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精品丝袜久久久久久不卡_日本一区二区精品_丝袜无码一区二区三区_久久久少妇高潮久久久久_欧美日韩精品一区二区在线观看_日韩久久久久久久久久

    第051章 第五十一章

    仙舟「蒼城」, 于星歷6300年被活化行星吞噬,幸存者寥寥無幾。

    目前仍在仙舟上行走的唯有鏡流一人。

    幸運,亦或者不幸。

    難以用兩個字來評價她。

    有人說她是幸運的,能夠從「蒼城」的災(zāi)難中活下來, 還在「羅浮」上結(jié)交到知心朋友。

    也有人說她不幸, 家鄉(xiāng)被豐饒民摧毀。

    諸多言語, 不絕于耳, 或許只有鏡流一個人知道她的看法到底如何。

    她以為自己記不清了。

    她以為在千年后的仙舟聯(lián)盟, 不會再有第二個「蒼城」了。

    她以為……

    自己已經(jīng)從當年的陰影中走出去,不會再在夜晚時刻做噩夢,夢見當年「蒼城」被吞噬的場面。

    現(xiàn)在看來, 記憶也許會遺忘,但刻在心里的感受, 永遠不會消失。

    它深入骨髓, 僅僅只是回憶起來,也依舊能體會到當年的絕望。

    所有人都疏散離開了,那道身影仍然站在原地。

    從未離去。

    一個聲音從鏡流身后響起,將她從行星的陰影中喚醒。

    “怎么還在這里?應(yīng)星沒什么大事,就是看到那顆行星受了一些刺激。”他說, “現(xiàn)在這副樣子……跟「蒼城」當年差不多么?”

    鏡流轉(zhuǎn)身, 看著她身后的青年:“嗯,我知道了,他沒事就好。至于「蒼城」, 是和當年差不多,但沒有什么可說的, 都是一些過去的事。”

    丹恒:“還有多久?”

    鏡流:“三天后,將會與它接觸, 五天后「玉闕」將會被它完全吞噬。”

    “目前有什么措施嗎?”丹恒往前走了一步,他看著那顆已然恢復(fù)原狀的行星。

    “很遺憾。”

    鏡流說:“沒有,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它擊碎,但仙舟的歷史上還沒有這樣的情況發(fā)生。即使是當年的「蒼城」也沒有成功,所以我們沒有任何的成功的實例能夠?qū)W習。”

    唯一相似的情況還是失敗告終。

    “但,我們終將要保住「玉闕」,不能有第二個的「蒼城」了。”丹恒垂下眼眸,“其實有一個辦法,將它送到上面去。我們實驗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對「豐饒」有效果。”

    鏡流沒有說話,而是叫了聲丹恒,讓他跟著自己回去。

    “即便如此,我們也需要人將它送上去。”她經(jīng)過丹恒的身邊,“送上去了,我們也只有一次機會。”

    “但總有機會,不是完全坐以待斃。”丹恒說完,他轉(zhuǎn)身后才發(fā)現(xiàn)身后已經(jīng)聚集了一群步離人。

    為首的那位看到兩個人的模樣,愣神片刻,咬牙切齒:“我記得你們,上一次就是你們讓我們的計劃失敗,落得被嘲笑的下場。”

    丹恒現(xiàn)在只想回去,不想與這群豐饒民糾纏,拿出擊云:“菜就多練,我不介意送你們一程。”

    “不必了,它們已經(jīng)走了。”

    鏡流攔住丹恒,她看著眼前已經(jīng)離去的步離人:“它們知道自己打不過我們,我們真正的威脅——是它。”

    “它們什么時候喚醒的它?”丹恒收起擊云,他嘆氣,跟著鏡流來到駐地。

    “沒多久。”

    應(yīng)星從一片機械零件中露出個腦袋出來,搜尋一圈以后,才發(fā)現(xiàn)在最后的丹恒的身影,他下意識地就想隔空喊話,意識到現(xiàn)在自己所在的地點后,把話壓到嗓子里,咳了一聲,才跟著身邊的人說:

    “能不能幫我把飲月喊過來一下?我找他有急事,這邊一時半會還脫離不了,幫個忙謝謝。”

    “行,等我一下。”

    他立馬跑過去來到丹恒的身邊,在耳邊說了什么,丹恒走過去,找到應(yīng)星,問:“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嗎?第一次見到你這么急。”

    “沒什么,就是有些事情需要跟你說一下。剛剛看到人太多了,就沒有直接喊你。我這邊找到「玉闕」的人要了一份數(shù)據(jù),以及那些人給我把數(shù)據(jù)傳過來了,如果沒有什么事情,我就跟你總結(jié)一下?”應(yīng)星拿出幾份數(shù)據(jù),他遞給丹恒。

    第一份是之前實驗的數(shù)據(jù),他們在那之后,又重新返回了那顆行星的殘骸,找到已經(jīng)被摧毀的豐饒建木的殘枝。

    那是丹恒留在那里,準備在實驗的結(jié)尾把它們一起處理的一箱。

    那一箱算是「豐饒」之力最為強盛的一箱枯枝,他特意前往鱗淵境的建木封印處讓那處地方的豐饒力浸染這些枯枝。

    在行星爆炸的那一刻,這一箱枯枝也隨即破碎,變成一節(jié)一節(jié)的碎片,漂在行星殘骸的附近,與一些小的碎片一同成為了一條行星帶。

    出現(xiàn)這個結(jié)果,丹恒有些意外,雖然知道這是預(yù)定的結(jié)果,但還是有些震撼。

    能夠讓那樣的枯枝瞬間摧毀,這一點在他們之前的實驗中是從來沒有過的。

    但根據(jù)計算,是一定會發(fā)生的。

    計算結(jié)果是永遠不會騙人的,除非它徹底受到一些外力的干擾。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把它送上去,應(yīng)該能夠擊碎那顆行星,對嗎?”丹恒輕聲問,他將第二份數(shù)據(jù)拿起來,掃了一遍,發(fā)現(xiàn)有些數(shù)據(jù)他有些看不懂。

    應(yīng)星:“啊,應(yīng)該是。但是我之前找到它的數(shù)據(jù)看過了,如果我們想要完全擊碎它,需要兩顆,但是我們現(xiàn)在只有一顆,也就是說,威力只能達到理想中的一半吧。”

    他補充一句:“可能一半都到不了。”

    一片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三天時間根本來不及再整一個。

    而現(xiàn)有的已經(jīng)陸續(xù)送到其他仙舟上,被云騎軍保管,非必要情況不會動它。

    這么棘手嗎?

    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過了許久,才問:“那如果我們在它爆炸之后的反應(yīng)期,再用其他的手段,能不能把它徹底擊碎。”

    “理論上可行,但是你得想到還有那群豐饒民干擾。它們雖然只是喚醒「計都羅睺」把這艘仙舟吞噬,但它們?yōu)榱俗柚鼓銈冏柚埂赣嫸剂_睺」,肯定會過來一批。”應(yīng)星發(fā)愁地將自己的臉埋在這堆數(shù)據(jù)里面,罵罵咧咧,“我怎么第一次覺得火力不足呢?下次多弄點,充足的話直接炮轟。”

    火力不足恐懼癥。

    該癥狀適用于每一個人。

    具體表現(xiàn)為敵方實力在我之上時和勢均力敵時,恨不得直接火力壓制,讓對面難以還手。

    把對面徹底打死,就沒有人敢說他們火力不足。

    丹恒讓應(yīng)星冷靜一些:“景元呢?他在哪里?有些事情想要找到他問一下,白珩姐跟著那些飛行士去前線查看情況。”

    “不知道,景元的情況我也不清楚。我到這里的時候就沒看見過他,不知道他人在哪里,不是特別急就過來看看這個。”應(yīng)星將原先「蒼城」的資料找出來,指著最后一條,“聽到有人說,之前的仙舟也經(jīng)歷過這種事情,就找了資料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措施,但是我沒有找到,只找到了這一個。”

    他壓下應(yīng)星的手:“別看了,鏡流姐出身「蒼城」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都說「蒼城」那一次沒有任何能夠?qū)W習的,只能把那顆活化行星擊碎。”

    “行,我知道了。愁死了,還是回歸到原先的問題了,火力不夠!火力不夠!我們的火力不夠啊!有沒有工匠能夠聽我的指揮,然后我說什么,做什么,實在不行把那些金人也用起來吧,都給我過來當機器人造東西!”應(yīng)星推開面前的機械零件,看著眼前的一堆紙出神。

    年紀輕輕地怎么都有這種想法了?這可不對勁。

    金人的權(quán)利……算了,金人沒有權(quán)利,丹恒的罪惡感突然消失,他拍拍應(yīng)星的肩膀:“實在不行你把金人設(shè)置幾個參數(shù),然后讓它們?nèi)湍阍鞏|西去,想做就盡快做,時間不等人,我們最晚都要在三天之內(nèi)將它擊碎,不然「玉闕」將會有一部分被它吞噬,損失能壓到最低就壓到最低。”

    “知道,已經(jīng)在遠程控制了,加大馬力給我造。”應(yīng)星在紙上寫了一串東西,旁邊帶著數(shù)字,“這三天之內(nèi),我非得要讓它們體現(xiàn)一把什么叫做仙舟速度和仙舟火力。”

    丹恒:“……”

    他覺得這么多東西,別說擊碎活化行星了,就帶著去打倏忽也是夠的。

    警報聲響起,在另一邊傳來爆炸聲,整個地方都震動起來,丹恒差點沒站穩(wěn),扶著桌子,拿出擊云警惕地看向爆炸的方向。

    “什么情況?”他問一個從那邊匆匆跑過來的云騎軍。

    看樣子,應(yīng)該是「玉闕」的一位。

    跟他不是很熟。

    那人辨認出是誰之后,答道:“沒有大事,就是大混戰(zhàn)不小心把那邊給炸了。這不就逃過來了,我真的,「曜青」這群人能不能看清楚再轟炸,誤傷友軍了。”

    不愧是「大捷」仙舟,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丹恒問清楚情況后,便出去醫(yī)治那些被「曜青」無差別攻擊傷到的云騎軍。

    天空又黑了一些,原以為是因為天黑,但意識到「玉闕」本身已經(jīng)沒有晝夜的概念,只有一顆活化行星掛在天空上。

    他動作停滯,抬頭望著天空。

    那顆行星更近了。

    “不對啊,什么情況?這是有人把它給徹底喚醒了嗎?”丹恒說,他突然想要找到景元,詢問他到底是什么情況。

    已經(jīng)計算過是三天,現(xiàn)在看來,給他們一天半的時間都來不及。

    上面的眼睛已經(jīng)完全睜開,貪婪地看著「玉闕」,仿佛已經(jīng)成為它的囊中之物。

    被一塊碎片割傷手臂的鏡流察覺到什么一般,不顧自己的手臂,回頭看向身后。

    她的瞳孔緊縮,下意識地就握緊她的劍。

    “怎么可能……「計都羅睺」吞噬的速度加快了?”

    第052章 第五十二章

    炮火再次連天, 丹恒聽到動靜,連忙把周圍的一群人帶著,跑到安全的地方。

    有好幾次,他們剛剛經(jīng)過, 下一刻就被轟炸。

    “這群人到底在干什么啊?”他躲在一堵墻后面, 悄悄地探出頭看看外面的情況, “之前我也沒有見過他們會無差別炮轟所有人。”

    鏡流依靠在另一邊, 試圖聯(lián)系上其他人, 未果:“不清楚,我這邊聯(lián)系不上其他人了。「玉闕」先前還專門叮囑過「曜青」的人不要把他們的地方轟炸,除非迫不得己。”

    那現(xiàn)在就是所謂的“迫不得己”時刻嗎?

    怎么還不提前說一聲。

    他們那顆巨大的核彈還放在這邊呢, 別到時候還因為無差別攻擊而大家全部見星神。

    “聯(lián)系不上?是沒有信號還是被屏蔽了。”丹恒見周圍恢復(fù)平靜,對鏡流做了個手勢, 一群人再度往其他地方移動, 試圖找到其他人匯合。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通訊設(shè)備,找到應(yīng)星和景元,想要跟他們聯(lián)系,好不容易發(fā)出去一條,下一條又給他來了一句提醒:

    您好, 您現(xiàn)在不在服務(wù)區(qū)內(nèi), 請稍后再試。

    頭一次見到不在服務(wù)區(qū)內(nèi)的字眼,丹恒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有些頭疼, 他跟鏡流兩個人一前一后,在一片廢墟內(nèi)走著。

    「計都羅睺」的陰影籠罩在他們身上, 前路越來越漆黑。

    丹恒停下腳步,警惕地望向周圍:“怎么回事?我這邊還是聯(lián)系不上別人, 「玉闕」應(yīng)該不會出現(xiàn)不在服務(wù)區(qū)的情況吧,到底什么情況?”

    “不清楚,很奇怪。「玉闕」可是從未出現(xiàn)過失聯(lián)的情況,我詢問了其他人,他們也說是聯(lián)系不上自己想要聯(lián)系的人。即使是屏蔽,也實在規(guī)模太大了。”鏡流抽空找到一處還算是有信號的地方,詢問到其他人的位置坐標后,“終于聯(lián)系上了,走吧,離我們不遠,幾步路就過去了。”

    他們躲在一處倒塌的房屋里面歇息,補充體力。

    “確定是他們嗎?”丹恒現(xiàn)在有些不太確定,查看完其他人傷勢情況,在有信號的地方收到來自應(yīng)星和景元的兩個坐標。

    出乎意料的是,他們收到的來自三個人的目標都不盡相同。

    鏡流收到的也是來自景元的,但與丹恒收到的卻是兩個極端,一個在他們附近,一個在很遠的地方,而應(yīng)星的坐標跟鏡流收到的距離相近。

    “信號會干擾嗎?”他想起這一點,“我原先看過資料,當年「蒼城」被吞噬前,也有人反應(yīng)信號和坐標存在異常,應(yīng)該也是這樣的原因?”

    “……”

    鏡流沒有說話,她歪頭沉思片刻,似乎是因為那個時候她太小了,以至于一些細節(jié)記不清了,而后才不確定地問:“「蒼城」原先信號被干擾了嗎?”

    她迷茫地看著前方:“其實說句實話,我不記得了,不過既然是資料中的,那應(yīng)該的確如此。既然應(yīng)星和我這邊收到的坐標信號差不多地點,那我們先去那邊吧,至于你收到的另外一邊……”

    “誰能保證那邊不是豐饒民呢?”

    那邊甚至還是與「計都羅睺」接壤的地方,如果真的被吞噬的話。

    丹恒一把拉過鏡流,讓其他人趴下:“趴下!有動靜!”

    剛剛做出反應(yīng),一陣炮火聲再度響起。

    他們經(jīng)過的地方又被炮火轟炸。

    這些是沖著他們來的嗎?

    怎么一直都在沿著他們的路徑炮轟?

    “鏡流姐,他們是不是把我們認成別人了?怎么不對勁?”丹恒挪到鏡流身邊,往外看,用氣音說,“越來越不對勁了。”

    “他們是沖我們來的,但不清楚是豐饒民還是「曜青」,我們跟「玉闕」已經(jīng)對接過,但是另一邊還沒有,一直在到處搜尋躲在仙舟上的豐饒孽物,沒有及時對接。”鏡流同樣用氣音跟他說。

    她撤回自己的身影,噓了一聲:“有人來了。”

    “里面是什么人?”一個聲音響起,手電的光從倒了一半的門□□入。

    萬幸的是,沒有任何人被那個人發(fā)現(xiàn)。

    鏡流冷笑一聲,她抽出支離,左手拉著丹恒的衣袖,將他往自己身后拉,之后又拉往房屋深處拉,對他點頭后,自己站起來走出去跟外面的人對峙。

    而在里面的丹恒悄悄地挪到里面,用擊云護著里面受傷的云騎軍。

    “如果待會出事,別管我們,你們趕緊走。我們受傷了跑不快,也無所謂。但是你們不一樣……”他身后的一個人咳嗽兩聲,輕輕地開口。

    丹恒突然火氣上來:“閉嘴。”

    他愣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生氣,便放緩語氣:“沒事,只要數(shù)量不多,我們不會拋棄你們,自己一個人走的。”

    外面?zhèn)鱽泶蚨仿暎犐先ニ坪醪惶睢?br />
    丹恒觀察著周圍的情況,讓其他人跟著自己慢慢地挪到另一邊的出口。

    一只腳邁出去,沒注意踩到一塊瓦礫上,傳來清脆的響聲。

    他趕緊收回自己的腳,裝作這邊沒有任何動靜。

    “誰在那邊?”

    從丹恒的左側(cè)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而后腳步聲響起,不斷地往這邊走。

    左側(cè)有人接近,右側(cè)鏡流在跟人打架。

    左右為難。

    丹恒沒辦法,只得出去:“你們又是什么人?”

