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
蘇半夏才不管她那么多呢, 反正她沒有錯,她不會道歉的。
不說話就不說唄,寢室里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 何赤芍不跟她說話, 其他人也會跟她說話。
反正何赤芍不聯合其她人孤立她就好。
再者,她穿越過一回,已經不再是學生心態了。她一個成熟穩定的大人, 對這些小兒科的事情已經看談了。
盧書敏看氣氛鬧得有些僵, 出來調解, 說:“何赤芍, 大家都是同寢室的人, 你別動不動就說以后不跟誰誰說一句話。”
“再說了, 是你先做過份的事情,半夏她才說得有些過份的。你不先向半夏道歉, 反而要求半夏向你道歉,你這個要求不合理!”
“你也不要動不動威脅別人!
“你不跟她說話就不跟她說話吧, 寢室的姐妹們,又不是你的家人, 不會慣著你的!
她這話一出,何赤芍便紅著眼,眼淚就跟打開了水龍頭的開關一樣, 嘩嘩地落下來。
盧書敏才不管那么多呢,這幾天何赤芍都板著一張臉, 不管誰跟她說話,她嘴里都沒句好話, 好像別人欠她一樣。
沒有人欠她。
她看了那么久,也膩了, 本來是不想出聲的,但是剛才聽到何赤芍這么過分的要求,她還是出聲了。
蘇半夏朝盧書敏豎起大拇指,而后將自己的東西疊一疊,下午下課之后就不再回寢室了,直接從教室回家即可。
下午去教室,林湘婷是和蘇半夏一起過去的。
路上,林湘婷猛地向蘇半夏倒苦水,說:“這個何赤芍,開學的時候認識她的時候,還覺得她那個人挺好的。怎么才過一段時間,她就變得那么怪了?天天板著個臉,像吃了炸藥一樣,一點就炸。”
“寢室里有她和曹麗雅兩人在,感覺都不太和諧!
有時候氣氛也挺怪的,她晚上上晚自習回來,看到寢室里的人都不說話,感覺無所適從。
這哪里像以前知青點那樣,大家有說有笑的。
她有時候想跟蘇半夏聊幾句,但是接觸到何赤芍那個臉時,說話的欲望就消失了。
“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碧K半夏說著,“剛來的時候她可能偽裝了一下性格,現在相久了,不偽裝了!
“她今天可能是想跟你和好,又找不到臺階下,所以才會這么要求你。”林湘婷回想一下今天中午的事情,說出自己的猜想。
“怎么樣都不重要。”蘇半夏說著,“再說了,想要臺階,也不是這么個要法!
“算了。我們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學,在大學里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學習。其它無關緊要的人,不用理會那么多!
“對了,那些藥材的知識你背得多少了?”
蘇半夏將話題轉移到到藥材方面去。
她們開學就上藥材學,幾千種藥材,不僅要記得住它們的名字,樣子,更重要的是要記得藥效。
她有原主的記憶,又在系統里不停地背和記,還有刷題,各種藥材倒背如流是沒有什么問題的,但是這對林湘婷他們就難一些了。
時間都用來學習尚且不夠,也不知道這何赤芍是怎么有時間生悶氣?
一說到這個,林湘婷苦著一張臉,說:“這么多藥材,怎么記?我記得這個,又忘記那個!
“死記硬背。用個本子抄寫下來,忘了再記,反復地記!碧K半夏說著,“多下苦功,總會記得!
“現在不記得這些藥材的藥效,以后怎么給患者開處方?”
林湘婷嘆了一聲,說:“早知道我去學西醫了。”
“學西醫同樣也是要記的。”蘇半夏又說著,“不管你學什么,都要下苦功。不下苦功,怎么學得會?”
林湘婷幽幽地看著蘇半夏,說:“整個學校,我只羨慕你,羨慕你學這些毫不費力,不像我們,學得那么辛苦!”
“我有基礎。”蘇半夏解釋著,“我爺爺是中醫,我從小就學這個的。雖然中斷過幾年,但是因為是從小就開始學,基礎打得特別牢。我三歲就開始背藥材了。”
“你不能拿這個比的。要是你跟我一樣,三歲就開始背藥材,記穴位,估計你現在學起來也不費力。”
“任何事,剛開始是難一些,但是到后來,懂得知識多了,慢慢就變得容易了!
“何赤芍她應該從小就是學這個的!绷窒骀脟@了一聲,說著,“她平時上課都不怎么用心也會。”
“所以她才會時間鬧情緒。”蘇半夏說著。
這會兒教室到了,教室里人多嘴雜,林湘婷也不再說什么。
上完課之后,蘇半夏將自己的東西一收,拿起書包就直接出教室。
何赤芍看到了,也快速地跟著蘇半夏后面,蘇半夏停下她也停下,蘇半夏走也跟著走。
蘇半夏上了車,她也快速地擠上去。
這種明知很煩,但是卻拿她沒有辦法。
蘇半夏只能采取不理不睬的態度。
蘇半夏一上車,就看到程硯時,她便往程硯時那里走過去。
程硯時見到她,眼睛大亮,示意蘇半夏過來。
他怕蘇半夏煩他,再加上這一周確實很忙,他都沒有時間寫信給蘇半夏。
蘇半夏走了過去。
何赤芍也跟著過去。
公交車車廂后面已經沒有位置了,程硯時對蘇半夏說:“半夏,你來坐我這個位置!
說著,他就起身,讓蘇半夏坐下。
蘇半夏沒有謙讓,直接坐了下去,而后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瓶秋梨膏,遞給程硯時。
“這是我自己做的秋梨膏!碧K半夏解釋著,“瓶子是以前裝罐頭的,我洗干凈后還用開水煮過消毒了。”
“秋天干燥,用秋梨膏泡點溫水喝可以潤潤嗓子!
程硯時心里大喜,趕緊接過來,道了一聲好。
何赤芍在旁邊看到了,心里酸溜溜的,合著蘇半夏一下課就趕緊趕公車,原來是跟人約好了,還是跟一個男人。
難怪連續兩次都遇上這個人。
這人長得這么端正好看,怎么就看上蘇半夏這個特能裝的?
“咳!焙纬嗌旨傺b咳嗽一下,引起他們的注意,“程硯時是吧?你跟蘇半夏認識多久了?”
程硯時聽到這話,連半個眼神都不給何赤芍,更別說回答她的問題了。
“宿主,這個何赤芍,也忒煩人了。”系統說著,“跟了你一路不說,現在還試圖跟程硯時搭話!
“程硯時這個反應也太絕了,連半個眼神都不給她!
蘇半夏也很喜歡程硯時的態度。
也不知道程硯時這腦袋瓜子是怎么長的,怎么看出來她討厭何赤芍?
“喂,我跟你說話呢?你耳朵聾了?怎么不回我?”何赤芍見程硯時都不搭理她,上前,就想扯程硯時的衣角。
程硯時快速地閃過一旁,面無表情地說:“我沒有耳聾,你不要碰我,我嫌臟!再說了,我跟你又不熟,我為什么要回你的話?”
“不要動不動就想扯別人的衣角,你這可是耍流氓!”
程硯時這話一出,后面車廂的乘客全都看向何赤芍,直把何赤芍看得尷尬得腳趾頭都蜷縮起來。
若是地上有條裂縫的話,估計她都會立刻鉆進去。
何赤芍可能沒有想到程硯時說話這么不客氣,又被程硯時的話給鎮住了,又看到眾人的目光都帶著審視看向她,甚至有些人開始議論紛紛。
她再也受不住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眼眶很快就紅了,等公交車一停,立刻就沖下去。
蘇半夏看到程硯時三言兩語就將何赤芍給氣得下車,朝他豎起大拇指,說:“她太煩了。我都不想看到她。她家跟我家在同一個方向,所以乘坐同樣路線公交車。”
“我下課她就跟著我了!
“這種人,不得她就成了,越理越得瑟。”程硯時皺了皺眉頭說著,“自我為中心,非要人人都順著她!
“剛才她肯定想拉著我說一些與你有關的壞話!
蘇半夏是什么樣的,他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蘇半夏絕對不會像剛才那個女的那樣,問別人還非要別人回答,語氣還理所當然。不答還生氣。
蘇半夏笑了笑,何赤芍是不是想說她的壞話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何赤芍已經下車了,她感覺空氣都清新不少。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天,而后蘇半夏也下車了。
吃過晚飯之后,蘇半夏對蘇京墨說起了蘇方海給她寫信的事情,還說她已經寄了復習資料和一些錢,飯票給他。
“我以為你會恨他!碧K京墨聽到這事,有些詫異地問著蘇半夏,“畢竟他那么受寵,當初若是他出聲勸蘇參和唐紅珍他們買一份工作給你,也許你就不用下鄉當知青了!
蘇半夏搖了搖頭,說:“蘇方海跟我僅差一歲。我不下鄉的話,第二年就輪到他下鄉當知青。”
“以他的精明樣,他不會這么做的。我下鄉的時候,全家就他給了些錢和票我,讓我得以熬過剛下鄉那一段艱難時刻。我是不恨他的!
“該恨也不是恨他,又不是他讓我下鄉的。相反,他還送錢和票給我,我挺感激他的!
感激歸感激,寄些錢和票和復習資料都行,但是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她是不會答應的。
蘇京墨點頭,說:“你心里有數就成。”
第二天蘇半夏去到學校,何赤芍徹底不理她了,看到她時,連個眼神也不給她。
蘇半夏也沒當回事,她也沒有在意。
轉眼就到了十二月,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后,整個華國都沸騰了。
這日,蘇半夏剛回到家,蘇京墨就已經做好飯。
祖孫兩人吃過飯,蘇京墨就對蘇半夏說起自己的決定。
決定(二)
“半夏, 我想辭掉醫院的工作,將我們家的醫館給開起來。”蘇京墨將他考慮了許久的決定告訴蘇半夏。
他并不是在征得蘇半夏的同意,只是這么大的事情, 勢必要跟蘇半夏說一聲。
“我聽與會的人說, 我國將開始實施經濟改革和措施,總結來說就是:對內改革、對外開放。早在11月的時候,有些農村實行了‘分田到戶, 自負盈虧’, 農民的生產積極性有很大的提升。”
“我看了一下會議內容, 估摸著經濟也會跟著改!
“屆時, 國有經濟的自主經營權也會得到很大的改善, 私有經濟也會陸續冒頭, 畢竟國家允許私有經濟的存在。”
“半夏,之前公私合并的時候, 我將我們家的醫館上交,但是國家安排的那個人經營不善, 所以醫館倒閉了。雖然醫館倒閉了,但是地皮還有店鋪的所有權還是我的!
“重新將醫館開起來也很簡單!
說罷, 蘇京墨略有些緊張地看著蘇半夏。
其實不管蘇半夏的意見如何,他都已經決定將蘇氏醫館給開起來。這是他想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做下的決定。
之前他順應國家政策, 公私合并,并且接受了國家的安排到人民醫院去上班。
其實那會兒國家是安排他繼續在醫館里上班的, 只是他不想再繼續待在這里,畢竟管理人不是他了。
現在, 既然已經開會了,說明很快就要開始改革, 那他得做好準備。
他雖然已經做出了決定,但是半夏的意見還是很重要的。
只是,蘇京墨還沒有等蘇半夏說話,他又繼續說著:“在醫院里其實也挺好的,每天準時準點上下班,工作輕松,福利待遇還是挺不錯的。只是,在醫院里,西醫的發展會更好,我的才華無法得到很好的展示,最重要的是,我今年已經五十五歲了,沒有幾年就退休了!
“我再繼續在醫院里的話,肯定是沒有那么多的時間教導你。并且,醫院也沒有那個條件!
并不是說醫院沒有病人,而是醫院是公家的,不是自己家的,偶爾利用上班時間教導孫女還可以,但是一直用上班時間教的話,那就不成了。
“我想趁著我還有精力的時候,多教教你,要不然,等我以后退休了,再將醫館開起來,那會兒就沒有那個精力了!
經過下放,他認為最重要的就是抓住當下,未來的事情太不確定了。所以,他想抓住這一次的機會。
“爺爺,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最重要的是你要開心和快樂!碧K半夏聽聞蘇京墨的話后,很是感動,說著,“你想開醫館,那就開。不想開的話,就在醫院里好好干,直至退休!
“哪一樣都行!
“首先自己先要開心與快樂,然后再考慮教我的事情。我現在才大一呢,還要上學,你就算是想教我,也得要我有時間!
她得在學校上課,哪里有時間在家?
蘇京墨想了想,說:“要不,你干脆不上了。在學校是教,在我這里也是教,甚至我這個可是一對一,比學校教得好多了!
“另外,我還會根據你學習的進度調整過程。我敢保證,我教的肯定比學校教得要好得多!
蘇半夏:……
“算了!碧K京墨又搖頭,說著,“這不行。要是你退學的話,以后唯一的出路就是接手我們家的醫館了。若是上學的話,以后還能有多條出路。”
“再者,在學校讀書,也能跟其他人交流,跟學校優秀的老師學習!
多一個大學畢業證會更好一些,畢竟誰也無法保證未來的事情。
蘇半夏點頭,說:“嗯。我也是這么想的。學校里任課的那些老師都很優秀,現在有機會跟他們學習,我不想退學!
蘇京墨趕緊道歉,說:“是爺爺想岔了!
“你上學是沒有時間,但是寒暑假或者周末都有時間。我先將醫館開起來,到時不管做什么,都會比較方便。”
說到這里,蘇京墨長嘆一聲,又說:“我怕我現在不抓緊時間教導你,以后老了,我空有時間,卻沒有那個精力和體力!
“畢竟我們中醫這一行不是一蹴而就,得長年累月地學習。我得將我的醫術傳給你,將我們家祖傳的方子傳授給你,若不然,以后死了都沒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說到這兒,蘇京墨又長嘆一聲,說:“要是你爸當初愿意學中醫,我也不用像現在這么著急。”
蘇半夏沉默,忽然想起了大師兄,也就是蘇京墨收到的弟子,唯一的弟子。
不過,想到蘇京墨下鄉的緣由,她就沒有提及。
“爺爺,我會好好學的!碧K半夏應著,“你也不用著急,現在才剛開完會沒有多久,具體要怎么改革,往哪一方面改革,還不知道。”
“要不,您先不辭職,一邊工作著等著消息,一邊籌備醫館重新開展的事宜。若是國家真的允許私有經濟的話,我們第一時間去辦各種證件。”
“我這一邊也著手考執業醫生資格證,屆時我也能憑證上崗!
“先不要著急,反正那么多年都等來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了。”
蘇京墨苦笑,他聽到消息之后,太過心急一些,還沒有一個孫女那么穩重。
“好!碧K京墨應著,“那我就一邊工作一邊籌備。橫豎工作也不忙,再者,醫館也不是想開就能開起來的,這背后還有很多事要做!
首先得有藥材,還要去辦各種證等。這個心急得不來。
他就是太想做這一件事了,所以才會失去分寸。
蘇半夏自然也清楚的,雖然和蘇京墨相處的時間甚短,但是蘇京墨的想法她是了解一些的。
“爺爺,我們先店鋪給打掃好,裝修好,藥柜什么的先打好,等消息確定下來,我們就打招牌,然后買藥什么的,到時就能快速開店!碧K半夏說著。
“至于您醫院的工作,看能不能辦理一個停薪留職?最好是能辦理提前退休,到時您也有一份退休金。”
“我知道憑您的醫術,你肯定是不缺錢用,但是有一份退休金的話,心里會更安定一些!
蘇京墨見蘇半夏想得周到,點點頭,說:“好。明天我休息,我們一起過去店鋪那一邊看看。”
蘇半夏自然是應好的。
回到房間之后,系統這才出聲,說:“宿主,蘇京墨辦個醫館也挺好的,這樣你就能真正地給病人治病,而不是一直在模擬醫館里做一個坐堂大夫。真正給病人看病,你才能快速地成長!
蘇半夏點點頭,說:“是啊。這樣也能快速地積攢積分,也能光明正大的將我從商城里購買的膏藥方子拿出來,改善祖傳方子,能更好地醫治患者!
當然,也能快速地刷積分。
“現在到你進入系統學習的時間了。生命不止,學習不止!毕到y說著,“人的一生,得不斷地學習著。”
蘇半夏沒有說什么,點頭,眼睛一閉,靈魂進入了系統中。
第二天一大早,蘇京墨出去買了早餐回來。豆汁,包子,油條,豆漿。
豆汁和包子是他自己的早餐,油條和豆漿則是蘇半夏的。
他是個土生土長的老京城人,特愛喝豆汁,但是蘇半夏就喝不慣,覺得那有一股嗖味。
吃過早餐之后,蘇京墨拿了一把鑰匙,招呼蘇半夏出發了。
“爺爺,我們搭公車還是騎自行車過去?”蘇半夏問著。
“走路過去!碧K京墨笑著說道,“那個店鋪離這里不遠。說起來,你爸還是從小就在店鋪里長大,他也是像你一樣,從小就學習中醫,認藥材,穴位還有脈搏什么的,但是他就是不喜歡中醫,反感中醫!
說到這里,蘇京墨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要不是他當初選擇學習中醫或者學西醫也成,人生都有可能會不一樣!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碧K半夏說著,“要是他當初選擇另外一條路,肯定不會選擇玉城的單位,更不會認識我媽。他留在京城,不管怎么樣,有您的扶持,他必定比現在要過得好一些。”
蘇京墨嘆了一聲,說:“也許吧。不過,他這么選擇也好,至少給我培養一個這么優秀的你。”
笑容逐漸回到他的臉上。
蘇半夏也笑著應道:“這么說來,他也算是做了一件對您比較好的事情!
