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001.
朗閱然遇到危險不逃跑反而沖上去時,張來運只覺得朗閱然腦子有問題會害死自己。
看著朗閱然憑借蠻力硬是把山壁都砍出一個大洞,他嘴角止不住地抽搐。
看見那鬼認出朗閱然后像是大白天活見鬼,看見朗閱然扛著斧頭追著那鬼跑,他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
那就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那也不是正常人該做的事。
哪個正常人把鬼追得滿地跑?
張來運一時間只覺得噎得慌,他愣在原地,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逃跑還是追上去看熱鬧,畢竟一個人把一只鬼嚇得滿地跑的場景可不多見。
“朗閱然!”司書黎愣了下后立刻撿起地上的火把追了上去,朗閱然的斧頭是普通武器,那鬼是殺不死的。
司書黎速度極快,不過片刻就消失無終。
火把被帶走山洞中馬上迎來黑暗,寒意隨之襲來。
張來運一個哆嗦后,趕緊追了上去。
朗閱然一直追著那鬼跑,他速度極快,好幾次都差點追上,嚇得那鬼斷掉的四肢在地上刨動得極快,拐彎時人都飛到墻壁上飛檐走壁。
跑出一段距離,后知后覺想起自己才是那個鬼,男人催動陰氣讓四周的山壁快速縮攏,要擋住朗閱然。
眼見著那鬼又要逃跑,朗閱然急了,一邊鉚足了勁跑一邊大聲喊道:“我是來救你的!”
那鬼聞言,瞬時跑得更快。
朗閱然莫挨他!
“你再跑我打斷你的腿!”
男人瞬時跑得更快,飛速消失不見。
山壁越縮越窄,朗閱然速度不得不慢下。
司書黎拿著火把追回來時,朗閱然正被卡在山壁間,但即使如此他也還沒放棄,用斧頭橫在山洞間強行撐開一定的距離后,他努力地向著裂縫里面擠去試圖穿過縫隙。
他擠得太用力,一張本來好看的臉都快變形。
司書黎臉上肌肉狠狠抽了下,一邊平緩呼吸一邊靜靜看著。
朗閱然努力了半天也沒能擠進去,失望地回頭看向司書黎,他不高興了。
“出來。”司書黎幽幽開口。
朗閱然有氣無力地往外挪。
他之前往里擠用盡力氣,整個人結結實實卡在縫隙里,現在想要出來并不容易。
司書黎盯著看了會,強忍著揉捏鼻梁的沖動上前拉人。
朗閱然被從裂縫中拉出來的瞬間,原本縮攏的墻壁瞬間恢復,他橫在中間的斧頭掉落在地,鐵塊砸在地上的聲音震耳欲聾。
朗閱然回頭看去,一片死灰的眼中逐漸有光芒浮現。
司書黎一看朗閱然那眼神就知道朗閱然這是還不死心,拉著朗閱然的手沒有松開而是就那么拉著。
“你怎么進來了?”司書黎問。
“我進來找徐嘉嘉他們的尸體,東西很可能在尸體上……”朗閱然撿起地上的斧頭,一邊回答一邊漫不經心地計算著追上去的可能。
這山洞都是那男人的地盤,但他的能力應該并不足以覆蓋整片山洞,否則他早就可以直接把他們全部卡死。
墻壁恢復,最有可能是因為這邊已經不在那男人能力范圍。
那男人已經跑遠。
“其他人呢?”司書黎問。
“就只有我和張來運進來了,其他人我沒看見。”朗閱然回答。
動作間他發現自己的手被牽著,低頭看去。
司書黎手指細細長長,修長而漂亮,他手背上隱約能看見青筋,那讓他整只手充滿力量感。
司書黎的手如同朗閱然記憶中的冰冰涼涼,他掌心的位置覆蓋在朗閱然手背上,很是舒服。
朗閱然微微轉動手腕,反手握住司書黎的手。
司書黎看了朗閱然一眼。
司書黎手冰冰涼涼,一雙黑眸也黑幽幽好看得很。
朗閱然心情驀地就好了起來。
聽見山洞中傳來腳步聲,看見張來運白著臉追來,有那么瞬間他覺得張來運都變得可愛。
“……那家伙呢?”張來運扶著墻壁喘氣。
被獨自一人扔在山壁中,他一路疾跑過來,現在心跳快到心臟都快炸裂。
“跑掉了。”被提起傷心事,朗閱然有些不高興。
張來運張嘴就要再問,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應該問什么,問朗閱然為什么讓那鬼跑掉,還是那鬼為什么一見到朗閱然就跑?
“先去找尸體。”司書黎帶頭向著山洞里面而去。
朗閱然扛著斧頭,乖乖被牽著走。
張來運看見兩人相握的手,嘴角抽了下,朗閱然確實應該被找根繩子拴起來。
他之前還質疑朗閱然為什么能活下來,現在他卻只想知道容白舒他們到底在哪里找到朗閱然這么個奇葩,容白舒他們能在之前的副本中活下來挺不容易。
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張來運才總算冷靜下來,他一邊戒備四周一邊越過搖頭晃腦也不知道在開心個什么的朗閱然,看向前面的司書黎。
他們已經從之前那段狹窄的裂縫中走出來,進入地下河。
“你怎么在這里?”張來運問。
司書黎沒理會,注意力都在前方。
張來運皺了皺眉,朗閱然就算了,司書黎也不把他當回事?
司書黎打從進副本就戴著個面具,而且一直對其他人愛答不理,這樣的人要么是真的有本事,要么就是一無是處自視甚高。
張來運無聲冷笑,他倒要看看司書黎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無人說話,黑暗中只剩腳步聲和呼吸聲。
又往前走了十來分鐘后,他們在前方看見尸體。
楊琪俯首趴在地上,維持著向著洞口爬去的姿勢,他身上的骨頭除了腦袋都已經被碾碎,大量的血水染紅地面。
運河這段路地上一直有水流,血水被水沖刷著往下而去,下流一片都通紅。
楊琪臉上還有維持著那種想要逃命卻又無力挪動身體的絕望,以及對死亡和那鬼的恐懼。
火光照去,對上他那雙已經沒有生氣的眼,張來運腳步停頓一瞬。
不知是火光的問題還是他的錯覺,有那么瞬間他似乎在楊琪的眼中看見了怨恨。
為什么逃掉的是他們死掉的是他?
三人來到楊琪面前。
司書黎放開朗閱然的手,蹲下去摸了摸楊琪的脖子,確定他真的已經死掉。
手被松開,朗閱然有瞬間的失神。
“……”張來運第一次張嘴沒能發出聲音,第二次時才說出口,“怎么辦?”
尸體是找到了,楊琪身上那些東西他們可以直接破壞,但尸體卻沒辦法,除非他們就地肢解。
尸體本身也可能是附靈物。
司書黎沒搭理,直接在楊琪身上摸索開,要把他身上帶的所有東西都先找出來破壞掉。
再次被無視,張來運額頭青筋暴跳。
司書黎動作很快,兩三分鐘就把所有東西都翻出來。
楊琪身上戴的東西挺多,一枚對戒,一個手表,一條應該也是情侶款的項鏈,一枚胸針,還有兩張電影票根。
這附近都沒信號山洞中更是沒有,所以他的手機放在營地沒帶進來。
司書黎把所有東西扔在一旁,朗閱然直接拿斧頭一陣錘。
所有東西都破壞,副本并未結束。
司書黎并不意外,他起身,“背走。”
張來運一動不動。
在他們小隊里這些事都是其他人做的,怎么都輪不到他。
朗閱然彎腰把人背了起來。
司書黎第一次正眼看向張來運,一雙本就沒什么溫度的眸冰冷。
和那雙眸對上的瞬間,張來運只覺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意涌上心頭,他皺著眉頭回看去時,司書黎已經回頭看向前方。
朗閱然把人背起來后,司書黎帶頭向著前面而去,他們還要找徐嘉嘉的尸體。
火把到這里已經燒得所剩無幾,只剩下根木棍還燃著,司書黎又拿著它往前走了五六分鐘后,它撲閃兩下徹底熄滅。
世界重歸于黑暗,三人速度立刻慢了下來。
下游的水里都是楊琪的血,雖然已經被稀釋,血腥味卻一直縈繞。
火把徹底熄滅后,他們感官被放大,血腥味也隨之變得濃郁。
五分鐘后,那血腥味已經濃郁到甚至開始嗆鼻的程度,他們腳下的水也變得黏稠厚重,給人一種他們走在血泊中的錯覺。
張來運咬著牙不吭聲,拿著槍的手卻不由微抬,呼吸也隨之變得沉重而急促。
“嘩……”朗閱然一腳踩進一個淺坑里,他連同他背上的楊琪都晃了下。
洞里太黑根本看不清,他們只能摸索前進。
往前走出兩步離開那個淺坑后,朗閱然顛了顛背上的楊琪,把他重新背了好。
動作間,什么冰冷的東西向著他的脖子靠近。
楊琪已經死了有段時間,身體早就冰冷僵硬,他向內彎曲的右手就如同一道鐵鉤,死死勾住朗閱然的脖子,卡得朗閱然喘不過氣。
朗閱然微微側頭看去,“別怕,我帶你出去。”
黑暗中神經早已緊繃到極限的張來運突然聽見這么一句,渾身汗毛都豎立,他張嘴就想罵上一句朗閱然腦子有病,話到嘴邊又咽回。
朗閱然腦子確實有病。
他剛剛已經見識過了。
朗閱然繼續往前走去,脖子上的力道隨著走動時深一腳淺一腳地晃動逐漸滑向另一邊,不再卡得他喘不過氣。
朗閱然心情很好地看向前方司書黎黑漆漆的后腦勺,山洞里太黑看不清,但記憶中司書黎后腦勺圓圓地看著挺可愛。
他突然有點好奇司書黎到底長什么樣。
002.
朗閱然正走神,前面的司書黎就突然停下。
四周太黑,他停得又突然,朗閱然差點撞在他背上。
“怎么了?”朗閱然貼著他的背停下。
司書黎聽著就在耳朵邊響起的聲音,感覺著臉上那滾燙的呼吸,身體微僵了下后向著旁邊挪出一步,拉開距離。
朗閱然朝著前方看去。
他們已經到了之前休息的那個河灘前。
有水的地方光線稍亮,水波折射在洞頂斑駁一片,那也讓他們隱約看清之前留在這里的東西,十多個背包帽子還有喝到吃到一半的礦泉水食物以及河灘旁那只掉落的女鞋。
一堆東西里,唯獨不見徐嘉嘉的尸體。
司書黎皺著眉頭轉動腦袋尋找。
朗閱然跟著動作。
張來運最后一個反應過來,發現尸體不見,他臉色難看至極,手中的槍立刻上膛。
河灘這一片范圍挺大,比之前的溶洞還要大上一倍多,左側的位置是湖泊,右側沿著山壁一整片卻都是大大小小高低不一的巖石塊和鐘乳石塊。
河灘附近一眼望盡,右邊的石堆卻根本看不清里面情況。
“會不會是其他人先進來把她帶走了?”張來運猜測。
“我們路上沒遇見其他人。”朗閱然道。
“也可能是找到尸體后出了事,他們跑進了岔道。”
楊逸健之前說過這山洞一共三條主路,他們幾次進來出去走的都是中間最短的那條,其中一條岔路的路口他們已經見過,但另外一條他們卻至今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朗閱然沒再說話,但張來運自己也知道那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現在怎么辦?”張來運看向右側那些石頭。
司書黎彎腰從地上撿了個帽子,打開上面的礦燈。
這次活動楊逸健負責準備裝備,為了討蕭云蕓歡心他明顯下了血本,礦燈即使已經用了一個多小時電量依舊充足。
他們長期處于黑暗中,司書黎突然開燈,三人都不由瞇了瞇眼。
“咔。”能看清的瞬間,張來運嚇得往后倒退兩步,地面到處都是鵝卵石并不平整,他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
楊琪的臉不知何時轉向他所在的方向,一雙沒有絲毫生氣的眼這會正死死瞪著他,就像在問他為什么不愿意背他?
朗閱然聽見動靜回頭看去,隨著他轉身的動作,楊琪那張死白的臉也轉向其它方向。
張來運頭皮發麻。
“怎么了?”朗閱然不解。
“……沒事。”
張來運走到一旁遠離朗閱然,也從地上撿了個帽子,他把帽子戴在頭上,打開燈。
洞內瞬時更加明亮。
朗閱然看見,也想去撿帽子,但他兩手不空。
他既要背楊琪又不舍得扔掉自己的斧頭,所以干脆把斧頭橫在了楊琪屁股下一手抓著一邊,他要是放手楊琪肯定會掉下來。
“黎書……”朗閱然看向司書黎。
正用手中帽子照石堆的司書黎愣了下后才反應過來朗閱然在叫他。
當初他報的是假名,那名字只容白舒他們偶爾會用,他從不搭理,久而久之都快忘掉。
司書黎看去,朗閱然一張干凈好看的臉被蹭得都是灰塵只一雙眼睛明亮,他有所求,眼神可憐兮兮,屁股后面似乎還有大尾巴正搖著。
司書黎垂眸,擦了擦手里的帽子,慎重其事地把帽子戴在朗閱然腦袋上,并且好心地替他系上帶子。
得到帽子,朗閱然正準備說謝謝就有瞬間的愣神,司書黎是不是笑了?