    “你是——”那個人看到他的模樣,罵了自己一聲,“原來是龍尊大人,我說怎么一直聯(lián)系不上你,我們都快急死了,這不就出來找你們了。”

    “「羅浮」的云騎軍?來得正好,里面有傷員,趁早轉(zhuǎn)移他們,還有,那邊是誰?”丹恒同樣也認出來對面是誰,松了口氣。

    那人望了一眼:“……他這個愣頭青怎么跟劍首大人打起來了,讓他們繼續(xù)打吧,正好挫挫這個新人的銳氣,總覺得自己能夠劍首大人打一打,現(xiàn)在如愿以償,長長記性也不錯。”

    一把劍從他們身邊飛過來,鏡流押著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云騎軍過來:“這人是誰?非得跟我打一架。”

    “……新人。”丹恒看到這人的慘狀,一時間無語,本來不同情的,現(xiàn)在有些同情了,“沒事,不用管,正好他覺得自己很厲害。”

    鏡流松開自己的手:“哦。”

    在路上彼此之間解釋一遍后才發(fā)現(xiàn)是個誤會,「曜青」那邊無差別攻擊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們正在這邊廢墟中找人,結(jié)果看到他們的身影,在黑暗中一個沒看清,以為是豐饒民,就一路炮轟過來。

    第二個原因是他們都沒有信號,不知道這邊到底發(fā)生什么,跟個無頭蒼蠅一樣亂竄。

    為了保護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跟著「曜青」學會了無差別攻擊。

    終于從一片廢墟中出來后,映入眼簾的便是應(yīng)星和景元的身影。

    “你們終于出來了。”應(yīng)星看到他們的身影,松了口氣,“我們沒有任何的事情,不過剛剛景元帶來的情況……”

    他欲言又止,硬著頭皮說了三個字:“不太好。”

    “怎么說?是出現(xiàn)什么新情況了?如果是「計都羅睺」的吞噬速度加快,這一點就不必說了。”鏡流坐在一旁,給自己的手臂簡單包扎,她的動作非常熟練,一句話沒說完就已經(jīng)再度站起來。

    景元點點頭又搖搖頭,他看著不斷逼近的活化行星:“師傅,除了「計都羅睺」的吞噬速度加快之外,我們的情況比現(xiàn)在還要棘手,因為一些原因,我們的人手不夠,其他仙舟現(xiàn)在也送不過來人和裝備,也就是說,我們現(xiàn)在其實是——”

    右手一攤,微微歪頭:“孤立無援。”

    前不久還在打最富裕的一仗,現(xiàn)在就是最貧瘠的一仗。

    終于體會到什么叫做“云泥之別”。

    現(xiàn)在就是云泥之別。

    “怎會如此,我現(xiàn)在真的有火力不足恐懼癥了。”應(yīng)星聽了更是發(fā)愁,他看著自己手上的設(shè)備,上面記錄著一些現(xiàn)存的武器,數(shù)量看上去很多,但絕大多數(shù)已經(jīng)找不到了。

    能夠找到并且能用的僅有這些的十分之一。

    「玉闕」這邊對「曜青」的行為罵罵咧咧,包括但不限于明明叮囑他們不能破壞任何東西,結(jié)果仍然鬧成現(xiàn)在這副樣子。

    要不是提前疏散民眾到其他仙舟上,受傷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丹恒聽了半天,忍不住說了一句:“也許他們就是知道民眾已經(jīng)被疏散了,才大幅度轟炸的呢?”

    “那也不行,這是「玉闕」的財產(chǎn),我不允許有任何人觸碰它,更別提把它們炸了,知不知道有些地方是跟「博識尊」有關(guān)啊,那可是仙舟聯(lián)盟的無價之寶。”

    很好。

    看這么有精神,他就放心了。

    罵了半天終于想起了正事,總結(jié)一下便是現(xiàn)在「計都羅睺」逼近的速度加快了,原本三天的時間現(xiàn)在只有一天時間,為了保全自己,豐饒民都跑了。

    「玉闕」現(xiàn)在雖然可以跑,但是風險太大,很容易讓引力把整艘仙舟撕成兩半。

    他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能夠保全這艘仙舟就盡量保全,保全不了就盡快全員撤離,帶上最核心的技術(shù)。

    只要人在,技術(shù)在,遲早有一天能夠讓「玉闕」重現(xiàn)于世,讓仙舟聯(lián)盟重回現(xiàn)在六艘仙舟的時代。

    “撤退只會讓它們得逞,丹恒,應(yīng)星,我們把它送上去,除此之外,別無選擇。不惜一切代價,必須保住仙舟聯(lián)盟的「眼睛」。”一直一言不發(fā)的鏡流看向丹恒和應(yīng)星,“如果一次不行,那就兩次,三次,只要是能夠擊碎它就好,大不了——”

    她把手放在支離上:“我去收尾。”

    第053章 第五十三章

    其他人第一時間就聽出來鏡流究竟想要干什么, 連忙一塊攔住她:“別!咱們能別這樣就這樣,如果真的不行,別說是你一個人,就是把我們加在一起都打不過啊。”

    鏡流:“……”

    她沉默片刻, 堅持自己的意見:“我只是……再也不想看到第二個「蒼城」了。”

    丹恒知道她的意思, 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她:“我理解, 不過, 咱們還是先冷靜一些, 看下情況再做決定。應(yīng)星!”

    “我在,干什么?”應(yīng)星正在和「玉闕」那邊的人算著什么,語速飛快, “有什么事情?”

    他應(yīng)完就繼續(xù)跟著其他人在商定事情,丹恒走過去:“現(xiàn)在距離「計都羅睺」多遠?能不能送上去?如果不能, 還需要多久?”

    “送不上去, 除非有人駕駛星槎把它送上去,靠星槎自己送上去的話,還需要一個時辰,但我們很需要這一個時辰,再有兩個時辰, 「玉闕」可就要被那破行星的引力拉過去了。”應(yīng)星還沒有說話, 他旁邊的人率先開口,他看著丹恒,“龍尊大人, 我的建議是您最好是做好準備,可能真的需要有人送上去。”

    怎么又是需要人, 就不能有一次不需要人犧牲嗎?丹恒剛想開口,那人繼續(xù)說:“哦對, 我們「玉闕」的那位龍尊沒有辦法過來,他剛剛發(fā)過來一句話說是給你的。”

    昆岡?有什么話是要跟他說的?

    消息展示在眾人面前:

    若不能保全,放棄「玉闕」。

    “放放放放放放,全都要放棄「玉闕」,也不知道你們對自己的仙舟什么感情,這還沒到那個時候呢還說放棄。”應(yīng)星忙到神智不清,看到這條消息差點就準備自己駕駛星槎把那玩意送上去,想到自己沒有星槎駕駛證才稍稍清醒,“我們「羅浮」的建木不是被盯上就準備搶,都沒放棄它呢,你們現(xiàn)在放棄什么?”

    白珩一臉灰地走進來,她聽到他們的對話后,請纓:“要不我去吧,我之前接近過「計都羅睺」,知道那個線在哪里,只要不接近最后的線,就沒有任何問題。”

    “不行!”所有人異口同聲。

    惹得「玉闕」的人頻頻看向這群人,眼神似乎在說:

    這幾個人到底在干什么?怎么有人提議就拒絕,有想法倒是說出來啊,別藏著掖著。

    “除了這個方案,你們倒想一個能用的啊,現(xiàn)在時間不等人。”白珩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催@么固執(zhí),她直接憑借一己之力確定好方案,“就這樣,你們知道我的運氣很好的,肯定會回來。”

    丹恒想要抓住她的衣角:“白珩!”

    沒有抓住,手撲了個空。

    所有人都以為他要阻止白珩的時候,聽見他對著白珩喊:“不用跟那個玩意接觸,直接把它送到能夠被活化行星捕捉到就行,我們這邊能夠控制著陸點。”

    “知道了!”白珩揮揮手,坐上星槎就走。

    不一會兒,他們看見幾艘星槎帶著一個巨大的箱子沖上天空,朝著「計都羅睺」的方向全速飛行。

    “別看了。”景元剛趁著有信號,跟將軍匯報情況后回來,推了一把應(yīng)星,“應(yīng)星,你趕緊去控制。師傅,將軍聽到你的決議,說盡力而為。丹恒,你跟我過去一起保護這個地方,周圍有些不對勁。”

    所有人忙碌起來,丹恒跟著景元一塊來到周圍的墻壁前,他疑惑地問:“什么情況?”

    景元指著一處地方,解釋:“我剛剛來到這里的時候,信號出現(xiàn)問題,給你發(fā)送信號的時候,突然變成了另一個,幸好你們沒有相信。”

    “原來如此,只有少數(shù)地方出現(xiàn)信號問題嗎?”丹恒檢測周圍的情況,發(fā)現(xiàn)并沒有異常,才疑惑地看向景元,“你師傅說之前「蒼城」也出現(xiàn)過同樣的情況,可能是因為它們本身的特性?”

    “也許吧……”景元咳嗽兩聲,他抬頭,“她們好像已經(jīng)將它送上去了,你要在這里看嗎?”

    “十。”

    倒計時響起,丹恒抱臂:“當然看了,那可是我跟他們研究出來的東西,它第一次爆炸的時候我沒有看到,總不能我之后也不看吧,它也同樣有我的心血。”

    “九。”

    景元拿著石火夢身,在他身邊站著:“當時爆炸的時候,我們都看到了。很是壯觀,可惜你沒有看到,不過沒有關(guān)系,接下來同樣也是一個機會。”

    “八。”

    “是啊,也不知道如愿,根據(jù)之前的計算,我覺得有點難。”

    “七。”

    “應(yīng)該會吧,我?guī)煾嫡f什么了嗎?”

    “六。”

    “沒有,如果不能如愿,她可能會真的追上去給那顆行星來上一劍。”

    “五。”

    “倒是師傅的風格。”

    “四。”

    “三。”

    “二。”

    丹恒:“希望盡快結(jié)束這一切吧。”

    倒計時結(jié)束之時,里面的人紛紛跑出去看具體的情況,只見活化行星上有一處地方發(fā)出耀眼的光芒,無聲地爆炸,行星上面的眼睛也不再擁有神采。

    它像是死了。

    “所以,我們勝利了嗎?”一個人喃喃自語。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在莫大的喜悅過后,他們驚恐地發(fā)現(xiàn)剛剛只不過是重傷到那顆行星,「玉闕」依舊沒有逃離它的引力。

    抽泣聲此起彼伏,他們的身前有人絕望地跪在地上,仰天看著天空:“帝弓司命啊……我們該怎么做才能保全它,那是我們的家啊。”

    帝弓司命沒有回答。

    也不可能回答。

    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該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的家鄉(xiāng)。

    鏡流注視著那顆被重傷的行星,眼睛里的情緒意味不明,她走到白珩面前,向她伸出手:“白珩,帶我去那個地方。”

    “嗯?你要去哪里?”白珩看著鏡流,瞬間明白她的意思,“……我跟你一起去,不準出意外。”

    “好啊,這一次我們一起去斬下天上的星星吧。”

    兩人趁著所有人沒有注意,偷偷地坐上星槎就沖向「計都羅睺」。

    景元注意到,搖頭:“看來被你說中了啊,我?guī)煾嫡娴倪^去了。”

    “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丹恒目睹那一艘星槎起飛,最開始他就注意到那兩個人的動作了,并沒有跟其他人說起。

    鏡流需要這個機會。

    他不會去阻止。

    天空中一道藍色的劍鋒憑空出現(xiàn),一個身影從星槎上飛出去,對著「計都羅睺」便是一劍。

    剎那間,天地黯然失色,目之所及只有那一片藍白。

    讓人移不開眼。

    “那是誰……莫非是,鏡流?”應(yīng)星最后從門扉走出,看見那道劍鋒,感嘆,“如果沒有記錯,當初聽見鏡流姐說她要斬下天上的星星的時候我還覺得不太可能,人類怎么能夠出現(xiàn)這種情況,現(xiàn)在眼見為實,她的確做到了。”

    丹恒:“是啊,她說過的話什么時候沒有實現(xiàn)過?”

    僅此一劍。

    它將「計都羅睺」從中間劈開。

    行星碎成兩半,之后表面出現(xiàn)裂縫,越來越大。

    在行星爆炸前,一艘星槎接住往下墜落的鏡流,從行星面前飛速地飛回來。

    身后行星化成一塊一塊的碎片,仿佛煙火在空中爆炸的樣子,是對于鏡流來說,最好的嘉獎。

    她再也不會想起那些噩夢。

    「玉闕」的人一察覺到引力消失的時候,就立馬掉頭,全速離開爆炸的范圍。

    漫天飛舞著紙張,不管認不認識,都抱在一起痛哭。

    “我們還活著,我們的家還在!”

    “太好了,太好了……”

    “嗚嗚嗚嗚,太好了,我買的那些絕版東西還在。”

    “……”

    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喜悅,「曜青」的那些人將一些朝著「玉闕」的行星碎片打下來,小小地抱怨一句:“好事都被你們「羅浮」占了,我們之前清理那些豐饒民可是被他們說了好久。”

    “不就是壞了一些房屋么,這是什么大事?沒傷到人就行,房子我們可以回頭再建,人傷到可不行。”「玉闕」的云騎軍強行跟「曜青」的人勾肩搭背。

    看著這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丹恒嘴角微微上揚,他輕笑一聲:“果然剛剛是因為生存的壓力導(dǎo)致看什么都覺得煩躁,不過好在現(xiàn)在一切都結(jié)束了,不是嗎?”

    應(yīng)星現(xiàn)在終于從火力不足恐懼癥中走出來,但他仍然堅持著自己的理念:“所以最開始我們就有足夠的火力不就好了么?犯得著這么驚心動魄的。”

    “好好好,應(yīng)星,回頭我向?qū)④娬f一聲,讓你掌管整個工造司,給「羅浮」補充火力。”景元笑著看向應(yīng)星。

    “你學壞了,景元。我可不想掌管整個工造司。”

    “我一直都這樣啊。”

    星槎緩緩落地,白珩攙扶著昏迷不醒的鏡流下來,她看見丹恒,眼前一亮,喊道:“丹恒,鏡流她昏過去了,能不能過來看看!”

    “她沒事,讓她休息一下吧。”丹恒走過去,他檢查完鏡流的情況,發(fā)現(xiàn)只是力竭后暈過去,便放心下來,“放心,真的沒事,剛剛那一劍讓她費盡全力了。”

    白珩坐在椅子上,平復(fù)自己大起大落的心情:“這樣啊,那就行,嚇死我了真的,我真的以為她出事了,剛剛怎么都喊不醒她。”

    他們站在角落里,光芒終于打在他們身上,白珩興奮地站起來,跑到陽光下,轉(zhuǎn)身看著身后的人,感嘆道:“你們看!天晴了,真好啊。嘿嘿,我們又成功守護了一艘仙舟呢。”

    你說得對。丹恒站在「玉闕」上,微風吹亂了他額前的頭發(fā),他在心里默默地想。

    仙舟聯(lián)盟不會出現(xiàn)第二個「蒼城」。

    第054章 第五十四章

    「玉闕」的后續(xù)是在「羅浮」上聽到的, 據(jù)說因為炮轟得太狠,導(dǎo)致那邊的仙舟人回到自家仙舟后都找不到自己的家在哪里。

    連廢墟都不知道誰是誰家的,于是要求炮轟的人賠償,「曜青」苦哈哈地開始派人去重建「玉闕」, 恢復(fù)到原先那樣。

    不過另一邊的待遇就截然不同, 就差跟著「羅浮」稱兄道弟, 好朋友一起走。

    鏡流的事跡更是傳遍整個「玉闕」, 大伙了解她是「蒼城」的幸存者后, 各種說法層出不窮。

    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版本, 也有“天資聰穎,鋒芒畢露”版本, 還有“曾經(jīng)的我對活化行星唯唯諾諾, 現(xiàn)在的我重拳出擊”版本。

    有不少還傳到「羅浮」上面,被二次加工,流傳的范圍更為廣泛。

    丹恒每天都能聽見新的版本,最開始還覺得有些稀奇,現(xiàn)在聽多了, 已經(jīng)無聊到開始數(shù)今天傳出第幾個版本。

    話題當事人還在丹鼎司躺著, 昏迷不醒,知道她沒有任何事情,但其他幾個人依舊天天去看她。

    實在是看不下去, 丹恒只得把那幾個人送走,轉(zhuǎn)身一看, 發(fā)現(xiàn)應(yīng)星正在拿著一個本子坐在鏡流的身邊念著,聽清楚一些字詞后, 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反應(yīng)——

    應(yīng)星真是不怕死,居然會念那些話本的內(nèi)容。

    只聽他語氣毫無起伏:“上回書說到,仙舟「玉闕」乃聯(lián)盟之眼睛,然則被活化行星「計都羅睺」盯上,危在旦夕。來自「羅浮」的五位英雄千里迢迢趕到「玉闕」,只聽「無罅飛光」站在「計都羅睺」的面前,大喝一聲……”

    “說了什么?”

    應(yīng)星面前原本閉上眼睛的鏡流此時睜開眼,淡淡地開口:“繼續(xù),我聽著在。”

    “‘昔日「蒼城」之劫,今日我要一并清算!三十年河東’……不對,鏡流姐,你醒了啊?”應(yīng)星還沒念完,反應(yīng)過來,他立馬噤聲,試圖把手上的東西毀尸滅跡。

    舞到正主面前了,有些汗流浹背。

    丹恒聽出來了,是“三十年河東”和“重拳出擊”的合體版本,他走過去裝作沒聽到剛剛的樣子:“什么時候醒的?身體沒大問題吧?”

    “沒有問題。”鏡流坐起來,她的視線移到旁邊被合上的書本,“剛剛是在念著什么?那些人又開始編排我們的事情了?”

    怎么還提這個。

    應(yīng)星看上去都快破碎了。

    之前都沒干過這事,這一次突發(fā)奇想,結(jié)果就被鏡流當場逮住。

    他破罐子破摔:“是啊,現(xiàn)在外面到處傳著你之前做的事情,都成「羅浮」的頂流了,鏡流姐,不愧是你啊。她們好像還把你出身「蒼城」的事情給打聽出來了,如果介意的話……”

    “不必,就讓他們說吧,現(xiàn)在大家都還在喜悅著呢,為什么還要去掃興呢?”鏡流反問,她又看了一眼那個本子,“他們這段時間的風格都成這樣了?真是有些意外。”

    “差不多吧。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聽說是「玉闕」那邊最初版,一路傳到「羅浮」,進行不知道多少次的加工,就成這樣了。”丹恒不能回憶這幾天到底聽到了些什么,越聽越佩服那些人的創(chuàng)作能力和想象能力。

    怕不是從虛構(gòu)史學家那邊學來的吧。

    看這情況,還是出師大弟子。

    鏡流的狀態(tài)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輕松,也不惱,還有閑心跟應(yīng)星開玩笑:“既然如此,你沒有看你自己的部分嗎?感覺會很有趣。”

    “我就是突發(fā)奇想,隨便找的一個,說起來還是從丹恒那邊找到的,也不知道他那邊怎么這么多這些亂七八糟的。這個你得問他。”應(yīng)星直接把鍋甩到丹恒的頭上。

    丹恒:“?”

