第81章挑釁
在一眾向外奔逃的背影中,停在人流中間的兩人是如此顯眼,很快引起了【窗】的注意。
當即便有一位黑衣男人上前勸說道:“先生,請你們跟隨指引離開現場,這里非常危險!”
吉野順平無措地偏頭看了看金發牧師,他對情緒的感知一向敏銳,察覺到了男人藏在溫潤外表下一瞬的嚴肅。
“……老師?”
順平小聲問道。
久野彌生安撫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對【窗】的人說:“可是我家在那邊。”
“既然是這條街有爆炸的危險,那我回家也是一樣的吧。我家離這里有一段距離,燃氣泄露波及不到的。”
金發男人抬手指了指與官方指引撤離方向正好相反的地方,語氣很誠懇。
“我走那條道回家更近。”
黑衣男人懵了,他循著手指的方向,轉頭回望。
那不是特級咒胎戴天所在的少年院么!
黑衣男人念了一個少年院的名字和地址,問道:“那是你家?”
其實彌生就是隨手一指,只不過故意指了一個出事可能性最大的地方——逃命一般都得往反方向嘛。
聽這語氣,感覺出事的地方就在那家少年院了。
少年院……
他記得虎杖悠仁第一次出事,正是在一家少年院里。那那邊。”
其實彌生就是隨手一指,只不過故意指了一個出事可能性最大的地方——逃命一般都得往反方向嘛。
少年院…… 大概是被總監會調去外地出差了。所以在他的學生們面對特級咒靈時,無法及時趕到。
這是一場總監會設下的明謀,目的就是要借少年院中的特級咒靈之手,殺死虎杖悠仁。
不……也不一定只有總監會。
畢竟,好端端的,怎么會出現一根宿儺手指?
久野彌生對明顯有些不耐煩的黑衣男人搖了搖頭:“我家不在少年院,而是在少年院旁邊的居民樓。”
黑衣男人原本還想問他們的姓名——【窗】有少年院的全部職工和被看管著的少年名單,一對身份資料就能知道這對師生有沒有說謊。
家不在少年院自然是好,可這么一來,【窗】也無法辨認兩人有沒有說話。
【窗】的確跟警署有合作,但警視廳不可能把方圓五百米內所有居民信息都給他們。
“……那你們更加不能回去。”
黑衣男人定了定神,解釋道:“除了煤氣泄漏之外,你家附近的少年院被投毒了,毒氣恐怕有向外擴散的危險。”
順平:?
吉野順平震驚道:“同一時間發生兩起大案??”
黑衣男人輕咳一聲,尷尬之色一晃而過,面上只余正經和嚴肅。
“是的,對此我們也感到很不可思議。”
男人再度催促:“離少年院方圓五百米的所有居民都要避難,這是得到官方下令的疏散行動。請不要再耽擱了,也不要讓我們為難。”
以咒靈為中心的方圓五百米。
久野彌生瞇了瞇眼,這是【窗】應對尚在咒胎階段的特級咒靈,而定下的疏散標準。 他們收回視線,原地散開,接著忙碌地工作起來。有些人沒有聽見疏散的警笛,還停留在屋內,【窗】必須確保疏散工作完美完成,不能落下一個人留在危險區。
好歹是勸走了,沒出什么差池。
“原來是這樣啊,我能看一看你的證件么?”
金發牧師點了點頭,沒有硬闖。他注意到已經有超過兩名的黑衣男人向他們靠攏,大概是看見這邊出了狀況,過來支援,以防萬一的。
“您工作辛苦了。”
【窗】的幾人在原地看著他們兩人融入撤離的人群里,漸行漸遠。
**
裝模作樣地看完黑衣男人的證件,久野彌生帶著歉意微微一笑。
“給您添麻煩了,我們這就撤離。等警方處理完,我再回家吧。”
實錘了,少年院里面就是有一個特級咒胎。
“是的是的,大家的安全第一。”
吉野順平一臉茫然,卻依舊緊緊跟著老師的腳步。他在人群中一句話都沒有多問,金發
黑衣男人舒了口氣,總算把人忽悠走了。
另一頭。
久野彌生敷衍完,對順平使了個眼色:“跟我來。”
一脫離【窗】的監視,師生兩人立刻悄無聲息地拐了個彎,偏離了人群,躲進了一個無人的小道里。
正面硬闖不劃算,先撤。牧師帶著他拐進小道里的時候,他還是保持了沉默。
金發牧師越走越偏,接連穿過幾個小道,來到一個分岔路口時,他主動停下了腳步。
“順平,從這條道直走可以去往最近的車站。”久野彌生說,“你先坐車回川崎市。”
吉野順平緊張地問:“老師,那你呢?”
久野彌生:“我有點事要處理,遲一點再回去。”
吉野順平:“是那家少年院出了什么事嗎?是、是咒靈嗎?”
久野彌生并不意外順平會猜到真相,他的謊言是針對【窗】的,順平不可能聽不出來。他又是個很聰明的孩子,結合起老師對少年院的異常關注和不斷強調的“危險”二字,真相呼之欲出。
久野彌生點了點頭,不打算瞞他:“大概率是特級咒靈。”
“特級——!”
吉野順平吃了一驚,就算對等級再沒有敏感度,在單獨祓除一只四級咒靈后,他也對咒靈的等級有了清晰認知。
“老師,你要去祓除咒靈么?可是,那些黑衣人一定找了咒術師過去吧?已經有人在那里了啊。”
特級咒靈是非常危險的存在。
吉野順平不希望老師涉險,警察已經派人過去了,不如把事情交由官方解決。
然而金發男人并沒有動搖。
“他們打不過的,我必須要去。”
吉野順平咬咬牙,將手里捧了一路的花束往路邊的石凳上一放,挽起袖子。
“那我跟你一起去!” 久野彌生解釋道:“路口一定被【窗】封鎖著,直接過去一定會被攔下的。從林間穿行,會隱秘許多。”
久野彌生先是回答了他的后一個問題,才說道:“我暫時還不想在咒術界揚名……”
“可以看見咒靈,但沒有戰力的后勤人員,咒術界專門監測咒靈的人員。”
牧師先生自我調侃道:“我可是一個普通的牧師,只會驅魔。”
“好吧。”金發牧師妥協了,叮囑道:“一定要聽我的命令行事,如果我讓你后撤,你必須照做。”
“是,老師!”吉野順平繃緊了神經。
那是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而大樹一點晃動都沒有,樹葉都沒有掉落半片。
吉野順平:“……”
吉野順平:“……”
“唔……”久野彌生估摸著這一趟必定會開大招,讓順平見見世面也不錯,反正多一個人,多一份構建度嘛!
兩人從岔路口左轉,然后……鉆進了大路邊的小樹林里。
足以窺見男人對身體極強的掌控力以及優越的體術。
誰敢信啊!
吉野順平問道:“老師不想被他們看見?……呃,窗又是什么?”
久野彌生偏頭對上學生帶有極強譴責意味的眼神,他笑了笑,故意加快了腳步。
金發男人踩著樹干向上躍起,伸手抓住一條垂下的藤蔓,向前一蕩,微微屈膝,足尖點地,落在了一截粗壯的樹枝上。
有真本事的驅魔難道就不特殊么?老師你怎么敢說自己很普通啊。 吉野順平在地面上抬頭仰望,金發牧師半蹲在樹上,腰背仍是挺直的。男人垂下眼眸瞥了他一眼,眸帶笑意。
“老師!等等我!”吉野順平生怕太大聲,招來【窗】的人,強壓著音量,在樹下喊道。
“不等,自己跟上來。”
金發牧師悠悠地說:“就當是課外加練了,跟得上的話,就有獎勵。”
說完,他竟從那截枝干上站起身來,向前縱身一躍,直接跳到了另一顆樹上。
就這么唰唰唰地起起落落,直接踩著樹的枝干前進。
吉野順平還站在那顆樹下,被落下的葉子撲了滿身都是。
好在沒有毛毛蟲,不然順平一定會抓狂。他隨手拍掉樹葉,沒好氣地追了上去。
剛剛上樹的時候姿勢這么優雅從容,樹枝都不帶顫動,怎么可能人走了,反而樹枝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一看就是故意的。
老師真是惡趣味啊,自己之前怎么會相信他是個溫柔善良神圣莊嚴的牧師?真是信了他的邪!
外貌協會要不得啊!
順平邊跑邊痛心疾首。
**
少年院外……的樹林里。
一顆蒼天巨樹上,枝干上并肩坐著兩個人。
“……老師,我們為什么還要在樹上坐著?”吉野順平很是不理解,“趁著他們的咒術師還沒到,沖進去把咒靈干掉就可以走了啊。” 少年恍然大悟:“噢!老師是擔心打不過特級咒靈,要等人到齊再一起上么?”
手掌上冒出微光,治愈了少年膝蓋上的傷口。
絲絲縷縷往外冒出的血液頃刻間止住,破了皮的傷口在一秒間愈合如初,半點青紫都看不見了。
他們坐在高處,視野極好,能夠一眼望見少年院的大部分建筑。
吉野順平委婉表示:那樣你可就必須得揚名了。
人設要緊,要優雅,要從容。
“回去加訓。”彌生冷笑著斥責道。
金發牧師正將手掌放在少年冒血的膝蓋上,聞言頭冒黑線,好歹才忍住給他一記爆栗的沖動——用拳頭揍人,那不優雅。
順平自認自己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比起不知來路、不知底細的陌生咒術師,他更久野路人在乎珍視之人的性命。
“先看看派來的是哪個咒術師。”彌生沒有反駁,而是如此回答道。
金發男人直直看向少年院的最中心位置,咒力上涌,覆蓋雙眸,眼眸的色調悄無聲息地暗了幾個度,就像被籠上一層陰霾的碧藍天空。
彌生反復在心里叨念著這句話,口中低聲且快速地吟唱祝禱。
“可是那樣的話,就不能偷偷摸摸地來,偷偷摸摸地走了。”
“你還好意思說?這點路都能摔一跤。”
“謝謝老師。”吉野順平忍住打呵欠的沖動,低聲勸道:“要是覺得打不過的話,我們就撤吧。”
多余的光點融入少年體內,補充了他消耗的體力,暖洋洋的。 咒力加持后,一切都更加清晰了。
咒靈早已從咒胎中被孵化出來,擁有實體,能夠自由活動。
彌生看見了騰起的濃重黑氣,整個少年院被特級咒靈的生得領域籠罩在內,院里面怕是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
踏進那個領域半步,就會淪為咒靈的獵物。
但彌生是不害怕的。
區區一只特級咒靈罷了,他殺過的特級咒靈還少么?何況是這種需要靠宿儺手指來進階的特級咒靈,更加不值一提。
彌生凝望著黑氣的中心,突然察覺到黑氣旋渦在短暫停頓后瘋狂加速旋轉,咒靈的咒力越發濃重。
像是某種挑釁。
是咒靈發現有咒術師正在窺視它,感受到了威脅么。
久野彌生冷笑著,有本事就沖出來啊,那他還能高看它一眼。龜縮在生得領域里,還敢挑釁他?
彌生很沉得住氣,不打算給眼神。觀眾沒到場之前,他是不會開場的。
正要偏頭與順平說話,心中倏地一陣悸動。
心跳莫名其妙地加速,瞳孔微微放大,呼吸節奏加快。
識海中的精神體,被什么人不輕不重地戳了一下。
彌生倏地想起,今夜正是月圓之夜,此時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
而相原晴輝受月相影響,已經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在明早之前都不會蘇醒。
碰了他精神體的人不可能是相原晴輝。 馬甲造反啦!!
久野彌生意識到什么,迅速從懷中摸出一個鏡子。
說著說著,就照起了鏡子?什么習慣啊。
他本該在月圓之時短暫蘇醒幾小時,便再度陷入沉眠,卻因受咒靈的挑釁而提前蘇醒了。
那人擁有與相原晴輝一模一樣的臉,相似卻更為低沉的嗓音。唯有頭頂著的龐大黑山羊犄角,以及唇邊肆意張揚的笑容,能看出二者的區別。
鏡中的惡魔朝他勾唇一笑,識海中,精神觸手卷著彌生的精神體,將他拖進惡魔的巢穴,落入惡魔的懷抱。
……
他的耳朵微微一動,擰起眉,回頭看著樹林。
彌生:??
不遠處。
順平:“……?”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少年院的門口,伏黑惠打開車門,率先下車。
彌生無暇顧及他,目光緊緊盯著鏡中之人。
精神團子大概算得上是“耳朵”的地方,被舔了一下。
順平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老師,樹枝要斷了啊啊啊——”
久野彌生扶著樹的手不小心一個用力,他和順平坐著的枝干“咔嚓”一聲。
那是沙利葉。
在這具身體里,還有第三個靈魂。
樹林一片寧靜祥和,唯有一只小鳥撲騰著翅膀從林間飛出,朝遠方而去。
……大概是錯覺吧。
第82章浴室
在樹枝斷落的關鍵時刻,久野彌生一手拎著黑發少年的后衣領,倏地跳到了另一顆樹上。
吉野順平瞪大了眼睛,忽上忽下的失重感讓他的心臟跟坐了過山車一樣刺激。
“相原老(師)——”
話還沒喊全,男人俯身用空出來的左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吉野順平還被吊在半空中,差點喘不過氣,直翻白眼。
好在久野彌生立刻發現了不妥,把他拎起來,讓他穩穩當當地坐在靠內側的枝干上,隨后貼近順平,在少年耳側用非常輕的音量,說道:“噓——有人來了,不要出聲。”
吉野順平的道行還是淺了點,經驗不足,在慌亂之中壓根沒有發現不遠處停了一輛車,也沒發現某位敏銳的咒術師正朝這邊投來探究的視線。
但他對老師足夠信任,聞言立刻乖巧點頭,表示自己一定保持安靜。被松開后,還條件反射地抱住了身旁的大樹樹干。
抱得無敵緊,從頭發絲到鞋底,從緊繃的手臂肌肉到尷尬訕笑的表情,再到時不時低頭看看地面的眼神,都表達了一個意思:
——老師我覺得坐這里好危險,咱們能不能腳踏實地,去地上蹲著啊?
久野彌生:“……”
無語。
學生的膽子還是小了點。
彌生壞心思一起,頓時就想要貼過去嚇一嚇順平,身體還沒靠近,就突兀地頓住了。
是沙利葉在跟他搶控制權。
這么聽建議的啊?
惡魔倒也沒說什么,上前就把“小少爺”單臂抱了起來。他抱著人,往后退了兩步,腳后跟不慎踢到什么,發出“咚咚”的沉悶聲響。
這還是第一個主動搶身體的人格,而且剛才還敢對他動手動腳!
又不是沒和其他人格貼貼抱抱過。
久野彌生好奇,把惡魔硬要貼過來的臉頰推開,撐著男人的肩頭,直起腰板往后一看,
沙利葉也沒有很認真地爭奪控制權,似乎比起身體,他的主要目的還是把彌生引回識海。
彌生一向自詡溺愛他的人格們,此時自然不會拒絕,何況是這么普通的請求。
久野彌生頓時熄滅了對順平的戲弄之心,威脅地瞪了一眼順平讓他趕緊坐好。之后就氣勢洶洶地殺回識海,去找惡魔算賬。
沙利葉“哦”了一聲,環抱著雙臂,問他:“那我可以抱抱你嗎?”
是沙利葉在跟他搶控制權。
因此,當彌生“殺”到他面前,叉著腰問他“你在搞什么鬼”的時候。沙利葉的眉梢微揚,輕佻地答道:“為了見你一面啊。”
精神世界一片空茫,哪來的木板。
少年點了點頭,朝惡魔伸手,揚起下巴,眼神睥睨,一副少爺等抱的姿態。
“來叭!”
沙利葉故作委屈:“想抱你有什么錯。不給抱么?”
彌生:“……倒也不是不給,就是……你得提前打聲招呼吧?”
彌生:“……”頓時瞳孔地震。
懸浮在慢慢虛空之上的,竟是一張十分眼熟的、Kingsize的大床!
銀灰色的床上四件套,床單沒有一絲褶皺,兩個枕頭并靠著平放于床頭,錦被半疊攤開,看起來就很好睡。
被子上面放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看似毫不起眼,定睛一看,卻又十分震撼。
彌生看清了整張床:“…………”
久野彌生:“……那是秋哥的床,你用精神力把它幻想出來放進識海干什么?”
沙利葉:“?睡啊。”
彌生:“那、那個小盒子呢?”
沙利葉往后瞥了一眼,理所當然道:“安全套啊,在相原晴輝的記憶里看見的,他每次路過藥妝店或者賣套的便利店,都會低頭多看幾眼。”
久野彌生的手微微顫抖,五指虛虛張開又合上,像小貓踩奶,又像是想抓虛空中的氧氣面罩。
“相原先生為什么會關注這個??”
沙利葉笑起來,“為什么?你最清楚了不是么。”
彌生:“……”
——不、不可能吧?相原先生有喜歡的人啦?那他天天過去找他玩,是不是打擾到他追妻了。
沙利葉:“不要自欺欺人了,其實是你在關注安全套。”
彌生:“!!”
——你莫要憑空污蔑好人!我純潔天真又可愛,還是個小處男,也沒有喜、喜歡的人, 沙利葉:“是前世。”
沙利葉:“真的嗎?可是我的記憶告訴我,你還把他拿起過,卻又小聲說著‘反正也用不上’之類的話,遺憾地放下了……不止一次。”
彌生微微一怔。
剎那間,他的四肢一陣酸麻刺痛,每一根骨頭都像被浸入了冰冷的泉水里,在刺骨寒意中,他的靈魂卻又像被放進滾燙的巖漿里,堪稱冰火兩重天。
他低聲道:“反正也用不上。”
“忘了么?”沙利葉輕描淡寫地說:“那便想起來吧。”
久野彌生看見了過去的“自己”,但他分不清那是第幾周目的輪回。
……
久野彌生痛吟一聲,被強行共鳴,扯進了過去的記憶旋渦中。
店員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了然地拿起一盒遞過去,問道:“先生,要來一盒么?”
已經成長為青年的他走進了藥妝店,買了幾卷紗布和消炎藥,結賬時,黑發青年將目光停在了某個柜臺上。
少年坐在他的左臂上,惡魔便用右手指點了點少年的眉心。
青年拿起看了幾眼,挪開了目光,又把盒子放下了。
彌生仔仔細細地搜索記憶,發現自己從未做過這樣的事。于是理直氣壯地大聲反駁:“我沒干過!!”
“……不了,謝謝。”
他嫻熟地介紹道:“X本001,全世界最薄,熱銷款。”
誰會關注套套啊! 店員:啊,這。
他同情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這語氣跟失戀了一樣,這年頭,帥哥也會被甩?
面色慘白的帥哥拿著藥和紗布走出店鋪,轉頭就進了對面一家酒店,開了個房。
他抬臂脫下T恤,反手甩到地板上,一邊解著皮帶,手腕還掛著那袋藥,抬腿就進了浴室。
皮帶被唰地解開,和藥袋一起隨手放在洗手臺邊。
浴室的鏡子一絲不茍地照著鏡中之人。
結實有力的臂膀,肌肉線條流暢,腹肌形狀也很漂亮,唯有腰側有一個小孩巴掌那么大的傷口,正絲絲縷縷地往外冒著暗色的血。
血中還帶著點黑氣,是被詛咒后的咒靈咬出的傷。
那傷應該是很痛的,但黑發青年在給自己處理傷口時不僅未出一聲,表情都未曾變過,似乎早已習慣傷痛。
手掌心亮起微光,暖意驅散了詛咒腐蝕血肉的疼痛,傷口慢慢愈合。
青年處理完傷口,抬眼,曲起指腹敲了敲鏡子。
“哥哥……?”
鏡中沒有變化。
“相原?里緒?小真?”
鏡中依舊只有黑發青年的面容,無人出現。浴室里回蕩著青年低低的呼喚,像是一出詭異的獨角戲。
“……都睡了啊。也是,剛打完,消耗太大了。”
青年打開浴室門,把牛仔褲裹著內褲,一起甩到浴室門外的地板上。他赤著腳走進淋浴 害怕驚擾到沉睡之人,他已經盡可能地不出聲音,往下放的手也放輕了動作,可總有克制不住的時候。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啊!
“……水原秋。”
我不可能想著某人自X,最后還念著他的名字那啥了。
彌生崩潰道:“我不信!這不是我做出來的事!!”
……
久野彌生被逼急了,反而冷靜了下來。
區,扭開花灑。
溫熱的水流如綿綿細雨,撲了他滿頭滿臉。
浴室中聽見青年一聲帶著哭腔的低低呼喊。
彌生:“…………”
久野彌生閉了閉眼,面紅耳赤,跟被煮熟的蝦子沒什么區別。
青年緊閉著雙目,就這么仰起臉,任由“雨水”淋著。浴室內氤氳著騰騰霧氣,鏡子也被水汽模糊得看不清了。
他目光很是犀利:“大家都睡了,你那會兒都沒誕生呢!你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編的吧!”
