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第六十一章
“不清楚, 在幽囚獄閉上眼之后就來到這里了。原以為會入輪回,如今看來,卻從持明變成了仙舟人。”丹楓冷哼一聲,將視線移到別處, 評價道, “呵, 荒謬。”
這可有些太荒謬了。
丹恒設(shè)想過一大堆如果跟丹楓見面了會是個什么情況, 有針鋒相對的, 有和睦相處的,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相遇的。
但一切的前提是,丹楓還是持明, 他沒想到這位直接種族都變了。
原先準備好的一番話都全部作廢。
大腦想起了曾經(jīng)的他不知天高地厚地在那里許愿希望能夠成為羅浮上的一個npc。
結(jié)果成為持明龍尊。
不對,許愿的那不是他, 是他的「某些記憶」。
「那個記憶」所說的他應(yīng)該知道的時候到了嗎?
應(yīng)該是到了。
對他的影響已經(jīng)逐步減小, 隱約地知道一些原因,用來解釋它的前因后果。
不過,他看著丹楓的那張臉,莫名地有些火大,知道自己為什么生氣, 但只能極力地壓制住。
“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嗎?”丹恒想到那沒有一絲光明的幽囚獄, 就完全不想看到丹楓,“現(xiàn)在他們都還活著,你的一些心事也能放下來了吧。”
丹楓面對鱗淵境, 蹲下身,伸手去觸碰海水, 答非所問:“你是知道后面的事情才避免他們死亡的吧,挺讓人意外。”
能不能好好說話。
牛頭不對馬嘴, 胡拉亂扯,頻道都沒對上,聊什么聊,沒什么可聊的。
“所以?”丹恒注視著丹楓,原本冷淡的神情發(fā)生微妙的變化,仔細看后,才能夠發(fā)現(xiàn)他整個人都有些緊繃。
就像是在防備著什么人一樣。
丹楓抬手,想要操控手上的水,意識到自己的情況后,默默地放下,他搖搖頭,看向自己曾經(jīng)守望過幾百年的建木。
鱗淵境并沒有再度封印,它也不需要封印了,云騎軍和護珠人共同管理這一片地方。
除了維護建木那邊的封印之外,丹恒基本上也不常來這里,對他們折騰了什么都沒有太大的意見,唯一的要求就是別太過火。
如今因為丹楓的事情過來,他看到一個嶄新的鱗淵境不太習慣。
還是原先那種古樸的風格更適合這個地方一些。
下次讓那些人把這里的東西做舊處理,新的給人一些粗制濫造的感覺。
都不太想來。
東想西想都快把鱗淵境今后的一些發(fā)展注意事項給想出來,回去準備寫給工造司后。
丹楓終于開口回答很早之前第一個問題:“接下來的打算么?暫時還沒有想好,去跟著別人講解一些持明的事情,只是對那些事情比較熟而已。畢竟這個世界我也不知道變成什么樣了。”
也,也沒變成什么樣嘛。
聽了他的話,丹恒在腦子里飛快地過了一遍自己幾百年的時光,有些心虛,他也就是干出了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
原先既定的事情全部都或多或少地摻了一腳。
“但能夠確定的一件事是,他們都還活著。”丹恒忽悠過去,他現(xiàn)在不想跟丹楓兩個算舊賬。
雖然說也沒有必要翻,他們之間的糾葛在整個持明族中都有些亂亂的。
無法用常理來解釋。
丹楓:“是,我剛來到羅浮就聽聞你的事跡。我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會這樣解決倏忽。”
那當然,打不過就搖人,換做之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全心全意都在跟倏忽對打了,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丹恒的關(guān)注點有些奇怪:“等等,你說你是什么時候‘來到’仙舟的?”
“倏忽之亂的第二天。聽聞前一日倏忽來到仙舟羅浮,云上五驍拖住倏忽腳步,支撐到幾位將軍前來支援,合力將倏忽封印進幽囚獄。”丹楓平靜地將他聽到的那些事情敘述出來。
他挑眉,揶揄道:“之后么,就聽見現(xiàn)任持明龍尊一直昏迷不醒,我走到路上都有人叫你的名字,發(fā)現(xiàn)不是你之后,還詫異為什么我們長得一模一樣。”
原來認錯人的還不止應(yīng)星一個。
雖然他們確實容易認錯,光是看臉的話。
丹恒閉上眼,在他們身邊的水下,是幽囚獄的入口。
那是丹楓的結(jié)束,是他的開始。
都走到這里若是還是看不出來丹楓的意思,那他的智商簡直沒救。
“你特意選在這里是想要試探我嗎?”丹恒平靜地望著丹楓,“你既然跟我一樣都有那些記憶,自然很容易看出我所作一切背后的企圖,既然如此,為什么不主動跟我見上一面,還要求別人對你的存在保密?”
“也算是試探吧,保密也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對那些人而已。”
丹楓看向他們身后的顯龍大雩殿,現(xiàn)在的龍尊造像有人定期在維護,并不似他記憶中那般破敗,一切仿佛回到了原點,卻已經(jīng)在命運的樹上分出了新的枝椏。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當年他尚且還在那個位置上風乎舞雩,行云布雨。
然而那一切都跟現(xiàn)在的他無關(guān)。
“但沒有必要。”丹恒接著他的話,說道,“因為你我都知道,某些過去是無法更改的,現(xiàn)在我們能夠更改的,也只是這個時候的事情而已。”
他無奈地扶額搖搖頭,之后才站在丹楓的身邊。
狂風吹過,吹亂他們兩個的長發(fā)。
氛圍一度變得寂靜起來。
丹恒的腳步率先邁出,他走了幾步后,轉(zhuǎn)過身來向著丹楓伸出手:“既然如此,不如聽我講講在你走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吧,雖然有一段時間我確實想不通一件事。”
“什么事?”丹楓慢慢地走在他的身后,看著自己身邊的那些景象,已經(jīng)太久沒有看到這些。
恍若隔世。
“明明是你犯下的罪孽。”丹恒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結(jié)果最后卻是我在償還。”
丹楓沉默,過了許久才問:“……抱歉,在我走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沒發(fā)生什么,就是被稱之為“狗血八點檔”了而已。
提起就想起幽囚獄那無邊的黑暗。
丹恒長話短說,從他清醒后一直到星穹列車來到仙舟發(fā)生的事情簡單地跟丹楓講述清楚。
現(xiàn)在是攤牌時間。
沒必要隱瞞一些事情。
尤其是……
鏡流“邀請”他們幾個人在鱗淵境重聚的經(jīng)歷。
“……持明輪回轉(zhuǎn)世以后,應(yīng)當獲得新生。”丹恒徑直地走到龍尊造像前,他抬頭望著那尊造像的臉,“但是半截蛻鱗之術(shù),流放令,改名為刃的星核獵手的追殺,以及諸多種種,讓最開始的我陷入一個名為你的心魔。”
丹楓嗯了一聲,并不做評價,他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
丹恒:“但我同樣承認,接受來自你的力量象征著你是我的過去,但你也并不是我的未來。”
“我夢見過。”丹楓突然開口。
“什么?”丹恒愣了一下,單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望向丹楓。
丹楓看著他:“在最后那段時間,我夢見過‘我’被流放,登上一輛列車踏上新的旅途。當時還以為是我癡心妄想到這個地步,如此一看,卻是真的。你不也掙脫了那道枷鎖么?掙脫之后,我怎可能是你未來?不如說,我很羨慕你的自由。”
丹恒沉默不語,他依舊在跟丹楓兩個人在這一片地方走著,走到沙灘處時,丹楓走到海邊,坐下來,看向眼前的海水,他將自己的手搭在膝蓋上,注視著眼前的景象出神。
對于之前的他們來說,能夠擁有這樣的時光,可謂是異想天開。
戰(zhàn)爭太過于殘酷,說不準他們也同樣在某一天就離開人世。
“這個世界的他們過得如何?”丹楓還沒有特意了解過其他幾個人,看現(xiàn)在的架勢,怕是丹恒直接把其他人的人生軌跡也給改變了。
丹恒算了算,好像影響得有些大。
應(yīng)星八歲就被抱到羅浮,成年之后才去的朱明,鏡流沒有陷入魔陰身,支離也沒有破碎,白珩沒有在倏忽之亂中死亡,依舊在星海里航行。
最后就是景元無痛當將軍。
代價就是他們幾個人都要被丟到六御中任職。
“其他的我認了,只要沒有在倏忽之亂中出事,一切都不會發(fā)生,但是,”丹楓歪頭,神情疑惑,似乎想不通一件事,“你是怎么把八歲的應(yīng)星給抱到羅浮上面養(yǎng)的?他也沒有說過自己的家鄉(xiāng)到底在哪里。”
丹恒:“……”
丹恒:“我說是一次任務(wù)中看到有個行星被步離人占領(lǐng)了,就過去清理一下,就在那里碰到了應(yīng)星,你信嗎?”
離奇的事情多了,這種事情聽了也覺得有些不稀奇。
“我信。”
丹楓不得不信,不然無法解釋為什么應(yīng)星八歲就能做出沖破銀河阻礙的飛船,千里迢迢來到仙舟「羅浮」。
如果真是這樣,那應(yīng)星是銀河里的天縱奇才。
呆在這里委屈他了,應(yīng)該去天才俱樂部。
“現(xiàn)在持明龍尊的力量在你身上是完整的,既然如此,化龍妙法你應(yīng)該也是會的?”丹楓意識到一件事,問道。
“夢見過,但不會。”丹恒吐出幾個字。
面部的表情表示他并沒有開玩笑。
丹楓:“……”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現(xiàn)在的持明龍尊應(yīng)該是完整體才對,他掌握的力量又不是他用化龍妙法失敗后,將一些力量分出去了的遺留。
他不確定地問:“你是真的不會?”
丹恒有些無辜:“我是真的不會,若不是在丹鼎司進修過一段時間,我連救人都不會。”
跟原先也沒有什么兩樣。
話題就此終結(jié)。
就著其他事情聊了一段時間后,丹恒對丹楓的印象大幅度改觀。
與設(shè)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丹恒問出自己的疑惑,丹楓對此有些詫異,他斜睨著丹恒:“與你設(shè)想中的不同,很失望?”
“倒也不是,不如說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平靜一些。很平靜地接受這個世界所發(fā)生的這些事情,平靜地接受原先的你所經(jīng)歷的那些事情。”丹恒坐在丹楓的身邊,輕輕地回答。
他對丹楓的印象只存在夢中和人們之間的口口相傳,對他本人的性格不甚了解。
“沒什么,之前心態(tài)崩了而已。”丹楓提起那些事情,嘖了一聲,“更何況,對于*那些人*來說,我是不是人并不重要,他們只是需要一個擁有力量的符號而已。”
持明的生存壓力,沒有盡頭的戰(zhàn)爭,不斷離去的人們,在漫長的幾百年中,只有短短幾十年能夠得到片刻安寧,卻因為一個人的離去,而全部變成泡沫,抓也抓不住。
看上去身為持明龍尊,身居高位什么都有,實際上一無所有。
絕望之中望向過去,只看見各代「飲月君」的經(jīng)歷與他相似,永生永代鎮(zhèn)守仙舟「羅浮」的建木。
往未來看,仍有無數(shù)個「飲月君」會重蹈覆轍。
沒有任何的「自由」可言。
“是啊,你經(jīng)歷的那些事情讓白珩的死變成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們都是「飲月」,綁在同一根線上的螞蚱,能感同身受。”丹恒說。
他望著鱗淵境的海水,想到了那些把他們當成同伴的人:“若是讓我不知道那些事情,從頭到尾地經(jīng)歷你所經(jīng)歷的一切,也不能保證比你做得更好。”
被逼狠了,劍走偏鋒而已,賭一個可能性。
結(jié)果可想而知,以失敗告終。
甚至到了幾百年后,他再一次回到仙舟「羅浮」時,人們依舊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盡管已經(jīng)輪回轉(zhuǎn)世。
一縷陽光破云而出,丹恒看向云層,此時遮天蔽日的陰云正在消散,遠處隱隱約約地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人影,那是乘船過來的應(yīng)星。
“這里是嶄新的仙舟「羅浮」,我知道你沒有辦法回頭,我也同樣。應(yīng)星過來了,你不跟他打聲招呼嗎?”
“丹恒,你在這里啊,嗯?你也在這里,你們兩個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不會是一分為二的吧。”應(yīng)星獨自一人搭船來到鱗淵境辦點事,第一眼就看到兩個幾乎復制粘貼的人同時看向他。
差點沒分清誰是誰。
應(yīng)星張了幾次口,都沒想起那個化名是什么,便提問了一句:“那個……我應(yīng)該怎么稱呼你來著?之前跟我說過的那個名字好像太過于隨便,我都沒記住,不好意思。”
“……”丹楓沉默,他之前跟應(yīng)星隨口胡謅了個什么名字來著,他自己也沒有記住。
“叫他丹楓吧。”丹恒站起來,說。
“好,丹楓……是個好名字。”應(yīng)星念了一遍,才想起正經(jīng)事,“我有什么東西落到鱗淵境了,你們兩個有看見嗎?”
丹楓伸手,將手中的東西遞過去:“是這個吧,我先前在鱗淵境撿到了,不清楚是誰的,就帶在身邊了。”
“是這個,多謝。”應(yīng)星看了一眼,確定是他的東西,接過去才又問了一句,“你們兩個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我看到丹楓的第一眼就想問了。”
聞言,兩個人紛紛看向應(yīng)星,似乎在說:
你怎么還在關(guān)心這個?剛剛不是都把這個問題忽略過去了嗎?
應(yīng)星喊冤:“很多人都好奇這件事,真不怪我,總不能讓大家在那里猜測,然后問上一句‘這是你的兄弟嗎,丹恒’吧。”
似曾相識的一句話。
好像在哪里聽說過,似乎也在差不多的位置上。
“你自己的事,自己做決定。”丹恒直接把這件事的決定權(quán)推給丹楓,本來也是他的事,自己想辦法去。
不想摻和。
丹楓:“……”
怎么還推給他了。
他斟酌詞句后才說:“就說是長得相似就行。”
“知道了,以后有人問起就這么說。就怕有人問起你們兩個能這么像的也就雙胞胎,到時候壓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去問那些持明,可能會出大事。”應(yīng)星的想法已經(jīng)飛到九霄云外。
但不得不說,有理有據(jù),無法反駁。
丹楓冷笑一聲:“我在仙舟上都多久了,這么久都沒人敢說一聲,要問的早就問了,何必等到將來?”
“……其實我覺得他們很有可能把你認成是我了。”丹恒看向丹楓,提出一個新的猜測。
如果不細看,是真的有可能會把丹楓認成他。
應(yīng)星反駁丹恒的話:“這倒不可能,基本上都知道你是你,他是他,唯一能夠圓回去的就是長得相似,但有一個漏洞,只有你們一代代的持明龍尊才有這張臉。而且他對持明的一些事情比那群長老還熟悉,所以沒救。”
他繼續(xù)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猜測他是不是也身為持明龍尊了。什么假說都有,我甚至聽到那些長老說之前你出生的時候出了些小事,正在看這兩個之間有沒有什么聯(lián)系了。”
這個猜測倒也沒錯,但是現(xiàn)在到底該怎么圓回去。
怎么還把「他」出生的事情給拉出來找聯(lián)系。
丹恒選擇兩眼一閉,不問窗外事。
出大事了。
謝謝。
這還是他經(jīng)歷的第二次。
前有白露后有丹楓,持明龍尊的副作用還在追他。
現(xiàn)在他覺得那群長老不想跟他說這些事情的原因是怕他直接把羅浮翻了個遍去找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丹恒不承認他是這樣的形象,但好像他們是真的這么認為的。
“就不能堵住他們的嘴嗎?”丹楓聽了更是頭疼,他現(xiàn)在的身份實在是尷尬,也得找個合適的身份在仙舟上生活。
丹恒幽幽地說:“不太能,就那些仙舟人一直沒見到我的身影,還以為我已經(jīng)受到重傷輪回轉(zhuǎn)世去了,連戲都寫了一堆。如今看到你,能寫出什么東西我都想出來了。”
應(yīng)星附和:“何止啊,感情充沛到恨不得天天都在說那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去玉闕那次,好像鏡流姐也同樣被這么編過。”
沒有一個人能夠從那些說相聲的,講評書的口中逃脫。
民間八卦最為致命。
大概沒過多久他們就能聽到真假龍尊了。
這還圓什么,直接不圓了。
擺爛吧。
丹恒直接拋棄那個話題:“回去吧,該聊的事情也聊完了,至于那些其他的,以后再處理。”
“也好,挺累的。我剛從*那個地方*出來沒多久。”丹楓的神情有些疲憊。
大概是終于離開了那個讓他痛苦的位置,也離開了那些人,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知道這個世界的他們沒有離去,一直糾纏著他的心魔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敏銳的應(yīng)星聽到他們的對話覺得不對勁,豎起耳朵準備偷聽些八卦。
不會有人對八卦沒有任何興趣的,除非是沒有情感的機械,以及沒有智力的怪物。
丹恒察覺到應(yīng)星的動靜,無奈地搖搖頭,將應(yīng)星朝這邊傾斜的身體往相反的地方推。
他是讓應(yīng)星從小肆意地長大,但沒想到自己把應(yīng)星都給帶偏了,碰到有什么能夠八卦的就去打聽一下。
加油,努努力成為歡愉令使,直接原地飛升。
“別打聽了,想問什么直接問吧,你也知道我們的經(jīng)歷的。”丹恒對應(yīng)星不想瞞下去,先前猜測的那些事情綜合下來也能猜到七七八八,不如一起攤牌。
丹楓的存在瞞不過別人的眼睛。
更瞞不過云五的其他人。
“所以你們實際上是什么關(guān)系?”應(yīng)星問出糾結(jié)他好幾天的問題。
丹恒指著丹楓:“我是他的轉(zhuǎn)世,他是我的前世,準確來說,我的存在應(yīng)該是幾百年后,他才應(yīng)該在這個位置上。”
應(yīng)星:“啊?還有呢?怎么又貪取不死,仙舟死罪了?”
丹楓長話短說,簡單地把某些事情描述清楚。
“……就是這樣,被流放的流放,死的死,傷的傷,瘋的瘋,景元看了全程。”丹恒總結(jié)了一句。
應(yīng)星:“……啊?”
應(yīng)星沒話可說。
他以為自己近四十歲已經(jīng)對任何事情沒有任何感觸,結(jié)果聽到這么大一件事,人都是懵的。
那一刻,仿佛回到當年聽到丹恒反復提醒他“有些事情不該知道的就別知道”。
現(xiàn)在只想穿回去把那個八卦的自己給打一頓,應(yīng)星生無可戀地閉上嘴,試圖清除自己腦子中的記憶。
他們到達岸邊時,其他三個人正在港口等應(yīng)星回來,白珩除了在處理天舶司的事情,就是剛從銀河中航行回來,對近段時期羅浮上面的事情不太清楚。
其他人也沒說,覺得丹恒聽到這事都沒怎么驚訝,而是選擇見上一面,他們等待應(yīng)星的同時也在等著丹恒。
“他們應(yīng)該要回來了吧?都過去這么久了。”鏡流望過去,看到一艘小船正在海水上飄蕩,“那艘船上應(yīng)該是他們吧。”
白珩看到三個人過來時,對人數(shù)有些疑惑,其中兩個一模一樣的身影吸引她的注意力:
“等等,我沒看錯吧?有兩個丹恒,哦,不是,應(yīng)該不是兩個丹恒。”
待到走近一些,白珩才看清楚他們的臉,發(fā)出一個被應(yīng)星預判的疑問:“等等,怎么你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這位是你的兄弟嗎?丹恒。”
第062章 第六十二章
他就知道。
逃不過的問題。
應(yīng)星現(xiàn)在還在失語狀態(tài), 并沒有回答白珩的問題,丹恒自己則在想著怎么合理地解釋這其中發(fā)生的事情。
因為白珩似乎之前沒有聽說過還有這些事情,上一次跟他面見將軍之后沒過幾天就又去往銀河航行了。
“等等,你們也都知道這些事情嗎?”白珩注意到周圍的人不怎么意外的樣子, “怎么感覺就我一個人被蒙在鼓里。”
鏡流輕咳一聲, 景元打了個哈哈, 不約而同地想要一起把這個話題忽悠過去。
“到底是什么情況啊?”白珩仔細觀察他們兩個, 怎么看都覺得長得一模一樣。
她想到一個可能性:“莫非你們兩個其實有什么血緣關(guān)系?不對啊, 你們兩個一個仙舟人一個持明族啊,搞不懂,最近羅浮上出現(xiàn)什么大事了?”
丹恒將求救的視線移到丹楓身上, 丹楓沉默不語。
他只得出來打個圓場:“一直聚在這里也不太好,不如我們還是先走吧, 現(xiàn)在也不好在這里說這些事情。”
浩浩蕩蕩一群人站在這里, 上面的丹鼎司還有人在走動,看到他們還特意探出頭看看情況。
“奇怪,我怎么看到了兩個「飲月君」?”一個人路過,揉揉眼睛,繼續(xù)盯著這邊看了一陣, 仍然看到了兩個人。
他敲敲自己的頭, 自己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我這是喝多了還是什么,看人都看重影了,應(yīng)該是還沒有睡醒, 回去再睡一覺。”
丹恒:“……”
丹楓:“……”
他們能說什么?
自有大儒為我辯經(jīng)么?
“他們都被你帶成什么樣了?”丹楓看向丹恒,有些無語, “我活了幾百年都沒見到這種情況。”
丹恒:“很遺憾,我也不知道。”
總之一路都享受著仙舟人的目光相送, 持明長老看到這架勢,差點就想要找到丹恒,揪著他詢問他身邊那個人是誰。
是不是背著他們偷偷在鱗淵境整出來一個復制體了。
還是用化龍妙法做了什么,捏出一個新的持明龍尊出來。
他們這段時間為了知道發(fā)生這件事情的原因,恨不得都找到別的仙舟上的持明龍尊詢問先前有沒有相似的情況。
甚至偷偷摸摸地開了一個小會,在那里猜測是之前的龍尊傳承出了差錯出現(xiàn)了兩個龍尊的原因還是因為之前倏忽之亂中,丹恒在鱗淵境受到影響,用化龍妙法捏出來一個新的龍尊。
極力想要證明丹楓和持明之間鐵定有關(guān)系。
反正沒有一個人相信丹楓是純血仙舟人。
至于外貌為什么是仙舟人,他們也想好理由,則是因為龍尊擁有化形的能力,為了掩蓋自己的行蹤,所以就以仙舟人的模樣面世。
星陽在那次會議爆出了一個經(jīng)典言論:
“一個工作狂就受夠了,要是接下來有兩個,那我還是輪回轉(zhuǎn)世去吧,我不待了。”
得到一個批復:
“你怎么知道原先是有一個人還有兩個人呢?咱們也不知道啊,或許他們是一個人也是兩個人,誰知道呢?”
丹楓這些時日與這些長老接觸,發(fā)現(xiàn)在丹恒的領(lǐng)導下,這群人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與他之前記憶中的那些截然不同,他們更希望跟著仙舟走,而不是有些人想著奪權(quán),亦或是覬覦「豐饒」之力。
面對他們奇怪的眼神,他也知道他們似乎在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持明龍尊。
不過根據(jù)眼神變化來看,他們好像說服了自己,即使他是仙舟人的模樣,也覺得他是龍尊之一。
丹恒身上的力量是完整的。
這一點毋庸置疑。
所以根本搞不清楚他們是怎么用什么理由說服的自己。
或者說,他已經(jīng)不能用他自己的記憶來看待如今的仙舟羅浮了。
這些事情在一個疑問之前顯得不太重要——
丹恒讓他出現(xiàn)在他曾經(jīng)的同伴面前,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走在路上時,在大庭廣眾之下沒有辦法詢問。
等一下,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那些長老?