    他也挺無辜,誰知道這群人天天給他送這些東西,明明都說過了別送,還給他送過來。

    現(xiàn)在百口莫辯,只得說:“這也是別人給我送過來的,我冤枉啊好嗎?”

    “到底是誰在收集這些?你們別互相推諉,我知道你們兩個不會整這些東西。”鏡流將那個本子拿到手上慢慢地翻看,時不時輕笑一聲,“說出來,我就不計較你們兩個。”

    丹恒和應(yīng)星異口同聲:“白珩。”

    書頁被合上,鏡流站起來:“果然是她,我去找她了。”

    “……我們應(yīng)該沒闖禍吧。”應(yīng)星望著鏡流離去的身影,小聲地問。

    “也許吧,希望白珩姐不把我們打一頓。”丹恒同樣小聲地答。

    他們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生怕到時候惹火上身。

    應(yīng)星因為患上火力不足恐懼癥,最近天天在工造司“奴役”金人給他造武器,要不是「羅浮」目前還沒有金人保護協(xié)會,不然高低給應(yīng)星安上一個罪名。

    盡管如此,也依舊有人在為金人抱不平,理由是:

    即使它們沒有智能,也不應(yīng)該一直讓它們干活。它們不會累,但是整出來的動靜已經(jīng)擾民了。

    對此,應(yīng)星選擇直接給金人上了一些靜音化處理,不擾民還能滿足他的要求。

    聽到這個消息的丹恒只有一個想法:莫非應(yīng)星真的是天才?

    工造司的人看到他這個動靜,也隨著他去了,一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主,怎么拉都拉不回來。

    “應(yīng)星,你待會還是要去看看你那些金人給你干活的身影?”丹恒跟他走到一個岔路口,問,“你就不能心疼一下你那些金人嗎?我看他們干活都不停歇地轉(zhuǎn)了。”

    “嗯,這也不怪我啊,要不是不停歇,現(xiàn)在距離目標還有一大截距離,現(xiàn)在大概這兩天就能完成。”應(yīng)星答道,“對了,丹恒,你這幾天怎么天天都去鱗淵境啊?那邊出了什么事情嗎?”

    丹恒搖搖頭,讓他放心下來:“沒有,只不過是職責罷了。建木那邊有新的情況的話,整個「羅浮」都會知道,不是嗎?不用擔心,我沒有什么事情,建木同樣沒有。”

    “說得也是,沒事就好。那我先過去了。那群人不知道在干什么,我一離開就讓那些金人休息,「羅浮」上面的火力不夠啊,還休息,休息什么?等著被豐饒令使一鍋端了嗎?急死了,這群人真是……”應(yīng)星越說越焦躁,跟丹恒告別后就匆匆趕到工造司繼續(xù)治療他的恐懼癥。

    這病深入骨髓,沒得治了。

    癥狀持續(xù)多久了?

    “但是話說回來,他們也不知道會有豐饒令使即將到來啊,很正常的一件事。”丹恒站在原地,搖搖頭,“對于他們來說,現(xiàn)在戰(zhàn)爭的確是結(jié)束了,僅此而已。”

    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樣拿著「劇本」。

    盡管是殘缺不全的。

    他一個人前往鱗淵境。

    空蕩蕩的。

    耳邊唯有風聲。

    不由自主地站在那個雕塑下面,丹恒抬頭注視著那張與他相差無幾的臉,似乎在問它,也似乎在問自己。

    “當年的你決定用古海波水封印豐饒建木的時候,在想什么呢?回報仙舟「羅浮」嗎?守望建木幾千年,仍然敵不過一個大錯,這樣真的值得嗎?”

    他不知道。

    他也沒辦法知道。

    或許也沒有人能夠知道。

    “算了,也沒有意義。都是些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

    對于他來說,其實知不知道答案都沒有太大差別。

    只不過……

    有些事情不能再壓下去了。

    丹恒站在海水面前,手腕一翻,重淵珠赫然出現(xiàn)在他手上。

    “你在嗎?有些事情想要問你,我為什么會來到這個時候?而你又是誰?你千方百計讓我知道后面發(fā)生的事情,只是想要改變那些事情嗎?”他向著一個不存在的人詢問。

    一個聲音幽幽地響起:“不是說了嗎?你擁有我的記憶,所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想要做的事情,你自己也清楚,聽到那些事情,你不是也想改變歷史嗎?”

    丹恒剛想開口,那個與他一模一樣的聲音繼續(xù)說著:“既然能夠有機會改變那些歷史,那么為什么不呢?現(xiàn)在不必在這個時候?qū)で竽莻答案,還沒到那個時候,等到他來到你的面前,一切問題都會得到解答。”

    丹恒微微嘆氣:“你說的這個人,到底是誰?能不能說清楚一些。”

    這么多年,疑惑越來越多,但沒有一個找到了答案。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但你應(yīng)該能夠想到吧,其實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或許吧,但是我仍然不知道你的目的。”

    “我剛剛都說了,到你該知道的時候已然會知道的,不必糾結(jié)這些事情,對你來說沒有意義。你現(xiàn)在其實也想回到你應(yīng)該去的地方吧——那輛列車。只要你一直這么走下去,你會回到它的懷抱的。”

    丹恒愣神:“你怎么知道——”

    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記憶出現(xiàn)了一些偏差。

    一個一個畫面浮現(xiàn)在腦海里,他看見自己被關(guān)在幽囚獄里,也看見自己被押送著走出「羅浮」,再然后,他登上了一輛列車。

    “別站在原地了,走吧!新的「開拓」之旅要開始了!”

    同樣,另一個人的記憶跟這些進行交纏,那個他不是丹恒,也不是「飲月」,或者說,連銀河里的人都不是,他只不過是在上帝視角看完他自己的經(jīng)歷。

    這些記憶錯綜復(fù)雜,諸多種種,變成了現(xiàn)在的他。

    “是啊,沒有意義。其實我也不算很早知道吧。當我看到「擊云」的時候才意識到這一點而已。”丹恒一個人在沙灘上默默地走著,“說句實話,挺讓我意外的。”

    “哈哈,是嗎?不過沒有關(guān)系,現(xiàn)在可不會出現(xiàn)那些事情了。”

    丹恒想到了一個人:“……所以這一切他能夠看到嗎?”

    “你猜?現(xiàn)在的頭等大事其實是倏忽之亂,你還是想想如何阻止倏忽吧,一切還來得及。”

    那個聲音說完,便不再言語。

    真是狡猾。

    丹恒微微撇嘴,看著眼前的鱗淵境,突然感到一些荒謬。

    “我一個人真的能夠做到嗎?”

    他的心里產(chǎn)生一個疑問。

    不,他必須做到。

    還是想要回到那輛列車,跟著他自己的同伴一塊旅行。

    正準備去工造司查看應(yīng)星的情況時,還遇到了急匆匆的景元,他拿著什么東西,跑到丹鼎司,結(jié)果看了一圈沒有看到鏡流的身影,只看見從鱗淵境回來的丹恒,便走上去。

    “丹恒,你有看見我的師傅去哪里了嗎?”

    眼前的青年著急地問。

    鏡流不是都走了很久了嗎?怎么景元還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莫非她沒有跟他說?

    “你師傅早就走了,她剛醒來就準備去找白珩了,有什么事嗎?”丹恒有些疑惑,“奇怪,你不知道嗎?鏡流是你的師傅啊。”

    景元覺得有些冤枉,他無奈地搖頭:“這也并非是因為一些問題,只不過聽到我?guī)煾敌蚜耍谴蠹叶疾恢廊ハ颍蛠淼竭@里問問。我?guī)煾等フ野诅窳藛幔繉④娪惺虑橄胍宜!?br />
    “應(yīng)該是吧。”丹恒現(xiàn)在也不確定。

    距離鏡流離開的時間有些久了,存在一些時間差。

    “沒事,謝謝,我現(xiàn)在繼續(xù)去找她了。”景元告辭后,匆匆忙忙地繼續(xù)在「羅浮」上找鏡流。

    應(yīng)星在工造司,鏡流和白珩應(yīng)該在一塊,景元在找鏡流。

    所有人都有些事情干呢。

    就他沒有。

    兩個理念在腦海里打架了半天,最終還是他自己的略勝一籌。

    去問問「玉闕」的人知不知道這種情況吧,還需要他們給自己保密一下。

    「羅浮」的太卜司在經(jīng)過「玉闕」一戰(zhàn)時來了一些來到仙舟「羅浮」避難的新人,他們在那段時間已經(jīng)決定在「羅浮」定居,不再返回「玉闕」,而是在太卜司上找到工作,并且將「玉闕」的一些技術(shù)帶到這邊。

    他要去找的便是新上任的太卜,原先那位已經(jīng)去輪回了,現(xiàn)在這位是來自「玉闕」,暫時掌管太卜司的狐人。

    “嗯?龍尊大人您來了?”太卜恰好在太卜司的門口,她對著他微微一笑,點頭致意,“看來您似乎有什么事情需要找我?”

    丹恒嗯了一聲,走到她的身邊,觀察周圍,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表明自己的來歷。

    太卜聽到他的描述,倒也沒有太意外:“先前我聽聞你們持明族有些輪回轉(zhuǎn)世的特性,腦海里有不屬于自己的記憶也不奇怪,但是你又說那些記憶之前干擾了你,讓你以為你是他,現(xiàn)在才分辨出來?怪哉怪哉,我還從未聽聞過這些。”

    她沉思片刻,帶著歉意看向丹恒:“抱歉,聽到這些我其實也沒有什么頭緒。現(xiàn)在太卜司有些青黃不接,一切占卜都以「羅浮」為先,若是龍尊大人想要詢問這些事情,可能得等一段時間。”

    丹恒平靜地說:“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

    幾百年都等過來了。

    這點時間算什么?

    “那到時候這邊有空閑了,我就派人來跟龍尊大人說一聲,如何?”太卜笑道,“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就先告辭了,如果有些什么別的線索,您也可以說道說道,或許能夠盡快地找到那些答案呢?”

    丹恒:“好,多謝太卜大人。”

    事情的結(jié)果還是不錯,也沒有非要今天就得到答案的意思。

    但仍然很在意這件事。

    放在整個銀河里都能稱得上“奇怪”的事件。

    路過工造司時,他聽見里面一陣雜亂的聲音,還有重物倒地聲,人的咒罵聲,以及金人的狂奔聲。

    里面這是出什么亂子了?

    丹恒的頭頂緩緩出現(xiàn)一個看不見的問號,他從工造司的門口望去,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朝著門口狂奔的金人,出手阻止即將踏平工造司大門的金人后,跨過癱瘓的金人迷茫地走進里面。

    他找到應(yīng)星那個徒弟——這么多年依舊沒有出師——詢問道:“這是發(fā)生什么了?”

    之前那個跟在應(yīng)星后面的小徒弟現(xiàn)在也長大成為一個少年,不再跟以前一樣咋咋呼呼的,他用清亮的聲音答道:“誒?是您啊,沒有什么,就是現(xiàn)在工造司吵起來了,有些人覺得不應(yīng)該這么只關(guān)注軍事方面,民用方面也應(yīng)該重視。但是我?guī)煾蛋桑F(xiàn)在一心都在他堅持的那個方向,所以就……”

    就吵起來了是吧。

    金人的狂奔聲找到了來源,旁邊也有重物倒塌的痕跡。

    所以是誰在跟誰吵架吵到外面都能聽見?

    丹恒從一片在空中亂飛的機械零件中邊躲邊找到應(yīng)星,想要問問什么情況,結(jié)果剛看到那個人的身影,一個機巧魚就朝著他頭頂飛過來。

    這玩意……是什么來著,機巧魚?

    好像能爆炸。

    想法剛剛浮現(xiàn),他瞳孔一縮,拎著身邊的少年就往前跑。

    在他們身后,爆炸驚天動地。

    好險,差點就沒命了。

    “等等等等,別吵了,剛剛我是不是看到那位持明龍尊了?壞了,我剛剛是不是丟了一個東西過去?”一個人猛然清醒,他看著自己的手,四顧茫然,低頭問身邊的人,“你有什么頭緒嗎?我覺得我好像差點把他傷到了。”

    他身邊的人說話一點不客氣,嘻嘻兩聲:“是啊,你剛剛丟了一個機巧魚過去,好像差點就在他的頭上爆炸了,你自求多福吧。希望龍尊大人不會計較你。”

    “原來是你啊——”一個聲音從他身后響起。

    丟機巧魚的那位持明后背一涼,尬笑兩聲:“抱歉,我的問題,我的問題。”

    丹恒當然不計較,就這大混戰(zhàn),能分得清是敵是友都是勝利,他需要這群人給自己一個解釋,怎么就吵起來了,還吵成這樣,之前應(yīng)星做這種事情,都沒有人反對,現(xiàn)在咋突然這樣了。

    對面的工匠簡單解釋了一下。

    大概就是最近「羅浮」沒有戰(zhàn)事,就希望能夠把重心轉(zhuǎn)移,但是將軍和應(yīng)星兩個人連帶整個云騎軍都來反對,要求依舊跟原先那樣,然后就吵起來了。

    匪夷所思,連將軍都同意了這件事,怎么還吵起來了?

    “所以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丹恒問,“不是將軍都同意了,怎么現(xiàn)在還這樣?”

    那個工匠木著臉,語氣毫無起伏:“龍尊大人,這是我們工造司的日常情況,只不過這一次事情有些大而已,沒事,一旦有什么抉擇,我們都會吵一架。”

    彼此之間進行“坦率的交流”是吧?

    丹恒見沒有大事,就來到應(yīng)星那邊。

    只見應(yīng)星正在掌控數(shù)條生產(chǎn)線,反復(fù)確定現(xiàn)在正在順利地進行生產(chǎn),他看到匯報,有些奇怪:“怎么還有一個金人癱瘓了?”

    “我打的,剛剛差點跑出去了。”丹恒開口。

    應(yīng)星本來都準備去找找那個癱瘓的金人,一聽是丹恒干的,瞬間坐回去:“那沒事了,既然如此就不管它了,現(xiàn)在的情況還是可以掌控,不過呢,將軍說還是讓我們轉(zhuǎn)移一下一些生產(chǎn)鏈,不然后續(xù)跟不上。”

    “那以將軍的意見為準吧。”丹恒自己也不清楚倏忽什么時候來到「羅浮」,他也不好跟將軍說未來有一個豐饒令使準備搶奪建木,殺得云騎軍十不存一吧。

    不知道事情究竟是什么情況的,估計都要把他給叉出去。

    “但是這樣的話,我們這邊的情況就有些棘手了。”應(yīng)星掏出一份數(shù)據(jù)給丹恒,“左邊是按照原計劃,右邊是依照將軍的想法來調(diào)整過后的。”

    “不行,我現(xiàn)在也有火力不足恐懼癥,必須給我多弄一些,尤其是我們研究的那些東西,別管將軍說什么,我現(xiàn)在也受不了。”丹恒終于被應(yīng)星傳染,他看著眼前這些東西有些發(fā)愁。

    就這點還想攔住倏忽。

    做什么春秋大夢。

    洗洗睡吧,夢里啥都有。

    大不了他替應(yīng)星挨罵去,只要能夠保住仙舟「羅浮」,做什么事情都無所謂。

    應(yīng)星哈哈兩聲:“就知道你會這么說,所以我已經(jīng)找將軍說過啦。他現(xiàn)在也知道某些事情,直接默許我們的行動了。”

    哦,那就行。

    不對,等等。

    丹恒警覺,他猛地看向應(yīng)星:“不對,你剛剛說什么?你跟將軍說過了?”

    “不然呢?就我們這個樣子,將軍再傻都要懷疑到我們頭上了,還不知開誠布公,直接說明白算了。”應(yīng)星把手一攤,表示自己也沒有辦法,“除此之外,我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哦不,天要亡他。

    這下騰驍不會從他出生到現(xiàn)在做的所有事情都要回想一遍,從中間思考其中有沒有什么深意吧。

    以他對將軍的了解,可能還真的會。

    丹恒現(xiàn)在只想輕輕地去世一下。

    第055章 第五十五章

    看到他的神情, 應(yīng)星補充了一句:“沒事啊,我只跟他說了你知道接下來有大事發(fā)生,是針對豐饒建木的。而且你也沒告訴我接下來具體會發(fā)生什么啊。”

    “……不是這個意思。”丹恒坐在他的對面,“我倒也不是說這個不好, 只是有些事情提前知道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想起當初整理的文本, 有些事情并沒有說明白, 只知道景元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處理飲月之亂的始作俑者之一——丹楓。

    騰驍……

    大家的猜測都是死于倏忽之亂或者飲月之亂。

    若是后者還好, 平安度過這個坎就沒事。

    就怕是前者。

    根據(jù)一些角落里的文本, 他覺得這個可能性的概率高達百分之九十。

    應(yīng)星搖搖頭,他最怕這種猶豫不決的態(tài)度,猶豫所消耗的時間是后面怎么補也補不回來的。

    “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 那就接受命運吧,這對我們有益無害。”他說, 手上的動作依舊不停, 監(jiān)視著工造司的各條生產(chǎn)鏈。

    很有道理。

    最大的內(nèi)鬼竟然是他自己。

    應(yīng)星真是好隊友。

    下次還跟他組個隊雙排。

    丹恒被迫接受這個現(xiàn)實,近期不能繞著騰驍走,不然絕對會認成他心里有鬼。

    當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就好了。

    怎么有一種全世界都知道,就他一個人還在藏著掖著自己知道未來事情的這一件事的感覺?