直到臨界點時。
只有呼啦流水聲的浴室,在沉靜了片刻后,慢慢響起了不一樣的聲音。
那是一個男人壓得極低的喘息聲。
沙利葉淡定道:“想起來了吧?” 沙利葉只用了一句話便擊潰了彌生的防線。
“相原晴輝沒睡啊。他最后醒了來著,正好聽到你喊水原秋,還同步了你‘遺憾’地看著套的畫面。他為了照顧你的情緒,一直假裝不知道。”
彌生:“…………”
死,現在就讓他死。誰都別攔著!
他都已經忘了這件事,為什么要讓他想起來!該死的惡魔!
彌生瘋狂掙扎,狂錘惡魔的手臂,讓他快把自己放下來。
抱什么抱,讓他社死還想抱?想桃子呢!
沙利葉湊過去和少年鼻尖碰鼻尖,兩人貼得很近,惡魔低低勸誘著:“我和相原不好么?我們現在有兩個人了,會比水原秋更好的。”
“你答應和我抱的。”
“一起睡覺吧?我連床都準備好了。”
此抱非彼抱啊!你究竟是惡魔還是魅魔?!
而且你為什么準備的是秋哥的床!
久野彌生毫不留情地給了他肚子一腳,手肘發狠撞開他,掙脫出惡魔的懷抱,連滾帶爬地往后退。他還面朝著惡魔,一臉警惕。
沙利葉“嘶”了一聲,揉了揉腹部,不爽道:“不抱就不抱,打我做什么?哼,你和水原秋果然有一腿。”
彌生:“我沒有,你別——”污蔑我的清白。
話音未落。
識海之外,金發男人的身體被一旁的少年猛猛搖晃。 “回頭再收拾你。”彌生匆匆道:“今天的事你知我知,不準被第三人知!”
彌生做了個鬼臉,精神體刻意離惡魔遠遠的,意識回歸體內。
要不是坐得很穩,他真怕老師會一頭掉下樹。
順平問道:“不舒服么?不舒服我們就回去吧。”
“……沒事,出了點意外。”
“等處理完。他們呢,進去多久了?”久野彌生一轉頭,從天際垂落的帳徹底擋住了他的視野,將少年院完全籠罩在內。
“老師!老師——!”
臥槽,沙利葉真耽誤事,回頭必須揍他一頓。
金發男人揉了揉眉心。
久野彌生怒瞪惡魔,沙利葉事不關己地吹了聲口哨。
吉野順平:“剛進……唔,六、七分鐘吧。”
“……”
惡魔大大咧咧地坐在床沿邊,用小指摳了摳耳朵,不耐煩地說:“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金發男人睜開了眼,扭頭問一旁的少年:“怎么了?”
久野彌生這才發現,在自己被卷入記憶之中的時候,身體竟然已經閉上了眼睛,一副陷入昏睡之中的模樣。
吉野順平松了口氣,手上還緊緊握著男人的手腕,擔憂地說:“你剛剛突然就把眼睛閉上了,臉色很蒼白,怎么喊你都沒有反應。”
“不和我睡就快走,不然就過來睡。”
久野彌生發誓自己的揍不含半點私心。 他拉著順平從樹上跳下,悄悄接近帳的邊緣。
少年院的門口,伊地知低頭看著腕表,表情有些憂慮。他焦急地踱步,右手緊握著一部手機,眼神似有掙扎。
幾秒后,伊地知回頭看了看帳,還是沒有半點聲響傳出。
他一咬牙,拿起手機,看起來在打電話。
彌生猜測總監會給伊地知下達了不準向五條悟告密的命令,但伊地知真的把人送進去了,良心又非常不安。
現在是沒能抗住良心的拷問,選擇給五條悟通風報信了。
夾在中間兩邊不是人,真可憐。
久野彌生憐憫地看了眼伊地知,對順平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自己來。
順平悄聲問道:“我們要去哪?”
“從后門進去。”彌生答道。
順平:“有帳啊。破了帳,那個輔助監督會知道的吧?”
彌生:“你說伊地知?他是個半吊子,菜得很。只開一個小門的話,他發現不了。”
順平:“……”
果然無事發生,可憐的伊地知并不知道有人溜進了帳里,還在哭喪著臉等待五條悟接電話——五條悟有時候心情不好或者身處信號差的地區,是不接或接不到電話的。
另一頭。
久野彌生已經帶著吉野順平溜了進去,兩人貓著腰,竄進了建筑里。
兩人一進去就感受到了黏稠的惡意和咒力。
“老師!”吉野順平謹慎地低聲問道:“我現在要怎么做?” 吉野順平緊繃著臉,有些緊張地點了點頭。
吉野順平沒搞懂金發牧師的意思,就被打發去幫落單的女生。
吉野順平召喚出自己的式神,朝另一頭奔去。
“也不用太擔心。”久野彌生笑道:“那只咒靈的領域很快就會被解除了,我現在就上去祓除它。”
吉野順平側耳聽著老師的囑咐。
“對了,還有一件事。”
就是一個結界,不同領域有不同規則。盡量不要被拖到領域內,除非領域和領域對碰,不然死亡概率非常大。
只聽金發男人淡聲道:“之后如果看見不一樣的我,不要吃驚,也不要害怕。”
彌生對順平說道:“這是咒靈的生得領域,我教過你這個概念。還記得吧?”
第83章圣光
吉野順平沒搞懂金發牧師的意思,就被打發去幫落單的女生。
他一步三回頭,最后一咬牙,管他呢,反正老師都這么說了!
吉野順平召喚出自己的式神,朝另一頭奔去。
久野彌生沒注意到學生的糾結,細細辨認了一下方位,微微屈膝,咒力凝聚在腳下,猛地向上躍起。他的雙足踩過的地方頓時出現蛛絲網狀的裂紋,不斷往外蔓延。
被咒力加持過后的彈跳力極其驚人,輕輕松松就在沒有任何助跑起跳的情況下,從一樓平地跳到了高高的二樓欄桿上。
再幾個起落,久野彌生就抵達了虎杖悠仁他們所在的樓層。
那是一個很大的平臺,隱約能聽見里面傳來打斗聲。
久野彌生快步向前,本想一腳踹開大門,鞋尖都抬起來了了,又想起自己要優雅、要從容,于是半抬的腳緩緩落地。
“虎杖!不對,宿儺,你——”
“轟——!”
“哈哈哈哈!區區一只咒靈,也敢挑釁我?”
隔著一扇薄薄的門,里面很是熱鬧。
久野彌生禮貌地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門。
“咚、咚、咚。”
里面突然安靜了。
久野彌生勾起唇角,撫平衣擺的褶皺,雙手抓住了門把 隔著一扇薄薄的門,里面很是熱鬧。
久野彌生禮貌地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門。
“咚、咚、咚。”
里面突然安靜了。
久野彌生勾起唇角,撫平衣擺的褶皺,雙手抓住了門把手,慢慢向內推開。
**
門內。
為了在特級咒靈的領域下護住他和釘崎的命,虎杖悠仁在被咒靈斷了一臂后,選擇了放出兩面宿儺,讓宿儺幫他代打。
這本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如果虎杖無法壓制宿儺,宿儺很可能秒殺掉咒靈后,將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一同殺死。 咒靈只對他們放了幾句狠話,又斬下了虎杖的左臂吧?
然而這三聲敲門,卻穿透了嘈雜的噪音,直抵每一個人的耳畔。
一方面是對同窗的友誼,另一方面也是咒術師的責任。
所以虎杖要伏黑惠帶著釘崎快點逃走。
但伏黑惠不能這么做。他無法將虎杖悠仁丟下,徑直逃走。
難道宿儺覺得這是對他的挑釁?
伏黑惠必須想辦法將宿儺拖在少年院,要么等到五條悟的支援,要么等到虎杖悠仁成功搶回身體。
平時怎么不見宿儺那么有集體榮譽感,還是說宿儺已經把這具身體當成是他的了。所以當低級咒靈(比他低的都算)對“身體”不敬,乃至造成損傷時,宿儺就會像自己被揍了一樣當場暴走?
室內充斥著宿儺的猖狂大笑、咒靈的哀嚎、墻壁倒塌和碎石塊砸地板……等等亂七八糟的聲音。
伏黑惠還很納悶。
一邊打,還一邊說著“用我的手指突破咒胎,竟然還敢反過來挑釁老子,誰給你的膽子?!”之類的話。
他做好了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宿儺一出來,理都沒理他,就像被什么激怒了一樣,對著咒靈痛毆不止。
伏黑惠正思索著,想著如何報信和拖延時間的時候,大門突然傳來三聲沉悶的敲門聲。
兩面宿儺是最危險的特級咒靈,把無人看管的宿儺丟入人類社會,更把一只野狼放入羊群沒什么區別,簡直是在邀請宿儺吃自助餐。 所有人下意識停下,扭頭看向緊閉的出入口處。
只聽“吱呀”一聲,大門被慢慢推開。
一絲極細卻耀眼的白光,順著門的縫隙逐漸變大,越來越亮。白茫茫的光迫不及待往殿內擠去,灑了一地碎玉般的流光,驅散了滿室昏暗。
唯有一個男人背光而立,看不清面容。
這是全封閉的室內,就算天花板都被打穿了,外頭也被【帳】罩著,見不到半點天光。
伏黑惠頓時驚疑不定,這光哪來的?背光而站的不速之客,又是誰?
來人向前邁步,鞋跟落地,既輕而脆的腳步聲,一聲、一聲地落下,傳遍室內。
他從光中走來,身上穿著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一絲不茍地系著西裝外套紐扣,肩寬窄腰,身姿筆挺。
金色的發絲璀璨如清晨的燦陽,碧色的眼眸如一望無際的寬廣大海,眸底流轉著瑩瑩碎光,容貌英俊,五官深邃。
帥是帥的,就是看起來不是很能打。
比起親自打架,男人更像斯斯文文的教授,連句粗話都說不出來的那種。
但伏黑惠并未掉以輕心。等到那人走出背光的范圍,相貌五官更加清晰可見后,他更是吃驚得睜大了眼睛。
那不是相原晴輝么??
他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伏黑惠想起宿儺曾對相原晴輝閃爍其詞,一副知道點什么但就是不告訴你們的樣子,頓時緊張起來。
可別出什么事了。 伏黑惠沒吭聲,這么明顯的謊話,他是不會信的。
跟他設想的差不多。
以及出口前,隨意站立的金發人類。
“你好啊,伏黑同學,又見面了。”
久野彌生停下腳步,環視了一周。
彌生眨了眨眼,偏頭朝伏黑惠露出一個笑。
正在痛毆咒靈戴天的宿儺,一旁著急又警惕的伏黑惠……還有方才被宿儺一腳踹飛,正躺倒在碎石里艱難起身的咒靈。
希望釘崎脫險后,能及時出去報信,讓五條老師快點過來救援。
將那人的手臂斬斷,將新鮮的血肉上供給詛咒之王,平息兩面宿儺莫名其妙的怒火,自己再借機逃跑。
脆弱的、一擊就死的人類,身上卻又洋溢著非常吸引咒靈的靈力——一看很好吃,是上好的祭品。也是它最好的突破點和替死鬼。
伏黑惠有些不安地擰了擰眉:“……相原先生,你怎么會在這里?我們下了帳,誰讓你進來的?”
不遠處的碎石堆里,正愁無路可逃的咒靈倏地眼前一亮,不動聲色而又充滿殺氣地看向了唯一的出口。
男人似乎不懂得防備,渾身上下都是破綻,像個小白臉一樣弱唧唧的。
——相原晴輝,真的是普通人么?
“我從后門進來的,沒遇到什么阻攔啊。”男人微笑道。
趁著男人交談的間隙,咒靈陡然暴起,用最快的速度沖向金發男人。 特級咒靈用盡全力的沖刺能有多快?快到伏黑惠的眼睫輕顫,甚至來不及眨眼,只能堪堪窺見一抹殘影略過,直奔金發牧師而去。
——是咒靈的攻擊!
伏黑惠連警示都來不及發出,咒靈已經貼著金發牧師的面,獰笑著高高舉起利刃般的手掌。
伏黑惠的余光瞥見兩面宿儺挑了挑眉,抱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不打算救人。
也是。
怎么能指望兩面宿儺救人?
伏黑惠咬牙比出手勢,“玉犬——”
希望能保住牧師先生的半條命。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金發牧師輕笑了一聲,主動抬起手。
在咒靈的蓄力一擊落下之前,男人瑩白的食指指尖輕點在人型咒靈的眉心處。
咒靈頓時全身僵硬,任他拼命掙扎,也無法掙脫牧師的禁錮。
牧師開始短吟唱,在塵土飛揚的廢墟里,嗓音比之前還要縹緲空靈。
“愿你的軀體歸于塵土,愿你的靈魂得以安息。”
“以神之名,凈化此地。”
“阿門。”
最后一個音節落下,伏黑惠震驚地發現灑落在地上的光如同有了靈性,主動向四周擴散。
每一個光點都融入了四周的“墻壁”里——那是咒靈被宿儺痛毆也要辛苦維持的生得領域,它最后的倚仗。
兩個呼吸過后,領域結界不敵圣光的神圣之力,像破碎的鏡子一樣噼里啪啦地碎裂開來, 而現在……
伏黑惠難掩驚愕,吃了宿儺一根手指的特級咒靈,就這樣沒了??
宿儺再也感應不到那根手指的下落,心情極差。
牧師指尖的瑩光暴漲成耀眼的白光,轉瞬便將咒靈完全吞噬。不過一息時間,咒靈就被祓除得干干凈凈。
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的手指跟著咒靈一起被光吞噬,連渣都不剩了啊!!
一切歸于平靜之后,漂浮著的光點也慢慢降下,重新乖順地貼俯于地,為牧師鋪平前進的路。
不為別的,只為了一件事:
這個牧師究竟是什么人!
連半點掙扎的余地都沒有,就這么輕而易舉地被祓除嗎?!
兩面宿儺更是臉色極其難看。
這種威懾,宿儺忍不了。
他為了戲弄咒靈,表示“你就算吃了我的手指也是我的手下敗將”,沒有第一時間把手指從咒靈體內拿出來。
自虎杖悠仁還在少年院門口,這只咒靈就一直不知死活地外放咒力旋渦,彰顯自己的實力。就像動物世界里,猛獸遇到侵略者,總會先吼兩聲威懾一下。
吃下手指的兩個咒靈之間是有感應的,兩面宿儺還以為咒靈吃完就膨脹了,想把他也吞了,所以一直在挑釁。
他被稱為詛咒之王,于他而言,這就像在他墳頭蹦迪,必須得弄死,不然尊嚴何在? 虎杖請他出來救人時,他還干脆利落地應下了——不是為了救人,是為了借此獲得自由,把挑釁他的蠢貨干掉,順便回收手指。
詛咒之王,受不了這氣。
沒想到——
竟是被后來者摘了桃子!!
兩面宿儺快氣死了,那是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
伏黑惠后知后覺地發現并沒有東西掉落在地,他奇怪地擰了擰眉,問道:“宿儺的手指呢?”
兩面宿儺的臉色逐漸扭曲。
久野彌生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噢”了一聲,明知故問:“那是什么?”
伏黑惠:“是特級咒物。千年之前詛咒之王的手指,共有二十個,每一根手指都是他二十分之一的力量。任何力量都無法銷毀它們,只能封存。”
少年不動聲色地指了指背對著他的粉發少年,對牧師使了個眼色。
——是他,就是他,傳說中的詛咒之王。
久野彌生將目光移向宿儺。
“原來是你的手指啊?抱歉,我以為是什么邪物,就用圣光一起凈化了……現在大概連渣都不剩了。”
兩面宿儺沉下了臉。
伏黑惠呆住了。
彌生真誠地說:“二十根手指么?我看你現在還斷了一臂,只剩下一只手掌了呀。我會 詛咒之王的手指,每一根手指都帶著宿儺生前二十分之一的力量,千年不滅。
久野彌生:“你現在只有兩只手,多出來的也沒用。區區一根手指,就不要計較了吧,我也不是故意的。”
彌生想要一個略微震撼的開場,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但沒想到會把宿儺的手指也融了。
一點治療,要不我幫你把手續上,就當賠禮道歉吧。”
伏黑惠一腔吐槽之情簡直無處抒發,古往今來,這還是第一個試圖跟詛咒之王講道理的人!
伏黑惠:“……”
第84章互毆
彌生說的話雖然陰陽怪氣了一點,但有句話,他倒是沒騙人。
他的確是不小心的。
彌生想要一個略微震撼的開場,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但沒想到會把宿儺的手指也融了。
詛咒之王的手指,每一根手指都帶著宿儺生前二十分之一的力量,千年不滅。
被咒術界以帶有咒語的符文封印后,本該分由御三家和神道世家鎮守,卻意外散落在全日本,就連咒術界都找不全。
找到了也毀不掉——除了用代價極高的秘法,但沒有人會樂意犧牲自己,用來銷毀一個“早已死亡”的詛咒之王。
可能在總監會眼里,兩面宿儺的手指還帶有極高的咒術價值,利益極高,即便有能力也不能銷毀。
久野彌生錯判了自己的凈化術式強度。
凡是領域,都只能以領域來對抗,這已經是咒術界公認的信條。彌生想在兩息內將特級咒靈的領域溶蝕,就得加大咒力輸出,侵蝕咒靈的領域內壁,從內打碎它的領域。
打碎領域后,再凈化咒靈時,之前飆上去的咒力太多了,剎不住車,收不回來,只能索性把咒力直接甩上去裹住咒靈,一口氣凈化掉。
沒想到。
用力過猛,宿儺的手指也跟著沒了。
久野彌生隨口應付著兩面宿儺,內心其實也很震驚。
被五條悟知道,他豈不是要被抓去高專,專門收尾當清的領域。
打碎領域后,再凈化咒靈時,之前飆上去的咒力太多了,剎不住車,收不回來,只能索性把咒力直接甩上去裹住咒靈,一口氣凈化掉。
沒想到。
用力過猛,宿儺的手指也跟著沒了。
久野彌生隨口應付著兩面宿儺,內心其實也很震驚。
被五條悟知道,他豈不是要被抓去高專,專門收尾當清潔工——比如有些咒物威脅很大但無法輕易祓除,又比如有些物品被詛咒了,得想辦法解咒。
他一邊思索著,不知不覺間本性暴露,真誠地嗆了宿儺好幾句。
回過神來時,占據了虎杖身體的兩面宿儺已經一臉煞氣,是準備大開殺戒的前奏。
彌生:“……”
彌生很是鎮定。
懟得很開心,下次還來。
兩面宿儺淡定不了。 兩面宿儺順從本心,說翻臉就翻臉。前一秒還在冷笑著說“你去死吧”,下一秒人已經瞬移到了牧師面前,腿風凌厲。
他至今還不知道咒靈外放咒力威懾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躲在小樹林里的金發牧師。
即便這樣,打個架依舊跟拆遷似的。不是這邊少半截墻面,就是那邊的柱子裂了,整個建筑搖搖欲墜,很是讓人心驚膽戰——擔心自己被埋進去。
兩個人摔在下一層,你來一招,我回一擊,打得有來有回,兩人顯然有所保留。
他擰著眉,從兜里拿出手機,果然還是沒有信號。
下一層打得激烈,幾乎沒有能落腳的地方。
伏黑惠趕過來,半蹲著,從破開的漏洞往下看。牧師先生和兩面宿儺是在用純體術和咒力比拼,場面一度十分混亂,敵我不分,貿然往下跳,說不定還會幫倒忙。
久野彌生在半空中抬臂擋住宿儺帶著濃厚咒力的一拳,就算同樣用咒力防御,小臂依舊被震得發麻,宿儺果然不是那么好打的。
殺了算了。
咒靈雖然被解決了,但【帳】并沒有解除,說不定是因為新咒靈——兩面宿儺現身——的緣故。
可是沒有信號,他要怎么通知伊地知先生和五條老師?
兩人從上一層往下掉。
前腳剛死一個膽敢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的咒靈——雖然不是他親手殺的——后腳就又來一個當面挑釁他的人。
破風聲和殺氣同時襲來,久野彌生毫不猶豫地身子向后一傾。兩面宿儺一腳踹空,鞋跟重重落地,地板當場碎了一個大洞,兩層之間的鋼筋鐵骨都露出不少。 對了,還有釘崎!
原先的咒靈已死,領域解除,釘崎應該已經脫險了才對,她說不定已經離開帳……
伏黑惠突然睜大了眼睛。
他所在的地方是三樓,牧師和宿儺打斗的地方是二樓,只見二樓平臺的入口處突然出現兩個人。
兩人一男一女,男生從未見過,女生自然是釘崎野薔薇。
他們明顯是聽到動靜找過來的,看到眼前一幕,頓時一臉驚愕。
“什么情況?虎杖?不對,那是宿儺?!”
“老師?!”