他的警惕舉動導致丹恒上一秒還在跟應(yīng)星聊天,下一秒已經(jīng)被丹楓拉到一處偏僻的小巷子里,說是有事情找他。
丹恒被迫跟其他人說晚點過去,有些事情耽擱,讓他們不要擔心,之后才看向丹楓:“發(fā)生什么事情了,這么急切。”
“噓。”丹楓讓他噤聲,示意墻后面有人,“他們過來了,如果不想被問起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安靜一些。”
那群長老怕不是來找他的。丹恒眼神一凝,他拍了丹楓的肩膀,小聲說:“沒事,他們不會拿我怎么樣。你先找別的地方出去,之后……在神策府見面。”
他說得有些急,告訴丹楓地點就走出去把那些長老引走。
絲毫沒有意識到丹楓在他身后,看著自己剛剛被拍過的地方。
那里曾經(jīng)被鎖龍針貫穿,殘留的疼痛還存在他的記憶之中,就連剛剛只是輕輕地碰了一下,疼痛依舊如影隨形,刺破他的神經(jīng)。
再一看,丹恒已經(jīng)離去,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輕輕地嘆息一聲,之后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丹恒急匆匆地走到半路,才想起來一件事——
在飲月之亂后丹恒就被關(guān)在幽囚獄,還記得神策府在什么地方嗎?
不過他都在仙舟上待了一陣時日,神策府在哪里隨便問一下就知道具體的方位。
像丹楓那樣可靠的人,應(yīng)該不會迷路的吧。
應(yīng)該吧。
他有些不確定。
“龍尊大人?”星陽不確定地看了一眼,確定來者有龍角龍尾后,才放下心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又認錯了。”
丹恒嗯了一聲,說:“那看來你也不是跟我很熟,連人都能認錯了。你們怎么都在這里?”
想套話沒套出來,星陽也絲毫不尷尬,回答道:“還不是之前出了一些事情,我們就想找到您了解一些情況,您也知道仙舟上有個人跟你長得有九成相似的吧。根據(jù)我們的了解來看,一般只有持明龍尊才會有這樣的情況,但現(xiàn)在……”
唉,總是糾結(jié)這些有什么意義?
能給你們發(fā)錢還是能讓你們壽命增加?
口干舌燥說半天,這一行人也沒有聽到丹恒給他們一個具體答復,于是又開始胡亂地猜測,有個人望著前方正在慢慢悠悠地走向神策府的龍尊,左思右想,一路小跑到他面前,攔住他的去路,問:
“龍尊大人,您真的不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丹恒并不怎么搭理他們,他的腦海里還在想著怎么在地衡司給丹楓安排一個合理的身份,不能當黑戶,他那張臉有些太過于引人注目,要不要讓丹楓教自己一些能夠變化的術(shù)法,讓丹楓的面貌相應(yīng)地做出一些改變。
他自己雖然也會,但是只用過一次,放在別人身上,他不敢試。
但是他用在自己身上,容貌也沒有多大的變化,也有可能是自身原因。
“為什么不問問他的意見呢?”許久沒有聽到的聲音響起,“還有,你面前的那個等著你回復呢,人家快要急死了,你快點回他——哎!”
“龍尊大人!!”
站在他面前的人費盡全力地喊了一聲。
不光是丹恒,就連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那人意識到這件事,當場縮回去,試圖成為一只鵪鶉,不讓別人看到他。
丹恒愣愣地看向前方,剛剛的動靜實在是太大,讓他差點沒有緩過來,鎮(zhèn)定自己的心神后,才說:“若是沒有什么急事,就別跟著我。那個人……那個人的事情你們不必再關(guān)心了,他是仙舟人,不是持明。他的去留與你們無關(guān),我會處理完畢的。”
說完,他一個人離開了那群長老的視線,到神策府跟別人匯合。
星陽呆呆地站在原地,問周邊的人:“……啊?你剛剛聽到了嗎?他說啥?長得跟他一樣還是仙舟人?別誆我,我還年輕。”
“就你還年輕,比龍尊大人都大。不過我聽到了,還真是仙舟人啊。我怎么感覺不信呢?”
“你覺得龍尊大人會對我們說謊嗎?我覺得不會,而且看那個人的樣子也確實是仙舟人的樣子,但是問題來了,也沒解釋為什么長得一模一樣啊。”
“管他呢,不管了,他自己處理我還順心不少,既然也沒有別的事情,耶,放假,我要去銀河遨游!”
“……”
一路暢通到神策府,轉(zhuǎn)了一圈沒有看到丹楓的身影,丹恒還奇怪地問了一嘴,得知一直沒有看到他來時,他才意識到可能丹楓迷路了。
丹恒決定再等等,說不準是因為太久沒有回到仙舟,所以分辨路有些遲緩,白珩順便在處理天舶司的相關(guān)事務(wù),這一次涉及到云騎軍,所以也就丹恒和應(yīng)星兩個在神策府溜達,找了個角落開始胡扯。
“他應(yīng)該沒出事吧?我看他對羅浮還是比較熟悉的。不知道他原先到底在羅浮上待了多久。”應(yīng)星時不時看向門口,想要看到那個身影,“奇怪了,怎么還沒有到?”
“不知道。”
丹恒搖頭,他同樣也在注意門口,想要找到丹楓的身影,然而遲遲未見,他們兩個都有些擔心。
環(huán)顧四周后應(yīng)星才悄悄地在丹恒耳邊問:“他之前說他后半生一直都在幽囚獄,不會忘記仙舟上的路怎么走了吧?而且……”
聽那些描述,似乎也沒有到過神策府這個地方來。
“再等等,我們現(xiàn)在也不好出去。”丹恒的余光看到正在處理公務(wù)的三個人。
應(yīng)星點頭:“說得也是,但是你真的不對他們說出實情么?仙舟人對持明了解得越多,就越容易對他的外貌產(chǎn)生疑問。”
光是看到他們長得相似就會產(chǎn)生疑問了,這種事情沒必要再說。
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
其他三個人跟他們兩個相處一段時間大概也能夠猜個七七八八,只要不問具體的情況,大家干脆心照不宣地把這個秘密壓下去就行。
民眾那邊也用之前確定的理由——“單純地長相相似”——忽悠過去就行,畢竟大家對于這些事情也不細究,只是看個熱鬧,只要是對他們的生活影響不大,任何變動都沒有什么興趣。
別人不問,他不知,別人驚訝,他疑惑。
糊弄過去才是真理。
別糾結(jié)什么邏輯了,丹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來到這里的,還能知道丹楓為什么能夠來到這里?
“我們事情談完了。”白珩率先走過來,她手上拿著文件,急著趕去天舶司交接,“我先去趟天舶司,回來跟你們聊。”
丹恒和應(yīng)星剛聽清她的話,就看到她風風火火地跑出去,之后同時看向后面的鏡流和景元,異口同聲:“她怎么跑得那么快?”
“哈哈。”
景元伸手揉揉自己的脖子:“沒辦法,仙舟上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不管是她還是我們,都忙得腳不沾地。丹恒。”
丹恒放下自己的手:“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問我?”
“不如說我們都有同一個疑惑,你真的不說那個問題的答案嗎?”鏡流看向丹恒,站在景元的身邊。
現(xiàn)在除了應(yīng)星還在中間之外,唯有丹恒一個人面對著他們。
“他的確是跟我有關(guān)的人,具體原因只有我和丹楓兩個人知道就好,現(xiàn)在的生活平靜而又安寧,不必起新的波瀾。”丹恒答道。
景元聽到他的答案,再結(jié)合那些持明長老的說法,恍然大悟:“丹恒啊,莫非他是你的……嘖嘖,事情真是有趣。但他怎么還沒有過來?我這邊已經(jīng)安排好了。”
“不知道,我在懷疑他是不是迷路了。”
“怎么會迷路?找找蹤跡呢?”
事實上丹楓并沒有迷路,他在路上被卡著了,還沒到神策府就看到白珩從神策府跑出來,把事情交接完,又跑出來。
看到丹楓,停下腳步打了聲招呼:“是你啊,還沒問你名字呢?丹恒真不厚道,這都沒說。”
“丹楓。”他答道。
白珩拉著他的手,往前跑,回頭對他笑道:“好嘞!丹楓,大家都等著你呢,”
被她打了個措手不及,丹楓的腳步差點一個踉蹌,迅速調(diào)整好自己的狀態(tài),跟著她跑到神策府。
好像是他第一次從白珩的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
以往都是“飲月”。
正在神策府急得團團轉(zhuǎn),就差去地衡司調(diào)出整個羅浮的監(jiān)控錄像的幾個人聽到后面的動靜,裝作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收拾好東西景元站在桌子前,看著跟著白珩跑過來的丹楓。
丹恒站在景元的身側(cè),他手上還拿著一封文書,應(yīng)星正在琢磨著一些事情,而鏡流望了一眼丹楓,沒有言語。
為了掩蓋自己剛剛因匆忙而急切的心跳,景元選擇長話短說:“聽丹恒說你現(xiàn)在在羅浮上沒有一個合理的身份,恰好先前他給應(yīng)星辦過類似的事情,就讓他去就好了,之后你想去哪里就看你自己。”
丹恒有些心累,他怎么又去幫人辦理手續(xù)。
天生是作為收拾爛攤子的命。
“丹楓,要不你跟我去天舶司算了。”白珩提議。
她想到自己這么久就沒見過幾個熟人,恨不得找到一個人就塞進天舶司跟她共事,免得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那也太寂寞了。
好歹當年跟著無名客重走阿基維利之路的時候,還有周圍的無名客能夠跟她說說話呢。
現(xiàn)在都成什么樣了,跟她年齡差不多的人都在各個地方任職,跟她一起出去的,都礙于她的官職不敢隨意地接近她。
想說什么都不知道找誰說,只能天天盯著通訊設(shè)備看看有沒人給她發(fā)消息。
“讓他去,讓他去,我不介意。”丹恒最后走過來,他去地衡司辦完事情后,把其他大大小小的事情收了個尾,剛走出來就聽見白珩要帶著丹楓一起去銀河走走,原地投贊同票。
丹楓:“?”
最后莫名其妙地確定在下一次白珩出行的時候,丹楓跟著她一起出去。
整個發(fā)展讓丹楓都感覺有些不太真實。
他拿到新的身份。
也得到一個能夠順理成章出去的機會。
原本夢寐以求的自由此刻伸手可摘。
白珩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瓶酒來,她動了動狐貍耳朵,見沒有人察覺才悄悄地塞到丹楓手上:“給!我的珍藏!就當是你這段時間加入天舶司的禮物了。”
“天舶司內(nèi)禁止飲酒,白珩,你是怎么帶過來的?”景元盯著白珩,無語道。
“噓,別說出去,我藏了半天就剩下這么一瓶了,這不我們之間又多一個同伴,就把它拿出來了,拜托拜托,別在意,我們將軍大人一定不在意的,對吧?”白珩雙手合掌,對著景元說。
丹楓看著自己手中的酒,一些記憶浮現(xiàn)在腦海里,他點頭:“多謝。”
“對了,要不讓應(yīng)星給你造一把武器防身?擊云目前在我手上,抱歉。”丹恒順手從自己的私藏里面掏出一個旅行包遞給丹楓,“還有,之前想要跟白珩一起出去,結(jié)果一直沒用上,這個就給你了。”
鏡流:“你這個放了多久?”
“不多,也就一兩個月。”丹恒順口答道,答完了才意識到問題,“當時提交申請時你們不是都知道嗎?”
應(yīng)星無奈扶額,搖搖頭:“你是真的一直想出去啊……”
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怎么就不能出去。
要是能天天出去,他直接把事務(wù)交給他可靠的助手們,去銀河里游蕩個幾十年再回來。
只可惜不能,丹恒看現(xiàn)在丹楓還挺樂在其中,也沒有說什么,他唯一想的也就是能不能等到幾百年后姬子修復好列車。
除此之外,也沒有什么執(zhí)著的事情。
亂七八糟的事情不會發(fā)生,羅浮就是他的好故鄉(xiāng)。
現(xiàn)在丹楓不是持明,跟著白珩去銀河看看也是一件好事。
嗯……要不要讓丹楓出去的時候順便給他帶點什么東西回來。
雖然說似乎也不太可能。
其他人該忙的都去忙了,就剩他們倆。
“你不是一直想去別的世界看看嗎?聽我講還不如自己去看看。”丹恒站在他的身邊,說,“曾經(jīng)的我聽一個人說過,所謂的「開拓」就是沿著前人未盡的道路,走出更遠的距離[注1]。”
點到為止,真正想要前進還是得看丹楓。
這個世界,不論是云上五驍?shù)钠渌膫人,還是丹楓,丹恒。
都在命運的枷鎖中,掙脫出來。
踏上了新的旅程。
羅浮「飲月君」掌管豐饒建木,卻也成為他們的枷鎖。
但既然掙脫了,便永遠不會回頭。
現(xiàn)在的他們不會是一個符號或有用的傀儡。
他們可以是持明龍尊,可以是仙舟的英雄。
也可以是一個有血有肉有著喜怒哀樂的人。
“回頭我讓應(yīng)星給你打造一把新的槍,擊云上面有重淵珠,有些不好辦,我就先走了,還有事情沒做完呢。”丹恒現(xiàn)在也忙得腳不沾地,唯一的區(qū)別就是比其他人少一些事項。
相對于別人來說,也沒那么忙。
但由于他昏迷不醒了半個月,導致事情積壓一大把,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處理完,甚至每天還有源源不斷的新事件。
丹楓的事情是個意外。
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鱗淵境附近,丹楓喊了他一聲:“丹恒,等等,我有些問題想要找你。”
“找我干什么?”丹恒回頭望去。
只見丹楓透過他的眼睛,看向「另一個人」:“有些事情想要問一下。”
那一瞬間,丹恒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他看了看丹楓,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伸了個懶腰,邊打哈欠邊問:“怎么了?為何用這種眼神看我?”
丹楓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你是……龍心?不對,是你壓制了他體內(nèi)的龍心,然后偽裝成它,跟他對話,這一切他都知道嗎?”
“我還以為您要問些什么呢。他知道,但是不知道具體緣由。最開始的他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于是讓他知道了那些事情。與其說我是想要讓他改變過去,不如說,我的存在就是為了改變所有的過去。”
丹楓沉默不語,靜靜地聽著他說:“現(xiàn)在一切都改變了,不是嗎?持明龍尊「飲月君」丹楓。這個世界的云上五驍中的持明龍尊固然是他,但歸根到底,他們也是你的朋友。”
他依舊沉默著。
過了許久,才說:“是啊,我是脫離了那個位置,但是他依舊在輪回。”
“嗯?”眼前人挑眉,“那又如何?”
丹楓雙手抱臂,警惕地看著那個人:
“……他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你分明知道群星是他的歸宿,而不是現(xiàn)在的我。”
第063章 第六十三章
“他跟我說的時候, 我就在懷疑你的存在。我跟龍心抗爭了太久,那東西什么德行我一清二楚。”丹楓看他沒有惡意,便不再像原先那般警惕,“不過在另一個記憶的影響下, 他的確有時候不太像「我們」。他叫丹恒, 而你又叫什么?”
“……我叫什么不重要。我都被大貨車創(chuàng)飛死亡了, 聽到我的名字有什么用嗎?又沒有人給我立一個碑。愁死我了, 頭一次這么想死。結(jié)果一看……好吧, 我承認好像確實是在大家嘴里是‘仙舟最慘男路人’,二創(chuàng)中的‘仙舟賽博女鬼’,呃, 當我什么沒說。”
那個人似乎意識到當著正主的面蛐蛐這些不太好,連忙閉嘴:“反正我是個倒霉蛋而已, 玩著游戲沒看路, 被車撞飛來到這里而已。”
丹楓看著面前這個人頂著那張臉說一些大概沒人聽得懂的話:“……你就不能從這副身體離開再說這些話嗎?”
“離開了我誰給他壓制那破玩意?我也想離開,不過賭一把吧,龍尊大人,輪回轉(zhuǎn)世后,他會忘記我的存在。”那個人一臉痛苦, “我這么久都不知道被他當成龍心揍了多少次了。”
不意外, 若不是龍心跟他是老相識,他也分不清這兩個的區(qū)別。
“不過,丹楓, 他知道他自己想要什么,這些事情他也清楚。說句不好聽的, 你們現(xiàn)在本身就是兩個人,多在意你自己的感受。好好休息吧, 我先走了。”
「占據(jù)身體」的那個人最后跟丹楓說道:“我也沒想到命運交匯之處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記得替我保密。”
丹楓沉默,才說:“我知道了,會幫你保密。”
丹恒的意識回到他的身體,感覺他剛剛做了個夢,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床上。
不是才跟丹楓在鱗淵境走路嗎,怎么就到這里來了。
嚴重懷疑自己中間有很長時間失憶。
他也沒喝酒啊。
到底是什么情況,總不能是丹楓跟他說完有事情找他,然后把他給整暈了吧。
“你在想什么?”
聲音從門口傳來,丹恒看向來源,只見丹楓正靠在墻邊雙手抱臂,無語地望著他。
方才他的表情是不是被他看見了。
有意識地忽略掉這一點,下了床才問:“之前不是在鱗淵境么?中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怎么一醒來就在這里了。”
丹楓給他一個眼神,放下手走在他的面前,道:“你暈過去了。”
不像假的。
丹恒:“?”
丹恒:“哦。”
好像也能理解,暈過去確實沒有什么意識,正常了。
他想起丹楓原先找他的事情,問了一嘴,轉(zhuǎn)了轉(zhuǎn)自己的手腕,從清醒之后開始,手腕就有些隱隱約約地疼,不是用力過后的酸痛也不是受了傷那樣的疼,而是……
像是之前被人綁住很長時間,突然放下來后的那種。
奇怪,手腕也沒有磕到碰到,怎么還會出現(xiàn)這種事情。
他暈過去的時候把自己手腕給整到了嗎?
不對啊,自己這段時間就處理了一些公務(wù),他不能是使用右手過多然后不小心成這樣的吧。
想不通其中的緣由。
“沒有什么大事,就是我聽說你在羅浮上待的時間也挺久的,現(xiàn)在建木沒有持明龍尊鎮(zhèn)守一般也不會出什么大事,既然我跟白珩一起出去,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丹楓問。
丹恒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自己的手腕上,聽到丹楓的話一時半會沒反應(yīng)過來:“嗯?不必了,我想在仙舟上緩一下。我也不是每一次都會出去,有事情聯(lián)絡(luò)就好。”
他現(xiàn)在想找到丹鼎司問問自己手腕的情況,事發(fā)蹊蹺,不及時排查出具體情況,可能會對他右手的使用產(chǎn)生影響。
沒事萬事大吉,有事就趁早恢復。
“我知道了。”丹楓說。
丹恒準備拐到丹鼎司去,看到丹楓也跟他一路,腦袋產(chǎn)生一個疑問:“你來丹鼎司干什么?”
“備藥啊,我現(xiàn)在又沒有持明的力量,備點防身。”丹楓回答后反問一句,“那你來這里是為了?”
當然是可親可敬的前任將軍騰驍把他塞進丹鼎司上班,主業(yè)持明龍尊,副業(yè)丹鼎司實義上的司鼎,現(xiàn)在名義上的那個算是他小徒弟。
如果說被帶的人算是他們徒弟的話,那丹楓是不是也算白珩的徒弟了。
景元快點也找一個,他要看到大家聚在一起談起自己的徒弟就仿佛剛剛經(jīng)歷一波血流成河的表情。
“上班。”丹恒的語氣帶著不自覺就加上去來自社畜的怨念。
丹楓:“什么?你什么時候在丹鼎司有職位了,我先前了解過,現(xiàn)任持明龍尊沒有在六御任何一處有任職。”
“那是因為我沒有實際上的名頭,以免持明那邊不滿,覺得丹鼎司司鼎沒有持明龍尊有派頭。騰驍卸任前把我們幾個通通塞到了六御里面,云騎軍,天舶司,丹鼎司,工造司。現(xiàn)在就差地衡司,太卜司還有十王司了。”
丹恒回憶起當初他們幾個被騰驍以“輔佐景元”為理由安排得明明白白,準備一起去找將軍理論,結(jié)果第二天就沒找到騰驍。
這人卡著卸任的點把他們?nèi)M去,還沒辦法找到人理論,因為他已經(jīng)不是將軍,現(xiàn)任將軍是景元。
如果他們不想接受任命還要找景元辦手續(xù)。
本來景元都準備給他們辦理手續(xù),結(jié)果大家看到每個人面前一大堆文件,瞬間不說話了。
秉著“景元都忙得焦頭爛額,我們就不給他添麻煩”的思想,他們“被迫”接受了這一現(xiàn)實,前往各地任職。
并且派人連夜給騰驍送去一封信:
將軍,您是不是故意的?
得到了一個沒有明說的回復:
我已經(jīng)不是將軍了,正在安度晚年呢,我是不是故意的,你們不是自己知道嗎?
丹楓笑了一聲,尾音都有微妙的上揚:“是么?看來他是信任你們才會讓你們站在這個位置上……只不過可惜應(yīng)星的天賦了。”
好笑嗎?這件事情不好笑,哦不,等等,丹恒有些詫異,他看向丹楓:“你剛剛是不是笑了?”
“我為什么不能笑?還是說你覺得我經(jīng)歷過那些事情,現(xiàn)在的我是個比較瘋狂的人?”丹楓反問。
當然不是,只不過聽到別人的評價,一直以為丹楓……嗯,用別人的話來說,是塊冰。
丹恒活動自己的右手手腕,一本正經(jīng)地說:“沒事,你聽錯了。不過有些事情我還是要提醒一下,現(xiàn)在的丹鼎司,比較……比較……”
他想了半天,才委婉地描述:“雞飛狗跳。”
單從四個字來聽,很難想象里面到底是什么樣子,丹恒看丹楓的眼神,看出來他其實不信,便帶著他走到丹鼎司里面,丹楓剛想問也沒有雞飛狗跳時,咯咯咯的聲音從他們的前面響起。
一只雞撲騰著翅膀正在沿著道路跑去,丹恒已經(jīng)熟視無睹,連忙躲在一旁,只見他剛挪腳步,那只雞就身體前傾,原地蹦起來,在空中畫了一道完美的弧線。
落到丹楓的懷里。
之后視線里出現(xiàn)幾只狼,它們呲牙咧嘴地看向丹楓,口吐人言:“把那只雞給我們。”
“為什么?”丹楓單手抱著雞,低頭看向狼,“不如先說說你們的來歷,如果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也就不能跟你們客氣了。”
說完他意識到自己手上沒有任何武器,嘖了一聲,望著旁邊的丹恒:“這就是你所說的雞飛狗跳?”
以為是形容詞。
沒想到竟然是字面意思。
丹恒將手上的擊云拋給丹楓,后者接過去,左手還抱著一只雞,右手拿擊云指著那些狼,整個動作行云流水,絲毫看不出來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拿到擊云。
“現(xiàn)在你們可以說了嗎?”丹楓冷冷地盯著那幾只狼。
那幾只狼見到他的臉時已經(jīng)有些慫了,剛剛都是表面功夫做得比較好,現(xiàn)在被丹楓用槍指著,嚇得魂都飛到西天外,口不擇言:“龍尊大人你聽我們解釋啊,本來那些雞是我們今日的午飯,都要被當成實驗材料了總不能飯都吃不飽吧,龍尊大人您也知道的……呃,等等,你好像不是龍尊大人。”
它們看到丹恒走過來,搖搖頭,別過臉去小幅度地翻了個白眼,無奈地跟那個跟它們口中的龍尊大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說:“你看,我說了是雞飛狗跳……現(xiàn)在應(yīng)當是雞飛狼跳?你要拿什么東西就直接去倉庫里拿就好了,其他的交給我。”
丹恒把那只肥碩的雞接過來,單手拎著雞的那對翅膀,面不改色地往深處走去,沿途上又抓了只偷偷摸摸地逃跑的,左右兩邊都是雞,邊走邊教訓那群狼:
“不是說了別讓你們跑去抓啊,你們不聽?”
到圈養(yǎng)點,丹恒終于發(fā)現(xiàn)一地雞毛中間坐著一個年輕人,他看到丹恒手上的雞,眼前一亮:“哎喲,師傅師傅,你把雞給抓回來了?”