    “現(xiàn)在有多少人知道?”丹恒認真地問,這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除了應(yīng)星和太卜, 還有現(xiàn)在的騰驍,其他的應(yīng)該都不知道。

    應(yīng)星:“不清楚,我也就跟將軍說過。但是丹恒, 你有時候的表現(xiàn)有些太過于明顯了,比如之前你看到支離后的反應(yīng)。鏡流姐也察覺到了, 這段時間她都盡量帶著支離與你碰面。”

    “……支離。”丹恒承認自己看到支離確實有些敏感,但他沒想到自己暴露會是因為擊云和支離。

    于是, 為了掩蓋自己的情況,他悄悄地問應(yīng)星:“除了我們幾個,沒有別的了吧?其他人不知道吧?”

    應(yīng)星擺擺手:“其他人當然不知道,我們是跟你相處久了才發(fā)現(xiàn)的。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去看看情況了,剛剛有個異常的金人需要我來處理——”

    話音未落,一個少年帶著金人破開大門,左腳剛進門就喊了一聲:“師傅——我把金人帶過來了,您說放哪里?”

    還未來得及開口,門塌了。

    少年嘿嘿兩聲,乖乖地站在門口準備聽從發(fā)落。

    應(yīng)星看著他嬉皮笑臉,握緊拳頭,恨不得馬上把他送走,而丹恒這個把金人打異常的罪魁禍首默默地站在少年的面前,讓應(yīng)星沒法實質(zhì)性地碰到他徒弟。

    “應(yīng)星,冷靜一些。現(xiàn)在重要的是這個金人。”丹恒說道。

    “對,重要的是金人。”應(yīng)星忍無可忍,決定把這兩個一起送出去,“所以你們兩個要不一塊出去?”

    少年小聲地問:“他不會生氣吧。”

    丹恒搖搖頭,他知道應(yīng)星只是找個借口自己呆著,帶著他徒弟就走:“沒關(guān)系,應(yīng)星他不會生氣的。當年百冶大煉中,那群「朱明」的工匠看打不過應(yīng)星,最后送給他一堆殘次品和廢料,他都沒生氣,把那些工匠全打敗了,不然怎么那些人一到這里就問應(yīng)星的蹤跡。”

    “啊?真的嗎?他真的用一堆殘次品和廢料打敗了其他所有人?真的嗎?真的嗎?他真的好厲害啊!我什么時候也能做到他那樣?”少年興奮地問。

    好像遇到應(yīng)星的迷弟了,不確定,再看看。

    應(yīng)星打開殘缺的門,陰森森地喊了一聲少年的名字:“嘉良,別站在那廢話,要不你過來把門修一修,努力積累經(jīng)驗早日成為第二個我。”

    “知道了!我這就來!”

    之后的幾天,應(yīng)星終于自己把自己的火力不足恐懼癥治療完畢,拿著清單跟將軍匯報的時候,臉上的喜悅都壓制不住。

    工造司的人也同樣開心。

    雖然工造司的開心可能是他們終于有機會做其他的東西,不必看到應(yīng)星到他們那邊反復(fù)催人,進行一些無償加班,并且敢怒不敢言,人家有將軍的示意。

    996制度的風終于吹到了仙舟「羅浮」。

    還得是短生種。

    用魔法打敗魔法。

    鏡流路過時看到春風得意的應(yīng)星,完全不理解他是因為何事才這么開心,景元猜到了一些,但也了解不全。

    至于白珩,她看到應(yīng)星這樣,還以為是他那個小徒弟終于出師了,問了以后才發(fā)現(xiàn)鬧了個烏龍,不過問題不大,照樣慶祝。

    鬧烏龍的原因也純屬是應(yīng)星這幾年很少嘮叨他徒弟的動靜,大家都以為他徒弟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早早就出師了。

    結(jié)果聽到應(yīng)星和丹恒兩個說起的時候,他們才知道這位雖然天賦也比較高,但是不做正事,天天跟著各個人學習,學得特別雜,哪樣都學了點,哪樣都不精通。

    全靠應(yīng)星給他在野蠻生長的路上糾正一下,才不至于徹底放飛自我。

    所以到現(xiàn)在還沒有出師。

    “聽上去跟應(yīng)星當年挺像的誒,不愧是你們師徒兩個。”白珩趴在欄桿上,尾巴微搖,跟丹恒碰杯,“你說對吧?丹恒。”

    那肯定,這小徒弟做出來的事情跟應(yīng)星當年如出一轍,說不是應(yīng)星帶出來的都沒人信。

    大概有些教了應(yīng)星又教了嘉良的人都覺得這是命運。

    “當然,誰要是說嘉良不是應(yīng)星的徒弟我第一個就不信,前不久那小朋友還把門給整塌了。”丹恒靠在欄桿上,他看向白珩,詢問她的近況,“之前一直沒聽說過你的消息,最近都往什么地方飛了?”

    白珩掰著手指算了算,回答:“那可太多了,之前我跟著其他無名客一起重走了一遍阿基維利的道路,要不是因為仙舟這邊經(jīng)常出事,我都快走完所有的路了。在途中我們遇到了很多人呢,有星際和平公司的,有純美騎士團的,還有來自銀河大大小小的派系的,有驚無險。”

    沒有星穹列車的舊路么?

    聽上去還是挺浪漫的。

    他登上列車的時候,領(lǐng)航員已經(jīng)修好了列車,再度啟航。

    “聽說「開拓」星神隕落前,銀河里還有星穹列車,無數(shù)無名客登上列車又在中途下車。但現(xiàn)在沒有星穹列車,你們怎么去沿著阿基維利的道路的?”丹恒對這個問題比較好奇。

    原先去各個地方,都是列車長提出目的地,白珩她們也有差不多的人嗎?

    白珩仰望著天空,用手撐著頭,輕輕地說:

    “阿基維利自然是隕落了,祂的列車也同樣擱淺。但是祂留下的痕跡不會消失,祂走過的道路不會因為祂的隕落而荒蕪。”

    她溫柔地看向丹恒:“只要依舊有人仰望星空,「開拓」之旅就不會留在歷史之中,我們也能夠從無名客的口口相傳中找到祂曾走的道路。這就是無名客的浪漫。”

    走祂曾走的道路,然后去見證祂從未見過的「未來」。

    一代又一代。

    薪火相傳。

    工造司這邊事件告一段落后,丹恒閑著沒事,恰好太卜司傳來消息,說是近期有空閑,可以隨時去前往太卜司,太卜大人隨時歡迎他的到來。

    來得正好,丹恒收到消息后就前往太卜司,找到太卜后,太卜朝著他微微一笑:“我就知道龍尊大人會看到消息就來到這里,現(xiàn)在窮觀陣已經(jīng)提前準備好了,請隨我來。”

    丹恒嗯了一聲,本打算就這么走進去窮觀陣,他回過頭來,跟太卜說道:“太卜大人,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太卜:“您說。”

    丹恒:“如果您待會看到一些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看到的事情,還請您幫我保密,尤其是跟我有關(guān)系的其他人。那些事情不適合現(xiàn)在的他們聽,也不適合現(xiàn)在的仙舟「羅浮」,請您幫忙單純是我個人的事情。”

    “龍尊大人這是哪里的話?既然您信任太卜司,我們自然會保密。都做到這個位置了,什么話是我們該說,什么話不該說,都很清楚的。”太卜淺笑道,她看向正在運作的窮觀陣,“若是沒有別的事情,那請龍尊大人進去吧,我很期待能夠看到你的記憶,也很期待你那些話的答案。”

    期待就不必了。

    他都害怕太卜大人看到他的記憶被震驚到。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期待。

    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能有多少記憶能夠被太卜看到的。

    丹恒步入陣法之中,身體懸浮在半空之中,看著面前的太卜。

    陣法正在運行,他的記憶不斷地被太卜「看見」,一幕又一幕。

    太卜的表情從平靜開始變化,到最后看樣子都有些承受不住他的記憶,差點沒站穩(wěn)。

    他再次回到地面后連忙扶住太卜,詢問:“您沒事吧?是看到什么了嗎?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龍尊大人,我現(xiàn)在是相信您剛剛的話語了。不過很遺憾,大概是我的力量有限,我只看到了一些你明確記住的記憶,其他的仿佛一片迷霧,我看不清切,只能隱隱地看清楚一些影子。”太卜驚魂未定,緩過來后才回答丹恒原先的問題,“至于您之前向我詢問的那件事,很遺憾,我同樣也看不出來,這個問題的答案,同樣隱藏在那片迷霧之中。”

    她有些疑惑地問:“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您,龍尊大人,那件事——您一直在避免的那件事——真的會到來嗎?將軍大人他,知道嗎?后面的那些事情,也是會發(fā)生的?”

    “會。”丹恒平靜地答道,“他不清楚具體會發(fā)生什么,只知道后面會發(fā)生一些大事。后面的事情,我也并不清楚。我原先聽到過四個字,‘蝴蝶效應(yīng)’,我并不清楚這一只蝴蝶,會影響到后面那些事情通往何種走向。最后請幫我保密,太卜大人。”

    太卜點點頭:“我知道了,會保密的。實在是有些太讓我震驚了,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情況。我大概永遠忘不了我剛剛看到了什么,它太過于復(fù)雜,連窮觀陣都無法因此計算出后面的一切。換句其他仙舟人常掛在嘴邊的話來說,你的未來擁有無限的可能。也正因為如此,窮觀陣才無法得出一個準確的結(jié)果。我很期待您口中的這只蝴蝶會掀起怎樣的風暴。”

    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困在這個問題確實有些久了。

    既然如此那就等待那個時刻的到來。

    丹恒離去后,太卜望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相信居然會出現(xiàn)這種事。龍尊大人,您身上的秘密,確實有些太多了。背負著那么多事情仍然沒有因此憎恨任何人。”

    方才看到那些記憶,她從未想到居然會遇見一個背負過這么多過往的人。

    狐人的壽命不及持明,也不曾擁有他們輪回轉(zhuǎn)世的特性。

    “連窮觀陣都無法觀測的未來會是什么樣子呢?我大概是看不見了,希望后世有人能夠看見吧。”

    其他人聽聞持明龍尊去窮觀陣,以為又是建木出了什么事,去問問吉兇。

    聽到詢問的問題基本大同小異后,丹恒從未覺得有這么一刻,他跟建木的聯(lián)系如此緊密,仿佛自己動靜就是建木的動靜。

    “……建木沒事,不必我每次去做什么都要問一句建木的事情吧。”他有些無奈,看著面前的其他四個人,“怎么了?突然聚集在一塊。”

    白珩攤手,看向鏡流:“哎,我都說了,他肯定沒事,你們這么著急干什么?俗話說得好,關(guān)心則亂,關(guān)心則亂。”

    “不是我們。”景元抱臂,解釋,“是將軍,他讓我們過來的,我們不得不從啊。”

    將軍又來問什么事?不會是因為應(yīng)星的話來找他的吧。

    丹恒:“……”

    丹恒:“將軍有跟你說他因什么事情而找我嗎?”

    “沒有,只是說請你過去一趟。”景元看著丹恒,“將軍說希望你聽到消息就立刻動身。”

    有什么大事需要這么興師動眾的?

    “喲,龍尊大人。”

    剛到騰驍面前,就聽見他那個腔調(diào),丹恒看著他:“怎么了?將軍大人,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來做的嗎?”

    騰驍用富有深意的眼神看他:“開誠布公吧,這位龍尊大人。現(xiàn)在你要做的事情做完了,總能夠告訴我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吧。”

    原來是秋后算賬。

    他明白了。

    “將軍大人,您說的是什么話?我不就是擔心羅浮的軍事方面嗎?還是說將軍大人您以為有什么深意?”丹恒張嘴就是一個編。

    騰驍無語地望著眼前的丹恒:“都是共事幾百年的朋友,拋開身份不談,單是朋友這一點,你還想對著我隱瞞什么?我不會問你消息的來源,也不會問你知道的手段。我只想知道,未來的事情。”

    他信步到丹恒的面前,直視著那雙青色的眼眸。

    仿佛古海之水一般。

    沒有任何波動。

    “到底是什么人會來到仙舟「羅浮」?太卜說用不了多久,將會有一大劫難等待著羅浮,與上一任太卜的占卜結(jié)果不謀而合。”騰驍收起他的表情,嚴肅地看著丹恒,“你想要避免的災(zāi)難,是它吧?”

    丹恒有些感嘆。

    明明都猜到了還來找他確定。

    “是。將軍大人。我的確是因為這一場災(zāi)難而做出這么多的努力。”

    他說。

    面前的將軍還想問些什么,只聽見丹恒繼續(xù)說:“既然開誠布公,我也不再對將軍大人有所隱瞞。瞞幾百年了,也累了。接下來的確會出大事,但很遺憾,我也不能對將軍您描繪出來。因為——”

    他搖頭:“我也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

    記憶的開始,已經(jīng)是幾百年后。

    騰驍沉默片刻,還是向丹恒道了聲謝:“知道了,辛苦了。在心里藏著這么多事,還不能跟任何人講,只能在別人察覺的時候說出來,應(yīng)該很累吧。”

    “還好。我也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類似的情況。”

    在銀河里漂泊,很少有人問他過往的經(jīng)歷,也幾乎從未提起過。

    與現(xiàn)在的情況非常類似。

    半夜里,大家都在休息,連云騎軍都在換崗的時間點,一位豐饒令使通過玉界門悄然而至。

    非常奇怪的是,并沒有觸發(fā)羅浮的任何警報。

    令使的身影出現(xiàn)后,身后的玉界門赫然涌入一大群豐饒之民。

    它們已然覬覦建木太久,久到爭奪建木都快成為它們的本能。

    “「豐饒」的賜福……卻位于祂最大的敵人——仙舟聯(lián)盟的手里,也不知道是笑話還是造化弄人。現(xiàn)在,就由吾等將它帶走,帶去該去的地方。”

    他對著那顆枯萎的建木伸出手,似乎在邀請它跟著自己一起:“你乃祂的賜福,慈悲的祂賜予仙舟聯(lián)盟「豐饒」之長生,然而在這片土地上,卻出現(xiàn)「巡獵」的頑疾。”

    往前走了幾步,眉眼低垂,眼神似是悲憫,又似是嘲諷,下一個瞬間,變得平靜起來,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令使看著眼前的仙舟羅浮,仿佛在看一個生了病卻死活不愿意吃藥的孩子,他的語氣十分輕柔,安撫一樣:“去吧,將他們千年的沉疴連根拔起,將祂的賜福重回我們手中。”

    話音剛落,周圍的豐饒之民磨著自己手中的刀,用仇恨的眼神望著眼前的羅浮洞天。

    新仇舊恨,一并清算。

    遲到的防御機制終于開始運轉(zhuǎn),令使嗤笑:“才意識到嗎?可惜已經(jīng)遲了。”

    云騎軍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它們的蹤跡,正在用最快的時間趕來。

    令使不慌不忙地走在街上,他隨手點了一下自己身邊的金人,剛走一步,金人就像是擁有神識一般,站起來機械地跟在他的身后。

    仙舟自己制造的武器,此刻站在他們的對立面,與千年前的「三劫」時代相似又不盡相同。

    “仙舟聯(lián)盟,在祂的偉業(yè)之下,不堪一擊。「壽瘟禍祖」?此般污名怎么配得上祂的慈懷?”

    他行走之處,周圍開遍了異常紅艷的花朵,理論上充滿生機的「豐饒」之力此刻帶來的卻是一片死意。

    站在他面前的云騎軍神情雖然難掩他們的恐懼,卻仍然將槍尖對著他。

    “快點!快點去跟將軍說——”一個云騎軍推著看上去像是新兵的人,他急匆匆地讓他快走,“這里有我們先扛著,你經(jīng)驗少,派不上用場,快滾!”

    那個新兵咬著牙點頭,朝著里面跑去,他完全不敢回頭,生怕看見他不愿意看到的場面。

    令使歪頭,仿佛覺得眼前的人非常地可笑。

    “不自量力,而又不堪一擊。癥狀深入骨髓,那便不必留情。”

    一艘正在追殺「豐饒」的仙舟而已,他的目的只有拿到建木,用什么手段,會出現(xiàn)什么情況,通通不在乎。

    只要他達成目的這一個既定的結(jié)果就好。

    剛剛想要沖上去的云騎軍眼神突然凝住,動作也停滯在半空。

    他們的額頭被令使點了一下,身體發(fā)生劇烈的變化,一些銀杏葉從他們身上憑空出現(xiàn)。

    之后被強行轉(zhuǎn)化成魔陰身。

    失去任何理智。

    “罷了罷了,爾等再怎么樣,也是受到過祂長生賜福的人,現(xiàn)在就讓爾等得到真正的長生。”

    令使?jié)M意地看著眼前的魔陰身,他們正在對著他行禮,將矛頭對向了曾經(jīng)的同伴。

    除了那個之前奉命離開的云騎軍,全軍覆沒,無一幸存。

    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在那之前,只有無盡的絕望。

    他們所做的一切全部沒有意義,沒有任何意義。

    丹恒是被驚醒的,醒來的時候還有些不知所措,莫名地有一種恐懼感,卻不知從何而來。

    瞧著也睡不著,便選擇出門走走。

    四下里空無一人,雖說是夜晚很常見的景象,可若連云騎軍都沒有,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奇怪,今日的「羅浮」怎么變得這么寂靜?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他疑惑地自言自語。

    回頭想要找應(yīng)星時,卻發(fā)現(xiàn)他也并不在這里。

    出事了。

    與他血脈連接的古海之水此刻正異常地潮動,「豐饒」建木正在隱隱地想要與某個存在融為一體。

    這個存在的力量明顯來源于「豐饒」,極有可能是一位令使。

    除令使和星核之外,沒有哪股力量能夠動搖「不朽」的封印。

    這個感覺。

    他心里有些一些猜想。

    盡管如此仍不相信那是真的。

    直到丹恒抬頭,看到那個豐饒令使的模樣,萬年不改的表情終于出現(xiàn)一絲裂痕,變得有些驚恐。

    大腦不斷地告訴他——

    那就是豐饒令使,「倏忽」。

    第056章 第五十六章

    為什么?