他們的出現明顯讓金發牧師分心了,回招的速度都慢了半拍。
宿儺很明顯不是喜歡光明正大1v1決斗的人,唇角一勾,趁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咒力波當場就朝著兩個學生去了。
金發牧師身形一閃,直接擋在學生面前,抬起手掌。
咒力凝聚而成的淡金色護盾將宿儺隨手一放的攻擊牢牢擋下,勁風將他的發絲往后揚起,脖頸處的十字架項鏈在風中晃動。
“「鵺」。”
樓上,伏黑惠快速結印。
漆黑的貓頭鷹從影子中應聲而出,撲騰著翅膀,一個刁鉆的角度從兩人對波的上空急速飛過。
一年級配合著出過不少任務,又在體術課上挨過不少揍,彼此之間早有默契。
釘崎野薔薇只是沒反應過來,眼下迅速意識到,停留在這里才是給明顯在幫他們的金發 這種連咒具都算不上的普通鋼管……呵。
三樓平臺處。
兩個人的重量,讓它迅速向下一沉,翅膀差點揮不動。
空手來的,哪有……
彌生的體力是毫無疑問的max滿級,可相原晴輝體內的咒力卻只有七級,只是一級咒術師,還不到特級的程度,無法跟宿儺用咒力肉搏。
這一次就順手了很多。
鵺:……主人我好難啊!
宿儺嗤笑一聲,很是不屑。
就這么一個叼一個,一個再拎另一個,在牧師的掩護下回到了伏黑惠的身邊。
彌生的余光瞥過身旁露出一截鋼管的墻體,靈光一閃。直接以咒力覆上手掌,輕而易舉地把堅硬無比的鋼管折斷一截。拎著臨時制成的撬棍就沖了上去,對著宿儺棍棍生風。
鵺低空掠過,猛地咬住了她的衣領。
正艱難招架的時候,腦海中突然傳出沙利葉的聲音。
男人添麻煩。
宿儺并不是不想中途攔截,而是金發牧師不給他機會。在鵺堅強地往回飛時,他就沖了上去,一反先前以躲避為主的戰略,貼身肉搏,纏住了宿儺。
【你怎么不用武器?】
在「鵺」出現的瞬間,她毫不猶豫地反手拎起吉野順平的后衣領,向上一跳。
果然真正的法師就是要手持撬棍,物理驅魔。
何況……他的手掌空落落的,總覺得肉搏哪哪都不對勁。 “伏黑,這里發生什么事了??”
釘崎野薔薇松開吉野順平,鵺完成使命,融入伏黑惠拉長的影子中。
伏黑惠用簡短的話語快速解釋了一遍,視線轉向陌生的黑發少年。
“我是吉野順平,下面那位是我的老師。”
吉野順平完全不知道牧師先生曾隨口糊弄伏黑惠,飛快說道:“我們察覺到這里有特級咒靈的存在,老師擔心派來的咒術師打不過,是特意來救你們的。”
“他不是個只會驅魔的普通牧師嗎?!”釘崎野薔薇盯著下面熱火朝天的互毆,震驚問道。
吉野順平撓撓臉頰,很是茫然:“會驅魔就不普通了吧?”
釘崎野薔薇一時語塞,此情此景,她哪里說得出口——她以為的驅魔,是念念咒語、賣賣符文或御守,那種普通俗世里十個有八個在騙人的驅魔。
他們焦慮地看著地下戰況,伏黑惠偏頭對釘崎野薔薇說:“你帶吉野先離開,去告訴伊地知,讓他快點叫五條老師過來!虎杖失控了!”
釘崎擰起眉頭:“可是——”
就在此時,戰況陡然發生變化。
趁兩人又一次近距離搏斗時,宿儺閃電般伸出手,死死握住那根撬棍。
撬棍頓時支撐不住,顯露出一個五指的掌印,并且越來越往內凹。
彌生咬牙,再輸出一層咒力,硬生生頂了回去。
但它終究不是咒具,在一來一回地拉扯中承受不住,直接炸開。鐵碎飛濺,宿儺倒是安然無恙,彌生的臉頰被劃出一道輕微的血痕。
臥槽—— 你是心疼我挨打還是心疼我們共同的臉受傷?
雖然但是,他要宿儺辯解一句,這很可能是意外。
在下一個心跳將至未至之前,熊熊烈火撲面而來,灼熱的氣息幾乎將佇立在漆黑夜幕下的金發牧師焚燒殆盡。
久野彌生正要大怒,卻發現后半句根本不是他罵出來的,而是沙利葉罵的。
彌生:【可我想——】
彌生:“……”
沙利葉快速搶答:【我心疼你啊。】
沙利葉轉眼又溫柔下來,只是嗓音聽著多少有些咬牙切齒。
久野彌生:“……”
宿儺不怒反笑,在寂靜的夜里,帶著快意的笑聲傳得極遠,直上三層樓,鉆入眾人耳里。
【我的臉!】
【彌生,你受傷了,讓我來吧。】
與笑聲一同抵達的,還有宿儺的術式。
彌生找準時機,在怒氣中爆發出來的咒力,非常絲滑地打出黑閃,硬生生將宿儺從破了個大洞的墻壁擊飛,迫使他從五、六米的高空摔落到空蕩蕩的院落里。
沙利葉罵罵咧咧地:【打人不打臉不知道嗎!他是不是有病!】
他這一擊來得悄無聲息,隱藏在尚未散盡的煙塵之下。三樓的學生們剛松了一口氣,就看見薄紗似的縹緲飛煙在熾熱的高溫下轉瞬扭曲起來。
心念轉動間,治愈術很快將這點小口子治療好。可外表好了,“心傷”難治。
但作為顏狗,彌生也很愛惜這張臉。 “快躲開——!!”
樓上傳來三人驚恐的喊聲。
這一擊的強度足夠瞬殺特級咒靈,哪怕是特級中的特級,祓除也不在話下。
這一瞬仿佛在此刻定格。
久野彌生久違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如此熟悉,又如此……令人作嘔。
金發牧師的眼神剎那間無比冰冷,碧藍色的眼眸被火光映上一片緋色。
熊熊烈火將金發牧師徹底吞噬,火焰的余波斜飛出去,直接轟穿了這棟樓。
可憐的少年院總部再難承受這樣的損傷,一部分當場被火焰吞噬湮沒,另一大半轟然倒塌,響聲傳出極遠。
院門口的伊地知潔高似有所覺,回頭一看,驚悚地目睹了整棟樓倒塌下來,遠處煙塵滾滾、焰火騰空的畫面。
他是咒術師,又是放帳的人,能夠看見帳內的一切。
他的手里還緊握著聯絡用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則一分半的通話記錄——是與五條悟的通話。
伊地知不自覺向前小跑幾步,竟是走進了帳內,著急地想要看得更仔細一點。
他有些不確定地瞇了瞇眼睛,又走近了幾步。
煙塵慢慢退卻,伊地知似乎看到一個金發男人安然站在廢墟之上,滿身碎金色的光,身后不遠處是狼狽起身的三個學生——其中一個似乎有點陌生。
“虎杖悠仁”則赤著上半身站在他們的對立面,詛咒的煞氣沖天,讓伊地知潔高臉色劇變。
——那不是虎杖悠仁,而是兩面宿儺! 他立刻手忙腳亂地重播五條悟電話,邊打邊往帳外跑。
從表情、語氣、肢體動作,都表現出濃濃的違和感。
那犄角向前微微彎曲,力量感十足,但十分詭異,絕對不是常人所能有的。
隨著云朵飄開,月光更盛。沐浴在月色下的金發男人,頭上竟是緩緩長出了一個龐大的黑山羊犄角!
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的臉色一瞬間很是難看,這種感覺……
金發男人放下抬起的手掌,哼笑一聲,對著灑下來的銀輝色的月光舒展了一下筋骨。
伊地知根本來不及想突然出現的兩個陌生人到底是誰,反正一看就是來幫他們的吧!
學生們眼神怪異,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伊地知茫然回頭,只好瞧見金發男人尚未收回的手掌。
吉野順平倏地想起了老師此前的叮囑,小心翼翼地問道:“老、老師,你現在還好嗎?”
男人瞥他一眼,似笑非笑。
不是想逃命,而是帳里沒有信號。
三個學生迅速靠近金發男人,在詢問過他有無受傷后,也問出了這個問題。
伊地知:??
“你想問的是誰?”
“礙事,擋著我曬月亮了。”
那不是自己人嗎?為什么要打碎他的帳?
剛跑兩步,耳朵聽見“轟”一聲,呆滯一抬頭,漆黑的帳咔嚓咔嚓碎得不能再碎。
就好像——
另一頭。 他們對視一眼,確認了彼此所想。一左一右閃電般伸出手,拽著吉野順平往后退。
這種感覺就像看見了第二個失控狀態下的“虎杖悠仁”!
沒想到,相原晴輝竟然也是咒靈受肉!他體內封印著一個危險程度不亞于兩面宿儺的特級咒靈!!
吉野順平被強行帶著撤退,仍高聲喊道:“你是誰?!我的老師呢——?”
“沙利葉,深淵惡魔。”
金發男人懶洋洋地答道:“他太菜,讓我代打。”
“雖然很不情愿……但我也是你的老師,沒禮貌的小鬼。”
第85章驚變
深淵惡魔沙利葉?
學生們眉頭緊鎖,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
從未聽過這個名號的特級咒靈,難道是某個傳說或民間故事中的幻想生物么?
就像玉藻前、裂口女那樣的存在,俗稱特級假想咒靈。
釘崎野薔薇問吉野順平:“你之前都不知道這件事么?”
吉野順平懵得很:“我不知道啊!老師一直沒——”
他突然收聲。
伏黑惠敏銳察覺,追問:“你想起什么了?”
“……是的,我想起來了。”黑發少年依舊有些茫然,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老師曾經暗示過我許多次,是我沒有聽懂。”
在最初收徒時,牧師曾說“你是我們的學生”。在被問及為什么不親自對他對練時,他又說“我有潔癖,不喜歡流汗。再等等,之后再教你”。
在進入少年院后,金發牧師又細細叮囑他“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害怕,‘我’始終是你的老師”。
吉野順平一直沒有理解這些話語背后的深意,當真相擺在眼前時,他結合起過去的一樁樁、一件件事,突然就明悟了。
原來這就是老師一直在暗示他的事情!
可是……
沙利葉?
五條悟要想快速抵達東京,就必須拋棄新干線、轎車等通行工具,而是用無下限術式壓
吉野順平拼命回憶,沒聽說過這個惡魔啊?
吉野順平一直沒有理解這些話語背后的深意,當真相擺在眼前時,他結合起過去的一樁樁、一件件事,突然就明悟了。
伏黑惠往后瞥了一眼,看見了朝他們跑過來的伊地知潔高。
在進入少年院后,金發牧師又細細叮囑他“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害怕,‘我’始終是你的老師”。
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聯手架住順平,將他帶離到十米之外的空地上。
放那兩位咒靈自由活動,對東京的普通人而言很可能是毀滅性的打擊。
話雖如此,他還是摸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將現場的情況和求救消息發送給五條悟。
何況兩個不受控的特級咒靈——一個是詛咒之王,另一個疑似特級假想咒靈,怎么看都不能讓他們脫離咒術師的視線范圍。
釘崎野薔薇捅了捅伏黑惠,低聲催促道:“快給五條老師打電話!”縮兩點之間的最短距離,直接在高空瞬移。
這個也是有說法的,假如五條悟的前進路線上有顆樹或者一棟高樓,他沒注意到直接瞬移過去,很可能整個人創到建筑物上。
五條悟一定沒事,但是建筑物一定會被創到裂開。
同理,在瞬移的時候,也是不可能接電話的。
與其打電話拖延五條悟的瞬移時間——一分鐘足夠火力全開的五條悟從一個城市穿梭而過——不如把現場情況用短信編輯好,發給五條悟。
他自己會在合適的時候停下,用幾秒鐘看完短信,再接著趕路或者做出合適的安排。
等伊地知小跑著趕到三人身邊,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就驚駭地望著十米之外的對峙現場。
“不——!”
三個學生連忙回頭,頓時瞳孔一縮。
只見粉發少年的左手深深刺入自己的心臟,鮮血溢出指縫,豆大的血珠止不住地向下滴落,最后竟是在地上匯成了一攤小血泊。
少年的五指彎曲著,狠狠將自己的心臟從胸膛內挖了出來。他做出這種自殺般的行徑,竟然還不覺得不對,唇邊的笑反倒越發肆意。
“小鬼吵死了……讓我將身體還回去?開什么玩笑,難得有如此暢快的時候。”
兩面宿儺輕描淡寫地說著,手上松松一握,那顆暗紅色的、還在輕微跳動的心臟立刻就被捏爆了。
他垂下手臂,隨意地甩了甩,腥臭的血液從粉發少年的指尖甩出,飛濺到地面上,留下星星點點的血跡。 什么是反轉術式?
伏黑惠立刻拽住吉野順平,湊到他的耳邊用氣聲詢問:“你的老師是不是會反轉術式?”
唯一會用反轉術式的家入硝子,遠在高專的醫療室里,無法及時趕到。
另一個……
也就是說,假如虎杖悠仁壓制住了宿儺,搶回了身體,他立刻就會死去。
這么一想,虎杖悠仁是真的九死一生,獲救難度好高,與其寄希望于他們,不如請家入醫生來一趟。
無論是收尸還是救命,都能立刻到位。
眾人大喜過望,這擺明就是反轉術式,不過是換了個形式。
吉野順平遲疑著搖了搖頭:“那是什么?”
伏黑惠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人沒了心臟,是會死的。但兩面宿儺不會,他沒了心臟照樣能活。
就因為虎杖悠仁想要拿回身體,宿儺不耐煩就直接挖心,竟是以此為籌碼,逼迫虎杖悠仁放棄跟他爭奪身體!
虎杖還是有救的。
前提是……
眾人失望之極,順平又說:“我沒聽說反轉術式,但老師可以吟唱祝禱,治療身體上的傷勢。這個算嗎?”
沙利葉打贏宿儺,或者虎杖搶回身體。這還不算,相原晴輝也得壓住沙利葉,及時拿回身體給虎杖悠仁治療才行。
算!怎么不算! 釘崎野薔薇只去過一趟醫護室,跟家入硝子不熟。伏黑惠倒是見過家入硝子好幾次,但沒有她的電話。
“伊地知先生,可不可以聯絡家入醫生,請她過來一趟?”伏黑惠低聲問道。
伊地知潔高遲疑片刻,用同樣低的音量回答道:“反轉術式是咒術界最珍貴的治療術式,安全起見,平時……沒有咒術師保護的情況下,家入醫生不能隨便離開高專的。”
這和變相軟禁有什么區別?
吉野順平和釘崎野薔薇聽見了,面露詫異之色。
伏黑惠因為五條悟的關系——五條悟算他的半個養父,有時會對他念叨一些咒術界的該死的不平等條例——因此對這些潛規則多少有所耳聞。
“……我請七海先生去接她。”
伏黑惠很快做出決斷,火速開始打第二個求救電話。
七海建人是一級咒術師,是全高專難得靠譜的成年人,而且就住在東京。五條悟不知道被支去了哪個偏遠城市,恐怕沒那么快能趕來。
遠水救不了近火,不如喊七海建人過來幫忙。
有個大人在,好歹有個主心骨。
想通了,伏黑惠立刻撥打七海建人的電話。
至于為什么他沒有家入硝子的手機號碼,卻有七海建人的?
那是五條悟給他的——“最近不太安分啊。我不在的話,有事就找娜娜明吧,他是值得依靠的大人哦。”
而另一邊。
沙利葉已經和兩面宿儺打上了,“砰砰”的沉悶碰撞聲將人聽了都肉疼。打著打著,還時不時發出幾聲讓人懷疑精神狀態是否良好的大笑。
伊地知渾身僵硬,念的咒語被迫中斷,連眨一下眼都做不到,面上浮現出恐懼的神色。
兩個特級咒靈打起來根本不管別人死活,偶爾還互相嘲諷兩句以示尊重,一邊肉搏一邊互放咒力真空波,地動山搖也不過如此。
釘崎問他:“你剛剛怎么了?一動不動的。”
伊地知大喘著氣,心跳速度快到讓人懷疑是不是要跳出胸膛,他低著頭,不敢抬眼去看惡魔的方向。
沙利葉威脅地多看了他幾眼,破風聲傳入耳中,他倏地轉頭,硬生生接下了宿儺的一擊。
伊地知還企圖放帳,放一次,沙利葉就轟碎一次。第三次的咒語還沒念完,沙利葉暫時擊退宿儺,側過臉,遠遠地瞪視了伊地知一眼。
對旁人而言,既憂心這個,又擔心那個,簡直是雙重精神折磨。
“呼……呼……”
“……我還好。”
伊地知搖了搖頭:“和沙利葉對上了視線,就突然動不了。”
他們扶著伊地知,又往后退了退。
學生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難道那就是沙利葉的術式?
惡魔的視線挪開后,伊地知依舊頓在原地,四、五秒后,男人的肩膀猛地一垮,整個人脫力,跌坐在地。
學生們擋在伊地知面前,將他與戰場隔絕開來,擔憂問道:“你還好嗎?”
“伊地知先生?……伊地知先生!!”
在旁觀戰的學生們和伊地知不得不再退。 伊地知心急如焚:“不讓我放下帳,動靜又這么大,這可怎么辦?他為什么不讓我放帳啊?!”
吉野順平想了想:“沙利葉老師是不想月亮被擋住吧。你們就沒有不遮住月亮的術式么?”
伊地知倒也經驗豐富,想了想,說:“有的,只要在下帳的時候加上限定條件就好。”
比如不要遮擋月色之類的限定詞。
這是很簡單的事,伊地知飛快念咒,并且刻意將帳的范圍擴大數倍,不止限定在少年院。
……他們打起來,心里實在沒數。與其讓帳被頻繁轟碎,不如放大一點還省事。
【帳】又一次落下。
沙利葉“嘖”了一聲,不耐煩到了極點,正要出手的時候,卻頓了頓,挑了挑眉。
隔絕普通人視線,讓外人無法看見此處變化的【帳】如常落下。
但這一回,卻是半透明的帳。
夜色下,繁星點點,皎潔的月光傾灑而下,給沙利葉帶來無窮的力量。
兩面宿儺抬頭望了望天際,圓盤似的月亮高懸于空,散發著微光。
“那就是你的力量來源。”兩面宿儺說。
“是又如何。”沙利葉毫不在意,甚至進行了術式公開,“我的特征之一便是月的使者,當我被月光照耀時,咒力就能得到增幅。”
術式一旦公開給對方,該術式就能得到進一步的增益。
幾乎在話音落下的瞬間,沙利葉感受到了月光帶給他的力量又增多了。
沙利葉沐浴在銀輝中,舒暢地做了一個深呼吸。他能感受到圓月帶給他的強大咒力增幅,一呼一吸間,盡是濃郁到近乎黏稠的咒力。 所有人都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詞。
在沙利葉打得忘我之時。
彌生原本并沒有打算讓沙利葉親自上陣,一人分飾多角的情況又不是沒有出現過,他完全可以勝任。
該死的惡魔,什么惡趣味!
他虛虛握了握拳,輕輕松松就握出了空氣爆音。
兩個咒靈再一次碰撞在一起,彼此毫不留手,彼此的身體都多出了傷勢。
他會更盡興。
就算在現實世界,他也沒有睡過秋哥的床好不好!他有自己的房間的!
沙利葉克制不住興奮地大笑道:“喚醒我,是要付出代價的啊!”
瘋子。
“哈哈哈哈哈——!”
彌生的面色陰沉沉的,心里無名升起一團火,暴躁得想要將一切都撕碎。他很清楚,自己是受到了惡魔的影響。
“來吧!”
這張床就該被毀掉!
兩面宿儺緩緩勾唇,稍稍有些遺憾,自己手邊沒有合適的咒具,無法完全釋放術式的威力,否則……
……他為什么會躺在秋哥的床上啊!
識海之內,久野彌生正在緩緩蘇醒。
他頭疼欲裂,揉著眉心,從柔軟的床鋪坐起身。待看清左右情況之后,臉色直接黑了。 可宿儺的攻擊一來,彌生被瀕死的感覺刺激到,在決定切換身份的時候,不慎與沙利葉進行了同步。
同步,是記憶、精神感知、肉/體器官的全方位同步。
沙利葉是負面能量的集合體,彌生與他同步,整個人就像被拖進負面能量的漩渦中,被迫把那些糟糕的、暴虐的、陰暗的情緒統統感知一遍。
彌生算是知道夏油杰為什么瘋掉了。
吞一個咒靈,就要消化一次它們的負面能量,這誰受得了!
何況……
其他咒靈的陰暗情緒或許與自己無關——比如因為人類討厭青椒的情緒而生的咒靈,哪怕親身體驗咒靈的怨念,喜歡青椒的人也無法茍同、不能理解。
但討厭青椒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沙利葉是彌生的陰暗面。
他的一切,都是彌生曾經的親身經歷。
感同身受一詞都無法準確描述彌生此時的精神狀態,因為那根本不是另一個人,沙利葉就是他自己,是他發瘋的另一面!
只不過區別在于,沙利葉有欲.望有想法,不忍,直接動手。彌生保有理智,會分析利弊再做決定。
久野彌生緩了緩,定了定神。透過沙利葉的眼睛,他“看見”了外界發生的一切。
和宿儺打架?
彌生倏地一驚,隨即震怒。
——這種能發泄的好事為什么不叫上他,任由他睡覺?? 宿儺也有所猜測,面色淡淡地看著廢墟。
令所有人遺憾——或許宿儺除外——的是,從廢墟中爬起的金發男人并沒有改變周身的氣質,他依舊是深淵惡魔沙利葉,沒有換人。
吉野順平快速反應過來,急道:“該不會是老師在跟惡魔搶身體吧?”