“都說了我不是你的師傅,你還要喊錯多少次。”丹恒頭疼地望著眼前這個丹鼎司名義上的司鼎,糾正稱呼都糾正了無數(shù)次了,照樣還叫他師傅。
他就是順手教了他一些東西,連拜師禮都沒有。
這人在丹鼎司整出來的動靜與當年應(yīng)星和他那個徒弟也差不多,人傳人,他傳三。
丹恒將手中的兩只雞丟過去,警告道:“我警告你,不要再做這么過火了,現(xiàn)在丹鼎司都對你有意見,把這些挪到其他地方去。上回還聽到景元來找我說你養(yǎng)的一只狼失控了,傷到了一個云騎軍,送過來準備治療的時候,還出了別的事情,導致他直接退役。”
“啊?”司鼎迷茫地看著丹恒,用手指著自己,“我的狼嗎?哦不,怎么沒有人跟我說這個。”
丹恒:“因為他們正在等著你的狼,然后拉去做實驗,所以大家都忽悠過去了,這件事沒有讓你知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得到原因后,司鼎心如死灰地帶著他的雞走進去,并且決定在丹鼎司修一個新的屋子把這些都關(guān)進去,不然又會雞飛狗跳,被人報告到神策府去。
第一次聽到這個動靜的丹恒自己都差點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反復深呼吸,沒有任何表情,大家都以為他對此沒什么感觸,他選擇直接把雞砸到人的頭上。
“別以為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掩耳盜鈴也不是這樣做的的。不過你既然不聽,就別怪我把鈴鐺砸到你的頭上。”
自此之后,丹鼎司的風氣突然變好不少,與之前散漫的情況相比,簡直是史詩級進步,不知道他們到底對丹恒是什么意見,反正看上去丹恒才是實際上領(lǐng)導丹鼎司的那個。
丹鼎司的事務(wù)匯報也落到丹恒的頭上。
至于司鼎,大家表示他是誰,不熟,只知道是個養(yǎng)狼的,他養(yǎng)的狼很好用,下次還用。
物理地解決完這邊的事情,丹恒去往庫房,今日丹鼎司全員都基本上在休息,除了輪值的人之外,看不見路上有任何一個人。
他到庫房后才發(fā)現(xiàn)丹楓拿的東西好像有些太多了。
“怎么了?”丹楓清查了一遍,確定無誤后才看向丹恒。
“不……我是想說,白珩特意要求的說是天舶司每一次大型出航,都必須帶上會醫(yī)術(shù)的人,以免路上出意外,所以其實你只需要拿一些常用的就行。”丹恒小聲地開口道,伸手將一些藥品拿出去。
拿著拿著,就只剩下一些消耗量較大且常用的。
丹楓一愣:“……什么時候的規(guī)矩?”
在白珩進入天舶司之后,第一個要求就是這個,可能是因為這件事談不上大事,大伙也就沒有議論吧。
丹恒將剩下的交給丹楓:“記得去登記一下,現(xiàn)在丹鼎司管理還是比較嚴格,你填我免得出現(xiàn)麻煩。不光是丹鼎司,整個仙舟羅浮的管理都變得嚴格起來,說是要進入備戰(zhàn)時期,元帥要帶上所有仙舟上大部分云騎軍出征。”
“知道了。”丹楓點頭。
他們走之后,來這邊拿東西的人看了一眼多出來的幾行,看到上面的是基礎(chǔ)藥物也沒有在意,但是在簽名那一行,看到一個陌生的名字:
丹楓。
“丹楓是誰啊?剛剛聽到龍尊大人帶著一個人過來,不會是他吧。好像是那個對持明挺熟悉的仙舟人?”那人自言自語,將登記冊放下,并不在意。
轉(zhuǎn)身去清點庫房里面的東西。
地衡司那邊解決了丹楓的身份問題,現(xiàn)在還得去天舶司補一個正式入職。
因為其他人有事,且只有丹恒跟他更為相識,因此這項任務(wù)又落到丹恒的頭上。
不是在跑腿就是在跑腿的路上,他已經(jīng)習慣到下一秒有人問他事情都能面不改色地幫忙辦事。
天舶司的門口傳來一些騷動,一堆人圍在門口看著熱鬧,把道路擠得密不透風,甚至還有準備來到這里看熱鬧的人。
問了一圈外圍的人,問一個就三不知,沒有得到有用的答案,丹恒看著這一堆人,帶著丹楓躲在最外層坐著:“奇怪了,天舶司今日出什么問題了?”
“不知道,你剛沒有打聽出消息嗎?”丹楓看向人群,他上一次見到這么多仙舟人還是在……
飲月之亂的時候。
下意識地挪開視線,看向其他方向。
丹恒一想到剛剛問到的都是“不知道哦,聽說這里有熱鬧可以看我就來了,結(jié)果我來到這里的時候,已經(jīng)擠不進去,大家都看不到”就有些頭疼,他非常希望有云騎軍過來主持秩序,別有這么多人一同圍在門口,連人都沒有辦法過去。
這里離神策府也不是特別遠,理論上來說聚集這么多人已經(jīng)有云騎軍過來處理,再晚也已經(jīng)在路上了,結(jié)果看不到一個。
“媽呀!!”
聚集的人們迅速往各個方向跑去,因為過于擁擠,導致他們撤退的道路發(fā)生了堵塞,一些人被人推搡地前行,連路都看不清。
險些發(fā)生踩踏事件。
只見天舶司的門口,一個人身上出現(xiàn)一大把銀杏葉,身形不斷地增大,看著不斷逃跑的人群,想要殺死
“魔陰身?怎么還這么大?”丹恒差點被四處逃散的人群沖得站不住腳,擁擠之中他的尾巴差點都被人踩了幾腳,幸虧是丹楓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才不讓尾巴遭受一場劫難。
待到人群過去,現(xiàn)場只剩下云騎軍還有留在現(xiàn)場的丹恒和丹楓。
他們看到云騎軍圍成一圈,里面就是那個魔陰身。
丹楓自己也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魔陰身,足足比他們高了三個人,只覺得是自己跟不上現(xiàn)在的仙舟羅浮,問:“仙舟上的魔陰身都這么大?”
丹恒:“……”
他也是見到這么大的,這玩意才不是仙舟特產(chǎn),現(xiàn)在都是些什么情況,機巧變得大起來,就連魔陰身都這么大了?
“吃了多少魔陰身啊……”他站在原地感嘆道,“我怎么不知道還有吃別的魔陰身還有這樣的功效。”
如果真的是吃了一大堆才有這樣的效果,他要把這個納入魔陰身癥狀大全里面。
警惕魔陰身人吃人現(xiàn)象。
丹楓比他還鎮(zhèn)定一些:“現(xiàn)在怎么辦?我手上沒有武器,幫不了什么忙。”
“好辦,不聽話,打倒就是了。”丹恒想要拿出擊云,右手手腕痛了一瞬,動作遲緩。
丹楓將擊云遞給他:“你忘在我這里了,拿走吧。”
手上傳來金屬的觸感,丹恒眨眨眼,當作自己是沒有意識到擊云不在手中的樣子,一個人穿過云騎軍的封鎖,直視著那個魔陰身,將手中的擊云投出去,手腕一翻,將水流附在槍上正中魔陰身。
“將軍,劍首。”云騎軍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景元和鏡流站在丹恒的身邊,鏡流看到這樣大的魔陰身:“怎么回事?是出了什么意外嗎?這……”
她的神情都有些疑惑:“真的不是惡作劇嗎?這么大的魔陰身,天舶司應(yīng)該第一個遭殃了才對。”
“不清楚,師傅,你先去天舶司那邊看看有沒有人受傷。丹恒,我們拖住它。”景元手持石火夢身,對著丹恒點點頭,率先沖了上去。
丹恒緊隨其后,每一擊都下了死手,鏡流從旁邊的小路走到旁邊的天舶司。
沒過多久,他們看到鏡流出門,朝著魔陰身就是一劍,邊打邊說:“天舶司沒有人,看樣子白珩已經(jīng)讓他們離開了。沒關(guān)系,放心打,不會出現(xiàn)任何的事情。”
“知道了。”景元聽到后,讓他們兩個把魔陰身引到外面去,在星槎海的邊緣解決掉它。
魔陰身對于他們不是問題,覺得棘手純屬是因為那個魔陰身實在是太大了,光憑借幾個人沒有辦法解決掉。
丹恒和鏡流把魔陰身吸引到外圍后,卻死活沒有辦法讓它再走幾步。
“該死。”
丹楓看到戰(zhàn)場的情況,垂眸淺笑一聲,從另一個方向走到外圍,將一艘無人的星槎定位,讓它飛了過去。
魔陰身的注意力被吸引,它一步一步地走向那艘星槎,直到走到預計的位置,也沒有意識到周圍有危險靠近。
“退后!”景元的身上散發(fā)著金光,就連眼眸都隱隱閃著金色的光澤。
他和鏡流立馬退后,只見神君出現(xiàn),從魔陰身的背后一擊命中。
丹楓一手一個受到?jīng)_擊的丹恒和景元,即使是拉著兩個人,也依舊不動聲色:“結(jié)束了,你們沒事吧?”
“……多謝,差點把這里整穿。”景元剛剛得到神君不久,還在適應(yīng)期,下手差點沒控制住力道,他擦了下自己額頭上的汗,“真是不知道為什么羅浮上居然會出現(xiàn)這么大的事情,我這邊得趕緊去調(diào)查,免得又出現(xiàn)類似的情況,就先告辭了。”
鏡流嘆氣:“景元啊,你還是多適應(yīng)一下,你成為羅浮的將軍,但帝弓司命的力量強大,并不能代表著你一開始就能掌控它。”
“知道了知道了,師傅。”
剛剛不光把那個魔陰身給擊穿,還差點把丹恒和鏡流給原地送走,要不是丹楓反應(yīng)夠快,把他們兩個拉回來,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被猛地一拉右手,丹恒咬著牙才能掩蓋因痛苦而發(fā)出的聲音,壓著自己的聲音道謝:“謝謝。”
“下次小心些,我不能每一次都能抓住你們。”丹楓看向鏡流,“劍首有什么意見么?”
鏡流搖搖頭:“不知道,等景元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出來吧。若是問我,極有可能又是豐饒。”
他們說了什么丹恒一個字都沒聽。
手腕,好疼。
不會是腱鞘炎了吧。
第064章 第六十四章
丹恒頻頻注意自己的手腕, 他對自己手腕出的事情感到疑惑,再結(jié)合丹楓剛剛說他暈過去,更不知道該怎么把這兩件事情聯(lián)系起來。
雖然說萬事萬物之間必有聯(lián)系,但他看不出來。
記憶都仿佛被人從中間截斷, 找不到任何的線索能夠讓他記起其中的事情。
無從找起。
“奇怪, 待會還是去丹鼎司找個輪值的人看看好了。”他自言自語, 給自己施了個法術(shù), 緩和手腕的疼痛。
白珩的身影出現(xiàn)在街上, 她正在安慰一個被嚇到的小孩子:“別怕,別怕,已經(jīng)沒有事情了, 現(xiàn)在真的沒有事情,別怕。云騎軍已經(jīng)將那個怪物打倒了。”
她注意到走在路上的幾個人, 直起身子跟他們打了聲招呼, 之后低頭看向那個小孩,讓那個小孩子往其他地方看:“你看,他們已經(jīng)過來了,那個怪物也看不到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但是真的很可怕啊!”那個小孩躲在白珩的懷里, 她悄悄地往外看, 看到迎面走來的幾位只有傳聞中能夠聽到的人,一時間連哭都忘記了。
“發(fā)生什么了?天舶司今日怎么出現(xiàn)這種事情?”鏡流問完,才看到那個小孩子, 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腦袋,“剛剛是被嚇到了?沒事了, 我們已經(jīng)打倒了。”
小孩怯生生地點點頭,她抓著白珩的手, 抬頭看著白珩,又看看其他人,似乎終于反應(yīng)過來一樣,紅著臉別過臉,連耳朵尖都有些泛紅。
幾個人看著白珩安頓好那個小孩子,讓其他人帶著她去休息,之后才看向他們,說:“幾位回來了?那個魔陰身到底是什么情況?”
“景元去著手調(diào)查了,等他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出來吧。不過這件事情為什么會發(fā)生在天舶司?天舶司今日發(fā)生什么了?”丹恒說,他想到那個巨大的魔陰身就有些頭皮發(fā)麻,“那個魔陰身是吃了別的魔陰身還是怎么樣?”
白珩撓撓頭:“不知道啊,我還在里面辦公呢。就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這種事情了。那個小孩還是第一次來到仙舟的短生種呢,剛來就看到這樣的畫面,希望別之后一直擔驚受怕。”
她看向丹楓,知道他的來歷,朝著他點點頭:“你是來登記的吧,跟我來就好。鏡流,丹恒,接下來一段時間能不能幫個忙?現(xiàn)在天舶司內(nèi)部情況可能不太穩(wěn)定。”
“嗯,當然,有事情直接跟我們說就好。”
天舶司內(nèi)靜悄悄地,只有剛剛趁亂溜走的工作人員見沒事又回來辦公,突發(fā)事件解決掉,該上班的還是得上班,要不是近段時間的仙舟羅浮有大批來自其他仙舟和銀河里其他派系準備來到羅浮交流的,他們也不想加班。
但是沒有辦法,不加班就沒有人上班了。
到時候玉界門外面肯定會堵一條長龍,肯定有人會不滿到投訴。
也不知道到時候會扣多少工資。
登記個名字,用不了多長時間。
“下一次出去應(yīng)該也是近段時間了,你要做些準備的話趁早準備。”白珩見丹恒心不在焉,悄悄地跟丹楓說,“如果需要一些防身的武器之類的,就去找丹恒問問,他基本上不會拒絕。”
她對他眨眨眼,小聲地補充一句:“別說是我說的哦,他一直都是這樣,別人提什么要求,只要不過火都會答應(yīng)。”
丹楓應(yīng)了一聲,看著丹恒,輕嘆道:“是么?”
“那當然了,歡迎你加入天舶司。從今往后你就是我們的一員了,之后天舶司出航的話,你都要記得跟過來哦。”
白珩將桌子上的一個雕刻著狐貍臉的護身符交給他,他接過,背面只有兩個字——
“平安”。
丹恒正在跟鏡流交流那個魔陰身,不光是外表奇怪,它的舉動有時候也很奇怪,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有一種覺得,那個魔陰身對星槎的感情比較深厚,不然也不會看到星槎就準備過去。
連他們的接近都沒察覺到。
最開始見到魔陰身的時候,離了八竿子遠都能察覺到他們的動靜。
“我也覺得奇怪,而且出現(xiàn)在天舶司門口。莫非是某個飛行士出了意外然后執(zhí)念過重,就在天舶司門口變成了魔陰身?”鏡流猜測道,“你之前有聽說過魔陰身有這么大的嗎?”
“沒有啊,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他要是聽說過有魔陰身這么大,殺都不舍得殺,多好的實驗樣本。
剛剛都還在想著能不能把那個魔陰身給捆綁起來帶回丹鼎司好好研究一下,結(jié)果嘛,發(fā)生的事情都知道了,景元帶著他的神君一擊把這玩意送走。
想到景元的神君,丹恒好奇地問道:“景元那個神君,我聽剛剛說他還沒有完全掌控?出什么事情了嗎?”
鏡流:“沒有。”
她想起神策府那一大堆文書,有些擔心景元的精神狀態(tài),反正丹恒也不是外人,也便直接說了原因:
“你也知道他當上將軍之后有很多事情吧?公務(wù)繁忙導致練武的時間都沒有,神君雖然在他手上,但他本身還對神君一知半解的,連怎么掌控都還沒摸清楚。”
原來是因為這個,丹恒還以為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揉揉太陽穴,已經(jīng)能夠從鏡流口中的寥寥幾句窺得景元的工作強度:“那大概還得過個一兩百年才能適應(yīng)吧……那些工作也太多了。”
“你們兩個在討論什么呢?”白珩走過來,聽到他們兩個嘀嘀咕咕,“聽你們的只言片語是在討論剛剛那個魔陰身嗎?我剛好看到了一些事情,應(yīng)該可以被當成線索。”
事件回到天舶司還沒有疏散的時候,白珩正在天舶司里面,今日的工作還算是比較輕松,相對于幾天前來說,算是比較輕松的一天。
不少人連續(xù)幾天加班,此刻也終于等到了輪值,各個都頂著
白珩今日本身也在休息的名單,但是她還得等到丹楓過來補一個正式登記,就待在天舶司里摸魚,觀察著情況,只要不出現(xiàn)需要注意的,基本上沒有什么事情等著她。
她打著哈欠準備出門去隔壁自動售貨機買瓶飲料喝,仙舟人在倏忽之亂后,又有閑心去整一些新品,不愿意錯過的她,先前就盯著上市時間,就等著上市后去品嘗。
剛走出門,就看見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走過來,站在天舶司門口的空地,手放著欄桿上,盯著玉界門出神,她的神情呆呆的,別人問她一句話也不說,嘴里只是在重復著一些話語。
白珩買完飲料后回來,看到她還沒有走,打開易拉罐,站在那個人的身邊,問:“發(fā)生什么了?”
“他死了,他死了……為什么,他會死。星槎到底給他帶來了什么,怎么就把他帶走了。帝弓司命啊,為什么會有戰(zhàn)爭發(fā)生呢,我們必須付出生命才能得到勝利嗎?”
那個女人依舊在重復著這些話語,白珩聽了半天終于理清楚這位姐口中在說些什么。
她口中的“他”大概是曾經(jīng)是一個飛行士,上一次參加戰(zhàn)爭時,坐上星槎后再也沒有回來,戰(zhàn)死沙場。
而仙舟羅浮的上一次戰(zhàn)爭,恰好便是倏忽之亂。
白珩知道事情原委后,不再打擾她,她也知道現(xiàn)在這個人什么都聽不進去,別人說什么都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已經(jīng)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看來得考慮讓丹鼎司的人過來把她拉走,不然一直呆在這里,感覺要出事,希望不會出事吧……”
她準備聯(lián)系丹鼎司的人,卻沒有得到應(yīng)答,這時才想起來,丹鼎司今日輪值,大部分都在放假,這個時間點大概還在睡覺。
左思右想,也只能聯(lián)系云騎軍了。
“要不聯(lián)系云騎軍試試?”白珩自言自語。
不知道是哪個字詞戳中了那個人,女人變得瘋狂起來:“云騎軍……云騎軍,對,云騎軍……”
白珩:“?”
她連忙拉著那個人,讓周圍的人趕緊去聯(lián)系云騎軍和丹鼎司。
云騎軍來了一隊,領(lǐng)頭的那位小隊長接過壓制這個人的重任,白珩也便交給了他們處理,自己一個人繼續(xù)去天舶司盯著情況。
沒一會兒,一大堆人圍在天舶司門口看熱鬧,白珩想起之前那個人的情況,跟她之前見過的快進入魔陰身的人差不多,思考一秒后,讓天舶司的人原地撤退。
之后她從小路出去就看到門口那個巨大的魔陰身。
“我天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白珩也被震撼,她身邊一個小女孩嚇得嗷嗷大哭。
來不及問過來的景元,她先帶著那個小孩去避難,坐在一旁安慰她沒事,從她的口中聽到了更為詳細的版本。
云騎軍壓根沒有辦法壓制她的身形,反而眼睜睜地看著她越變越大,成為了一個巨大的魔陰身。
丹恒聽前半段還覺得是正常情況,因為大部分魔陰身發(fā)作之前確實會出現(xiàn)這些情況,結(jié)果聽到后面,人都是懵的。
“你是說,那個人沒有吞噬別的魔陰身,自己一個人變得這么大?”
“對啊。”白珩點點頭,“小孩子應(yīng)該不至于會說謊吧,她剛剛都嚇成那樣了。”
丹恒:“……”
他就是覺得小孩不會說謊才覺得詫異,也跟他剛剛看到的對得上,就是淡淡地存在一些荒謬感。
憑借一己之力成為巨大魔陰身的都是些什么物種?
是哪個藥王殘黨整出來的嗎?
這么說來,更可惜了。
“怎么剛剛沒讓景元把它留下來用作研究呢?這變大得有些不太正常啊,還是成為魔陰身時候慢慢地轉(zhuǎn)化的。”丹恒越想越不對勁,“你們剛剛有看到它留下什么東西了嗎?我這邊好拿去丹鼎司做研究。”
白珩:“沒有。”
鏡流:“這個時候你還想著研究,你是真的沒救了。”
“早日找到原因,以免后面又發(fā)生這種事情嘛,有什么問題嗎?”丹恒搖搖頭,覺得他們不懂自己的意思,看來只能找到應(yīng)星去交流這些。
不過應(yīng)星最近好像在研究什么東西,說是自己的時間不太夠了,能在最后的時光給仙舟羅浮做點貢獻,就盡力做點。
他沉默了一瞬,然后才轉(zhuǎn)移話題:“話說回來,下一次天舶司出航是多久?我看看能不能趕上一件事情。”
“就在這段時間了,我剛剛還在跟丹楓說呢,讓他早點做些準備,不然到時候一出去就是兩眼一黑。”白珩說,“你要做什么事情也盡快去做唄。”
丹恒:“知道了,不過你們有人看到應(yīng)星嗎?最近我都沒有看到他,一直都在說時間不夠了時間不夠了。”
“……最近都在工造司,不過,丹恒,應(yīng)星現(xiàn)在多少歲了?”白珩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她看向丹恒,“你還記得嗎?”
丹恒立馬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確實啊,他的時間好像確實不太多了。算了,不管了,有什么事情讓他去做吧,萬一之后他回憶起來,還覺得很是遺憾。”
神策府傳來消息,說是近期仙舟羅浮上云騎軍會加強巡邏,以免出現(xiàn)跟之前一樣的情況,另外丹鼎司也聽聞這個不同尋常的魔陰身,說是會做一些實驗佐證。
可能結(jié)果會等到一段時間后才能知道,天舶司若是有什么損失盡快上報給景元就好。
“知道了,知道了。”白珩聽到后,生無可戀地看著自己的工位,“我先去處理一下這個事情,你們等等我。”
“等等,怎么少了一艘星槎?”她清點數(shù)量,發(fā)現(xiàn)不太對勁,“就在剛剛,一輛星槎被人設(shè)置了個坐標,然后發(fā)出去失聯(lián)了,你們有誰看見嗎?”
“……”丹恒和鏡流同時看向丹楓。
丹楓嘖了一聲,才說:“是我,那艘星槎把魔陰身吸引過去,神君才能出手。”
“這樣啊。”白珩聽到原因,也沒有細究,“我知道了,沒事,就算在我賬上,一艘星槎而已,問題不大。我都不知道摔了多少艘了,現(xiàn)在一看,我真是命大。”
丹恒想到白珩那些“光榮事跡”,他別過臉去,不愿意再回憶起來,一想起來,一大串回憶都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比如曾經(jīng)差點在羅浮兜風差點撞上建木的事情。
當時他還讓應(yīng)星去考一個星槎駕駛證來著,以免又坐著白珩的星槎體驗一把“云霄飛星槎”。
他看向丹楓:“要不要你去考一個星槎駕駛證?”
“我考那個有什么用嗎?我又不開星槎。”丹楓不自覺間,話都變得多了起來,他無奈地看著丹恒,“你要是想要坐星槎,你可以自己考啊,為什么要我們?nèi)タ迹俊?br />
丹恒:“還不是沒有什么時間嗎?要是有時間,我早就考去了,何必還在羅浮上呢?”
他感嘆道:“不過你這句話怎么跟應(yīng)星說得差不多啊,他之前也說過他又不開星槎,為什么要他去考的這句話。”
怎么又扯到應(yīng)星了。
意識到這一點,丹恒才發(fā)現(xiàn)他好像這段時間一直在關(guān)心應(yīng)星的動作。
這人最近干什么事情都不說,就連跟他說能不能幫丹楓也造一把武器的時候,說都沒說完,就看見應(yīng)星急匆匆地跑出去,只留下一句:
“我知道了會盡快的,下一次出航前肯定能夠讓他收到。”
“應(yīng)星到底在做什么啊……”丹恒對這種越?jīng)]有頭緒的事情越有興趣,他甚至還想要帶著丹楓兩個人一起去工造司看看情況,看看應(yīng)星到底在干什么。
找不到應(yīng)星本人,找到他徒弟也是可以的,只要是人,就不會不留下痕跡。
丹楓對他的提議表示拒絕,他沒有興趣去看應(yīng)星到底在干些什么,甚至覺得丹恒似乎比較閑,不然怎么連這種事情都想要關(guān)心,應(yīng)星都是多大的人了,又不會出事。
于是他又問了一句丹恒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去。
“如果你覺得我能夠走完那些如山的手續(xù),并且趕上你們的出航時間的話,我覺得我可以出去。”丹恒臉上的表情瞬間消失,他深呼吸一下,才繼續(xù)說:“當然,如果是景元的話,可能仙舟這邊的手續(xù)會簡化一些,但你想想那群持明長老,他們會放我出去嗎?”