    為什么沒有云騎軍?

    他完全不能想象現(xiàn)在的仙舟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

    “我……遲了嗎?”

    丹恒自問, 卻無法給自己一個解答,只能拼命地奔跑,沿著「羅浮」大大小小的街道。

    目的地是云騎軍駐地,盡管如今那里應(yīng)當也不安全, 但聊勝于無, 去那邊碰碰運氣。

    信號被完全切斷, 無法聯(lián)系上其他人, 路上時不時出現(xiàn)很多魔陰身, 數(shù)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

    看樣子被轉(zhuǎn)化不久,正在無意識地飄蕩。

    這里面有多少人是曾經(jīng)跟他并肩作戰(zhàn)過的呢?

    他不知道。

    已經(jīng)沒有任何的辦法分辨出來,只能將它們一一殺死。

    轉(zhuǎn)過一個路角時, 丹恒注意到一些動靜,耳朵微動, 他聽出來并不是云騎軍, 也不屬于他熟悉的任何人。

    腳步停下,隱藏自己的身形,悄悄地躲在一處房屋后面,觀察外面經(jīng)過的身影。

    一群豐饒民?

    后面跟著的是什么?

    緩緩地挪了幾步,他看清了外面所有的情況——

    一群豐饒民后面跟著幾個金人, 還有一群魔陰身。

    在看見地上的殘骸后, 一個魔陰身站出來說了句什么,其他人警覺地看向周圍,若不是丹恒反應(yīng)較快, 不然他早已被發(fā)現(xiàn)。

    情況不太妙啊。

    他利用視角盲區(qū)從對面身邊溜走,除了一點微風之外, 沒有任何的蹤跡。

    越靠近云騎軍駐地,地上倒下的云騎軍越來越多, 被折斷的武器比比皆是,除了幾個尚有生命體征的人,什么都沒有留下。

    丹恒走過去,治療了他們的一些傷后,發(fā)現(xiàn)他再如何,也只能緩解他們的痛苦,無法把人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

    “您……”面前的人抬起頭來,他搖了兩下頭,似乎想要自己清醒一些,他再度看向丹恒,聲音有些顫抖,喘息道,“龍尊大人,您來了?其他人,其他人他們在里面,那是我們最后的退路,令使來了……”

    聲音戛然而止。

    其他人都在里面。

    丹恒沖了進去,他在里面只看見了白珩,她正在做著上星槎的準備,看到丹恒的身影,詫異一番,之后才詢問:“你怎么來了?他們已經(jīng)去前線了,不對……我聽說他們聯(lián)系不上你,你應(yīng)該不知道,快去鱗淵境!云騎軍快攔不住那個令使的腳步了。”

    “好。”丹恒點頭,一刻也不愿意耽誤,直接奔去鱗淵境。

    在路上,他又遭遇了幾波魔陰身的襲擊。

    一把劍飛過來,擦過他的肩膀,正中他面前的豐饒民。

    “妖孽,看劍!”一個少年拿著一把劍站在丹恒的身后,一臉倔強,手臂顫抖,卻沒有松開,反而因為緊張握得更緊。

    丹恒連忙過去拉著那個少年就走。

    此地不宜久留,就算是他們兩個一起打,也難以打過這一群豐饒民。

    “不宜戀戰(zhàn),快走。”他左手拉著少年,右手拿著擊云,邊跑邊打。

    少年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終于看到眼前聚集的云騎軍后,才斷斷續(xù)續(xù)地抗議:“龍,龍尊大人……您能不能跑慢點……好累……我就是因為跑不動才躲在那里啊!”

    “少說兩句吧。”看到他們身影,應(yīng)星一過來就聽見這小子在說自己跑不動,黑著臉拍了少年的后腦勺,“你師傅都快急死了,平時看你挺能跑的,結(jié)果到該跑的時候自己又不跑。”

    他罵完才看向丹恒,神情嚴肅地點了一下頭,示意丹恒跟著自己過去。

    “他們來的時候沒有觸發(fā)任何警報,目前推測的是那個令使的所作所為。我們現(xiàn)在正在緊急追蹤那個令使,試圖找到他的蹤跡。該死的東西,一到羅浮就沒影了,也不知道到底躲到哪里去了。”應(yīng)星跟丹恒簡單說完情況后,罵罵咧咧地拿來一張紙,拍到一張桌子上。

    他生氣到有些口不擇言:“你猜怎么著?那個令使把絕大多數(shù)的金人都轉(zhuǎn)化了,現(xiàn)在我們身處劣勢,那玩意還不能直接用,不然令使還沒死,這里先被那玩意給擊沉了。”

    “將軍呢?”丹恒問。

    異樣的感覺又來了,鱗淵境的古海不斷地翻涌,感覺越來越強烈,就快壓制不住了。

    他輕聲問:“是不是在鱗淵境那邊?”

    “對,將軍說如果看到你,就讓你盡快前往鱗淵境。剛剛我都沒叫醒你,十有八九是因為建木出了情況,你受到影響了。”應(yīng)星直接做出讓他出去的手勢,“快去吧,那邊還有其他人,我呢……”

    他拿出一個錘子,面不改色地朝著自己身邊一個異常機巧的頭捶下去,之后又“以理服人”好幾個機巧:“這邊還有一些東西要修,它們被轉(zhuǎn)化后被云騎軍打得殘廢,但是因為「豐饒」的力量,報廢不了,我在試圖強行拆了,工造司的工匠都在做這事。”

    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突然出現(xiàn)——

    打地鼠。

    奇奇怪怪,丹恒連忙把這個想法丟出自己的腦子,他應(yīng)了一聲:“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如果有事,記得保全自己。”

    “知道了,你快點去吧。記得找將軍問一下在哪里開始炸,最好是鱗淵境,仙舟上只有那邊沒人了。”

    “就惦記著鱗淵境,你是不是想著弄不死倏忽就把建木給炸了?”

    丹恒看穿應(yīng)星的想法,隨便說了一句便單手托著下巴思考

    鱗淵境……

    有一種既視感。

    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向那邊,其中經(jīng)過的羅浮洞天全部被摧毀,只剩下斷壁殘垣。

    趕到丹鼎司時,丹恒終于看見其他人的身影,景元正站在騰驍身邊,憂心忡忡地環(huán)視四周:“將軍您真的聯(lián)系不上他嗎?若是那位令使?jié)撊膑[淵境,屆時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夠?qū)⒑K珠_。雖說已經(jīng)將那些持明卵撤離,但那些持明長老有些人可能一時半會接受不了。”

    “再等等。令使的腳步還沒涉及此處,他仍然在跟云騎軍在迥星港陷入對峙狀態(tài)。我們現(xiàn)在需要鱗淵境,接受不了也得接受,不然所有人都得死,包括他們。”騰驍看著枯萎的建木,心平氣和,“跟他們說過了嗎?如果不這樣做,輪回轉(zhuǎn)世的機會都沒有。”

    “說過了。他們說等龍尊大人過來。”

    騰驍無聲地罵了一句,之后才問:“工造司那邊有新的情況嗎?還是說害怕「羅浮」被他們的那玩意擊沉?”

    丹恒走上前去,替景元回答了那個問題:“我都聽到了,他們確實是害怕?lián)舫粒坪鮿e無他法。”

    他望了一眼鱗淵境,身邊站著從廢墟中爬出來灰頭土臉的持明長老,閉上眼糾結(jié)一瞬,才堅定地看向騰驍,說:

    “仙舟「羅浮」的那位初代龍尊用古海之水封印豐饒建木,如今再犧牲它一次吧,將軍。將倏忽引入鱗淵境。”

    “喂喂喂,龍尊大人。”周邊一個愣頭青站出來,“可那里面還有持明卵,那還是持明的……”

    許久未見的雪浦一把拉過那個愣頭青,星陽平靜地望著丹恒,對他做的決定并不意外:“果然啊,你會這么做。”

    他還沒睡醒就過來了,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用一張手帕堵住愣頭青的嘴。

    完事拍拍手,跟雪浦濤然兩個人打配合:“行了,閉嘴。犧牲一個鱗淵境而已,沒讓你直接跟著這艘仙舟同歸于盡就不錯了,活著不好嗎?那些持明卵我們都搬出去,送去其他仙舟了,就剩下一個空殼,怕什么。”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丹恒將視線緩緩地移到騰驍身上,后者挑眉,發(fā)出一個疑問單音節(jié),還“大言不慚”地跟丹恒解釋:“你那天跟我說過之后,我就著手將民眾轉(zhuǎn)移到其他仙舟了,「羅浮」可以沉,但人不能跟著陪葬,給他們一個生的希望。”

    原來都在偷偷地做準備。丹恒小小地松了口氣。

    景元聯(lián)系上正在前線的鏡流,讓她盡快地將倏忽引入鱗淵境。

    應(yīng)星和工造司的工匠正在率領(lǐng)一隊云騎軍在整艘仙舟上搜尋那些被活化的工造司造物,避免這群東西把別人的路擋住,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古海水被分離之后,景元站在臺階邊緣,感嘆:“不愧是持明族啊……”

    沒有多少時間用于感嘆,他跟著其他人布置現(xiàn)場,騰驍死守在建木前,作為最后一道防線。

    若是他自己也倒在戰(zhàn)場,整個「羅浮」將會自動航向最近的行星,然后向著那顆星辰墜落。

    云騎軍一步一步地將陣線挪到鱗淵境前,想不挪也難,用數(shù)量堆也阻擋不了這個令使的腳步。

    還沒到達鱗淵境,云騎軍便已經(jīng)十不存一,鏡流身上也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

    而鱗淵境這邊,一切已經(jīng)準備就緒,就等著倏忽的到來,丹恒忍不住地擔心,手無縛雞之力的持明長老看了最后一眼鱗淵境后,就撤離去往最近的避難所。

    他知道那些東西的威力,犧牲鱗淵境是他的抉擇,擔心也是擔心羅浮會承受不住威力而受到重創(chuàng)。

    就在附近。

    建木越來越想要掙脫「不朽」的封印。

    “他來了。”丹恒望向遠處那道身影。

    令使剛剛到達鱗淵境就遭受到了仙舟聯(lián)盟的“友好問候”,所擔心的并沒有到來,威力全被倏忽吸收。

    他們在爆炸之前已經(jīng)到范圍之外,解決剩下的魔陰身和豐饒民。

    成功了嗎?

    丹恒無比希望這一件事的到來,然而在煙霧消散后,他們看到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慢慢地站起來,對著他們拍拍手:

    “很好,很好。”

    他沒有死。

    第057章 第五十七章

    這該死的「豐饒」令使怎么比絕滅大君還難打?

    因為他無法徹底殺死嗎?

    在倏忽面前, 連幻朧都覺得眉清目秀起來。

    “將軍,咳咳咳……”鏡流走到騰驍?shù)纳磉叀?br />
    那團血肉一步一步走到他們的面前,邊走邊掉下來幾塊血肉,那些血肉又仿佛有著生命力, 在地上不斷地跳動, 一條縫從血肉中間憑空出現(xiàn), 之后睜開來, 露出眼睛看著眼前的云騎軍。

    與當初在「玉闕」看到的「計都羅睺」如出一轍。

    都沒有看清長相, 單是看到那些眼睛,丹恒就被惡心到想自戳雙目。

    理智都快飛到九霄云外了,還打什么破令使。

    甚至覺得還好應(yīng)星不在這里, 不然他又得嘔一路。

    丹恒伸手將擊云投出去,倏忽身影一閃, □□中一塊血肉的眼睛釘在倏忽身后的地上。

    下一瞬間, 擊云消散,再度回到丹恒的手里。

    他咬牙沖上去,擊碎一塊塊血肉,沖到倏忽面前時,差點中了倏忽的幻術(shù), 幸虧立馬反應(yīng)過來, 才不至于被倏忽迷惑。

    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里響起:“為何反抗?「不朽」之龍難道比慈懷的藥王還要值得你們擁護嗎?我們能夠?qū)崿F(xiàn)你想要的所有,不論是「自由」亦或其他。”

    “我覺得我在這里挺好的,真當這里是你家了是吧?”丹恒再度沖上去, 內(nèi)心絲毫沒有被倏忽的話打動,“雖說來者是客, 但你認清楚自己的位置,帶著你的那群豐饒民離開仙舟, 別跟個小強一樣到處都想找點存在感。不好意思啊,「不朽」確實比你們那個藥師好,死了的白月光才是不可撼動的白月光。”

    他一想到這么一坨東西把大伙整得分崩離析就火大,嘴里開始已讀亂回,反向?qū)亢鲞M行“文化輸出”:“還有我不敢茍同你的意見,我個人認為這個蘇打豆汁兒應(yīng)該拌視肉料理,因為這個仙舟聯(lián)盟的長度很容易影響到銀河擴張的速度,「存護」星神在筑墻的時候會產(chǎn)生大量的蟲群尸體……”[注1]

    倏忽:“……”

    這都是什么破玩意?怎么有一種話語在大腦里滑溜溜地溜走,沒有一絲痕跡留下的感覺。

    他的眼神告訴丹恒他似乎在懷疑眼前這個「不朽」的龍裔的腦子好像有點大病。

    難怪對那些話語沒有任何的感觸。

    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聽到丹恒話語的騰驍無奈地扶額嘆氣,早知道他能亂說把令使整迷茫就讓他先上了,還能拖一些時間。

    云騎軍:“這位龍尊大人的精神狀態(tài),一直這么超前的嗎?”

    “應(yīng)該……是的。”

    實在是受不了丹恒的廢話文學,一擊擊退讓他強行去休息休息,丹恒半跪在地上,用槍撐住自己的身體,咳嗽兩聲,咳出一口血出來。

    他艱難地讓自己站起來,用槍支撐著自己身體的重量,衣服沾染自己的血污,默默地在心里想:還沒說完呢,才說了一半,倏忽你是不是玩不起。

    得到些許清凈的倏忽看見正在望著他的鏡流,低頭沉思片刻,抬起他已經(jīng)被炸毀半邊臉的頭,輕輕地說:“我聽說過你,你是那艘叫做「蒼城」的仙舟的幾個幸存者之一?”

    鏡流握緊手中的支離,平靜地看著倏忽:“是又如何?你就這么關(guān)心仙舟聯(lián)盟的去向,是有什么心事嗎?”

    “你知道嗎?”倏忽突然笑起來,“「豐饒」的力量你們仙舟人應(yīng)該也知道,除了特殊手段處理,是死不了的。而他們在被吞噬之前,還有意識,也就是說——”

    直至如今,「蒼城」的人們還在那顆活化行星里面求死不得,人已經(jīng)成為行星中的一部分,但意識還在,只能在無盡的絕望中等待著有人能夠給他們一個解脫。

    “嘔——”

    光是想想那個畫面,就忍不住想吐。

    丹恒敬佩地看向?qū)γ娴馁亢觯f什么不好,偏偏說鏡流的雷點,提一次炸一次,更何況這人的身份十分地敏感。

    他不死也要被鏡流打得半死。

    一個藍色的身影沖上前去,丹恒見狀,也沖上去協(xié)助鏡流,騰驍和景元正在清理周邊的戰(zhàn)場,守著建木前的最后一道防線,無法抽身過來幫忙。

    但即便是重傷的疏忽,他們兩個人聯(lián)手也難以敵對。

    力量相差太大了。

    他還得避免陷入龍狂狀態(tài)。

    剛剛進行廢話文學行為也是為了保持自己的理智。

    那團血肉在他的眼前變化莫測,險些失去判斷能力。

    能夠遏制住他的人都已經(jīng)去避難……

    不能假設(shè)出事。

    不能出事。

    不能出事。

    恍然間分身一瞬,倏忽已經(jīng)朝向丹恒沖上去,直沖他的命脈。

    鏡流趕緊拉著他后退幾步,右手朝著倏忽揮去一劍,她的雙眸猩紅,死死地盯著倏忽。

    “我要讓你,給他們陪葬。”

    倏忽嘲諷道:“陪葬?何來的陪葬?”

    他的身體在不斷地愈合,「豐饒」的力量在他身上集大成,很快便完好無損地站在所有人面前。

    真煩,怪不得大家都想置「豐饒」于死地。

    大概是有些大意,丹恒此時才想起來受到倏忽“賜福”的刃,那個愈合能力在刃身上都顯得有些恐怖,更何況是倏忽本身。

    “現(xiàn)在……”他余光里瞥到旁邊的鏡流,卻發(fā)現(xiàn)鏡流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勁。

    仇恨浸染鏡流的神智,她周邊的溫度不斷降低,走出一步,腳下就結(jié)了冰,聲音冷淡:

    “「蒼城」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羅浮」也沒有,你們這群藥師的走狗……給他們陪葬!”