彌生:?這可由不得你。
“……什么情況?”
場中驚變讓眾人一愣。
很有可能啊!不然誰會打著打著突然發呆?
【我偏不。】
【什么鬼,我哪有。】沙利葉答道:【自己受不住昏過去了,還賴我?】
沙利葉沒想到這人剛蘇醒就這么有活力,猝不及防之下,精神體被狠狠拽倒。
【你竟然不叫醒我!】
【不。】
金發男人露出一個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快意笑容,轉了轉手腕,碧色的眼眸中滿是煞氣。
久野彌生凝聚心神,精神力陡然爆發,撕扯著沙利葉的靈魂,逼他讓出控制臺。
【換人換人——!】
【換!人!】
沙利葉正打得痛快,腦海中突然傳來彌生陰沉沉的嗓音。
體現在現實世界,就是他從動作到表情都突然頓住,被宿儺狠狠一記腿擊踹飛十幾米,撞進大樓的廢墟之中。
第86章戀愛
識海之內。
“喂——!”
沙利葉被硬生生從“軀殼”中拽了出來,久野彌生敏捷補位,把沙利葉推回識海。
沙利葉很是不滿:“哪有這樣的!”
彌生敷衍他:“等打完再放你出去玩。”
打完了還有什么好玩的?
沙利葉不信邪地沖上去,想要爭奪控制權。在極短的時間內,兩人你來我往地過了幾招,以沙利葉被摁在地上摩擦告終。
沙利葉深呼吸:“行行行……你拳頭大,你上。”
彌生松開他:“別不服輸。”
沙利葉確實打不過彌生,遺憾放棄。他在心底嗤笑一聲,被彌生輕輕踹了一腳。
“你又在心里偷偷罵我。”彌生篤定道,“我們正在同步呢,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沙利葉:“你被影響了。”
彌生:“我沒有。”
沙利葉懶洋洋地說:“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有數。”
彌生抿了抿唇,不說話。
沙利葉:“如果不是很嚴重,我是不會被剝離出來的。雖說是相原自作主張,但未必沒有你的默許。”
“你只是忘記了,被負面能量完全浸染時會是怎樣的感 彌生:“……” 久野彌生記住了沙利葉的話,但他沒有照做。
一是他覺得自己能夠控制情緒,二是不能崩人設。
“……嘖。”
他會越來越瘋,難以控制內心的情緒。
沙利葉拖長了嗓音:“奉勸你一句,躲著點月光。我能曬月亮,你最好別。”
哪有前腳轟碎【帳】只為曬月亮,后腳就躲著月亮走的惡魔?與前情提要根本不符,會被大家懷疑的。
人類的情緒都是復雜多變的,不可能永遠只有正面情緒。但當一個人迫切地需要將負面情緒剝離出來——甚至這部分能量一旦脫離,就形成了一只特級咒靈——足以說明能量之重。
那個眼神,真是越看越不爽。
咒靈是負面能量的集合體,咒力越強,負面影響越大。沙利葉作為惡魔,能夠消化并享受月光的增幅,但這輩子是人類的久野彌生不一定可以。
——謝謝宿儺,感謝你提供的免費沙包服務。
從廢墟中站起的男人朗聲大笑著,往日的優雅從容盡數拋在腦后,抬眼與宿儺對視時,幾乎藏不住眼中的瘋狂。
無論前世如何,這輩子,沙利葉終究是咒靈形態。
“再來!”
**
彌生搶過身體,決定和宿儺干一架發泄。
宿儺咂了咂舌,很是不快:“把我當做獵物了么?” 干脆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吧?
兩個人遙遙對視一眼,空氣中仿佛有火花閃過,氣氛凝重。
學生們緊張地看著他們的動向。
下一刻。
釘崎野薔薇長嘆一聲:“……又打起來了。他們是打不累么?”
吉野順平催促著問:“你們說的那個很強的老師……叫什么來著?……算了不重要!他什么時候到啊?”
伏黑惠:“你是問五條老師?他人在外地,就算不間斷用瞬移,也需要一段時間。”
何況五條悟也是人,他是會累的,中途一定要停留休息一會兒。所以一般為了節省體力,他都是坐交通工具出行。
“七海先生的話……”伏黑惠看了看手機,上面是七海建人傳來的短訊:“他和家入醫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吉野順平松了口氣:“那就好。”
**
久野彌生只是想和兩面宿儺打一架,發泄內心的情緒。但是,他漸漸發現,沙利葉的告誡是對的。
當他真正同步沙利葉的身體、意識、記憶,尤其是以惡魔的軀體站立在月光下的時候,他無奈地發現自己反而越來越瘋了。
什么亂七八糟的陰暗想法都接涌而來,將腦子的每一個角落在塞得滿滿當當。
他的欲望和想法會被無限放大,壓根不是能不能控制的問題,而是這個念頭會在腦子里反復循環播放,一聲比一聲大。 正常情況下,彌生就算要保持人設,也絕不會這么豪邁的。
他和沙利葉一樣,壓根不躲宿儺的攻擊,仗著身體素質強悍,就硬接。
從這一點上看,他已經不太正常了。
西裝外套早就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上半身的白襯衫破破爛爛的,被彌生干脆一把撕開,赤著臂膀上場。
雖然他能快速脫困,但時不時被陰一下,還是很煩的。
久野彌生一向尊重其他人格的決定,信奉“家和萬事興”,吵架爭奪什么的必須噠咩。
兩面宿儺早就發現這只惡魔的術式似乎與眼睛有關,只要與惡魔對視,行動路線就會被封死,身體也會僵直在原地——僵直時間長短,則取決于他掙扎的力道。
而他首次破戒,對人格出手,盡是想搶身體來跟宿儺干架。
吵得人頭疼。
而最讓人吃驚的是,在兩人不留手的對轟中,兩面宿儺竟然漸漸落入下風。
宿儺都打算閉上眼睛打架了,猝不及防之下又被定住,尚未掙開時,體內的小鬼趁機撲上來搶奪身體,根本不顧心臟處的空洞,想把他壓制回去。
之前是金發牧師打著打著便發起呆,如今變成了粉發少年。
就在伏黑惠擔憂之際,場中情況又是一變。
更別提,與宿儺對戰的過程中,拳拳到肉、生死交錯的刺激和快感令他的腎上腺素瘋狂飆升,壓根停不下來。
“他畢竟只有一個手指。”伏黑惠有些憂慮,宿儺毫不顧忌虎杖的身體,肆意濫用咒力,也不知道虎杖的身體素質怎么樣,能不能扛得住。
其實在沒有百分百同步前,久野彌生就已經深受沙利葉溢散出來的負面能量的影響。 要知道,就算虎杖成功奪回了身體。他是普通人類,沒有心臟,半分鐘都不到就得死。
可清醒后的虎杖悠仁不愿看著宿儺傷人——他不知道對面這個惡魔是什么情況,就憑他護著伏黑等人,虎杖就認定他算是好人。
只見場地中央的粉發少年臉色變了又變,他閉了閉眼睛,踉蹌地上前一步。
再度睜開眼時,狂暴的氣質慢慢消退,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虎杖?”久野彌生差點一拳過去,好在關鍵時刻及時收手,硬生生頓住。
虎杖悠仁應了一聲,還想說句什么,張嘴卻咳出一口鮮血。
胸膛原本被宿儺止住的血“噗”地往外狂冒,粉發少年的氣息頓時萎靡下來,撲通一聲,仰躺著摔倒在地。
“虎杖!”
“虎杖同學!”
遠處觀戰的眾人頓時驚呼起來,飛奔向前。
虎杖悠仁的眼前閃過走馬燈,爺爺臨終前的話語又在他的耳邊回蕩。
現在的情況,也算是在眾人的簇擁下死去吧?
他漸漸死亡,記憶最后是呼喊著他名字的同窗,湊過來查看他情況的金發惡魔,以及天邊那輪模模糊糊的皎潔月亮。
——希望惡魔先生頭上的角不會戳到我。
虎杖悠仁無厘頭地想道,隨即再也沒有了意識。
**
“沙利葉先生,請你救救虎杖!”伊地知潔高懇求道。
金發惡魔似乎有些遲疑。 但他不是不救,而是……
吉野順平在大家“快上啊”“靠你了”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勸道:“老師,你能不能回去——我是說,暫時、暫時回去!”
“老師!救救他吧!”
只見惡魔在順平連番的好話和討好中,態度略有松動。男人沉默了幾秒,似乎在跟體內
彌生不是不想,而是他有點翻車,換不回去。就算強行收回代表惡魔身份的犄角,他的氣質一時半會兒也改不掉。
“你不是會反轉術式么?”“拜托了!”“他真的快沒氣了!”
“我不會反轉術式啊,牧師才會。”
就連吉野順平都出聲請求。
畢竟每逢月圓之夜,相原晴輝必會沉睡,醒不來的。
沙利葉是月的使者,而月亮在傳說中與人的靈魂有關。他通曉靈魂的秘密,想把一個人的靈魂護住是輕而易舉的事。
惡魔無奈地半蹲下來,指尖點著粉發少年的眉心。熒光在他的指尖聚集,融入少年的體內。
高專眾人七嘴八舌地說道。
“先保住他的靈魂,起碼不會直接魂飛魄散死掉。”惡魔回答道。
釘崎野薔薇見狀問道:“你在做什么?”
他打了個激靈,強撐著氣勢往下說:“讓相原老師回來一會兒,救一下人?”
事態緊急,考驗演技的時刻到了!
久野彌生也很著急。的另一個存在對話。
幾秒后,他抬了抬下巴:“只這一次。把人抬過去。”
“啊?”
眾人疑惑地循著目光看過去,是小半截還堅強立著的墻體。
他們不敢質疑,手忙腳亂地把虎杖悠仁的“尸體”抬了過去,放在墻角。
“挪出去點,擋著我的位置了。”惡魔頤指氣使地說。
要求還挺高,到底要干嘛啊?
眾人紛紛照做,偷偷摸摸地瞪他一眼。
半豎起的墻壁擋住了月光,陰影中,惡魔貼靠著墻根坐下,半闔著眼眸的模樣,像緩緩陷入沉睡的野獸。
大家這才驚覺,原來要挪位置的不是虎杖悠仁,而是惡魔自己。
是……月光么?
釘崎野薔薇抬頭看了眼圓月,與伏黑惠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了猜測。
金發男人頭上的犄角慢慢縮小,直至于無。
他掀了掀眼皮,碧藍色的眼眸澄澈明亮,唇角勾起的笑容溫和平祥。
“老師!”
吉野順平驚喜地叫道,他是第一個認出金發牧師的人。
“嗯。”
金發牧師的疲憊簡直難以掩蓋,他調整了一下姿勢,向前探身,手掌貼在粉發少年空洞的心臟處。
他短而快地吟唱了祝禱詞,點點熒光飛快向內,填補了少年的胸腔。 滿象體積龐大,遮個月光還是很輕松的。
沙利葉的變身并不需要依靠月光,那只是增幅罷了。
釘崎驚喜道:“虎杖,你活啦!”
他腦筋一轉:“我去便利店買一把黑傘!”
“你看著點沙利葉,別讓他亂來。”
伏黑惠:“我可以召喚式神跟在你旁邊,能擋一點。”
“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
順平緊張點頭,連連應是。
光芒散去,粉發少年驀然睜開眼睛,手掌撐著粗糲的地板,半坐起身。
爛橘子殺了就殺了,人設崩了就不好了。
是彌生自己扛不住,他怕負面能量再多一點,他會因為憎恨和憤怒,失去理智沖進總監會砍人——因為在咒術界,他跟總監會的仇最深。
虎杖悠仁已經滿血復活了,主動起身:“我去!”
吉野順平還以為一切都過去了,頓時緊張起來:“老師,是不能讓沙利葉出來么?”
“啊?我沒死?”虎杖悠仁茫然地摸了摸完好無損的胸膛,感受到了撲通撲通的心跳。他嘟囔道:“還好我猶豫了,沒有立刻上宿儺的當。”
彌生攔住他們,又叮囑順平:“月圓之夜,我一定會沉睡,現在是為了救人才短暫清醒。”
虎杖悠仁扭頭向金發牧師道謝。
彌生擋住他的手臂:“等等,我現在不能曬到月亮。”
吉野順平跟他們并不熟,見人蘇醒了,立刻將其拋之腦后,去攙扶金發男人起身。
“不必,我醒不了多久。”金發牧師搖了搖頭。 刺耳的剎車聲在不遠處響起。
兩聲砰砰的開關門聲音響起,眾人紛紛探頭一看,來人是一位高大的金發男人和穿著白大褂的短發女人。
“是七海先生和家入醫生!”伊地知驚喜道。
彌生無力吐槽。
怎么,官方一定要最后登場嗎?
但凡來早一點,他都不用強行變來變去。沙利葉和相原晴輝的情況與其他馬甲不同,切換很累的。
吉野順平很快發現,哪怕坐在墻垣的陰影下,金發男人的神色和氣質還是一點點變了。
“老師——!”
少年短促地驚叫一聲,只見惡魔犄角又從金色發絲間生長出來,恢復原狀。
趕來的七海建人大吃一驚。
是受肉后蘇醒的特級咒靈!而且咒力渾厚,看起來十分難纏。
他在來之前已經聽過伊地知的匯報,又受五條悟的囑咐,是特意避開了窗的眼線趕來的。
而當真正看見一個溫潤的男人變身為死氣縈繞的惡魔后,七海建人才真正明白了問題有多嚴重。
被高層知道,是一定會派人追殺,并判這個男人死刑的。
家入硝子管不了那么多,一掃眾人。
“誰受傷快要死了?”
大家紛紛指向虎杖悠仁。
家入硝子:“我看你活蹦亂跳啊。” 大家默默看著他動作。
沙利葉憑精神鏈接判斷了一下彌生所在的方位,抬腳往前走。
“哦。”家入硝子轉過頭,不動聲色地試探道:“這位先生,你也會反轉術式?怎么稱呼啊。”
“不管去哪里,您帶上我吧?”
“沙利葉老師!您要去哪兒?”
大家都以為他說的是相原晴輝,完全不知道在他們眼皮底下,某人仗著演技來了又走,如今已經把身體交回給沙利葉,自己回到本體修養去了。
“撐不住了還要硬撐,笑死。”沙利葉邊曬月亮,邊看著手臂和身上的傷口,埋怨道:“也不順便治一下,留疤怎么辦?”
順平:??
沙利葉不答,自顧自起身,大搖大擺地走到月光下,就跟喝了一口瓊漿玉液一樣舒了口氣。
吉野順平一點都不害怕,愣是不動彈。
沙利葉:“哈?”
吉野順平飛奔過去,攔住他。
原來惡魔也愛美,不喜歡留疤啊?
“小鬼,別多管閑事。”沙利葉拖長嗓音,說:“不然就算你是他收下的學生,我照揍不誤。”
虎杖悠仁解釋:“是牧師先生救了我。”
他挑了挑眉:“老子去談戀愛,你要當電燈泡?” 所有人:??
“唰”地一下,五條悟突然一個閃現,出現在眾人面前。
“什么戀愛?”五條悟只聽到了最后一句,一頭霧水地問:“惠,你們不是在生死決戰嗎?”
什么情況,虧他還千里沖刺跑回來。
第87章良心
“你們不是在生死決戰么?”
五條悟詫異地問:“為什么突然變成合家歡戀愛喜劇?”
大家齊齊嘴角一抽,畫風突變的速度太快,這誰能預料到啊?!
伏黑惠只覺腦殼疼,一臉“全都不要跟我說話我想靜靜”的麻木。
虎杖悠仁剛醒來,被宿儺壓制的時候,他對外界有感知但不多,因此并不了解事件全貌。
伊地知……
伊地知并不敢說話。
七海建人和家入硝子就更別提了,倆人都剛到,跟五條悟一樣處于一頭霧水的狀態。
在場唯有釘崎野薔薇扛起了重任,積極主動地解釋(八卦)相原晴輝和沙利葉的變身。
“哇!”五條悟摸著下巴,感慨道:“跟魔法少女的變身一樣呢。”
眾人:“……”
哪里一樣啊!
在釘崎小聲八卦的時候,吉野順平依舊攔在沙利葉的身前,只是不自覺半側著身體,阻攔的氣勢也一下子弱了許多。
“沙利葉老師,你、你要去找師母……?”
大概是這句話中的某個關鍵詞取悅了惡魔,男人原本不耐的表情立刻變得愉悅起來。
“還算懂事。”沙利葉說,“不過別在他面前喊‘師母’。”
順平小心翼翼地問:“為什么啊?您跟師母吵架了么?”
而且,【他】?師母原來是個男孩子!
變得愉悅起來。
或許這就是那日相原晴輝對他避之不及的原因——在六眼認真觀測之前,為了保住秘密,他必須離開。
“沒吵架,是我還沒追到手。”
眾人沉思:好像有點道理。
所有人:“……”
五條悟已經知道了事件的全過程,十分驚訝。
只不過……
順平小心翼翼地問:“為什么啊?您跟師母吵架了么?”
還以為你們是跨越種族的純愛,原來只是單相思!
沙利葉擺了擺手,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吉野順平默默往一旁退了兩步,不敢攔著惡魔去見心上人,但是又顧忌相原晴輝的話,猶豫片刻,還是不遠不近地跟在惡魔身后。
而且,【他】?師母原來是個男孩子!
【沙利葉】是什么咒靈品種,還自稱惡魔……沒聽說過,是新的特級假想咒靈么?
五條悟倏地箭步上前,半擋在惡魔身前。
沙利葉理直氣壯:“平時要么在封印里沉睡,要么被相原攔著,哪里有時間追人?”
沙利葉忍無可忍:“對,五條,你也要來打架嗎?”
“不不不。”五條悟輕佻地搖了搖手指,“我不是來打架的,是來聽八卦……是來為你提供戀愛建議的。”
大家嘴角抽搐得更加厲害。
沙利葉不屑地嗤笑一聲,明顯不信。
五條悟:“真的。不如你先跟我回高專,將你們之間的故事娓娓道來,我們幫你想辦法追人。”
“像你這樣的咒靈與人類跨種族戀愛,我們高專是有前例的哦!那可是真正的純愛啊。”
知曉內情的大人們和伏黑惠神情非常復雜,還不認識乙骨憂太的虎杖、釘崎、吉野則是一臉茫然。
吉野順平還帶著點驚嘆地問虎杖:“你們的學校好厲害啊,怎么什么都有。”
虎杖訕笑幾聲,小聲地說:“其實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沙利葉不想去高專,但五條悟不肯放人。
這是特級咒靈,能收容,就不要放虎歸山留后患。誰知道咒靈有沒有撒謊,沒看連他的學生都不知道惡魔有個單箭頭的戀人么。
兩人一時之間僵持不下。
伊地知接了幾個電話,小聲嘀咕幾句后,跑過來對五條悟說:“窗的人要過來收尾了,五條先生,請抓緊時間。”
“知道了。”
五條悟笑著對惡魔說:“你也聽到了,要么我們抓緊時間打一架,輸了就跟我回高專, 五條悟:“硝子,你——”
五條悟笑著招呼大家跟上。剛走兩步,他突然剎住腳步。
贏了就讓你單獨離開——唉,不過我覺得你是贏不了的。”
“要么……”
惡魔冷冷地注視著五條悟,眼眸中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悠仁剛剛是瀕死狀態,對吧?”
五條悟笑瞇瞇地說:“我們一起走。”
家入硝子淡定地:“別。伊地知的車坐不下那么多人,畢竟尸體要平躺著,后排都被占了。”
五條悟抬手打了個響指,愉快道:“那你就裝死回高專吧!”
五條悟:“其實尸體可以躺車尾箱。”
三人:“……”
虎杖:……?
五條悟沒有解釋,淡定地開始指揮:“惠、野薔薇,你們坐伊地知的車,抬‘尸體’進學校的時候記得要悲傷一點哦,哭出來也是可以的。”
惡魔卻出乎意料之外地點了點頭:“行。”他隨意單手耙梳過因打斗而凌亂的金發,反過來催促:“不是趕時間?快點,走了。”
虎杖悠仁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幾乎以為第二次咒術大戰即將展開。
虎杖:“……”
虎杖:?? 硝子:“被高層發現偷跑出學校要寫報告,你來寫?”
五條悟立刻改口:“七海,相信你的車一定坐得下,我們這就出發吧!”
七海建人:“。”
能不能放過他,他真的不想加班……
于是眾人分散行事。
一群人開始興致勃勃地演戲,期間夾雜著:
“虎杖你的胸口要不要再抹點血啊?這樣看著不像尸體”、“行啊,地上還有,我去抹一把,伏黑——”、“別蹭過來!臟死了!”的打鬧聲。
另一群人陸續坐進七海建人的車。
吉野順平當然是緊跟著老師的腳步,于是緊貼著沙利葉,坐在后排。
他的左邊是沙利葉,右邊是五條悟,因為身高問題,哪怕坐著也呈現了一個“凹”字。
前面是開車的七海建人和百無聊賴開始玩手機的家入硝子。
七海建人面無表情地啟動車輛,問道:“五條先生,現在去哪?”