“不是比較好,是很好!碧K京墨很認真地強調著,“他不繼承祖業,沒有關系,半夏,你繼承就好。”
“其實我也并非要求兒女繼承,但是奈何。”蘇京墨說到這里,又是嘆了一口氣。
他不再說了,而是用手搓了一把臉,帶著蘇半夏慢慢地走出胡同。
蘇半夏知道蘇京墨在想些什么,他肯定是想起他的弟子柳向前,那個比蘇參年紀小一些的男人。
蘇參之前死活不愿意學習中醫,后來大學甚至都沒有填報這個專業,蘇京墨沒有辦法,只得收了一個叫柳向前的男子來學醫。
柳向前家境困難,一家七口人全靠柳向前他那個做工人的父親養活,以至于柳向前生病了都沒有錢去醫院醫治,路過醫館時,暈倒在醫館門前。
她爺爺免費給柳向前治好了病,又見他家境困難,人又聰明伶俐,便收了他做徒弟。
柳向前在他爺爺手下學了十幾年的中醫,后來那場大運動鬧得最厲害的時候,柳向前舉報了爺爺,爺爺于是被調離了原崗位,去街道打掃衛生,再后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爺爺就被下放到村里改造了。
原主那會兒雖然只有十歲,但是已經有記憶了,所以這些事記得很清楚。
蘇京墨言語之間提及,她立刻就想起來了。
祖孫兩人出了胡同之后,穿過馬路,在馬路的左邊轉了一個彎,蘇京墨就在一個很是破舊的門面前停了下來。
許是長久沒有人過來,這黑色的大門顯得破爛不堪,門上面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
門上面的那一把大鐵鎖更是銹漬斑斑,很有歲月的痕跡。
“爺,您這是多少年沒有過來這一邊了?”蘇半夏吃驚地問著。
“好幾年了!碧K京墨說道,“之前沒有下鄉改造的時候,過年還會過來這邊打掃。后來下鄉改造之后,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我從鄉下回來,也沒有來過這里,怕觸景傷情!
蘇京墨看著那破爛的大門,一時之間思緒萬千。
蘇半夏不知道蘇京墨在想些什么,不過應該是想到她奶奶吧,畢竟這醫館里充滿了他們的回憶。
“走,進去。”蘇京墨很快從回憶中回神,掏出鑰匙,就想去開門。
“爺爺,我去,你在這里等我!碧K半夏一把搶過鑰匙,說著,“這門那么多蜘蛛網和灰塵,您先去那邊等我!
蘇京墨點頭,后退幾步。
蘇半夏這才拿著鑰匙到了鎖前,插上鑰匙,一扭,扭不動,再扭,還是扭不動。
她于是用上了吃奶的勁來扭鑰匙,然而鑰匙卻是非要跟她做對一樣,一動也不動。
蘇京墨看到這一幕,啞然失笑,說:“我來吧。我都忘記了,開這一把鎖只用蠻力不成,還得要用巧勁,要不然是開不了的!
“你不熟悉□□,還是我來。”
蘇半夏只得讓開位置,讓蘇京墨過來。
也不知道蘇京墨是怎么擰的,三下兩下就聽得“咔嚓”一聲,鎖開了。
蘇京墨推開門。
一大片灰塵撲鼻而來。
蘇半夏打了好幾個噴嚏這才停止。
“進來吧!
一進來,就是一個六十七平大小鋪面,鋪面光禿禿的,只有灰塵和蜘蛛網。
鋪面的后面也有門。
蘇半夏跟隨著蘇京墨一起從前門走到后門,走出后門,蘇半夏發現后門外邊竟然是個小院子。
小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光禿禿的樹,還有一口井,甚至還有房間。
“這是一進的房子!碧K京墨解釋著,“雖然房子小了一些,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里什么都有。”
“我和你奶奶剛結婚那會兒,就住在這里,你曾祖夫他們就住在我們現在住的院子里!
蘇京墨看著那一棵高大的紅棗樹,眼里的情緒很復雜。
“你爸也是在這里出生的!
蘇半夏只是點頭,隨著蘇京墨的解說,她腦海也逐漸記起一些事,不過,不多,畢竟也沒有在這里生活過。
院子不大,除了一棵大紅棗樹,其余的地方早就長滿了野草,此刻是冬天,厚厚的積雪覆蓋著那些早已干枯的野草,就連那一棵紅棗樹也掛滿了沉甸甸的雪。
整個院子看上去很是荒涼。
蘇京墨帶著蘇半夏轉了一圈,然后站在店鋪的后面,說:“要是開店的話,回頭得找人先裝修。這房子已經很老舊了,不好好裝修一下,就怕下大雨房子會倒塌。”
“房頂就算不倒塌也會漏雨!
“還有這院子也得整一下,到時種上一些好看的花,給病人看病看累了,可以過來院子里走走,欣賞院子里這些美麗的花。當年你奶奶也喜歡在院子里種花!
蘇半夏還是點頭。這個她記得,原主的記憶中有。
“回頭我和您去花鳥市場上挑,挑您最喜歡的花來種。”蘇半夏笑著說道。
蘇京墨點頭,隨后兩人又轉了一圈,這才鎖門離開。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大雪,大雪紛紛揚揚自上而下,很美,就是走起路來,有些不便。
蘇半夏怕蘇京墨滑倒,非要攙扶著蘇京墨回去。
回到家之后,蘇半夏立刻遞了一條干毛巾給蘇京墨,讓他先將頭上的雪花給擦干凈,然后又將火爐給燒上。
她還去廚房沖了一杯紅棗桂圓紅糖水給蘇京墨喝。
“這是你上次買回來的紅棗桂圓紅糖泡的水?”蘇京墨裝著不經意地問著。
他在醫院里,買這些東西比較方便,所以自從蘇半夏回來,家里這些東西就沒有斷過。
上次他下班回來,看到桌面上有這些東西。
他當是就有些疑惑了,畢竟據他所知,蘇半夏是絕對不會主動去購買這些東西的。
那么這些東西的來源就值得深思了。
可惜他當時沒有及時問,后來過后就不好問了,現在喝上這水,便趁機問著。
“不是我買的!碧K半夏說道,“是別人送的!
蘇京墨沒有再問。
他知道半夏心軟又善良,愛幫助別人,別人感激半夏,送她一些紅棗桂圓紅糖無可厚非。
蘇半夏見蘇京墨沒有追問,松了一口氣。
也幸好她爺爺沒有追問,要不然她都要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
下午,蘇半夏早早就煮好了飯,和爺爺一起吃過飯之后,她拿起衣服往澡堂那里去了。
剛開始進澡堂洗澡的時候,她還是很不適應,但是后來慢慢就適應了,還花錢讓人幫她搓背。
畢竟自己光洗澡洗不干凈,還是得搓搓背干凈一些。
她從澡堂里回來之后,就看到自家門口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聽到腳步聲,轉頭,看見是她,很是愣了一下,而后緩緩地露出一抹微笑:“半夏,你回來了?”
上門
眼前這個男人, 又高又瘦,厚厚的黑色棉衣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掛在一根竹竿上一樣, 下擺空蕩蕩的。
他的臉瘦得皮包肉, 顴骨很高,兩條眉頭粗粗的,黑黑的, 有些像臘筆小新的眉毛, 整張臉黃黃的, 看上去很不健康。
若不是蘇半夏的膽子大, 被眼前這個人這么一叫, 她估計要嚇一跳。
這個眉毛粗得跟毛毛蟲一樣的中年男子也在打量著蘇半夏。
蘇半夏翻遍原主的記憶, 也沒想起眼前這個人是誰。
那個男子可能也瞧見她臉上疑惑的神色了,便自我介紹說:“蘇半夏, 你不記得我啦?我是柳向群啊,我以前經常過來醫館這一邊的!
柳向群這個名字打開了蘇半夏的回憶開關。
柳向前, 柳向群名字相似,再加上那粗得要命的眉頭, 一看就是兩兄弟。
之前柳向前跟他爺爺學習的時候,這個柳向群才七八歲左右吧,也是經常過來醫館里玩。
蘇半夏是沒有見過此人, 畢竟她出生后不久醫館就上交了,不過卻是知道柳向群這個人。
原因是蘇參有一次跟蘇京墨吵架, 說蘇京墨待柳向前比待他還要好,甚至還經常好吃好喝招待柳向前的家人, 特別是柳向前的弟弟柳向群。
她那會兒還聽到爺爺說是因為柳向群經常過來醫館里玩,那會兒他見柳向群可憐, 也給了一些吃的給他。
他們就是因為這些事吵起來。
這么遙遠的往事,也得虧著之前她吃了那個增加記憶力的記憶丸,要不然她是想不出來的。
“不認識!碧K半夏冷淡地回應著。
她確實不認識這個人,她甚至沒有見過柳向群。
柳向群一聽,急了,兩頭粗得跟毛毛蟲一般的眉毛皺得緊緊的,都成了一字眉了,他趕緊解釋著:“你真的不記得了?你兩歲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蘇半夏的臉立刻就黑了下來。
兩歲。
她兩歲的時候還喝牛奶,包尿不濕呢,就是不知道原主兩歲的時候有沒有喝牛奶,包尿不濕。
要是發育緩慢一些,兩歲連話都說不利索呢,哪里記事了?
蘇半夏冷笑一下,說:“不認識。誰還記得兩歲時發生的事情?”
說著,蘇半夏提著她的衣服籃子就想往家里走。
也幸虧她洗完澡之后,頭發在澡堂的時候已經弄干了,要不然濕著頭發回來還跟這個說半天的話,不感冒也得發燒。
柳向群伸出手臂攔住蘇半夏的去路,臉上盡是焦急的神色,他說著:“我是柳向群啊,你怎么能不認識我呢?我哥是柳向前啊,你爺爺的弟子!”
蘇半夏臉色劇變,大喝一聲:“滾。別臟了我家的地。”
柳向群卻是不走,仍是固執地伸出手攔住蘇半夏的去路,梗著脖子說著:“我哥之前被奸人迷惑了,做了錯事,他知道錯了!
“他真的知道錯了,他一直不敢過來找你爺爺,他天天都為之前做過的事情懺悔。”
“自從知道他師傅從鄉下回來之后,他幾次想出門過來乞求你爺爺的原諒,但是都不敢過來!
“我知道我哥的心結,又看不過眼了,今天就私自過來。其實我也不敢過來,今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過來!
“我在這里站了一天了,敲門也沒見有人應,所以就等在這里,沒想到沒有等到蘇醫生,卻看到半夏你。”
“半夏,我哥真的知道錯了!
蘇半夏冷笑一聲,說:“他知道錯了,關我什么事?滾,請你們一家不要出現在我和我爺爺面前,免得污了我們的眼睛!也不要出現在我們家門口,免得臟了我們家的地,我們還得用水去沖。”
“滾遠一點,有多遠滾多遠!”
說罷,蘇半夏又想回去。
這個柳向群跟他哥柳向前一樣,都是那么惡心。難怪她第一眼看到他時,就覺得這個人長相刻薄。
還說站了一天,笑話,她出門洗澡的時候還沒見到這人呢。
柳向群依然張開手臂,固執地說著:“半夏,麻煩你跟你爺爺說一聲,讓他知道,我哥知道錯了,我就讓開。要不然,我就不讓!
蘇半夏被氣笑了。
她像是那種軟柿子嗎?
“抓流氓了,抓流氓了,這里有人耍流氓,大家快過來啊!碧K半夏眼睛一轉,隨即大聲地喊著。
柳向群立刻慌了,想上前,又不敢上前,他怕他上前的話,真的會被人當成真正的流氓。
“不要叫了,你不要叫了!绷蛉旱吐暫戎,“不許叫,我沒對你做什么!
“你都伸出手臂攔住我回家了,還說沒有對我做什么?”蘇半夏冷笑道,“你這就是想耍流氓!
柳向群立刻啞口無言。
蘇半夏見他還不走,加大聲音,繼續喊著:“抓流氓了,這里有人耍流氓!”
有人聽到聲音,往這一邊快速地跑過來了。
“跶跶跶”的腳步聲在青磚路上格外響。
柳向群嚇得不敢再阻攔蘇半夏,趕緊將手一收,隨后立刻走人。
蘇半夏見他走了,松了一口氣。
若是他再不走,她估計要掏出隨身攜帶的銀針了。
她對來人道了謝,這才掏出鑰匙打開門,而后立刻將門給關上。
也幸好老爺子去訪友去了,不在家,要不然看到這么糟心的玩意出現在門口這里,晚飯都要吐出來了。
蘇半夏將衣服放到洗衣機上,去提了水,放了洗衣粉,讓洗衣機先洗著衣服,而后自己回房間收拾準備要帶過去的學校的東西。
等她將衣服掛好之后,蘇京墨也回來了。
蘇半夏將剛才柳向群到訪的事情告訴蘇京墨,讓他心里先有個準備。
畢竟柳向群這一次沒能如愿見到她爺爺,沒有達到目的,之后肯定是還會再過來的。
蘇京墨一聽,眉頭微皺,臉色也沉了下來,說:“確定是柳向群而不是柳向前?”
蘇半夏點點頭,說:“他自己說是柳向群。還說讓我跟您說一聲,讓您知道他哥柳向前知道自己做錯了,要不然他就不走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厚顏無恥的人!今天還是第一次見。”
本來她以為何赤芍已經夠奇葩了,現在看來,這個柳向群比她還要奇葩。
何赤芍在柳向群面前,簡直可以說的是小巫見大巫。
蘇京墨冷笑,說:“柳向前之前舉報我,做出欺師滅祖的行為,現在知道錯了?”
“還說不敢過來?”
蘇半夏點點頭,說:“他自己跟個縮頭烏龜一樣,不敢過來,卻叫柳向群打前鋒。這種人就是陰溝里的老鼠,見不著光。還知道錯了?應該不是,而是有什么圖謀!”
蘇京墨應了一聲,說:“什么圖謀都不怕!你不用理他的,他們一家不管是誰過來,直接讓他們滾蛋就成了。要是他們不愿意離開的話,你就去報公安。”
“千萬不要跟他們家對上。他們一家就跟滾刀肉一樣,胡攪蠻纏,沒理也能說得三分理。”
蘇半夏點頭,說:“嗯。我曉得的!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蘇京墨,有些猶豫。
“想說就說,猶猶豫豫做什么?”蘇京墨說道,“有什么不能說的?”
“我別的不怕,就怕爺爺你會原諒他!
她爺爺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軟了。
也就是因為她,才對蘇參他們強硬一些,要不然,老爺子肯定會同意蘇參的建議,將蘇方海的戶口給遷到他的名下。
她怕那個柳向前求一求,她爺爺就心軟地原諒柳向前。
蘇京墨笑了笑,安撫道:“半夏,你放心,我不會心軟的。要是心軟的話,之前在街道和在鄉下受到的那些苦豈不是白受了?”
“我又不是那種以德報怨的人,怎么可能會原諒他?”
蘇半夏還是有些擔憂,畢竟她爺爺是真的很心軟,只是既然老爺子現在都這么說了,她也不好說些什么。
“嗯!碧K半夏應著,“爺爺,他要是再過來,你跟我說!
蘇京墨應了,說:“放心吧。現在不是前幾年那會兒,柳向前想搞我,沒有那么容易!之前是我沒有防備,所以才讓他得逞!
“再說了,現在也沒有數字幫了。”
他們不用像之前那樣那么提心吊膽,生怕自己說錯一句話就被人舉報。
蘇半夏點頭。
返校之后,蘇半夏就沒有再理這些事,而是全身心將心思放在學習上,每天認認真真地預習,聽課,復習等。
期間,程硯時也給她寫了一封信,內容仍是分享他在學校中的事情,并說因為要到期末考試了,他大二考試的內容比較多,所以這周五不回家了,蘇半夏表示理解,她回了信給程硯時。
這個星期來,何赤芍見到她時,真的像她之前所說的,一句話都不跟她說。
蘇半夏也不理會她,反正這個何赤芍也不是她什么人,她何必在意她的態度?
周四晚上晚自修回來,林湘婷回得早一些,見寢室里其他人還沒有回來,便跟蘇半夏說了何赤芍在背后偷偷說她壞話的事情。
“這個何赤芍,真是討厭。”林湘婷厭惡地皺了皺眉頭,說著,“你說怎么會有這樣的人,背后說別人的壞話。”
關鍵她說的是真的還好,但是何赤芍明顯說的是假的,她還說蘇半夏裝樣子。
何赤芍也不拿鏡子照一下她自己?她才是裝樣子。
“這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碧K半夏笑說著道,“你不要為這個生氣!
林湘婷見蘇半夏竟然還笑了,眉頭更是皺得緊:“半夏,她說你壞話啊。你不生氣就算了,竟然還笑得出來!
“讓她說吧!碧K半夏說著,“我又不能控制她的嘴巴。再說了,要是我去教訓她的話,她知道是你告的密,連你也一起討厭了!
“難道就這么輕輕地放過她?”林湘婷還是替蘇半夏有些不平,明明最開始,是何赤芍做錯了,現在還說半夏的壞話,半夏還打算輕輕地揭過此事。
“不理她就行了。”蘇半夏不在意地說著,“這種人,你越理她,她就越是得瑟!
“有這個精力,還不如多看兩頁的書。眼看就要到期末考試了,得好好復習才成,要不然掛科就麻煩了。”
“這可是跟我們以后分配到的工作掛鉤!
林湘婷一聽,還是有些憤憤不平,說:“幸好我當時就應該幫你懟了回去,要不然看你現在這態度,我心里更加難受。”
“除了我之外,曹麗雅也說了何赤芍幾句。何赤芍當時眼眶都紅了。”
蘇半夏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個曹麗雅,竟然替你說話了!绷窒骀醚b著夸張的樣子,說,“你都不知道,我當時的表情跟現在的一樣,震驚得不得了!
蘇半夏的笑容深了一些,說:“這正常。在這種場合下,她不替我說幾句話,那我那兩貼止痛膏藥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說到膏藥,林湘婷話題一轉,問著:“現在國家采取措施改革,以后很大可能允許私人買賣了!
“你那些風濕膏藥,是不是得開始準備起來?到時真的要賣的話,先給我準備十貼。”
自從上次貼了蘇半夏給的風濕膏藥之后,她的風濕疼痛好了很多,前幾天下雨明顯沒有那么痛了。
要是她再貼幾貼,是不是她的風濕病從此就根治了?