做完這些,司書黎盯著朗閱然那臟兮兮還傻乎乎的臉看了會,心滿意足地去再撿帽子。
朗閱然追著司書黎看,他腦袋頂上的燈也就直直追著司書黎跑,司書黎就像被圈進光圈中整個人都在發光。
司書黎撿了個帽子,把上面的燈拆了下來。
楊逸健在裝備上下了心,那燈拆下來過后就是個小型電筒。
準備好,司書黎帶頭向著石堆里而去。
張來運又看了一眼那些比人還高的石堆,眼中都是抗拒,他已經打起退堂鼓,但也知道現在不可能放棄。
他們必須把徐嘉嘉的尸體帶出去,再來一次誰知道他們還能不能活著走到這里。
“你走前面……”張來運看向旁邊的朗閱然,要和朗閱然一起走。
石堆寬,分開行動效率更高。
“朗閱然。”旁邊石堆中傳來司書黎的聲音。
朗閱然立刻背著楊琪向著那邊屁顛屁顛跑去,“怎么了?”
司書黎沒解釋,只目不轉睛地繼續向前方走去,邊走邊轉動腦袋在石堆中尋找。
朗閱然一臉不解,司書黎怪得很,叫他過來又不說話。
心中不解,朗閱然還是乖乖跟在司書黎后面。
張來運看看司書黎再看看朗閱然,放棄單獨行動,厚著臉皮跟在兩人后方。
司書黎從前方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
張來運一張臉迅速燒紅。
他裝作不懂,假裝很忙東張西望,動作間卻發現還有一雙眼正冷冷看著他,朗閱然背上的楊琪不知何時側過頭來。
和司書黎帶著明顯警告的眼不同,楊琪那雙眼沒有絲毫生氣,眼珠渾濁不堪,眼中的血絲也已經隨著血液的凝固而變成青色。
被那樣一雙眼近距離看著,張來運只覺渾身血液都凝固。
他加快腳步,從一塊石頭后繞過,走到朗閱然前面。
石堆很寬,石頭與石頭之間的縫隙有大有小,有的地方三個人能并排走過有的地方卻只有一條細縫根本無法過人。
三人在里面兜兜繞繞,五六分鐘才檢查完三分之一。
山洞越往里越潮濕,河灘附近更是如此,在石塊中一圈走下來,他們的鞋底都沾滿厚重的泥巴。
“她應該已經不在這里……”張來運強忍著頭皮發麻的感覺說道。
徐嘉嘉已經死了,好幾個人看著她死掉的。
不可能有人在他們之前進來把徐嘉嘉的尸體帶走,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徐嘉嘉自己起來走掉了。
走在最前面的司書黎突兀停下。
朗閱然和張來運立刻看去。
司書黎前方,長年無人問津的濕潤地面上,什么人匍匐著爬過的痕跡清晰可見。
那人四肢著地,兩只手從手印的大小來看比男人纖細,更重要的是,那人其中一只腳沒穿鞋。
出事時,徐嘉嘉崴到的那只腳的鞋子被楊琪脫了下來。
張來運呼吸輕滯,寒意入骨。
他轉動腦袋四處觀望,沒在周圍的石壁中看見徐嘉嘉,他稍微松了口氣。
張來運看向司書黎。
司書黎環顧四周一圈后,順著那痕跡往前而去。
張來運舉起槍,對準痕跡所在的方向。
他們緩慢向著前方而去,盡可能地不發出聲音,但每往前走出一步張來運還是忍不住緊張一分。
他有槍,在別人看來他或許很有實力,但卻只有他自己知道真實情況。
這把槍他得到的時候就只有五發子彈,上一個副本他已經用掉兩發,也就是說他現在一共就只剩下三發子彈。
要想子彈能夠傷到鬼,子彈也必須是被陰氣浸染過的才行,那樣的子彈比手/槍都還難得。
如果這三發子彈也用完,那他的手/槍就是個鐵疙瘩,還不如朗閱然的斧頭有用。
順著痕跡往前走了二十多米,張來運額頭都滿是冷汗時,他們在前方的石塊后看見一塊被泥水糊得看不出原樣的衣擺。
他們已經走到山壁邊緣,那邊一塊頂天立地的大石頭靠著山壁坐落,衣服就在那大石頭前面些。
張來運喉結滑動,他壓制著急促地呼吸看了眼司書黎。
司書黎向著那石頭左側而去。
朗閱然兩眼放光,繞向右邊另一條岔路,要確保徐嘉嘉無法逃掉。
張來運無視朗閱然那興奮的模樣,舉著槍咬緊牙關守住自己所在的通道。
朗閱然和司書黎各就位后,三人對視一眼,幾乎是在同時站了出去。
張來運視線看去的同時作勢就要扣下扳機。
石頭后并沒看見人,只徐嘉嘉的外套。
外套上沾滿泥巴變得厚重,一側袖口還掛在了石頭上。
徐嘉嘉已經死了,死人是不會自己脫外套的,衣服應該是她在爬動的時候自己掉落的。
張來運狠狠松了口氣,他站直身體,垂下手/槍。
“怎么辦,還要繼續找嗎?”張來運問話的同時,司書黎手里的燈已經照向一旁那塊大石頭。
石頭上有明顯的泥巴痕跡,徐嘉嘉爬到這里之后似乎向著石頭上爬去。
司書黎順著痕跡抬頭看去,痕跡通向石頭后面。
大石頭頂部的位置比下面的距離山壁遠,勉強能過人,徐嘉嘉消失在了那邊的縫隙里。
縫隙太高,從下面看不見里面的情況。
張來運從朗閱然面前經過,試圖繞到石頭另外一邊去看情況,動作間,兩雙眼死死盯著他。
朗閱然也想幫忙卻因為背著楊琪而無法動作,他只能巴巴地望著。
朗閱然肩膀上,楊琪的腦袋不知何時轉過來,下巴擱在朗閱然的肩膀上,隨著朗閱然轉身的動作跟著轉動。
張來運臉上肌肉狠狠抽動。
楊琪已經死了。
張來運努力無視,集中注意力朝著大石頭后方看去,一探頭,他就在鼻子前看見徐嘉嘉那張慘白得毫無血色的臉。
第32章 第 32 章
001.
徐嘉嘉頭朝下趴在裂縫里,臉正好就在張來運腦袋上方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近距離看見那張沒有絲毫生氣的臉,張來運愣了下后嚇得往后退去。
他忘記這里是什么地方退得太急,腳下踩滑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腦袋也重重磕在一旁的巖石上,“哐。”
帽子滾落,燈光隨著帽子滾動而閃爍,巖石堆中忽明忽暗。
幾乎是同時,徐嘉嘉以人類絕對做不到的姿勢從裂縫中爬了出來,她在巖壁上攀爬,然后猛地撲向張來運。
“啊!”
張來運本來就正犯暈身上就突然一重,他想起現在是什么情況,嚇得一個哆嗦,立刻手忙腳亂地向著后面挪去要逃跑。
“滾開!”
混亂中他完全忘記自己還有槍。
徐嘉嘉兩只手徑直向著他脖子而去,張來運脖子上幾乎是立刻就見血。
朗閱然反應過來上前救人,他力氣極大,直接把徐嘉嘉踹飛出去。
身上重量消失,張來運連滾帶爬地向著朗閱然爬去。
司書黎聽見動靜從石頭那邊繞過來時,一身泥土的張來運正狼狽地往朗閱然背后躲,徐嘉嘉則向著朗閱然撲去。
朗閱然背著人兩手不空,兩側都是巖石,身后又是張來運,根本無處可躲。
司書黎面具下的眉狠狠一皺,身體先大腦一步反應過來,他從側邊通道大跨步上前一腳踹了過去。
徐嘉嘉正在空中,被踹后直接再向旁邊滾去。
司書黎用了些力氣,徐嘉嘉滾出去遠。
“躲開。”司書黎沒給徐嘉嘉再爬起來的機會,交代朗閱然一句后就沖了上去。
徐嘉嘉已經不是人沒有理智行為也變得非人,她就如同什么動物般抓著山壁爬上洞頂倒掛在高處,幽幽看向他們。
特別是朗閱然,她認出朗閱然背上的楊琪。
是楊琪追的她,她知道楊琪和蕭云蕓的事,也知道自己這么做不好,可是她是真的喜歡楊琪。
他們在一起時楊琪好話說盡,這次見面見到蕭云蕓后楊琪也仿佛沒看見蕭云蕓,那讓她一度以為楊琪真的已經不再喜歡蕭云蕓。
可蕭云蕓一接受楊逸健的示好,楊琪立刻就像變了個人似地開始心不在焉。
那讓她覺得自己就像個笑話。
最后關頭,楊琪也確實丟下她逃跑。
楊琪如果不喜歡她,為什么又要招惹她?
楊琪如果自始至終喜歡的都是蕭云蕓,那她又算什么?
司書黎快跑兩步腳在巖石上一踩借力騰空,一腳踹在徐嘉嘉的腦袋上,她被踹得掉落下來。
“唔……”落地,徐嘉嘉喉間發出咆哮。
她轉身向著巖石中跑去,試圖繞開司書黎攻擊朗閱然。
司書黎動作比她更快,幾乎是她動作的同時就繞過巖石從前方阻截住她。
司書黎抓住徐嘉嘉的手,借著她往前沖的力道用力向著后方扭去,黑暗中傳來一聲清脆的咔嚓聲響,他硬生生把徐嘉嘉的手臂擰斷。
擰完一邊,他抓住徐嘉嘉另外一只手如法炮制。
做完這些,他一腳踹在徐嘉嘉膝蓋后側,直接把她踹得跪倒在地。
徐嘉嘉已經死了,沒有痛覺,即使兩只手都已經不能動,她也還是拼命扭動著身體試圖爬向朗閱然。
司書黎取下隨身攜帶的背包扔掉,快速脫下外衣反轉過來套在徐嘉嘉腦袋上,并且用袖子把她兩只斷掉的手臂結結實實捆在后背。
末了,司書黎用徐嘉嘉的鞋帶把她兩只腳也捆住。
無法再移動,徐嘉嘉憤怒地在地上扭動。
司書黎掀起扔掉的背包起身。
朗閱然正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一點不為徐嘉嘉的存在感到害怕,甚至因為自己必須背著楊琪不能參與而有些失望。
張來運躲在朗閱然背后,他已經從恐懼中緩過勁,總算想起自己還有手/槍,這會正后怕地用槍對著地上的徐嘉嘉。
司書黎冷冷看了張來運一眼。
張來運看似經驗老道,比起朗閱然來卻差遠了。
“你沒事吧?”朗閱然打量司書黎。
司書黎剛剛一套動作十分麻利,他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這么做,那讓朗閱然都有些好奇他之前到底都經歷了些什么,也讓他有些蠢蠢欲動。
他又學到了,下次也可以試試。
“沒事。”司書黎看向徐嘉嘉,眉頭皺起。
“我們出去吧……”張來運道。
司書黎一動不動。
朗閱然也看去。
被無視,張來運嘴唇不滿翕動,不過見識了司書黎剛剛那一套動作他現在也不敢再說什么。
朗閱然就算了,他更像是腦子有病。
司書黎卻是真的身手極好,剛剛那一套動作沒點底子的人根本做不到。
如果朗閱然和司書黎都能加入他的隊伍……
朗閱然和司書黎明顯都是那種不好控制的類型,但只要利用得當絕對是鬼擋殺鬼的利器。
“這是徐嘉嘉。”司書黎盯著看了會后突然來了句。
“除了她還能有誰?”張來運莫名其妙,話出口發現自己語氣不太好他又補了一句,“我剛剛看見臉了,是徐嘉嘉沒錯。”
想起剛剛那一幕,他打了個寒戰。
環顧四周一圈,張來運深吸一口氣故作冷靜,“這里不宜久留,我們先出去,有什么出去之后再說。”
“徐嘉嘉在這里,那外面那個紅衣女鬼又是誰?”司書黎抬眸。
張來運怔了下。
副本中的鬼主要分為兩大類,一類是依附著原本身體行動的,這一類大多數是物理攻擊,徐嘉嘉就是這一類。
另外一類則是魂魄狀態,他們大多擁有非人的“異能”,例如控制山壁、閃現又或者能操控頭發。
同一只鬼不會出現兩者都有的情況,更加不可能同時存在于山洞內和山洞外。
外面那個紅衣女鬼和他們面前的徐嘉嘉明顯是兩只鬼。
“是白素素。”朗閱然道。
司書黎和張來運都看去。
“賴玉華之前應該就已經認出來了,但她不敢承認。”朗閱然道。
司書黎蹙眉。
確實,賴玉華之前的表現有些奇怪,蕭云蕓一說那紅衣女鬼更像是白素素她就生氣,甚至還主動提議把白素素的東西燒了。
“她們之間發生了什么嗎?”張來運問。
如果問心無愧,賴玉華不會是那樣的反應。
002.