五條悟扭頭,越過黑發少年,問惡魔:“喏,喊你指路。”
沙利葉念出一個詳細的地址,七海建人調好導航,認命地當起了司機。
吉野順平詫異道:“米花町?我們不是要去那什么高、高專么?”
他一下沒想起來校名。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五條悟笑嘻嘻地說,“先不去學校,時間還有很多,先幫你老師完成他的心愿。”
什么心愿?
無需說,吉野順平頓時心領神會地“喔”了一聲。 于是五條悟想出一招:我送你去,但我得跟著。
沙利葉不會瞬移,速度再快,也無法輕松又快速地抵達心上人的家。五條悟有車(雖然是七海的),沙利葉可以借車代步。
別看五條悟看似在對峙中贏了,其實是他們倆各退一步的結果。
反倒是開車的七海建人,板著一張臉的樣子,疲憊得像是剛下班就要加班,還無法拒絕的可憐社畜。
沙利葉覺得自己沒錯,他又沒暴露彌生的終極馬甲,他只是心急想貼彌生的真人罷了,就算多了幾個跟屁蟲,可貼貼無罪!
他還提前找好了借口:反正彌生也沒說不能去找他。
還有身為咒靈,卻擁有跟常人一般的理智,像人類一樣能思考、判斷局勢利弊,為自己選擇最有利的路子。
五條悟開始跟吉野順平套近乎,眉宇間不見半點疲倦,精神奕奕。
五條悟覺得沙利葉非常危險,想把人帶回高專,不希望他單獨行動,但又拿他沒辦法。
七海建人投過后視鏡,看了眼閉目養神的金發惡魔。
沙利葉聽著五條悟和吉野順平的聊天,心中嗤笑。
沙利葉應允了。
那怪異而龐大的犄角,濃郁到近乎黏稠的詛咒之力,都讓人無法挪開視線。
總不可能一見面就真的打起來,尤其是在疑似能把這人拉進自己陣容的時刻,硬要阻攔他,恐怕會掉好感度。
不想讓家入硝子跟著也是處于安全考慮,但硝子暗示她要一起去,以防萬一。五條悟就隨她去了,反正有他在嘛,沒事的! ——傻徒弟,話全都被五條悟套出來了。
但沙利葉不是很在意,他知道在彌生的計劃里,這些東西本就要透給高專的。
他的余光瞥過窗外,某個閃著LED霓虹彩燈的店鋪名字,在快速行駛的車窗上劃過一個剪影。
沙利葉條件反射地喝道:“停車!”
七海建人一個激靈,死死踩下剎車,眾人猛地身軀前傾,好在這條道上沒有其他車輛,不然一定會發生追尾事故。
還沒到目的地,這是要做什么?
七海建人緩緩屏住呼吸,手掌不動聲色地往一旁挪去,那里放著他的刀。
家入硝子緊張地握緊了安全帶,隨時準備跳車躲避惡魔的供給,面上依舊看不出別的情緒。
吉野順平是唯一沒坐穩的人,要不是五條悟拽了他一下,他肯定會一頭栽到前排去。
五條悟拎著吉野順平的后衣領,沒有松開手。
他笑容燦爛地問:“沙利葉,怎么突然喊停車?”
沙利葉打開車門,在身上摸索了一下,嘖了一聲。他對順平伸出手:“小鬼,錢包拿來。”
原來的錢包在西裝外套里,大概已經變成渣渣了吧。
順平:“……啊?哦哦哦!”
吉野順平乖巧地雙手遞上自己的零錢包。
沙利葉拿了就走,五條悟松開順平,丟下一句“我去看看”就跟了上去。
留下車內的兩個大人一個小孩,三人面面相覷。
七海問道:“他要去買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白發男人的神情很復雜,似乎有些一言難盡。倒是身旁的惡魔,很是興奮的樣子。
七海:“……”
他把車停在路邊,無奈地站在路邊等了十幾分鐘,才等到兩人回來。
五條悟贊道:“你一個咒靈,還挺有道德底線。那我多嘴問一句,那位成年了么。”
五條悟和沙利葉再度坐上車。
沙利葉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吉野順平。
少年拼命掙扎:“你要對我做什么?!老師,救命!”
算了,等著吧。
家入硝子沒那么多顧忌,轉頭看向惡魔手里的黑色塑料袋,問:“買了什么?我可以看看嗎。”
順平突然眼前一黑:???
七海建人懷疑地打量他們幾眼,最終還是沒多說,拉開駕駛座的門。
“哦,他說得對。”沙利葉說:“你還沒成年,捂著吧。”
五條悟深沉道:“這是為了你好,小孩子還是不要知道太多。”
關鍵時刻,五條悟良心發現,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吉野順平的眼睛。
五條悟招呼道:“都買齊了,七海,可以走了。”
“嗯?行啊。”
沙利葉大方且慷慨,非常樂于展示他為了求偶準備的道具,當場便低頭去拿袋里的東西。
同為教師,五條悟覺得他和沙利葉比起來,他還是更有師德的。
順平搖搖頭:“我、我不知道啊!” 沙利葉:“當然,不然我會被轟出去吧。”
五條悟:“噢,那就好。你們真會玩。”
家入硝子和七海建人突然有了不妙的預感。
七海建人不得不再度停車,和家入硝子一起回頭,緊緊盯著那個黑袋子。
只見惡魔從袋子里掏出了幾個不可描述的道具,贊嘆道:“人類的智慧真妙啊。”
兩人眼前一黑:“?!”
沙利葉:“我還買了這個。”
七海建人定睛一看,是一盒套套,頓時:“…………”
突然就懂了五條悟為什么會一言難盡。
第88章混亂
“你們在說什么啊?”吉野順平茫然又著急,左右擰動身體,試圖從五條悟的魔爪下逃離。
——沙利葉到底買了什么,讓你們頻頻沉默,還用一言難盡的語氣打啞謎?身為老師的學生,我就沒有知情權嗎!
順平表示不服。
五條悟:“順平同學,難得我今晚有良心,勸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家入硝子:“原來你也知道你平時很不做人?”
五條悟假裝沒聽見:“七海,快,開車!”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閉了閉眼,認命地接著當司機。
“五條先生,我必須跟你說清楚,既然已經解除危機,我只負責將你們送到指定地點——最多再將家入小姐送回高專。”
七海建人發出了打工人的鄭重宣言:“我是不會再接著加班的。”
“哈哈,你還是老樣子啊,七海。”
五條悟笑道:“知道了,萬一有延誤,讓伊地知過來就好!”
家入硝子在內心為伊地知點了一根蠟燭。
可憐的伊地知,每天都在被五條大魔王奴役。
車內燈光明亮,后座的金發男人還在對著光,一一檢查完手里的物品,才把它們重新放回塑料袋里。
五條悟笑道:“知道了,萬一有延誤,讓伊地知過來就好!”
“想告狀?”沙利葉嗤笑一聲:“你以為他就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么,不過是有賊心沒賊膽罷了。”
車內燈光明亮,后座的金發男人還在對著光,一一檢查完手里的物品,才把它們重新放回塑料袋里。
吉野順平緊攥著拳頭,咬牙道:“相原老師是非常好的人,他仁慈善良,每天都在辛苦救濟世人……就算是你,我也不能讓你就這么詆毀他!”
“哦?看來他偽裝得很好啊。”沙利葉危險地瞇起眼眸,似笑非笑:“你以為他是什么好人?如果他真的是,那我又為什么會存在?”
七海建人發出了打工人的鄭重宣言:“我是不會再接著加班的。”
沙利葉拖長了嗓音:“小鬼,看什么看。”
可憐的伊地知,每天都在被五條大魔王奴役。
—最多再將家入小姐送回高專。”身于牧師,將其當做降身的受肉,好像有不為人知的原因。
沙利葉抬手重重搭在黑發少年的肩上,嗓音沉沉。
“你真的很沒有禮貌,小鬼。”惡魔不悅地說:“連‘老師’都不喊了,嗯?”
沉重的壓力如山一般附加在吉野順平的肩上,剎那間,吉野順平冷汗直冒,一動不敢動。
他再一次深刻地意識到,就算沙利葉和相原晴輝有著一模一樣的臉,但他們的靈魂、性格——甚至種族——都是截然不同的。
相原很好說話,偶爾還會開開玩笑。沙利葉卻無法容忍自己的權威被挑釁,心情好的時候萬事皆安,一旦有人惹到他,惡魔絕不退讓,絕不手軟。
睚眥必報、隨心所欲——這就是沙利葉。
吉野順平艱難道:“老、老師,對不起——”
搭在他左肩的手并沒有挪開,無形的咒力壓迫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就在這時,右肩突然又搭上一只手掌。
當掌心接觸到他的時候,吉野順平明顯感覺到身體一輕,左肩沒有了壓迫他的力量。
可當他扭頭去看時,卻驚訝地發現沙利葉依舊沒有收回他的手。
只是那只大手與他的肩膀中間始終有一道隔閡,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怎么也碰不到終點。
吉野順平沒有了解過五條悟的術式,因此并不知道是五條悟出手,用無下限術式將他包裹在內,護住他免受沙利葉的壓迫。
“太掉價了,沙利葉,你竟然跟小孩子發脾氣。學生活潑且敢于發言,這樣不好么?”
五條悟佯裝痛心疾首,一邊說著,一邊拎起吉野順平,看似隨意地跟他換了一個座位。
現在后排的座位變成了:沙利葉—五條悟—吉野順平。 目的明確、速度飛快,一看就是有預謀的,絕不是普通的路過!
隨著精神鏈接的接近,他能夠感應到,他離彌生越來越近了。
五條悟變成夾在中央的了。
這種負能量不會直接傷害他的身體,但會造成間接傷害。比如影響他的情緒,讓他的想法容易走向偏激和極端,放大他的欲望,減少他的理智。
在滿車經驗豐富的咒術師眼中,吉野順平的確是個非常稚嫩的少年咒術師。
他能夠感知到的事情,久野彌生自然也可以。
彌生深吸一口氣,自覺找到了原因。
沙利葉哼笑一聲,懶得計較五條悟擺在臺面上的警惕。
米花町,武田宅。
簡而言之,就是精神狀態會變得惡劣,容易發瘋。
在敵我不明前,左右夾擊顯然是很危險的。顯然五條悟并不在乎,而且……
并且,隨著精神體的回歸,負面情緒在削弱幾層后會跟著一同回到本體身上。
彌生必須預留一定的精神和體力,對抗殘留的負能量。
久野彌生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暢快淋漓地動手了,再加上惡魔軀體的負面能量沖擊,他消耗了大量精神力,十分疲憊。
久野彌生煩躁地翻了好幾個身,懷里的抱枕都快被捏扁了,他還是沒能睡著。
彌生原本決定用睡覺來消化掉這次的情緒,順便恢復精神力。
跟頭頂掛了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樣,總有種危機感,讓他輾轉反側,根本睡不著。
但在迷迷糊糊準備進入夢鄉時,不妙的預感如影隨形,沉甸甸地壓在彌生的心頭。
就在他準備放棄,通宵打游戲發泄的時候,突然感應到沙利葉正在向他靠近。 就遲疑了這么一會兒,沙利葉已經快要停在他家門口了!
彌生不敢耽誤,火速與他鏈接。
久野彌生氣勢洶洶地沖進沙利葉的識海之中。
【大晚上的,你過來干嘛?】
另一頭。
沙利葉正在指揮:“別停大門口,換個方向,去房子的側面……對,左邊。”
彌生的質問突然在他腦海中響起。
沙利葉并不意外,回復道:【來找你啊。】
彌生:【……你自由活動的時間可不多。】
沙利葉回答他:【正因如此,才要來見你。】
沙利葉并不是每時每刻都醒著的,每逢月圓之夜,他必定醒來。除此之外,月光強盛的時候,他可以強制蘇醒,只不過力量會稍弱。
久野彌生莫名有些感動:【沙利葉……】
惡魔理直氣壯地說:【別人都能貼,我不行么?不能偏心啊。】
【當然行。】彌生縱容又大方:【貼,都可以貼!】
他又問道:【宿儺那邊都解決好了么?】
沙利葉:【嗯,五條悟也來了,我跟他們都商量好了,你放心吧。】
久野彌生暗道:沒想到沙利葉看著隨心所欲、肆無忌憚,做事還挺靠譜。
不愧是他的人格,多省心啊。
彌生喜滋滋地盤算著,既然沙利葉都找上門了,反正他也睡不著,那就兩個人打一晚上游戲好了。明早他補覺,讓相原自己坐車回去。 話音落下,彌生就感知到沙利葉已經站在了他的窗戶下面。
彌生很是欣慰。
哎呀。
眾人:“……”
少年翻身下床,趿拉著拖鞋,一晃一晃、慢吞吞地走向窗邊,懷里還抱著長條大號的鯊魚抱枕。
武田宅院自帶一個小院子,與道路隔著一道矮墻。
你們還是地下情?人類與咒靈版本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沙利葉:“嗯?因為不能被他家里人發現啊。他的叔叔不會同意我們的事。”
他聽見窗戶被“噠噠”敲響,頓時加快了腳步。
**
彌生叮囑道:【你別走正門,等我開窗后,你再翻窗進來。】
底下是表情無語的家入硝子,已經麻木了的七海建人,還有一臉緊張無措的吉野順平。
在此之前,彌生臥室的窗戶下方。
五條悟顯然對爬窗一事適應良好,甚至興致勃勃,只是有些好奇地問:“沙利葉,我們為什么不走正門?”
沙利葉就很沒形象地半蹲在矮墻之上,五條悟照舊緊緊跟在他身邊,不過沒有蹲著,而是穩穩當當地站在墻上。
不愧是他的人格,多默契啊。
五條悟依舊從容——也可能是因為戴著眼罩,看不出來表情變化。
沙利葉拖長嗓音:“還有——” 他問道:“還有什么?”
沙利葉:“你們可以回去了。”
“那可不行。”五條悟笑容燦爛:“來都來了,見一面又不會怎么樣。”
反正就是死活不走。
沙利葉嘖了一聲:“難得你要看我做?”
七海和硝子:“……”
五條悟也僵了一瞬,隨即冷靜道:“別做了,見一面就走,或者給你一小時夠不夠?我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問你。”
沙利葉勃然大怒:“一小時?你在小看誰啊?!”
五條悟:“…………”
唉,大家的時間都緊張,沒辦法嘛。他又不是故意的。
七海建人忍不住道:“注意點,這里還有未成年人。”
家入硝子:“以及一位無辜女士。”
吉野順平的表情從迷茫的清澈,再到逐漸震驚,做什么,什么做,是他想的那個嗎?
他的目光移到男人拎著的黑色塑料袋。
未成年不能看的……
那里面的東西,該不會是——!
吉野順平表情僵硬,神情有些驚恐。
五條悟覺得有些棘手和為難,正要多交涉幾句,沙利葉不耐煩地打斷他。
“算了,你留不留下等會看他意見吧。記住,今晚無論看到什么,都不準說出去。”
沙利葉自覺商量完畢,又跟彌生溝通好了,直接拎著袋子翻墻而上,單手一撐,半蹲在 只見一個介于與少年和青年之間,尚未完全長開的男孩子探出頭來,一眼就和他們對上了視線。
五條悟等人在底下仰著頭,想看看這位敢和咒靈談戀愛的純愛戰士究竟是何方神圣。
彌生:?
這還是個少年!
他的確是個顏值極高的少年,在月色下,他露出的一截手腕都白皙得像是在發光,五官精致,眉眼冷清,像畫中人一般漂亮。
他曲起手指,很是紳士地敲響窗戶,沒有直接破窗而入。
十秒后,窗戶的鎖“咔噠”一聲解開,被臥室里的人向一側推開。
只見少年的臉色逐漸蒼白,看向金發惡魔的目光帶著不敢置信的愕然。
但是,再漂亮,也不能攔住大家認清一個事實:
眾人:?
當惡魔高大的身形遮住月光,甚至霸道地往內擠時,底下眾人都看見少年下意識伸手推拒的動作,卻因力量過于懸殊,而無法撼動惡魔半步。
他懷里還抱著鯊魚抱枕啊!
果然不該對咒靈的道德底線有所期待!
窗戶突出的一截窗臺上。
這是一道平推的窗戶,寬寬大大,足夠容納一個成年男人彎腰鉆進來。
他甚至還學會了撒謊,這臉,哪有成年啊!
男孩的表情有些茫然,睡衣的衣領半翻,發絲亂糟糟地翹著,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少年面如白紙,因為恐懼而倒退了一步!
“五條先生!”七海建人厲喝出聲。
五條悟逐漸隱去笑容,肅著臉,冷聲道:“我知道。”
該死的咒靈。
他就不該因為沙利葉好說話而放低警戒,輕信了咒靈的鬼話!
**
久野彌生推開窗戶時,從底下投來明晃晃的視線實在太過矚目,讓人想忽略都做不到。
彌生沒有第一時間去管沙利葉,而是擰著眉,低頭往下看。
是好奇的路人嗎?
他心里還想著怎么在不驚動叔叔的情況下打發走路人,一晃神,就看見了五條悟。
……以及七海、硝子和順平。
四個人,整整齊齊地抬著頭,表情或好奇或八卦或淡定或興奮地看過來。
然后在兩秒內,全都呆住了。
彌生:??!!
他也呆住了。
沙利葉竟然不是自己來的,而是把他們都給帶了過來!!
彌生萬萬沒想到,沙利葉說的“五條悟也來了”不是指五條悟去了少年院,而是五條悟就在他家樓下!
然而,緊接著。
在一個呼吸后,
彌生非常清楚地看見了他們眼中的震驚與怒火。吉野順平更是一副恍恍惚惚的痛心表情, 彌生很想當場一巴掌把他扇下去,又不敢太過用力,免得暴露自己并不是個戰五渣的純粹普通人。
彌生:“……”
彌生:“…………”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師竟然是這樣的人。
五條悟:“我瘋了才會任由你騷擾人家!給我老實點!!”
只能催促道:“快讓我進去啊。”
彌生大概能猜到他們在想什么,大概是憤怒于咒靈欺騙他們,說帶他們去一個地方,結果是半夜爬窗要吃人。
五條悟甚至挽起了袖子。
跌坐在地的彌生:“……”
沙利葉:“要走的是你!別攔著我!”
沙利葉彎腰往內鉆,又不敢用力推彌生,怕他摔跤。
距離成功爬床只有半步之遙,沙利葉不由大怒地扒拉住窗沿:“五條悟,你干什么!”
“看”這個字都沒說完,沙利葉就被五條悟用力拽出了窗戶。
他用普通人的力氣推了推沙利葉,反而被男人往里擠的動作弄得一個踉蹌,往后跌坐在地。
“你快走啊!”彌生小聲罵道。
沙利葉已經快要爬進去了,見狀朝他伸出手:“摔疼了么?我還給你帶了禮物,你看——”
五條悟:“你還好意思問?是你想對人家花季少年做什么!速速滾回來!” ——麻煩兩位,你們一起滾出我的臥室,好嗎?
第89章混亂
“路上還夸你有道德底線,沒想到是我看錯人……不對,你根本不是人啊!”五條悟恍然大悟。
“滾!”
沙利葉極其不耐煩。
現實中,他正跟五條悟陷入了你來我往的罵戰和拉鋸戰。
識海里,彌生也在對他進行情緒飽滿的友好問候,質問他為什么要來這么一出神來之筆,他的馬甲還要不要了,怎么能把五條悟他們帶過來!
沙利葉一人應付兩人,一邊和五條悟“拉拉扯扯”,死活不走,一邊在心里故作委屈地對彌生說“是他們硬要跟來的,我攔不住”。
此時的場面一度陷入混亂之中。
久野彌生跌坐在地板上,默默看著沙利葉和五條悟爭吵。
他強忍揍扁沙利葉的心情,心疼地拍了拍染上灰塵的鯊魚抱枕,利索地從地上爬起來。
尚未完全直起身,就聽見“咔嚓”一聲,隨后面前驟然發出一陣“轟——!”的巨響。
是沙利葉在和五條悟的拉鋸中,扒拉窗戶的力道越來越重,五條悟為了把他拽出民宅,不得不跟著加大力氣。兩人一個沒注意,直接把窗戶給掰脫框。
窗戶脫落也就算了,兩人對峙時還下意識都用上了咒力,直接將彌生靠窗這邊的墻給轟出了一個大洞。
關鍵時刻,彌生緊急拿抱枕擋在自己身前,條件反射地做好了防御的姿勢,卻依舊被氣浪掀翻了一個跟頭,只好順著氣浪“滾”——字面意義——,以此在翻滾中卸 你們——
五條悟有些懷疑:“你喊他‘彌生’?你們認識?……我看不像啊!”
去氣浪的沖勁。
好,很好,等死吧!!
彌生雙手捧著花,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確認花沒受損,連葉子都沒有磕掉半片。
彌生甚至來不及站穩,余光瞥見放在書桌邊緣處的玫瑰永生花被風刮倒,即將摔落。
而且是秋哥給他的禮物!!
這可是由許多精細積木零件搭起來的超仿真玫瑰啊,就看現在臥室亂成一團的樣子,這要是摔了,零件還不飛得到處都是,絕對拼不回原來的樣子!