“再看看。”蘇半夏說著,“先看看國家政策,要是允許買賣的話,我第一時間給你準備。話說,我上次不是給了你幾貼了嗎?貼完那幾貼,你的風濕應該好得差不多才對?怎么又需要了?”
“我給以前知青點的同志寄過去兩貼,”林湘婷應著,“之前說過了,不好不寄,人啊,要講究誠信!
蘇半夏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轉眼就到了周六。
蘇半夏回到家,發現一個人跪在她家門口正前方,那人的頭上,肩膀上全是厚厚的白雪。
也不知道這個人在她家門口前跪了多久。
那人聽到腳步聲,緩緩地抬起頭來。
緣由
蘇半夏不認識這個人, 不過看他那兩條粗如毛毛蟲的眉毛,又看他那神似柳向群的臉龐,便知道此人正是那個人渣柳向前。
柳向前的模樣跟柳向群相似, 不過, 人卻是比柳向群要胖一些,至少棉衣合身,下擺不會空蕩蕩。
他身上穿著一套黑色的棉衣棉褲, 就連鞋子都是黑色的。
他看到她, 露出一抹淺笑, 問著:“是半夏回來了嗎?”
蘇半夏目不斜視地走回去, 連半個眼神都不給他。
柳向前估計也沒有想到蘇半夏竟然會是這么一個反應, 頓時傻住了, 沒能立刻反應過來。
蘇半夏已經走了回去。
一回到家,她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她爺爺說錯了, 柳家人不僅是滾刀肉,還是黃米糍粑, 粘上了就甩不掉。
這個柳向前,上次派柳向群過來打頭陣, 現在自己親自上陣,做法還比柳向群要惡心,竟然使出苦肉計, 直接跪在門口,試圖讓她爺爺心軟。
想到這里, 蘇半夏有些擔心,擔心她爺爺看到柳向前這樣, 會心軟。畢竟她爺爺的心真的軟。
想到這里,她的眉頭皺得更深。
這個柳向前, 果然不愧是能做出欺師滅祖的事情的人,能屈能伸,是個人才。
這么大冷天,能在地上跪那么久,苦肉計和道德綁架一起上。
不過擔心歸擔心,蘇半夏也不想多想,而是進廚房準備今天晚上的晚餐了。
這么冷的天,吃炒菜不合適。
雖然他們這里有炕,在炕上擺一張小桌子,把菜放在小桌子上,上炕盤腿吃飯。
只是,這么冷的天,蘇半夏還是想吃一鍋熱騰騰的火鍋。
這般想著,她便打開冰箱,看里頭有什么菜。
羊肉,一個宰好去毛的雞,牛肉,蔬菜有韭菜,豆芽,還有大白菜等。
羊肉和雞,牛肉都沒有沒有解凍的痕跡,很顯然,這是老爺子新買回來的。
蘇半夏將那一只雞給拿出來,拿刀一分為二,取了一半砍成塊,先汆水,然后用起火,用砂鍋慢慢熬著雞湯。
這雞湯里她只放了幾片老姜和紅棗,其它的倒是什么也沒有放。
煲著雞湯,蘇半夏又將牛肉切成片,用一點酸檸檬先腌著,而后處理羊肉。
她取了半斤左右的羊肉,也是切成薄薄的片,等會放到鍋里煮。
至于其它的菜,則是用熱水洗了。
這天氣實在是太冷了,用冷水洗菜的話,她的手直接凍僵。
至于主食,蘇半夏直接不煮飯了,而是拿出一扎面條,等會直接下點面條即可。
等她將所有的菜全都準備好,就聽到開門聲。
蘇半夏趕緊將手上的東西放下來,快速地跑過去。
一走到門口,她就看到她爺冷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蘇半夏心里咯噔一下,上下打量了她爺一眼,看到她爺沒有事,心里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我沒事。”蘇京墨只是一掃,就知道蘇半夏在擔心些什么,便說著。
“外面那個人渣呢?”蘇半夏問著,“我本來是想拿尿出來潑他的,但是想到您之前說他們一家人都是滾刀肉,所以我就沒有潑他,也沒有理他,任由他在這里跪著!
管它呢,他就跪多久就跪多久唄,反正以柳向前的為人,肯定是不會讓他自己傷著的。
“我讓他走了!碧K京墨說著,“他今天早上就過來了,說是自己知道錯了,乞求我原諒。我沒理他,他就‘撲通’一下就跪下了。我趕著去上班,也沒有搭理他。”
“沒想到下班回來,他竟然還跪在那里!
蘇京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悵然。
蘇半夏聽得心里一跳,趕緊說著:“爺爺,他是故意的,他故意在那里跪一天,企圖讓您心軟!”
“即便到最后,您不心軟,他也不虧。畢竟他冒著大雪在門外跪了一天,在外人看來,不管是犯了什么錯,他跪上那么一天,再多的錯就該原諒了。”
“他在道德綁架您!
蘇京墨不明白什么叫道德綁架,不過,他很反感這種行為。
他這么跪下去的話,他不想原諒他,也會被逼著原諒。
“放心吧!碧K京墨冷笑一聲,說著,“不管他做什么,都沒有辦法彌補曾經的過錯,我是不會原諒他的!
若不是柳向前背后搞東搞西,他老伴也不會那么早就去世,而他也不得不將半夏交給蘇參撫養。
蘇半夏點頭,而后沒有再問,生怕那個柳向前忽然冒出來,趕緊去關門。
“爺爺,我們先回去吃飯!碧K半夏說著,“我們一邊吃飯,一邊好好說!
蘇京墨點頭。
蘇半夏殷勤地將蘇京墨準備了味碟,芝麻醬的,而后替自己整個一個醬油蒜蓉蔥花香菜花生油醬。
兩人在暖乎乎的炕上坐著,一邊吃著美味的火鍋,一邊說著事。
“那個柳向前,他怎么心甘情愿地離開了?”蘇半夏好奇地問著,“我以為他會死纏爛打!
“這倒沒有。”蘇京墨搖了搖頭,說著,“我下班回來,看到他還在門口。”
“我們師徒多年,他清楚我的弱點,知道我容易心軟,所以使出這一招對付我!碧K京墨說著,“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我是心軟,但是我只對我在乎的人心軟!
“對陌生人,我的心比石頭還要硬上幾分。他想這樣拿捏我,想得倒是美!
“自從他為了上位為了利益而舉報我的那一刻,我們之間的師徒的緣分已盡。后來他為了讓我教他我們蘇家祖傳的九轉神針,還讓我去掃大街!
說到這里,蘇京墨冷笑,又說著:“后面他見我沒屈服,又想搞我去掃廁所。但是最后我找了人,去農村改造了!
說到這里,蘇京墨嘆了一口氣,說:“他是覺得他沒有教他我們蘇家的祖傳的九轉神針,認為我是因為他是外人,所以不將家傳絕學教給他,對他有所保留。”
“他就是因為這個而怨恨我。我之前也跟他解釋過,我之所以不教他這一套針法,那是因為他的水平沒有達到,教是教不會的!
“后來他還問了那些膏藥方子。這些方子是我們家祖傳的,即便是他的我的徒弟,我也不會教給他!
“只要有這些方子,我們蘇家人就絕對不會餓死!
“祖宗有交待,這方子是絕對不會傳給外人!
“就是因為我不教他針法,又不將方子傳給他,他就對我下手,一步一步地逼我,想要我妥協!
“這一次,估計是因為改革開放,能做生意了,所以他又開始惦記著這方子,找上門來!
他猜來猜去,只猜到這個原因。
也是只有這樣,柳向前才會再次上門,若不然,他是絕對不會再上門的。
蘇半夏默默地聽著,手也不停,替自家爺爺涮起了羊肉和牛肉。
“我們家祖傳的方子很好。”蘇半夏接過話,說著,“我在鄉下過得比較滋潤,除了會替社員們看些小病小痛之外,更多的原因是因為這些膏藥。”
“在鄉下,止痛貼和風濕貼是賣得最好的。其他的也不差,但是沒有這兩樣好!
“要是將這兩種膏藥做成產品,直接拿到市場上去賣的話,利潤會很可觀。這個柳向前為了能得到方子,為了錢,直接跪在門口也不出奇了。”
蘇京墨認同地點點頭,說:“以他的為人,做得出這樣的事!
“最可恨的是,要不是他舉報,你奶奶也不會突發腦梗塞,一下子就沒了!
想到這事,蘇京墨的心就隱隱作痛。
他當時被直接帶走調查,老伴親眼目睹她的離去,直接倒地,等半夏去叫人過來送老伴去醫院,為時已晚。
這也是他即便看到柳向前跪了一天,凍得嘴唇都烏黑也不會原諒柳向前的最終原因。
柳向前直接傷害他還好說,但是卻害得他老伴慘死,要是他當時沒有被帶走,老伴也不會被帶走,有他在,好好調理老伴的身體,讓老伴活得更久一些,那是能做得到的。
他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柳向前。
蘇半夏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沉默地替蘇京墨涮菜。
“他不會再過來了!碧K京墨說著,“他要是再過來,你直接報警好了。要是報警之后,他還再過來的話,要跪就讓他跪吧。”
“反正經歷過那些日子,名聲什么的,我已經不在乎了。”
名聲是重要,但是再怎么重要,也沒有人重要。
再者,柳向前以為他在大雪天里跪一天,他就會原諒他,然后傻乎乎地將針法和方子給他嗎?
這人蠢一次就夠了。
他是不會再蠢一次的。
“半夏,這個方子你也要記得藏好,不要給別人,也不會給你爸和你的姐姐,弟弟。在他們的手上,這方子很容易泄漏出去。”
“反正你記得保密!
蘇半夏點頭。
“你什么時候考期末考試?”蘇京墨忽然將話題轉到期末考試上,問著,“應該也快了!
“從一月開始陸續考試,十五號開始放寒假!碧K半夏說著。
蘇京墨點點頭,轉頭看了一眼日歷,說:“你明天帶多一點錢和飯票去學校。從明天開始一直到考試結束,你不要浪費時間回家了!
“你好好在學校復習,爭取期末考個好成績。雖然你畢業之后不一定會接受國家分配的工作,不過,既然都已經去上大學了,就要好好學,考上好成績。”
蘇半夏自然不會辜負自家爺爺的好意,點點頭,說:“嗯。我也是這么想的,但是想到我每周周六都回家,這忽然不回,怕爺爺會擔心,所以就想著這一次回來跟您說一聲,從下周開始我就不回來了,等考完試再說。”
蘇京墨莞爾一笑:“我們祖孫兩個就是有默契,F在最要緊的,你先把學習搞好,把考試搞好。”
蘇半夏點點頭,說:“我會的!
“對了,爺爺,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您要好好吃飯,還有,小心柳家人。”
“我怕他們明的來不成,來暗的!
來的是柳向群,那還不怕,就怕來柳向前這種陰險的。
防不勝防。
“沒事的!碧K京墨應著,“現在不同以往,現在沒有之前那么嚴了,不會動不動就被批斗!
“再說了,經過上次那一件事之后,我吸取了經驗教訓,會更加小心一些。”
之前的情況和現在的不一樣,不會動不動就被紅小兵批斗,現在的風氣要好一些。
蘇半夏點頭,沒有再說這個話題。
祖孫兩人吃過飯之后,又是例行的學習時間。
蘇京墨隨機出題來考蘇半夏。
經過幾個月的相處,他也清楚蘇半夏的水平,心里很驚嘆她的刻苦與天賦,尋常的藥材知識和穴位等知識已經難不倒她了。
現在他出的更多的是病例方面的。
蘇半夏都能根據病人的不同癥狀,對癥下藥,寫處方。
這些處方精準得他都有些驚嘆。
至于脈象,這個得以后有病人才能考察,現在想考蘇半夏,也考不了。
第二天,蘇京墨出去值班,而蘇半夏自己一個人在家里學習。
中午她簡單地吃過飯,就拿了洗衣籃子,準備出門去洗澡。
卻不想,這個時候,門忽然響了起來。
蘇半夏本來是不想理會兒,但是奈何敲門聲越來越響。
她只得出去開門。
門外是一個眼熟的老太太,吊梢眼,穿著一身碎花棉襖,年紀六十歲左右。
她一看到她,就笑瞇瞇地問著:“半夏啊,你爺爺在嗎?”
蘇半夏搖頭,說:“不在。他今天去值班了?你是?”
“我是住這胡同東頭的王大娘啊。”王大娘上下打量了蘇半夏一眼,說著,“你小時候經常過來我家玩的,你不記得了?”
“我家院子里有一棵香椿樹。”
怕蘇半夏想不起來她是誰,王大娘就補充著。
蘇半夏想了想,還是沒能想起來。
這個王大娘應該是一個不重要的人,原主小的時候也沒有經常去她家里玩,要不然她不會想不起來。
看這個王大娘笑得那么熱情,蘇半夏的心隱隱感覺有些不安。
至于哪里不安,她又說不出來。
“宿主,你要相信你的直覺!毕到y忽然說著,“人的直覺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你要相信它。”
“你感覺不安,可能是正準備發生什么事。”
蘇半夏:……
她不知道為什么一個人工智能系統,竟然會相信直覺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而是冷淡地問著眼前這個王大娘:“您找我爺爺是有什么事嗎?”
“今天天很冷!蓖醮竽镎f著,就想擠進院子里,但是蘇半夏寸步不讓,還將手放到門上,她擠不進去。
“我們進去說?”說著,王大娘又想擠了進來。
“在這里說吧。”蘇半夏應著,“你有什么事找我爺爺,說給我聽,回頭我再轉告他。”
“在里面說和在這里說是一樣的!
“是這樣的!蓖醮竽镆Я艘а,心里暗罵了蘇半夏一句,“這天氣太冷了,我的風濕又犯了,我就想過來找你爺爺給我針幾下,要不然這痛得晚上都睡不著覺。”
“我爺爺在醫院值班,您要是想讓我爺爺幫你針灸的話,直接去醫院掛號就成了。”蘇半夏回著。
“這么冷的天,我一個老太太不好走那么遠。對了,半夏,你跟你爺爺學了那么久的醫,你會針灸吧?能不能幫我針一下?這風濕痛得我兩天沒得好好睡一覺了,也沒能好好地吃飯了!
“不會!碧K半夏直截了當地回著,“您回去吧。想要讓我爺爺針灸,去醫院掛我爺爺的號,你直接過來家里找他,沒用!
“你怎么不回呀?”王大娘一聽,急了,皺著那一雙吊梢眼問著,“你不是跟你爺爺學中醫嗎?你不是中醫學院的學生嗎?怎么連針灸都不會?”
“你去學校學些什么呀?怎么能不會針灸呢?就你這樣,還是一個大學生呢?大學生怎么能不會針灸呢?”
別看王大娘老,但是她說話很快,“突突突”的,像一把機關槍一樣,對準蘇半夏就是一頓輸出。
蘇半夏:……
她不著急,就站在原地,靜靜地等著王大娘說完。
“誰說跟著學就一定會?誰說大學生就一定會針灸?你去問問京大或者華大的學生,去問問他們會不會針灸?”蘇半夏冷笑一聲,回著。
“您快請回吧。我不會針灸!你說什么也沒有用!
“您要是真的想讓我爺幫您針灸的話,麻煩您去醫院掛號,直接過來我家是沒有用的!
“我家也沒有銀針!
王大娘錯愕了一下,然后很快就反應過來,說:“既然這樣,你家那個風濕貼還有嗎?有的話,給我兩貼,我給回錢你!
說著,她就從口袋掏出錢。
“沒有!碧K半夏搖頭說著,“我不會針灸,家里沒有風濕貼。我家沒有藥材,沒有辦法制作這個東西。您要買風濕貼,建議您去藥店或者醫院里購買!
“那兩處地方一定會有。”
“我家沒有。”
蘇半夏干脆利落地拒絕道。
王大娘眉頭皺得緊緊的,問著:“你家怎么什么也沒有?”
計中計
“我家里窮。”蘇半夏盯著王大娘的眼睛, 很坦然地說著,“所以我家里什么也沒有!
王大娘:……
個小兔崽子!去了農村幾年回來就變精了。
要是以前那個傻樣,根本就不會說這種話, 也不會做出這種事。還是以前那傻乎乎的樣子好騙。
王大娘瞇著眼睛笑了笑, 身子作勢要進去,嘴里叫嚷著:“我不相信,讓我進去看看再說。”
說著, 就用力去擠蘇半夏。
這個時候, 蘇半夏可沒有一點尊老愛幼的想法, 她一個用力, 就將半邊身子已經擠進去的王大娘給擠出來。
“沒有就沒有, 不管你進去還是不進去看, 都沒有。再說了,這是我家, 我不讓你進去!”
蘇半夏冷著一張臉,重重地強調著。
她這么一著, 立刻就將王大娘的火氣給挑起來:“你怎么那么小氣?讓我進去看看都不行。”
說著,又拿身子去擠蘇半夏, 就想擠進去。
蘇半夏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的目的,不過她看到這個人就討厭,更別說讓她給擠進去了。
她一個用力, 又將王大娘給擠出來,大聲喝著:“我就是這么小氣。這是我家, 你再強擠進來,我就去公安局報案說你進門搶劫了!
“進門搶劫可是大罪。”
這可把王大娘給嚇了一跳, 臉上也有些退縮之意,她嚷嚷著:“大家都是同個胡同的鄰居, 我不過就是想進去你家看看,怎么就成了搶劫犯?小囡囡,你可不能亂說!
“怎么不是了?”蘇半夏的臉更加地冷,“你不經過我同意,就想進我家,看樣子還想搶東西,怎么就不是搶劫犯了?”
王大娘:……
“我不會針灸!你想要針灸,去醫院掛我爺的號,我再說一遍,我家沒有風濕膏藥!碧K半夏緊緊地相著王大娘的眼睛,再一次重重地強調著。
“半夏,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一個聲音傳來,隨后一只黑色的粗壯大手拽著王大娘就往旁邊一拉。
蘇半夏抬頭看過去,卻見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正關切地看著她。
這個年輕的小伙子個頭很高,估計能有一米八,長得還不錯,濃眉大眼。
察覺到她的視線,這個小伙子朝她燦然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看到那兩條標志性的眉毛,再看到那神似柳向前的臉龐,蘇半夏的心一下子就跳到嗓子眼,全身都緊繃起來,精神高度集中。
這是趕走了老的,又來小的?