朗閱然搖搖頭,他不知道。
他們和楊逸健幾人認識到現在為止加起來也才兩天兩夜,就算他們一直在特意打探,也遠不到知根知底的程度。
“先走。”司書黎作出決定,“白素素的尸體也在洞內,順便把她的尸體也帶出去。”
聽說可以離開,張來運吐出一口氣。
司書黎冷冷看向他。
張來運愣了下后才反應過來,司書黎是要讓他背著徐嘉嘉走。
徐嘉嘉不可能自己跟著他們走,那就只能他們背著徐嘉嘉走。
他們一共才三個人,司書黎身手好更適合警戒,朗閱然已經背著楊琪,那就只能他背。
張來運一張被泥糊得看不清五官的臉迅速脹紅,他不愿意,他來背人不就變成他才是那個打下手的,但話都到嘴皮邊他又強行咽了回去。
司書黎身手確實比他好,而且現在他并不想得罪司書黎。
司書黎有本事,有脾氣,他忍了。
張來運鐵青著臉收起手/槍,把掉落的帽子撿回來重新戴上打開燈后,他看向地上扭動著的徐嘉嘉。
徐嘉嘉已經死了,卻又還活著。
張來運看向朗閱然,想要和他換,一抬頭就對上楊琪那雙青灰色的眼。
楊琪的姿勢和之前不同,他腦袋藏在了朗閱然背后,看著像是心虛在躲什么人,但他已經死了不可能還認得徐嘉嘉。
張來運哆嗦了下,換人的念頭散去,徐嘉嘉好歹還被捆住了手腳罩住了腦袋。
張來運強忍著惡心感,把地上身體沒有絲毫溫度的徐嘉嘉扛了起來。
見他準備好,司書黎帶頭向著來時的方向而去。
重新回到河灘后,他又撿了幾個帽子拆了電筒塞進背包中備用。
做完這些,司書黎看向張來運,“你之前看見了白素素的尸體?”
“沒錯。不過我也只是匆匆一瞥,那時候我們正在逃命根本顧不上她。”張來運努力忽視肩膀上正扭動的徐嘉嘉,徐嘉嘉死了已經有段時間,身上已經有明顯的尸臭。
“你們之前跑進了另外一條通道?”朗閱然問。
張來運反應過來朗閱然和司書黎的意思,白素素的尸體應該在洞口和河灘中間,但他們一路下來卻并沒看見,“我們就是一直往前跑的,這山洞長得也差不多……”
楊逸健之前說過,另外兩條路比中間這條要遠得多,但之前他出去的時間和朗閱然他們差不多。
“可能是那個男人干的,他能一定程度操控這山洞。”朗閱然一提起那男人就火大。
他明明好心救他他卻逃跑,他跟他說了不要跑他卻跑得更快,他看他不光是眼睛被蟲子吃了腦子里也進蟲子了。
“那怎么辦?”張來運問。
如果白素素的尸體在另外兩條路,不就代表他們得把另外兩條路也找上一遍?
那兩條路可比中間這條路長得多,兩趟找下來怎么也得花個六七個小時。
這還是白素素的尸體不被移動的情況下。
如果通道再像之前那樣移動錯亂,那他們一輩子都別想找到。
“找。”司書黎語氣冰冷。
張來運滿心抗拒,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司書黎在河灘附近看了會后,帶頭向著山洞更深處而去。
沿途下來他們只看見之前楊逸健主動指給他們看的那條岔路口,另外兩條路的路口應該還在更里面。
再往里面的路他們還沒走過,即使有燈在,三人也不由放慢腳步走得更為謹慎。
河灘往前很長一段路都是地下河,且越往前走地勢越低,好幾個地方都出現超過兩米的斷層,需要順著山壁爬下去才能繼續走。
隨著地勢變低,地面的水流也變得愈發急促,洞內都是嘩嘩水聲。
十五分鐘后,地勢突然開闊,他們走到一處巨大的地下瀑布前。
上流的河水到這邊后形成瀑布,向著通道盡頭的豎井里墜去。
這豎井比他們之前看見的那個更寬更大,里面一片漆黑,從上面根本看不清下方的情況,但從那震耳欲聾的水聲來看最少都有兩三百米深。
山洞中寒流全都順著豎井向下而去,就像一雙雙手在推動他們蠱惑他們跳進井中。
這種高度要是摔下去,絕對粉身碎骨必死無疑。
這場景遠比從之前那豎井下方張望來得更為震撼,有那么片刻三人都忘記他們現在正處于什么狀況。
他們也總算明白為什么明知道這些地方危險,還是有那么多人愿意冒險。
“走吧。”司書黎帶頭向著右側的一條通道而去。
三條路的終點都接向這豎井,左側的通道水流急促,是三條通道中水最大最急的,右側的通道也有水但水要小得多,最多只到膝蓋。
朗閱然掂了掂背上的楊琪,跟上。
張來運緊隨其后。
洞口附近風很大,但進入其中后洞內很快便安靜下來。
這條道靠近樹井的一段也是運河,和中間那條長得差不多,如果不說確實沒人能分辨得出這是另外一條道。
來是他們走的是下坡路,回去時卻是上坡,那讓路變得更加難走。
一路往前走了二十多分鐘總算走出地下河階段時,三人體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
算上之前在洞外的,他們已經折騰近四個小時。
“休息會吧。”張來運氣喘吁吁,洞中都是他的呼吸聲。
說話間,張來運下意識回頭看了眼,不斷響起的回聲讓他總有種身后有什么人在跟著的錯覺。
回頭的瞬間,三張死白的臉出現在他礦燈范圍的盡頭。
是他隊里死掉的兩個人和一個新人,他們不知道跟了多久,見他回頭,三人紛紛抬頭看來。
張來運呼吸猛然一滯。
見張來運停下,朗閱然和司書黎也回頭。
看見那三張臉,司書黎第一個反應過來,“跑!”
他們打不死。
朗閱然遲疑一瞬,跟著跑動,他還背著楊琪。
“唔。”張來運立刻就要跟著跑,他動作太急,腳下踩滑,連同肩膀上的徐嘉嘉一起跌倒在地。
落地,徐嘉嘉立刻掙扎得更加厲害,她身上的傷已經恢復,只因被捆住才沒逃走。
張來運慌亂中回頭看去,那三人已經在他腳邊,他臉上肌肉狠狠抽動,顧不上徐嘉嘉起身就跑。
徐嘉嘉可以下次再來抓,但他沒有第二條命。
前方,聽見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朗閱然兩人回頭。
見張來運竟然不管徐嘉嘉,司書黎殺人的心都有了,他立刻往回跑去。
山洞這么寬,想要再找到徐嘉嘉談何容易。
003.
和司書黎錯身而過后,張來運正準備再提速,就發現朗閱然竟然也往回跑來。
兩人錯身而過,張來運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去。
就這片刻徐嘉嘉已經掙脫束縛,她向著更深處跑去,司書黎緊追不舍。
原本在后面的那三只鬼沒想到司書黎會回頭,他們反應過來時,司書黎已經追著徐嘉嘉從他們中間穿過。
三人正欲追,朗閱然就跑來。
其中兩人立刻撲向朗閱然,朗閱然側身躲過,無視三人追著司書黎而去,他和司書黎是一起的。
司書黎和朗閱然速度極快,僅片刻就跑出許遠。
三人對視一眼,幽幽看向速度慢的張來運。
張來運臉皮子狠狠一抽,立刻咬緊牙關加速。
司書黎速度快,朗閱然還得背著楊琪拿著斧頭,僅僅是兩個拐角,司書黎就不見蹤影。
朗閱然就要加速,前方黑暗中就突然閃現出兩道人影。
林梓安和蕭云蕓正瘋狂向著他這邊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
發現洞內有光,兩人都朝他看來。
長時間處于黑暗中突然見光,兩人眼睛都被照得睜不開,但即使如此兩人也沒敢放慢速度,只拼了命地往前跑。
“林梓安。”朗閱然開口的同時朝著林梓安身后看去。
“跑!”林梓安大叫著提醒。
與此同時,兩人從朗閱然身旁跑過。
朗閱然看向前方,司書黎不見,也就代表……
果不其然,遠處的洞道中一張熟悉的面孔緊隨著林梓安她們出現。
男人斷掉的四肢速度奇快,一個眨眼間就沖進朗閱然頭上燈光的范圍,他正興奮正享受,他喜歡這種恐懼絕望的氛圍——
看見朗閱然,認出朗閱然,他就像被人掐住脖子,瞬間啞了火。
他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
他剎車得太急整個人都撞在石壁上,但他已經顧不上那么多,只努力地刨動四肢。
朗閱然眨巴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
下一刻,他震怒,抽出斧頭就要追。
“朗閱然……”
后方,林梓安不安驚疑的聲音傳來,她和蕭云蕓步伐逐漸慢下。
朗閱然站著一動不動,她都已經準備好回頭來拉人,就看見那男人認出朗閱然后轉頭就跑,那急促的模樣就像是大白天活見鬼。
蕭云蕓也看見,那讓她一時間連喘氣都忘記。
朗閱然回頭。
他回頭的瞬間,林梓安和蕭云蕓嚇得倒退一步,她們現在才發現朗閱然背上還背著人。
朗閱然把斧頭從楊琪屁股下抽出來后楊琪并沒掉下去,而是懂事的自己掛在他背上。
那也讓畫面變得更加毛骨悚然。
“你們怎么也進來了?”朗閱然問。
“我們看見了火堆旁邊的字,進來找你……”林梓安本能回答。
和其他人跑散后她們在樹林中躲了一段時間,后來偷偷回去營地想燒營地,結果營地已經被燒掉只留下那些字。
“容白舒和楚青鈺呢?”朗閱然問。
“沒看見。之前還有個人也跟我們在一起,跑的時候沒跑掉,死了。”林梓安頭皮發麻地看著楊琪,對于自己背上掛著具尸體的事,朗閱然完全不準備解釋,“你這是……”
“在洞里找到的。”朗閱然側頭看看,對自己背上的掛件挺滿意。
不用再把斧頭橫在楊琪屁股下就代表他可以自由行動,例如用斧頭去砸某個有眼無珠的男人的腦袋。
看出朗閱然心情不錯,林梓安嘴角狠狠抽了下,她大概永遠都無法理解朗閱然的腦回路。
“就你一個人?”
“黎書和張來運剛剛也在,不過跑散了。”朗閱然頓了頓,補充,“徐嘉嘉跑了,黎書去追了。”
林梓安和蕭云蕓對視,她們無法想象已經死掉的徐嘉嘉怎么“跑掉”,也努力不讓自己去想。
“對了,你們看見白素素的尸體了嗎?外面那紅衣女鬼是白素素。”朗閱然道。
“怎么會是她?”林梓安不可思議。
他們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楊琪三個人身上,三角戀還糾纏不清,這怎么看都像是會出事的樣子,她萬萬沒想到變成鬼的那個居然是白素素。
“素素?”短時間內受到的驚嚇太多以至于都無法思考的蕭云蕓緩緩回神,“真的是她……”
她第一次看見那女鬼時就覺得不像是徐嘉嘉。
“你有什么線索嗎?”朗閱然問。
蕭云蕓回憶,“素素家里條件不太好,她父母又偏心她弟弟把所有資源都給她弟弟,她高中的時候就差點輟學,是她老師幫忙才繼續讀的,上了大學后她父母更是直接一分錢都不肯再出……”
“她本來是想申請助學貸款的,但她父母說什么都不給她資料還把她的身份證給扣了,說是怕她欠了錢還不起連累她弟弟,還威脅她如果敢貸款就到學校鬧,他們本來就不想她繼續讀書想她去打工賺錢補貼家里……”
“她都是自己打工賺錢,大二學費沒湊夠,還是賴玉華給墊的。”
“好在素素也爭氣,在校時就因為成績優異拿了不少獎學金,畢業之后更是因為自己設計的一款智能小機器人賣了不少錢,她的公司也是靠那個起步的。”
“后來的事我就不怎么清楚了,畢業之后我就到外地上班了,雖然偶爾也有聯系,但我和楊琪那段時間一直吵架……”
說起楊琪,蕭云蕓看了一眼楊琪的尸體。
從曾經的愛人到現在的詭異尸體,蕭云蕓喉間一陣蠕動,她側過頭去干嘔。
林梓安連忙上前拍她的背給她順氣。
“那賴玉華呢?”朗閱然繼續問。
緩過勁,蕭云蕓苦笑著回答,“玉華和素素一個宿舍的,兩個人關系一直很好,素素開公司玉華還特意辭職去她公司幫忙……”
朗閱然和林梓安對視一眼,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他們就有些不能理解了。
單純慘死是不會變成鬼的,更別提制造出一個副本,白素素死的時候必然是極度恐懼絕望憤怒的。
“不過這次見面素素變了挺多。”蕭云蕓補充。
“例如?”
“她以前大概是受家庭影響要內向安靜得多,現在事業有成有信心了,人也就變得開朗活潑多了。”
朗閱然回憶,他不知道白素素以前是什么性格,但這兩天的相處里倒是看不出來她有多內向安靜。
她和賴玉華不是忙著吃瓜就是說悄悄話,嘰嘰喳喳地看著很開心。
“看來只能去問賴玉華了。”林梓安道。
朗閱然點點頭,確實只能這樣。
“那現在……”林梓安頭皮發麻地看向朗閱然。
楊琪的尸體僵硬地掛在朗閱然背上,朗閱然自己沒感覺,外人看來卻怪異至極。
“先出去。”朗閱然回頭看了眼身后,司書黎和他們已經不在同一條通道。
朗閱然帶頭向著洞外的方向走去,林梓安和蕭云蕓連忙跟上。
不想走在后面總看見楊琪,兩人走在朗閱然側邊。
朗閱然走出兩步,腳下步伐突然停下。
林梓安和蕭云蕓都看去,“朗閱然?”
朗閱然微微歪頭看向身后的通道。
他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既然那男人能改變通道,那是不是代表他可以直接把他們送到洞口又或者直接帶他們去找白素素的尸體?