“呼……”
“彌生,你還好嗎——臥槽五條悟,你再不松手,我真的對你不客氣了!”沙利葉罵罵咧咧的。
一時間屋內狂風大作,臥室里的家居擺件、各種裝飾都被吹得東倒西歪。
彌生根本不想理會這兩個半夜搗亂的人,正痛惜地看著柜子里的千年隼。
好像已經被抖掉一個戰艦部位了,好在亞克力展示柜是全封的,零件不會散落得難以尋
彌生:“……”
盡管都下意識收斂許多,可一位特級咒術師和一位特級咒靈彼此對峙爆發的咒力氣旋還是不同凡響的。
他這才緩緩松了口氣,后知后覺地察覺到了四肢的疼痛。
彌生大驚失色,連滾帶爬撲過去,一路還帶倒了椅子和小茶幾,膝蓋猛地磕在地板上,半趴著,堪堪趕在永生花落地之前伸手接住了它。回,還可以拼回去。
至于其他沒有被固定住、摔得七零八碎的積木,那都不重要了。
就在此時,臥室門被人一腳踹開。
“彌生!!”
武田川吉穿著單薄的襯衣和睡褲,舉著槍沖了進來,神情既著急又嚴肅。
這么大的動靜,武田川吉就是睡死了也得被炸醒。
武田川吉踹開房門,迅速環視了一周,第一時間將槍對準了原來的窗口處——如今已經是個半人高的破洞了。
男人一臉警惕地快速靠近正從地上爬起來的彌生,空出一只手扶了少年一把。
期間,武田川吉全程都是用正面對著兩個危險的陌生男人,眼神也不從他們身上離開。
合格的警察從不將背后暴露在歹徒眼前。
在武田川吉的眼里,那兩人非常奇怪。
一個戴著眼罩擋住眼睛,勉強還算正常人。不過就是似乎有些眼熟。
另一個則是武田川吉重點警惕的對象。
那人只穿了一條長褲,赤著臂膀,頭頂著一個碩大的黑山羊惡魔犄角,看著跟萬圣節熱賣的裝飾發箍很相似。男人金發碧眼,五官深邃,看著像是外國人。
武田川吉深吸一口氣,外國人又怎樣,外國人就可以半夜炸掉臥室的窗戶嗎?大半夜衣衫不整,該不會是變態殺人魔吧!
還是說……這是他的仇人,是故意上門來報仇的?
武田川吉面沉如水,腦中思緒瞬息萬變。他當了這么多年刑警,逮捕窮兇極惡的罪犯也有一卡車了,得罪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七海建人眉頭緊鎖,背著的咒具已然出鞘。
武田川吉喝道:“我是刑警,現在統統不許動,把武器丟下,雙手抱頭趴在地上!否則我有權開槍自衛!”
彌生心情極其復雜,應了一聲。
七海建人的視線與緊張的警察兼監護人先生對上了,他的聲音逐漸變低,艱難地把話說完整。
武田川吉注意到了金發男人緊緊護著的一個黑色塑料袋,心中很是緊張。
武田川吉:“你保護好自己。”
“……掩護那位少年撤退。”
武田川吉掩護著彌生,謹慎地往房門口慢慢挪動。他得保護彌生先撤離危險區域,順便讓彌生報警。
他微微側臉,先是低聲問道:“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兩個嫌疑犯似乎被震住了,正當武田川吉準備再接再厲,命令他們投降的時候,從破洞里又跳進來一個男人。
“五條先生,我來掩護……”
久野彌生渾身上下都在隱隱發疼,他搖了搖頭,鎮定地說:“叔叔,我沒事。”
“你們是誰,竟敢攜帶炸彈襲擊民宅!”
武田川吉不動聲色地把彌生往自己的背后塞,獨自擋在最前方。
誰知道會不會有漏網之魚記住了他的臉,回來找警察報復?
從突起的形狀來看,大概是幾個四四方方的盒子……該不會是炸藥吧?
例如…… 他看清了屋內的情況。
被氣浪卷席變得亂糟糟的室內,持著槍、嚴肅沉穩的監護人、以及被監護人庇護著,小心露出半邊腦袋觀察情況的黑發少年。
此時,樓下傳來吉野順平的呼喊:“老師——五條先生,七海先生!需要幫忙嗎?”
武田川吉冷冷道:“原來還有同伙!”
五條悟:“……”
七海建人:“……”
感覺跳進東京灣都洗不清了。
五條悟擺了擺手,試圖解釋:“這位警察先生,你誤會了,我和七海不是壞人啊。”
武田川吉盯著七海建人手里的刀,寒光凜凜,是把好刀。他面無表情道:“是么?隨身攜帶開刃長刀的好人?”
七海建人:“…………”
武田川吉舉槍喝道:“放下武器,抱頭趴下!”
彌生隔著叔叔,遞給沙利葉的眼神中滿是威脅。
【不準傷害我叔。】
沙利葉:“……”
他也沒打算動手啊,房間墻壁爆炸的事,真的是意外。
沙利葉再肆意亂來,也發現自己闖禍了。他皺了皺眉,好歹松開了和五條悟小學生打架一樣彼此擰住的手。
正要開口解釋,男人突然危險地瞇了瞇眼。
黑發少年躲在監護人身后,還不老實。他快速彎腰撈起腳邊的書包,把永生花的罩子扣 沙利葉冷不伶仃來了一句:“還好水原秋送的玫瑰沒有摔壞,對吧?”
他瘋狂想著解釋的理由,緩緩張口:“我——”
緊,低著頭把玫瑰往包里塞。
房間可能被夷為平地,帶在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眾人:“?”
而且那不止一朵,是七朵。但不能說,說了沙利葉更加要翻天。
久野彌生感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彌生僵住了。
沙利葉冷笑一聲。
武田川吉:“?”
沙利葉定睛一看,心頭點起一把火。既是玫瑰花,又寶貝成這幅模樣……
彌生:“……”
他毫無防備,順口回道:“對啊。”
彌生:【……你是惡魔,不是醋精。】
沙利葉酸得一批:【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竟然不看我,反而去管一朵花?】
彌生此前一直在與他用意念溝通,哪里想到有朝一日也會被自己人下套。
武田川吉擰著眉,問道:“彌生,你認識這些人?”
沙利葉不依不饒:【那你這話就是承認了跟他有不可告人的關系,是吧!】
現場陷入了沉默之中,一片令人心死的安靜。
彌生:“……”
他在識海中大聲道:【沙利葉,你竟然賣我!】 微不可查地破風聲襲來。
五條悟和沙利葉幾乎側身。
沙利葉閃電般抬手,虛虛一握。再松開手掌時,一枚子彈正躺在他的掌心。
五條悟則是伸手搭住七海建人的肩膀,表情看上去很是苦惱。
七海建人沒有動,回頭看見兩顆子彈飛旋在半空中,不斷旋轉著,速度越來越慢,最終“啪嗒”掉落在地板上。
武田川吉有些震撼,徒手抓子彈,還有讓子彈無法靠近的能力……他們是異能力者?
不對,重點是他還沒來得及報警,哪來的第三方狙擊手,想要這三人的性命?
五條悟和七海建人想起被單獨留下的家入硝子,同時臉色一變。
下方果不其然隱約傳來喧鬧聲,七海建人轉身就跳了下去,怎么來的就怎么走了。
臥室內的眾人耳朵微動,都聽見了一陣腳步聲,目光齊刷刷地移動。
上樓的那幫人速度極快。
彌生本就在房門附近,一瞬間展現出了良好的戰術素養。
他拉著武田川吉后退幾步,半側身貼靠著墻壁,以免針對大門,被第三方入場的人從背后襲擊。
在這短短幾秒內,腳步聲越來越近。
來人就在一墻之隔的走廊上,似乎人還挺多!
彌生并不緊張,咒術界的最強戰力就在這里,叔叔不可能出事。
他只是很疑惑。
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么東西。
下一刻。 保鏢隊長用身體護住兩人,語速飛快道:“對不起我們來晚了,小先生您沒事就好。我掩護你們,請快點跟我撤離!這幾個人很危險!”
忘記了秋哥留在他家附近的保鏢!
五條悟想了想,裝作不經意地伸了個懶腰,實則快狠準地用咒力割破了那個黑色塑料袋。
‘小先生’是什么稱呼?為什么彌生會認識這些人??
一聲怒吼令下。
三、四個全新的成人X趣用品散落一地,還有一盒無敵顯眼的套套。
快閉嘴啊啊啊!!
根據記憶,這些一定是水原秋留下保護彌生的人。
救救救救——!
“保護小先生!!”
武田川吉:“……??”
五條悟:“……哇哦。”
一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雇傭兵魚貫而入,他們手持沖鋒/槍,齊齊擋在了彌生和武田川吉面前。
今晚實在太有趣了,沒白跑一趟啊。
彌生:!!
真是廢物啊,來這么遲,真有什么危險,彌生早就出事了。所以還得讓他來才行!
沙利葉:“……嘖。”
彌生:“…………”
彌生頓感不妙,但他來不及捂嘴了。 場面已經不是混亂二字可以描述了,那叫不堪入目。
沙利葉面色一僵。
武田川吉:?
保鏢隊長:?
彌生突然懂了沙利葉的腦回路:“……”
窒息兩個字他已經說累了。
五條悟很虛偽地驚嘆道:“沙利葉,你送給那位少年的禮物掉了,快點撿起來啊。”
武田川吉:?!
——你深夜強行潛入彌生的臥室,是想對他欲行不軌?!
保鏢隊長:!!
——臥槽原來不是普通的謀財害命,太早給BOSS打報告了,少了這段話啊!
沙利葉:“……”
好茶,跟相原一樣的茶,拳頭硬了。
彌生:“…………”
麻木兩個字,他也說厭了。
第90章戳破
夜晚朔風蕭瑟,彌生的心比西伯利亞的寒風還要涼。
別人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他此刻只想連夜背著書包換個地球生活。
彌生一向痛恨死亡重生,這一瞬間竟然生出了“重開吧,人間不值得”的悲痛想法。
他非常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想用笑掩飾殤,但——
笑不出來,是真的笑不出來。
在這萬籟俱靜的死亡寧靜時刻,第一個有反應的人是武田川吉。
“我是東京警視廳警備部的武田警部,現在接管現場,再次命令所有人把武器放下,抱頭蹲下!不想被誤傷或自認為立場在我方的人,你最好用行動向我表達善意。”
怒到極點,武田川吉反而徹底冷靜了下來。他強勢接管了在場的指揮權,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命令道:
“三秒后,如果有人不服從命令,我將視為對警方的挑釁并武力制服。”
所有人懵了。
事前告知完畢,武田川吉開始倒數。
“三!”
眾人目標明確,齊刷刷或隱晦或直白地朝黑發少年投去詢問的視線。
武田川吉的聲音更冷了。
“二!”
久野彌生頭皮發麻,跟被叼住后頸皮的小貓崽子一樣,不做他想,背靠著衣櫥火速蹲下,乖巧得一批。
武田川吉的聲音更冷了。
保鏢隊長率先把槍放下——很有心機地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以防萬一——緊接著抱頭蹲下。
他的隊員們一個接一個蹲在隊長身邊,因為體格健碩,跟大蘿卜似的。
“我是東京警視廳警備部的武田警部,現在接管現場,再次命令所有人把武器放下,抱頭蹲下!不想被誤傷或自認為立場在我方的人,你最好用行動向我表達善意。”陰了他一把。
沙利葉用【邪眼】限制了五條悟的行動,五條悟沒見過他的術式,猝不及防之下被控了0.35秒,緊接著就被一把拽蹲下了。
五條悟:“……”
想討好心上人也不必這么拼吧。
底牌都掀了,這招可是只能對他用一次的。
三秒倒數結束,在場的人——除了武田川吉——其他都老實蹲好了。
就連他平時視若親子的久野彌生,都沒有例外。
“……很好。”
武田川吉深吸了一口氣。他動了動身體,垂下槍口,回頭用復雜的表情盯著黑發少年看了幾秒。
他沒瞎,這些人是因為什么、因為誰才聽話,他看得一清二楚。
彌生被盯得頭皮發麻,腳趾扣地。
“彌生。”武田平靜道。
彌生緩緩抬頭,脊背冷汗直冒,面上還要強撐著不露端倪,墨瞳中的迷惘震驚恐懼都毫不作偽——當然不作偽,彌生確實是被嚇到心跳加速,只不過受驚的因素非常復雜。
“是,叔叔。”彌生小聲應道:“我在。”
武田川吉仔細端詳少年的表情,語氣平靜到聽不出情緒,問道:“彌生,對面的那兩個入室搶劫犯和猥褻犯,以及方才逃跑的同犯,這三人你認識么?”
搶劫犯一號·五條悟:“……”
猥褻未遂者·沙利葉:“……” 不肯認沙利葉,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武田:“嗯,繼續。”
而同犯·七海建人,毫不知情被按上了搶劫犯二號的頭銜,正在制服那些一擁而上試圖將家入硝子和吉野順平抓住的人。
久野彌生:“……”
彌生指了指沙利葉:“那個人叫相原晴輝,我和朋友去川崎市玩的時候,路過一個教堂,認識了相原先生。”
總之,就是忙的很。
“我們就是普通的朋友!可是我認識的相原先生,不是這個樣子的。他是一位很有禮貌的紳士,不會大半夜……偷偷爬我的窗戶。”
事后還要打電話搖人,叫輔助監督過來。忽悠(安撫)民眾的后續工作一般都是輔助監督在做的。
五條悟同情地看著沙利葉,可他低頭瞥見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又看了看少年煞白的小臉,欲言又止片刻,緩緩收起了同情。
久野彌生瘋狂搖頭,眼神堅定地撇清關系:“我不認識他們!”
就剛剛的反應,瞞不住了。
“然后呢?”
武田川吉問道:“認不認識?”
彌生慢吞吞地說:“……是的,叔叔,我認識他。”
武田川吉問:“真的么?我現在是以警察的身份在詢問你,提供假的口供是什么下場,你很清楚吧?” 少年疑惑地喃喃道:“……還打扮成奇怪的樣子。”
五條悟壓不住上揚的嘴角。事已至此,他一切都懂了。
五條悟認為,事情的真相就是:久野彌生去了教會,偶遇了相原晴輝,結果被體內的惡魔看上了。
惡魔嘛,自我意識過剩,沒什么自覺的人。估計早就想跑過來找久野彌生,只可惜被相原晴輝壓著。
好不容易有了自由,于是直接放飛,沒想到少年完全不知道沙利葉的存在。他一通騷操作,反而把少年嚇到了。
武田川吉轉過頭,緊緊盯著沙利葉和五條悟。
“窗”邊又跳進來一個少年。
“沙利葉老師,你們沒事……吧。”黑發少年急哄哄地沖進來,一抬頭就對上了武田川吉黑黝黝的槍口。
地上左前方一堆人,右邊兩個,右前方一個。
屋內烏泱泱地抱頭蹲著十來號人,此時紛紛抬起頭,朝他行注目禮。
吉野順平:?
五條悟朝他招招手:“這邊,這邊!”
雖然是示弱認輸的姿勢,但五條悟身上有著其他人都沒有的松弛感,笑容依舊很是燦爛。
武田川吉嘴角一抽,也不好抓紀律。
畢竟他就一個人,勢單力薄。
五條悟問:“你怎么上來啦?七海他們現在什么情況?”
吉野順平很是緊張地環視一周,快速道:“底下突然出現了一隊扛著槍的黑衣男人,不 哭了。
久野彌生險些淚流滿面,要不要這么果斷,怎么真就一點編謊話的機會都不留給他。
由分說就要抓走我和家入小姐。七海先生已經將他們制服了,現在在聯系伊地知先生。”
吉野順平:“可是,七海先生說他們還有狙擊手,擔心有變故,他不敢離開家入小姐身邊。于是讓我來報信。”
保鏢隊長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瞧著彌生的臉色。
彌生:“……”
隊長瞬間懂了,拿起對講機,剛要開口,對講機就被武田川吉一把奪走。
彌生:“…………”
五條悟:“哦,那就等伊地知來吧。”
武田:“別裝了,他們都是你的人。當我看不出來?”
彌生:“……叔叔?”
這是小先生的叔叔,也就是BOSS的叔叔。
隊長差點條件反射跟武田動起手來,手臂都抬起來了,卻硬生生頓住了。
武田川吉淡淡道:“你來下令。”
武田川吉冷笑一聲,把對講機扔進彌生懷里。
他不能不敬的啊!
久野彌生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什么都沒聽見。
武田川吉平靜道:“人命關天,還不快點。”
五條悟懂了,他探頭朝房間另一頭揚聲道:“可以讓你們的狙擊手停手嗎?唉,我懶得再跑一趟了。” 沙利葉,等著被關小黑屋吧你。
久野彌生抹了把臉,放棄掙扎。
他熟練摁響對講機,無需小隊長告知無線電頻道,飛快調頻。
“是我,我沒事,只是一場誤會。匯報傷亡情況……只有輕傷么?那就好。所有人現在撤退,不要傷害無辜市民……不必,狙擊手也撤。”
在“滋滋”電流聲中,久野彌生快速交代完,乖巧抬頭:“叔叔,可以了。”
武田川吉幾乎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這個語氣沉穩,發號施令的人,是他還在讀高中的常年病弱的小侄子?
久野彌生把對講機還給保鏢:“你們也走吧。”
隊長猶豫:“可是……好吧,小先生,那我們在樓下的門口守著。”
危險分子尚未離開,即便彌生讓他走,隊長也是不敢徹底放心撤退的。
彌生微微頷首。
保鏢隊長便讓下屬撤到了一樓,他自己則拿著槍站在臥室門外的走廊上警戒。
武田川吉看在眼里,疑慮更重。
就在此時,變故突生。
高大的金發男人像是承受不住痛苦,半跪著以手撐地,痛吟了一聲,汗珠不斷順著面頰滴落。
“老師!”順平驚慌喊道。
武田川吉眉頭緊鎖,快步走上前:“他怎么了?是生病了么?”
五條悟倏地起身,將他攔下。
“不要過去!相原晴輝正在和沙利葉爭奪身體。順平,過來,小心他失手殺了你。” 五條悟:“是啊,你認識?”
犄角徹底消失后,金發男人抬起頭,汗津津的面龐上露出一個虛弱的溫和笑容。
雙重人格?精神分裂?不是,可精神上的疾病會影響到身體構造,憑空多一個犄角也太違背常識了啊。
武田川吉突然回憶起方才陌生少年說的話——“已經聯系伊地知先生了”。
武田川吉再度平靜下來,身為警部,又是接觸過橫濱的人,他多少知道一點世界的另一面。
氣質于之前截然不同。
五條悟點點頭。
原來如此,難怪會憑空大變身。
“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
緊接著,他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武田川吉滿頭都是問號,誰和誰“爭奪身體”?
武田:??那不是發箍嗎!
吉野順平知道輕重,退得稍微遠了點。
武田:“???”
“你們要聯系的人是伊地知潔高嗎?”
武田川吉面色復雜:“偶爾會有合作……這么說,你們是咒術界的人?那什么,咒術師?”
男人滿懷歉意地說道,被順平扶起來后,還低聲說了句“謝謝”。
只見金發男人縮在月光無法照射的墻角里,痛苦掙扎了一會兒,發間的龐大犄角逐漸變小,直至于無。 武田問道:“所以這位相原先生是什么情況?”
“他是咒靈受肉,就是一種特殊的詛咒形式。”五條悟說,“咒靈會附著在他的體內,借由他的身體重生。”
金發牧師補充道:“因為我個人曾經的信仰問題,咒靈在我這里被喚作惡魔……請不用擔心,我已經將他壓制回了封印里,只要不接觸月光,他就無法突破封印。”
武田川吉:“……”
別人是吸血鬼不能曬太陽,你是狼人不能見月亮?
彌生積極道:“用傘擋著會好一點,我去拿傘!”
說著,便一溜煙地跑出了房間。
在門口聽完全程的小隊長也很震驚,見彌生跑出來,火速迎上前。
話沒說一句,彌生就一個踉蹌,差點軟倒在地。
隊長眼疾手快扶住他,驚道:“小先生——”
武田川吉聽見了,快步走出來查看。
“怎么了?”
少年回頭,訕笑著擺了擺手:“沒看清路,差點平地摔。沒事的。”
他推開隊長扶著他的手臂,腳步輕快地下樓:“叔叔我去拿傘哦!”
保鏢隊長以“我要跟著保護您”為理由,追了上去。
武田川吉看他們的背影,家長的直覺在叫囂著不對勁。
“武田先生!”
屋內,金發牧師刻意躲著月光,快步走出來。
武田川吉只好收回探究的視線,回過頭去。 隊長飛快照做。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金發牧師誠懇道歉:“真是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沒想到會被沙利葉鉆了空子。”
一樓。
他看出來少年并不想聲張,于是壓低音量,緊張地問道:“小先生,您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喊醫生過來么?”
隊長:“由我送上去吧?”
在此期間,隊長已經讓隊員拿來了一把純黑色的雨傘,詢問彌生:“先生,這個可以么?”