“你又不受到他們控制,為什么不能出去?”丹楓的記憶里這個世界的那些長老對丹恒的動作基本上沒有太大的意見,甚至聽到他大逆不道地開鱗淵境抵御倏忽都沒說任何反駁的話。
沒有太大意見是因為他現(xiàn)在在仙舟羅浮不整大事,且害怕他們自己做了一些不合規(guī)矩的事情被他送去輪回。
沒說反駁的話純屬是那個時候不開不行了,他們也想要保命。
在失去生命面前,什么都可以變得不重要。
命才是最大的。
所以在其他方面那群持明長老還是會發(fā)表自己的看法,其中有一條就是希望丹恒別出去得太久,最好是通過仙舟正規(guī)渠道出去。
不是說不能讓他出去。
而是怕他死在外頭。
盡管如此,丹楓還是抓住了一個漏洞:“跟著天舶司不也是正規(guī)渠道么?”
“你說得對,但是他們覺得這個還是比較危險。”丹恒攤手,“不信你問白珩,多虧她我才沒辦法跟著你們出去。”
“是的,之前我那些事跡把他們嚇到了……因為有一次我開著星槎就差點撞到了幾個持明長老。”白珩說著,掩飾自己的表情,輕咳,“那會我年輕氣盛,現(xiàn)在我又不這樣。唉,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嗎?”
丹楓:“……”
他果然不應(yīng)該對白珩做出的事情抱有期待,無論是之前,還是現(xiàn)在。
丹恒再度活動自己的手腕,不再言語。
“你的手怎么了?”丹楓注意他這一路上都在時不時注意自己的手腕,偶爾還在皺眉,手腕的活動也有些僵硬,在出去之后問道。
丹恒搖搖頭,收回自己的手:“不清楚,就是手腕有點疼,暫且還不知道具體原因。從昨日到今天,發(fā)生了什么?”
“也沒有發(fā)生什么,就是昨天你暈過去之后,我想帶你回去。被你提防了。”丹楓平靜地說,他看向丹恒的手腕,“可能那個時候傷到了吧,抱歉,如果不介意的話,讓我看看?”
“昨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需要具體的事情經(jīng)過。”丹恒將自己的右手伸出去,看著丹楓,大有一副如果丹楓不說,他就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丹楓看了幾眼,看到?jīng)]有什么問題后,讓他去找個熱手帕敷在自己的手腕上,這幾天不要再動它,輕一點的還可以,但是像戰(zhàn)斗,救人這些體力活就別做了。
忙完才跟丹恒說了昨天發(fā)生的事情。
概括一下便是昨天丹恒無意識狀態(tài)根本沒分清誰是誰,丹楓想要過去一步都被擊云給指著,他看著丹恒,開口想要喚醒他,卻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緊閉,似乎陷入夢魘之中。
瞧著沒有辦法,就只能繞道去丹恒的身后,趁他不注意給他的手腕一擊,讓他把擊云松開,不然要戳到不少人。
“你為什么無意識狀態(tài)會這樣?”丹楓問。
丹恒聽到事情的緣由,愣了一下,才說:“……大概是我之前的自動反應(yīng)。有人經(jīng)過的時候我通常會聽出來來者是誰,如果是陌生人或者不太熟悉的,就比較警惕。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沒有把你認出來,身體自己在防御,以免我受到傷害吧。”
“知道了。”丹楓聽后,沒有說什么,他已經(jīng)知道丹恒是在哪里練就的這番本領(lǐng)。
歸根結(jié)底,還是他。
回去以后,丹恒找了個熱手帕敷在自己右手手腕處,坐著翻看一本書,門口傳來開門聲,應(yīng)星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叮囑了幾句,讓丹恒交給丹楓,又不說自己去干什么原地走人。
“來去如風啊……”他震驚地看著應(yīng)星的動作,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跟應(yīng)星打招呼。
丹楓問:“怎么了?桌上是什么?”
“應(yīng)星給你打造的,聽說你也是習慣用槍的,就仿照了一個。”丹恒看著那把與擊云相仿的槍,用手撐著頭,說,“如果你要跟著白珩一起走的話,在銀河里還是有點防身武器才行。”
丹楓嗯了一聲,沒有看到應(yīng)星的身影:“他人呢?我想當面謝謝他。”
丹恒又看了一眼紙條,搖搖頭:“沒說他去哪里了,只是給你寫了一句話。”
他將紙條遞給他,上面寫著——
「聽說你和擊云的關(guān)系,槍便仿照擊云,它們相差無幾,銳利地可以擊破丹恒那條龍的龍鱗,別問為何,我試過,你記得小心些。」
第065章 第六十五章
丹恒知道丹楓看到了最后一句話, 因為這人的嘴角都差點沒有壓下去,他嘆了口氣:“你想笑就笑吧,我都不知道應(yīng)星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提一嘴這個……”
“你們兩個的關(guān)系似乎一直很好。”丹楓將自己嘴角的弧度壓下去,變成原先正經(jīng)的樣子, 將那張紙條交給了丹恒, “但看最后一句話似乎你們兩個之間有一些故事。”
提什么不好提這個, 丹恒想到有一段時間應(yīng)星偷偷摸摸地收集他的龍鱗, 問他還被反問一句他是怎么知道的。
好笑, 見沒有新的,都準備上手了。
要不是丹恒反應(yīng)快,當場把應(yīng)星的手拍飛, 不然他尾巴上的鱗片不保。
應(yīng)星那個時候還挺活躍的,人也才二三十歲。
“他究竟被你……算了, 不提這個。”丹楓又反復看了幾眼上面的字跡, 尤其是最后一句,看到就覺得他們兩個之間的故事很是精彩。
龍鱗這種東西,對于他們這些持明來說,算是比較微妙,能夠上手試過, 還拿去試, 甚至能夠大大方方地說出來。
只能說除非好到穿一條褲子,否則碰到正在覬覦自己鱗片的人,不好好照顧一下都是輕的。
丹恒用自己的左手觸碰了一下手帕, 發(fā)現(xiàn)它的溫度已經(jīng)降低不少,便起身準備去將手帕放進熱水里繼續(xù)加熱一下。
“我去吧, 你先休息。”丹楓率先將手帕拿走,觀察丹恒的手腕沒有什么大事后, 才直接把一盆水放到旁邊,手帕也放在里面,繼續(xù)加熱。
他對應(yīng)星的稱呼有些好奇:“應(yīng)星直接叫你‘那條龍’,你也不生氣?”
“不必提這個。”丹恒納悶地看著那張紙片,自己都破了功,笑了一聲,“這個稱呼我覺得我有待跟應(yīng)星商榷。但是對于他之前想要干的混賬事已經(jīng)算是輕的。”
“你也沒有生氣,不是嗎?”丹楓看到還有一對東西,看清楚樣式后,盯著那個東西出神幾秒,才用懷念的語氣念出那個東西的名字:“游龍臂鞲?他為什么會……?”
“對,游龍臂鞲。”丹恒算了算,牽扯到自己的右手手腕,呼吸沉重了幾分,“出現(xiàn)的第三對了。”
丹楓伸手壓制住丹恒的右手,強制性地將它固定住,之后才詢問關(guān)于游龍臂鞲的一些事情:“你是帶他去找到持明工匠學習了嗎?還是因為先前那些交流,他才學會的?”
交流才交流了多久,應(yīng)星就算是天才,也不至于這么短的時間就將所有的技術(shù)吃透,就算是當年他力排眾議讓應(yīng)星過去學習,他也花費了不少時間。
丹恒:“當初我送他第一對的時候他剛剛?cè)ブ烀鳎诳诼暵暤卣f是要在朱明上研究出來,但是沒有,他拿到百冶的頭銜就回來了。回來第一件事情就說自己沒有研究出來,于是我就跟那些人說,讓他去跟著那些工匠學習了。”
固定著他手腕的人愣了一下,手上的力道重了幾分,丹恒用左手拍拍丹楓的手:“松一下,有點疼。”
“抱歉。”丹楓松開自己的手。
丹恒見他松開自己的手后,望著槍和游龍臂鞲出神,過了許久,才說:“其實,原先的我,也聽到過應(yīng)星描述槍的那句話,意思相近只不過用詞不太一樣。”
他拿著那把與擊云相近的槍:“如今的我竟然不知道該用什么名字來稱呼它。”
“想不出來就想不出來,時間那么長,總能夠想出來的。”丹恒伸手將那張被遺忘的手帕,單手擰干凈水后,又敷了上去。
之后繼續(xù)拿著之前沒有看完的書,邊看邊在書上做了幾個記號。
他用的是左手,字跡有些歪歪扭扭,但是能夠看清楚上面寫的是什么。
看久了甚至覺得那個字跡挺可愛的。
丹楓同樣找了一本書看,他對這個世界一知半解,很多事情與他記憶中的有出入,只能看看書籍補充自己的認知。
兩個人就這樣坐在書桌邊上看著自己手上的書。
連鳥雀落在窗邊都歪頭看向里面,似乎在思考為什么里面的人居然這么久不說話,長時間都是同一個動作。
在手帕再度冷下去后,丹恒將手帕拿走,活動自己的手腕,疼痛已經(jīng)減輕不少,從他的經(jīng)驗來看,再靜養(yǎng)個一兩天就完全沒事了。
對手腕的關(guān)注也降下不少,他看著書里面的記載,思考要不要及時更新一下,有些事情并不是上面寫的那樣。
原先在星際漂流的時候見過不少記載與實際有出入。
智庫可以時時更新,他在管理,但是這些記載更改起來有些麻煩。
剛剛他沒有辦法用右手,都是用左手做了些記號,表示上面記載有誤,需要及時更改。
要不要在仙舟上也出一個類似智庫的東西?
這樣能夠及時更新一些數(shù)據(jù),以免更改起來比較麻煩。
下一次如果有機會跟景元說一下吧。
現(xiàn)在就不必了,有出入的并不算太多。
丹恒默默地翻著那些書籍,剛剛為了熱敷,他把外套脫了下來,披在身上,此刻的他一手拿著筆一手拿著書,坐在桌邊,靜靜地勾畫其中的錯誤。
“你似乎很喜歡看書?”丹楓看完一本書后,放下來,“這些書的數(shù)量比我知道的還要多一些。”
丹恒的視線沒有離開書本,而是將手中的書本合上,站起來走到書柜旁,換一本書,回答:“談不上,只是一個習慣而已。比你知道的還要多的話應(yīng)該是我還拜托白珩去銀河里幫我收集了一些。”
他拿著手上的兩本書,將其中一本交給丹楓,書名顯示著是一個人的游記,看出版日期,是近期才出版的。
“這是白珩在倏忽之亂后出航寫下來的,剛一出版就送給我了。你要不要看看她在倏忽之亂后的經(jīng)歷,時間線大概便是倏忽之亂到這一次回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聽她講過了,但是你還沒有聽過。”丹恒垂眸,看著自己手上那本,那是白珩近期回來時給他帶過來的,還沒有來得及看。
本來想著這幾日丹鼎司放假就看一下,結(jié)果事情一直耽擱。
直到今日才有機會。
他翻開來,里面描述銀河里關(guān)于一些派系所作所為的事件,是星際和平公司連同那些博識學會的歷史學家特意推出的期刊,旨在讓銀河里的人認識到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情。
算是一個類似時政報告的作用。
畢竟不是所有人和所有地方都能夠擁有實時上網(wǎng)的能力。
羅浮前段時間一直都在處理倏忽引發(fā)的一系列災(zāi)禍,連信號都時不時中斷,導致丹恒實際上根本沒有機會去了解到近期宇宙中發(fā)生的事情。
所以也就只能拜托白珩幫忙找一下這樣的期刊。
他的信息還是需要時時更新。
近期銀河發(fā)生的大事件似乎有些太多了,期刊相比上一本都厚了不少。
仙舟羅浮因為倏忽之亂,在期刊占了頭版,丹恒看到上面的描述,覺得有些好笑。
標題黨居然已經(jīng)這么早就出現(xiàn)了——
“震驚!仙舟聯(lián)盟突發(fā)事件,恐一艘仙舟將要被擊沉!”
甚至還有采訪,采訪的人是……
嗯?怎么是個熟人。
丹恒看著被采訪人的名字陷入沉思,他不確定地問道:“丹楓,你之前是不是被什么人采訪過?”
“好像是有這么一件事情,發(fā)生什么了?”丹楓抬頭,看著丹恒。
反手將那一頁交給丹楓看。
上面赫然是博識學會一個人與丹楓之間的采訪對話,往后翻,還有仙舟愿意接受采訪的將軍,以及羅浮上面的幾位幸運民眾。
丹楓的那一段最為簡潔,因此放在了最前面,用詞也最為官方。
導致博識學會下面還寫了一個批注:
“雖然我們不知道這位先生到底來自哪里,但很確定的是,他非常了解倏忽和仙舟上的持明族,我們曾經(jīng)見過仙舟的持明龍尊一面,與他長相相似,或許也是冥冥中的一個巧合吧。”
丹楓看了一眼知道到底發(fā)生什么后便不再看它,而是繼續(xù)看著自己手上的那本游記:“他們還挺悠閑,有這個悠閑的勁頭不如去找點事情做。”
“或許采訪本身就是他們的工作。”丹恒翻了幾頁,除了前方記者報告的東西,剩下的也沒有什么可以看的,從頭到尾發(fā)生的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看他人的報告也只是看看在他人眼中是如何描述這樣一個事件的。
有意識地跳過仙舟羅浮的部分,篇幅的四分之一就這么忽略過去。
剩下的除了豐饒民就是反物質(zhì)軍團,這兩個能夠做到全銀河都討厭是有他們的原因。
甚至還有少數(shù)的關(guān)于公司的相關(guān)記載。
大概還是從“一切獻給琥珀王”引發(fā)的一些事件。
比如將幾個幾個星球納入銀河中的版圖。
都是些小行星。
主導是市場開拓部?
這些人……丹恒想起他們的作風,只能給這些小行星祈禱。
別的什么都沒法做,他就算是知道也沒有辦法及時趕過去。
整體上的銀河大致發(fā)展與他記憶中的差不多。
就是不知道艾利歐看到仙舟羅浮上面的一些事情會怎么想。
他一只蝴蝶扇扇翅膀,星核獵手痛失一員。
但以艾利歐的能力來看,說不定已經(jīng)提前「看到」了。
“我看完了,這個就還給你,畢竟白珩送給你的。”丹楓把那本書還給丹恒。
丹恒接過放在一旁,他抬起頭來,自己的事情還有些沒有做完,便跟丹楓說道:“如果你想要去羅浮上面轉(zhuǎn)的話,盡管去就好了。現(xiàn)在的仙舟人沒那么針對持明,而且你如今是仙舟人,沒什么大事,放心吧。”
“知道了,那我去云騎軍那邊找鏡流練一下,很久沒有跟她交過手了。”丹楓說完,便帶著自己的東西走了出去。
丹恒注視著他的身影,待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后,才從自己旁邊堆成一摞的書本里找到一份被積壓很久的建議。
來自那些持明長老。
已經(jīng)在這里存在很久了,丹恒今天才發(fā)現(xiàn),剛剛找書時,看了一眼大概,他決定等到丹楓走了再處理。
「龍尊大人,你已經(jīng)見過那個與你長相相似之人,他對持明的事情了如指掌,卻是個仙舟人。我等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何不說服他加入我們的隊伍之中,這樣也能向仙舟展示我們的誠意。
若是不愿,我等也不強求。但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還請龍尊大人您好好考慮一番。」
過了許久,丹恒才在最下面留下一句話:
“他不愿與持明交往過深,如今已正式入職天舶司,不必強求他。”
折疊后才交給別人,讓他交給那些長老。
他已經(jīng)做出了他的答復,希望那些長老不會生氣。
按理說也應(yīng)該不會生氣吧。
都跟他們說了不必關(guān)心丹楓的去向,仙舟那邊自然會有動作,怎么還這么瞎操心,連想要把丹楓拉入那群長老的想法都出來了。
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夠激進的,現(xiàn)在看來,他應(yīng)該是比較激進的保守派。
真正的激進派還得看這群長老,一個兩個都說著要遵從古制,長老們必須讓持明一族的有真實才學的人擔當。
怕不是在丹楓橫空出世后,覺得自己還是了解得少了,于是準備夾著尾巴做人,跟在丹楓后面問問題。
但是很遺憾。
丹楓自己都不想看到那些人,丹恒剛剛跟他一起回來的時候,遠遠望著幾個持明長老他就想躲開不想看到他們,誰都能看得出來他跟那群長老不對付。
也就不明事理的那些長老還想著把丹楓抓來一起議事呢。
上輩子斗了一輩子,現(xiàn)在突然那群人想讓他成為自己的同事,說不會嚇到都是假的。
幸虧是心態(tài)穩(wěn)定。
丹恒并沒有關(guān)心那群長老聽到這個消息后該有怎么樣的哀嚎,而是繼續(xù)做著自己的事情,時不時關(guān)心一下那些長老今天又在整什么東西。
前不久聽到他們想要跟景元提議說是能不能加強一下鱗淵境的巡邏,時不時有些奇怪的聲音,過去又找不到聲音的源頭。
被問得比較多的也便是幽囚獄那邊的入口。
“幽囚獄出了什么事情嗎?”丹恒沉思,他最近沒有辦法使用武器,只能過去查看情況,打架這類事情只能向景元借調(diào)一支云騎軍。
但最近云騎軍的人手也有些不太夠,大量的士兵出征,又不能向羅浮征兵,因此現(xiàn)在留守羅浮的云騎軍多少有些尷尬。
先前天舶司門口出事的時候都沒有辦法調(diào)動足夠的人手鎮(zhèn)壓。
說起來景元那邊有了調(diào)查結(jié)果沒,丹恒現(xiàn)在對這件事情比較好奇,他一想到那個巨大的魔陰身,想要探究形成原因的想法就壓不下去。
現(xiàn)場甚至沒有留下什么東西,少數(shù)還有能夠成為線索的,都被十王司和云騎軍帶走,丹鼎司和他什么都沒有撈著。
因此現(xiàn)在那位小司鼎的狼又被丹鼎司的人霍霍了幾只。
讓他傷心了好幾天。
說來也是奇怪,別人都在研究醫(yī)學,這個司鼎在研究動物生物學,這兩派人還能奇跡般地聊在一塊,話題也接得上去。
真是不知道景元這樣任命的用意是什么,是覺得他的能力出眾到能夠力壓一片原本的人嗎?
丹恒想起丹鼎司的丹士長面不改色地跟他匯報今日那位司鼎又做了什么時候,人都是麻木的。
根本不想聽到這個人今天又整了什么幺蛾子,聽到他的名字就頭疼。
丹恒決定現(xiàn)在去神策府問一問。
做出決定就行動,不一會兒他的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神策府之中,看到景元忙碌在書桌背后的身影,內(nèi)心還打了一架,似乎不知道現(xiàn)在能不能夠跟景元說起這件事情。
剛剛已經(jīng)通報過一次,景元聽到腳步聲,便知道是誰來了,抬起頭開了句玩笑:“瞧瞧是誰來了?這不是我們的龍尊大人嗎?不知道你來到這里是有什么事情嗎?”
“沒有什么事情,就是來問問之前那個魔陰身。”丹恒走到他面前,看到那一堆公文,頭皮發(fā)麻,“你既然忙的話,我就再等等?”
景元從中抽出來一張紙,交給丹恒:“忙到忘記跟你們說這件事情了,你提起我才想起來,給,這是十王司他們出的報告。”
他拿過去看后,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他推理出來的區(qū)別不大。
不過有些地方還是值得注意。
“怎么那個人身上有「豐饒」的痕跡?”丹恒皺眉,“聽她的描述也沒有任何能夠跟豐饒沾邊的地方,莫非是在其他地方沾染的?”
景元站起來,抱臂看著丹恒,確定了他的推理:“對,這一點也是我們想要注意的地方,因為我們找到天舶司,地衡司,甚至她曾經(jīng)工作過的太卜司,也沒有找到任何能夠接觸到「豐饒」的途徑。唯一能夠確定的是,近段時間整個仙舟羅浮只有倏忽之亂的時候才能接觸到「豐饒」,結(jié)合她的話,我們推測……”
“是在倏忽之亂的時候,不小心沾染上來自倏忽的力量,因此從短生種變成了長生種,然后因為意識承受不了,墮入魔陰身。”丹恒看著十王司的報告總結(jié),說。
他現(xiàn)在才知道為什么明明有魔陰身的征兆,但是十王司沒及時發(fā)現(xiàn)。
因為原先那個人是短生種,卻愛上一個長生種。
在倏忽之亂的時候受到倏忽的力量影響,被迫轉(zhuǎn)化為長生種,然后看到自己愛人因為戰(zhàn)爭去世,打擊太大,便在天舶司門口墮入魔陰身。
這么一來也說得通為什么那個人一來就是一個巨大的魔陰身,甚至還對一艘飛過去的無人星槎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但是……”丹恒想起同樣也被倏忽賜福的一個人,“她既然被倏忽的力量影響了,為什么會成為普通的魔陰身?魔陰身基本上是仙舟人特有的長生病,就算是墮入魔陰身,也不應(yīng)該神君出手就消散了。倏忽都不會有這樣的情況。”
景元:“這就不清楚了,目前的調(diào)查結(jié)果便是這樣。云騎軍和十王司正在清查仙舟上有多少受到倏忽之亂影響的人,趁早排查出來。丹鼎司那邊密切關(guān)注一下,最好是給全仙舟的人做一個體檢吧,我沒來得及跟你那個小徒弟說。”
“知道了,我會跟他們說的,還有,那個司鼎不是你安排進去的嗎?怎么是我徒弟了。”丹恒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無語地望著景元。
“好好好,不是你的徒弟。但是他現(xiàn)在左一句‘我?guī)煾诞斈曜鳛樵粕衔弪斨欢嗝摧x煌’,右一句‘我?guī)煾嫡娴奶珔柡α恕饶切┱f書人還能吹,大家都默認了他的存在。”
景元看著丹恒,說著說著,笑道:“你要不還是認了吧。正好早點將丹鼎司交給其他人然后你也能夠得一個清閑,不是嗎?”
最討厭這種人了,突然理解應(yīng)星當年看到嘉良的感受,恨不得把那小子丟出去。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還能把那個司鼎的位置給他拿走不成?