這柳家人怎么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
“你這個老太婆是怎么回事?”還沒有等蘇半夏說些什么,眼前這個小伙子就轉頭沖王大娘喝著,“你沒有看到半夏她不同意你進來這里嗎?你還要往里擠!
“你是不是覺得只有人小姑娘在家里,所以欺負人小姑娘!”
“我告訴你,你再不走,我就抓你去公安局!
說著,這個小秋子就瞪圓了眼睛看向王大娘,還作勢伸出手,想要去抓王大娘。
王大娘被他這么一嚇,直接嚇得后退三步,而后也不再理會兒蘇半夏,轉身就溜。
那動作麻利的樣,一點也不像是被風濕疼痛折磨了兩天沒得睡覺的老年人。
等王大娘的身影消失之后,這個小伙子這才轉身看向蘇半夏。
他正了正臉上的表情,略有些緊張地看著蘇半夏:“半夏,你還記得我嗎?”
他眼神很是忐忑,耳垂紅得能滴血。
“你是柳向前的兒子?”蘇半夏再次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地上大包小包的禮物,面帶厭惡地問著。
那個小伙子的眉頭一彎,一下子就委屈起來。
他點頭,應著:“是的。我提他大兒子柳明。小的時候我們兩個經常玩的,你不記得了?”
蘇半夏:……
完全沒有一點印象。
若是原主小的時候經常跟他一起玩,那她肯定是有印象的,F在沒有印象,只能說明柳明說謊,他們兩個小的時候并不在一起經常玩。
蘇半夏只想嘆息。
這是什么樣的奇葩?
用黃米糍粑來形容他們都形容不是很正確了,他們柳家人,比黃米糍粑還要粘。
“不認識!碧K半夏不耐煩地說著,“沒印象!
柳明:……
他深呼吸一口氣,做出一個自以為最燦爛的笑容,將整張臉擠到蘇半夏的面前,說:“你肯定是沒看仔細,所以沒有認出我,你再看看。”
蘇半夏伸出手,一巴掌就將這個人的臉給拍開,皺緊眉頭,很不客氣地說:“說話就說話,你靠那么近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耍流氓?”
柳明冷不丁被扇了一巴掌,又見自己以往無所不利的陽光笑容不僅沒有獲得蘇半夏的好感,還被扇了一巴掌,頓時臉色也有些不對了。
這是他第一次被人扇耳光!他捂著臉,不說話。
蘇半夏才不管他那么多呢。
早在這個叫什么明的人過來,認出他是柳家人之后,她就想動手了,不過到底克制住了。
現下有機會,她會繼續忍著才怪。
“我不是耍流氓。”柳明調整了一下心態,很委屈地說著,“半夏,我只是想讓你認出我。”
“我不是跟你說了,我不認識你。你過來是有什么事嗎?”蘇半夏壓住心里的不耐煩,冷著一張臉問著。
也就是她爺是講究人,再者老爺子也不想惹柳家人,要不然她才會不浪費那么多時間呢,她會直接潑糞水。
柳明一噎,心里暗恨蘇半夏不按劇本進行,搞得他現在進退兩難。
“我,”柳明手足無措地指了指放在地上的禮物,又看了看蘇半夏,說,“我過來看看師祖!
這一句師祖把蘇半夏壓抑了許久的怒火給點燃了。
她冷笑一聲,說:“什么師祖?這里沒有你的師祖!從哪里滾來的,就滾回哪里去!不要在這里污了我的眼睛!”
“趁早滾蛋!要不然我直接報警告你耍流氓!”
柳明直接目瞪口呆。
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但是這種潑婦,他還是第一次見。
難怪他爸他叔過來都搞不定。
“我,我只是過來替我爸道歉的!绷沒有理會蘇半夏的話,紅著眼睛解釋著,“我爸昨天過來,他在門口跪了一天,師祖沒有原諒他!
“我爸本想今天還繼續過來,但是昨天晚上回到之后,他就發高燒,我從老家出來的時候,他還在發著燒。他是想過來,我不讓他過來!
“半夏,我爸一時鬼迷心竅,做了錯事,他早就知道錯了,早想過來求師祖原諒,卻遲遲不敢過來!
“他還發著燒,身為人子,我這一次,也是豁出臉皮不要,過來替我爸向師祖道歉。”
蘇半夏平靜地聽完,冷淡地看著蘇明,嗤笑一聲,說:“道歉有用,要公安做什么?”
“你不會以為把人給捅得快要死了,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能抵消所有的吧?”
“趁早滾蛋!帶著你的這些骯臟的東西滾蛋!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你們再過來,糞水伺候!
說罷,蘇半夏也不想多跟柳明多說,直接將門給關上,徒留柳明吃得一鼻子的灰。
這件事之后,蘇半夏徹底沒有了去澡堂洗澡的欲望。
這些姓柳的,一個接一個上門,一個比一個奇葩,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她今天下午就要去學校了,要是那些姓柳的再過來,她爺爺看到多糟心啊。
煩惱一下就上了心頭。
“系統,你這里有沒有什么癢癢粉賣?”蘇半夏問著系統,“就是別人碰到藥粉,會癢個不停!
“有的!毕到y立刻回著,聲音聽起來有些興奮,“宿主,你想出手了?”
蘇半夏點點頭,說:“是的。我下午就要去學校了,讓他們這么騷擾我爺爺,這可不行。我爺爺看了糟心!
她爺爺是絕對不會原諒柳向前的,但是柳向前為了針法和膏藥方子,肯定不會罷休,肯定會繼續過來騷擾爺爺的。
她得幫柳家人找些事做,免得他們太閑了,逐一冒出頭來騷擾老爺子。
“有有有,”系統應著,“癢癢粉,笑笑粉,哭哭粉,都有。”
“你想要哪一種?”
“哪一種便宜就要哪一種!碧K半夏想都不想,就說著,“這幾種藥粉聽起來還是可以的。”
“我以為你會說要效果最好的那一種!毕到y說著,“癢癢粉能使人全身發癢,包括隱秘部位。一旦中招,全身瘙癢難耐。笑笑粉一抹被沾上,就是一天二十四個小時笑個不停。至于哭哭粉,也是同樣的效果!
“讓人生不如死,飽受折磨的粉,第一當屬癢癢粉。用了這粉,全身上下癢個不停,每天只想抓癢,不顧形象,不顧時間和地點,只想撓癢癢。”
“像柳向前這樣的歹毒的人,宿主,我推薦你用癢癢粉。”
“用笑笑粉和哭哭粉的話,太便宜他了!
“這些粉是誰研發的?”蘇半夏好奇地問著,“感覺像是活在武林世界一般。”
“古代位面的一個醫毒雙絕的大夫研發的!毕到y應著,“她還研發了一種叫骨骨粉的。中了這種骨骨粉,那才叫一個慘呢。全身上下的骨頭都痛,就像拿針刺骨頭一般,千萬枚針一齊刺向骨頭,讓人生不如死!
“要不,你直接購買這個骨骨粉,讓柳向前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癢癢粉的程度有些輕,我怕柳向前得到的懲罰還不夠!
蘇半夏:……
“就用癢癢粉吧。用骨骨粉的話,我怕柳向前一個承受不住,直接自我了結,那就太便宜他了。不過,這些東西都是好東西,就是名字取的,不忍直視!碧K半夏說著。
這名字一看就是隨便取的,一聽就知道取名字的這個人沒有花費半點心思在這上面。
“好用就成!毕到y說著,“這名字通俗易懂,一看就知道它們的功能。”
“這四種粉是那個位面賣是最好的東西!
“癢癢粉多少積分一克?用在人的身上,有多久的功效?要用多少克?”蘇半夏又問著。
她現在攢積分的速度很慢,每次用積分都得精打細算。
“宿主,現在是懲罰壞人的時刻,哪里還用得著計較要花多少積分?積分沒有了還可以再攢,懲罰壞人的時機沒有了,那可就很難再等得到了!
蘇半夏:……
“一百積分一克。用在人的身上,效果可長達一個月。一般一個人用兩克就成了。”系統應著。
“兩克!碧K半夏聽到這個克數,倒是有些驚訝。
畢竟那么大的一個壯漢,竟然只需要用兩克。
她還以為至少要十克八克呢。
“先來兩克吧。”蘇半夏說著,“要是效果不錯的話,我再買多幾克!
其實不說這話,他也知道,系統出品的東西,當屬精品。
癢癢粉的效果肯定是不錯的。
“好的!毕到y應著,“現在就自動替你購買。”
下一刻,一個用油紙小包就出現在蘇半夏的手上。
蘇半夏接過來,也不好奇,更不會直接打開,她順手將這一個紙包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宿主,你要怎么投藥?”系統好奇地問著。
“這你就不知道了。
系統倒是沒有再說什么了。
另一邊,蘇半夏將自己的書包一收,而后又燒了一些水,簡單地擦過身子,涂上潤膚霜,重新換一套很不起眼的衣服,而后又將帽子和圍巾的時候都戴上。
為了避免柳向前認出是她,蘇半夏將帽沿壓得低低的,又將圍巾給圍往自己的嘴巴和鼻子。
她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別說是熟悉的人,就算是蘇京墨站在她的面前,還不一定能認得出來是她。
全部弄好之后,蘇半夏給老爺子留了一個小紙條,說自己去學校了,而后從后門出去了。
她沒有直接去學校,而且去了柳向前的家門前。
別問她為什么知道柳向前的家,她是花積分讓系統幫著查詢的。
柳向前的工作單位沒有變,他之前是在他們家的醫館里學習與工作,后來醫館上交之后,他就到了中醫院里工作,住在醫院分配的筒子樓里。
不過,由于昨天他在她家外面跪了一天,發燒了,倒是沒有回筒子樓,而是回了老家,在老家住了一晚。
他今天讓柳明過來,就是想通過柳明的嘴,讓老爺子知道他發燒的消息,進而勾得老爺子心軟,當然,老爺子若是能過來老家一趟,看到他的慘狀,老爺子肯定會更心軟,指不定當場就原諒他之前的所作所為。
不過,他的一切都落空了。
落空了的柳向前,肯定是不會再繼續住在老家的大雜院里,必是回到筒子樓里。
蘇半夏只需要在外面等,等到柳向前出來即可。
這大冷天的,蘇半夏站在街道旁邊,冷倒是不冷,就是有些無聊,她有些后悔昨天沒有問系統,要是系統有這樣的好東西,她今天直接給柳明用上即可,這樣倒不用跑一趟。
蘇半夏心里的想法跟系統一說,系統直接應著:“你昨天又不跟我說,你昨天跟我說的話,我肯定就推薦你用癢癢粉了!
“不過今天也不晚,再說了,你身上看著穿的是棉襖,實際上則是鵝絨,不會冷到你的。在這里站著,也相當于運動了!
空閑時間太多,蘇半夏只得回憶課本上的知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半夏在系統的提示下,得知柳向前和柳明出來了。
蘇半夏立刻會意,將自己的帽沿拉得更低一些,將她露在外面的臉全都擋住。
其實她不擋住,直接光明正大地過去也成,不過蘇半夏不想被柳向前看到臉,避免后面柳向前知道是她做的,過來學校里找她。
她是不怕柳向前過來的,柳向前敢過來的話,她就敢將柳向前的事情散播得到處都是。
不過,現在準備期末考試了,她不愿意浪費自己寶貴的復習時間在柳向前身上。
蘇半夏弄好之后,將口袋里的那一小包粉給抓在手上,隨后快速地往柳向前那里走過去。
等走到柳向前的身旁時,蘇半夏將手中的紙包抓爛,將粉弄到手上,而后輕輕地往柳向前的身上一拍,隨后快速地走開。
柳向前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莫名被拍了一下,因為感覺不到痛,所以他只是皺了一下眉頭,以為是蘇半夏走路不小心,擠了他一下。
“這年頭的年青人,帽子戴得那么嚴實,把視線都遮擋住了,這怎么看得清路。走路不看路,幸好撞上的是我,要是撞上車,那就是趕著去投胎了!绷蚯罢f道。
柳明贊同地點頭,說:“爸,我看那個蘇半夏油鹽不進,這可怎么辦?”
他們家花了五張大團結讓王翠逮住蘇京墨不在家的機會,上門去找蘇半夏看病。
一旦蘇半夏幫著針灸或者賣風濕膏給王翠,他們就想以這個來威脅蘇半夏,讓蘇半夏將方子給交出來。
畢竟蘇半夏沒有資格證卻給人看病,屬于非法行醫。
他們還設想過蘇半夏不給他們方子,他們就要鬧到學校去。這樣蘇半夏為了學業,也會妥協。
沒想到蘇半夏竟然沒有上當。
“這個王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绷蚯靶÷暤亓R著,“肯定是她裝得不夠可憐,要不然就是哪里露了餡,連一個剛上大學的小姑娘都騙不了!
真是一點用也沒有,白白浪費了他的五張大團結。
“等著先!绷蚯耙矝]有辦法,說著,“等過段時間再過去。我怕過去得太密集,蘇京墨那個老匹夫會察覺到我的目的。”
柳明點頭。
“對了,你在大學里學得怎么樣了?”柳向前反問著。
年底他很忙,再加上又有蘇京墨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他都顧不上了解兒子的情況。
“挺好的,”柳明點頭應著,“就是西醫這東西,要背的,要記得的東西很多,還要解剖,做手術等!
“要學的東西太多,時間太少。快考期末試了,我都要忙瘋了!
要不是這一次的事情很重要,他是絕對不會特地從學;貋韼椭诌^去蘇京墨那里的。
“好好學。”柳向前說著,嘆了一聲,說,“我本來是想讓你學中醫的,這樣才方便我畢業之后給你鋪路。偏偏你要選擇學臨床。”
他對臨床了解不多,也沒有這方面的人脈,以后能替柳明做的事有限。
“學什么中醫?”柳明冷哼一聲,輕蔑地說著,“中醫哪里有西醫那么好?”
“現在的人看病,都不去看中醫,都跑來西醫這里,不管怎么說,都是西醫有前途。”
要不是他爸就是學中醫的,他都要以為中醫是騙人的。
柳向前沉默,不再說什么。
另一邊,蘇半夏走遠了,上了公車之后,感覺自己的心跳得賊快。
她一向是一個遵紀守法的人,這是她第一次做壞事,還是給別人下藥的大壞事。
雖然最后這事成功了,但是回想她剛才動作時,她還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這出息。”系統吐槽著,“還好不是讓你去干什么大事,要不然你肯定是干不了。你這心理素質不成。”
“我第一次干壞事,這心理素質肯定是不成的!碧K半夏理直氣壯地應著,“干其它的事倒可以!
系統不再說什么。
回到學校之后,蘇半夏就全身心投入到復習當中去,再加上她沒有回家,所以并不知道柳向前的事情。
1月12號,蘇半夏考完《藥材學》這一門課的考試,她回寢室收拾好東西,等下午開完會后就可以回家了。
盧書敏等人也在收拾東西,不同于蘇半夏,盧書敏等人收拾出幾個包的行李。
除了自己的行李之外,還有一些特產。
“半夏,我真羨慕你!绷窒骀靡荒樍w慕地說著,“你家就在京城,每周都可以回去不說,期末還不用那么麻煩。”
“一想到要坐兩天兩夜的火車,我頭發都發麻,不想回了!
特別是她還買不到臥鋪,只能坐硬座。
回去的時候坐兩天兩夜的火車,等過了年回校,也要坐兩天兩夜的火車。
她都不想回家了,可是不回的話,大過年的,一個人孤零零地這里,更加孤獨。
“坐火車確實是難受一點,F在還好一點,夏天才是真的遭罪。”蘇半夏說道。
夏天火車悶熱,車廂里還有各種各樣難聞的氣味,冬天還好一些。
盧書敏在旁邊收拾著自己給兒女買的東西,一聽這話,立刻接過話,說:“我現在都恨不得已經在火車上了。我歸心似箭,只想回去看我的崽,一刻也不想在學校逗留。”
曹麗雅只是坐在床位上,并沒有動。
盧書敏看她還不趕緊收拾東西,便問著:“曹麗雅,你還不收拾東西嗎?你哪天的火車?”
曹麗雅冷著一張臉,回著:“我申請了留宿,過年不回去了,在學校里!
眾人除了蘇半夏之外,全都驚呼出聲。
“你不回去了?”盧書敏眉頭緊皺,“我們都回去。寢室里只有你自己一個人!
“甚至整層樓,整棟樓里,都只有你自己一個人。”
“你不害怕嗎?”
她這話一出,眾人都看向曹麗雅。
曹麗雅冷笑一聲,說:“有什么害怕的?到了晚上,我把門一關,睡得熟熟的,怕什么?”
“我又沒有做虧心事!
盧書敏搖搖頭,說:“我自己一個人住一個房間,我會害怕。”
羅福美也點頭應著:“我也會害怕,一想到我自己一個人住一棟樓,我晚上估計要睡不著了!
何赤芍倒是沒有出聲,只是慢慢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這有什么好害怕的?有時候人比這些看不見的東西更讓人害怕!辈茺愌懦爸S地說著,“我不回去了,反正在哪里過年都是一樣!
他們家鄉那邊的習俗是出嫁了的女兒是不能回娘家過年的。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都不能待在娘家。
她雖然已經離婚了,但是到底已經嫁過人,算是出嫁女,去年過年期間她是住在招待所里的。
這一次回家,肯定也是不能在娘家里過年,還是得住招待所,那她還回家干嘛?
回家做保姆,包完全家的家務,給弟弟帶小孩,出錢又出力還不討好?