朗閱然突然有點想養那男人了。
有他在,他們可以少走很多冤枉路。
想象著自己拿根繩子把那男人拴起來牽著走的畫面,朗閱然兩眼放光躍躍欲試。
第33章 第 33 章
001.
見朗閱然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身后空無一物的山洞,蕭云蕓聲音顫抖地開口,“朗閱然?”
這山洞里處處都透露著詭異,朗閱然還突然停下不說話,那讓她心臟不受控制地開始加速。
朗閱然糾結地看向明顯嚇得不輕的林梓安和蕭云蕓,遲疑片刻后放棄,“走吧,先出去。”
司書黎追著徐嘉嘉去了其它山洞,他有必要把剩下的這段路找完,這樣他們就只剩下一條路還沒找。
那男人早就跑遠又能切換山洞,就算他現在去抓大概也來不及。
想著這些,朗閱然一邊帶頭往前走去一邊握緊手中斧頭,下次他絕不會給他機會再逃跑。
“砰!”
三人正走動,前方山洞中就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那聲音很大,經過洞壁的回彈后更加尖銳大聲,那瞬間朗閱然三人耳膜都是一陣錐心疼痛。
“唔……”蕭云蕓捂著耳朵。
“是槍聲。”林梓安也抬手。
聲音還在不斷繼續,震動得山壁都在顫抖。
“去看看。”朗閱然小跑著向前而去。
他不怎么喜歡張來運,不過到底是條人命,他都已經決定做個好人。
林梓安和蕭云蕓立刻跟上。
即使背著楊琪,朗閱然速度依然要比林梓安和蕭云蕓快不少,林梓安和蕭云蕓不得不咬緊牙關全速沖刺。
一口氣往前跑了五六分鐘后,就在蕭云蕓和林梓安心臟都快炸裂時,跑在前方的朗閱然速度慢了下來。
朗閱然腦袋上戴的帽子上有燈,林梓安和蕭云蕓跟上后立刻朝著前方看去。
看清前方狀況,兩人都倒吸了口冷氣。
前方一共四道身影,楚青鈺、容白舒和張來運隊里那兩個死掉的隊員。
那兩個死掉的隊員一個被槍爆頭陣躺在地上嘶吼痛叫,張來運的槍是特殊武器可以傷到鬼。
另外一個人被刀和鐵棍打斷手腳,刀和鐵棍是楚青鈺和容白舒的,都是普通武器,就這片刻那人已經快爬起來。
“容白舒?”林梓安驚訝的同時,快速向著容白舒而去,容白舒正替楚青鈺按著手臂。
死掉那三人鬼化后指甲都變長,再加上他們力氣極大,鋒利無比堪比砍刀。
楚青鈺左手從手肘處被活生生扯下,傷口參差不齊一片紅,骨頭外露,鮮血不停往外呲來。
“唔……”楚青鈺痛得在地上直蹬腳,他咬緊牙關,一張臉脹紅到發黑,額頭更是青筋暴跳。
容白舒一個人按不住,林梓安上前后也只堪堪讓他不要壓到受傷的手臂。
傷口傷到動脈,血一直流個不停,如果不盡快替他止血,他會活活流死。
蕭云蕓試圖上前幫忙,但她從沒見過這架勢,根本無處下手。
“怎么回事?”朗閱然斧頭重重落在那個已經半爬起來的人腦袋上,把他錘趴下后,快速上前幫忙。
他力氣大,楚青鈺一下就被按得無法動彈。
容白舒馬上脫了自己的衣服替楚青鈺捆綁手臂。
容白舒盡可能小心,但傷口實在太寬實在太痛,衣服觸碰到傷口時楚青鈺身體立刻痛得痙攣,“嗯……”
那一幕太過殘忍,蕭云蕓根本不敢看側過頭去,只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
林梓安和容白舒也沒比她好多少,就算見識了再多次死亡,那種恐懼依舊不會消失。
容白舒沒有拖沓,快速把傷口死死捆住,手臂血管被壓迫,血雖然還在流但卻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快速。
朗閱然再看向楚青鈺時楚青鈺已經痛暈過去。
那對他來說倒是件好事。
“怎么回事?”林梓安手也顫抖。
容白舒跌坐在地,他肚子上手臂上都是傷,血一直流,但比起楚青鈺算得上是輕傷。
朗閱然看向自己的手和衣服,看見那一身一手的血,他立刻渾身不舒服,那種感覺就好像有無數螞蟻在他身上爬。
他下意識去擦,用力地擦,他要把它們擦掉,不然他父母看見肯定會生氣肯定會打他,他們每次打人都很痛,還會把他關進黑黑的房間里……
朗閱然愣了下,他父母打過他嗎?
容白舒看看暈死的楚青鈺,心有余悸,“我們發現了營地里那些字就跟著進來了,進來沒多久就遇到那紅衣女鬼,逃跑的時候進了這條路……”
“剛剛我們正往里走,張來運就突然沖了出來。他什么都不說直接就從我們身邊跑了過去,我們反應過來要跑的時候那三只鬼已經追到后面。”
“我們很快就被追上,關鍵時候張來運開槍擺脫了追他那只后就跑了,剩下我和楚青鈺。”
在沒找到附靈物的情況下,這些鬼根本打不死且不知道疼痛和恐懼,他們也不是朗閱然和司書黎,現在兩個人都還活著已經是奇跡。
林梓安心中不滿,但到底沒說什么。
張來運有槍,他本來可以幫幫楚青鈺和容白舒,但他卻并沒有那么做。
朗閱然一直以來都是能救就救,跟在朗閱然身邊久了,他們都快忘記張來運那種反應才是正常的。
“還能走嗎?”朗閱然臉色不太好。
如果可以,他希望所有人都活著出去,但如果只能活下去一部分,他希望是司書黎和容白舒他們。
他越來越不喜歡張來運。
“嗯。”容白舒其實很想說上一句不,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他咬緊牙關捶了捶癱軟的腿,強行站了起來。
他把楚青鈺拉了起來,要背走。
如果只他一個人或者只他和林梓安,他多少會猶豫,畢竟楚青鈺不輕帶著他速度肯定受影響,但朗閱然在。
和朗閱然待在一起久了,這些事好像都變得理所當然。
林梓安和蕭云蕓連忙上前幫忙。
一旁那兩只鬼已經緩過勁,他們都從地上爬了起來,正虎視眈眈。
“小心。”容白舒看向朗閱然,抬眸間卻對上一張灰白的臉。
他早就注意到朗閱然背上掛著的楊琪,只是深知朗閱然那神奇腦回路的他努力沒去問,朗閱然說不定就是覺得這樣掛著時尚?
朗閱然拿起靠墻而放的斧頭,看向身后。
容白舒和林梓安對視一眼,壓下眼底的擔憂快速向著前方跑去,要給朗閱然足夠空間。
蕭云蕓遲疑一瞬,也跟上,“朗閱然……”
幾乎是三人跑動的同時,那兩只鬼撲了上來。
這段山洞的空間挺寬,足夠朗閱然揮動斧頭。
朗閱然先是敲向右邊那只,在他落地后借著慣性再次把斧頭揚起,狠狠垂向已經從他身旁越過試圖追上容白舒他們的另一只。
朗閱然力氣極大那斧頭又鋒利,兩只鬼腦袋都被砸得變形,趴在地上半天沒能爬起來。
跑出一段距離后停下等待的容白舒三人回頭間看見這一幕,臉上肌肉狠狠抽了下。
特別是容白舒,剛剛他和楚青鈺兩個打一只,楚青鈺還差點把命交代在這……
朗閱然很快跟上。
見朗閱然跟上來,一群人繼續往前走去。
朗閱然有燈,他們速度比摸黑快了不少。
又往前走了幾分鐘后,他們在前方地上看見血,也不知道是張來運的還是那鬼的。
見朗閱然沒有急趕著要去救人,容白舒和林梓安都沒吱聲,他們都不太喜歡張來運。
“你們看見白素素的尸體了嗎?”朗閱然想起。
容白舒他們是從外面進來的,如果白素素的尸體在這條通道,那他們應該看見。
“沒。”容白舒搖頭,“怎么了。”
“那個紅衣女鬼是白素素……”林梓安快速把之前從朗閱然那里知道的事講了一遍。
“她?”容白舒同樣非常驚訝,他一直以為那女鬼肯定是徐嘉嘉。
“你有看見賴玉華嗎?”林梓安有些憂心,如果賴玉華也死了,那事情就會變得更麻煩。
“沒。”容白舒搖頭,跑散之后他就沒再見過賴玉華。
無人說話,一群人只麻木地向前邁步。
從后半夜開始他們就一直處于逃命狀態,到現在為止都已經五個多小時,所有人都已疲憊不堪,但他們卻不敢停下休息,因為誰也不知道山洞中下一刻會出現什么。
之前被朗閱然錘趴下的那兩只鬼說不定已經追來。
四十多分鐘后,就在幾人每往前邁一步腳心就傳來一陣鉆心疼痛時,前方的山洞總算迎來拐角。
他們回到洞口附近。
從之前楊逸健指給他們看的那個岔口出來后,幾人再次加速,快速向著洞外而去。
十多分鐘后,他們在前方看見亮光。
天已經亮起。
山洞口的裂縫狹長,陽光無法直接照射進來,但僅是那些許余光,依然足以讓幾人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幾人立刻向著裂縫而去。
“咔……”
什么東西掉落的聲音傳來,容白舒幾人回頭。
一直掛在朗閱然背上的楊琪掉落,他似乎不喜歡陽光。
朗閱然回頭,彎腰,拉起他一只腳拖著他就向著裂縫走去,楊琪要乖乖的。
002.
來到外面,幾人都長長吐出一口氣。
所有人都狼狽不堪,除去汗水傷口泥土,楚青鈺弄在他們身上的血最是駭人,特別是容白舒,他整個人都通紅。
互相打量完,幾人都看向營地那邊。
營地中的火已經熄滅,現在只剩一堆灰燼。
營地中有人,賴玉華、楊逸健還有張來運。
看見賴玉華,所有人都松了口氣。看見張來運,容白舒和林梓安眉頭立刻皺起,特別是容白舒。
張來運本來可以提醒一句讓他們也跑,但他沒那么做而是保持沉默,多少有想讓他們拖住那兩只鬼的意思。
無人說話,幾人回去營地。
賴玉華幾人早就注意到他們,楊逸健第一時間向著蕭云蕓跑來,靠近后立刻噓寒問暖,“你沒事吧,你嚇死我了……”
短時間經歷太多,蕭云蕓根本沒力氣說話,只在確認楊逸健問題不大后苦笑著往前走。
回到營地,容白舒把楚青鈺放下。
“他沒事……”張來運趕緊上前幫忙,試圖緩和關系。
容白舒冷冷看了他一眼,沒讓。
林梓安上前幫忙。
兩人把楚青鈺放下后,又替他檢查了下傷口。
因為失血過多,楚青鈺臉白得和死人差不多。
傷口并不平整還在流血,哪怕主動脈已經收縮,能不能熬過剩下的三天依然是問題。
一旁,朗閱然也把楊琪放下。
出來山洞后,楊琪給人的感覺完全變了。
在山洞中時,他明明已經死了卻總給人一種他好像隨時都會動起來的錯覺,出來之后那種感覺完全不見,他身上也多出好些之前根本沒看見的尸斑。
“我去準備柴禾。”林梓安向著一旁的篝火堆而去,那邊還放著很多柴禾。
為了防止夜里失火,之前他們把篝火堆放在了遠離帳篷的地方。
朗閱然拖著楊琪過去。
蕭云蕓本來在楊逸健地攙扶下都坐下,見狀又強撐著站了起來。
“你坐著,我去幫忙就好。”楊逸健心疼。
蕭云蕓搖搖頭。
楊逸健見狀,只得跟著忙。
折騰一夜,所有人都筋疲力盡,勉強用柴禾堆出一個木床后,朗閱然把楊琪放了上去。
時值夏末秋初,柴禾本就干燥,火很快燒起來。
蕭云蕓幾人沒敢在旁邊看太久,火燃起來后就走開,朗閱然幾人則一直在旁邊看著,直到確定楊琪被燒著。
空氣中是香得令人惡心的烤肉味和呲呲的油花聲。
副本并沒結束,朗閱然幾人并不意外。
重新回到楚青鈺身旁,朗閱然看向賴玉華,“你和白素素是怎么回事?”