丹恒應(yīng)了一聲,說自己知道了,他會為了自己的退休生活努力的。
很快,天舶司出航的時間到了。
丹恒教了司鼎好幾天,整個人都身心疲憊,丹楓知道原因,只能看著他早出晚歸,幫不上什么忙,丹恒也沒有打算讓他幫忙,他便去給出航做準備。
他打著哈欠準備去港口送行,剛到就看到許久不見人影的應(yīng)星正在跟丹楓交流,似乎在詢問那把槍的一些手感問題。
“你已經(jīng)到了啊,應(yīng)星,好久不見。”他走過去,跟應(yīng)星打聲招呼,看向丹楓,“你應(yīng)該也準備好了吧,之前白珩專門找到我,問你有沒有防身用的,我說應(yīng)星已經(jīng)幫你打造了一套。”
“那當然。”丹楓點頭,他看向正在走過來的天舶司工作人員,“他們來了,我該走了。”
丹恒和應(yīng)星嗯了一聲:“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記得聯(lián)系我們。”
“也不知道讓他出去這件事情是好是壞,但應(yīng)該是好事吧,畢竟一直都想要去看看外面的星海。”應(yīng)星活動自己的脖頸,骨骼隱隱發(fā)出一些響動。
丹恒伸手去捏了幾下應(yīng)星的后脖頸,讓他緩緩:“是好事啊,不用擔心了,有天舶司在,能出什么事情啊。他比你活的時間還長,不必擔心這些事情。”
“也是。”應(yīng)星說。
他們看到丹楓背對著他們揮揮手,表示自己聽見了,并且無言地道了一聲“再見”。
他去奔赴群星向他發(fā)出的邀約。
他永不回頭。
第066章 第六十六章
他們兩個送完丹楓和白珩之后, 轉(zhuǎn)身就看見浩浩蕩蕩一群人,一個白發(fā)男子被圍在中間,周圍的人似乎在說著什么事情。
雖然什么都沒有看清,但是丹恒覺得那個人一定是景元。
“景元怎么被圍起來了?”他站在原地沒有動, 那邊的人太多了, 小心那些人擠得讓他的尾巴都擠變形。
應(yīng)星搖頭:“不知道, 但是我感覺應(yīng)該是景元想要過來跟他們道別, 如果真是如此, 那……”
他來晚了。
那兩個人已經(jīng)飛離仙舟羅浮了,連影子都見不到一個。
“我們在這等等他吧,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丹恒找了個方便圍觀的地方準備看著景元的反應(yīng)。
景元終于來到港口后, 發(fā)現(xiàn)自己來晚了,站在原地扶額嘆氣, 似乎說了句什么, 然后轉(zhuǎn)身就看到了站在一旁正在看熱鬧的丹恒和應(yīng)星,三個人互相看了看對方,然后后兩個將自己的臉別到一邊去。
似乎在掩耳盜鈴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何事。
貫徹丹恒一向認為的砸鈴鐺作法,景元驅(qū)散周邊一群人,說自己待會一回到神策府就會開始處理, 反復給其他人畫大餅, 才得以清閑,他走過去,慢慢悠悠地跟他們打招呼:
“兩位怎么在這里?莫非也是來送別他們二人的?不過我來得不趕巧, 似乎已經(jīng)錯過他們了。”
“嗯,他們剛走你就來了。”應(yīng)星看向景元, 對他剛剛那個陣仗表達自己的意見,“你剛剛怎么帶了那么多人過來?將軍大人,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這里出現(xiàn)什么罪犯,需要將軍親自過來捉拿的。”
罪犯罪犯,丹恒聽到這兩個字,沉默一陣,幸虧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異樣,他望了一眼應(yīng)星,平靜地說:“若是真的出現(xiàn)什么罪犯,那他就不會這么久才過來了,肯定會帶著云騎軍一起過來。”
景元的嘴角浮現(xiàn)一抹笑,尾調(diào)上揚:“是么?龍尊大人您可真是會說笑,我怎么可能會做這種事情?這些事情不是云騎軍去捉拿犯人嗎?我一個武力沒你們高的,肯定會在神策府等待前線的佳音啊。”
師從鏡流就別說自己武力不濟了,再如何,鏡流都是羅浮的劍首,能夠被她教出來的,除了一些不會被外人察覺出來的短板之外,沒有一個人能夠打過他們。
“說起正事,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嗎?那還真是不巧,看來只能等著他們歸來之日再來擺上一桌宴席,給他們接風洗塵。”景元看向他們離去的方向,意有所指,“依我看,他們很難忘記這一次的經(jīng)歷。”
丹恒應(yīng)了一聲,他的話題一轉(zhuǎn),轉(zhuǎn)到一些他們已經(jīng)知道的事情上面:“現(xiàn)在既然沒有別人,不過怕是隔墻有耳,我們回神策府說?關(guān)于豐饒……以及一部分的仙舟人。”
“好。應(yīng)星,你也過來。”景元點頭,喊住正準備走的應(yīng)星。
應(yīng)星被他們兩個喊住,還覺得有些奇怪,這些事情他從未聽說過,近段時間都在工造司,早出晚歸,差點分不清今天是星歷多少年的幾月幾日。
神策府空無一人,景元將一封厚厚的文件拿出來,翻到某一頁,反過來展示給應(yīng)星和丹恒。
“我們發(fā)現(xiàn),在倏忽之亂之后,不少仙舟人被倏忽所散發(fā)出來的豐饒力量感染,其中有極大的比例是滯留在仙舟上的短生種。他們并不像仙舟人那樣曾經(jīng)接受過豐饒賜福,因此受到的影響也是最大的。”
應(yīng)星聽完以后,指著自己:“你們是懷疑我當初也被影響到了?還是說……”
“不,我們沒有懷疑你。你若是沾染上豐饒的力量,我們早就察覺了,何必現(xiàn)在還來查你?”景元搖搖頭,他道出自己把應(yīng)星拉過來的目的:
“其實是我們在排查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大部分的短生種當時并沒有離開,我覺得有些奇怪。在深入調(diào)查之后,我們發(fā)現(xiàn)有一部分人是為了長生才來到仙舟。”
聞言,應(yīng)星短暫地安靜一段時間,之后才問:“是要我去當個臥底去問問他們嗎?”
這都是哪歸哪,怎么就進化到臥底了,思想有點危險啊。
丹恒終于看不下去,說:“其實我們是想要你最近避開一下,萬一不小心被其他人身上殘留的豐饒令使之力影響了,十王司那邊可能會出手。或者說,現(xiàn)在整個案件已經(jīng)是十王司處理,我們只能在中間盡力斡旋。”
“我知道了,但是我的動作不能太明顯。最近我一直在工造司,若是我的行為突然與以往不同,再加上十王司的動作,恐怕會直接猜到。”應(yīng)星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我依舊與他們接觸,若是沾染上,只能自認倒霉。”
丹恒:“不準。”
“啊?”
大概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語氣有些太過于生硬,丹恒放緩自己的語氣,解釋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這些事情,若是十王司問起來,肯定會覺得你有主觀意識在里面,大概也免不了一死。”
更重要的是,他可不想再看到被倏忽賜福后的應(yīng)星。
那個叫刃的男人。
追殺他幾百年都還在追殺,嘴里一直說著“你連死都沒有經(jīng)歷過”。
持明的輪回轉(zhuǎn)世不是死對嗎?
記憶都基本上不存在了,怎么不算另一種死亡。
“……哦,我知道了。”應(yīng)星選擇自暴自棄,他也不想管了,就讓這群仙舟上的人折騰去吧,他沒有那個精力。
只想在工造司里做點“小”手工。
教教那個死也不開竅的徒弟,再過個幾十年看沒人管他了怎么辦。
丹恒去看他時,才注意到應(yīng)星的頭發(fā)已經(jīng)有隱隱變白的趨勢,他沉默后才繼續(xù)說:“如果你想要做些什么的話,要不我陪你過去?這段時間沒有什么大事。”
“不必了,還是保密一下吧。”應(yīng)星對他狡黠一笑,眉眼之中能夠看到當年意氣風發(fā)的少年的影子。
勸也不好勸,丹恒將這件事情的決定權(quán)交給了景元:“既然如此,就讓將軍大人來做決定吧,這件事情我單獨一人似乎沒有什么決定權(quán)。”
推來推去怎么又到了他的身上,景元眼神犀利地望了一眼丹恒,嘴角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語氣也壓了下去:“龍尊大人這說的是什么話?”
他望向應(yīng)星時,光速地變了個臉,笑盈盈地看著應(yīng)星,說:“既然百冶你的心意已決,那么我就尊重你的意見了。不過我會派丹鼎司過去給工造司的人做一個排查,這個整個仙舟上都會有,不會懷疑到你的頭上。”
“好,多謝將軍大人,那我就先告辭了。”應(yīng)星點頭,準備離開,丹恒想要喊他,卻被景元制止,他看向那只住在神策府的白毛羅浮云騎將軍貓,問:
“何事?我已經(jīng)好奇他在做什么事情很久了,就不能滿足我的好奇心么?”
景元運用了一票否決權(quán):“不能,或許在很久之后我們能夠知道他在做什么,他的時間很少,遠遠不及我們。”
他嚴肅地望著神策府的大門,應(yīng)星剛剛離開,眼神里有著淡淡的哀傷,似乎是在惋惜著什么人,輕聲說了一句話。
“他的事情解決完了。接下來的是你的事情,龍尊大人,準確來說應(yīng)該是你們持明族的事。”景元又掏出一摞文件,放到丹恒的面前。
丹恒一看,臉上慢慢地浮現(xiàn)出一抹極其微小的死意,能夠被上報到景元的地步,那肯定是持明族又出了什么事。
也不知道這回是誰整出來幺蛾子。
他再看到有人整一些奇奇怪怪的,那就別怪他把他們送進鱗淵境去回爐重造。
“你們持明族有些人似乎在倏忽之亂后,對仙舟……”景元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丹恒打斷:
“說吧,將軍大人,又是什么人想要叛出仙舟,我去解決了,一勞永逸。”
景元被他的話噎了一下,想起之前聽聞過的很早之前的事情,那會丹恒才成年就親手送走一批龍師,當時他還覺得丹恒那個性格應(yīng)該是夸大說法。
現(xiàn)在得以一見,傳聞果然是真的。
他輕聲問道:“你就不怕那群持明長老說你嗎?”
說他什么?憑借武力鎮(zhèn)壓持明族嗎?
就那群吃飽了撐的,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每次想要找人都不見人影的一群人,還能做些什么?
丹恒默默地在心里已經(jīng)將那群人和沒有用的廢物畫上了等號,除了一些他信任的合格打工人。
“說正事,什么情況?”他咳嗽兩聲,讓景元回到正題來。
景元:“沒事,還沒有到你出手的階段……就是他們對你打開鱗淵境迎敵倏忽的行為有些不滿,我也是聽到一些只言片語而已,就怕持明族這樣想的人越來越多……”
送他們?nèi)セ貭t重造,再世為人就老實了。丹恒依舊在心里想著。
他的面部表情依舊沒有什么變化,但景元憑借跟他相處的經(jīng)驗?zāi)軌虿碌贸鰜硌矍斑@個人到底想著什么。
肯定是正在想著怎么把那些人解決了。
能夠直接解決的,絕對不會用說來解決問題,因為對面有時候就是個頑固,聽不懂話的那種,說了也是百搭。
之前送去丹鼎司治療的有些云騎軍,因為“聽不懂”丹恒的醫(yī)囑,被強行抓回來后,丹恒用擊云給那些云騎軍上了一課。
比如將治療用的術(shù)法附在擊云上面,直接朝著后背就是一槍。
痛過之后,連傷口都找不到,旁邊的人又集體裝瞎,導致那群云騎軍想要找到景元投訴都沒有辦法。
被問起時丹恒都沒有多大的反應(yīng),而是說:
“我只不過是在履行我的職責罷了,誰讓他們不聽,長點教訓也好。”
景元讓他收起那些想法:“你還是收收你的想法,那些持明長老肯定會在這幾日跟你說起這件事,事關(guān)持明,不可能這么久沒有聯(lián)系你。”
“我知道了,那群人……算了,歷史遺留問題。”丹恒一想到又要跟那群人吵上幾架就頭疼,“就不能跟狐人一樣嗎?”
“你們持明族的事情自己解決。但我記得你們最根本的原因還是生育繁衍的問題吧。”景元在自己腦海里搜尋一通持明族的目前情況,說。
是又怎么樣,找到「繁育」還是找到「豐饒」,說要把「不朽」的繁衍能力還給這群龍裔。
化龍妙法他是夢到過,但是風險太大,上一個運用這個的剛剛坐著天舶司的船遨游銀河去了,要是他想要化龍妙法,怕是會被那位制止。
無解的問題。
丹恒知道對于持明來說,生存的壓力仿佛陰云一般,籠罩在所有人的頭上。
但他還是固執(zhí)地認為一個觀點——
誰也別想跟個愣頭青一樣,覺得自己有多厲害,銀河里比他們厲害的比比皆是。
并且,持明族的生育繁衍沒有救。
丹恒點頭:“是,但是無解的問題,命途被撕裂了,這是星神之間的戰(zhàn)爭,我們沒有辦法。”
“說得也是……化龍妙法又是怎么個回事?怎么還牽扯到丹楓了,說是他對持明族的事情說得頭頭是道,極有可能掌握化龍妙法的真理。你們那群持明長老真是急了什么都往外說。”景元自己都有些無語,他是土生土長的仙舟人,跟持明族的關(guān)系也就是認識個丹恒,現(xiàn)在可能還得算上一個丹楓,怎么都問到他頭上了。
還化龍妙法,真正掌握這個的現(xiàn)在是個仙舟人。
聽這個話,那群持明長老想要丹楓加入他們隊列的原因不會是想要知道化龍妙法的真理吧。
嘖嘖嘖,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哪。
丹恒就知道不能對這群持明長老抱有一些幻想,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哪怕是給他們灌輸幾百年他自創(chuàng)的仙舟版本價值觀,也難以改變血脈之中的痕跡。
好一點的事情就是他們終于會裝了。
還主動跟仙舟人打交道。
算了,就那群人,不能對他們要求過高,丹恒現(xiàn)在已經(jīng)認清了現(xiàn)實,他說:“我知道了,回頭我問問他們,有些人膽子小,嚇嚇就說出來了,等我消息吧。化龍妙法……怎么到現(xiàn)在還想要得到它。”
景元壓低自己的聲音,問出一個困惑他已久的問題,主要還是想要滿足自己八卦之心:
“化龍妙法究竟是什么?”
丹恒:“……”
怎么是個人知道這個名詞就來問一嘴?
他反問一句:“將軍大人,您聽化龍妙法這四個字的前面兩個字是什么,化龍啊,懂了嗎?”
“懂了懂了,你們持明族……前有云吟術(shù),后有化龍妙法,告訴我還有什么是我們不知道的。”景元說。
丹恒想想,離開前留下最后一句話:“當然有啊,比如龍尊傳承那個玩意,還有一些奇奇怪怪不宜說明的術(shù)法,比如半截蛻鱗之術(shù)。”
景元聽到這么大一個持明秘辛,人都被震撼到半天說不出來話,他之前找到過一些持明的書籍。
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什么了,翻開來看到的就是文字連帶圖片的半截蛻鱗之術(shù),差點把書給甩飛出去。
他扶額嘆氣,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沒想到半截蛻鱗之術(shù)居然真的存在……持明到底在做些什么,那化龍妙法不會是將別的種族轉(zhuǎn)化為持明族吧。”
若是丹恒和丹楓兩個人在這里,會跟他說——
“是的,你猜對了。”
再度翻閱了一下來自持明長老的上書中關(guān)于丹楓的記載,句句不離化龍妙法,景元嘖嘖兩聲,將它放在一旁:“若真是如此,那也太過于恐怖了。”
持明豈不是想要將誰轉(zhuǎn)化為持明族就能做出行動?
到時候仙舟羅浮也變成第二艘方壺。
不知方壺那位冱淵君看到這副樣子會怎么想,思來想去,景元心里想著就跟其他人保密,實際上給冱淵君發(fā)去了一封信件,將羅浮上面持明族的所作所為給她一一說明。
跟那位將軍說起這件事情應(yīng)當不算是說給外人。
都是持明族嘛,更何況都問到他這里來了,他去問別人也不是不可。
連應(yīng)星都知道聯(lián)系懷炎,景元自己怎么就不能聯(lián)系其他人了。
此刻他也覺得丹恒說的那句話是真理——
“面對棘手的情況,記得搖人”。
丹恒要是聽到景元也開始將這個觀點發(fā)揚光大,大概只會上演一個“唯有沉默”。
鏡流不用擔心,她本身就不需要搖人,現(xiàn)在就看白珩和已經(jīng)逐漸被影響到的丹楓了。
要是他們兩個也開始搖人,丹恒可就要開始說別的真理把這個蓋過去。
天知道這群人怎么這么聽他的,搖人固然上癮,但也別什么事情都搖人。
此刻的丹恒正在邁著步子準備找到那群人好好理論一番,之前就有人想要開個會,準備跟他提一些意見,被他忙得不行推過去了。
現(xiàn)在看來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不知道那群人又要給他帶來什么“驚喜”。
能夠讓他原地被送去丹鼎司搶救的那種“驚喜”。
看到他過來,星陽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喲,我們的大英雄回來了?居然還記得我們啊,我以為你已經(jīng)忙到將自己徹底貢獻給仙舟了。”
丹恒:“好好說話,別陰陽怪氣的。景元上任將軍之后,什么事情都要重新交接。你們之前找我有什么事情。”
見他提到正事,星陽也收回剛剛那副想要變得刻薄的樣子,輕咳兩聲,說道:“沒有什么大事,就是龍尊大人,您還記得之前您直接將鱗淵境打開用來抵御倏忽嗎?持明這邊對此有些意見。”
“他們不是還活著嗎?若不打開,他們連活的機會都沒有。”丹恒坐下來,平靜地說。
這些事情對他來說并不太重要,景元都說目前他不必出手,事態(tài)肯定還沒有那么嚴重。
“雖然話是這理,但是吧。”星陽的表情也有些難看,“總有人吃飽了撐的,現(xiàn)在都在思考如果沒有打開鱗淵境能不能順利抵御倏忽了,千方百計地想要挑你的毛病。”
丹恒嗯了一聲,整個人的情緒都淡淡地:“讓他們?nèi)ヌ簦蛘哒f讓他們?nèi)[淵境重生一下就老實了。”
在場的人都是丹恒這邊的人,知道他對那群持明的態(tài)度并不是特別在乎,只要人沒死,不做背叛仙舟的事情,他就不管。
要是人快死了,他還會火上澆油讓他們盡快地去鱗淵境輪回,別在那里整天呻吟著我快死了。
“人都沒了,還不老實嗎?”有個人小聲地說了一句。
旁邊的人立馬讓他閉嘴。
丹恒用手點了點桌面:“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別想著改變過去。我們沒有穿越回過去的力量,即使是星神,也沒有辦法。”
他冷冷地提醒其他人:“若是再讓我看到有人想要做叛出仙舟的事情,哪怕只是想法,被我聽到了也同等處罰。”
“那還有一些人想要奪取您的大權(quán)呢。”有個人小聲地說道,“您知道這件事情后,會怎么做?”
丹恒:“讓他們憋著,我一天沒死,就別想著這件事,還是說他們也想經(jīng)歷一下「那些人」的經(jīng)歷。”
奪取龍尊的權(quán)力,這更是吃飽了撐的,真以為沒有龍尊,持明族還有辦法在羅浮上有著現(xiàn)在的地位。
鱗淵境的建木封印還得他來加固。
跟想要得到化龍妙法的是一群人吧,只要有化龍妙法,他們作為持明長老也對龍尊傳承比較熟悉,兩者一結(jié)合就能硬生生地造出新的擁有原先持明龍尊力量的人。
很可惜,沒有他的力量傳過去,就算是真的整出來,只是一個空殼而已。
長老們一陣沉默,他們還是惜命,丹恒說得也有道理,作為丹恒觀點的實行者,他們也同樣不理解另外一撥人的想法。
外面?zhèn)鱽硪魂囙须s聲,丹恒將自己的話說完以后,便走出門去,準備看看是什么情況。
不會是有人按耐不住自己終于準備在仙舟上整事情了吧,腳步聲就沒停過,不知道街道上匆匆忙忙地過去了多少人。
外面并不是云騎軍,也沒有發(fā)生什么事情。
只是一大堆丹鼎司的人。
應(yīng)當是出了什么事故才會出現(xiàn)這么多的人趕過去。
等等,這個方向?
他看著丹鼎司的人匆匆忙忙地跑往工造司的方向,心里有一些不詳?shù)念A感。
抓住一個人問后,才聽到說是:“有一個人在工造司暈倒了,好像是勞累過度,我們正在過去,聽說那個人好像是……”
他小聲地說:
“是您的朋友,那位天才工匠,應(yīng)星。”
第067章 第六十七章
應(yīng)星?他怎么又出事了?
丹恒一聽, 連忙趕到工造司,結(jié)果又得知他們已經(jīng)將應(yīng)星送到了丹鼎司,于是只能匆匆忙忙地趕往丹鼎司。
導致跟在他身后的那群長老剛剛跑到工造司,還沒喊住他, 又看見他奔赴丹鼎司的人影, 站在原地喘了口氣后, 才擦擦自己額頭上的汗, 問周圍的同僚:
“龍尊大人這是出什么事情了?為何如此匆忙, 應(yīng)當不是為了甩開我們吧。”
“他要是想要甩開我們,早在路上就已經(jīng)把我們甩開了,何必等到現(xiàn)在才甩開, 行了,估計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才會這樣急躁, 以我的經(jīng)驗來看, 估計是「云上五驍」之外的其他人出事了。等等吧,龍尊大人不愿意聽,我們也沒有辦法跟他說。”
丹鼎司的人此時剛剛回來,丹恒趕到的時候,甚至比他們還要先到, 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在磨蹭些什么東西。
這時他才反應(yīng)過來, 不對,他為什么會說應(yīng)星又出事了。
應(yīng)星也不是天天出事。
“龍尊大人,您怎么來了?”應(yīng)星的聲音從他的身后響起。
丹恒轉(zhuǎn)過身來, 看到完整無缺的應(yīng)星,一時間不知道先說什么, 而是傻在原地,盯著他的身影, 問了一句:
“你沒事?那到底是誰暈了?”
對面的人無奈地扶額,他搖搖頭,指著自己旁邊的那些人,說:“要不你自己去問他們吧,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莫名其妙地被送到這邊了。不就是低血糖眼前發(fā)黑了,被他們說得我跟個得了絕癥一樣。”
低血糖,眼前發(fā)黑。
丹恒捕捉到這兩個關(guān)鍵詞,他警惕地問應(yīng)星:“你怎么會低血糖?”
工匠自知說漏了嘴,他尷尬地望向其他方向,哈哈兩聲,想要把這件事情給忽悠過去,知道丹恒一直在盯著他,忽悠是肯定沒有辦法忽悠過去,小聲地說:“我忘記吃午飯了,就這樣了。”
他對著丹恒做保證:“我發(fā)誓,下一次絕對不會這樣。”
“你最好是。”丹恒無語地看著應(yīng)星,他的視線移到旁邊如臨大敵的工造司工匠,說,“這就是把你送過來的那些人?你們幾個,能不能說一下剛剛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我需要一個事情的全貌。”
大致情況其實與應(yīng)星說的不分上下,就是他坐久了,然后猛地站起來眼前有些暈,他們幾個剛剛進入工造司的被嚇到了,就把丹鼎司的人搖過來。
本來是說的應(yīng)星的身體狀況有些不太好,傳著傳著就傳成他出事了。
應(yīng)星聽到他們把自己送過來的原因,哭笑不得,他好笑地看著面前一個兩個的小朋友,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他攤手:“既然沒有什么大事,我就去吃個飯回去了。”
“他們可以回去,但是你等等。”
丹恒站在準備離開的應(yīng)星身后,語氣壓低,輕聲問:“你到底在做什么東西,能讓你廢寢忘食到現(xiàn)在?是覺得你自己的命太大,還是覺得自己已經(jīng)經(jīng)過這么多的事情,猝死也無所謂?”
說到最后,都帶有警告的意味:“告訴我,為什么?”
這個語氣代表著丹恒是真的生氣,應(yīng)星從他的語氣里能夠聽出來,他撓撓頭:“就是忘記吃了一頓飯而已,沒有必要這么生氣吧……好吧,我承認,我沒有把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今天真的是一個意外。”
他望著那幾個人離去的方向,說:“……他們幾個是工造司新增的人手,我順手指導了幾句,沒有注意時間。龍尊大人若是真的擔心我的身體,不如讓您來管理我的一日三餐?”
丹恒:“好啊,我都管你那么多年了,不介意把后面的幾十年也管了。”
應(yīng)星被噎了一下,他也是隨便說的,根本不知道丹恒還真的有這個意思,竟不知道用什么話來回復,只能微笑著說:“好。”
在那之后,到吃飯的時候,其他人都能看見丹恒讓人送飯到工造司,不理解這個做法,根據(jù)他們的了解,工造司的那位不是已經(jīng)成為「云上五驍」之一,仙舟的大英雄了嗎?
怎么還在被人管著一日三餐。
持明長老好奇了幾天,終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了一嘴。
丹恒:“如果你們也不怎么規(guī)律地吃飯,我也可以給你們安排上,你們要嗎?”
他作為醫(yī)生的雷達正在滴答響,問這件事情的人肯定有一部分人就是不怎么好好吃飯的,他不介意一起用去吃營養(yǎng)餐。
“不必了,龍尊大人,我們只不過想問一下而已,并沒有想要您給我安排這些事情的意思。”
持明長老只想穿越回幾分鐘前拍死那個提問的自己,誰不知道現(xiàn)在的持明龍尊實際上管理著丹鼎司,面對這種不好好吃飯的病人就跟個看到病人一樣。
恨不得直接把飯喂到“病人”的嘴里。
星陽眼睜睜看著現(xiàn)場的氣氛逐漸變得焦灼起來,他站起來看著丹恒,讓他趕緊注意到正經(jīng)事情上面:“龍尊大人,您還是別管別人吃沒吃飯了,就算是沒吃,人家跟你說了吃了你也不知道啊。行了,你現(xiàn)在如何看待那些已經(jīng)鬧到將軍那邊的長老?”