她才不那么傻呢。
與其回去過年,還不如留在這里過得舒服一些。
雖然留在這里過年是鐵定見不著她的孩子的,但是回去過年,也不一定能見得到。
所以,她還是留在這里過年吧。
林湘婷一聽,心思微動,也想留在這里過年。
留在這里耳根清凈一些,回家的話,肯定又得被父母催婚,甚至還有可能得去相親。
不過一想到自己半年沒有回去了,現在票都買好了,不回去的話,又得去退票,很麻煩。
這般想著,林湘婷回家的欲望最終還是戰勝了留在學校的欲望。
蘇半夏快手快腳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放到一旁,等會開完會之后,拎起包就回去。
何赤芍看了一眼蘇半夏,咬了咬唇,最后還是沒有說話。
自從上次兩人鬧翻之后,何赤芍就不再跟蘇半夏說話了,蘇半夏也沒有主動跟她說。
會上,輔導員謝懷遠強調了假期安全等一系列問題,這才散會。
散會之后,蘇半夏回寢室拿了行李,這才回家。
她的東西不多,就一個包裹,里頭放著書本還有幾套換洗的衣服。
冬天的衣服比較大,所以即便她的東西不多,但是包裹看起來也有些大。
她才一出校門口,就看到老爺子等在那里。
他一看到她,立刻高興地直揮手,然后朝她快速地走過來。
蘇半夏也加快速度走過去。
“爺爺,您怎么過來了?怎么沒提前跟我說一聲?這么點距離,我能自己回去。您在這里等多久了?”蘇半夏既高興,又心疼地問著。
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她爺爺在這里等了多久。
雖說爺爺的棉襖都被她換成了更輕更暖的鵝絨服,但是這大冬天的,長時間站在外面肯定是冷得不行的。
“就一會兒。我這不是怕你自己一個拿不了那么多的行李嗎?所以就過來了。”蘇京墨接過蘇半夏的行李,說著,“走,我們一起上公車。”
蘇半夏只得點頭應著。
上了公車,蘇半夏頓時感覺暖和一些了。
這北方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
車子發動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有點像程硯時的背影,等她想細看,車子卻啟動了。
蘇半夏也沒有將這一件事放在心上,她高高興興地回家了。
若是車子再慢點開的話,蘇半夏一定能發現那個熟悉的背影就是程硯時。
程硯時也是今天放假,他一開完會,就急急地往中醫學院這一邊趕過來,但是到底還是太晚了,他到了之后,陸續看到有一些人已經出了校門。
他兩只眼睛緊緊地盯著學校門口,心里很是懊惱,早知道在復習之余,不管怎么樣,都要寫一封信告訴蘇半夏,問清楚蘇半夏的家庭地址,再告訴蘇半夏放假的時候他會過來幫著她扛行李。
他一忙起來就忘記了,等想起來寫信的時候,已經晚了。
程硯時緊緊地盯著出校門的女生,生怕錯過蘇半夏。
“喂,程硯時,你在這里做什么?”忽然,有一個聲音叫著他。
程硯時回頭一看,是一個陌生的面孔。
他皺了皺眉頭,說:“等人。”
何赤芍見程硯時明顯沒有認出她,跟她說話的語氣跟之前那冷漠的語氣一模一樣,臉立刻拉得老長,就站在原地,等著程硯時問她。
然而程硯時卻沒有問,反而見她站在原地擋住視線,他就往旁邊走過去一些。
他一動,何赤芍的臉立刻就黑了,看程硯時的眼神有些不善。
她就不明白了,她和蘇半夏相比,她也不差蘇半夏什么,為什么這么不招人待見?
她也不求眼前這個人看上她,對她態度很好很好,但是也不至于被這么冷漠地對待啊。
明明他們都見了兩次面,還說過話,但是眼前這個人看她,好似是看陌生人一樣。
他根本就不記得她。
這讓何赤芍很挫敗。
這段日子以來,她一直生悶氣,既生程硯時的,也生蘇半夏的,但到頭來,她發現他們都不在乎,在乎的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何赤芍賭氣地拿著行李往程硯時面前一站。
程硯時的眉頭立刻皺緊,他看向何赤芍,面無表情地說:“同志,你擋住我了!
其實嚴格來說,也沒有擋住他的視線,畢竟他長得高,而何赤芍長得矮。
但是有這么一個不認識的人站在他的面前,還是特意站在他的面前的,程硯時就感覺不太對。
“程硯時,你不認得我了嗎?”何赤芍忍著氣,問著。
程硯時點點頭,反問著:“您哪位?”
何赤芍直接被氣哭了。
從小到大,她還沒有被這么無視過。
程硯時感覺莫名其妙,他走到一旁,而后緊盯著門口。
其實何赤芍一出聲,他就認出來這人了,這是蘇半夏的舍友。
明知道他只需要出聲問一下,眼前這個人就會說出蘇半夏是否已經出校門了,不過程硯時對眼前這個女的沒有好感,他是寧愿站在這里等,也不想開口問。
“你等蘇半夏?她早就回去了!”何赤芍見程硯時不理他,抹了一把眼淚,吼著。
程硯時莫名地看了她一眼,隨后繼續站在原地等著。
他跟這個女的不熟,誰知道這個女的會不會騙他?
還是等著吧。
“程硯時,我跟你說話呢!焙纬嗌旨t著眼眶說著,“我說蘇半夏她早就回家了。你在這里等也沒有用!
“她早就回去了!”
程硯時不理會兒她。
何赤芍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挫敗感,不管她做什么事,眼前這個男的都不理她,不為所動。
看到程硯時冷淡的俊臉,何赤芍又羞又氣,而后拿著行李跑了。
算了,他愛等就等吧。
反正該說的她都說了,他又不信,只能等了。
程硯時沒有一直等人,他等了半個小時還不見人出來,自己回去校園里問別人了。
等知道蘇半夏所在的專業中醫學早就放學回家了,程硯時嘆了一聲,他還是來晚了。
但凡他來早一些,就能遇上蘇半夏了。
現在比較麻煩的事,已經放寒假了,他就算寫信給蘇半夏,蘇半夏也要到開學的時候才能收到,而他又沒有蘇半夏的地址。
他想見蘇半夏的話,除非蘇半夏主動聯系他,要不然只能等到下個學期才能見面了。
一想到要等到下個學期才能見面,程硯時就覺得時間過得賊慢。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很是懊悔他之前怎么忘記問蘇半夏的家庭地址,但凡他在信里多問這么一句,也不用等到下個學期開學才能見到蘇半夏。
他還想著趁著寒假有空,到時約蘇半夏出來逛逛街,聊聊天,培養一下感情,但是這會兒,想什么都沒有用了。
程硯時在回去的車子緊抿著嘴唇,等路過蘇半夏下車的車站時,他忽然靈感一閃。
有法子了!
救我
既然蘇半夏是在這里下車的, 說明蘇半夏的家就是這附近。
而這附近就只有一個公交車站,他可以在這附近打聽一下,或者就在這附近蹲守, 看能不能蹲得到。
心里頭的大事解決之后, 程硯時當即下車,來到之前和蘇半夏分別的路口。
他在路口里站了幾分鐘,詳細地看了看周圍的地形, 其實他現在是很想進那幾個胡同里面找的, 只是想了想, 到底沒有進去。
這會兒太晚了, 而找人要花很多的時間, 等把人找到, 他再折回學校,到那會兒再回家就很晚了。
這般想著, 程硯時看了一眼那些建筑,這才戀戀不舍地到對面的公交站牌那, 再重新等公交車。
而蘇半夏此時已經將自己從學校帶回來的東西歸置好,隨后去廚房, 先用土灶燒了幾鍋熱水,而后才開始洗菜,切菜, 煮飯等。
因為天氣冷,飯菜也容易冷, 所以蘇半夏這一次燒菜并沒有用煤氣灶,用的是土灶。
每炒好一盤菜, 她直接就將菜放到土灶的灶臺上保溫著,然后再炒下一盤。
這土灶挺好用的, 就是火候不好控制。
吃過飯之后,蘇半夏像往常一樣,將學校發生的事情告訴蘇京墨。
學校其實也沒有什么事,來來回回都是那些小事,就是有一件,她提到曹麗雅留在學校過年。
“我聽著應該是有原因的。”蘇半夏應著,“不過,我也沒有問。我跟她不熟,關系也不太好。”
蘇京墨點頭,說:“既然別人不說,那就不要追問到底,這事你是做對了。別人不回家,肯定是有緣由的,要不然大過年的,誰愿意自己一個人待在學校里?”
蘇半夏點頭,說:“我也覺得是!
若是她跟曹麗雅的關系好一些,她很有可能會在除夕夜給曹麗雅送一些飯菜過去,或者直接邀請她過來她家吃飯,但是她跟曹麗雅的關系不好,所以這些事她是不會做的。
“對了,”蘇半夏問著,“那個柳向前這些天還有過來嗎?”
蘇京墨立刻搖頭,很是疑惑地說:“他沒有再過來了。我正納悶了,以柳向前的性格,他應該不會這么輕易放棄的!
“不僅他沒有過來,他們家的人也沒有過來!
蘇半夏聞言,立刻就知道應該是那些癢癢粉發生作用了,柳家這會兒應該是沒得空過來了。
她心里高興,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蘇京墨看她臉上露出笑容,也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說:“他們不來也好,來了招人煩!
卻不想,第二天蘇京墨上班,看的第一個病人就是柳向前。
而眼前的柳向前跟前些天過來找他時,判若兩人。
這個柳向前,怎么臉上和手上全是紅腫紅腫的一塊塊,看著非?刹啦徽f,他還不停地撓來撓去。
他臉上,手上有不少地方都被他給撓破了,露出里面的血肉,然而即便是這樣,柳向前仍是不停地撓著,不是撓這里,就是撓那里,反正兩只手都沒有得空。
他看著非常憔悴,眼睛旁的黑眼圈比國寶大熊貓還要黑!
蘇京墨皺緊眉頭看著柳向前。
“師傅,救救我!绷蚯耙贿厯现砩系陌W處,一邊痛哭流涕地叫著。
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但凡有別的辦法,他今天都不會過來這里。
“我好癢啊,好癢啊!
他的身體無緣無故就開始癢了起來,全身上面,除了毛發不癢,其他地方都癢。
就連屁股洞和那處都癢。
從白天到黑夜,從黑夜到白天,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每時每刻都在癢。
他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忽然癢起來了。
他本身就是醫生,察覺不對的時候,他就給自己把脈,但是脈象是正常的,沒有什么不對。
沒辦法,身子癢得不行,他看著像是蕁麻疹,便給自己開了治療蕁麻疹的中藥,又是擦藥膏,一罐罐中藥喝下去,但是一點用也沒有。
后來他又去西醫那里掛號,驗血,測試過敏原,又開了一大把藥,還吊點滴,也是一點用也沒有。
他身上又癢又痛,久了,還起腫塊,又紅又腫,一團團的,就跟蕁麻疹一樣,然而并不是蕁麻疹。
他又去找了幾個有名的中醫,只是仍是那樣,藥也喝了,藥膏也涂了,也沒有用。
他媽還去給他算了命,燒了紙,也是沒有用。
他還是癢。
若是只是普通的癢,他還能忍受一下,但是并不是。
太癢了,癢得他這種忍耐力很強的人都受不住。
第一晚開始癢的時候,他整個晚上都在撓,第二天上班時,本來是想忍住的,但是忍不住,他當著病人的面,當著同事的面就開始撓起來。
他一世英名就毀在這里了。他甚至不敢想像他們在背后是怎么議論他的。
第二天,他直接請假,請假看病。
只是,不管去看中醫,還是看西醫,都醫不好他的病。
他只能拉下臉皮,過來掛蘇京墨的號。
蘇京墨只看了他一眼,便說:“坐下來,我把一下脈!
柳向前就坐了下來,伸出左手。
蘇京墨冷著臉把了一下脈搏,而后又讓柳向前將舌頭給伸出來他看看,最后又細看了那些團團。
他收好手,說:“你回去吧,這病我治不了。”
他這話一出,柳向前立刻起身,往旁邊一站,而后“撲通”一下就朝蘇京墨給跪下。
“師傅,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绷蚯凹t著眼眶說著,“我之前鬼迷了心竅,所以才會去舉報你!
“我真的知道錯了。師傅,求您救救我!只要您能救救我,你要什么,我都答應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應你!
“求您救救我!”
“好癢啊,好癢啊,師傅,我好癢啊!
蘇京墨嘆了一聲,說:“并非我不救你。你既然掛了我的號,來找我看病,我們兩個的關系就是醫生和病人的關系!
“我已經把了脈,你的脈象是正常的,又查看了一下外在,你這并不是蕁麻疹,有可能是什么過敏了。你自己去掛個西醫的號去看看吧。”
然而柳向前并不信。
別人不知道蘇京墨的水平,他卻知道得非常清楚,蘇京墨的醫術很好,要不然他也不會放下臉面過來這里。
這肯定是蘇京墨因為以前的事情記恨他,不想救他,所以才說治不了。
他怎么可能治不了?分明是不想治。
“師傅,”柳向前這會兒也顧不得癢了,上前兩手就抱著蘇京墨的腿,“師傅,我真的知道錯了。師傅,你救救我吧,我快要被癢死了!
這樣子下去,即便最后他沒有被癢死,也會因為癢得受不了而去自我了結。
又癢又痛,他真的受不了。
“我無能為力!碧K京墨一把就將柳向前的手掰開,平淡地說。
“怎么會呢?師傅,你肯定能救我的!绷蚯坝譁I眼婆娑地說著,“要是您不救我,這世上就沒有人能救得了我!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醫生,不是神仙!碧K京墨臉帶不耐地應著,“我能力有限,這病我治不了!
“下一個。”
柳向前又是苦苦哀求,然而蘇京墨卻仍是沒有改口。
他是真的救不了。
柳向前卻不信,見苦苦哀求沒有用,站起身來,怒斥蘇京墨:“枉你貴為醫生,卻因為私怨,消極對待病人,我要去醫院那里投訴你。”
蘇京墨點頭,很是平靜地說:“你去吧!
“你認真治好我,我就不去投訴你!绷蚯氨惶K京墨這態度整得一愣,又說著。
“你去投訴吧!碧K京墨面無表情地說,“你這病我無能為力。你強求也沒有用,我治不了你,你該去投訴就去投訴,不要在這里浪費我和其它病人的時間。”
“用針灸止痛不行嗎?”柳向前不放棄,咬牙顫抖地問著。
他實在是太癢了,剛才忍住沒有抓,但是癢得很忍受。
他想起蘇氏的九轉神針。
蘇京墨冷笑一聲,說:“你以為針灸是萬能的嗎?想得太好了。”
“該去投訴就去投訴,不要在這里浪費我的時間。”
即便他能治,他也不會治的。
這個白眼狼,治了反被咬一口,不治還好一些。
柳向前氣得直接走了。
蘇京墨也沒有說什么,只是心里很是奇怪,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么奇怪的脈搏,明明身體癢得不行,但是一把脈,脈象正常得很。
想治也無從下手。
其實若不是柳向前跟他有仇,他是可以建議柳向前用他們家祖傳的止痛膏藥試試的。
一想到老伴的死,他就恨得不行,就算是會治,也不會給柳向前治。
場面話,場面事誰不會做?他也是會做的。
晚上回去,蘇京墨就將這個消息告訴蘇半夏,并說:“這大概就是他們姓柳的人不再過來這里的原因!
“他真的癢得厲害?”蘇半夏問著。
蘇京墨點點頭。
蘇半夏高興地拍起手來,說:“好耶,惡人終于得到了報應,就是希望他一輩子都好不了,一輩子都飽受折磨!
等一個月過后,她讓柳向前“休息”一天,再過去給他下癢癢粉。
這種惡人,就該受折磨。
“半夏,我還是想快速辭職。”蘇京墨又說著。
提前退休
“我等不了了!碧K京墨帶著情緒地說著, “今天那個柳向前過來,我明明是不想給他看病的,但是因為他已經掛了號, 身為醫生的職責, 領了國家給我的薪水,我愣是忍住惡心替他看,還給他把脈。”
“我甚至全程都忍住自己心中的氣, 沒有朝他發火, 而是心平氣和地跟他說話!
“我若是辭職, 在自己的醫館里的話, 早在柳向前踏進門的那一刻, 我就讓人把他給轟走了。”
他不可能讓柳向前坐到凳子上, 也不可能替柳向前面診,把脈。
今天這一出真是糟糕透了。
在醫院里, 醫生的職責逼得他不得不去做這一件事。
若是在自己的醫館里,他才不管那么多呢。
“爺爺, 你在醫院里做了那么久,”蘇半夏想了想, 說著,“還有幾年就可以退休了,要是現在提出離職的話, 太虧了!
“也沒有幾年,差不多還有一年就退休。”蘇京墨應道。
他結婚早, 十八歲就結婚了,他兒子結婚也早, 二十歲就結婚,所以他還沒有退休就有這么大的孫女。
蘇半夏:?
難道她記錯了?還是原主記錯了?
“還有不到一年的退休!碧K京墨強調著, “我之前以為我還有好幾年才退休,但是一看,還有差不多一年!
“那爺爺就不辭職!碧K半夏很是肯定地說。
蘇京墨皺緊眉頭,很明顯他不同意蘇半夏的建議。
不等蘇京墨說話,蘇半夏就解釋著:“辦理提前退休。理由也是現成的,就說你身體不好,不能再適應高強度的工作。”
“辦理提前退休總比直接辭職要好一些。”
“直接辭職不知道有沒有退休工資,但是提前退休的話,肯定是有退休工資的!
“我知道爺爺您不缺這么一點退休工資,但是退休工資它是一個保障,不管以后怎么樣,有這么一份穩定的收入,心里會安定許多!
蘇京墨一想也是,他點點頭,說:“成,就按你說的,那我去申請提前退休!
第二天一大早,蘇京墨一出門,就看到柳明跪在門口正前方。
一向情緒很穩定的蘇京墨也忍不住當場就黑了臉,問著:“你們姓柳的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點骨氣都沒有?動不動就下跪!男兒膝下有黃金,哪能動不動就下跪?跪天跪地跪祖宗。我既不是天,也不是地,更不是你們的祖宗,你們動動就跪我,是想怎么樣?”