并沒參與焚燒楊琪,而是抱著膝蓋失神地坐在地上的賴玉華聞言,身體輕顫了下,她猛然抬頭。
她身上都是泥土樹葉,臉頰還被樹枝刮出一條血口,整個人狼狽不堪,一雙眼更是充血。
“紅衣女鬼不是徐嘉嘉而是白素素。”朗閱然道。
“不可能。”
“徐嘉嘉的尸體我們已經找到了,她也變成了鬼。”朗閱然道。
賴玉華聽見那個“鬼”字,眼中有恐懼一閃而過。
“到底怎么回事?”朗閱然問。
賴玉華不說話,只白著臉縮成一團。
“玉華……”蕭云蕓聲音沙啞,她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他們六個人從大學時就認識,到現在都已經六年,中間不是沒吵過,但最終都走了下來,甚至楊琪她都放下。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他們會經歷這樣荒唐的事。
賴玉華不為所動。
“你想死你就繼續瞞著。”容白舒冷冷開口,太陽都已經出來,距離天黑也沒幾個小時了。
賴玉華呼吸一滯,昨夜的恐懼再次鋪天蓋地襲來。
昨夜他們在樹林中分散開后,她就一直躲在樹林里。
四周一片漆黑,時不時還有風拂過,那讓她神經一直緊繃著,好幾次她都被風聲嚇得逃跑然后又在逃跑中摔倒……
那是她度過的有史以來最難熬的一個夜晚。
賴玉華眼中有猶豫不安一閃而過,她努力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試圖用這種方式獲得安全感,但那毫無意義。
“賴玉華?”楊逸健臉色也不好。
“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山洞里和她走散了……”賴玉華聲音中帶著哭腔。
“白素素說你最近總是和她吵架是怎么回事?還有之前那相機。”朗閱然問。
賴玉華身體輕顫。
她再次沉默。
“玉華……”蕭云蕓上前,試圖牽賴玉華的手,但賴玉華沒搭理。
賴玉華埋首在膝蓋間,出口的話悶聲悶氣有些模糊,“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但自從她開始開公司后就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她了。”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有什么事她都會先和我商量再做決定,我有事也會告訴她問問她的意見。但現在我說的話她根本不聽,很多事我明明說了不可以她還非要那樣。”
“她花錢也變得大手大腳……”
“我那相機是我畢業之后用工資買的第一個物件,足足三萬多,我一直很喜歡。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會心痛,但現在卻能眼都不眨一下說還給我……”
賴玉華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那也讓她的話更加聽不清。
不過聽著她那陸陸續續像是解釋又像是抱怨的話,朗閱然幾人倒是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肯定不像賴玉華說得那么簡單。
賴玉華自己或許沒察覺,但他們卻都聽出來。
白素素日子越過越好,賴玉華并不是那么高興。
賴玉華喜歡的白素素是那個家庭條件遠差于她,甚至因此自卑內向凡事都要問她意見的白素素,而不是有所成就未來光明性格開朗自信的白素素。
賴玉華未必不盼著白素素好,她對白素素的友誼也是真的,但那份好卻存在閾值。
白素素可以變好,卻不能比她更好。
白素素摔了相機賴玉華之所以那么生氣,并不是因為那相機對賴玉華來說意義非凡,而是因為那相機價值三萬塊。
那是原本的白素素輕易拿不出,甚至可能把她逼進死路的巨額財產,現在白素素卻說還就還,甚至不以為然。
說到后面,賴玉華直接趴在膝蓋上哭了起來。
蕭云蕓心情復雜間還是上前輕拍她的背,替她順氣。
“只是這樣?”朗閱然抱著自己的斧頭坐在地上。
如果只是這樣,白素素是不會變成鬼的。
李秋娥、山洞里那男人,每個造出副本的惡鬼臨死時產生的負面情緒都遠超普通死亡的大。
白素素不可能因為和賴玉華吵了一架就變成了鬼,賴玉華肯定還隱瞞了什么。
白素素怕鬼,和其他人走散后確實有可能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活活嚇死,但那應該也不足以支撐她鬼化。
昨夜的白素素可不像是被活活嚇死的樣子,她一襲紅衣,更像是來復仇的。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對不起……我不應該和她吵架,不應該松開她的手……”賴玉華倒進蕭云蕓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容白舒和林梓安眉頭也皺起,兩人就想說點什么,話到嘴邊又強行咽了回去。
附靈物的事他們都知道是真的賴玉華卻未必信,如果賴玉華打定主意不說,就算他們把賴玉華打一頓也一樣什么都問不出來。
現在最好的辦法是讓楊逸健和蕭云蕓想辦法再問問。
問話無法繼續,營地中一時間只剩下賴玉華的哭聲。
“要不先休息?”林梓安道。
昨晚他們就沒怎么睡,今晚大概也沒得睡,只能趁著天還亮補補覺。
他們還有三個晚上要熬,必須養足精神。
“我去看看還有沒有能吃的。”容白舒起身走向一旁原本應該是廚房和倉庫的灰燼堆。
林梓安見狀也跟了過去。
楊逸健他們帶來的食物大部分都是便攜食物,有自熱米飯火鍋也有罐頭泡面。其它的都已經燒成灰,只一部分埋在下面的罐頭口子雖然裂開,但里面的食物還算干凈。
容白舒和林梓安兩人在灰堆里刨了半天,刨出來十幾個罐頭。
兩人把東西放到人群中間。
張來運也厚著臉皮坐了過來,拿了罐頭就要吃,他早就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
朗閱然把他拿走的罐頭拿了回來,“這個是黎書的。”
張來運臉色不太好,他沒和朗閱然計較,自己又拿了一個。
朗閱然立刻拿回來。
就不給張來運吃,張來運要吃自己去刨。
看出來朗閱然就是在針對他,張來運一張臉迅速漲紅,他環顧一圈。
容白舒冷眼看著,林梓安直接無視他,賴玉華哭個不停,蕭云蕓忙著安慰人,楊逸健注意力都在蕭云蕓身上,根本沒人打算幫他。
張來運憤憤起身走開。
“吃吧。”容白舒收回視線,看向朗閱然幾人。
罐頭大部分都已被燒得干焦,并不好吃,但現在還有得吃就不錯。
朗閱然沒把搶到的兩個罐頭拿出來,吃完屬于自己的那份后,帶著那兩個罐頭和自己的斧頭到一旁找了個太陽照射不到的地方躺下。
容白舒他們昨夜前半夜好歹還瞇了會,他卻是一整夜都沒合過眼。
臨睡之前,朗閱然小心的把兩個罐頭放在腦袋旁,然后又把斧頭放在罐頭外圈住罐頭。
末了,他戒備地看了一眼張來運那邊。
張來運正自己在一堆灰燼中刨食。
張來運和他的隊伍不知道已經經歷了幾個副本,但看得出來他已經非常習慣發號施令然后坐享其成的待遇,讓他自己去灰燼里找吃的,就像有人在他臉上啪啪地打,他一張臉比炭都還黑。
朗閱然回頭看看腦袋旁的兩個罐頭,不放心的又往自己這邊攏了攏,護食。
張來運要是敢來偷,他就錘他。
第34章 第 34 章
001.
朗閱然很快睡去。
折騰一夜,這一覺朗閱然睡得格外踏實。
他再次醒來是被吵醒的,他睜眼看去時營地中一群人都正向著裂縫跑去,跑在最前面的是容白舒和林梓安。
朗閱然迷糊了會后反應過來,他朝著裂縫那邊看去,裂縫口,司書黎拽著徐嘉嘉的尸體正往營地而來。
他腹部多出一條傷口,血染紅衣服。
朗閱然連忙起身小跑過去。
他到時,容白舒和林梓安已經從司書黎手里把徐嘉嘉接了過來。
“準備柴火。”林梓安回頭看向跟著過去的張來運和蕭云蕓三人。
蕭云蕓三人立刻向著篝火堆跑去,那邊還有剩柴禾。
張來運沒動,他看向司書黎。
那種情況下還能追到徐嘉嘉,司書黎身手確實很好,而且他和憑借本能行動的朗閱然明顯不同,是有經驗有技巧的強大。
這樣的人在副本中可不多見,獨狼的就更是聞所未聞。
按道理來說這樣的人任何隊伍都不會放過,哪怕是讓出隊長的位置也會盡可能拉攏,畢竟事關生死——
張來運愣了下,臉色有瞬間的怪異。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獨狼,還強,張來運驀地有了個瘋狂的猜測。
司書黎無視張來運,察覺到朗閱然的視線,他看去。
“你受傷了。”朗閱然直直盯著司書黎肚子上的傷口。
所有人里他最不擔心的就是司書黎,因為司書黎很有經驗而且身手很好,現在看見司書黎受傷,他心口莫名有些堵。
“沒事。”司書黎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傷口。
在副本中受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再加上在副本中只要死不了出去后立刻就能恢復,時間久了他也就慢慢麻木,只要不是影響行動的傷口他都直接無視。
那些他曾經的隊友,一開始或許是出于真正的關心又或者是擔心自己會出不去倒是對他挺關心,但時間久了也都一樣跟著習以為常。
“要包扎起來。”朗閱然一邊說話一邊脫掉外套再脫下里面的T恤,他外套上都是血,只T恤還算干凈。
之前那把火把楊逸健他們帶來的醫藥箱也燒掉,現在沒有紗布。
把T恤撕成條,朗閱然向著司書黎靠近。
靠近,見司書黎還傻傻看著他,他命令,“衣服撈起來。”
司書黎盯著朗閱然看了會,乖乖動作。
司書黎被徐嘉嘉撓了一爪子,傷口是三條抓痕,并沒傷到內臟,只一厘米左右深。
朗閱然上前,雙手環過司書黎的腰,小心的用紗布纏繞。
司書黎腰上不見絲毫贅肉,還能隱約看見肌肉線條,朗閱然手指觸碰在上面時清楚的感覺到那種隱藏在皮膚之下的力量感。
朗閱然并不常替人包扎,動作笨拙。
司書黎似乎有些怕癢,被他手指不小心碰到兩次后整個人都緊繃,那讓他腰際的肌肉線條更加明顯。
“好了。”把傷口包扎好,朗閱然正打量,司書黎就把衣服放了下去。
司書黎向著營地走去,容白舒他們已經點火。
朗閱然走在后面,視線不受控制追隨司書黎而去,司書黎耳尖也微有些紅,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挺怕癢。
朗閱然心情不錯,他快走兩步和司書黎并肩,“我給你留了吃的。”
說著他朝著自己放罐頭的地方看去,見罐頭沒被偷走,他松了口氣,趕緊小跑過去。
拿到罐頭,朗閱然把罐頭遞給司書黎的同時瞥了一眼旁邊的張來運,故意大聲說道:“我特意留給你的,別人要我都沒給。”
罐頭外殼被熏得漆黑,里面的肉也已經沒什么水分,看著就讓人沒有胃口,但朗閱然笑得傻乎乎。
“嗯……”司書黎反應過來時,嘴里已經吃上。
“好吃嗎?”朗閱然滿眼期待。
“嗯。”
“那你慢慢吃。”知道自己的努力沒白費,朗閱然心情大好的到一旁去看容白舒他們燒尸體。
見朗閱然走開,司書黎找了地方坐下。
之前那把火燒的挺大,應該就沒剩下多少能吃的東西。
他在黎明時其他人也會先緊著他,畢竟他是戰斗主力是他們活下去的希望,但朗閱然應該不是想靠著他出去才做這些。
司書黎心不在焉。
火很快燒大,火光照亮整片營地。
空氣中逐漸彌漫出烤肉香味時,幾人都離開。
重新在一旁聚集,早就已經知道結果的幾人臉色還是逐漸凝重。
夕陽已經斜斜掛在山頂,要不了兩個小時就會徹底天黑。
“今晚怎么辦?”林梓安說話間朝著周圍看了一圈。
張來運隊里那女隊員和最后一個新人始終沒回來,白天都沒回來那他們大概率是回不來了。這里山連山一望無際,就算他們想去找都沒有方向。
“玉華,你真的不知道嗎?”蕭云蕓看向賴玉華。
睡了一覺的賴玉華臉色不太好,“我都說了我真的不知道,還是你覺得是我害死了她?”
“我不是那個意思。”蕭云蕓連忙解釋。
“那你是什么意思?”
見賴玉華明顯不想再談,蕭云蕓不再說話。
知道從賴玉華這里問不出,幾人都皺著眉頭沉默。
容白舒道:“今晚必須找到尸體。”
說話間,他朝著一旁昏迷不醒的楚青鈺看了眼。
楚青鈺本該因為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上一片紅暈,他從下午就開始發燒,而且越燒越厲害。
照這個速度下去,他能不能撐過今天晚上都是問題,就算他沒因為流血過多而死也會燒死。
只要在副本中死亡,不管是怎么死的,都不可能再活過來。
“一共三條通道,還有一條沒找,白素素的尸體應該就在那條通道中。”林梓安看向裂縫。
“一起行動?”
“分三隊。”朗閱然道。
幾人都看去。
他們現在一共都不到十個人,一起行動尚且不能確定安全,分開行動就更是作死。
朗閱然解釋,“之前被卡死在山里的那男人能夠改變通道,一旦遇上我們就可能被拉到其它通道里,一起行動時萬一被從那條通道拉出來,那就白忙活了。”
幾人啞然,朗閱然這擔憂確實可能成真,他們都已經見識過那男人的能力。
“那我們分成兩隊先后進去?”