鬧到將軍那邊這件事情丹恒并不怎么意外,或者那些人要是沒有鬧到將軍那邊就不是他們的性格。
他擅自決定打開鱗淵境,然后要求星陽他們把反對者全部帶走。
本身在那些看不慣自己的人眼中就是一根釘子,這件事情只不過是一個導火索而已。
“將軍大人都沒有說什么,我一沒有犯什么大罪,二來沒讓鱗淵境沉沒,三來沒有傷害到任何一個在鱗淵境的持明卵——之前就已經(jīng)送走去其他仙舟上——即便是他們上報給元帥,也應(yīng)當找不到我有什么罪能夠定下來的。”丹恒淡淡地看了一眼星陽。
現(xiàn)在的仙舟都已經(jīng)看不慣那些試圖挑撥持明和仙舟之間關(guān)系的人,那群人這么一鬧,只會讓他們成為跳梁小丑。
更何況他還收到來自其他仙舟上的持明龍尊給他的信件,讓他不用著急,那些人成不了氣候。
倏忽之亂的事情始末已經(jīng)上報給其他的七天將以及元帥。
事情始末寫得清清楚楚,如果不開鱗淵境,其他洞天的地方就要被破壞,整個仙舟羅浮怕是要被倏忽攪得天翻地覆。
直至如今可能都沒有辦法恢復成原先的樣子,元氣大傷。
其他仙舟過來進行支援,怕是都沒有辦法。
先前的「玉闕」是差點被吞噬,仙舟上的洞天都是被某個不分彼此地炮轟的一隊人炮轟成一片廢墟,想要恢復是時間的問題。
倏忽之亂造成的損失能讓羅浮至少幾十年上百年的時間都沒有辦法緩過來。
一個鱗淵境而已,相對于整個仙舟羅浮,并不算什么。
更何況持明自古以來,在仙舟聯(lián)盟都算是借住的狀態(tài)。
既然別人對自己有恩,自然有機會就報答。
這是連狐人都知道的道理。
星陽嘆氣,看向身邊的雪浦濤然兩個人,說:“你們到底什么想法?一直坐在這里又不說話,誰知道你們到底有什么點子。”
“沒有,我不是說了嗎?現(xiàn)在的情況實在是棘手,交給龍尊大人決斷就行。龍尊大人說沒事就沒事,你什么時候見過他說錯?”雪浦抬起她的眼皮,看了一眼旁邊的星陽。
丹恒:“……”
他看向那位伴隨他到今為止整個人生的龍師:“你是什么不想說什么嗎?還是說你有別的事情?”
“對,我有別的事情想要說。”雪浦將一堆信件放在桌上,不少東西因為放得太久,飛揚起漫天的灰塵。
在座的所有人都扇扇自己面前的空氣,濤然因為離她最近,受到的傷害也就最重,他連忙坐到離雪浦最遠的地方,罵罵咧咧地說:
“下次記得提前打個預警。”
雪浦白了一眼濤然,懟了他一句:“之前就讓你坐遠點,你不愿意,這怪得了我了?”
她翻出幾張信件,遞給丹恒:“據(jù)我所知,那些人的內(nèi)部分為了兩派……跟之前有些相似,大概就是有些人想要你直接下去,有些人想要直接架空你,因為你一直沒有關(guān)心持明的生存大計。”
命運真是相似得像個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這個問題。
丹恒掃了幾眼才問:“你是怎么找到這些的?”
“就那群蠢貨,把信件放在給我文件里面,生怕我看不出來一樣。”雪浦冷哼一聲,“我想說的事情說完了,丹……龍尊大人,你自己做決斷吧。如今仙舟是關(guān)鍵時期,前任將軍還特意跟我們說過此事,他說事到如今不能讓你下去,他需要你來穩(wěn)住持明一族。”
不然就現(xiàn)在神策府的那位,肯定工作量又要增加。
大部分持明的公文都送到丹恒這里,不需要景元去處理。
狐人基本上都在天舶司,那里白珩在管理,短生種……都在追隨應(yīng)星的腳步去了,都想在史書上得到幾筆記載。
他們幾個真是集仙舟之大成,什么人都有。
“我知道了,先觀察他們的情況,流程你們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一定要跟我及時匯報。”丹恒無意識地用手點了點桌面。
他正準備走,看見其他人的眼神:“……你們還有什么事情,盡快說,沒必要藏著掖著的。”
“是這樣的,龍尊大人,那個叫丹楓的到底是不是持明啊?”
“他是純血的仙舟人,別找我打聽,就你們這個陣仗,他肯定會繞著你們走。”
他要崩潰了,怎么還在問這件事。
再這么下去丹恒只想給持明立一個新規(guī):
禁止再想要將了解持明的那些仙舟人拉入持明長老隊列,請保持一定的距離。
只要距離才會產(chǎn)生美。
不過那些持明長老整出來的事情么……
丹恒覺得他也得搖人。
應(yīng)星搖了懷炎,景元搖了其他七天將。
那么以此類推——
他可以去找別的仙舟上的持明龍尊。
比如冱淵。
“真是麻煩,這些問題其他持明龍尊都沒有辦法解決,我有什么辦法解決,單挑蟲皇還是藥師,荒謬。”丹恒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語,他散會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關(guān)心那幾個人吃飯沒。
最開始景元和鏡流收到來自丹恒的飯時,還疑惑了一下。
之后他們才知道,是應(yīng)星自己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導致他現(xiàn)在天天被丹恒把飯喂進嘴里。
他一個不服氣,把景元和鏡流這對師徒也拉下水。
丹恒看出來應(yīng)星的意思,但是一想,一個天天忙著跟周圍的人周旋,以往的仙舟將軍到任期最后都有隱隱墮入魔陰身的征兆,就連騰驍都沒有辦法逃脫這個宿命。
因此倏忽之亂受傷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仙舟聯(lián)盟辭職,并且向聯(lián)盟引薦景元。
還有一個已經(jīng)活了一千多年,保不準哪天就魔陰身了
于是順便給這兩個人時不時送去一份。
今日似乎景元那邊沒有收到,應(yīng)該沒有出什么事情。
丹恒思索后,決定去景元那邊看一看。
神策府的門口,那位通報的云騎軍看到他,便說:“龍尊大人,您先等等,將軍大人正在處理要事,目前不太方便面客。”
“出事了?”丹恒問。
能夠讓景元遣散所有人去處理的事情,怎么想都覺得有些不對。
那個云騎軍環(huán)顧四周,悄悄地說:“龍尊大人,聽說是關(guān)于你們持明的事情,方壺的那位將軍過來了。”
丹恒:“?”
他們持明族又雙叒叕出什么事了。
真是一天到晚不出點事簡直渾身不舒服是吧。
“欸?龍尊大人,您怎么在這里。景元將軍剛好想要找你,恰好你在這里,便盡快地跟我來吧。”一個人剛剛從神策府出來,看到丹恒就把他拉了過去,一路急匆匆地進入神策府。
他站在門口,大聲喊了一嗓子:“將軍大人,我把他帶過來了。”
“怎么這般快?”景元看到丹恒身影,讓他趕緊過來。
一個冷若冰霜的女人看到他,對著他點點頭,表示自己的問候,她開口道:“你們仙舟羅浮……我不就是許久沒有關(guān)心,為什么會有人想要得到龍尊傳承還有化龍妙法的事情?”
這又是哪一出,丹恒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人都是懵的,他甚至不知道前因后果。
那群持明長老已經(jīng)捅到聯(lián)盟了嗎?
“哈哈,「冱淵君」您說笑了,不如我們先將事情跟「飲月君」說一下吧,我看他聽到這件事情也不清楚事情的發(fā)展。”景元注意到丹恒有些迷茫的眼神,連忙出來說了一句
「冱淵君」嗯了一聲,她將自己手上的那封信展示給丹恒:“飲月,你手下的那些持明,都將他們的不滿捅到仙舟聯(lián)盟這邊了,你不給我一個解釋嗎?”
“我能有什么解釋?開鱗淵境是我決定。”丹恒看著冱淵,他搖搖頭,“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們已經(jīng)捅到聯(lián)盟去了。”
“這就是問題所在,他們真是無法無天了。”冱淵冷著臉說,“景元將軍,你這個位置坐得可真的動蕩,就沒有穩(wěn)過。他們將飲月連同你一起上書給元帥了。”
丹恒頭一遭聽見他們還有這么大的本事:“什么?”
這么大點事還要上報給元帥?是他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啊?元帥那邊是怎么打算?”景元現(xiàn)在跟丹恒保持一樣的心情——
這群人真的太瘋狂了。
冱淵瞥了他們一眼:“元帥以你們抵御倏忽,功績足以掩飾所有的過錯,并加以說明,在倏忽之亂中,羅浮的持明并沒有任何的傷亡,駁回了他們的上書。”
丹恒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又聽見她說:“但因為他們被仙舟聯(lián)盟發(fā)現(xiàn)有想要奪取龍尊傳承,信奉「壽瘟禍祖」的想法,并且有確鑿證據(jù)顯示正在豢養(yǎng)私兵,因此并未給你們說明此事,而是要求吾等持明龍尊過來清理門戶。”
狠還是其他人狠。
他都只是繼續(xù)監(jiān)視他們。
等等,還有豢養(yǎng)私兵?
“……所以這些事情為什么沒有人告知我?”丹恒心情疲憊,他看向景元,搖搖頭,“將軍大人,莫非您也不知道。”
景元跟他無奈地笑了笑,表示他自己也不知道。
冱淵嘖了一聲,看向身后的兩個人:“我以仙舟聯(lián)盟特使的身份,要求羅浮云騎軍優(yōu)先聽從我的調(diào)度,捉拿之后,會帶到「方壺」上面進行審問,至少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羅浮應(yīng)該會安寧不少。”
那可太好了。
還得是把人搖過來。
搖人真的上癮,下次還來。
待到冱淵走后,丹恒才問:“景元,吃飯了沒?”
“沒呢,就在這里卡著,現(xiàn)在那些人被帶走,我們兩個也能放心下來。不如借此機會,好好吃一頓。”景元搖頭,他從自己的桌子最下面掏出一個本子,翻看了幾下,才報菜名報了一堆,說是待會帶著丹恒去吃。
丹恒緩緩地看向景元,視線移到那個可疑的本子上,沉默不語,之后裝作什么都沒有看到的樣子,跟在景元身邊走出神策府。
“景小元啊,你是不是因為聽到白珩之前說要在回來的時候吃這吃那,聽饞了,我怎么聽那些菜名有些耳熟呢?”
“哎呀,龍尊大人,您都聽出來了,就不必說出來這個事實了。”
“知道了景小元,我們這回先偷偷地背著他們吃好吃的,回頭白珩回來的時候,正好給她推薦菜品。”
“一言為定。”
他們偷偷地背著其他人買了一堆吃的,打包回到丹恒住的地,神策府太過于明顯,不是一個好場所。
丹恒住的地方是一個隱蔽性十足的地方,最適合他們這種準備找個清凈地方坐著的人。
冱淵應(yīng)該去收拾那些持明了,他們只需要在這里等著結(jié)果就行。
丹恒不知道的是,其他七天將聽到那群持明長老的做法,又看了看羅浮給仙舟聯(lián)盟的匯報文書,怎么看都沒有辦法挑丹恒和景元的毛病。
因為他們還有前科,導致他們對這群人本身印象就不太好。
這事一出,都給景元送上幾封信安慰他。
畢竟他現(xiàn)在算是年紀輕輕就上任將軍,還是仙舟聯(lián)盟看在他在倏忽之亂及其之前的表現(xiàn),集體同意他上任的。
不然憑借他的年齡在仙舟人這邊都算小的,很難成為將軍。
本身應(yīng)該是羅浮自行處理,結(jié)果冱淵橫空出世插了一腳,要求自己去清理門戶,說是他們持明族的事情,自己也是七天將,是最適合不過的人選。
那一天,方壺上面看著那個冰封王座都似乎裂開一條縫。
“我回來了……”應(yīng)星邊進門邊伸了個懶腰,鼻子聞到一股飯香,再一看,丹恒和景元兩個在吃飯。
他走過去問:“……你們兩個是怎么回事?偷偷吃這些,不肯告訴我們是吧。”
景元遞給他一雙筷子:“要不你也來吃點?”
“也行,我中午吃了飯還沒吃飽,讓我再吃點,餓死了。”應(yīng)星坐下來,接過筷子,狼吞虎咽地幾筷子飯下肚。
他要求的分量應(yīng)當是剛好讓應(yīng)星吃飽飯才對,不會是應(yīng)星又沒吃飯吧,丹恒對此表示懷疑:“我記得我計算過,剛好符合你的飯量才對,怎么現(xiàn)在還餓著?”
應(yīng)星正在吃飯的動作都慢了幾分:“我真的沒吃飽……好吧,是這樣的,有個短生種被人排擠了,所以今天我把飯給他了,后面我注意一下。”
那也得跟他說一聲啊,丹恒現(xiàn)在只想把擊云捅進應(yīng)星的身體里讓他長個教訓。
他不介意順便給那個短生種也帶一份,前提是應(yīng)星別什么事情都瞞著他。
真是頭疼。
這就是孩子長大了嗎?
丹恒:“下次記得跟我說一聲,我給他也帶一份。”
“知道了,這幾天就準備兩份吧,跟我差不多就行,那小孩吃得挺多的。”
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終于到了無法理解這群短生種的時刻。
景元邊吃邊附和:“對對對,記得跟我們說一聲,若是他忘記了,神策府這邊也不會忘記。”
“還有,除了你的身體健康之外,我不會怎么管你,但你像這種事情能不能跟我說一聲,我們真的很擔心你的身體狀況。”丹恒嘆氣,放下自己的筷子,看著應(yīng)星。
他就這樣直視著應(yīng)星那雙眼睛,青色眼眸仿佛像海水一般平靜:
“我擔心你的身體健康純屬是因為你是短生種,你看看你自己的年紀,也應(yīng)當?shù)皆撟⒁獾臅r候了,我不想看到有任何人帶著病痛離開世界,所以,注意身體。”
第068章 第六十八章
“我身體不是挺好的嗎?”應(yīng)星下意識地說道。
他自己感覺還行, 也不至于這么早就開始如此重視身體健康吧。
就算是丹恒不關(guān)心這個,工造司那邊也時時在關(guān)注。
景元聽他們兩個的談話,邊聽邊趁著兩個人不注意在那里干飯,他好不容易能出來給自己放個假, 不能為了這些小事影響到他放假的心情。
時隔多年, 被要事纏身的他終于活成丹恒當年想找到理由借口放假的樣子。
他還以為丹恒就此跳過這個話題, 結(jié)果看到下一秒, 丹恒從自己的桌子旁邊找到一份文件, 放在應(yīng)星腿上:
“你自己看看?”
雖然過得極快,但景元眼尖地發(fā)現(xiàn)文件的封面——丹鼎司的體檢報告,上面的人名還是應(yīng)星兩個字。
看得出來此人早有準備。
應(yīng)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一份這玩意, 他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后, 才拿起那份體檢報告, 翻開幾頁后就翻不下去了。
上面的一些注意事項看得讓人膽戰(zhàn)心驚。
癥狀也寫得一清二楚。
包括但不限于人年紀上來后因身體機能下降導致的諸多小毛病。
上到頭部下到腳部,哪個地方有什么問題寫得清清楚楚。
數(shù)量多到應(yīng)星覺得他隨時都能死亡。
身體已經(jīng)變成易碎品了。
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丹鼎司的人這么閑的嗎?我怎么不知道還有這件事,這是什么時候的?”
“你低血糖那天,工造司把你送過來的時候,丹鼎司的人順便給你做了一個全身檢查。”丹恒喝了一口茶, 淡淡地說道。
還是沒有印象, 應(yīng)星覺得他是不是不僅身體上有問題,記憶也出現(xiàn)問題了。
不然一項一項地看過去怎么跟個報菜名一樣,還都是他不熟悉的。
應(yīng)星:“……所以能看出什么東西?我是工匠, 不是醫(yī)生啊,龍尊大人。”
他頭疼地看著手上的報告, 將它還給了丹恒,跨行業(yè)只會看到那些名詞兩眼一黑, 根本猜不出來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景元看戲看夠了,連忙打住他們兩個的對話:“你們倆行行好,就別在這里聊這些事情了,飯都要涼了,你們還不吃嗎?”
兩人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景元在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已經(jīng)吃完了大半,剩下的也沒有多少。
本身就只買了兩個人的份。
如今加上一個應(yīng)星,份量有點不太夠。
丹恒再度上演跟應(yīng)星搶最后一塊肉的戲碼,被景元一人一邊拍了一下,才將自己的筷子放下。
主動退讓。
“嗯?居然不繼續(xù)搶了?”應(yīng)星頗感意外,他看一眼丹恒,說道。
“畢竟有個人是病號,總覺得自己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我呢,就為了他的身體著想,不讓他生氣了。”
應(yīng)星:“……”
拐著彎罵誰呢。
他想到那白底黑字上面寫的諸多種種,想了想,還是決定閉上他的嘴巴,免得到時候能夠聽見丹恒在他的耳邊反復念叨。
比那些短生種的家長還煩。
從哪里學來的這些東西,丹鼎司還教人這些嗎?
丹恒也就是隨口說說,到最后的決定權(quán)還是在應(yīng)星的手里。
要是應(yīng)星不聽,他也沒有辦法強制性要求他做什么事,畢竟應(yīng)星都這個年紀了。
“所以我還能活多久?這個能夠看出來嗎?”應(yīng)星問。
丹恒將桌子上的東西收拾干凈,回頭就聽見應(yīng)星問這件事情,他想了想原先的情況。
原先的應(yīng)星……成為長生種了,好像也沒有辦法推算出來。
“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又不是一個醫(yī)士能夠看出來的,或者說,我們每個人的命運都不一樣。先前我找過太卜司的人問過這件事,太卜自己也沒有一個定數(shù)。”
丹恒搖搖頭,他收回那份體檢報告單,聽到門口的聲音,耳朵微動,聽出來是來自云騎軍,便看向景元:“來找你的人來了,聽聲音應(yīng)該是云騎軍,你要是沒有其他的大事,就過去看看。”
他想到那位冱淵君:“怕是冱淵她已經(jīng)解決完那群持明中的‘叛徒’了。”
話音剛落,還未等景元問他是如何聽出來外面的人是云騎軍時,門便被人從外面敲響,有個人站在外面問:
“龍尊大人,叨擾了,請問景元將軍是否在這里?”
丹恒并不意外,打開門,讓外面的云騎軍進來,并且讓他在這里把現(xiàn)在的事情匯報一下。
云騎軍看到正在里面的景元和應(yīng)星,以為他們是在商定要事,畢竟景元之前為了找機會溜走的理由還是“協(xié)助飲月龍尊清除持明中試圖叛出仙舟的叛徒”。
剛剛還中氣十足的聲音瞬間壓下來:“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若是打擾到您商定要事,希望您……”
景元讓他停下:“停停停,這些話就不要說了,聽得也是心煩。不如趕緊說正事,這樣我們也好早點應(yīng)對。”
他一天天的聽到這些事情都快聽出繭子了,有什么話就不能直接說?
那個云騎軍點點頭:“是!將軍,那些正在名單上的持明長老已經(jīng)悉數(shù)捉拿,正在準備移交到「方壺」,因為有些趕時間,那位將軍就已經(jīng)離開仙舟羅浮。但她留下一句話給將軍和龍尊。”
丹恒:“說吧,留下什么話了?”
云騎軍將手中的一個通訊錄像移交給丹恒和景元,應(yīng)星默默地坐在原地靜靜地聽著,他將那份體檢報告又拿出來看,似乎在思考自己應(yīng)該做些什么才能夠避免上面說的那些情況。
大抵是因為涉及機密,云騎軍在移交完冱淵交給他們的東西后,便出門,并貼心地給他們關(guān)上門。
丹恒將通訊打開,冱淵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今后的羅浮怕是不會安穩(wěn),尤其是飲月,你記得注意一下你們持明內(nèi)部,不要被任何人干擾。若是有人想要以持明的生存大計來脅迫你,也依舊不能相信。持明一族的生存大計,不是我們能夠做到的。記住,即使是「我們」。”
脅迫?
怎么會有人想要用這種事情脅迫他?
丹恒總覺得飲月之亂是不是還有一些隱情沒有說出來,但是他也不好找到丹楓直接問起這件事情。
丹楓那邊人多眼雜,說不定就會讓有心人聽到,把他們之間的秘密給捅出去,鬧得大家都不愉快。
整個仙舟聯(lián)盟都在敏感時期,這個時期再出點事情,別說他們了,就連冱淵都得被牽連下去。
聽這個話,她似乎還在防備除了他們兩個之外的某個持明龍尊?
丹恒思索著,只覺得希望那只是他的一個錯覺,雖說他們這些持明龍尊之間確實有聯(lián)系,但是彼此之間畢竟不在一艘仙舟上,彼此之間并不知根知底。
昆岡和炎庭他不怎么熟悉,只是在書信上會有所往來,唯一一次見面的那次,還是幾百年前那四個人莫名其妙地集體找理由看他的那次。
冱淵身為「方壺」的將軍,還特意給他送來這么一個提示,根據(jù)他的經(jīng)驗,也應(yīng)該不是她。
她沒有理由。
那么,難不成是——
天風君?
那一瞬間,丹恒的神情變得古怪起來,他明明記得,他原先看記載的時候,飲月之亂后,還是天風君特意向聯(lián)盟求的情,不然丹楓早就魂飛魄散,他也不會出現(xiàn)在世人的面前。
不過似乎天風君一直在關(guān)心著羅浮上面的持明龍尊,不論是飲月之亂的丹楓處罰,還是后面白露有沒有成為「飲月君」。
這么一看的話,似乎別有深意。
“你想到什么了?”景元走過來問道,他看著丹恒放下自己的手,知道他已經(jīng)想到一些事情。
先前他沒有打擾他,就是怕自己擾亂丹恒的思路。
應(yīng)星見他們終于出聲,那些龍尊他除了一直相處的丹恒,還有之前在朱明時見過的炎庭君,其他的一個都沒見過。
只是聽說過有這么一號人。
他問:“你們持明族一直都這么復雜的嗎?”
“是,也不是,或者說,仙舟上就沒有一個平靜的。”丹恒搖搖頭,他看向景元,“或者說,將軍你也發(fā)現(xiàn)了吧?”
景元點頭:“嗯,這個位置做得真是不安穩(wěn)……但是這是你們持明族的事情,如果想要我們協(xié)助,需要你申請,我們身為仙舟人,不能貿(mào)然調(diào)查持明的事情。”
他強調(diào)了一遍:“尤其是這種大事,我們沒有任何的理由。”
“我知道。”丹恒的疑問依舊沒有消下去。
他的記憶里完全沒有任何關(guān)于飲月之亂的事情,只記得他「應(yīng)該記得的片段」。
就連化龍妙法本身,都是繞過丹楓,夢到再前面的龍尊的記憶時才知道它的原理。
但是怎么運用,仍然一片空白。
先前丹楓還問他記不記得化龍妙法這件事,他有些納悶。
這一點丹恒也不是特別清楚。
他覺得現(xiàn)在需要找到丹楓問個清楚,不然這件事情根本沒有什么線索。
“我可能得去找一個人,不過,可能得等到他回來才能解答。這段時間就先觀察其他仙舟上持明龍尊的情況吧……”丹恒嘆氣,“尤其是那位天風君,不過你們不用擔心,不是什么大事,最終的決定權(quán)還是在我這里。”
景元當然放心,但是他對于丹恒這副樣子有些擔心:“你真的沒有對她說的話影響到嗎?”
應(yīng)星聽到這么多爆炸的信息,腦子都快炸了,他現(xiàn)在腦海里不斷地回想著先前丹恒和丹楓兩個人對他爆馬甲時說的話。
每個人的思路不同,他想到的是另一個思路: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曜青那邊的持明死傷同樣也大,然后天風可能想著持明的生存大計,看到羅浮也這樣,就準備跟丹恒聯(lián)手解決這件事?不過,我聽說持明一般六七百年就會蛻鱗重生,現(xiàn)在的那位天風君,還是你認識的那個天風君嗎?”