    她沖上前去,轟地一聲,幾塊血肉再度丹恒看見斜上方出現(xiàn)一輪月亮,他心一驚,身后赫然出現(xiàn)一條水龍。

    幾步?jīng)_到鏡流身邊,與一輪月華一同擊向倏忽。

    即便是雙面夾擊,倏忽也從容地應(yīng)對,輕易化解他們的攻擊。

    頭頂上,一艘一艘星槎飛過,與下面的云騎軍一同轟炸倏忽。

    云騎軍一批一批地倒下,一批一批地接上去。

    鱗淵境遍地皆是建筑倒下后與地面撞擊產(chǎn)生的碎片,丹恒看沒辦法,只能把通往建木的最后一條道路反手打成碎片,漂浮在周圍的半空,并且將道路與鱗淵境隔離。

    只要他不死在這里,封印就不會有任何的松動。

    鏡流發(fā)瘋似的一直砍向倏忽,眼睛里的光芒正在慢慢地褪去,丹恒看出來她有陷入魔陰身的跡象,急得他邊打邊找到機會把鏡流從崩潰的邊緣拉出來。

    飛行士降落在他們身后,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不利于飛行了,若是在高空作戰(zhàn),很容易誤傷到自己人。

    干脆直接下來跟其他云騎軍一起作戰(zhàn)。

    白珩疾步到景元身邊,替他解決了幾只豐饒孽物,注意到前方的狀況,詢問了一句。

    她拈弓搭箭,與景元背靠背,聽到目前的情況后便不再言語,專心進入戰(zhàn)斗之中。

    鱗淵境即便是有「不朽」的賜福,此刻也有些動蕩,大塊大塊的碎片脫離建筑物,漂浮在空中。

    少數(shù)還掉落下去,不見蹤影。

    “咳咳咳……”丹恒受到影響,他與鱗淵境的聯(lián)系過于緊密,異常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感知,平時還能忽視掉,此刻動蕩太大。

    倏忽察覺到他的樣子,空手接下鏡流的劍,神情輕松,揣測道:“我猜,你要堅持不住了。何必呢?與我追求真正的長生不好嗎?持明的輪回轉(zhuǎn)世,對于你們來說真的是「不朽」嗎?”

    一直說說說,煩不煩。

    跟那個破龍心一樣,就想著給別人洗腦,這「豐饒」令使怎么有一種傳/銷/組/織頭頭的既視感。

    丹恒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很幽默?連「不朽」的后裔都沒說那不是,你一個「豐饒」令使就比我們更懂「不朽」?別自戀,會打臉。”

    他一槍擊穿倏忽,鏡流補上一劍,再度重傷倏忽。

    那團血肉徹底惱了,對著丹恒和鏡流下了死手,兩人的身影都重重地跌在地上。

    疼。

    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

    疼死他了,自己全身骨骼都被打碎重組,沒有任何力氣。

    丹恒的視線有些模糊,他整個人仿佛都被倏忽劈成兩半,左腦和右腦打著架,有一股力量想要奪得他身體的控制權(quán),被他強行壓下去。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這里找存在感。

    找什么找,不準找。

    艱難地壓下去后,他終于看清眼前的情況。

    倏忽又第不知道多少次恢復(fù)如初。

    看著有些絕望,丹恒的腦子里面已經(jīng)開始盤算怎么跟嵐傳遞消息,讓倏忽這東西正中嵐的光矢之下,魂飛魄散。

    打不過就搖人。

    很合理。

    景元和白珩分別扶著丹恒和鏡流,站在騰驍?shù)纳砗笏浪赖囟⒅亢觥?br />
    “現(xiàn)在你們還有什么手段?”倏忽咳嗽兩聲,他看向他們身后的建木,“我都讓你們這么多次了呢。你是羅浮云騎軍的將軍是吧?他們都已經(jīng)倒下了,你還要袖手旁觀嗎?”

    騰驍往前走了一步,丹恒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樣,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卻撲了空,只能看著他喊了一聲景元:“景元,我一直跟你說過你需要得到磨練,因為你并不適合那個位置,但現(xiàn)在的羅浮需要你,之后羅浮的未來,就拜托你們了。”

    “至于你,丹恒。”騰驍輕聲說,“活下去,別出事,仙舟的平衡也需要你。”

    他說完,便向前走去,直視著倏忽,淡淡地說道:

    “你可能搞錯了一點,我從來不會袖手旁觀。羅浮從來不是孤軍奮戰(zhàn),現(xiàn)在還有我自己,以及云騎軍。他們來了。”

    倏忽身后,忽然出現(xiàn)大批云騎軍的身影,走在前面的,赫然是其他仙舟上的將軍。

    “羅浮有難,我等豈能坐視不理?騰驍,若不是那位百冶緊急聯(lián)絡(luò),我們還不知道情況呢。”

    “眾云騎軍聽令!我等云騎必將如云翳障空,衛(wèi)蔽仙舟!”

    第058章 第五十八章

    丹恒承認, 在自己看到那一群將軍的時候,大腦都是一片空白的。

    記憶里也沒出現(xiàn)這種事情啊?

    不是說倏忽之亂直接把整個羅浮都重創(chuàng)一次,記載中沒有任何關(guān)于其他仙舟支援的字句。

    他聽到是應(yīng)星搖來的人時,覺得果然是自己一手帶出來, 連想法都這么相同。

    打不過就搖人這一句真理需要人人都記住它。

    “還好有應(yīng)星……”鏡流從先前的狀態(tài)走出來, 她的神情有些疲憊。

    前不久才因為「計都羅睺」昏迷數(shù)天, 現(xiàn)在又險些被倏忽影響陷入魔陰身。

    丹恒的狀態(tài)也同樣好不到哪里去, 再來幾下他就能在鱗淵境重開人生了。

    幾位將軍和趕來支援的云騎軍與倏忽陷入混戰(zhàn), 羅浮這邊的人暫時地可以找個機會偷偷溜走。

    倏忽看到這么多人,原本志在必得的神情變化一瞬,他們特意挑在這個時間點過來, 就是為了讓羅浮孤立無援。

    結(jié)果現(xiàn)在……

    “很好,仙舟聯(lián)盟果然團結(jié)。我一位小小的令使怎配得上諸位特意為我前來。”倏忽冷笑一聲。

    一個狐人站出來, 哈了一聲, 將自己手中的槍對準倏忽:“廢話就免了吧,接下來是我們之間的對決。”

    騰驍示意讓自己身后的幾個人從旁邊的小道溜出去,丹恒還想說什么,就已經(jīng)被拉走。

    只能憑借自己的記憶帶著眾人溜到沙灘處。

    映入眼簾的就是站在船邊上翹首以盼的應(yīng)星,他見到熟悉的身影還沒來得及平靜自己急躁的心情, 就看到那兩個就差被抬出來的傷員。

    懸著的心這下徹底沒有辦法下去了。

    “帝弓司命在上, 這是什么情況?我是不是求救有些晚了?”應(yīng)星差點嚇得魂飛魄散,“天,他倆怎么了?”

    “應(yīng)星……”丹恒虛弱地抬起頭來, 臉上還有著不知來自何人的點點血跡,“閉嘴, 太吵了,有點頭疼……”

    他揉揉自己的太陽穴:“還有, 謝謝,你做得很好,沒有晚,一切都剛好。”

    應(yīng)星虛脫地靠在船邊,他拍拍旁邊的船,看向白珩和景元:“走吧,咱們把這倆傷員抬進丹鼎司,看到這倆傷成這樣就想送進去。”

    尚有神智的丹恒看到其他幾個人帶著已經(jīng)不省人事的鏡流上船后,慢慢地退后幾步:“我留在這里。”

    “你!我也留下,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應(yīng)星跳下船,開始算賬,“第幾次了這位龍尊大人?您能不能下次做什么事情之前跟人說一聲,不要每次都這樣好不好?”

    “我不是說過嗎……啊,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有點懵,所以我記得說過的,是誰的記憶出錯了?”

    “沒救,建議送去丹鼎司躺著,認知出現(xiàn)錯亂了。”

    白珩:“……”

    白珩:“要不是我親眼看到丹恒他跟那個令使戰(zhàn)斗過,我現(xiàn)在可能會覺得他身上的血跡是別人的。”

    “同意。”景元扶額嘆氣,把船啟動讓它自己開向港口,“不知為何,他們兩個一碰在一起就渾身都有跟對面拌嘴的力氣一樣。”

    話題中的兩個人簡單說了幾句之后,才停下。

    丹恒的意識有些不太清醒,仍然執(zhí)著地在最后的封鎖防線上等待:“陪我等等吧,應(yīng)星,我放心不下。”

    “行,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說。別硬撐著。”應(yīng)星跟著一塊坐著,還沒說完,肩膀沉重不少,往那邊看時,才發(fā)現(xiàn)丹恒正閉著眼靠在他的肩膀上,眉頭緊皺。

    “知道了,不如講講你是怎么打破封鎖聯(lián)系上其他仙舟的。”丹恒轉(zhuǎn)移話題,他需要不斷地聊天才能保持最基礎(chǔ)的神智。

    應(yīng)星垂下眼眸:“也沒什么,就是看情況有些棘手,聯(lián)系上懷炎將軍了而已。”

    時間回到丹恒剛剛離去時。

    在解決完一大堆被活化的金人后,應(yīng)星看這群還能動彈,當場弄了一個沒有受到影響的金人過來把這群東西全整報廢。

    他率領(lǐng)的云騎軍還擔心會不會出事,他以“出什么事也不會到他們的頭上,他自己就是工造司的人,他同意就行”的理由合理地把它們愉快地變成一把一把的零件。

    那幾個云騎軍還膽戰(zhàn)心驚地看著應(yīng)星的動作,生怕再度看到戰(zhàn)立起來的金人攻擊他們。

    “聽說好像是令使來了?”一個人跟身邊的人竊竊私語,“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打過……那個令使聽說是倏忽。”

    令使么,應(yīng)星這輩子接觸到的令使也就是帝弓七天將。

    但是倏忽的名頭還是聽說過的,仙舟聯(lián)盟的“老朋友”。

    就連云騎軍都擔心他們打不打得過,完全不能想象他的實力究竟如何。

    應(yīng)星讓其他人趕緊去支援,有一個算一個,他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自己一個短生種也幫不上什么忙。

    該怎么辦才好?

    正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聲音在他腦海里響起。

    丹恒帶著幼時的他時,有一次應(yīng)星跟著鏡流學完劍后,興致勃勃地想跟他比拼比拼,結(jié)果是他自己不自量力。

    旁邊的鏡流還在看著他們兩個。

    “記住,應(yīng)星,在戰(zhàn)斗的時候有一個真理,別想著自己有多厲害,面對打不過的就是打不過,還不如直接認識到自己的不足,然后——”

    丹恒還沒說完,就被應(yīng)星搶答:“努力練習!”

    之后就看到丹恒的表情逐漸開始變化,小應(yīng)星此時還沒像之前那樣膽大包天地跟丹恒互懟,有些害怕:“我,我說錯了嗎?”

    丹恒收回自己的表情:“不,你說的也是一個路子。但我要說的真理是,打不過就搖人。”

    他幼時還在疑惑丹恒怎么天天跟他灌輸一些奇奇怪怪的“真理”,現(xiàn)在看來,好像的確有幾分道理。

    于是在當年他打不過丹恒,跑去跟鏡流求救后,他再一次選擇了求救。

    這一次,是找到了懷炎。

    懷炎接到應(yīng)星的通訊時看到他灰頭土臉,第一句話便是——

    “羅浮出事了?先前聽聞羅浮一直在向其他仙舟轉(zhuǎn)移人口,應(yīng)當是這個原因吧,”

    “是的,有一位「豐饒」令使來到仙舟羅浮了,現(xiàn)在他們正在陷入苦戰(zhàn),不知您能不能幫個忙?”應(yīng)星問道。

    懷炎沉默一會,才答應(yīng):“放心,既然羅浮有難,其他仙舟必將伸出援手。怎么能有羅浮給別的仙舟幫忙,羅浮出事時其他仙舟坐視不理的道理?”

    本以為是給羅浮一些軍事上的幫助,結(jié)果懷炎直接把別的仙舟上到將軍下到云騎全給喊過來了。

    甚至「曜青」的那位將軍到了還在那里宣揚:

    “區(qū)區(qū)「豐饒」令使又如何?必將讓它走不出仙舟!”

    看到來接應(yīng)的應(yīng)星時,問了令使的位置后,就沖了出去,準備第一個跟倏忽硬碰硬。

    “……然后我就帶著那些將軍過來了,幸好趕上了,不然的話……”應(yīng)星還沒說完最后一句,便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已經(jīng)沒有任何動靜,呼吸變得綿長。

    他已經(jīng)睡著了。

    因為正在睡覺的某人,應(yīng)星不斷地跟周圍人周旋,要么請他們路過的時候小點聲,要么跟云騎軍解釋情況,說是想等一個結(jié)果,他們沒事,而且只是在這里等,不會有事的。

    丹鼎司的人過來時,應(yīng)星還特意抓了一個給丹恒看看,得知沒有什么致命傷,只不過需要靜養(yǎng)幾天后,才放下心來。

    “但是吧,你得勸勸他,別到時候身上的傷剛好又東跑西跑的,他受的傷大部分都是內(nèi)傷,雖然龍尊大人有一定的治愈能力,但又不能馬上就恢復(fù)的。”

    “多謝,我會注意提醒他的。”

    丹恒一直沒有醒來。

    直到應(yīng)星為了喊他起來,說是他們回來了才驚醒。

    “你醒啦?”白珩的聲音從他右邊響起,她擔憂他的身體狀況,“丹恒,你要不還是回去休息吧。鏡流都已經(jīng)去休息了,你身上的傷感覺比她還重。”

    “……讓他等吧,白珩。”景元抱臂,他已經(jīng)看出來丹恒到底在等誰,“剛剛將軍跟他說的那些話估計讓他有些承受不住,非得親眼看到將軍出來才能放心。”

    丹恒點頭,他現(xiàn)在有些迷迷糊糊的:“啊,是,他們還沒出來嗎?這都過多久了,鱗淵境怕不是都要沉了……”

    “都這樣了,你別管你的鱗淵境了,大不了再修一個。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有些不太好啊。”白珩此刻看到他這副樣子就心急,“你們持明族都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嗎?”

    應(yīng)星:“只有他一個。我認識的其他人可是惜命得很。”

    鱗淵境的動蕩停息了,丹恒抬起頭來,未見人影,卻聽見一陣嘈雜聲。

    他看到一個人手上拿著一個特制的盒子,走進了幽囚獄的大門。

    直覺告訴他里面被封印的是倏忽。

    他看到幾位將軍身上帶著傷,一步一步地走出來。

    那位狐人將軍說是這一次又是大捷,過幾日好好慶祝一番。

    他看到許許多多的人,唯獨沒看到騰驍?shù)纳碛啊?br />
    想要上前去問卻沒有半點力氣,只能咳嗽兩聲:“里面沒人了嗎?”

    “別激動別激動。”應(yīng)星是一點都不敢碰丹恒身上任何一處地方,生怕又不小心把這位重傷病患給磕著碰著,“我不知道,應(yīng)該還有人吧,這不將軍還沒出來嗎?”

    他不知道丹恒在等什么,但隱隱地能夠從景元的話里猜到一些,便默默地跟著一塊等。

    在隊伍的最后,丹恒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騰驍還活著。

    自己身邊站著白珩和景元。

    所有人都還活著。

    “太好了……”

    丹恒松了口氣,終于支撐不住,昏迷過去。

    第059章 第五十九章

    “丹恒?!”

    應(yīng)星發(fā)現(xiàn)丹恒暈過去后, 在別人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前,已經(jīng)扛著丹恒上船,速度拉到最大,急匆匆地送進丹鼎司搶救。

    那速度, 就連臉上掛彩的騰驍看了都得驚嘆一聲。

    “他這是時刻準備著把丹恒送進丹鼎司?”騰驍走過來問, “還有, 丹恒怎么還在這里?不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了嗎?他傷得挺重的。”

    景元:“將軍, 他在等你。”

    騰驍心領(lǐng)神會, 立刻閉上自己的嘴,尬笑兩聲,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 聊了半天才小聲地問了一句:“他沒事吧?”

    “應(yīng)當是沒事的,將軍。”白珩想起之前丹恒和應(yīng)星兩個莫名其妙地還在那里糾結(jié)一些奇怪的話題, 看上去人比鏡流還精神, 但也說不準。

    有些時候真正傷得更重的反而在爆發(fā)之前活蹦亂跳。

    她瞥了一眼騰驍:“不過將軍若是擔心他,過幾日等到他醒了以后去看看他唄。”

    “也是。這幾日羅浮需要重建,還要將那些移到其他仙舟的人給拉回來,唉,事情可真多啊。”騰驍想起這一大堆的事情, 就頭疼。

    旁邊的一個將軍——看不出來是哪個仙舟——給騰驍補充了一句:“不僅如此, 你還要跟元帥匯報一下這一件事,元帥聽聞之后才要求幾乎所有的將軍前來支援。”

    騰驍:“……”

    騰驍:“我就很疑惑,到底是哪陣風把你們吹來了?之前說是有支援, 但我沒想到是你們。”

    “你們羅浮家的那個叫應(yīng)星的工匠聯(lián)系上懷炎,懷炎聯(lián)系上元帥, 我們就奉命過來了。”

    “應(yīng)星之前跟我說過如果能夠聯(lián)系上別人就尋求支援,但我沒想到他居然能找到懷炎。”

    “你這話說得……應(yīng)星可是懷炎放在心上的徒弟, 若不是他是短生種,可能之后直接讓他到「朱明」上面任職了。”

    “之前懷炎還說應(yīng)星要是在羅浮上出了什么事,就來找我算賬。”

    “……這不就得了。”

    “這就是人脈的好處嗎?”白珩悄悄地跟景元說,“那我的人脈豈不是就是你們了?”