“分三隊,進去時分別走三條通道,等都進入到最里面的那個豎井后,出來時再全部走沒找過那條路。通道會怎么變化甚至會不會變化我們都無法確定,而且洞里也有其它鬼,這樣最保險。”朗閱然早就想過。
幾人皺著眉頭思索片刻,都點點頭。
變數太大,且根本不可控,進去時分開行動能最大程度保留戰斗力,也避免被一網打盡。
至于出來時,那時候他們是個什么狀況還有幾個人活著都未知,走沒走過那條路也算是最后一搏了。
最好的結果就是另外兩條路的人吸引了白素素、那男人以及洞里死掉的那三個人的注意力,去找白素素的隊伍順利找到,然后盡可能快的把尸體帶出來燒掉。
“那楚青鈺怎么辦?”蕭云蕓擔憂地看了眼楚青鈺。
楚青鈺昏迷不醒,不過就這么把他留在這,一旦被白素素發現,那他必死無疑。
“容白舒留下來。”司書黎不知何時起身走來,容白舒是除了楚青鈺外所有人里傷得最重的。
幾人都看去。
張來運不贊同,“我們應該優先尋找附靈物。”
楚青鈺已經這樣了,與其再占用一個戰斗力,還不如不管他優先尋找附靈物,這樣他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
朗閱然幾人直接忽視他的存在。
容白舒皺著眉頭思考片刻后點頭,他腹部手臂上都有傷,傷口雖然不至于讓他無法行動,但要讓他在黑暗中行走幾個小時他也不能保證能堅持下來。
朗閱然也并不是那種能放任不管的性格,如果出事,說不定還要朗閱然回頭救他。
“那怎么分隊?”蕭云蕓問。
林梓安思考片刻,道:“蕭云蕓你和朗閱然一隊,楊逸健你跟著黎書,我、賴玉華和張來運一隊。”
朗閱然看向張來運,把張來運和林梓安放在一起他并不放心。
林梓安不等他開口就先說道:“不用擔心。”
她不可能永遠都讓朗閱然保護著。
而且她也同樣不放心張來運,萬一出事,張來運死了還好他要是半死不活朗閱然肯定會去救人。
“我不同意。”張來運視線在幾人臉上來回掃過,跟著朗閱然和司書黎他活下去的可能更大。
林梓安看去,她提醒,“你有槍。”
張來運有槍,算是朗閱然和司書黎之后第三強的存在。
現在他們是合作關系,如果張來運執意要跟著朗閱然和司書黎,只采取對只自己有利的行動,他們也就不用合作了。
被拿捏,張來運一張臉迅速脹紅。
林梓安無視他的存在,看向蕭云蕓三人。
蕭云蕓三人臉色也不太好,如果可以他們都不想再進去。
“只要找到附靈物就好了。”林梓安安撫。
無人說話,一群人都安靜。
短暫地商量結束后一群人各自散開,趁著還有最后一點時間休息。
司書黎到一旁找了地方躺下睡覺,他昨夜就沒睡,出來時太陽又已經快下山。
太陽一爬過山頂,山里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下來,僅一個多小時就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這個副本沒像李秋娥那副本連同天氣都變得詭異,但那種什么東西存在于空氣中壓得眾人都喘不過氣的感覺卻依舊存在。
入夜后,一群人神經不由自主的就開始緊繃。
七點左右,樹林中徹底看不見絲毫光亮時,朗閱然叫醒司書黎。
短暫商量兩句,一群人向著山洞而去。
司書黎把他之前從河灘弄到的電筒分給了眾人,每個隊伍兩個。
進入山洞,幾人沉默中快速向前走去。
二十多分鐘后,他們到達第一個岔路口。
林梓安帶著賴玉華和張來運留下,目送朗閱然四人進入其中。
等朗閱然四人都走遠后,林梓安帶頭向著前方而去,他們三個走中間那條路。
這條路他們已經走過很多次,而且短,相對安全。
和林梓安三人分開,朗閱然四人繼續往前走去。
五六分鐘后,他們放慢速度。
楊逸健一邊往前走一邊轉動腦袋尋找,“我之前做的攻略上說岔路口就在這附近……”
這山洞一共三條主路,中間的最短,另外兩條一左一右相對較長。
第二條路的入口在中間那條路里,第三條通道的入口則在第二條路里,第三條路所在位置要高于其它兩條路,在進入岔道后通道才從上方穿過中間那條路向著左側歪去。
一路往前走去,近十分鐘后,楊逸健額頭開始冒汗。
“會不會是已經走過了?”蕭云蕓問。
楊逸健不說話,他不確定,他也是第一次來。
“繼續往前走,實在不行就走到頭后再回頭。”司書黎拿主意。
體力也是必須考慮的因素,他們不可能在一個地方來回打轉。
楊逸健稍稍松了口氣,繼續往前走去。
三分鐘后,他們在前方看見一個向上的洞口。
那洞口在頭頂上方,不注意看根本發現不了,之前朗閱然出來時就沒看見。
找到洞口,楊逸健一口氣還沒吐出神經就又開始緊繃,因為他要跟著司書黎進去里面。
司書黎退后兩步一個助跑輕而易舉就跳進洞口。
楊逸健看向蕭云蕓,“你小心。”
“嗯。”
楊逸健沒有司書黎的本事,只能自己硬著頭皮爬。
他爬了半天也沒爬上去多少,朗閱然和司書黎只得幫忙,一個人往上推一個人從上面拉。
洞口往上一截后就向著左側歪去,楊逸健進去后朗閱然朝著上方看去,“小心。”
司書黎已經不在。
片刻后,洞內傳來回應,“嗯。”
朗閱然收回視線,心情不錯地扛著斧頭向前而去。
他沒和司書黎爭,走哪條路對他們來說都差不多。
他這條路還有傷到楚青鈺和容白舒的那三只鬼在,白素素會出現在哪條路也未知,而且說不定等一下他們位置就交換。
蕭云蕓看看身后漆黑的山洞,加快腳步跟上。
每個隊伍只有兩個頭燈,為了省電蕭云蕓地開著朗閱然地關上。
這條通道朗閱然和蕭云蕓之前就已經走過一次,再次走動依然陌生,那也讓蕭云蕓神經不由自主緊繃,才往前沒走出多遠她就已是一身一頭的冷汗。
蕭云蕓不敢喊累,只咬緊牙關跟著。
往前走了大概十多分鐘后,他們身后的黑暗中逐漸響起動靜,動靜非人,但絕對有東西。
蕭云蕓忍不住回頭看去,洞并不筆直,頭燈的可見范圍有限。
朗閱然察覺動靜整個人都陷入興奮中,他把斧頭從肩膀上取了下來拿在手里,腦子里也都是要怎么抓住那男人的演練。
隨著他們不斷往前走,那聲音離他們越來越近。
蕭云蕓第五次回頭時,他們身后的拐角處一抹紅色若隱若現。
認出是白素素,蕭云蕓本就沒有血色的臉煞白。
朗閱然如同被人澆了一頭冷水,瞬間從興奮不已到無精打采。
“你走前面。”朗閱然看向蕭云蕓。
蕭云蕓強忍著回頭看去的沖動硬著脖子走在前方。
朗閱然回頭,他看去的瞬間白素素從拐角處消失然后出現在他身后十多米的地方。
察覺到越來越近的寒意,蕭云蕓一身雞皮疙瘩,“朗閱然?”
“沒事,走吧。”朗閱然心滿意足的收回視線,他把白素素帶上其他人就安全了。
比起其他會跑會動的鬼,他倒是更喜歡白素素。
朗閱然喜歡,蕭云蕓卻笑不出來,感覺著背后那一直緊隨不散的寒意她都快哭出來。
同樣快哭出來的還有賴玉華。
她死死拽住手里的棍子,稍微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回頭看去,那讓洞中忽明忽暗,也搞得林梓安和張來運跟著緊張。
“你能不能好好照路了,不行就把燈給林梓安。”張來運受不了。
賴玉華不說話,也不愿意把燈讓出來。
每個隊伍就只有兩個燈,張來運一來就仗著自己有槍霸占了一個,另一個賴玉華死賴著不放。
林梓安本來想要過來,又怕賴玉華太過緊張腦子里那根弦繃斷,沒找到附靈物之前賴玉華很重要。
賴玉華努力讓自己鎮定,然后看向前方,視線看去燈光照去的瞬間她腦子嗡的一聲。
前面有人。
賴玉華本能尖叫,喉嚨卻因為太過驚嚇而僵住。
張來運和林梓安緊隨其后發現那人,兩人立刻作出反應,林梓安舉起棍子,張來運抬起槍對準那邊。
“是我……”張來運隊里那個女隊員抬手遮燈。
聽見聲音,認出是她,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的林梓安三人都松了口氣。
“你怎么會在這里?”
三人心有余悸間上前,他們都以為對方已經死了。
“我看見營地里的字,就找了進來,結果哪里都找不到你們……”那女隊員逐漸適應燈光,她放下手。
“先走。”張來運收起槍后提醒一句。
幾人繼續向著前方走去。
“你們這是?”那女隊員跟著轉身,動作間腦袋晃了下,似乎有些頭暈站不穩。
“我們找到了楊琪和徐嘉嘉的尸體,現在進來找白素素的。”林梓安道。
“你們找到楊琪和徐嘉嘉的尸體了?”那女隊員回頭看來,她太過驚訝腦袋轉得太急,整個腦袋都歪向一旁,那也讓她脖子處的斷口露出。
她不是頭暈站不穩,而是脖子整個斷掉,腦袋就靠著一層皮掛在脖子上。
賴玉華才放松的身體瞬間緊繃,“啊!”
林梓安嚇得倒退一步。
張來運瞳孔猛然瑟縮的同時下意識抬起拿槍的手,“砰!”
突然而來的槍聲嚇了蕭云蕓一跳,她差點整個人都蹦起來,“唔……”
朗閱然耳朵被震得發痛,“是張來運他們。”
蕭云蕓下意識看向朗閱然,回頭的瞬間她才想起不能回頭,但已經晚了。
白素素從十多米后消失,出現在他們身后三米處,寒意隨之變得越發清晰刺骨。
“抱歉……”蕭云蕓趕緊收回視線。
“不用理她。”朗閱然心不在焉,他注意力都在那槍聲上,林梓安他們遇到那男人了?
朗閱然試圖利用聲音定位,結果卻讓他失望,中間那條路最短,林梓安三人已經在比他們前方許多的位置。
他們之間還隔著厚厚的山壁,就算他能砸破山壁挖個洞過去,那男人大概率也已經跑了。
蕭云蕓努力讓自己無視身后的白素素,集中注意力向前方走去,但才走出沒兩步她步伐就停下。
他們前方出現岔路。
兩個洞口一大一小一左一右,他們之前出去時未曾見過。
朗閱然兩只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他們走的山洞和張來運他們的重合了?
朗閱然立刻快走兩步走到前方,他朝著左側多出來那個洞到看去。
洞挺深,但洞口處的一段路很狹窄,許多碎石堆砌在那邊,只剩下些許縫隙。
知道這洞并不通向林梓安那邊,朗閱然失望,他正準備繼續往前走,眼角余光就瞥見一抹異常。
蕭云蕓在他后方張望,她頭頂的燈照進洞里。
“別動。”朗閱然開口。
蕭云蕓整個人都僵住,連呼吸都不敢。
朗閱然調節方向,朝著洞里看去。
他很快找到之前看見的東西,那是塊布,看著像是什么人的衣角。
朗閱然想了想,他倒著舉起斧頭向著洞內擠去,那洞很窄人很難擠進去,但斧頭把手卻可以。
他挑開地面的泥土勾住部分布料,然后猛地用力往上挑去。
隨著他地動作,一具已經只剩下骸骨的尸體出現在裂縫中,骸骨散落一地,頭骨滾向洞口。
“唔。”蕭云蕓嚇了一跳往后退去。
朗閱然眼睛卻亮起。
這骸骨應該就是卡死在山洞里那男人的。
這裂縫像極了山洞入口,那男人應該是在沒了水、食物和燈的情況下誤闖入這里,以為自己到了入口所以死命向著前方擠去,結果就那么卡死在了這里。
死在看見希望的最后關頭,所以他才在不甘和痛苦的雙重催化下鬼化。
朗閱然利用斧頭和衣服把那骸骨向著外面拖來。
“朗閱然?”蕭云蕓硬著頭皮給朗閱然照亮。
骸骨已經散架,不過大部分都被衣服兜得很好,朗閱然只花了點時間就把他全部弄了出來。
男人還背著個背包,大概是為了減重,里面只剩下一部早就沒電的手機、一個錢包以及一個水分早就蒸發只剩下底部泥土的瓶子。
看著那堆東西,朗閱然陷入糾結,楚青鈺傷得很重可能撐不過今晚……
片刻后,他下定了什么決心似地拿起斧頭就是一陣砸,直到把那男人留下的所有東西都砸爛。
那男人所有東西都在這里,他的附靈物說不定也在。
做完這些,朗閱然再起身時都搖搖晃晃,他已經心痛到快窒息。
他本來還想養他……
第35章 第 35 章
001.
蕭云蕓知道附靈物的事,看出朗閱然的打算,她臉上有了幾分光彩。
白素素就已經足夠他們頭痛,少一只鬼會讓事情變得簡單得多。
“走吧。”朗閱然痛心疾首的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骸骨后,搖搖晃晃地向著前方走去。
蕭云蕓連忙跟上。
再次走動,蕭云蕓很快重新想起白素素的存在,她努力不讓自己去想就當沒有這回事,但身上雞皮疙瘩卻一陣又一陣的泛起。
正不安,蕭云蕓就微怔,他們身后的寒意似乎弱了不少。
蕭云蕓下意識就想回頭,腦袋轉動間又強行制止。
實在太在意,往前走出幾分鐘后,蕭云蕓忍不住開口,“朗閱然,素素她……”
被打擊得搖搖晃晃的朗閱然稍回神,他感受了下后回過頭去。
他們身后的山洞空空蕩蕩,不見白素素的身影。
“朗閱然?”