彌生點點頭。
“呼……”
彌生猶豫了一下,沒有再逞強。他把手里剩下的巧克力和糖果隨手拿了一個禮袋裝起來,
隊長一把托住黑發少年,將他攙扶到沙發上。
“當然,當然。事情是這樣的……”
看彌生跑得這么快,嗓音也中氣十足的樣子,大概率是被嚇著了吧。等這些亂七八糟的人走完,他再慢慢問也不遲。
彌生接過就是狂吃狂喝,等到把兩個巧克力和一罐可樂吃下肚,他才緩過來。
“不用,低血糖而已。”他指了下客廳的餐邊柜:“第三個柜子里好像有巧克力和糖果,你拿一點給我,再給我拿一罐可樂。”
**
久野彌生眼前一陣陣發黑,勉強揮了揮手。
武田川吉看向金發牧師,語氣不是很好:“相原先生,你有什么話想說嗎。”又指揮隊長去冰箱拿兩罐可樂放進去。
“傘交給相原先生,糖果交給五條先生——就是那個白頭發的,蒙著眼的男人。”
隊長沒有多問:“是!”
只不過,在上樓前,隊長似乎從耳麥里聽見了什么,立刻轉身跑回沙發旁。
他轉述道:“小先生,BOSS已經在安排航線了,馬上就從北美起飛回國。”
隊長遞出一個電話:“BOSS說聯系不上您,很擔心。”
彌生:“……”
他知道。
秋哥已經在識海里戳他好久了,但彌生無法回應。水原秋在美國辦公,“跨洋電話”也是要耗精力的,平時還無所謂,現在實在分身乏術。
剛剛的情況也不適合打電話,何況他的手機這會兒估計在床底下吧?希望它還活著。
彌生認命地接過隊長手里的電話。
希望哥哥不要太生氣。
隊長上樓后,按照彌生的吩咐行事。
黑傘還好說,這禮袋……
五條悟很是詫異,意有所指地問:“給我的?確認沒有送錯人?”
保鏢隊長篤定道:“就是給你的。小先生說了,白頭發、蒙著眼的那位。”
好吧,現場的確只有他符合特征。
五條悟好奇地撐開袋子一看,頓時挑了挑眉。
一堆高糖分的巧克力和糖果,還有含糖飲料。
他怎么知道自己缺糖了? 彌生只好承諾“自己”會與“自己”保持距離——即讓相原晴輝在物理距離上遠離久野彌生,以此保證彌生的安全。
五條悟也是人。剛結束了咒靈祓除工作便馬不停蹄地連用瞬移趕回來,再加上無下限和六眼的維持都需要精力。
他急需補充能量,糖果就送到了他的面前。
久野彌生為什么會這么了解他呢?
第91章夜色
盡管金發牧師盡力解釋這一切都是誤會,武田川吉還是對那堆不堪入目的東西耿耿于懷,眼神不悅。
彌生只好承諾“自己”會與“自己”保持距離——即讓相原晴輝在物理距離上遠離久野彌生,以此保證彌生的安全。
他用了點咒力,當著武田的面,把那些東西都給銷毀了,又表示自己第二天會讓吉野順平把損壞墻面的賠償帶來,并且會安排人過來修墻。
“關于墻面,就不必勞煩您了。”保鏢隊長突然開口插入話題,對武田川吉說:“武田先生,一切交給我們吧,我們會善后的。”
武田川吉遲疑幾秒,頷首道:“那就麻煩了。”
兩方人馬都是來路不明,但比起牧師先生的一面之詞,武田川吉顯然更信任全程都聽話且展現出極大善意的保鏢小隊。
保鏢隊長頓時狂喜。
替BOSS在老丈人家里博得了基礎認可和好感度,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什么的,指日可待啊!
隊長志得意滿地睥了金發牧師一眼,隱晦透露出了“等著吧BOSS事后一定會去收拾你的”“再不滾就讓你好看”等言外之意。
無辜被瞪的彌生:“……”
一切都是沙利葉的錯。
久野彌生轉頭就把沙利葉打了一頓,捶得沙利葉爬都爬 替BOSS在老丈人家里博得了基礎認可和好感度,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什么的,指日可待啊!
隊長志得意滿地睥了金發牧師一眼,隱晦透露出了“等著吧BOSS事后一定會去收拾你的”“再不滾就讓你好看”等言外之意。
無辜被瞪的彌生:“……”
一切都是沙利葉的錯。
久野彌生轉頭就把沙利葉打了一頓,捶得沙利葉爬都爬不起來,他才出了口惡氣。
只見武田川吉又對金發牧師說:“我原本是要把你拷進警視廳里的。”
彌生:“……”
無、無所謂!反正在被放出來之前,坐大牢的人一定會是沙利葉。
武田:“但是五條先生將你保了下來,我猜普通牢房也關不住你。咒術界的事,我不了解,但麻煩你今后離彌生遠一點。”
“我不是想限制他的交友,而是你身上的危險因素實在太過……總之,類似今晚的事件,我不希望發生第二次。請體諒我作為家長擔憂的心。”
彌生差點淚目,就差當場賭咒發誓了。 此間事了,連輔助監督都不必來了。原本叫他過來是考慮到保密收尾善后之類的事——畢竟炸了人家的半面墻。
但牧師主動溝通好了賠償事宜,剩下的就沒什么好掰扯的了。
五條悟伸了個懶腰,把喝了一半的可樂仰頭一飲而盡,伸手抓住金發牧師的肩膀。
“什么密室?”
“一定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了,請您放心,我會和彌生保持距離的。”他信誓旦旦地說道。
彌生:“…………”
“我直接帶你過去,速度更快。不用撐傘了,傘面會被撕裂的。”
總之,先為相原先生點一根蠟吧。
突然沉默。
五條悟笑道:“確實有,你對高專似乎很了解啊。”
“行。”
“……我自有我的渠道。”彌生催促:“再不走,我就壓不住他了。”
彌生對還在喝可樂的五條悟說:“快把我帶回高專,把我關進密室,免得沙利葉又亂跑。”
“就是你們用來鎮壓咒靈、關押詛咒師的牢房,別說沒有,我是不會信的。”
五條悟對其余人揮了揮手,笑容燦爛。
最后一個字落下的瞬間,五條悟帶著金發牧師消失在了原地。
武田:“希望你說到做到,相原晴輝先生。”
不知道該說什么。
“那么,我們先走一步啦。再見——” 武田:“……”
原來擁有瞬移的能力啊。
“等、等一下!”吉野順平驚慌道:“那我呢?帶我一起啊。”
“……唉。”
七海建人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
“你跟著我,我送你和家入小姐去高專。”
眾人一起下樓。
誰都沒有說話,只有輕輕的腳步聲回蕩著。
武田川吉走在最前頭,隱約聽見了久野彌生的聲音,好像在跟誰打電話。
他聽見彌生似乎在喊一個人“哥哥”,嗓音還挺軟挺甜。
武田很熟悉這種語氣,每當彌生想要什么或者犯了錯誤想要萌混過關時,就會開始撒嬌。
不是,他人還在樓上呢。
這是在跟誰撒嬌?
武田川吉已然有了猜測,倏地加快了腳步。
**
久野彌生一邊在樓上和叔叔說著話,一邊接通了和水原秋的電話。
他一心二用慣了,哪怕此時不在最佳狀態,也不會有分神后接不上話、動作間卡頓、說話支支吾吾的情況。
一接起電話,就聽見水原秋焦急地問道:“受傷了么?”
“沒有沒有,”彌生連忙安撫:“秋哥,我沒受傷。”
“沒受傷?那你為什么無法連接上我,今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想到那時候的驚險,彌生格外慶幸地說道:“還好我及時撲過去,把你送我的花搶救下來了。”
“不是組織,是沙利葉。”
“……事情就是這樣。他突然沖進來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
“……花可以再送,你應該優先保護自己。”水原秋沉聲道。
水原秋自然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
“最重要的是他還帶了五條悟。”(小聲)
彌生挑挑揀揀好一會兒,組織了一下語言,把能說又不會泄露馬甲的關鍵信息告訴了水原秋。
“……嗯……這個,這個話來話長,在電話里說不清楚嘛。”
“他們爭執起來,一不小心把臥室靠窗的那半面墻給炸掉了。”
“可是,那是你送我的花。我不舍得它摔壞啊。”
彌生頓感不妙,連忙甜言蜜語地一通安撫: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不是組織報復也不是入室盜竊?”
“哥哥——我今晚已經很倒霉了,你不許再訓我了。”
“……”
其實是不方便,這種話題隔墻還怕有耳呢,現在四五個耳聰目明的保鏢就在門口,當然不好說真相。
彌生一聽就知道就保鏢報錯了,保鏢不了解真相,也不認識相原晴輝,匯報上去的時候消息多少會有誤差。
水原秋淡淡道:“不是你的錯,為什么要訓你。”
彌生飛快道:“對,這一切都是沙利葉的錯。”
“至于沙利葉——”男人冷冰冰,包含殺意地問道:“你送走他了么?”
彌生含糊地“嗯”了一聲:“五條先生應該會把他帶走看管起來吧。”
意思就是已經送去高專里蹲大牢了。
“便宜他了。”水原秋冷冷道。
“呼……哈。”
彌生打了個呵欠,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回頭會好好修理他的。”
水原秋沉默了一會兒,刻意壓低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溫柔。
“困了?”
“有點。”
“你消耗太大,早點休息。我已經安排好了飛機,明早就能到。”
“其實我睡一覺就恢復了。”
“我不放心。”水原秋打斷彌生,低聲道:“我想親眼看一看你,可以么?”
彌生感覺臉緩緩熱了起來,他搓了搓臉頰,因為埋在掌心里,聲音聽起來有些悶:“……好、好叭。不耽誤你的事兒就好。”
“不會,你的事才是第一位的。”
“那哥哥也早點休息……唔,在飛機上就不要處理工作了,睡個好覺。”
“好。現在頭還疼么?暈不暈?”
“已經好很多了,剛剛吃了巧克力和糖果。對了,我房間被炸掉了,哥哥記得讓人來修。” 那不是基本都被聽完了嗎!
他抖著聲音問:“你們、你們什么時候下來的?”
“你們可以一起去。”
他后知后覺地想起,樓上怎么遲遲沒人下來。他不是都用相原晴輝的身份談妥了么?
彌生一一都應了下來,兩人互道晚安,這才掛斷電話。
還沒完全站直,因為姿勢和角度的變化,隱藏在樓梯陰影里的眾人身形,就這么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彌生眼前。
彌生:“??!”
水原秋沉吟一會兒:“今晚去別墅睡吧,讓人送你過去。”
精神力一下消耗過大,本體扛不住,是會發熱的。
都不知道在那里聽了多久。
眾人:“……”
“還是算了,家里還有一個客房,我睡那張床就好。”
彌生扶著沙發的手臂開始顫抖:“……”
武田:“在你喊那人‘哥’的時候。”
彌生:“…………”
彌生不敢猛地起身,生怕低血糖眼前一黑直接撲街,于是撐著沙發的扶手,緩緩起身。
水原秋也不勉強,只再三叮囑他今夜要格外注意體溫。
彌生連忙:“不行的!”他偏頭,壓低聲音:“叔叔還在呢!我總不能跟上次一樣偷溜出去吧?明早一定會被發現的。”
最前方的武田川吉,冷笑了一聲。 彌生真實地眼前一黑,跌坐在沙發上。
保鏢隊長大驚失色,從樓梯口沖過去:“小先生你還好嗎?我現在就喊醫生——”
彌生揪住他的衣領,悲憤道:“你為什么不出聲提醒我?”
隊長頓時低眉順眼,心虛地支支吾吾起來。
七海建人咳了一聲:“抱歉,不是有意的。”
吉野順平紅著臉,低著頭:“我發誓什么都沒聽見。”
家入硝子干脆道:“打擾了,我們就先走了。”
武田川吉客氣地送走他們,回頭見彌生揪著小隊長不放,大步走過去,拍開彌生抓著人家領子的手。
“是我不讓他們出聲的。”
他淡淡道:“只有誰再走出半步,就會被你察覺到吧?不把全程聽完,我怎么知道你還瞞著我做了這么多好事。”
“嗯?好大的膽子啊,半夜偷跑出門談戀愛,還敢夜不歸宿。”
武田川吉此時的面色平靜得可怕。
久野彌生欲哭無淚。
什么叫自爆,這就是。
武田看了一眼屋外,說:“門口守著這么多人做什么?讓他們都回去。”
隊長小心地用眼神征求彌生的意見。
彌生瘋狂使眼色,手藏在身側,做著驅逐的手勢。
隊長會意,火速帶著下屬們撤走了。他們在附近有自己的駐扎點——公寓、商鋪等等不起眼的普通住所——因此才能這么快發現危險并及時趕到。 武田:“……?”
武田:“事已至此,你再瞞我就不禮貌了。”
彌生:“你不怪我隱瞞你么?”
武田川吉的拳頭握得死緊:“你們有沒有做越界的事?”
武田川吉靜靜地看了彌生一會兒,放過了他。
彌生像猝不及防被狂揉的小貓,當場懵了:“叔叔?”
彌生仰著臉,內心無比忐忑:“叔叔,對不起……”
“其實還好吧,沒有很生氣。”武田川吉坦誠道:“畢竟你媽當年也是這樣的,我經歷過一次了,現在比起生氣,更多的是無語。”
彌生:“真的沒有啊!”
彌生頓時很是感動:“叔叔——”
等屋子里的外人全都撤離,只剩下叔侄二人時,本就安靜的室內變得越發落針可聞。
彌生瘋狂搖頭:“沒有啊,我沒有談戀愛。”
久野彌生大驚失色:“什么?沒有!叔叔你想太多了,我和秋哥是純潔的兄弟情。”
“但是你怎么能夜不歸宿?你雖然十九了,但還在讀高二。”
“有其母必有其子。”武田說,“在你情人節破天荒下廚做那什么巧克力的時候,我就多少有預感了。”
武田川吉笑道:“緊張什么啊?我又不會責罵你。”
武田川吉緊握的拳頭一下松開了,臉色怪異:“你不是在談戀愛么?”
“一身灰塵,去換個衣服,今晚跟我睡。”他滿臉嫌棄:“客房多久沒用過了,再收拾
武田川吉垂眸看了他許久,緩緩伸出手,狠狠地揉亂了少年的發。起來還不如兩人將就一晚。”
彌生不敢有意見,乖巧應了一聲:“我重新洗個澡……”
武田:“洗什么洗?臉白成這樣還洗澡,想暈倒在浴室?”
“哦哦。”
彌生不敢反抗,換了身睡衣,很乖巧地躺進了新被窩里。
他和武田一人一床被子,床鋪夠大,兩人睡也不會覺得擠。
臥室內很安靜,只有叔叔沉穩而低的呼吸聲。
就在彌生以為叔叔睡著了的時候,突然聽見叔叔問道:“真的沒有在談戀愛?我還是覺得你小子陷入愛河了。”
“叔叔……這話又從何說起啊。”彌生很是無奈。
“你提起那個人的時候,眼睛都是亮的。你照過鏡子么?有空去照照鏡子,你就知道了。”
彌生不信:“太夸張了吧。”
他在安靜的夜色中陷入紛繁雜亂的思緒中。
鏡子。
彌生做過最多的動作,就是照鏡子。
因為只有在鏡子里,他才會有在現實里也能見到他們的錯覺。
不是精神世界里灰蒙蒙的天空,而是真實的現實世界。鏡子能夠映出自己身后的背景,看上去,就像他就真實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彌生確實很少在鏡子里看見自己的臉,因為他把注意力和所有想象力,都集中用來喚出他們的幻影。
“坦誠說出自己的心意又不會要了你的命。” 或許是這種夜聊的環境最適合讓人敞開心扉,又或許是蓋得嚴嚴實實的被褥給彌生提供了安全感。
彌生想了想,不確定道:“也許是我單方面對他兄弟情變質了。”
武田極具威脅地:“嗯?”
“你還說是兄弟情。”
“兄弟情也是可以變質的。”彌生紅著臉,小聲說道。
彌生:“……行叭。”
又或許是叔叔的態度以及仿佛好友之間的對話,讓彌生有了坦誠的勇氣。
他說著這些,有些害羞,把下半張臉埋進了被子里。
“我不知道。”彌生說,“我們認識很久了,秋哥一直都對我這么好,從第一次見面起就沒變過。我、我又沒談過戀愛。”
彌生嘟囔:“找你還不如找陣平哥和研二哥。”
武田川吉用調侃的語氣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武田川吉哼了一聲:“我就知道,還敢在我面前嘴硬。”他追問道:“那你們現在什么進度啊?”
彌生勉為其難地說:“反正我覺得他是把我當做弟弟一樣愛護的,是家人、是兄弟,但不是愛情。”
彌生鼓起勇氣審視自己的感情,沉默了好一會兒后,對叔叔回答道:“……好吧,是有點好感。”
“啊?他不喜歡你?”
武田:“我談過。你說說,讓我給你分析分析。” “你就一直埋在心里,從來不問?”
“不能問。”彌生悶悶地說,“問了連兄弟和家人都沒得做,那怎么辦!”
“……何況我以前都沒有這個想法的。”
彌生越發小聲:“是秋哥最近越來越奇怪,我才察覺到的。”
武田川吉直接戳破:“你擺明了就是多少猜到了他的心意,但膽子小,寧可縮著也不愿更進一步。”
“恃寵而嬌。”武田總結道:“你就作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時候。”
彌生弱弱反駁:“夫妻之間還有離婚的呢,親情才是最牢固的。”
武田迷茫道:“你怎么會這樣想?我記得姐姐和姐夫感情很好啊,你身邊也很少有吵得不可開交,最終關系破裂的情侶吧?”
“愛又不是必須在親情、友情、愛情中三選一,這玩意很復雜的好不好。”
彌生當然知道。
他見過太多人心,被背刺過,也遇見過值得托付背后的朋友、家人。
他只是……太喜歡水原秋了。
所以不得不以百分之二百的慎重態度來對待這份情感,以至于瞻前顧后,畏手畏腳。
他敢上刀山下火海,卻不敢直面自己的心。
“……再說吧,我還要好多事情沒處理呢。”
彌生翻了個身,用背對著武田川吉,嘀咕道:“你都沒見過他,你干嘛幫他說話。”
“因為我說的是事實。還有……”武田隔著被子戳了戳彌生的背:“他是不是什么大人物啊?今天這陣仗,怎么回事,嚇我一跳。”
“我可沒看出來叔叔有被嚇到。” 原來真相是侄子談了個Mafia大佬,大佬為愛金盆洗手,努力配合警方只為洗白上岸,方便談戀愛……
彌生:“……”
彌生被戳得背疼,被迫轉回來。“他的身份……”
果然逃不過這句話!
武田川吉長嘆一聲:“我武田家世代為警,你不當警察就算了,怎么還跟Mafia談戀愛!”
他在昏昏沉沉中被叔叔喊醒,只覺渾身發燙,每一個關節都因高熱的體溫而酥軟,四肢
彌生:“……這就是你給我定門禁時間的原因?”
“你為什么會牽扯進……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
武田川吉當場表演一個垂死病中驚坐起,這才是真的被嚇到了。
第92章見面
水原秋的擔憂是正確的,快天亮的時候,久野彌生的體溫逐漸升高。
他在昏昏沉沉中被叔叔喊醒,只覺渾身發燙,每一個關節都因高熱的體溫而酥軟,四肢一點力氣也沒有。
“叔叔,”彌生含糊地問道,“我又發燒了嗎?”
武田川吉把體溫槍對準彌生的額頭。
“三十八度五,你吃藥沒用,我送你去診所。”武田川吉隨便套了身衣服,就要彎腰把彌生抱起來。
彌生被他從被窩里挖出來,半閉著眼睛被裹上厚厚的大衣,他掙扎了一下:“熱……”
“外面風大,你忍忍。”
武田川吉哄了哄,匆匆忙忙地抱著人下樓。
剛拉開大門,往門口旁邊停著的車走了兩步,旁邊突然沖過來一個黑衣男人。
武田川吉警惕地后退兩步,手下意識護著彌生的背。
“是我,武田先生!”黑衣男連忙說道:“我是BOSS留給小先生的人,您前半夜見過我的。”
武田川吉定睛一看,認出了來人,正是先前撤走的保鏢小隊中的一員。
“……你們不是撤走了嗎?”
“我們本來就是住在附近的,今晚出了意外,更要提高警惕。”
黑衣男解釋道:“而且BOSS猜到小先生夜半受驚會生病,擔心送醫院奔波會讓小先生難受……小先生發高燒了么?”
“是我,武田先生!”黑衣男連忙說道:“我是BOSS留給小先生的人,您前半夜見過我的。”
武田川吉定睛一看,認出了來人,正是先前撤走的保鏢小隊中的一員。
“……你們不是撤走了嗎?”
“我們本來就是住在附近的,今晚出了意外,更要提高警惕。”
黑衣男解釋道:“而且BOSS猜到小先生夜半受驚會生病,擔心送醫院奔波會讓小先生難受……小先生發高燒了么?”
武田川吉默了默:“對,三十八度五,你們的醫生也在附近?”