柳明一聽,恨得兩手緊緊地攥著。
他也不想的大冬天的,冒著寒風和別人異樣的目光跪在蘇京墨家門前,但是若是他不跪下乞求的話,蘇京墨就不會去救他爸!
“師祖,我很有想骨氣,但是我爸比骨氣還要重要。請您救救我爸!救救他!我爸真的知道錯了,他之前一直想著過來道歉,但是始終沒臉過來!
“師祖,求您救救他吧!
蘇京墨嗤笑一聲,說:“我說了很多次了,但是你們總是將我的話當成耳邊風!”
“對于你父親的病,我無能為力!
柳明一聽,心頭一痛,他固執地認定蘇京墨是能夠幫忙,但是卻因為舊事而不愿意幫忙。
“師祖,你要打我,要殺我都行,直接沖我來。我今天過來,只是想求您救救我父親,他真是癢得受不了了!
他爸已經癢很久,身上到處是被抓傷的痕跡,因為這癢,睡不著,吃不香,身體迅速消瘦,虛弱!
他們是沒有辦法了,才會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過來跪下。
人都是有尊嚴的,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他不得不這么做。
“我說很多次了,”蘇京墨簡直要抓狂了,“你們怎么就聽不明白,現下并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我沒有那個能力去救。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夫,不是大羅金仙,什么病都能看得了。”
“你今天來錯了!
說著,蘇京墨也不想再搭理他,轉身就去上班了。
真是的,一個兩個都拿他當神仙,希望他能救命,而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醫大夫。
柳明一聽蘇京墨還是拒絕,快速地站起來,皺緊眉頭,幾乎瘋狂地問著:“你到底要怎么樣才愿意救我爸?你說啊!
蘇京墨皺緊眉頭看著柳明,說:“我建議你去掛個耳科的號,去看看你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對于柳向前的病,我無能為力!”
“借過。”
說著,蘇京墨也不想再繼續被柳向前糾纏,直接錯身就離開了。
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說得很清楚了,但是他們就是不信。
出門耽擱了一些時間,在上班的路上,蘇京墨不得不加快腳步,他正好踩點到醫院。
一到醫院,剛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還沒有來得及拿筆寫退前退休的申請,他就被副院長給叫到辦公室。
“蘇醫生,你快坐。”副院長李程一看到蘇京墨,立刻招呼著他坐。
蘇京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仍是聽話地坐下。
“蘇醫生啊,我昨天接到舉報,說你因為舊事給病人看病敷衍了事,直接說能力有限,治不了!崩畛桃矝]有兜圈子,直接說了出來。
蘇京墨抬頭看向李程,皺眉說著:“那人耳朵有毛病。既然他掛我的號,來我這里看病,在醫院里,我跟他的關系,就是醫生和病人的關系。”
“我不會把私怨帶到工作中的。我昨天認真地給所有的病人看病,能開處方的開處方,沒有一絲敷衍了事。”
“這個舉報,它不實!
李程很認真地聽著蘇京墨解釋,間或還點點頭,他說:“既然你不會將私怨帶到工作當中來,那這樣,我讓那個病人再過來,你再認真替他看一下病!
“你的家傳絕學九轉神針據說很厲害,要是可以的話,最好是能替他針灸一下,緩解他的痛苦。”
“我們也是為病人服務。你認認真真替他診治,讓他滿意,這樣他就不會再投訴。”
李程說話的語氣雖然很溫和,但是話卻很強勢。
蘇京墨這個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一聽就聽出來了,李程就是要蘇京墨重新替柳向前診治,最好能給柳向前用上九轉神針來針灸,以緩解他的痛苦。
蘇京墨神色一斂,說:“若是副院長您說的這個人叫柳向前的話,那么不用讓他再跑一趟了。我昨天已經認真給他看過病,對于他的癥狀,我無能為力。”
“而且,我的手!
蘇京墨朝李程伸出右手,拉下右手的袖子,露出里面的傷疤。
“我的手曾經受過傷,還是因為柳向前而受的傷,傷是好了,但是留下疤,雖然疤痕不大,但是我一拿針,手就不受控制,只能做些簡單穴位的針灸。像九轉神針這種復雜的針灸,我現在已經做不了!
李程:……
他看著蘇京墨的手,他的右手手臂上只有一道淺淺的傷疤,很小,很淺,若是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怎么就做不了針灸了?
他不明白,不過蘇京墨話里的意思他卻很清楚,蘇京墨這是在拒絕,拒絕再一次替柳向前看病。
李程做為副院長的威嚴受到了挑釁,他以為他開口,不說別的,蘇京墨就應該給他一個面子,將這一件事給攬下來,再一次認認真真地給柳向前看病。
然而,蘇京墨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直接回絕。
“蘇醫生,你都沒有再次看過柳向前的病,你怎么能現在就下結論?”李程皺眉說道。
蘇京墨彎唇笑了笑,說:“不用再看了。我的確對他的病無能為力,不管看多少遍,我都是那個答案!
“請問副院長還有事嗎?沒有事的話,我還回去工作了。”蘇京墨臉上略帶些不耐地說著。
他還要回辦公室寫申請書呢。
“你真的不去看?還有你的手真的施展不了家傳絕學九轉神針了?”李程不相信,反復地問著。
蘇京墨點頭,說:“是的。”
李程意味深長地看了蘇京墨一眼,說:“既然你的手不好,那要不要給你換一個工作地點?從現在的坐診醫生換到藥房工作?這也算是照顧你。要不然你看病也看不好,也不能針灸,再當坐診醫生,豈不是耽誤病人?”
他話里的威脅說得清清楚楚。
蘇京墨盯著他的臉,看到他眼底里那還沒有消散的得意,冷笑一下,說:“不用這么麻煩了!
李程:?
“我回去直接就申請退休,我身體不好,手也使不上勁,干脆直接退休,好給其他醫生騰位!碧K京墨冷冷地說,“這還不用您這邊調來調去那么麻煩!
蘇京墨說罷,直接起身,回到辦公室,拉開抽屜,拿出紙和筆就開始寫了出來。
很快,一封退休申請就寫好了,寫好之后,蘇京墨直接將退休申請拿給李程,這才回辦公室開始給患者看病。
在退休申請沒有批準之前,他還是得認真完成他的工作。
下午下班之后,蘇京墨準點下班,下公車之后,他看到公交車站旁有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捧著一本書,正沉浸在書中的世界。
這種惡劣的天氣,很少有人在外面看書的,所以蘇京墨多看了幾眼。
只是,那個小伙子完全沉浸在書中的世界,完全感受不到他人的目光。
蘇京墨看得稀奇,不過也沒有多想,拉了拉脖子上的圍巾,加快走路的步伐。
以前他根本就不想回家,回到家里只有他自己孤零零一個人,還不如在辦公室里多呆會,還能跟別人多聊天。
但是自從蘇半夏過來之后,回家已經成了他每天最期待的事情。
蘇京墨回到家,將已經遞交了退休申請的申請書這一件事告訴蘇半夏,但是這其中的曲折,他卻沒有跟蘇半夏說。
跟蘇半夏說了也無濟于事,蘇半夏也幫不上他什么忙,只能徒增煩惱。
他問了一下蘇半夏在家的情況,得知蘇半夏這一天只出去買了一些菜,其他時間都在家里看書,背書,他有些心痛,說:“半夏,現在是你放假時間,你要是得空的話,也可以約同學或者朋友去逛逛街,不用一天到晚都在家里看書的!
“人不是機器,機器不用休息,要是要休息的!
“你在學校的時候,本來就很忙很累,回到家之后,你還這么勤奮看書,我怕你受不了。”
蘇半夏搖頭拒絕,說:“爺,沒事。在家里看看書,比在外面逛街好多了!
“外面那么冷!我什么東西都不缺,不用頂著冷風出去逛街。”
“那出去玩玩也成啊!碧K京墨試探地說著,“去逛逛博物館,或者去爬爬長城都成啊!
“一直悶在家里,我怕你悶出病來!
“不會!碧K半夏笑著搖頭,“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怎么會悶出病來呢?”
“爺爺,你放心吧,我沒事的。不過,明天我想出門回學校一趟,問問我們學校的老師有沒有去年中醫從業資格證考試的試卷。我想復印一份回來,看看考什么樣的內容,有哪些題型,我先復習,過了年之后就去考!
“屆時等醫館開起來了,我也能走馬上任,替爺爺分擔一些!
蘇京墨看蘇半夏自己規劃得井井有條,便點點頭,不再多說。
晚上,蘇半夏像往常一樣進入系統學習,不過這一次她倒是沒有進入模擬醫館,而是讓系統幫著她搜羅一些中醫從業資格證考試的試卷。
系統二話不說就直接幫她搜羅了幾套資格證考試試卷。
蘇半夏直接在系統空間里做起了試卷。
做了三四套,蘇半夏對資格證考試的試卷和題目類型大致有了一定的了解。
“宿主,你不用做這些試卷的!毕到y看蘇半夏看試卷看得很認真,便說著。
“你綁定本系統之后,經過長時間的學習,并且你還經常兌換時光慢速機。你學了那么久,要是連個資格證考試都考不合格,那本系統都要原地啟動自毀程序了!
蘇半夏:……
這話說得有些嚴重了。
她笑了笑,解釋著:“我并不是沒有信心,我只是想提前了解一下題型和內容,這樣會更加有信心。”
“知此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我不理解!毕到y說著,“你分明不用復習,直接上陣都能考合格,為什么還要浪費時間在這上面?有時間的話,還不如進入模擬醫館里多看幾個病人,多積攢積分!
“我這是為了保證不會出現萬無一失的情況。”蘇半夏強調著,“我想準備充足一些,這樣也能一次性就考過。”
“我也不想讓爺爺失望!
系統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它才說著:“那我多搜羅一些試卷給你!
蘇半夏點頭。
第二天一大早,蘇半夏和蘇京墨一起出門,一起等公交,不同的是,蘇京墨去醫院上班,蘇半夏則是回學校。
現在已經是寒假時間,也快過年了,這個時間點,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老師在學校,不過蘇半夏也想去碰碰運氣。
到了車站這里,蘇京墨下意識地往四周看了看。
今天有些奇怪,往常這個時間點,那個年輕的小伙子已經在車站這里轉悠了。
而現在這個時間點,還沒有見那個小伙子出現。
“爺爺,你看什么?”蘇半夏見她爺爺看來看去,她也跟著環視一圈,沒有看到什么,隨后好奇地問著。
“沒看什么!碧K京墨應著。
眼看車來了,蘇半夏沒有再問,而是和蘇京墨一起上了車。
到了學校之后,蘇半夏先下車。
她沒有回寢室,而是直接去值班老師那里詢問。
值班老師很熱情給她復印了一份試卷,并且還囑咐她要是參加考試的話,得好好復習,要不然很有可能考不過。
蘇半夏拿到試卷,向老師道謝,而后拿著試卷就準備回家。
走到校園的時候,她遇到從校外回來的曹麗雅。
蘇半夏向曹麗雅打了一聲招呼,接著繼續往前走。
雖說曹麗雅睡在她的下鋪,但她跟曹麗雅之間沒有什么好聊的,她們兩人的關系本來就不是很好。
卻不想曹麗雅叫住了蘇半夏。
蘇半夏停住腳步,站在原地看著曹麗雅。
曹麗雅看了看蘇半夏,咬了咬唇,最后局促地問著:“蘇半夏,你能不能借我兩百塊錢?”
蘇半夏一聽,眼睛瞬間就瞪圓了。
曹麗雅自然是看到了蘇半夏這表情,但是想到自己準備要做的事情,她又咬了咬唇,說:“你沒有聽錯,我想向你借兩百塊錢!
蘇半夏這才回神,問著:“你要借那么多錢做什么?”
他們大學生學費全免,每個月還有補助,省一點的話,完全是夠吃的,并且她平時看曹麗雅也不是大手大腳的人,她平時在吃喝穿方面還是挺節省的。
“我,我想去羊城一趟。”曹麗雅看了蘇半夏一眼,鼓足勇氣地說著,“批發一些貨物到集市上賣!
其實她想擺地攤做生意這一件事,她是不打算對蘇半夏說的。
雖說現在政策已經寬松了不少,外面擺攤也不會像往常一樣被抓了,但是別的不怕,就怕這市場開放幾天又關閉,然后來個清算。
“你自己一個人去?”蘇半夏問著。
曹麗雅點頭。
“你自己一個人去的話,很不安全!碧K半夏認真地說著,“人生地不熟,并且地痞流氓小偷特別多!
“你一個不懂行的,千里迢迢去羊城批發貨物,我怕你去到不久就被人敲悶棍。做生意,并不像你想像中的那么容易!
“即便你順利將貨物批發回來,你自己一個人將貨物拉到集市上去銷售也是一個大問題!
“這些,你都得考慮清楚!
曹麗雅咬了咬唇,說:“我也知道不容易,但是我現在也只是想到這么一條賺錢的辦法。我現在迫切需要錢!
蘇半夏想了想,說:“你想賺錢?我給你找一條路子。”
路子
曹麗雅一聽, 疑惑地看著蘇半夏。
“我只是給你一個建議,至于你愿不愿意去做,那要看你自己。”蘇半夏說著, 而后重重地強調, “還有,我沒有兩百塊錢借給你。”
“我沒上學之前,是一名知青, 年齡小, 力氣小, 掙的工分也剛好夠自己吃飯而已, 根本就攢不下錢, 上學之后, 靠的也是學校每個月發的生活補貼和爺爺給的一點點生活費!
“你向我借兩百塊錢,我哪里有這個錢借給你?”
時下普通工人的工資大部分是三四十塊錢一個月。曹麗雅張張嘴就要借相當于時下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半年的工資, 并且還是借錢去羊城那么遠的地方進貨,這風險太高, 以她們之間的交情,她不愿意借這個錢。
曹麗雅臉上閃過失望, 她留在學校過年,除了有娘家不能回之外,更多的原因還是想著有沒有門路去弄點錢。
只是她沒有本錢, 周圍都是一些窮學生,也沒有什么錢可借。
現在遇到蘇半夏, 她不得不放下臉面向蘇半夏借錢。
蘇半夏的答案在預料當中,所以她心里其實也沒有多失望。
“什么路子?”曹麗雅好奇地問著。
她沒有門路, 也沒有本錢,所以想要賺錢, 難。
“我記得你的英語挺好的!碧K半夏問道,“你之前提到過,你高考英語挺高分的!
“就是不知道你口語怎么樣?”
曹麗雅點頭,說:“我英語挺好的,口語也不錯。我父親以前留過學,我從小就跟他學英語,他去世得早,要不然我們家也不會過得這么慘!
甚至在運動開始的時候,他們家還因為父親出國留過學而差點被牽連,也幸好她媽祖上八代貧農,所以他們這才安然無恙。
蘇半夏并不好奇曹麗雅的家事,她得到肯定的答案,便說:“既然你英語不錯,你可以去當導游,給外國人當導游!
“現在能過來華國旅游的外國人錢包都鼓鼓的,你給他們做導游,做得好的話,不僅有導游費,還有小費拿!
“一天下來,收入可觀!
“不過,這活就是比較累!
有時候一整天都要走著,中途也不能去休息,這活肯定是累的。
曹麗雅聽著,眼睛亮得可怕,她問著:“會有外國人需要導游嗎?我能做得好嗎?我對整個京城都不熟悉,怎么去給外國人當導游?”
“每年來京城旅游的外國人不少,他們當中,肯定是有些人需要導游的!你能不能做得好,取決于你認不認真去做這一件事!
“至于對京城不熟悉,這個好辦,你先花兩天的時間自己游覽京城有名的景點,花時間將景點的知識背下來,再想一想怎么運用英語介紹!
“你完全可以先規劃好路線,先去哪里旅游,然后再去哪里……我聽說外國人對我們國家的人文歷史,名勝古跡,還有美食,文化等這些都感興趣!
“你要是真想賺這導游費,肯定得好好準備!”
“你英語好,雖說京城會英語的人也不少,但是更多的是不會英語,競爭小!
“那我要去哪里找到這些需要英語導游的外國人?”曹麗雅有些苦惱地問著。
“友誼酒店或者故宮門口等等,這個得你自己先去調查。”
曹麗雅若有所思。
“要是你不想做導游,你就去鄉下批發一些菜或者肉什么的回來市區賣,再將市區的一些東西運到鄉下去賣,賺取差價。不過,這個肯定是沒有做導游那么多錢,也會辛苦一些!碧K半夏又說著。
她其實也不太建議批發青菜來賣,大冬天的,這邊的人都囤有白菜,土豆,白蘿卜等,曹麗雅到鄉下去批發,也批發不了什么蔬菜,賺不了什么錢,還非常辛苦。
蘇半夏見曹麗雅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說著:“你自己考慮吧,想做哪一樣就做哪一樣!
“且不說我沒有錢借給你,就算我有錢借給你,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下羊城批發,風險很大。
曹麗雅點點頭,而后朝蘇半夏重重地鞠了一躬,說:“蘇半夏,謝謝你!
她這一聲道謝是真誠實意的。
她跟蘇半夏的關系不好,蘇半夏卻不計前嫌,愿意幫著她,幫了第一次,還幫第二次。
若是換個人,早在見到她的時候,就扭頭就走。即便不扭頭走,在聽到她要借兩百塊錢時,肯定是對她冷嘲熱諷。
然而蘇半夏并沒有這樣,而是想盡辦法來幫助她。
這讓她看到了希望。
“不用客氣!碧K半夏臉色平靜,說著,“你先去試試吧,不成再另外說!
曹麗雅應好。
蘇半夏這才回去。
路上,系統不解地問著:“宿主,你跟曹麗雅的關系又不好,為什么要幫著她?”
天知道,它剛才都怕自家宿主心一軟,將錢借給曹麗雅。
“放寒假了,校園里也不像往常一樣喧囂熱鬧,F在很是冷清,校主道上時不時才見一個人影。我今天過來學校,是臨時決定的,但是竟然那么巧遇到曹麗雅,我覺得是緣分!