“不見了。”朗閱然眉頭輕蹙。
蕭云蕓立刻回頭看去,沒在身后看見那道紅色身影,她眉間立刻流露出喜色,但很快眉頭又皺起。
白素素不再他們這,就只能是去了其它通道,如果可以,她不希望任何人出事。
“先走。”朗閱然稍作思考后繼續往前走,現在這情況光是擔心是沒有用的,他們改變不了任何事。
蕭云蕓又朝著身后看了眼后跟著移動。
沒了白素素在,蕭云蕓放松不少,速度也隨之提升。
十多分鐘后,他們所在的山洞豁然開闊,他們進入一個足有籃球場大小的溶洞。
溶洞是天然形成,里面有很多鐘乳石,燈光打在上面時鐘乳石和墻壁里的礦體反射光芒,如同繁星點點。
“咦?”蕭云蕓腦袋環顧一圈,她頭頂的燈也隨著她地動作轉了一圈,“這地方怎么好像……”
朗閱然已經認出這里,“是之前賴玉華和白素素吵架那個溶洞。”
他們不知不覺間從第二條通道走回了最開始走過的中間那條通道。
“怎么會這樣?”
朗閱然也很想知道。
張來運開槍之前他們肯定在第二條通道,也就是說通道變化是在那之后,但他在槍響后很快就找到了那男人的遺物骸骨。
通道是在張來運開槍之后他找到遺物之前那幾分鐘里變化的?
還是說那男人沒消失,通道是在那之后不知不覺變化的?
那男人的附靈物不在那堆遺物里?
朗閱然振奮幾分,同時也不由擔心,那男人的能力很麻煩,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再用來耽誤。
“走吧。”朗閱然腦子里有無數問題,但現在不是停下來想這些的時候,他們必須盡快到盡頭的豎井那邊集合。
他們到了中間的這條通道,那就代表另外兩條通道的人可能也換了,如果換位的地方是接著另一個隊伍走過的地方還好,如果是跳躍性的那很可能錯過白素素的尸體。
兩人加快速度,幾乎是一路小跑。
跑動的腳步聲大,洞中一時間都是回聲。
聽見從后方傳來的腳步聲,打燈的楊逸健嚇得立刻回頭看去,渾身肌肉也隨之緊繃。
司書黎也回頭。
他們身后的山洞中,什么人跑動的腳步聲呼吸聲極速靠近。大概是看見光亮,那人在靠近后更是再次加速。
一口氣沖過拐角出現在光亮中,來人一邊抬手擋光一邊瞇著眼試圖看清前面的人是誰。
他腦袋上也帶著燈,但楊逸健頭上那燈光線太強,照得他眼睛都睜不開。
“楊逸健?”認出楊逸健,張來運第一時間朝著楊逸健后面看去,看見司書黎的瞬間,他因為急促跑動而酸痛的肌肉都放松。
“怎么是你?”楊逸健朝著張來運后面張望,“你怎么在這里?其他人呢?賴玉華呢?”
張來運也回頭看去,他神情緊張而不安。
后方并無其他人。
張來運松了口氣,大口喘氣間含糊解釋,“我們遇到了鬼,逃跑的時候又遇到卡死在山洞里那男人,跑散了。”
司書黎面具下的眉皺起,眼神略有些不喜,張來運肯定是在關鍵時候丟下其他人逃跑了。
張來運沒理會,他們本來就是合作關系,遇到危險各憑本事保命,總不能讓他豁出命去救人,那樣做對他有什么好處?
“那現在……”楊逸健壓下心底不安。
司書黎帶頭繼續往前走去,現在找到白素素的尸體才是當務之急。
見司書黎不搭理,張來運厚著臉皮跟上,動作間他把自己頭上的燈也關掉,只留下楊逸健那盞。
現在光源對他們來說也是重要資源,他可不想等下跑散之后還得摸黑。
走動間,張來運轉動腦袋觀察四周。
司書黎走的這條路是他們還沒走過的,雖然山洞間風景都差不多,但這山洞明顯要大些,地上也更多了不少碎石。
觀察完四周,張來運看向司書黎,他腦海中之前那個荒唐的念頭又冒了出來。
“司書黎。”
司書黎不解回頭。
他不想搭理張來運,但現在他們在一條繩上。
張來運嘴唇微張,他強行壓下心底的驚訝,“沒什么……”
司書黎回過頭去,繼續往前走。
司書黎回頭的瞬間,張來運立刻看去,他剛剛叫的是“司書黎”而不是“黎書”。
司書黎并沒主動和他做過自我介紹,他黎書的名字還是他從朗閱然他們嘴里聽來的。
張來運壓下心中震驚,只無聲打量。
他是在“司書黎”出事之前就被拉進副本的,這已經是他第五個副本,關于司書黎他聽說了很多,他之所以執意想要創造一個屬于自己的團隊也是因為這。
據他所知,司書黎出事是因為進了一個危險度非常高的副本。
黎明存在已經十多年,他們有組織有紀律而且擁有相當多的特殊武器,那也讓他們在一定程度上有了選擇進入副本的能力。
司書黎進的那個副本存在已經七八十年,這些年里它拉了最少都有四/五百人進去,但幾十年來就只有兩個人活著出來。
那兩個人是靠著熬過五天活下來的,出去時精神已經不正常,出去之后沒多久也都死了。
司書黎為什么會同意進那個副本他不知道,但現在想想那應該是黎明的人有意為之,那副本就是為了他準備的死刑場。
“司書黎是誰?”楊逸健不解,他記得朗閱然管司書黎叫黎書。
張來運腳下步伐頓了頓。
司書黎猛然回頭看來。
他面具下的眸冰冷,有那么瞬間動了殺心。
他不知道那幾個人是怎么知道他還活著的,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一旦他的消息走漏出去事情立刻就會變得麻煩。
為了除掉他為了不讓他們陷害他的消息走漏出去,那些人絕對會不擇手段,朗閱然他們肯定會被連累。
那些人的手段他在很早之前就有聽說,但是他們是一個又一個副本一起并肩協作活下來的戰友,而且他們對他很好,至少表面上如此,所以即使心中懷疑在沒證據之前他也并沒說什么,直到最后那次……
對上司書黎那雙冰冷的眸,察覺出司書黎眼底的殺意,張來運只覺寒意從四面八方涌來。
如果對方真的是傳說中那個司書黎,且不說他已經只有一顆子彈,就算他彈匣是滿的也未必殺得了對方。
張來運額頭有冷汗溢出,“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我沒有其它想法,我只是希望能合作,我只是希望能活下去……”
“怎么了?”看出張來運好像在害怕司書黎,楊逸健不解。
司書黎冷冷盯著張來運看了片刻后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去。
看著司書黎走遠,張來運松了口氣,同時也不由越發疑惑。
司書黎是黎明的創始人,是眾所周知的強大,是無數人心中的那個神,他不應該只有現在這種程度,是因為在之前那個副本受了傷,還是他在故意隱瞞?
楊逸健莫名其妙,他看了張來運一眼后跟上前面的司書黎。
才走出兩步,他就發現前面的司書黎停下腳步。
“怎么……”楊逸健上前的同時朝著前方看去。
他們前方的山洞里,一個穿著白色運動服的人躺在地上,從身形來看對方應該是個女性,而且已經死了。
“是素素。”
002.
司書黎向著那邊而去,楊逸健跟上。
張來運也立刻收斂心思掏出槍。
小心靠近,司書黎在尸體旁邊蹲下后簡單檢查了下那尸體。
尸體確實是白素素的,因為死的時間已久,已經過了最開始的僵硬階段,散發著濃郁的腐臭。
白素素身上帶的東西不多,幾樣小首飾和一包餐巾紙,司書黎把所有東西找出來之后直接就地銷毀。
副本并未結束,司書黎并不奇怪,他起身的同時看向楊逸健和張來運,“背走。”
張來運眼角肌肉抽了下,滿心抗拒,上次背徐嘉嘉的事還歷歷在目。
楊逸健眼中也有抗拒浮現。
猶豫片刻,楊逸健還是硬著頭皮去背人,司書黎他們身手比他好。
張來運松了口氣。
“那現在是直接出去還是?”張來運問。
司書黎看了眼前方的山洞,他們進來山洞已經接近兩個小時,再要不了多久就能到盡頭的豎井。
進來之前他們曾經約定過在那邊會合。
“去豎井。”司書黎拿主意。
他們也可以現在就帶著尸體出去,但最少都得兩個多小時才能出得去,誰也不能保證中間就絕不會出狀況。
山洞盡頭的豎井里有瀑布,動靜非常大,遠遠的就能從山洞中聽見回聲。
能聽見那回聲,也代表他們已經靠近盡頭。
蕭云蕓一邊往前走一邊朝著前方看去,在洞道盡頭看見光亮的瞬間,她臉上都是喜色,“已經有人到了?”
朗閱然也跟著朝那邊看去。
開始時只能看見一個小小的光點,又往前走出幾分鐘后那光點逐漸變大,光點周圍的人影也隨之浮現。
朗閱然一眼就認出司書黎,“黎書。”
司書黎三人早就注意到他們。
“尸體找到了?”蕭云蕓看見地上的白素素,心情復雜的同時也松了口氣。
“你們怎么會從中間出來?”楊逸健看見蕭云蕓,也松了口氣,他一路都在擔心。
“中途山洞變了。”蕭云蕓解釋的同時轉動腦袋尋找,“林梓安和玉華還沒出來?”
“嗯。”楊逸健朝著最后一條通道看去。
朗閱然也看去。
林梓安和賴玉華應該是進入了他們原本在走的第二條通道,那條路比中間的路要遠。
“對了,我們過來的時候看見了一具骸骨……”蕭云蕓把之前遇到的事大概講了一遍。
聽說朗閱然把那男人的東西都破壞,幾人臉上都露出喜色,這也算解決了一個麻煩。
“沒用。”幾人正高興,司書黎就一盆冷水潑下來。
朗閱然看去,“為什么?”
張來運也滿臉不解。
“你毀掉的尸體不是真正的尸體。”司書黎道。
“什么?”蕭云蕓和楊逸健對視,兩人眼中都是不解。
朗閱然和張來運卻是立刻就聽懂。
這里不是那男人的副本,而是白素素的副本,這里所有一切都是依照白素素的記憶呈現。
就算那男人的附靈物真的就在那些遺物和尸體里,朗閱然毀掉的也并不是真正的遺物和尸體,而是記憶歷史。
白素素這副本里,那男人并不是依靠附靈物而存在,而是依靠白素素存在。
想明白怎么回事,朗閱然眼睛重新亮起的同時也不由同情。
因為如果司書黎說的是真的,那不就代表即使副本結束,那男人也還是被困在真正的死人洞中?
那男人死前本就遭遇了不該遭遇的痛苦絕望,死后卻還要永遠輪回在那份痛苦中……
朗閱然正走神,另外一條山洞中就傳來動靜。
所有人都朝著那邊看去。
一開始動靜距離他們太遠,再加上他們身后就是豎井瀑布聲很大,他們并沒聽清只隱約聽見。
后來他們逐漸聽清楚那動靜時,聲音已經在洞口附近。
“跑!”司書黎第一個反應過來,抓起地上的白素素就塞給楊逸健。
旁邊蕭云蕓和張來運立刻幫忙,幫著楊逸健手忙腳亂的把人背上。
幾乎是他們把人背好的同時,林梓安拉扯著賴玉華從洞中沖了出來。
兩人的燈已經不見,那讓他們只能摸黑在洞中跑,她們身上到處都是被石頭刮出來的傷口,血染紅大部分衣服。
沖出洞口,看見朗閱然幾人,林梓安臉上并不見欣喜,她緊張地回頭看去的同時大喊,“快跑!”
幾乎是她話音出口的同時,五六道身影緊隨著他們沖了出來。
白素素的鬼魂,之前死在山洞中的那三人,以及張來運隊里那個女隊員,所有人全都在。
一群人立刻向著中間那條山洞跑去,那條路最短他們也走過最多次最熟悉。
“唔……”后方傳來悶哼。
朗閱然回頭看去,賴玉華一條腿被抓了一爪,她腳下一軟就向著地上倒去。
林梓安拽住她硬是把她拽了起來,但那也讓他們的速度落后其他人許多。林梓安自己也傷痕累累。
朗閱然放慢腳步。
不等他落后,最前方咬緊牙關拼了命往前跑去的張來運腳下步伐就是一頓,因為原本在他們后面的白素素突然就出現在前方的山洞里。
張來運停下的瞬間,人還沒站穩,白素素又已經消失。
再出現時,她直接出現在了人群中間。
“啊……”蕭云蕓只覺背上一涼,然后就是火辣辣的疼痛。
“蕭云蕓!”楊逸健回頭。
“別停,跑!”司書黎抬腳踹向白素素的同時大喊著提醒。
楊逸健擔憂地看了眼蕭云蕓,咬牙向著前方跑去,張來運已經跑出許遠。
他才跑出沒兩步,什么人就從頭頂上方跳了下來堵住他的去路,跑在最前方的張來運也在同時被人撲倒。
“砰!”朗閱然跨前一步,手中斧頭錘在那個撲向楊逸健的人的腦袋上。
楊逸健臉上肌肉哆嗦了下,立刻就要再跑,還沒邁出腳就被從上而來的人撲倒在地。
白素素的尸體向著旁邊滾去,楊逸健肩上背上同時傳來尖銳的刺痛,“啊……”
朗閱然一腳踹在楊逸健身上的人身上。
蕭云蕓強忍著疼痛,趕緊上前拉人,“楊逸健……”
不等蕭云蕓把人拉起來,之前被朗閱然錘趴下的人又已經爬了起來,他們打不死。
朗閱然抬起手中斧頭就要再砸去,但不等他斧頭落下,一身紅衣的白素素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她兩只手指甲尖長鋒利,輕易刺穿朗閱然左側腹部。
因為這突然而來的變故,朗閱然斧頭落下時歪向一旁,砸在爬起來那男人的肩上。
男人再趴下。
朗閱然立刻回頭看向紅衣的白素素,他一只手抓住白素素刺傷他腹部的手腕,一只手舞動斧頭。
他速度已經很快,但不等斧頭砍去,白素素已經不見蹤影。
白素素和李秋娥不同,李秋娥的特殊能力是能夠利用頭發攻擊,只要被抓住就跑不掉,白素素卻是只要被人注視著就能不斷地消失再出現。
現在情況一片混亂十多雙眼睛都睜著,她行動完全不受阻順暢無比。
殺上癮殺瘋了的她從不在一個地方久留,她不斷地消失又出現,每次出現都會帶來傷口和痛苦。
朗閱然在黑暗中尋找,不等他找到白素素,楊逸健悶哼的聲音就傳來,緊接著是蕭云蕓不安的叫聲,“楊逸健!”