丹恒搖搖頭:“他上一次與我并肩作戰(zhàn)后,就已經(jīng)重生了。現(xiàn)在的他我還沒有見過。”
應(yīng)星:“那不就得了,你不能用常規(guī)的思維去理解。”
“這個另說吧,現(xiàn)在都是猜測。萬一不是天風君呢?”丹恒說,他看向景元,“將軍大人,您是不是該走了?再不走,神策府那邊就要出來找人了。”
景元:“……”
景元仿佛看到自己的假期正在朝著自己揮手,他甚至不清楚下一次跟假期見面將會是什么時候。
“龍尊大人,您也不想上班,不如今日就讓我以協(xié)助你處理事務(wù)為由好好休息一天吧,四處走走也是休息。”
在場的唯一工作狂應(yīng)星聽不得這兩個試圖摸魚的話語,選擇朝著門口走去,并且跟丹恒說了一聲,馬上身影就消失在原地,絲毫看不出來他在短生種都是中年的樣子。
跑得比仙舟年輕人都快。
下次仙舟馬拉松沒有應(yīng)星他不看。
丹恒聽到景元的話,也默許他的行為,正好他們也需要一個仙舟的高層參與到他們的會議,以防仙舟那邊對持明產(chǎn)生不信任。
信任一旦破裂,想要修補的難度如同仙舟下一秒就向藥師復仇成功。
他們都知道這個道理,因此,冱淵才特意過來解決那群人。
丹恒才會帶景元一起去開會。
仙舟羅浮云騎將軍也是仙舟人,除了不是丹楓之外,哪一項都符合。
都這個時候就別挑人了。
“……龍尊大人,您怎么把將軍給請過來了?”雪浦正在整理公文,看到丹恒后面的景元,愣了片刻,反應(yīng)過來后向景元行禮,“見過景元將軍。”
景元擺擺手:“不必多禮,我本是協(xié)助你們龍尊大人過來處理事務(wù)而已。”
丹恒眼睜睜地看著雪浦的眼神慢慢地移向他,還無聲地問“龍尊大人,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
“我與將軍被那些人一同上書給元帥,要求徹查我們兩個的行為,因此在我們商討那些人時,將軍過來也是合情合理的。”
好險,差點就沒有合理的理由了。
“我知道了。”雪浦沒有一點懷疑。
那群人鬧得沸沸揚揚,冱淵都親自過來抓人,這些動靜瞞不了羅浮上所有人的眼睛。
他們也是在處理那些人留下的爛攤子,人數(shù)還是有些大,不然也沒有必要開一個會處理。
該提拔上來的人就提拔,只要不跟他們一塊歪屁股就行。
正好很早之前被丹恒送走的那群龍師現(xiàn)在也到了能夠議事的年紀,經(jīng)過一兩百年的“教育”,他們已經(jīng)忘記前世的他們所貫徹的想法。
非常適合跟著丹恒一起建設(shè)和諧羅浮持明。
丹恒對此非常滿意。
景元光是聽著,都覺得丹恒這個手段實在是太損了,給人硬生生地教育幾百年,想想頭皮都在發(fā)麻。
看來他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看我是有什么事情嗎?”丹恒注意到旁邊景元的視線,手上在整理那些資料,有些被打亂,他的個人習慣讓他看不下去,便親自去整理。
景元:“你是怎么想到的這個辦法的?”
“……一些過去,不必說這些。”丹恒輕咳一聲,他不愿意提這件事情,景元也沒有繼續(xù)問。
這件事情解決得差不多后,就等著聯(lián)盟那邊的裁決。
羅浮再次逃過一劫。
最重要的是,丹恒和景元兩個人還能因此享受幾天假期,一拍即合,在羅浮上逛了一圈。
遠在銀河的丹楓聽到羅浮上面的事情,還是從白珩口中聽說的。
白珩看到仙舟聯(lián)盟內(nèi)部的大事,跟丹楓兩個人研究這到底又發(fā)生什么。
問駐守羅浮的那四個人,一兩個都打忽悠過去,一點都不打算跟他們說起。
沒有辦法,因為實在是過于離譜。
“……怪哉,他們也沒有口徑這么統(tǒng)一的事情啊?究竟是什么回事,不會是聯(lián)盟派人過來抓人來了吧。”白珩盯著那些信息,“欸?還真的是,「方壺」的將軍過來親自捉拿人?天哪,持明族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讓我繼續(xù)看看,啊?‘部分持明長老將羅浮飲月龍尊和神策將軍上書報告給元帥’?”
丹楓:“?”
他不就是在銀河里待了一段時間,怎么還發(fā)生這么大事?
原先不是持明長老給羅浮將軍上書嗎?怎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步到元帥那邊去了。
還把自己給送進去了。
世道是真的變了。
他都看不懂了。
“你了解那些持明長老嗎?我每次聽到他們的消息都是要么被丹恒收拾了,就是被其他人收拾了。誰知道他們究竟在想著什么,我是狐人族,不太適合打聽其他種族的事情。”白珩的好奇心給勾起。
她怎么想都不知道丹恒和景元明明剛剛在倏忽之亂后成為民眾的英雄,是民心所向。
結(jié)果那群人死活要站在他們的對面。
“那些人……你不能用常規(guī)的思維去想他們,因為再怎么想,也沒有辦法想出來他們的行為邏輯。”
丹楓沉思片刻,才問:“另外,丹恒的聯(lián)系方式,你能給我一份嗎?我有些事情想要找他。”
丹恒接到來自丹楓的通訊時,看著上面的陌生來電,果斷地將它拉入黑名單,以為是哪個網(wǎng)絡(luò)詐/騙的詐/騙到他頭上了。
很早之前已經(jīng)被某些人騙過的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警覺起來。
沒一會兒,他收到了白珩的通訊:
“丹恒,你快點把丹楓從黑名單上放出來!那是他的聯(lián)系方式,哎呀都怪我太忙,忘記跟你說了,反正那是丹楓,不是騙子,他找你有事情。”
原來那是丹楓啊……
他還覺得是網(wǎng)絡(luò)詐/騙的想要找到云騎軍調(diào)查一下。
默默地將丹楓從黑名單拖出來,給他打了過去。
“你就不能接通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再掛斷拉入黑名單嗎?”丹楓涼了他一眼,“我還以為我被你針對了。”
“你是不是跟白珩呆久了,說話都跟她有些相似。”丹恒嘆氣,他第一直覺告訴他丹楓是為了先前那件事過來,便說道:
“如果你是想要問之前那件事,事情已經(jīng)差不多解決了,但是冱淵為什么會有針對其他持明龍尊的想法?跟飲月之亂有什么直接關(guān)聯(lián)么?”
丹楓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你看看你的桌上,有沒有一封信?”
他沒有看到信件啊,丹恒在自己桌上找到一封被書本壓在中間的信件。
奇怪,自己怎么沒有任何記憶。
按理說整理完畢后,他會記得究竟有什么書,里面有沒有東西壓著。
“應(yīng)該是你遺漏了。”丹楓說,“這封信件你看看?應(yīng)該會找你的想要的答案。”
那是一封來自天風君的信件:
「飲月君親啟」。
丹恒:“知道了,我現(xiàn)在看看。”
正在跟丹恒聊天的丹楓看到那封信的樣子,神情還是控制不住,微妙一變,被丹恒敏銳地察覺:“怎么了?這封信有問題么?”
“……如果是你的話,沒有。若是我沒有猜錯,應(yīng)當跟我當年收到的那封信一模一樣,不必理睬上面的文字便是。”丹楓收回視線,平靜地解答道。
丹恒將那封信放在手里,打開它后掃了幾眼。
跟他預想中的差不多。
「曜青」和「羅浮」兩艘仙舟近些年都傷亡慘重,這一代的天風君還比較年輕,看到這么多人死亡,那股念頭壓不下去,總覺得自己還能做些什么,
但是單憑一人,沒有辦法整出來。
然后就想著羅浮也差不多,甚至還有一群天才在上面。
就給丹恒寫信,希望他能提供幫助。
連起來了,為什么只有天風君一個人會向聯(lián)盟極力求情,為什么會一直關(guān)心羅浮上的持明龍尊有沒有覺醒力量。
還有那些文本只寫著「天風君」,沒有寫其他人的名字;丹楓為什么一直不說出來那些事情。
雖然他也只是瞎猜,但是瞎猜出來只要有一個合理的經(jīng)過就行。
只有丹楓一個人知道原先全部的樣子,現(xiàn)在的時間丹恒已經(jīng)不擔心后面的發(fā)展。
從未出場過的冱淵都下場了,誰知道現(xiàn)在未來會發(fā)生什么。
丹楓低聲地自言自語:“果然……”
“……所以你就跟著天風君一起做這種事情了?”丹恒看向還在通訊中的丹楓,“龍心還在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丹楓:“……蠱惑而已,這些事情就不必提了,都是過去的事情,別答應(yīng)他就好,那個坎自己會過去。”
事實上即使他不掀起大亂,也依舊會有持明龍尊撐不下去,做出相似的事情。
他微微嘆氣,提筆寫下一句話:
“先前的你特意告知我一件事情——永遠不要沉緬過去,過去的人就讓他留在過去,我們總將會往前走。”
第069章 第六十九章
仙舟聯(lián)盟都快被整成篩子了吧。
什么人都有。
丹恒想要溜走的想法更加堅定了。
“你不怕他來找你么?”丹楓沒有掛斷通訊, 而是一直注視著他的動作。
在他寫字的時候一言不發(fā),寫完后才出聲:“雖說持明龍尊一般不得離開自己所在的仙舟,但……凡事都有例外。”
丹恒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便提醒他一個事實:“嗯, 是存在過一些例外, 但……那是「放逐」并非「商定要事」。”
“最近多注意, 有些時候我們身在局中, 很難看清所有……白珩來找我了, 好像有些事情,我就先走了。”丹楓說完,便掛斷通訊。
他看著自己通訊設(shè)備上面的記錄, 笑了笑,給丹楓備注了一下, 然后關(guān)掉, 又在之前已經(jīng)被折疊好的信上補充了一句,才徹底封好,交給景元然后通過他的途徑遞交出去。
情況實在是有些特殊,用電子設(shè)備極其可能被截斷,但是通過景元那一邊, 安全起碼能夠保證。
仙舟聯(lián)盟再如何, 也不會膽子大到把主意打到將軍的頭上。
“唉,這些事情真的讓人頭疼,要不我也培養(yǎng)一些后面的人, 以免后面青黃不接出事?”丹恒一想到后面幾百年還要處理一大堆破事,想想都覺得這不是他能夠做到的事情。
另外, 有些事情需要取證一下。
等到白珩回來,問問她對現(xiàn)在這位天風君的看法如何。
她也是曜青的人, 應(yīng)當還是跟曜青的人有所聯(lián)系。
希望如此吧。
丹恒只是在腦海里想想接下來還有多少事情,就覺得自己人生到頭了都沒有辦法休假。
仙舟這邊就能把他的日程排到幾百年后。
不行,他要繼續(xù)培養(yǎng)人了,不然逮著那幾個信得過的持明長老薅好像也不是事。
下次開會再看看。
信件移交給景元后,丹恒問了一句那些人的結(jié)果什么時候出來,景元說:“這就不清楚了,看「方壺」和聯(lián)盟的意思。另外,你是不是很久沒有注意過鱗淵境,十王司最近天天跟我說,幽囚獄的入口好像有些不對勁。”
好像的確有這事。
丹恒忙忘了。
他甚至有些懊惱,自己的記憶力也沒有下降,怎么就把這么大的事情忘了,都怪應(yīng)星和那群持明長老。
“似乎沒有人跟我說過。”丹恒在腦海里掃過近期給他的一些匯報,在幽囚獄傳來異響之后,就沒有看見過有人匯報。
可能他以為幽囚獄那邊沒事,就放下了。
景元簡單地給他概括后,說是讓鏡流跟他一起過去,幽囚獄的罪犯各個都是“人才”,多一個人也能夠保證他們兩個的安全。
“知道了,她在哪里?”丹恒點頭。
“已經(jīng)先行前往幽囚獄,正在門口等你。原先是她一個人過去,但是你們持明長老……就星陽那些人,不是另外一派,請求你也過去,據(jù)說是幽囚獄的入口被你壓在水下了。”景元答道。
丹恒:“……我知道了。”
又要他開海?
第幾次了?
鱗淵境的海水不是大門,他也不是開關(guān)。
到了鱗淵境后,丹恒才知道并不是讓他過來開門,而是讓他帶個路,因為全在水下,沒有一個能夠帶路的,都會迷路在古海之水里面。
到時候被淹沒在水下,全尸都撈不回來。
再過不了多久,仙舟上的人就能看到一堆的巨人觀。
丹鼎司的工作再度增加。
“巨人觀好像不歸丹鼎司管。”丹恒輕輕地更正這件事情,“丹鼎司是救人的,不是來處理這些事情的。”
鏡流:“不清楚,先前這些情況,基本上都是丹鼎司處理。你說不是那就不是吧,丹恒,麻煩你帶個路。”
丹鼎司的業(yè)務(wù)還有這個?
奇怪的知識好像增加了不少。
“知道了,幽囚獄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丹恒帶著人下去,來到幽囚獄的門口,在所有人安全通過后,確保沒有人在外面逗留,才穿過入口進入幽囚獄。
鏡流拿著支離,道:“有些人混入了幽囚獄,想要將里面的一些罪犯拉走,原先傳來一些異響就是他們做的……現(xiàn)在可能需要應(yīng)星帶人過來把這里再加固一下大門。”
其他人看過去,只見原先緊閉的大門現(xiàn)在被人硬生生地劈開一個能夠讓一個人匍匐前行的小門。
這是質(zhì)量問題還是那些劫獄犯太厲害,仙舟重獄的大門都能夠整出這種小門出來。
“是那些人監(jiān)守自盜,豢養(yǎng)私兵就是為此。”鏡流邁著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到幽囚獄的大門,讓旁邊十王司的武弁開門。
武弁表示自己已經(jīng)知曉,即刻,大門便打開來。
寒氣撲面而來,丹恒微微皺眉,沒有說什么,而是跟著鏡流一起走進去。
“好冷……”
他輕咳兩聲,回頭望著身后的大門。
一些記憶紛涌而來。
將那些記憶清除在腦后,丹恒才再度站在鏡流的身邊,與十王司的判官交流目前狀況。
在異響消失之后,門口便出現(xiàn)一個小門。
十王司注意到后守株待兔,將那群試圖從小門偷偷溜進來的人一一捕獲,進行審問后,才得知是那群持明長老要求他們過來辦一件事。
總結(jié)下來就是他們幾個人只不過是持明長老養(yǎng)的一群幫忙辦事的兵,并不能直接參與到他們之中。
算是一些炮灰工具人。
“有說過他們的目的嗎?還是說他們只能知道這些?再怎么樣,也應(yīng)該猜到他們的目的吧。”丹恒覺得有些奇怪。
如果那些持明長老想要與其他命途的人接觸,為何不能直接去往銀河尋找,非得做出這些事情?
幽囚獄作為仙舟重獄,在倏忽之亂后,還特意讓云騎軍加強巡邏。
乃至景元自己都時不時過來看看情況。
就為了不再出意外。
讓羅浮有休養(yǎng)生息的機會。
判官搖搖頭:“他們沒有說,我們猜測,他們的目的其實是幽囚獄的那些豐饒民,呼雷他們沒有任何手續(xù),也沒有途徑接觸到。但是關(guān)著的步離人等豐饒民已經(jīng)被放跑幾只了,都在幽囚獄里游蕩。”
“我知道了,危險程度呢?”鏡流將自己的手放在支離的劍柄上,問。
從旁邊找了一份名單,判官掃了一眼后,道:“有一個較高,其他的都不算大事,極低。”
“那個危險程度較高的犯了什么罪?”丹恒問。
判官:“請稍等……挑唆戰(zhàn)爭,將星球轉(zhuǎn)化為武器牧場等數(shù)百條罪狀。”
比其他的還要少,才數(shù)百條。
等等,“將星球轉(zhuǎn)化為武器牧場”?
丹恒想到了什么,他看向鏡流,鏡流也同樣想起一件事,他們交流眼神后,彼此確認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那顆星球叫什么名字?”鏡流問。
判官回答了一個讓兩人聽得非常耳熟的名字,她將那份名單同步給鏡流和丹恒,說上面有一切信息,她現(xiàn)在要去趕去綏園,若是需要武弁協(xié)助,盡管說便是。
現(xiàn)在顧不了那么多規(guī)矩,早日將那群罪犯關(guān)進去才是緊迫的事情。
兩人就這樣面面相覷,丹恒反復查看了一遍上面的字眼,依舊難以置信:“所以,我們這是誤打誤撞?”
“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那顆行星是我們先前撿到應(yīng)星時的那一顆,或許我們可以問問應(yīng)星?”鏡流淺笑一聲,眉眼的嚴肅都減輕不少。
似乎也在感嘆命運的神奇。
丹恒決定還是先別跟應(yīng)星說了,以他的性格,怕是直接放下工造司的工作,立馬趕過來,跟著他們一起把那個步離人給重新關(guān)進去。
如果再激進點,十王司過來看到的只是一具尸體。
應(yīng)星跟步離人的血海深仇,是后面怎么跟著他們一起作戰(zhàn),都沒有辦法平息的。
八歲的小朋友,原本能夠享受一個美好的童年,卻因為步離人,鬧得家破人亡,差點死在那里。
要不是被他們幾個人撿到,那前往朱明的路上都不知道有多大的風險。
九死一生來到朱明,才有了一個生存之地。
“我們還是不跟他說了吧,先把那個關(guān)起來,不能讓它在幽囚獄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丹恒想起應(yīng)星的狀況,張口好幾次,才跟鏡流說,“他現(xiàn)在還是情緒盡力穩(wěn)一些,丹鼎司的體檢報告告訴我他其實已經(jīng)慢慢步入短生種的老年了,身體可能會承受不住。”
鏡流嗯了一聲:“我也有這個意思,既然我們碰上了,就幫他解決了,然后告訴他吧,關(guān)起來就算了。要是再出些什么事情禍害后面的人就算了。”
聽您的意思,似乎想要把那只步離人解決了啊。
直接活口都不留。
“有問題?十王司那邊都說過了,若是屆時我們沒有辦法將它抓回去,直接就地處置。”鏡流歪頭,看向丹恒,“有些不像你啊,丹恒。”
丹恒搖搖頭,拿出擊云,準備跟著鏡流一起解決那些罪犯:“沒有問題,只不過我以為十王司要求我們留一個活口的。”
鏡流:“說過,被我剛剛駁回去了。我說我下手沒輕沒重,極有可能收不回來,就沒有說什么,改口讓我們就地處置了。”
劍首大人,你自己聽聽,從戰(zhàn)場上回來的說自己下手沒輕沒重,丹恒自己都不信,他原先看過鏡流跟云騎軍的對決,都有意地控制自己力道,不讓對面的人受傷。
只是將對面的武器壓制住,點到為止。
怕是聽出來想要將那個步離人就地處置的意思,十王司才改口的吧。
危險程度較高的罪犯,死了一個就死了一個,大不了到時候多寫幾個報告過去。
丹恒覺得那些人怕是真有這種想法,他與十王司打交道比較少,只對他們某些方面熟悉,其他的,一律不熟。
平時看到十王司的判官,差點連名字都叫不出來。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我們就去看看?等等,那是誰?”丹恒轉(zhuǎn)過身來,看到有個身影比較眼熟,連忙追過去,看到一個白發(fā)的背影后,喊了一聲:
“應(yīng)星?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應(yīng)該在工造司嗎?”
應(yīng)星聽到聲音愣了一下,他看到丹恒和鏡流,神情有些迷茫:“我也想問你們兩個為什么在這里,我受命帶著工匠前來修復大門,你們兩個又是什么原因?”
“來收容罪犯,有些罪犯游蕩在幽囚獄。你自己注意安全,這里不太平。”鏡流走過來,絲毫沒有提那位罪犯的事情,朝著他點頭后,便讓丹恒跟著自己離開。
丹恒留下一句:“你自己注意安全啊,實在不行你在門外面,我看那個大門在門外似乎也能修。”
“知道了知道了,有云騎軍和十王司還怕什么。”應(yīng)星哈哈兩聲,朝著他們揮手。
一路上抓到幾只在游蕩的罪犯,對比名單后,發(fā)現(xiàn)都是些危險極低的,那只重要目標還在里面。
直到他們來到幽囚獄的深處,丹恒越走越覺得有些冷,冷意并不來自外界,而在自身。
剛邁出一步,耳邊似乎出現(xiàn)一句低語:
“哎呀,你是……?”
丹恒轉(zhuǎn)身,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誰?”
“不要聽它的,那是狼毒產(chǎn)生的幻覺,步離人特有的信息素。”鏡流已經(jīng)跟步離人打過無數(shù)次交道,她抱著劍,站在原地,閉上眼,聽著周圍的風聲:
“準備迎敵,它來了。”
兩人將后背交給對方,朝著步離人移動的方向沖去,劍與槍指向同一個方向,那只步離人看到他們,瞬間便消失在原地。
劍鋒和槍尖一轉(zhuǎn),同時刺向身后。
想要偷襲的步離人受到傷害,將身邊的一柄劍控制住,抵在鏡流的身后。
“嘁,大意了。”鏡流停下自己的攻擊。
丹恒的身上隱隱地散發(fā)著綠光,身后有一條水龍盤旋,青色的眼眸凝視著步離人:“沒事吧,鏡流。”
“沒事,就是許久未上戰(zhàn)場,大意了。”
“聽這個聲音,丹恒,鏡流?你們怎么回事?”應(yīng)星探出頭,他聽到丹恒的聲音,發(fā)現(xiàn)鏡流的身后被一柄劍針對,連忙將自己手中的劍丟出去,把那柄劍擊落。
之后在自己的設(shè)備上操作幾下,把劍收回去。
他摸摸劍:“還是能夠控制的劍好用,飛出去也能拿回來。”
那只步離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看出來他是短生種,獰笑地奔向他,應(yīng)星嘖了一聲,被迫迎敵。
“我從小練劍到現(xiàn)在,還沒有正面殺過敵呢。怎得讓我今日跟步離人打得有來有回的。”
丹恒都快擔心到喘不過氣,前有鏡流,后有應(yīng)星,他再情緒穩(wěn)定也不能這樣刺激他:“你小心點,別打了,交給我們。”
他將擊云投出去,準備掩護應(yīng)星離開。
應(yīng)星否決:“哈哈,讓我再上幾招,好不容易能夠直面一只步離人,不如讓我試試我的劍術(shù)下降到什么水平。”
他盯著那只步離人:“怎么感覺這只步離人有些眼熟?”
“步離人都長得一模一樣嗎?”
當然眼熟,那是把你家毀了的那只!
丹恒看著他們兩個打來打去,想要上去強行把應(yīng)星拉下來的動作被鏡流制止:“讓他去吧,若是他一個人解決了,心事也能放下來一些,正如當年我們在「玉闕」的那一次。”
“你們兩個的實力也不能畫上等號。”丹恒看那兩個人打得越來越焦灼,差點想要跟鏡流打一架,然后去支援。
鏡流:“淡定些,丹恒。你最近是怎么了?感覺近段時間你對應(yīng)星的事情有些敏感,不必擔心,我看得出來,那只步離人雖然罪狀重重,但其實更適合在幕后。它不是應(yīng)星的對手。”
還不是因為應(yīng)星那份體檢報告,把他的心神擾亂幾分,再一堆事情加起來,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休息了,精神持續(xù)保持在緊繃狀態(tài)。
丹恒走神一會,聽到步離人的一聲怒吼,聽聲音有些不對勁,再一看,一柄劍插/入步離人的身體里。
正中步離人的致命點。
“……”
他低估了應(yīng)星看到步離人的恨意。
鏡流收回自己的手,對此并不意外:“你看,它不是應(yīng)星的對手。”
“我……”應(yīng)星看著自己的手,神情有些迷茫,“我干了什么?”
丹恒:“你把它殺了。”
他平靜地看著眼前逐漸消散的步離人,補充道:“你把害你家破人亡的步離人,親手送走了。”
“它……就是殺死我爸媽的步離人嗎……?怎么可能,原來這么久它一直在羅浮上面嗎?這怎么可能?”