“說重點!毕到y聽了半天都沒有聽到重點,便說著。
“我看大家都回家了,她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留在學校過年,還要向我借錢,我一時心軟,所以就給了她一個建議!碧K半夏應著。
總得來說,就是她心軟了。
“心軟是病,要不得。”系統重重地強調著。
蘇半夏點頭應了,說:“其實我跟她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她看不慣我,我看不慣她而已。好歹大家同個寢室,她還是睡在我下鋪,所以我就給個建議!
“不給建議的話,我怕她會跪下來求我借錢!
那樣就尷尬了。
見識了柳向前和柳明動不動就向人下跪求人,她心里都有些陰影了。
系統沒有再說話。
蘇半夏自也不沒有再說什么。
她出了校園到了車站,等了一會兒,公車這才到來。
上了公車,蘇半夏從前面走到后面,看到后面空蕩蕩的一排座椅,蘇半夏愣了一下,而后回神。
那個經常在后排等她的少年,此刻不知道在哪里。
想到之前和程硯時相處時的片段,蘇半夏輕輕地嘆了一聲。
自從上前程硯時寫了一封信給她,說是期末太忙,要抓緊時間復習,沒得空回家,從那一次之后,她就沒有再遇到過程硯時,更別說收到程硯時的信。
期末誰都忙,做為醫學生的他們,比別人更忙,這個蘇半夏非常清楚,也很理解,可是遇不到那個清雋的青年時,她心里有些悵然若失。
要讓她主動寫信給程硯時,或者打個電話給程硯時,她好像又沒有那個勇氣。
蘇半夏的心理波動有些大,系統自然是捕捉到的,不過,它不吱聲。
宿主不談戀愛,不結婚,不生小孩,才會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學習中醫上,而它也能快速地完成任務。
蘇半夏不知道系統的想法,她走到后排,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另一邊,程硯時掏出折疊小板凳,想像往常一樣從懷里掏出書,開始看起來。
只要他開始看書,不管是在家里,還是在學校里,又或者是在這上下站那么吵的地方,他都能看得進去。
然而今天他剛一坐下,還沒有來得及拿出書,就有人叫他過去。
程硯時走了過去。
“喂,小伙子,我看你天天在這里看書,看的還是醫學方面的書,你是個學醫的大學生?”那個戴著帽子的中年男子問著程硯時。
程硯時點頭。
“你天天在這里看書,還是頂著冷風看書,我看你也挺閑的。”
程硯時:……
他一點也不閑,他是過來這里找蘇半夏的,附近的胡同都找遍了,也問了一些人,都說沒有這個人。
他只得在這里“守株待兔”。
昨天沒有拿小板凳出來,足足站了一天,所以他今天學乖了,拿了一個小板凳出來。
沒想到他這副模樣在別人的眼里,就很閑?
“我兒子前些天從下鄉插隊的北大荒那邊回來了。”戴帽子的中年男子嘆了一聲,說著,“他考了兩年的高考,都沒有考上。他自己也不想待在那里做一個農民,所以就回城了!
“城里崗位少,像他這樣回城的知青非常多,我費盡力氣想替他找個臨時工的工作都找不到!
說到這里,戴帽子的中年男子重重地嘆了一聲,又繼續說著:“我看你天天在這里看書,就是想問問你,要不要賺點生活費補貼家用?”
程硯時疑惑地看著他。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子的事,一時之間不太明白眼前這個中年男子想說些什么。
“我就是想問問你,能不能幫我兒子補習?一個小時兩塊錢。”
一個小時兩塊錢,一天補兩三個小時,補二十天的話,一個月也得花一百多。
他三個月的工資啊。
可是不補不行啊。
他沒有那么多錢,也沒有那么大的人脈能幫著兒子找一份工作,兒子想要有工作,只能再次參加高考。
程硯時一聽,立刻搖頭,解釋著:“我過來這一邊不是閑著沒有事的。我是過來找人的。只是沒有找著人,所以才會在這里等著而已!
“補習,我不幫人補習的!背坛帟r搖頭,說著。
他的時間寶貴得很,若不是要在這里等蘇半夏,他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里。
他已經等了三天了,今天再等不著的話,明天他不過來了。
并非他不想過來,而是他父親和母親準備給他開小灶,他得待在家里。
戴帽子的中年男子剛才亮起來的眼睛瞬間就黯淡下來。
他也沒有認識有其它高學歷的人,他見程硯時在這里等了幾天了,除了第一天沒有拿書出來看之外,其余時間都拿書出來看,所以他這才打起了主意。
沒想到程硯時竟然不答應。
“是我給的補習費太低了嗎?”這個中年男子反問著,而后咬了咬牙,“要是你嫌低,那就一個小時三塊錢!
這是他能拿得出的最高價格了,再多他沒有。
程硯時搖頭,說:“不是錢的問題。是我沒得空,我家里還有事,要是今天還等不到人的話,明天我就不過來了。”
只是在看到這個大叔的神情之后,程硯時不由地心里一軟:“我雖然不能幫他補習,不過,你可以讓你兒子拿書過來,我替他劃一下重點。最好他拿著他的試卷過來,我看看他是哪一方面出了問題!
“您明天這個時間點還在這里的話,我拿我的課堂筆記給您,您可以拿給您兒子看看!
戴帽子的大叔一聽,眼神一下子就活起來,他急急地說:“好,你在這里等著,我回家叫他拿書過來。”
說著,這個身材壯碩的大叔像一只靈活的兔子,一溜煙就跑了。
程硯時笑著回頭,準備走到自己的凳子那里,結果發現前方有一個背影很像蘇半夏。
程硯時的心立刻跳得飛快,他一邊高聲叫著蘇半夏的名字,一邊追了上去。
然而那人沒有反應。
程硯時急了,加快速度追了上去,追到她背后的時候,他又喊了一聲蘇半夏,沒有聽到回應,他頓時急了,往那人的肩膀輕輕地拍了一下。
那人回頭。
是一個面容陌生的女子。
此刻,那個女子疑惑地看著他。
程硯時頓時很失望,道歉道:“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那個陌生的女子搖搖頭,表示沒有關系,而后轉身繼續往前走。
程硯時耷拉著耳朵,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的板凳里。
另一邊,已經快走到胡同的蘇半夏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可是回頭卻沒有看到有人。
她皺了皺眉頭,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問題了,要不然怎么會聽到有人叫她呢?
“系統,剛才是不是有人在叫我?”蘇半夏問著系統。
“沒有。”系統飛快地答著,若是細聽,估計能聽出一些心虛在里面。
不過蘇半夏卻沒有聽出來,她也想不到系統竟然會撒謊騙她。
明明聽到了,系統卻說自己沒有聽到。
她點點頭,決定回去之后好好地掏一下耳朵,看是不是有問題。
程硯時沒有想到,他只是被別人叫去聊了一會兒,他心心念念,辛辛苦苦等了幾天的人卻是這個時候下車了。
兩人擦肩而過。
他坐在板凳上等了一會兒,又看了看從公車下來的人,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嘆了一聲。
等戴帽子的中年男子領著他兒子還有一袋書過來之后,程硯時便認真地給這人劃起了重點,講了一些他的學習經驗,幫他看了試卷,告訴他哪一方面不足,讓他抓緊時間主攻那一方面。
蘇半夏回到家,簡單地吃了一碗面,而后開始做起了自己拿回來的試卷。
試卷的題目很簡單,至少對于她來說是很簡單的,她做得很快,一個多小時就將這幾份試卷給寫完了。
寫完之后,核對了答案,全對。
蘇半夏這才放心下來。
“我都說了,這資格證考試的試卷它不難,你完全可以輕輕松松就取得滿分,不必要浪費時間在這上面。”系統說著,“不過,看你這么勤奮,給你兩個積分獎勵一下!
不耗費一點力氣得來的積分,蘇半夏很是滿足。
“難不難,我總是要看過才放心!碧K半夏說著,“既然要考,那就一次性考過最好。我不打無把握的仗!
系統沒有說些什么。
蘇半夏停下來休息一下,看時間不早了,就開始準備晚飯。
晚飯她打算包餃子。
她先將面粉給舀出來,用水和上,放在炕上,讓面醒著,而后又走到走廊的瓦缸里拿出一塊肉,又從旁邊的甕里拿出一顆酸菜。
這酸菜是蘇半夏弄的。
快入冬的時候,她和老爺子拿了家里的糧本和錢,去副食品店排隊,買了幾車蘿卜,大白菜,土豆,洋蔥什么的回來。
也幸虧他們這個四合院是獨門獨院,有自己的地窖,要不然這么多東西沒有地方存放不說,還容易凍壞。
大白菜買回來之后,她就弄了一甕酸菜。
這會兒正好可以包酸菜豬肉餃子吃。
酸菜積好了,她怕大冬天拿取不方便,將一顆顆酸菜用塑料袋包好,又一顆一顆地放回甕里。
此刻順利將這兩樣東西給拿出來,放在灶臺上,然后開始燒火燒開水。
溫度上來了,肉和菜也漸漸解凍。
水開了,肉和菜還沒有解凍,但是蘇半夏也沒有著急,而是拿起書看了起來。
半個小時之后,肉和菜解凍完畢,她就開始忙活了。
她先包好一些,隨后拿到院子外面凍著,然后再繼續包。
全部將餃子包好之后,蘇半夏并沒有急著煮,而是拌了個三絲,又拌了個醬牛肉,這才調餃子的料汁。
等調好餃子的蘸料之后,蘇半夏聽到開門的聲音,知道是她爺回來了,便快速地下鍋煮餃子。
等蘇京墨回到廚房,一看到蘇半夏在煮餃子,眼睛大亮,笑著問道:“半夏,還沒有到年呢,又包餃子?”
蘇半夏笑著應道:“想吃就包了。爺爺,我今天包了您愛吃的酸菜豬肉餃子。”
蘇京墨一聽,哈哈大笑起來,說:“難怪我老遠就聞到酸味!
“半夏,我的退休申請領導批了,回來又有餃子吃。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說罷,蘇京墨還哼起了小曲。
蘇半夏沒想到自己竟然歪打正著,不過,這退休申請那么快就批復了嗎?
她好奇地問著。
蘇京墨解釋著:“要是按往常,退休申請不會那么快就批復的。不過,我跟醫院的李副院長不和,他之前就我不積極給柳向前醫治這一件事有意見,還想調我去藥房,沒想到我直接申請退休!
“這正合他意,所以退休申請那么快就下來了。 ”
若不然,還得等到年后。
“那爺爺明天還要去醫院嗎?”蘇半夏問著。
蘇京墨搖頭,高興地說:“不用去了。我今天就交接完了,我剛才已經將我的私人物品全都帶回來了!
“從明天開始我就在家了。”
“恭喜爺爺!碧K半夏滿臉笑容地說,“我不知道爺爺今天申請提前退休成功,要不然我好好整一桌子菜,慶祝一下!
“提前退休也好,不用受那個李副院長的氣,也不用勉強自己給不喜歡的人看病。”
在醫院里,柳向前掛了她爺爺的號,她爺爺沒得辦法只能勉強自己給柳向前看病。
現在辭職在家,柳向前想勉強爺爺都沒有辦法。
蘇京墨笑著點頭,贊同道:“我也是這么想的;盍舜蟀胼呑恿,也受了不少的氣,現在終于可以不用再受氣了。”
“半夏,明天我就去醫館那里,找人過來裝修,再找人弄個個體營業執照!
“藥柜什么的也得重新弄!
“雖說不用裝修得很豪華,很漂亮,但是那里好久不用了,也沒有人住,有些破敗!
蘇半夏點頭,應著:“爺爺,我明天跟您一起去。我們可以先聯系木工做著藥柜,至于裝修,看能不能年前找到人刮一下膩子,將地板鋪上水泥,這樣看著趕緊整潔一些!
那店鋪的地板還是青磚地板,得找人,看能不能買得到水泥,要是有水泥的話,就鋪一層水泥上面,這樣下雨天也沒有那么濕和那么臟。
蘇京墨點頭,說:“好。對了,你這個資格證也得抓緊時間考了,到時一考出來,你就可以幫著抓藥,幫著看病了!
蘇半夏說:“現在還沒有到年,我后天去問問看能不能考。不過臨近年關了,估計也不會安排考試了!
“我先去問問看,能考就最好,不能考的話,等明年再考。”
蘇京墨點頭,倒是沒有再說什么。
第二天,蘇半夏陪著蘇京墨一起去了醫館,兩人商量著醫館該如何得新裝修,后面的院子里也得重新裝修。
到時一旦醫館開業,他們很大概率會搬到那一套小四合院里去住。
畢竟開業之后,醫院那么多藥材,總要有一個人晚上守在那里。
第三天,蘇半夏一大早就去問了,得到的答復是四月中才能考試。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除夕夜。
指責
這是蘇半夏在這里時空過的第二個春節。
去年的這個時候, 她正在黃泥塘林場知青院里孤零零地準備年夜飯,那會兒還發愁年夜飯吃些什么東西,現在, 她卻在京城價值過億的四合院里準備年夜飯。
這感覺很不一樣的, 好像她已經逐漸融入了這個時空中。
中午的時候,她已經和蘇京墨將對聯給貼好了。對聯是蘇京墨自己寫的,他的毛筆字很漂亮, 比外面寫得還要好看, 所以家里的對聯一直是他自己動手寫的。
貼完對聯之后, 蘇京墨讓蘇半夏進廚房準備今天晚上的飯菜, 而他則是打掃衛生。
其實也不用怎么打掃, 蘇半夏放假之后, 就已經將整個院子的衛生里里外外打掃個遍。
年夜飯蘇半夏準備得很豐盛。
酸菜魚,排骨蓮藕湯, 燉土雞,還有酸菜扣肉, 清炒大白菜。
除這個這些之外,她還給老爺子包了一些茴香餃子。
她是南方人, 過年沒有吃餃子的說法,但是老爺子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過年是一定要有餃子的, 所以蘇半夏中午就揉好面團,讓面團醒著, 然后調餡。
等調好餡之后,先放一會兒, 而后洗了一些蒜,搗了蒜泥, 這才開始包餃子。
“這是什么?我看著像是魚!背酝盹埖臅r候,老爺子一上炕桌,看到那一盤色香味俱全的酸菜魚,便問著。
“是酸菜魚!碧K半夏解釋著,“我昨天買的一條黑魚,一直放在冰箱里,今天下午拿來宰了,片成魚片。魚片底下是魚骨頭和木耳,粉條,腐竹等配菜!
蘇京墨一聽,瞬間就來了興趣,說:“酸菜魚?往常我們也拿酸菜來燉魚,不過我們是將魚切成塊,然后再加入酸菜,凍豆腐,醬料等一起煮。”
“燉的魚很入味,不過賣相沒有你這個好。這個魚是怎么切的?怎么切得那么。俊
這魚是切成蝴蝶片的,看著薄如蟬翼,蘇京墨夾的時候都不敢用力,生怕將這魚片給夾斷。
蘇半夏看了一眼那魚片,說:“就是用刀片的。殺魚的時候先將魚骨剃下來,然后再片魚片。將魚片片成蝴蝶片,既薄,又不容易斷!
“爺爺,你嘗嘗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蘇京墨點頭,將魚片放到自己的碗里,一咬,入口即化,魚肉一點也不腥,只留鮮味。
魚肉很嫩滑,極入味,酸味,辣味,咸味交替在一起,魚的口感很豐富。
“好吃。”蘇京墨朝蘇半夏豎起大拇指,“很好吃。半夏,你的廚藝真是太好的。”
蘇半夏笑瞇了眼睛,說:“爺爺覺得好吃就多吃一點。這酸菜魚的做法我是跟知青點的一位知青學的,那位知青是川省人,這菜是他們那邊的名菜。”
“我之前在林場的時候,吃到的酸菜是用芥菜做的,但是在京城,這酸菜則是用白菜做的!
“兩種酸菜不一樣,口感也不一樣。”
“不過同樣好吃!
蘇京墨點頭,吃了一會兒魚片,又將筷子轉去酸菜扣肉,這扣肉之前蘇半夏也做過給他吃,他也喜歡吃。
菜雖然很好吃,不過他最喜歡的還是餃子。
這茴香餃子蘸點蒜蓉和辣椒醬,這味道簡直了。
這頓飯足足吃了半個多小時,祖孫兩個吃飽喝足之后,蘇半夏收拾干凈,而后蘇半夏又弄了一個小爐子出來,燒著水,留著等會炮茶,又拿出一些炸貨炒貨糕點什么的,放在炕桌上。
祖孫兩個一邊喝著茶,一邊聊著天。
他們主要聊的是年后的安排。
“我年后一起去幫著看裝修!碧K半夏說著,“那房子有些破敗了,得好好加固才成。至于房頂,瓦片得重新購買新的,重新揭過!
“還要檢查一下那些梁,看有沒有需要換的!
蘇京墨點頭,說:“好,這些都是需要看著的。除了這個,鋪面才是重點,防水防潮一定要做好。要不然一場雨下來,藥材就毀了!
“先將醫館修好,然后再修里面的房間。醫館裝好,木匠那一邊應該也做好了藥柜,將藥柜消毒,到時就可以開始收購藥材了。這幾百種藥材,一一購買的話,得花費不少時間。”
蘇半夏想了想,又說著:“爺爺,我們是向藥商購買,還是直接收購?”
“大部分是向藥商購買。小部分收購。手購的種類沒有那么齊全,花費的時間要更久!碧K京墨說著,“這些都不是什么難事,最難的就是怎么辨識藥材的真偽優劣!