    景元:“你也是我們的人脈啊,白珩。聽說將軍想要把你送進天舶司。”

    到丹鼎司后,他們才發(fā)現(xiàn)丹恒傷得到底有多重,真是應(yīng)了那句“傷得輕的已經(jīng)昏過去了,傷得重的還在活蹦亂跳”。

    即使是鏡流都沒有他傷得重。

    全身上下的骨骼幾乎都錯了位,身體里的五臟六腑差點被打碎,若不是他極強的生命力,早就變成一顆蛋了。

    連身為持明的一些醫(yī)師看了都覺得震驚,他們還從未見過受這么重的傷還能活著不入輪回的。

    想要研究緣由的手蠢蠢欲動,若不是礙于身份,他們已經(jīng)開始上手研究了。

    于是三個人開始時不時來丹鼎司蹲著,充當病人家屬,生怕哪天沒看住,丹恒就被拉去研究構(gòu)造。

    那幾位將軍臨走之前,還特意來看望一番,得知是丹恒和應(yīng)星聯(lián)手將倏忽身上大部分的豐饒之力化解后,嘖嘖稱奇:

    “多謝二位將那位令使的力量削弱大半,真是奇了,你們兩個是怎么想出來的這些東西。還有,先前「計都羅睺」和今日的倏忽,你們五人的功勞真是不計其數(shù)啊,怕是千百年后還有人在懷念你們。”

    應(yīng)星此刻笑也笑不出來,整出那玩意的人中功勞最大的那個還在里面躺著呢。

    “好好休息,別太擔心了,應(yīng)星。其他持明都說是不入輪回有很大概率醒來。”懷炎回過頭來準備給自家徒弟一點關(guān)懷,看到的卻是徒弟濃郁的黑眼圈。

    一看就是通宵了好幾天。

    “知道了……但是我不在這里蹲著也沒有什么事情干。”應(yīng)星將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跟懷炎說后,悶悶不樂,“但我真的沒想到壽命比我還長的,竟然是有可能比我先走。”

    懷炎:“人生在世,世事無常。你也知道,有些事情光靠一個人是很難改變的。如果你這樣想,那我們不也覺得你壽命短么?”

    應(yīng)星想了想,倒也是。

    又過了很多天,連鏡流都醒來,正在羅浮上靜養(yǎng)了,丹恒仍然在睡,仿佛那幾百年里沒有睡夠的覺此刻全部要補回來。

    她最大的情況就是有陷入魔陰身的風險,看看能不能靜養(yǎng)之后壓下去。

    來到丹鼎司看望丹恒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三個愁眉苦臉的人。

    “所以他什么時候能醒?”應(yīng)星現(xiàn)在愁得不行,他現(xiàn)在沒有什么事情,工造司那邊特意給他放了假。

    說是放假,其實是害怕他把里面的東西全部都變成零件,因為里面還有一大堆受到影響的配件,以應(yīng)星的處理方式,大概會直接送它們一程。

    而應(yīng)星自己,等丹恒醒來都快等到身上長蘑菇了。

    景元時不時代表云騎軍過來探望,他搖頭,剛剛他也問了其他人,得到的都是模棱兩可的答案,有些人說很快有人說可能永遠不會。

    但得到的話語共同點便是看丹恒自己的意見,如果他不想醒來,那永遠沒辦法醒過來。

    “他還沒醒么?”鏡流看著丹恒那張臉,有些失神,在跟倏忽對抗的時候,要不是丹恒,她早就墮入魔陰身然后釀成大錯了。

    她嘆氣:“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到……之前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現(xiàn)在還在這里。”

    到了最后騰驍親自過來看望丹恒,他們才知道,在之前的時光里,丹恒還特意跟騰驍說過,若是徹底沒有希望,就將藏在鱗淵境的最后一顆核彈砸向倏忽。

    雖然極小,但里面卻有著毀滅級別的力量。

    讓丹恒來解釋,那便是不改時間線在倏忽之亂中,白珩拿著與倏忽同歸于盡的那輪「太陽」。

    也正因為如此,那些將軍才得以在最后將倏忽封印起來壓入幽囚獄的最深層。

    這一點連應(yīng)星都只知道一個大概,并不清楚全貌。

    騰驍說起時,他還在問那個昏迷不醒的人:“……你到底知道多少?”

    “他知道很多,但我們只知道他覺得我們應(yīng)該知道的東西,不過也好,這樣未來才有無限的可能性。”

    連鱗淵境都已經(jīng)重建完,丹恒還沒醒,持明的那些長老天天跑到丹鼎司問他們龍尊的情況。

    連“這一代持明龍尊大概已經(jīng)因為受傷過重而入輪回”的謠言都傳出來了。

    在鱗淵境重建完的那天,丹恒被持明人連夜送回去,被問起都說的是“萬一呢,瞎貓碰上死耗子,那邊有持明的力量,或許能夠有利于他恢復(fù)”。

    更重要的原因是如果丹恒一天沒醒,鱗淵境就一天沒辦法關(guān)回去,那些豐饒孽物還在鱗淵境游蕩,生怕這群不長眼睛的磕到碰到哪個持明卵。

    為了鱗淵境的安危,這群持明長老連夜上書給騰驍。

    原本時間線是要求要回丹楓,現(xiàn)在時間線被丹恒攪得天翻地覆后,竟然奇跡般地又出現(xiàn)相似的情況。

    只不過這一次他們干出的事情是——

    “將軍大人,能不能讓云騎軍清理一下鱗淵境的豐饒孽物!太多了!我們打不完了,殺一波來三波。”

    天天都在上書,從最初的官方用語到最后的“將軍救命”,持明龍師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急切。

    騰驍那邊積累的文書都能砸死一個人。

    遭不住,只能讓景元帶隊去幫忙。

    連著三天都沒清干凈。

    應(yīng)星聽了覺得有些遺憾:“要不是因為丹恒在里面,我都想把鱗淵境徹底給炸了,這樣直接一勞永逸。”

    “你跟誰學的?丹恒嗎?”白珩和景元連忙拉住他,別整出這么大動靜出來。

    鱗淵境剛剛才修好呢,就別再讓持明龍師擔驚受怕了。

    日復(fù)一日,在不少人感到絕望,覺得丹恒可能徹底沒辦法醒來的那段時間,羅浮都開始編排持明龍尊為了保衛(wèi)羅浮而犧牲自己的戲碼。

    有些人他是活著,但他在民眾心里已經(jīng)死了,還死得轟轟烈烈的。

    因為丹恒犧牲了大部分鱗淵境,也帶有他自己的加持,仙舟人和持明族的關(guān)系更加密切,甚至主動邀請仙舟人去鱗淵境研究持明的歷史。

    應(yīng)星有一次為工作來到鱗淵境,在丹恒耳邊叨叨了幾句,他正說著“你在大眾心里已經(jīng)死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丹恒動了一下。

    以為他要醒,期待的卻沒有發(fā)生,嘆了口氣然后離去。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眾人都在等有朝一日能夠醒來,然而丹恒自己卻在跟一坨不知道什么東西的黑影抗爭。

    “你真的以為那是你親自經(jīng)歷的嗎?真的不是你的幻想嗎?”那團黑影在他的腦海里已經(jīng)存在很久,不斷地想要侵蝕他的神智,“犧牲鱗淵境,你也真是做得出來。”

    丹恒并不清楚外面到底過了多久,只覺得越在這里待著就越煩躁:“那又怎么樣?我經(jīng)歷的還能是假的嗎?”

    他站起來把那團黑影暴揍了幾下,把它打消散。

    本來最開始還在想和平地出去,后面發(fā)現(xiàn)不如直接解決源頭。

    這一次,丹恒醒了。

    第一眼見到的便是他的那些朋友。

    剛剛清醒的丹恒此刻認知有些混亂。

    “你是,刃?”

    他迷茫地看向應(yīng)星,看到他并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連忙改口:“哦不,你是應(yīng)星,不好意思,記錯了,當我什么都沒說。鏡流,景元……啊,白珩也沒出事,將軍也沒有。那挺好的,不是什么幻覺。”

    其他四個人:“……”

    什么刃,什么幻覺?

    應(yīng)星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沒事吧?”

    “不知道啊。”

    他們看著這個剛醒而無法控制住自己四肢的人站在地上開始走路,同手同腳地試圖馴服自己的手腳。

    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準備慶祝一下戰(zhàn)斗勝利和丹恒終于醒來。

    又看到面前的丹恒回過頭來:“不對,我有個問題,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

    “……什么?”

    “啊??”

    第060章 第六十章

    丹恒的認知此刻回來了一些, 不多,但足夠他認識到現(xiàn)在的大概情況:“我想起來了,好像睡得有點久,不好意思, 我現(xiàn)在腦子好像有點不清醒。”

    “看出來了, 要不你再休息一下?別到時候?qū)④妴柶鸬臅r候你一問三不知了……將軍說你要是醒了, 就出去溜達溜達, 表示你人沒事。”

    應(yīng)星的眼神已經(jīng)變得有些不對勁, 他說完,悄悄地跟周圍的人小聲地詢問:“他之前受傷的時候你們有看到他腦袋受傷了嗎?”

    “沒有,我覺得他可能是睡太久了, 與其讓他再休息,不如讓他出去走走。”白珩站在應(yīng)星的邊上, 悄悄地說。

    當著他的面說他是吧?

    大人有大量, 不計較他們兩個的行為了,丹恒笑了一聲:“是么?外面怎么傳我的?”

    等等,將軍?

    他下意識地看向景元,景元的眼神有些無辜,帶著貓貓嘴對著丹恒微笑, 表示這一切都跟他無關(guān)。

    “死去活來。”應(yīng)星慢吞吞地吐出四個字, 他坐著,用手撐著自己的頭,故作惋惜, “唉,某個持明龍尊在大眾心里從犧牲鱗淵境換來仙舟的安危到現(xiàn)在, 已經(jīng)變成了犧牲自己了,多么偉大的人吶!”

    回旋鏢打到他自己身上了。

    丹恒剛想說什么, 卻聽見后面的動靜:

    景元沒憋住,噗嗤一聲,鏡流在找白珩打聽是否有其事。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也沒繃住。

    于是他氣笑了,雙手抱胸無語地望著眼前幾個人:“我看你們是一點都不關(guān)心我活沒活著?怎么現(xiàn)在還在笑!還在笑!”

    “哎呀,這叫放松的表現(xiàn)。你是不知道之前你沒醒的時候大家有多么緊繃,應(yīng)星和景元兩個都快急死了,還是將軍硬性要求他們?nèi)バ菹ⅲY(jié)果休息一天后又來蹲著。”白珩拉走丹恒,跟后面的人揮揮手,走出門去逛逛。

    丹恒是在鱗淵境的深處醒來的,他們穿過封印時,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疑惑地撓頭:“奇怪,這里不是鱗淵境嗎?連鱗淵境都重建了?”

    “你才發(fā)現(xiàn)啊?”白珩噠噠噠地跑到他面前,向他展示,“在倏忽之亂以后,持明的長老特意請求將軍重建鱗淵境,將軍當即就做決定,要求盡快恢復(fù)之前的樣子,工造司和持明的工匠一起合作的。”

    聽上去事情后續(xù)發(fā)展地還挺好的。

    但是鱗淵境不應(yīng)該還有很多豐饒孽物沒清干凈嗎?

    白珩聽了他的問題,詭異地沉默一陣才答道:“這個嘛……因為實在是太多了,所以景元率領(lǐng)云騎軍帶著應(yīng)星把鱗淵境都給轟了個遍,除了那些古建筑壁畫什么的,一個都沒剩,現(xiàn)在的都是仿照原先的鱗淵境復(fù)刻的。”

    丹恒:“……”

    不意外,就現(xiàn)在應(yīng)星這個性格,是他能夠干出來的事情,但景元怎么也跟他混在一起去了。

    他昏迷的這段時間到底都發(fā)生了什么?

    說他死了,但是沒有新的龍尊上來,說他還活著,結(jié)果活不見人死不見蛋。

    那群持明龍師的態(tài)度也挺曖昧的。

    “他們做出這種事,那群龍師居然沒有把他們趕走?”丹恒想起之前那群龍師對鱗淵境的態(tài)度,就懷疑是不是應(yīng)星把他們綁架了然后轟的。

    白珩答道:“沒有,甚至是主動向?qū)④娚蠒埱笤乞T軍清理鱗淵境的。”

    之前不是還不對付嗎?怎么感覺他好像到了另一個時空一樣,連持明長老都不跟仙舟人不對付了?

    還主動向?qū)④娬埱笤乞T軍過去幫忙。

    一定是沒睡醒才會做這樣的夢。

    試圖平復(fù)自己的心情時,白珩還補充了一句;“現(xiàn)在持明長老還公開邀請仙舟上的各大組織前往鱗淵境研究持明的一些東西,并且與工造司共享了某些技巧?這個我也不清楚,你得問應(yīng)星。”

    確定了,自己肯定沒睡醒。

    丹恒眼神有些迷離,邊看周圍的情況邊發(fā)出一些疑問單音節(jié)。

    “等等,龍尊大人……!”正走過來的幾個持明看到丹恒,一個人沖了過來。

    老熟人了,星陽。

    丹恒面不改色地避開他的懷抱:“停,你先別激動,現(xiàn)在跟我匯報一下近期發(fā)生的事情。”

    一聽剛醒來第一件事問的就是工作,星陽收回自己的笑,他討厭一些沒有邊界感的工作狂。

    白珩在丹恒后面推著他走,給星陽解圍:“走了走了,別老想著工作,都說了出來逛一逛,就別想著其他的事情了嘛。人家星陽還有自己的工作呢,就不叨擾了。”

    越來越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丹恒不確定地問:“所以我這是睡了多久?”

    “半個月。”

    半個月發(fā)生這么多事情,這是什么仙舟速度!

    丹恒不解,丹恒震驚,丹恒大腦一片空白,丹恒大受震撼。

    該死的倏忽,把他叉到什么地方去了?這還是他記憶里的仙舟嗎?

    完全不像呢。

    丹恒清醒的消息不脛而走,鱗淵境匯集了一大堆人,鬧得他選擇跟白珩從其他地方溜出去,跑到騰驍那邊避一避。

    “龍尊大人你可算醒了啊。”騰驍看到偷偷溜進來的丹恒和白珩,看到那標志性的龍角龍尾就知道是誰來了。

    還藏呢?那對龍角和那條尾巴,藏都藏不住,還覺得自己的行蹤沒有人看見,大家只不過是視而不見,而不是真的眼瞎。

    “將軍……您都知道了那還說什么?”丹恒一聽,他也不藏了,光明正大地走到騰驍?shù)纳磉叄儐枺八栽谖也辉诘臅r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怎么感覺跟之前不太一樣啊?”

    騰驍看向白珩,跟她用眼神交流:

    你沒有跟他說嗎?還是你已經(jīng)說過了?

    白珩看向他:“不是將軍您說的,讓他醒了之后來找你的嗎?這還怪我們幾個人了?將軍大人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有些不厚道?”

    “我什么時候說過?哦,想起來了,不好意思,最近有些太忙了,就耽擱了一些事情。”騰驍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一疊文書,“丹恒,把這些帶走吧,全是你們那些持明長老給我寫的,現(xiàn)在你來了,我也能夠放手了。”

    這么多?

    是天天給騰驍寫十封八封的嗎?

    丹恒被數(shù)量硬控了幾秒,他哈哈兩聲,準備把這些事情給推回去:“可是將軍,這些事情似乎都是給您的,所以我現(xiàn)在如果帶走,也用不上啊,不如物盡其用,您拿過去就行了,隨便您做些什么。”

    “你……”騰驍無奈地笑了一聲,他讓白珩還有其他人出去,只留下他們兩個人。

    看這個架勢,騰驍是想要說些什么?

    丹恒看著騰驍,等待他的話語,以他對他的了解,若是讓其他人離開,八成是因為什么羅浮上面的事情,如果不是,沒有必要還特意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問:“將軍您是想要說什么?莫非是關(guān)于之前面對倏忽時候您說的那些?真是這個的話,那我也要問問這些事情究竟是什么情況。”

    將軍低沉沉地暗笑,他就知道丹恒意識到這些事情,也不賣關(guān)子,而是說:“我年限要到了,在一群人中間,我能確定的有能力掌管羅浮的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你也知道,她其實近期還是比較危險,在之前面對倏忽時險些墮入魔陰身,我不敢賭,剩下的……”

    丹恒:“只有景元了。”

    從他出生之后,便一直跟騰驍一起共事,有些事情還是問了騰驍之后才明白的,現(xiàn)在才短短三百年。

    “我知道了,你放心。不管怎么說,他也是我的朋友,我們會輔佐他的,不光是我,還有鏡流,白珩。”丹恒嘆了口氣,“不過你這樣直接說出來倒是讓我感到有些意外,因為我以為你的任期還要有一段時間。”

    騰驍:“……”

    騰驍:“其實也不短了,在你出生之前我都在這個位置很久了,若不是倏忽來的這一次,我估計還能再等等。行了,走吧,說不定下一次就是景元在這個位置上跟你一起治理仙舟了。也算是某種傳承。”

    “知道了,再見。”丹恒轉(zhuǎn)身離去,到了門口,才輕聲說,“不過將軍大人,您以后收到那些長老給你的信后就別給我了,我也嫌棄麻煩。”

    哭笑不得的騰驍把丹恒“請”了出去。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糾結(jié)那些書信。

    不忘初心是吧。

    “欸,丹恒,剛剛將軍跟你說了什么?”白珩跳到剛剛出來的丹恒面前,問,“不會是跟你叮囑一些事情吧?關(guān)于景元的那些事。”

    丹恒點頭:“嗯,你也被問了?”