一柄劍從應(yīng)星的手上掉落下來,他知道現(xiàn)在應(yīng)該低頭撿起它,但是他現(xiàn)在大腦一片空白,什么都聽不見了。
此時的他仿佛看到了年少的自己,上一刻還在跟著自己的父母一起暢想著未來一生要做什么,下一刻就看到自己的家被轟炸,一切全部消失。
不得不躲在步離人看不見的地方才得以保命。
“你要躲好,不要被他們發(fā)現(xiàn)。你要好好活下去。”他的媽媽摸著他的頭說,然后將他推到最深處,自己卻離開,“那些怪物是豐饒民,如果你活下來,一定要去一個叫仙舟聯(lián)盟的地方。聽說他們會接收像我們這樣的人,記住,活下去,去仙舟聯(lián)盟。”
“媽媽——!”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媽媽,卻只抓住一片衣角,還被自己媽媽狠心地割斷。
小應(yīng)星握著那片衣角,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媽媽跟在自己爸爸身邊,沒有跑出去多久,就被步離人
他連忙縮回去,好幾次都差點步離人發(fā)現(xiàn)。
躲的地方有物資,因此一直呆在那里沒有餓死,待到外面沒有任何聲響后,才爬出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廢墟。
滿目蒼夷。
小應(yīng)星找不到任何跟他一樣活下去的人,只看見一大片一大片的尸體,還有已經(jīng)建立好的武器牧場。
在無目的地游蕩時,他發(fā)現(xiàn)一艘船飛過來,降落在這個地方。
一個耳朵長在頭頂上的紫色姐姐走出來,對她身后一個頭上有角身后有一條尾巴的青年說著什么。
最后下來的便是,藍白色的劍士姐姐。
他們解決了遺留在這里的怪物。
隱隱約約地,他聽見了他媽媽說的“仙舟聯(lián)盟”字眼。
小應(yīng)星并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來自那個仙舟聯(lián)盟,但他們應(yīng)該知道仙舟聯(lián)盟在那里,便警惕地接近。
他想要看看那艘船。
那個紫色的姐姐看到他的身影,把另外兩個人喊了過來。
他手沒有抓穩(wěn),掉了下去,閉上眼,有些絕望。
沒有掉到地上,而是被人接住。
他們一定是仙舟的人。
小應(yīng)星相信著。
他問出一個問題,也因此,收獲陪伴他一生的朋友。
幾十年過去,應(yīng)星發(fā)現(xiàn)自己連自己的父母長什么樣子都快忘記了,只記得他們把自己推出去的身影。
還有被步離人抓走的場面。
即使在這個年齡,午夜夢回的時候,也依舊能夠夢見那些場面。
因此他才天天去工造司,想要再為仙舟聯(lián)盟做些什么。
自己壽命太短,無法看到仙舟聯(lián)盟徹底戰(zhàn)勝「豐饒」的那一天,但是他的武器可以,他留下的技術(shù)可以。
只要羅浮不沉,工造司不衰,就能一直流傳下去,代替他看到那個時候。
丹恒嘆了口氣,想要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語言在此刻變得蒼白起來,只能拍拍應(yīng)星的肩膀,讓他緩緩。
卻被應(yīng)星抓住衣角:“別走,陪我在這里呆一段時間吧……兩位……姐姐,哥哥。”
站在兩側(cè)的人聽到這個稱呼,一個停下自己想要安慰應(yīng)星的動作,一個嘆氣,摸了摸應(yīng)星的頭。
“明明你的年齡在長生種這里,還是未成年的孩子,卻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也不知道該說你幸運還是不幸運。”
應(yīng)星抱住丹恒,丹恒差點沒有控制住自己的重心,多虧鏡流拉了他一把,才不至于被應(yīng)星的重量壓倒。
他手足無措,自己還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樣的事情,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沒事了,應(yīng)星,你突然抱我干什么……”
耳邊傳來應(yīng)星一句:
“謝謝。”
“謝謝你們當初把我?guī)У搅_浮,我當時真的很害怕你們當時會把我拋棄在路上。”
讓他之后的人生不再擔驚受怕,成為如今的樣子。
丹恒想起當初的小應(yīng)星就連他離開一段時間都要找他,生怕自己被拋棄的樣子,鏡流捏了捏應(yīng)星的肩膀:“怎么可能?我當初也是在「蒼城」被吞噬之后,才來到這里的。”
她溫柔地說:“別害怕了,應(yīng)星。不論是羅浮還是朱明,永遠都是你的家。”
“……我知道。”
幾十年的噩夢,終于在此刻得到了安寧。
第070章 第七十章
“現(xiàn)在你怎么樣?身體沒事吧。”
丹恒終于被應(yīng)星松開, 剛剛應(yīng)星抱得太猛,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咳嗽兩聲,才問。
“比起應(yīng)星, 我覺得你才需要被問這句話。”鏡流看他臉色有些蒼白, “別管應(yīng)星了, 他需要一段時間靜靜……應(yīng)星, 你現(xiàn)在感受如何?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 我現(xiàn)在還行,就是剛剛戰(zhàn)斗的時候用力過猛有些手腕脫力,休養(yǎng)幾天應(yīng)當就沒事了。”
反應(yīng)過來的應(yīng)星現(xiàn)在覺得他可能是真的得靜靜, 之前也沒有這樣表達過自己的感情,頂多就是給其他人送點東西。
沖上去抱人真沒幾次。
他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不過我怎么覺得那只步離人已經(jīng)被你們打得不行了, 我就是上去補了幾刀?”
“是你實力比它強, 別妄自菲薄。我教出來的人,我還不知道實力么?”鏡流面不改色地將支離拿在手上,說完便邁步離開,走出幾步后,回頭讓他們跟上:
“幽囚獄不宜久待, 既然事情已經(jīng)解決, 趁早離開吧。應(yīng)星,幽囚獄還有些在游蕩,你在這里待著, 注意一些。”
丹恒沒有錯過剛剛支離從一個隱蔽地方悄悄飛過來的場面,那個地方好像是……
他瞬間明白了什么。
嘴角上揚幾個像素點。
鏡流剛剛跟應(yīng)星說話的那個語氣, 再結(jié)合飛過去的支離。
“剛剛你是不是……”丹恒只能想到一個可能性,他沒有明說, 而是走上前去,走在鏡流的身邊,“你的劍術(shù)似乎又精進不少。”
“被你看出來了啊。”鏡流點頭,小聲地跟丹恒說,“別跟他說哦,出去之后也記得說是應(yīng)星解決掉的它。”
丹恒瞥了一眼應(yīng)星,知道他沒有聽見他們兩個的對話,放下心來:“那當然,應(yīng)星現(xiàn)在感覺心情還不錯,我也沒有想要破壞他心情的想法。”
前面兩個人的嘀嘀咕咕,應(yīng)星聽得見聲音,但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到幽囚獄的門口,才問:
“剛剛你們兩個究竟在說什么?好像聽到了我的名字?”
“嗯?你問我們剛剛過來的時候嗎?”丹恒只聽了一半,沒反應(yīng)過來,感受到應(yīng)星的眼神,才想起他在問什么:
“我們在夸你厲害,先前在戰(zhàn)場上你一直都在后方,第一次用劍親手解決掉敵人的感受如何?”
應(yīng)星:“不怎么樣……有點不相信那是事實。我還是喜歡金人,用劍太麻煩了。”
別人第一次帶著劍去戰(zhàn)場殺敵,差點連劍都拿不穩(wěn),心態(tài)好的還能跟得上大部隊,心態(tài)差的當場崩潰。
應(yīng)星拿著劍,還嫌棄人家劍不怎么樣,不如金人方便。
丹恒:“……”
丹恒:“你這樣的想法,我見到的還是第一個。你要不想個辦法,把機巧和劍結(jié)合起來吧。”
“是么?深感榮幸,龍尊大人。你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的,真的。”應(yīng)星笑了笑,見前面的判官正在等人,他朝著另兩個點點頭,“看來前面的十王司正在等你們,我就先告辭了。”
“劍首大人,龍尊大人。”判官沒有過問應(yīng)星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她已經(jīng)在控制整個幽囚獄的地方看到了一切,點點頭,“我們已經(jīng)看到兩位大人將那些逃遁的罪犯悉數(shù)捕獲,非常感謝兩位大人的幫助。至于某個罪犯,我們會以‘應(yīng)星幫助二人捕獲步離人’寫進報告之中。”
鏡流應(yīng)了一聲,默許她們的說法,她接著處理了一些后續(xù)才找到正在邊緣凝視著一處地方的丹恒。
她看見他的神情有些不太對勁,就像是看見曾經(jīng)呆過的地方。
記憶里搜尋,也沒有想到這位龍尊有任何時候會在幽囚獄里面,在這一次之前,幽囚獄并沒有出過大事,也沒有將持明龍尊送去幽囚獄呆著的事情。
有些疑惑不解,鏡流走過去,問:“怎么了?這里是有什么問題嗎?還是說……”
“沒有,只是走神了。抱歉。”丹恒回過神來,他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出事,先前的也只不過是表象。
他眼眸里的情緒卻騙不過鏡流,她能從那雙眼睛里,看出常縈繞著他的一股淡淡的悲傷。
就像當年……不小心陷入蟲群幻覺一般。
不過情緒并不像當初那樣外顯。
只有接近他,才能感受到。
先前鏡流也在工作中與丹楓接觸過一段時間,出乎她意料的是,這兩個人在某些程度上,展現(xiàn)出驚人的相似。
仿佛只是因為生長環(huán)境不同,而內(nèi)核相似的雙生子。
本來鏡流的心里只是有著猜測,種種跡象都在指向她的猜測。
“你似乎很在意那個地方,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去看看呢?那個地方似乎與你有關(guān)?”鏡流問。
丹恒搖頭拒絕:“不必了,沒有必要。”
那里的一切都深深扎根在他和另一個人的腦海之中,這個時間線的人們不會知道在那一處地方,關(guān)押著一位持明龍尊的兩世。
“是么……走吧,這里還是太冷了,早點上去。景元那邊我自然會去匯報,你好好休息。最近你的情緒不對,好幾次都在走神,槍法也比原先雜亂不少。”鏡流邊走邊說。
她給丹恒提了個建議:“劍術(shù)與槍法還是有些共通之處,你近段時間還是好好放松一下,不要因太多事情擾亂你的內(nèi)心。”
丹恒沉默良久,嗯了一聲,道:“我知道了,謝謝鏡流姐。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應(yīng)星那邊的事情,持明那邊的事情,還有仙舟上本身的事情……讓我好好休息下。”
“嗯,我會跟景元說的。景元還有些話想要轉(zhuǎn)達給你,說是此次事件結(jié)束,近期的大事基本上處理完畢,近百年內(nèi),羅浮能夠得到些許安寧。”
那太好了,終于結(jié)束忙碌了。
他要去著手培養(yǎng)后繼人才,絕對不能讓持明再度被那群長老弄成篩子,豐饒民就夠頭疼的,還弄出來個內(nèi)憂外患的戲碼。
這么討厭仙舟,就別再在仙舟上生存了。
丹恒會“貼心”地向景元要一個放逐令,把他們?nèi)克妥摺?br />
罪狀就用“離間盟契”和“傾覆仙舟”這兩條。
那群人上書把他們兩個告到仙舟聯(lián)盟去,還自爆第三條罪狀——“造作兵禍”。
景元看了都得問一句“臺下何人想要狀告本官”。
丹恒只想用這些罪狀把他們直接抬走,讓他們離開仙舟聯(lián)盟。
不殺雞儆猴,不敲打敲打出頭鳥,真當他們是軟柿子么。
鏡流看到丹恒的神情,總覺得他在打什么壞主意:“……丹恒,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把那些持明長老一個一個地送走,既然不喜歡仙舟,那就讓他們在銀河里自由飛翔。”丹恒一本正經(jīng)地答道。
“你想怎么做?”
“直接放逐,永世永代不得踏入仙舟聯(lián)盟任何一艘仙舟。”丹恒道。
“……”
鏡流沉默許久,才道:“「方壺」的那位冱淵君也是這般想法,證據(jù)確鑿,經(jīng)仙舟聯(lián)盟商議,一致通過。那些人在蛻鱗重生后,便再也不會回來仙舟了。”
事實證明,即使是蝴蝶效應(yīng),也蝴蝶不到那里去。
蛻鱗重生然后被放逐的,沒有他們還會有別人。
不行,現(xiàn)在要提防一下其他仙舟上的持明龍尊,警惕他們整出什么大事出來,尤其是那位天風君,他最危險!
他把羅浮上的人拉回來,現(xiàn)在怎么還要把其他仙舟上的人拉回來。
不是在撈人就是在撈人的路上。
愁。
下次讓丹楓幫他個忙吧,物盡其用。
“天風那邊是什么態(tài)度?”丹恒問。
鏡流:“天風?你是說曜青那位天風君嗎?不清楚,我不是很了解其他持明龍尊的事情,得等到你自己去找到相關(guān)人員去問。我的信息來源主要來自云騎軍。”
那現(xiàn)在也沒有任何人能跟他聊起這些人了啊。
丹恒思索一秒后,當場決定找冱淵去問。
于情于理,他都有這個資格。
一跑回去丹恒就給冱淵送去了一封信,詢問那些人的處置結(jié)果,還隱晦地問了天風君的事情。
大概是還在忙著善后,冱淵并沒有及時回復他,而是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跟他回了一句:“近期處理事情,較忙。你問的事情我已經(jīng)知曉,此事不急,待到空閑之日,會將所有事情告知于你。”
徹底得到清閑的丹恒此刻跟一條咸魚一樣,不是在屋子里看書,就是被其他人拉出去逛街。
每天基本兩點一線,作息非常健康。
除了某個司鼎終于在魔陰身這個課題上有所突破,找到他的實驗記錄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沒有別的,他是用他養(yǎng)的那些生物硬生生地實驗出來的。
若是放在別處,那就是仙舟十大罪。
但是在羅浮這種人才遍地的地方,再加上沒什么事情,司鼎做這種實驗也是在聯(lián)盟的眼睛下盯著做的。
就這樣,這位司鼎成功出現(xiàn)在大眾視野之中,然后選擇帶著他那一群生物離開羅浮。
理由是為了不讓那些生物給羅浮添亂,他一個人去解決掉那些。
直到很久以后,那個人也依舊沒有回來,丹恒最開始還在與他有所聯(lián)系,到后面音信全無,所有消息石沉大海。
有人說他墮入魔陰身,也有人說他徹底死了。
諸多版本只有一個是既定的事實:
這人失蹤了。
丹恒雖然只是教了這位一段時間,發(fā)現(xiàn)他感興趣的是生物而不是醫(yī)學,便讓他一個人去研究,只要不出事。
聽到他沒消息的時候,情緒沒點波動都是假的。
他寧愿相信那個司鼎是去了遠方,而不是眾人猜測的那樣。
此刻丹恒突然理解懷炎當年面對應(yīng)星成為長生種的感受。
“你徒弟走了?”應(yīng)星聽到丹鼎司的變動,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始末,才問,“你徒弟到底想到什么了,連你都不聯(lián)系了。”
丹恒沒有否認徒弟這個稱呼:“他是走了,如果說他研究魔陰身研究得走火入魔,那他最好是死了,如果有朝一日我看到他墮入魔陰身,我第一個大義滅親送走。”
應(yīng)星表示懷疑:“你確定?你下得去手嗎?”
有什么下不去的,要是沒有理智,犯下大錯,為何還要念及舊情。
更何況他只是教了他一段時間。
僅此而已。
應(yīng)星看他的態(tài)度,也沒再說話,他的徒弟此刻還老實著呢,依舊在想著怎么背著他整點大事出來,但每次都被他打斷。
長大以后,嘉良現(xiàn)在也不怎么搞事,而是踏踏實實地跟在應(yīng)星身邊做事情。
工造司打算后面交給另一個很更有經(jīng)驗的工匠。
嘉良還需要再磨練一下。
丹恒現(xiàn)在連人都不用救了,他原先教出來的人現(xiàn)在也在教別人。
于是閑著沒事,趁著所有人不在,悄悄地給丹楓發(fā)了條通訊,把先前在幽囚獄上面發(fā)生的事情跟丹楓講了一遍。
“應(yīng)星他知道這件事情么?”
“他不知道。以為是自己將它殺死的,其實也沒說錯,鏡流只不過是在后面控制劍讓步離人沒有退路,只能與應(yīng)星正面對抗而已。”丹恒用手撐著頭,翻了幾頁書。
他說:“鏡流可能看出來我們和幽囚獄的關(guān)系,但沒有明說。不必擔心,影響不大。”
丹楓嗯了一聲,靜靜地聽著他跟自己說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聽到丹鼎司前任司鼎的事情,眉頭微皺,見丹恒沒有想要細究這些意思,也便沒有開口。
在銀河這個尺度上,命運極有可能出現(xiàn)相似的情況。
他還是問了一句:“你的徒弟,他會用劍嗎?”
“會,我教他醫(yī)術(shù)的時候也教過他其他的,你是懷疑他代替了原先應(yīng)該成為星核獵手的「刃」?”丹恒立馬反應(yīng)過來。
銀河的大事件至今為止,除了倏忽之亂的結(jié)局和飲月之亂的爆發(fā)之外,其他的基本上都在一一對應(yīng)。
現(xiàn)在就連飲月之亂都有可能出現(xiàn)類似的情況。
星核獵手在這段時間極有可能吸納一位新成員,但現(xiàn)在應(yīng)星并不是長生種,也沒有釀成大禍。
因此艾利歐的目光大概在別人身上。
不對啊,是他把應(yīng)星給撿走了。
壞了,這回原來他把懷炎那個位置給占了。
因此徒弟變成星核獵手的,現(xiàn)在是他嗎?!
丹楓:“這件事你怎么想?”
“不準備想,來一個打一個。應(yīng)星之前也問過這個問題,你們兩個真是心有靈犀啊。”丹恒看著自己手上的書,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通訊又多了幾條消息。
還沒等他再看,又多了幾條。
天舶司,神策府,持明長老,三方全給他發(fā)了一堆。
綜合來看,都指向同一件事。
用持明長老那種語言風格便是:
天舶司的商會準備和持明開展新項目,我們?nèi)耸植粔蛄耍堼堊鸫笕四鷰蛶臀覀儯幸粋重要項目需要您出面。
這一次結(jié)束之后,您一定能休息的。
丹楓自從知道這群人私下里跟丹恒是怎么聊天的,已經(jīng)從開始的震驚到現(xiàn)在的熟視無睹,并且說:
“你也看到這件事了嗎?商會那邊讓我跟持明對接,持明那邊一直說找不到人手,暫時耽擱。原來他們找到你的頭上了,那么,合作愉快。”
“好,合作愉快。”
丹恒一想到接下來一段時間又要跟丹楓共事一段時間,就覺得他跟景元一樣,晉升羅浮最強打工人。
現(xiàn)在六御里面還有什么司部沒有他親自去幫忙過的。
云騎軍,工造司,丹鼎司,天舶司……
好像是太卜司?
在被神策府請走的時候,丹恒已經(jīng)忙到不知今夕何夕,甚至不知晝夜。
每天睜眼就是項目,閉眼還是項目。
“最近在跟天舶司那邊交接么?我聽他們說,商會正在跟持明合作。看你這樣,你應(yīng)當在忙碌這件事情。”景元說,“我找你有些事,應(yīng)星提交辭呈了。”
商會是在和持明合作,項目都拉出一長串,連他都被拉去處理了。
丹恒剛剛結(jié)束一項讓他忙碌許久的項目,腦袋里還在想著怎么后續(xù)跟丹楓對接。
天舶司那邊與丹恒對接的人員本來是另一個在天舶司的職位還算比較高的持明,結(jié)果臨時有調(diào)動,就把丹楓給調(diào)過來了。
不然以丹楓的工作經(jīng)驗,不可能到那個位置上去。
哪怕他工作能力出眾,也架不住那個叫工作經(jīng)驗的東西。
雖然仔細算算,丹楓在龍尊那個位置上和現(xiàn)在在天舶司的工齡加起來比在場的所有人都長。
但不好明說。
總之兩個人在工作崗位上面對面,差點沒繃住,憑借自己專業(yè)的職業(yè)素養(yǎng)才勉強將項目做完。
鬧得兩個人都身心疲憊。
他們兩個可以在任何地方見面,但是絕對不能在工作崗位上見面。
上一個他們兩個都在的崗位,最后交接得一塌糊涂。
持明龍尊這個“崗位”的交接也算是一種“工作交接”。
“你剛剛說什么?”
丹恒大腦的思維還有些錯亂:“你剛剛是不是說了應(yīng)星?他又做什么事情了?”
“他提交辭呈了,說是讓后面的年輕人接替他的工作,機會就留給他們。而且應(yīng)星還說,他要做的事情已經(jīng)做完了,未來的一些時日就讓他休息休息。”
景元翻翻找找,找出好幾份來自應(yīng)星的辭呈,擺在丹恒的面前:“如果他心意已決,我這邊便同意他的請求了。”
如果他還有想要做的事情就不會反復提交辭呈。丹恒心有些累:“知道了,都給你提交多少次了,應(yīng)星是怎么樣的性格你我都清楚。這一次……他的事情怕是真的做完了。”
“的確。所以,我在這之前,已經(jīng)同意這件事了。”景元看看時間,微微笑道,“你現(xiàn)在回去大概剛好能夠看到他。”
丹恒:“……”
這么大一件事現(xiàn)在才說。
既然如此,他也就只能回去看看光榮退休的應(yīng)星。
他成為了他們六個人中第一個光明正大地退休的人。
好嫉妒。
“應(yīng)星?聽景元說你向他提交辭呈了?”丹恒看到應(yīng)星的身影,將自己手中的書放在一旁,問。
之前還一直在忙著事情,天天在那里說自己來不及了,現(xiàn)在事情一做完,走得比誰都快。
“你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嗎?”
丹恒注意到身后他的一大堆行李,開始思考自己這大點小地方能不能承受得住如此龐大的東西數(shù)量。
“嗯,我要做的事情做完了,所以我離開工造司了。”
應(yīng)星將自己背著的行李放在桌上,身后那一堆拉到了后院,回來打開最小的那個,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一項一項地,從幾十年前一直到現(xiàn)在,各種年代的都有。
這么多東西擺在一起,足以看過他的一生。
聽到他正在對他做的事情收尾,但丹恒沒想到這么快,無聲地站在原地看著他收拾自己的東西。
“那……”
聲音有些嘶啞。
他垂眸,做了一個深呼吸,平復自己的情緒:“你接下來想要做什么?”
應(yīng)星的動作停滯,他抬頭看向門外,神情有些迷茫,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或許,會在羅浮,又或者會去朱明看看,什么都有可能。但我沒想好。”
還是想要去外面看看啊。
“所以你想不想和我們一起去銀河走走?能拉上幾個人就拉上幾個人,你,我,景元,鏡流,白珩以及丹楓。”
丹恒問道:“不用管那些有的沒的,就當是我們幾個人一起的一場旅行。”
應(yīng)星:“啊?聽上去怪心動的,但你們應(yīng)該走不了吧。”
“能走就走,陪你一起玩而已。活了幾百年了,就不能瘋一次嗎?羅浮近段時間沒有大事,不必擔心。”丹恒的動作非常快,已經(jīng)在聯(lián)系其他人能不能去。
他邊跟其他人聯(lián)系邊說:“景元說他和鏡流要坐守羅浮,沒辦法跟我們一起,但他們會將我們的工作移交給別人,在我們決定回來之前,除非有緊急情況,他們不會催我們回來。”
一條一條消息不斷地響起,鏡流的回復很簡潔,只有一句話:
“我去不成,但我會成為你們的后盾。若旅途中有緊急情況,將會第一時間與你們匯合。”
白珩知道丹恒的意思,連忙答應(yīng),她說她會去找景元請假,請不到假就把他們?nèi)M天舶司向外的商船里面,公費旅游。
丹楓的更是簡潔:“我已知曉,到時等我。”
“……為什么?”應(yīng)星從未想過這群人即使花那么大代價,也要陪他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丹恒確定要去的人員后,道:“我們是朋友啊,朋友之間說這些干什么?銀河很美,去看看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