黑衣男一驚:“是,我現在就讓家庭醫生過來。”
他對著耳麥一通耳語,隔壁的宅院沒多久就燈光通明,大門砰地打開,幾個人沖了過來。
武田:“……” 這兩個男仆像是雙胞胎一樣,長相幾乎一模一樣,如果不是圍裙上的數字,武田川吉要仔細分析才能辨認出來他們誰是誰。
久野彌生的狀態逐漸穩定,漸漸又睡熟了。
武田川吉看了看天色,猶豫著要不要今天請個假。但無論請不請假,他在忙亂間隨便套的衣服很不舒適,他得回去換一身。
這家鄰居什么時候換人了?他們就光明正大地住在他家隔壁??
武田川吉瞥了那輛車幾眼,并未多想,腳步匆匆地進屋上樓。
武田川吉并不知道,他們的種族就是小矮人。
而且這兩人疑似患了侏儒癥,身材格外矮小……就像現實中的小矮人一樣。
武田川吉坐在床邊陪床,中途來了兩撥人勸他去休息,都被他禮貌拒絕了。
他們一個叫“小四”,另一個叫“小七”,是用數字來命名的。
他把少年安置在“鄰居”家里,看著醫生有條不紊地看診、開藥、打針,為了減少不適,點滴打得很慢。
“好吧。”
武田川吉想了想,同意了。
黑衣男也跟著說:“明早施工隊就要過來修房子,噪音會影響到小先生休息的。”
醫生跑過來,勸道:“武田先生,我們那邊設備齊全,讓小先生住到我這邊吧。”
兩個圍裙上標著數字4和數字7的男仆在來回忙活,要么幫忙擦汗,要么給武田川吉端上茶水點心。
四十分鐘后,等他從家里趕回“鄰居家”的時候,門口多停了一輛純黑色的轎車。
武田川吉拜托了標著數字4的小矮人,請他幫忙照看彌生,自己回家沐浴更衣。 他無聲推開臥室的房門,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了他之前的位置上。
男人俯身撩開少年額前被汗打濕的發,一只手輕輕握著輸液管,用體溫捂熱冷冰冰的藥水。
他的襯衣帶著褶皺,風塵仆仆,是急急忙忙趕回來后連體面的衣裳都來不及換,便第一時間過來查看彌生的病情。
少年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側著臉輕輕蹭了蹭男人的手掌,在夢中嘟囔了一句什么,太小聲了,聽不清。
水原秋沒動,掌心貼著少年的面頰,輕聲哄他。直到彌生睡得更熟,他才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掌,另一只手依舊握著輸液管。
他沒有起身,回頭看向臥室門。
武田川吉已經站在那里,不動聲色地看了他們許久。
眼下其實并不是一個完美的見家長的時刻,但水原秋不見任何局促緊張,面色自然地朝武田川吉頷首致意。
落落大方,態度理所當然而又嫻熟,好像他們并不是初次見面,而是認識已久的老友。
但哪個老友會泡自己朋友的兒子!
武田川吉招了招手,示意他出來說話。
水原秋從椅子上起身,臨走前還幫少年掖了掖被角。
臥室門再度被無聲合攏,彌生睡得昏天黑地,壓根不知道武田川吉和水原秋已經碰上面了。
走廊處。
武田川吉微不可查地上下打量著水原秋,明知故問道:“你就是水原秋?” 對著那一張俊冷的帥臉,還能說出“也就那樣”的評價,屬實是老丈人看兒婿,越來越不順眼。
男人微微點頭,態度和緩恭敬:“初次見面,武田先生,您好。”
至于為什么是兒婿——沒看到人之前,武田川吉還會抱有一絲幻想,看到人之后,最后一絲幻想也隨之破滅了。
酒廠的人聽到都要哭死。快要篡位成功的人,還用得著如此謙虛嗎!
事實上,能大搖大擺帶著槍械在東京招搖過市,已經很讓武田川吉匪夷所思了。
“我聽彌生說,你現在在……里工作?”
武田川吉沉吟片刻,對水原秋說:“你們這行很危險,而且,我們一家都是警察。”
幾乎可以橫著走了,這還有“部分”實權?
但武田川吉不知道,彌生昨夜只說了個大概,擔心他知道太多不好,就沒有細說組織里的事情。
酒廠的名字【烏鴉】被武田川吉含糊帶過,雖然沒說出口,但大家都懂。
還挺有禮貌。
武田川吉覺得這陣仗不像是小高層能搞出來的事,但考慮到【烏鴉】是大名鼎鼎的跨國組織,體量大,水原秋握著的實權分量挺重,也不是不可能驚動公安廳。
用“高層之一”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對手里捏著組織生命線的事避而不談。組織里不是忠于他的人就是已經被他收買的人,除了墻頭草,剩下就是正在被收買的人。
水原秋眉頭都不帶動一下,沉穩地答道:“對,前不久剛升職,現在是高層中的一員,握有部分實權。”
武田川吉暗暗心想:長得也還可以,五官端正,對彌生也還算細心,勉勉強強吧。 水原秋平靜道:“公安廳和美國FBI都已經知曉我和彌生之間的事,他們并不阻止,也無法阻止我們的意愿。”
武田川吉:“……你這話聽著,怎么不像個普通高層的樣子。”
男人沉默著,沒有接話。
武田川吉:“我也不追問你的詳細身份了,只問一句,彌生知道全部么?”
“他知道。”
水原秋淡淡道:“事實上,他才是實際掌權者。”
武田:“?”
水原秋:“我在國外開有一家‘KNY’安保公司,正是以彌生的姓名來命名的。公司小有名氣,賺來的錢還算可觀,股權轉讓書早已備好,只等彌生點頭簽字。”
武田沉默許久:“你說前不久多次執行安保護衛任務,在國際上赫赫有名的那家公司?”
水原秋微微頷首。
武田:“…………”
他無比確信水原秋方才說的“小高層”一定是謙辭。那家公司說日入斗金都是在客氣吧?
武田忍不住道:“你是個Mafia,為什么會去開和官方合作的安保公司?”
難道想黑白通吃,為了更多的錢權?還是為了……
尚未想明白,就聽見面前男人面不改色地說:“是為了彌生。”
武田:?
水原秋:“彌生體弱,要有好環境和最優質的物資精細養著,我需要錢。”
武田:??
水原秋:“您待彌生如親子,不會樂意見到彌生與沒有朝夕的Mafia交往,我需要屬于 這才幾句話,水原秋就明明白白地向他展示了財力和武力,還在字里行間表達自己對彌生的情深意重,保護欲和愛意就差刻在臉上了。
水原秋淡淡道:“三年內,組織一定會改名換姓,并且得到官方承認。”
等會,你也是什么?!
他頓了頓,面色如常地說:“……我也是。”
武田逐漸感到窒息,他頂著滿頭問號,帶著最不可思議的猜想,緩緩問道:“組織改名換姓,換誰的姓?”
有自己的勢力,以保彌生平安。”
笑死,誰信啊。
反正武田川吉是不信的。
武田川吉抬手止住水原秋接下來的話,他真怕水原秋的下一句話會是“請您將彌生放心地交給我吧”。
武田:???
“武田家世代為警,與警視廳、公安廳之間關系密切,我必須與官方合作,才能消除阻力,不讓彌生夾在中間感到為難。”
怕水原秋只把他當弟弟一樣呵護?
武田:“…………??”
昨晚彌生跟他說什么來著。
水原秋看著他:“組織會姓久野。”
還以為要嫁兒子,原來是娶上門兒婿么?!
武田川吉在走廊來回踱步,陷入沉思。 武田川吉思來想去,最后又走到水原秋面前,直白地問道:“你喜歡彌生么?”
男人微頓,頷首:“是,我愛他。”
武田:“。”
意料之中的答復,但是有點無法接受。
水原秋看了看腕表,說:“叔叔,您上班的時間要到了,請將彌生放心地交給我。”
武田川吉:“……”
這就叫起了‘叔叔’嗎!他還沒點頭啊!!
而且,怎么還是被他說出了那句話!
武田川吉不爽地瞪了男人幾眼,最后推開臥室確認了一下彌生的情況,又與水原秋交換了電話號碼后,才大步離開。
這是默許水原秋留下照顧彌生的意思。
不管水原秋說的是真是假,但他照顧彌生時流露出的情意是真切的。
而且……
武田川吉要親自去一趟公安,打探水原秋的真實消息。道聽途說都是假的,他要親自去求得真相。
**
太陽自東方海平面而起,向上高升,懸于天際。
東京,咒術高專的后山。
四圍貼滿封印和限制符咒的密室里,相原晴輝坐在室內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頭疼欲裂,不住伸手揉著太陽穴。 “面包不合你口味么?怎么一副想撞墻自盡的表情。”
相原晴輝:“……”
大家都用的一個身體,自然能看見對方干了什么好事。
他腦子一片眩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對彌生大人做出這樣不敬的事,還給他添了那么多麻煩。
更何況沙利葉連掩飾一下的動作都沒有,全部記憶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攤開,任由相原晴輝查看。
甚至在彌生主動進了牢房后,沙利葉仍不老實,屢屢想要闖出去,五條悟不得不親自上場,還加固了雙重禁制,才讓沙利葉力竭陷入沉睡。
第93章執念
“面包不合你口味么?怎么一副想撞墻自盡的表情。”
五條悟也搬了個椅子過來,反坐在椅子上,趴著看相原晴輝吃早餐——早餐是吉野順平提前備好,拜托五條悟帶進來的。
說到這里,五條悟就不得不感慨。
“你那個學生還挺能干。昨晚還一臉懵呢,今天早上已經讓惠君帶著他摸清了食堂和教學樓的位置。還能在教師宿舍門口蹲到我,愣是說動我幫你帶早餐……”
相原晴輝郁郁寡歡,淡淡應了聲:“順平的潛力本來就不弱。”
只是他太看輕自己,只要走出了校園霸凌的陰影,再加上有意引導,順平早晚會成長為成熟穩重的大人。
五條悟看著他:“你現在倒是比昨晚更像一個老師。”
一提起昨晚,金發牧師的臉色又灰暗了幾分。
五條悟意念一轉,立刻懂了相原晴輝在痛苦什么。他沒忍住笑出了聲,光明正大地暗示道:“沙利葉可是做了許多不得了的事,牧師先生,你還有印象嗎?需不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相原晴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飽含殺氣的微笑:“多謝你的好意,但不必了,五條先生。”
“所以這一切是怎么回事呢?”
“……你想知道什么。”
“沙利葉的來源、你和盤星教的關系。以及——”五條 一提起昨晚,金發牧師的臉色又灰暗了幾分。
五條悟意念一轉,立刻懂了相原晴輝在痛苦什么。他沒忍住笑出了聲,光明正大地暗示道:“沙利葉可是做了許多不得了的事,牧師先生,你還有印象嗎?需不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相原晴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飽含殺氣的微笑:“多謝你的好意,但不必了,五條先生。”
“所以這一切是怎么回事呢?”
“……你想知道什么。”
“沙利葉的來源、你和盤星教的關系。以及——”五條悟拖長了嗓音,語氣輕快:“那位名叫久野彌生的少年,又是什么人。”
相原晴輝冷冷道:“離他遠點,他只是個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
五條悟嘖嘖幾聲:“還以為只有沙利葉對他有執念,原來你也是。該不會沙利葉瘋到半 金發牧師突然沉默。
“我?窮兇極惡?”
金發牧師的眉宇間滿是冷凝,自言自語道:“咒術界還是這么爛,一點都沒變。”
相原晴輝面無表情道:“閉嘴吧你。”
五條悟聳聳肩:“爛橘子們才不會管那么多。你要是個普通咒術師,反而還少了很多事。”
五條悟:“……?”
“我勸你還是從實招來,進了高專,你就別想逃掉啦。”
夜翻墻爬窗,是因為你的影響吧。”
可他嘴上卻又是為相原晴輝好的話術。
看起來跟爛橘子有仇啊。
相原晴輝聽完,面上隱約露出嘲弄的神色。
五條悟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震撼道:“我只是隨口一說,還真的是啊??”
“你可真不友好。”五條悟唉唉嘆氣,他調整了一下姿勢,看起來從容極了,好像無論相原晴輝說與不說,都無法對他有所撼動。
他眸中一閃而過的憎恨和厭惡,被五條悟清清楚楚地瞧進眼底。
可相原晴輝本身實力就不差,強強聯合——管他是不是有異心,反正高層知道后必定寢食難安,如果不能收服相原晴輝,那必然會想要誅殺他。
“這話要是傳出去,你只有兩條路可以選:要么臣服于總監會,當他們的狗;要么被判定為是窮兇極惡的詛咒師,下追殺令,遲早是死路一條。”
五條悟說:“特級假想咒靈,傳說中擁有雙重身份、掌管靈魂生死輪回的天使,沙利葉,如今化為實體,受肉在一位牧師身上。” 五條悟精神一振,好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也跟高層有仇來著。
五條悟的語氣越發哥倆好,語重心長道:“所以嘛,有事別瞞著。要學會審時度勢,現在我是刀俎,你是魚肉,不老實的話走不出這間牢房哦。”
金發男人沉默一秒。
五條悟:“你表情似乎有點奇怪。”
相原:“你竟然會說成語,還會用俗語。”
“…………”
五條悟有一瞬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微笑道:“我是正經的教師,每年都榮登‘最受學生喜愛的麻辣教師’的榜首。”
票一定是你威脅他們,他們才投給你的。
相原晴輝心想。
他沒有再和五條悟打嘴炮,而是將他提前設定好的“故事”娓娓道來。
五條悟聽著聽著,時不時點個頭,問幾個問題。
他的神色慢慢出現變化,看相原晴輝的眼神逐漸變得復雜起來。
**
相原晴輝帶著吉野順平從隱秘的小道走出高專。
五條悟聲稱這次的事非常嚴重,他要跟校長開會,于是拜托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代表他去送一送高專的客人。
虎杖悠仁對外宣布已經死了,所以不能出來送行告別,實際上,他正躺在停尸間里的手術臺上呼呼大睡。心臟十分強大,停尸房都能說睡就睡。
伏黑惠停下腳步,抬手撩開遮擋在面前的樹枝,露出一條林蔭小道。 “我昨天聽正道說,一年級的任務帶回來一個大麻煩!”
“多謝,伏黑君。”相原晴輝微微頷首。
釘崎野薔薇大大方方地說:“行啊,反正我還沒去過川崎市呢,就當旅游了。”
“好像不太好,似乎有一個一年級生傷重過世了。”
吉野順平松了口氣,不由得跟著笑起來。
吉野順平緊緊跟在老師身邊,鼓起勇氣對兩個同齡人邀請道:“下次、下次你們可以來川崎市找我玩,我家就在……也麻煩替我向虎杖同學轉述一聲。”
“從這里可以直接下山,走到大路后會有通往市中心的公車經過,一般十五到二十分鐘就有一班車。”
尤其是虎杖悠仁,跟個小太陽一樣,兩人的興趣愛好都十分相近,吉野順平還跟他約好了將來有空一起去看電影。
吉野順平連忙打住,背好書包:“嗯嗯,老師,我們回家吧。再見啦,伏黑同學,釘崎同學。”
“大芥?”(沒事吧)
師徒倆沿著小道走了十幾米,前方突然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伏黑惠也點點頭:“我會告訴虎杖的。”
這是他第一次邀請同齡人去他家做客,雖然大家只相處了一天,但是大家莫名就是合得來。
“拜拜——”
“啊?他們才剛入校吧,怎么會這樣。”
相原晴輝等他們告別完,才說道:“順平,該走了。” “聽說是窗判斷錯誤,讓一年級生對上了特級咒靈。”
“這也太不應該了吧,窗也太失職了。”
“鮭魚鮭魚。”(就是就是)
“……”
是高專的二年級生,他們也出完任務回來了。
相原晴輝不為所動,帶著吉野順平繼續往前走,兩人繞過樹叢,正好和迎面而來的二年級學生們撞了個正著。
學生們下意識止步。
最左邊是扎著高馬尾,英姿颯爽的高個女生,中間是一個銀色短發的男孩子,校服的外套拉到了最頂上,用衣領遮住了下半張臉。
然而最讓吉野順平為之側目的是,銀發男生的右邊站著一只熊貓!
幾人面面相覷,胖達友好地揮了揮手:“你好啊。”
這還是個會說話的熊貓!
吉野順平目瞪口呆:“??熊貓會說話了!”
相原晴輝拍了他一下:“不要失禮,他們是二年級的學生。”
“哦、哦哦——”吉野順平勉強收起震驚,回應道:“前輩,你們好。”
一雙眼還牢牢鎖死在熊貓上。
哎呀,失態也沒什么的,畢竟沒人會不愛熊貓。
胖達一時有些得意。
“海帶。”狗卷棘友好回應道。
吉野順平茫然:“海帶?” 禪院真希皺著眉頭,問:“你們是誰?”
等待胖達潛入的校長辦公室內,坐了三個人。
真希:“那個笨蛋還會有客人?這你也信。”
禪院真希一臉懵:“這誰啊?高專不是不讓閑雜人進出么。”
金發牧師不再停留,邁步與他們擦肩而過。
吉野順平匆匆對他們偏頭笑一下,快步追上去。
狗卷棘突然興奮:“腌魚子!”(好耶)
狗卷棘:“鮭魚。”(對)
胖達和真希對視一眼,真希聳了聳肩:“回去問問就知道了。”
兩人一愣,胖達問:“棘,你覺得那個男人很危險?”
真希:“…………”
胖達連忙翻譯:“就是‘你好’的意思,棘在回應你的問候。”
胖達頓時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也是……你們等我潛入校長辦公室,讓我刺探刺探情報!”
同期也是一群笨蛋,沒救了。
五條悟,七海建人,以及高專校長夜蛾正道。
兩人走路的速度極快,樹蔭茂密,很快消失在道路盡頭。久野路人
狗卷棘收回目光,鄭重道:“腌高菜!”(危險)
**
胖達:“他們說是悟的客人誒。”
“五條先生的客人,現在就要離開了。諸位,再會。” “他真是這么說的?”夜蛾正道問。
五條悟上下拋著一個毛氈玩偶:“是啊,我反復問了多次,大概率是真的吧。”
校長室頓時一陣寂靜,夜蛾正道有些頭痛。
按照五條悟帶來的相原晴輝的“口供”,沙利葉并非是像虎杖悠仁和兩面宿儺那樣純粹的咒靈受肉。
沙利葉因相原晴輝的負面情緒而生,相原晴輝每日苦苦壓抑著惡念,這惡念一日比一日重,壓得他喘不過氣。
而某一個月圓之夜,就在突然之間,沙利葉突然在他體內蘇醒了。
非常玄幻,哪怕是七海建人和夜蛾正道見慣了各種奇葩咒靈,都覺得這個誕生方式很不可思議。
至于為什么會是沙利葉的惡魔形象,大概與相原晴輝曾經的宗教信仰有關。
他是個牧師,天天都在傳道,飽讀經書,在腦海中構思幻想種的時候,自然而然會將惡魔代入負面形象里。
相原晴輝為了不讓沙利葉出來禍害人,用已經失傳的上古咒術將其封印。作為代價,哪怕在月圓之夜之外的日子,他也不能接觸過多月光,否則會喚醒沉睡的沙利葉。
就像狼人躲避月光一樣,相原晴輝也是一樣的做法。
夜蛾正道聽著覺得心中有些沉重。
怎樣的人才會負面情緒大到足夠誕生一個特級假想咒靈?相原晴輝這個人,實在太危險了。
萬一他站在高專的對立面,恐怕是一場難打的仗。
七海建人沉聲問道:“咒靈的誕生都是有源頭的,他心中的惡念因什么而生?” 五條悟深沉道:“七海,你也是昨晚的當事人,你猜猜看。”
五條悟啪地打了一個響指,興高采烈地說:“恭喜你,猜中啦!”
“賓果~”
夜蛾正道:“悟,說話啊。”
五條悟:“…………”
不會吧?
夜蛾正道只知大概,沒見過現場有多震撼,因此很不懂他們此時的沉默。
夜蛾:“久野——那誰?昨晚被無辜騷擾,炸了一面墻的少年?”
夜蛾正道:“悟,你把嘴閉上。”
“有話直說。”他沒好氣地說。
夜蛾正道茫茫然:“什么什么?悟,你們在說什么啊。為什么惡念是那位少年,他不是
五條悟的表情立刻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五條悟:“大膽點,搞事的念頭大膽點。”
七海建人:“……”
還真的是因為愛情啊??
七海建人閉了閉眼,面無表情地問:“該不會是因為久野彌生吧?”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我并不確定自己的猜想是否為真。”
七海建人眉頭緊鎖,在腦海里一幀幀復盤沙利葉的言行舉止。
緊接著,他也面色復雜地不說話了。無辜的嗎?”
五條悟:“因為相原晴輝喜歡久野彌生吧。”
夜蛾正道:“啊?”
五條悟恨鐵不成鋼:“愛而不得,這是愛而不得啊!”
夜蛾正道的聲音陡然拔高:“啊??!!”
五條悟:“相原晴輝對久野彌生愛而不得,所以產生了扭曲的惡念,創造了執念為久野彌生的特級咒靈沙利葉!夜蛾校長,這你還不懂?”
夜蛾正道:“……懂了。”
七海建人謹慎道:“事關重大,五條先生,請問你有依據么?”
“當然有。”
五條悟說:“那是相原晴輝自己親口說的。”
七海建人:“他說了什么?”
五條悟慢悠悠地說:“他說——”
“他想當久野彌生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