    白珩撇撇嘴,算了算一些人:“對啊,不光是你,我,鏡流,還有應(yīng)星,以及六御的那些人都說過了。將軍想要我接任天舶司的司舵,鏡流呢,依舊在云騎軍,應(yīng)星在工造司還能說得上話,其他地方呢也說清楚了,看來將軍是真的想要把位置傳給景元了。”

    都安排好了啊,持明族他在管理,狐人有白珩,六御的其他人也沒有什么意見,景元接下來成為將軍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br />
    也不知道他對此有什么意見。

    “他做了這么多的事情,景元知道嗎?”丹恒意識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景元就算是不知道應(yīng)該也猜到了吧。”

    白珩:“對啊,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逐步跟其他人交接了,唉,想不到有一天,我們的景小元也成為將軍了。”

    命中注定的事情,只不過他以后再也不能去銀河里當巡海游俠了,有得必有失吧。

    不過唯一好的一點就是不用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處理自己的老朋友們。

    上演一些“人有五名,我直接處理三個”的戲碼。

    “他適合那個位置,羅浮現(xiàn)在也需要他,相輔相成的存在。”丹恒走在白珩的身邊,淡淡地說道,“之后的我們大概能夠看到他一步一步地成長了。”

    白珩非常同意他的看法,但對騰驍有個決議有些不滿:“但是我可是要征服整個銀河的人,怎么能讓我在天舶司當司舵!”

    丹恒:“……那,要不你去跟景元說道說道,讓他放你去看看星辰大海?”

    再提他也想跑了。

    他現(xiàn)在也恨不得跑到仙舟之外的地方去闖蕩闖蕩。

    最后么,可想而知,他們兩個人的出行申請通通被騰驍打回去,理由是近期羅浮還在戰(zhàn)后重建時期,人手不夠。

    是個人都能想到其實是騰驍不愿意放人,重建都重建完了,羅浮上面都沒有什么別的事情。

    持明現(xiàn)在還在跟那些仙舟人在交流持明的歷史,就差把持明的一切給納入仙舟人必修課程了。

    鏡流聽到以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是因為這個么?我說最近怎么云騎軍的武器有一種出自持明工匠的感覺。”

    “整個工造司都學會了,真是難以想象,我之前還必須一個人過去,現(xiàn)在直接共享了,我虧大了。”應(yīng)星尬笑兩聲,“丹恒,有沒有補償措施?”

    丹恒面無表情地進行一票否決:“沒有,想多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么想法,既然你要補償措施,那我也要,我當初跟他們說了三天才讓你進去,結(jié)果現(xiàn)在是個工造司的人就能學。”

    旁邊正在圍觀的景元輕輕地摸了一把他最近抱來的一只獅子,他撓撓獅子的下巴:“既然如此,你們兩個要什么補償?我看看行不行。”

    應(yīng)星和丹恒也只是隨口說說,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要什么,便住了口,白珩說:“我覺得吧,你讓丹恒離開羅浮走走就算是補償了,只可惜這一點也怕是難嘍。”

    他們五個人幾乎都被羅浮上的事務(wù)阻礙住腳步,不約而同地沉默起來。

    “說得也是,我們也很久沒有聚過了。”鏡流默默地喝了口酒,“也不知道未來還有多久這樣的時間。”

    又過了幾日,應(yīng)星的態(tài)度逐漸奇怪起來,丹恒屢次試探,都沒問出來,直到有一天他聽到應(yīng)星在自言自語,此刻應(yīng)星到底還是憋不住,將那些事情說了出來。

    “也沒有什么事情,就是有個仙舟人不知道為什么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對持明的一切都說得頭頭是道,你要不去見見他?萬一是你從未謀面過的兄弟呢?”

    應(yīng)星說道,他最近天天跟著持明的工匠一起教工造司那些人一些持明特有的工藝,因此對持明那邊的動靜一清二楚。

    要不是因為那個人沒有龍角龍尾,也沒有持明的特征,應(yīng)星下意識地會認為他是丹恒。

    他第一眼看到那個人時,差點脫口而出喊了一聲“丹恒”,若不是看到那個人的耳朵不一樣,他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認錯人。

    到時候就尷尬了。

    懷著好奇的心,應(yīng)星跟那個人小小地接觸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那人時不時看著他手上的游龍臂鞲出神,至于名字么,沒有問到,他也不說。

    只是說隨便他怎么叫就行。

    于是應(yīng)星喊不出口了。

    隨便叫也得說個名字啊,跟其他人打聽一陣后,才旁敲側(cè)擊地打聽到了他的名字——

    一聽就是化名的那種。

    白珩來找應(yīng)星處理事情的時候,那個人也同樣在場,他看到白珩的身影,還愣了一下,雖然幅度很小,但是應(yīng)星還是注意到了。

    總而言之,應(yīng)星現(xiàn)在是越來越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實在是憋不住才偷偷摸摸地跟丹恒提了一嘴。

    “……你是不知道,他還專門跟別人說不要讓現(xiàn)任龍尊知道他的存在。不行,我憋不住了,好奇很久了,這個要是不知道結(jié)果到底如何,我簡直睡不著覺!”應(yīng)星說完,松了口氣,“我的天哪,這段時間簡直憋死我了。”

    丹恒聽到他的描述,難怪他這段時間在羅浮也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事情。

    在應(yīng)星提起之前,可從來沒有人說過有個仙舟人跟他長得一模一樣,還對持明的一些事情非常熟悉。

    能夠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還熟悉持明的,看到游龍臂鞲,白珩,應(yīng)星有反應(yīng)的。

    除了他自己也就是他了。

    “他最近在做什么?如果沒有什么急事,能不能讓我跟他見一面?他既然知道你們跟我走得比較近,肯定會跟我說的。”丹恒的潛意識告訴他,一定是他認為的那個人,不可能出錯。

    他的直覺是不會騙人的。

    當初從一顆星球上把應(yīng)星抱回來,也是憑借他的直覺。

    應(yīng)星想了想:“他好像最近在跟仙舟那邊交流持明的一些事情吧,我替你說一下,畢竟這件事情還是你和他的。問到了記得跟我說一聲啊,我最近太忙了,沒法關(guān)注你們之間的事情,我真的很好奇你們?yōu)槭裁撮L得一模一樣。”

    他有些著急:“尤其是聽聞明明只有你們持明龍尊才是世世代代都長得一模一樣,現(xiàn)在出現(xiàn)一個仙舟人,我簡直好奇死了,跟一只貓在我心里反復(fù)亂跳一樣!”

    “知道了,你別急,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不要急。”丹恒推開準備八卦的應(yīng)星,“我應(yīng)該知道他是誰了,沒事,不礙事,這件事情不大,不過也確實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等跟他見面,一切都能夠水落石出了。”

    最好是不要繼續(xù)打聽,不然原先世界線發(fā)生的那些事情他都得給應(yīng)星給說得清清楚楚,那些事情說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近千年的事情怎么可能說得完啊?

    尤其是倏忽之亂之后他們整出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之前聽到自己死不了也不算活著的時候,應(yīng)星都感覺不行了,要是真是跟他說了這些,怕是會懷疑人生。

    丹恒有理由懷疑那個人也跟他一樣知道原先的事情,不然說不通。

    “好好好。”應(yīng)星敷衍地答應(yīng),“一言為定,不過我覺得你也不會說,怕不是又碰到某些事情了。”

    “你怎么這么聰明呢?”

    “我都跟你相處幾十年了,你有什么心事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謝謝。所以他到底是誰啊?”

    “這不是你應(yīng)該打聽的,記得去跟他說一聲,我想跟他見一面。他要是不想跟我見面,我就算是翻遍羅浮都找不到他。”丹恒說完,便低頭處理自己的事情。

    他不光是要處理持明那邊的事項,現(xiàn)在丹鼎司的事情都快全部丟到他頭上了。

    就差一個實際上的任命。

    處理的同時,他還得尋找新的人選,接替那個空缺的位置。

    真是難以想象那些將軍是怎么做到的。

    是不是有影分身?

    丹恒現(xiàn)在發(fā)自真心地佩服這些仙舟上的歷代將軍。

    這個位置很好,他下次再也不來了。

    遲早有一天找到合適的人選然后把活丟過去,自己“穢土轉(zhuǎn)生”跑去銀河游蕩。

    頭發(fā)都掉了一大把。

    他沒開玩笑。

    比琢磨虛數(shù)力量還折磨人。

    即使是兩邊都忙得不行,應(yīng)星還是沒有忘記丹恒吩咐的事情,等到丹恒得到那個人答應(yīng)跟他見面的消息,也才過了短短兩三天。

    那個人還特意要求他們在鱗淵境的古海之水旁邊見面。

    到約定時間來到鱗淵境之后,映入眼簾的便是他死也忘不了的身影。

    猜測還是成真了,果然能夠見到他。

    丹恒輕輕地嘆氣,一步一步地走到鱗淵境深處。

    “你來了?”那人開口問道,“你就是現(xiàn)在的持明龍尊吧。為何想要跟我見面?還是說你有什么事情想要問我。”

    “你是……算了,沒必要問這些已知的事情,我想知道你是誰了。”丹恒看到那個與他身形相仿的身影,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么來作為開場白。

    只能注視著眼前的身影。

    他輕輕地問:“你看到如今的白珩和應(yīng)星了,對嗎?”

    那人開口道:“是啊,我看到了。但你一點都不懷疑我出現(xiàn)在這里的動機和緣由嗎?輪回轉(zhuǎn)世之后,我本就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

    一片紅楓葉從那個人的手中飄來,恰好就飛到丹恒的面前。

    他伸手接過那片紅楓葉,注視著它出神,過了許久,才閉上眼輕嘆一聲,松開了那片楓葉。

    “但你還是出現(xiàn)在這里了,也看到了現(xiàn)在不一樣的事情。不過與其驚訝你在這里,我更想要知道一件事情。”丹恒慢慢地走過去,站在那個人的身后。

    面前的人轉(zhuǎn)過身來,除了沒有龍角龍尾之外,幾乎與丹恒長得一模一樣,只不過氣質(zhì)與丹恒截然不同,站在那里便給人一種他是上位者的感覺。

    他沒有開口,而是看到丹恒的身影后想要說什么,之后意識到一些事情,便閉上眼搖搖頭,等待丹恒的問題。

    “如今的你……為何會是仙舟人的模樣?丹楓。”

主站蜘蛛池模板: 亚洲一级毛片免费观看|欧美韩日一区|WWW内射国产在线观看|奇米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观看|99久久亚洲|国产成人精品亚洲线观看 | 国产视频资源|日日摸久久久精品|男人午夜视频|山外人精品影院|一区二区三区=av夏目彩春|久久网精品三级片 | 亚州一级|国产精品毛片视频|成人免费视频播放|综合免费视频|女人体1963|欧美人与动牲交视频在线观看 | 亚洲=av禁18成人毛片一级在线|九九在线视频免费观看|饥渴少妇高潮正在播放|欧美成人精品高清视频在线观看|伊人久久大香线蕉综合色狠狠|黄色片一级的 | 成人国产午夜在线观看|久久综合九色综合97欧美|99视频免费观看|久久久久久久国产精品毛片|久久99精品国产99久久|天堂成人国产精品一区 | 日本一区二区三区四区视频|亚洲一区黄色|久久综合狠狠综合久久狠狠色综合|法国性xxxxx极品|久久无码=aV中文出轨人妻|无码少妇一区二区三区=av | 日韩精品无码一本二本三本|亚洲丶国产丶欧美一区二区三区|色在线影院|一级做=a爱片性色毛片|精品国产一区=aV天美传媒|www.日韩视频 | 91免费版视频|在线观看人成激情视频|午夜激情视频免费|91麻豆精品国产综合久久久|日韩精品1|夜夜爱视频 | 免费视频99|性高湖久久久久久久久3小时|伦理一国产=a级|人妻少妇伦在线无码专区视频|国产人妻无人性无码秀列|毛片免费看网站 | 国产成人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不卡|欧美日韩色另类综合|中文字幕在线欧美|免费视频日韩|国产精品第七十二页|天天草狠狠干 | 阿v天堂2018在无码免费|男人添女人下身视频网站|日韩精品久久久久久免费|日韩爱爱免费视频|视频在线精品一区|成人欧美一区二区三区视频xxx | 国产草草影院|欧美性生交大片免费看|67194熟妇在线观看永远免费|偷偷碰偷偷鲁免费视频|欧美性生交xxxx乱大交3|激情麻豆视频 | 精品国产成人一区二区99|综合一区在线观看|成人婷婷网色偷偷亚洲男人的天堂|欧美综合图区|国产精品=a无线|亚洲国产精品成人久久久麻豆 | 日韩小视频网站hq|免费观看视频的网站视频|色情无码WWW视频无码区|国产精=av|国产人妻无码一区二区三区不卡|色我综合 | 特级全黄久久久久久久久|伊人中文网|97资源站在线视频|久久天天躁狠狠躁夜夜躁2014|久久欧美精品一区|免费无码一级成年片在线观看 | 任你躁国产自任一区二区三区|日韩成人精品视频在线观看|少妇高潮呻吟=a片免费看软件|国产精品一区二区三区=av|成年免费视频黄网站在线观看|四虎WWW永久在线精品 | 国产成人18黄网站免费观看|日韩国产一区二|亚洲天堂自拍偷拍|性做爰片免费视频毛片中文|天天精品视频免费|黄色毛片免费 | 国产精品高潮呻吟久久久久久|91青娱乐在线视频|成年男人露jiji网站自慰|亚洲区免费|91精品在线一区二区|91免费高清 | 伊人5566|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影视|国产精品正在播放|精品久久黄色|成人免费看黄yyy456|欧美伊香蕉久久综合网99 | 午夜影院污|亚洲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大胸|午夜=a级理论片915影院|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免费不卡|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久98|国产一区三区视频 | 色综合久久蜜芽国产精品|中国国产精品|国产黄色的视频|风间由美无打码在线观看|欧美日韩国产精品久久久久|最新中文字幕免费视频 | 蜜桃特黄=a∨片免费观看|97在线成人自拍视频|色欲久久久天天天精品综合网|97伦理97伦理2018最新|中国老师精69xxxxxx免|四虎影视永久免费 | 99久久成人精品国产网站|九九在线|亚洲播播|快射视频在线观看|日本毛片在线|国产高清无码视频在线观看 国产精品二区影院|久久99热精品|一级黄片毛片免费|sihu在线|亚洲精品女|99vv1com这只有精品 | 91超碰在线免费观看|性夜影院午夜看片|www.久久久|日本阿v片在线播放不卡的|v=a亚洲|国产黄色精品网站 | 久久国产毛片|成人午夜免费网站|久久久=av影视|男同性恋视频在线观看|欧美一级日韩一级|久草免费在线播放 | 亚洲欧洲国产视频|麻豆视频xxx|日本在线观看一区|亚洲成=aV人片无码不卡播放器|麻豆性生活视频|欧美视频一区二区三区四区 日韩网站中文字幕|国产精品入口在线观看|少妇高潮喷水久久久影院|丰满爆乳无码一区二区三区|一区二区日本在线|婷婷777 | 久久污视频|无码人妻精品中文字幕免费时间|日产无码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四虎最新免费网站|亚洲大尺度吃奶做爰|chinese叫床videos | 成午夜精品一区二区三区软件|精品亚洲第一|大地资源二在线视频观看|国产美女视频黄=a视频免费|亚洲国产成人=aV片在线播放|日本乱偷人妻中文字幕在线 | 蜜臀影视|91亚洲精选|激情在线小说图片视频区|日韩操女人|国产激情=av一区二区三区|国产欧美www.xj在线观看 | 日本成熟少妇喷浆视频|女性裸体啪啪无遮挡免费网站|99色热|日日夜夜草|99re在线视频播放|夜夜操=av | 国产精品乱码一区二三区|成人福利午夜|日本久久久网站|99热导航|一本大道东京热无码视频|深夜福利免费观看 | 免费在线观看黄色大片|综合一区无套内射中文字幕|你好星期六在线免费观看|91探花福利精品国产自产在线|成人18夜夜网深夜福利网|九九影院理论片在线观看一级 | 日本午夜精品|亚洲艹逼视频|国产高清好大好爽受不了了|蜜臀=avwww|天天操人人看|高清国产下药迷倒白嫩美女99 | 国产成人毛片在线视频软件|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不卡在线|中文亚洲字幕|91=av在线影院|涩涩视频在线看|欧美日韩在线观看二区视频 | 欧美z0zo人禽交|欧美大杂交18p|国内精自线一二区永久|久久久久久久久国产一区|国产v=a免费精品观看精品|eeuss影院www在线观看 | 亚洲精品久久久久久无码色欲四季|成年人黄色=av|麻豆精品久久久久久久综合|亚洲国产日韩欧美在线|国产传媒懂得|亚洲综合色婷婷七月丁香 | 天堂中文在线看|亚洲国产精品国自产拍=aV|好看的欧美熟妇www在线|久久国产亚洲欧美久久|四虎精品成人免费视频|曰本久久久 搡女人真爽免费视频网站波兰美女|蜜臀99|多男一女一级淫片免费播放口|日本精品不卡|特级毛片=a级毛片免费观看R|免费成人精品视频 | 久久撸视频|久久久久亚洲=aV无码专区喷水|国产成人无码精品久久二区三区|少妇扒开粉嫩小泬视频|欧洲黑大粗无码免费|亚洲成人=av | 亚洲日本乱码一区二区产线一∨|我要看WWW免费看插插视频|老师课后辅导乳揉搓H在线观看|视频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中文字幕在线资源|精品国产第一页 | 岛国午夜视频一区三区|欧美成人免费一级|加勒比中文字幕无码一区|亚洲中文字幕在线乱码|草久=av|国产区一区 | 国产成=a人亚洲精v品在线观看|色之久久综合|情欲综合网|久草免费在线色站|在线高清视频|国产快猫视频在线看免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