“回頭這個我得重點教你。”
兩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這才去睡覺。
這年這幾天,老爺子帶著蘇半夏去訪親朋好友,而后告之他們準備開醫館的事情。
過了正月初六,蘇半夏和蘇京墨兩人天天都泡在醫館那一邊,盯裝修,搞衛生,買水泥等等。
一直到蘇半夏快開學,醫館那一邊還沒有裝修好,畢竟工程量太大了。
等蘇半夏上學之后,那就只能由著老爺子盯著裝修了。
這日,蘇半夏正準備出門去買些鵝卵石鋪在院子的道路上,這樣下雨天走路沒有那么泥濘。
之前她想過直接用水泥鋪好那一條小道,可是水泥難買,他們還是找了不少關系才買得到一些水泥,直接用上鋪路上太奢侈,二則水泥路不好看,不夠美觀,老爺子不愿意。
卻不想,她才打開門,就看到兩個不速之客。
男的是一個高大的小伙子,長得挺精神的,穿著一件軍大衣,戴著一個黑帽子。女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姑娘,有些豐腴,穿著一身碎花棉襖,戴在一頂碎花帽子,面容嬌俏,看著還有些面熟。
蘇半夏調看原主的記憶,很快就想起來,這是原主的大姐和大姐夫,蘇白薇、張明滔。
一認出這兩人,蘇半夏的心情立刻就不好了。
“你們怎么來了?”蘇半夏沒好氣地問著。
之前蘇方海在信中提及到蘇白薇有可能會過來的事情,但是她想了想,覺得不太可能。
那么遠的距離,蘇白薇有工作,并且這個年代的假期少,蘇白薇即便是想來,也抽不出時間。
只是沒想到,蘇白薇竟然出現在她的門口里。
蘇白薇一聽,臉立刻就拉下來,說:“蘇半夏,你的禮貌呢?”
“被狗吃了!碧K半夏冷笑一下,說著。
蘇白薇一噎,皺緊眉頭,喝著:“快讓開,我們要進去找爺爺!
出師不利,張明滔也冷著臉看著蘇半夏。
這不是蘇參和唐紅珍,雖然她看蘇白薇不爽,但是也不會阻擋蘇白薇進去找老爺子。
蘇半夏后退兩步,讓這兩人走進去。
她跟著進去。
“爺爺,我過來看您來了!碧K白薇一走進堂屋,立刻以夸張的語氣叫著。
“有誰過來探望自家爺爺是空著手過來的?”蘇半夏在后面補充著。
蘇白薇立刻回頭,毫不客氣地瞪了一眼蘇半夏。
“我們來得及,東西都放在招待所呢。”蘇白薇說著,“我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小時候,我怕我忘記地址在哪里了,所以今天是先過來探探路的!
這話蘇半夏一點也不相信。
唐紅珍肯定把地址給蘇白薇了,要不然蘇白薇也不會順利找到這里。
這會兒,蘇京墨聽到消息走了出來。
他看了一眼蘇白薇和張明滔,點了點頭,說:“白薇過來啦。這就是明滔吧?你們過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去車站接你們。”
蘇白薇結婚的時候,他那會兒已經被下放改造,蘇參寫了一封信告訴他這一件事。他并沒有去參加蘇白薇的婚禮。
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張明滔。
蘇白薇一把扯過張明滔,笑著應道:“是啊。這是張明滔,我丈夫!
“明滔,這是爺爺!
張明滔叫了一聲爺爺。
“ 爺爺,我們是臨時決定過來的,所以也沒有提前說。再說了,我們兩個大活人,又有嘴巴,不用走丟的!碧K白薇解釋著。
蘇京墨點頭。
寒暄過后,蘇京墨問著:“這個時間點,你們不是在上班嗎?怎么有空過來?”
“爺爺,我們兩個結婚幾年了,一直沒有出來旅游過。現在孩子大一些了,能輕松一些,就想著出來轉轉。這不,我想起您還沒有見過明滔呢,就帶他過來京城這里了。”蘇白薇笑著回著。
“挺好的。”蘇京墨點頭,笑著,“你們兩個有心了!
他這把老骨頭,這輩子估計都不太可能過去玉城一趟。蘇白薇能帶著張明滔過來見他,挺好的。
“進屋坐。”蘇京墨招呼著,“上炕,炕上暖!
說罷,走在前面。
蘇白薇和張明滔也跟著一起進去。
蘇半夏進廚房給他們拿茶杯倒茶。
“半夏,你今年過來怎么沒有回家?”蘇白薇喝過茶之后,立即將矛頭指向蘇半夏,“爸媽他們都盼著你回去呢。”
“我在京城替爸媽他們盡孝。”蘇半夏應著,“我要是回去了,爺爺孤零零一個人在這里,這怎么能行?爸爸他離得遠,不能照顧爺爺,我留在這里照顧,替他盡盡孝心!
蘇白薇:……
這個蘇半夏,怎么變得牙尖嘴利了?
“爺爺,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問問半夏,為什么要這么對爸媽?”蘇白薇又開始指責。
明目張膽地維護
蘇京墨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
他其實不怎么清楚半夏跟蘇參兩口子是怎么相處的, 但是唐紅珍逼迫半夏一個剛成年的女孩跟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中年男子相親的事情他還是很清楚的。
就憑這一點,不管半夏怎么對蘇參那兩口子,他都不會多說什么。
去年寒假, 半夏自從放假之后, 就一直沒有提到過要回玉城見一下父母,更加沒有提到過要回去過年。
半夏不提,說明她不愿意回去跟著蘇參兩口子過年, 他也不會多說什么。
父母不慈, 子女怎么會孝順?
現在, 蘇白薇哪壺不開提哪一壺。
蘇半夏只是站在原地, 冷冷地看著蘇白薇。
“過年不回去就算了, 你怎么也不打個電話回去?若是嫌打電話貴, 那可以寫信或者發個電報回去!碧K白薇又指責著。
“發電報是貴一些,但是寫一封信郵費才八分錢, 加上信紙信封什么的,也才一毛錢!
“為什么你連一毛錢都舍不得花在爸媽身上?自從前年過年前你發氣回去黃泥塘林場之后, 你就沒有給爸媽寫過信!有你這么做女兒的嗎?”
蘇白薇一上來就開始數落蘇白薇的罪狀,將這段時間蘇半夏做得不好的地方, 一一地在蘇京墨面前羅列起來。
“媽她之前想讓你去相親,也是希望你能借相親這個途徑回城。你不接受她的好意就算了,你為什么還要怨恨她?”
“她是為你好啊!
說到后面, 蘇白薇眼眶發紅,聲音顫抖, 人也激動地差點站不住。
張明滔趕緊上前,一把就扶住蘇白薇, 安撫著:“白薇,你慢點說, 不要激動!
蘇白薇點頭,眼淚落了下來。
蘇半夏:……
這表演也太過拙劣了一些,她都看得出來,就是不知道老爺子看得出來嗎?
她看向老爺子,卻見老爺子的臉已經冷下來了。
“介紹一個四十歲的,離異的,帶著兩個孩子的中年男人給我,讓我一嫁過來就當后媽,為他們家做牛做馬,這就是為我好?”蘇半夏嗤笑一聲,反問著。
蘇白薇看了一眼蘇半夏,將心里的激動給壓下來,抹了抹眼淚,說:“那個相親對象是年紀大了一些,但是年紀大懂得疼人。他是有兩個孩子,但是那兩個孩子年齡挺大的,根本就不用你理。你嫁給他,他給你找份工作,你就能回城了!
“媽也不是沒有辦法,她不這么做的話,你回不了城!”
“你看,我現在不用嫁人,不也回城了?”蘇半夏冷笑一聲,反問著。
蘇白薇啞口無言。
“你之前成績那么差,又考不上大學。爸媽他們擔心你,所以才會急暈了頭,聽到別人有介紹,就想著介紹你過去看看!碧K白薇辯解道,“那個男的雖然年紀大一些,但是家庭條件不錯,收入還高,關鍵是還能替你搞定工作!
“就算你不愿意,也不應該不理爸媽啊!
“一年到頭連個信都沒有,要不是白槿說起,然后爸媽他們過來京城,我們都不知道你已經考上了大學。”
天知道,當白槿說起蘇半夏已經考上京城中醫學院,并且還是玉城的理科高考狀元時,她當時就愣住了,根本就不敢相信。
她現在還記得她當時的妒忌。
高考消息傳來,她也立即復習備考,然而她落榜了。
很多人落榜,再者,即便是落榜,她還有一份工作,所以失落感倒是沒有多少。
不過,因為不想再做汽車售票員,這一份工作收入雖說不錯,但是太累,跟車太苦,她現在還沒有孩子還好,有了孩子之后,就很難。
所以她想了想,也抓緊時間復習了,去年也參加了高考,誰料也落榜了。
所以當她聽到蘇半夏考上大學,還是理科狀元,她當下就懵了。
只是,后來蘇半夏做出的事情也太讓人寒心了。
爸媽再怎么不是,也是她的爸媽,考取大學,是玉城的理科狀元這一件事,蘇半夏卻沒有告訴父母。
“你不僅沒有寫信回去,也沒有親自回家看一下爸媽!”蘇白薇控訴著蘇半夏的不孝。
蘇半夏迅速組織語言,就想懟蘇白薇。
這個原主的大姐,哪里來的那么大臉,竟然來這里指責她。
結果,還沒有等她開口,老爺子就冷笑一下,淡淡地說:“半夏回去,是嫌被強硬介紹老男人還不夠嗎?還想再回去體驗一番?”
這話像一把利劍,一下子就插入蘇白薇的心臟,讓她整個思緒都亂了。
“爸媽她們不會這么做的。”蘇白薇想了一會兒,終于應著。
蘇京墨彎了彎唇,臉色看著很平靜,實際上他心里的怒火已經在熊熊燃燒,聲音也不由自主地厲了一下,說:“他們不會這么做?你又不是他們?你怎么知道?”
“再說了,半夏怎么做,還輪不到你這個姐姐來說她!
蘇白薇的臉白了幾分,不可置信地看著蘇京墨。
她最擔心地事情發生了!
爺爺果然維護蘇半夏,容不得別人說半點蘇半夏的不好。
“我,”蘇白薇試圖站直,但是內心的激動讓她雙手雙腳發軟,“我是她姐,長姐如母,她做錯事了,我肯定要指出來!
蘇半夏聽到這個長姐如母的話,忍俊不禁,最后她一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幾滴。
她快速地擦干自己的眼淚,笑容也小了一些,說:“什么長姐如母?你養過我嗎?教導過我嗎?給過我錢花嗎?”
“不,”蘇半夏搖搖頭,差點就將頭給搖成波浪鼓了,“你沒有養過我,也沒有教導過我,連一分錢都沒有給過我花!說什么長姐如母!”
蘇半夏嗤笑一聲,意思不言而喻。
蘇白薇的臉又紅又白,一時之間都有些不敢看蘇半夏。
這個長姐如母是她從別的地方學來的,她也很認可這個觀點,但是沒有想到,她剛說出來,蘇半夏立刻就反駁她。
“我十歲那天回到玉城,本來屬于你的家務,你全推給了我,大冬天的,我一個才十歲的孩子,不僅要洗我自己的衣服,還要洗全家的衣服,做完所有的家務,還得煮飯給你們吃!
“ 而你呢,搭把手的意思都沒有。”
“按年齡,本應是你下鄉更合適一些,但是你為了躲避下鄉,哄著父母給你買份工作,然后迅速相親,嫁人!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我能理解你,但是我下鄉的時候,唐紅珍她本來是想出一點點錢給我置辦東西的,但是你說我下鄉知青辦會有補貼,用那些補貼自己買得了。”
“就是因為你的話,我下鄉的時候,就用那些補貼購置各種東西,以往于口袋比臉還要干凈。也幸好有方海給的十幾塊錢,要不然我可能還沒有到生產隊,整個人就餓死了。”
“那個時候,你怎么不說長姐為母了?”
蘇半夏說罷,眼睛緊緊地盯著蘇白薇。
原主本來不必過得那么苦的,唐紅珍雖然不喜歡她,讓她做完所有的家務,但是好歹不缺她吃喝。
若不是蘇白薇這個綠茶在旁邊亂建議,唐紅珍肯定會置辦一些東西給她的。
“我,我……”蘇白薇吱唔了半天,卻說不出來什么。
她來的時候倒是沒有多想,只以為蘇半夏像以前那樣,不擅言辭,但沒想到,蘇半夏現在的口齒那么伶俐,把她懟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行了!碧K京墨這會兒再也聽不下去了,冷著一張臉問著,“白薇,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過來了!
蘇白薇瞬間兩眼瞪得圓圓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本以為你今天是帶著張明滔過來看我的,沒想到你是過來指責半夏的!既然如此,你還是回去吧!
“我聽不得你這么說半夏!
“爺爺,”蘇白薇不可置信地說著,“我說的都是真的,半夏就是過得太過份了。”
“我做為她的長姐,我有義務說一說她!
“不,”蘇京墨搖頭,雖說臉色很沉,但是語氣卻說得上溫和,“她沒有義務說她。你只是她姐,不是她媽,沒有義務做這樣的事。再說了,半夏做得一點也不過份,要是擱我的話,我做的比她還要過份!”
蘇白薇一噎,臉色又白了幾分。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老爺子會這么偏袒蘇半夏。雖說蘇半夏是由爺爺和奶奶一起養大的,但是蘇半夏送回她們家養了五年。
五年過去了,感情再多,應該也不剩什么了。
但是看現在這情況,好像并不是這樣的。
“爺爺,你不能偏袒蘇半夏!您這樣是害了她!碧K白薇白著一張俏臉說著。
蘇京墨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
蘇半夏:……
“我是偏袒蘇半夏!碧K京墨很是平靜地說著,“但是絕不會害了她。我要是不偏袒她,才會害了她呢。”
蘇白薇:……
她爺爺怎么就不聽勸呢?
蘇半夏對生她的父母都沒有一點恩情,那對這個養她的老爺子又豈會有一絲恩情?
“半夏是我從小養大的,她的性子是怎么的,她的為人是怎么樣的,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我就是偏袒她,我樂意偏袒她,不管她怎么樣,不管她做什么事,我都偏袒她。”
“她學習成績好,高考考上京城中醫學院,還是理科狀元!她愿意學習中醫,愿意繼承我的衣缽,愿意跟我這個糟老頭子一起生活,愿意照顧我這個糟老頭子,我偏袒她,那不是正常的事嗎?”
“我腦袋除非是有坑,要不然不會放著半夏不要,偏袒你這個二十幾年來只見過幾次面的孫女!
“行了,你們回去吧!我不想再見到你們!
蘇白薇的臉白得可怕,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杵立在那里。
她原以為,她是蘇京墨的孫女,蘇京墨再怎么不喜歡她,這么久不見了,他也會留她下來說說話,吃個飯。
沒想到她才進門沒有多久,就被趕走了。
蘇白薇一時有些無措。
“爺爺,”張明滔這會兒站了出來,說著,“白薇也是為她媽媽打抱不平,她沒有惡意的!
“其實我們今天過來,是想問問爺爺,我們兩個能不能在這里住幾天?”
蘇京墨想都不想就搖頭,說:“不能。”
張明滔張了張嘴,還想再說。
蘇京墨直接搖頭,說:“不能!我這里不歡迎你們兩個!
就沒有見過這么蠢的人。
明知道蘇半夏是他從小養大的,還到他面前說蘇半夏的壞話,還想著留下來住幾天,想的倒是美!
張明滔始終是臉皮不夠厚,老爺子都這么說了,他轉頭就拉著蘇白薇就離開了。
蘇半夏也跟著出去,看他們兩個走出門口,立刻就將門給關上。
她又折返回堂屋,看到蘇京墨出來,便說:“爺爺,我等會再出去!
這兩人站在道德至高點指責她,她被惡心到了,暫時還不想出門。
“等會再出去。他們兩個指不定還沒有離開呢!碧K京墨說著,“以后蘇白薇他們夫妻兩個再上門,直接趕走了事。他們夫妻兩個比蘇參唐紅珍還要蠢!
這么蠢,也不知道是怎么來到京城的。
幸好半夏是個聰明的崽,不像蘇白薇那么蠢,要不然都沒眼看了。
蘇半夏點頭。
“半夏,你不要多想。你在爺爺心中是最重要的,就連你爸蘇參都比不上你!碧K京墨強調,“至于其它人,更加不可能比得上你!
他本來還想著給另外兩個孫輩留點東西呢,現在看來,倒是不用留了。
那么蠢,就算是給他們留下一點東西,他們也會很快就敗光的。
蘇半夏點頭,她簡單地休息了一下,這才出門。
這一次出門很順利,沒有再碰到蘇白薇,更是沒有遇上柳向前等人,她去市場上買了一些鵝卵石,因為賣得多,賣家還承諾送上門。
蘇半夏還去購買了一些花種,打算等小路修好之后,再撒一把花種在小路的兩旁,屆時若是開花的話,那肯定會很美。
春天到了,正好是種花種草的時候。
辦完事情之后,蘇半夏又來到副食品店,看到有豬肚和筒骨,拿出肉票和錢將豬肚和筒骨給買下了。
豬肚煲雞最適合這種天氣吃,可惜沒能買到雞。
蘇半夏用豬肚和豬筒骨煲了湯,又切了一些牛肉和羊肉,洗了白菜,粉條,腐竹等,晚上就和蘇京墨吃了一個熱騰騰的火鍋。
第二天中午,蘇半夏吃過飯就準備出發去學校了。
蘇京墨還想送送她,蘇半夏斷然拒絕。
她都自己搭乘公車一個學期了,并且又近,她自己一個人能搞得定。
“爺爺,你自己一個人在家,要好好吃飯。”蘇半夏叮囑著,“冰箱里有我做的香菇豬肉醬還有兩瓶辣椒醬,還有一罐蔥油!
“還有我切好洗好的一些菜,我都用盤子裝好了。你記得每天都要按時吃飯!
“不要工作一忙起來就忘記吃飯喝水。”
以前老爺子在醫院上班的時候,早中飯是按時吃的,晚飯他嫌麻煩,有時吃得簡單一些。
現在老爺子不上班了,又要盯著醫館那邊的裝修,她怕一忙起來,老爺子忘記吃飯和睡覺。
偏偏她又開學了,不能盯著。
“好!碧K京墨一口就答應下來,“爺爺答應你我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的!我肯定是要保重身體,將我這一身的本事傳給你。”
半夏還沒有繼承他的衣缽呢,他怎么可能會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
蘇半夏點頭,這才出門。
很快,她就到了寢室那里,才到寢室,曹麗雅就嗖的一下從床上起來,快速地走到她面前,遞給她一個東西,說:“半夏,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