朗閱然立刻看去,楊逸健脖子上多出一條血口,大量的血水正不停的往外噴。
白素素本來要攻擊的是蕭云蕓,楊逸健在關鍵時候推了她一把。
“跑……”楊逸健一邊靠著墻壁向下倒去一邊看向蕭云蕓。
蕭云蕓用力捂住楊逸健的傷口試圖替他止血,但血水卻順著她的指縫往外滑落。
看出蕭云蕓的擔心,楊逸健勾起嘴角試圖笑笑,“我……喜歡……”
楊逸健話沒能說完,眼中的光芒就逐漸散去。
“楊逸健……”蕭云蕓臉上都是淚水。
白素素出現在蕭云蕓背后。
朗閱然一斧頭揮了過去。
斧頭砸在白素素側腰上,她整個人都向著旁邊歪去,然后狠狠撞在一側的山壁上,但這毫無意義,她完全察覺不到疼痛很快便重新看了回來。
她隱藏在長發之下的一雙眼青白,里面是滿滿的憤怒和怨恨。
朗閱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壞她的事。
003.
“打不贏,跑!”司書黎提醒。
朗閱然一把把蕭云蕓從地上提了起來,“跑!”
蕭云蕓淚眼模糊地看了眼楊逸健,恐懼疼痛中沖向對面的賴玉華和林梓安,要去拉賴玉華。
賴玉華腿受了傷,林梓安肚子上臉上也都是傷口。
靠近,蕭云蕓和林梓安一人一邊駕著賴玉華就跑。
三人才往前走出兩三米,接連兩道身影就從上方跳了下來。
三人立刻轉身往后跑,后方司書黎和白素素正打在一起,他們之后還有兩道人影正在墻上攀爬。
他們被團團圍住,根本無處可逃。
前方沖出包圍的張來運也沒比他們好到哪里去,他被他自己隊里的那個女隊員纏上,他試圖擺脫得逃跑,但根本做不到。
“砰!”張來運開槍。
子彈命中那女隊員的腦袋,那女隊員立刻發出尖銳痛叫,人也向著地上倒去。
張來運臉上有狂喜浮現,他轉身就想著洞里跑去,那已經是他最后一顆子彈。
不等他速度提上去,一抹熟悉的紅色就出現在他面前。
“滾——”張來運到了嘴邊的話沒說完,心口上就是一涼。
他緩緩低頭看去。
白素素的手穿透他的胸腔,深入其中。
“……”張來運下意識看向朗閱然和司書黎,他張嘴就想求救,他不想死,喉間卻是一陣腥甜。
朗閱然錘開堵在面前的兩人,抬頭間看見這一幕,眉頭皺起。
“救……”張來運靠著墻壁緩緩倒下,他不想死。
白素素緩緩抬頭,幽幽看向朗閱然幾人。
他們誰都別想跑。
朗閱然快速動作,他沒有向著白素素而去,而是在回頭的瞬間舉起斧頭狠狠砸在身后白素素的尸體上。
他們根本跑不掉。
只要那五只鬼還在,白素素就能無數次閃現,就算他們成功突圍也會馬上被追上。
那五只鬼殺不死,在他和司書黎把那五只鬼都打得動不了之前,所有人都會死在這里。
“砰。”斧頭砸在肉上的聲音沉悶無比。
司書黎回頭看了眼,看出朗閱然的打算,他快速倒退兩步一腳踢在朗閱然背后撲來的男人身上。
他站在朗閱然背后,以一敵五,要替朗閱然爭取破壞白素素尸體的時間。
他之前不是沒想過直接破壞,但白素素的尸體作為一個物件而不是人要破壞并不只是給一刀就行,而是要徹底破壞,那種情況下選擇用火燒才是最簡單也最保險的方式。
林梓安看出朗閱然和司書黎的打算,也立刻抽出鐵棍,她不像司書黎那樣能打,但短暫的爭取下時間還是可以的。
蕭云蕓也看出朗閱然的打算,她拖著賴玉華到旁邊后,撿起地上楊逸健掉落的棍子也跟著加入。
她第一次經歷這些,別說比司書黎和朗閱然,比受傷的林梓安都差著一大截,她只本能的瘋狂的不斷舞動棍子,希望那些鬼別靠近。
“砰。”
朗閱然斧頭再落下。
與此同時,白素素從張來運身邊消失,一個閃現后出現在林梓安面前。
林梓安瞳孔瑟縮,她下意識揮動棍子,大腦卻空白。
死亡襲來。
混亂中司書黎一腳踹了過去。
白素素揮出的手擦著林梓安的脖子滑過。
血立刻溢出,但林梓安保住一條命。
林梓安還來不及慶幸,白素素已經出現在司書黎身側,“小——”
白素素的手在司書黎胸口揮過,一條貫穿整個胸口的傷口立刻出現在司書黎身上。
“砰。”朗閱然沒有回頭,只快速動作。
他不斷地砍砸,每一次每一下都用盡全力,僅僅一分鐘的時間他就把白素素的尸體大卸八塊,但這遠遠不夠。
“唔……”混亂中有人撞了他一下,朗閱然沒回頭,快速調節姿勢站穩后再錘下。
白素素早就已經死了,身上的血液已經凝固,但隨著不斷地打砸朗閱然還是被濺得一身血。
朗閱然不喜歡弄臟衣服,那讓他渾身都難受,他握著斧頭的手卻不由自主地顫抖,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勾起。
嗅著空氣中的血腥味,感覺著那種死亡瀕臨的緊迫感,血液不斷的涌進他和大腦,他心臟更是怦怦跳個不停……
有那么瞬間他好像完全從山洞中脫離。
他的父母躺在血泊中,已經沒有生氣的眼睛驚恐的瞪大,一個穿著漂亮紅衣的阿姨笑著看著他,溫柔地跟他說不怕……
“朗閱然!”司書黎的聲音猛地傳來。
朗閱然瞬間被拉回山洞。
他看向面前白素素的尸體。
尸體已經被徹底破壞,不說那是個人恐怕都沒人會聯想到一起,但是副本并未結束,白素素他們地攻擊還在繼續。
“附靈物不是尸體。”朗閱然看向司書黎和林梓安幾人。
就這片刻幾人都已經傷痕累累,特別是司書黎,他胸口被劃出一條絕對見骨的血口,手上腿上背上也都是一片血淋淋。
白素素地攻擊并不招招致命,但她防不勝防。
“不是尸體……”林梓安已經有些站不穩,她額頭受傷血流進眼睛世界通紅看不清,只能本能地揮舞棍子。
附靈物不是尸體還能是什么?
所有東西他們都已經燒掉了,已經沒剩下其它東西了。
朗閱然看向賴玉華,“你到底做了什么?”
賴玉華和白素素之間肯定還發生了什么。
賴玉華本來就已經被這狀況嚇得滿臉淚水,回頭間看見一身血眼睛紅亮興奮不已的朗閱然,癱坐在地的她一邊往后躲一邊尖叫,“對不起,我不該嚇你的,不該躲起來沖你扔石頭……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嚇嚇你,我沒想害死你……”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素素,我錯了……”
“我就是生氣,就是想嚇嚇你,對不起……”
賴玉華語無倫次,整個人都已經不正常。
知道從她那里問不出東西,朗閱然抬腳踹開撲上來的一人加入戰場。
他腦子飛速運轉,能找的地方能燒的東西他們都已經找了燒了,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東西是他們漏掉的。
“都怪你,要不是你……你賠我相機,都怪你……”
正動作的朗閱然三人身體都是一顫,混亂中對視一眼,三人立刻動作。
朗閱然一把拽起賴玉華,林梓安拉住蕭云蕓,司書黎開路,五人全速向著洞內跑去。
“放開我,不要……”賴玉華腦子已經完全不清楚,她幾乎是被朗閱然拖著跑。
林梓安一邊跑一邊看向蕭云蕓,“賴玉華那相機在哪?”
他們燒掉了所有東西,但到現在為止卻一次都沒見過那相機。
蕭云蕓愣了下后才反應過來,“應該在溶洞里,素素把相機摔壞之后玉華生了很大的氣,她直接把相機扔在了那邊不要了……”
聞言,幾人臉上都不由露出喜色。
幾人立刻加速,但不等他們沖出去前方就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被卡死在山洞里的那男人大概是聽見動靜找了過來。
看見他,司書黎、林梓安、蕭云蕓臉色都是一黑,白素素幾人已經追到他們身后。
所有人里,只朗閱然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
那男人一眼就從人群中看見朗閱然,見朗閱然一身血地笑著沖向他,他嚇得轉身就跑。
朗閱然莫挨他!
“哐!”
不等他跑起來,朗閱然手中那足有三四十斤的斧頭就飛了出去。
斧頭劃破空氣,狠狠插進男人面前的山壁,整個刀口都深入其中。
“帶我們去溶洞!”朗閱然無比強勢。
不聽話,就殺掉。
男人身體瑟縮了下,本該兇狠怨恨的眼神逐漸死去。
他都委屈,委屈壞了,朗閱然干嘛總逮著他欺負?
第36章 第 36 章
001.
看見前面突然多出來的那男人,林梓安和蕭云蕓腳下步伐都是一頓,看見朗閱然那飛出去的斧頭聽見那震耳欲聾的聲響,兩人身體都跟著顫抖了下。
朗閱然和司書黎并未停下,以最快速度向著前方沖去。
林梓安見狀,咬緊牙關拉著蕭云蕓就跟著沖。
一群人速度極快,斧頭砸中墻壁的回聲還未傳開,他們已經沖到拐角。
拐角后,一個偌大的空間突兀出現。
空間足有籃球場大小,地上和頂上到處都是鐘乳石,頭燈照在石頭上時礦物質反射燈光,如同滿天滿地繁星。
他們回到之前那個溶洞。
看見這一幕,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林梓安和蕭云蕓極度驚訝下臉上都是一喜。
司書黎眼中也有驚訝一閃而過。
下一刻,一群人無視那男人,徑直向著溶洞中沖去。
朗閱然臨跑過時不忘把斧頭從墻壁上拔了出來,看見溶洞,他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他就知道這辦法可行。
幾乎是他們腳下步伐停下的同時,身后白素素和那五個已經死掉的人也跟著沖至拐角。
“你們去找!”司書黎說話的同時回頭,要堵住洞口。
朗閱然把帽子取下來扔給林梓安。
蕭云蕓有燈,林梓安沒有。
林梓安和蕭云蕓明白朗閱然兩人的意思,立刻一左一右地跑開。
賴玉華已經被嚇得完全沒有理智,朗閱然不再拉著她跑后,她很快便縮到一旁一塊石頭后瑟瑟發抖。
朗閱然無暇顧她,回頭看向司書黎。
山洞中跑在最前面的兩只鬼向著司書黎撲來,司書黎絲毫不懼直接一腳踢在前面那只身上,連同他和他后面那只一起踢回洞中。
幾乎是同時,一道身影從司書黎頭上的洞壁爬過,試圖從高處繞過司書黎。
朗閱然握緊斧頭,欲要上前。
背對他的司書黎腳在洞口一踩,借力跳起一腳把那人踹了下來。
摔在地上,那人腦袋一百八十度轉動,背和臉同時朝上看來。
司書黎沒給他爬起來的機會,直接一腳過去把他踹回洞中。
溶洞再往里那一段是裂縫,最寬的地方也只夠兩個人并肩而過,司書黎身手極好反應也快,一個人守住洞口綽綽有余。
本該如此,但一群鬼中有個例外。
白素素直接從洞內消失,在出現時已經站在溶洞中。
“啊……”蕭云蕓離她極近,嚇得趕緊往旁邊躲去。
蕭云蕓的速度遠不及白素素,她本就受傷的背立刻再添新傷,她整個左肩都被貫穿。
沒能殺掉蕭云蕓,白素素再向她撲去。
“砰!”斧頭帶著破空聲劃破黑暗穿過白素素的身體狠狠砸進山壁。
白素素停下動作低頭看了眼那斧頭后,回頭看向朗閱然,已經殺瘋的她恨至極限,朗閱然!
她還未看清,背上就是一重。
朗閱然已經跟隨斧頭而至。
抓住把手,把斧頭從墻壁中拔出,朗閱然斧頭還未揚起,白素素已經消失不見。
被嚇得跌坐在地的蕭云蕓立刻轉動腦袋尋找,她腦袋上帶著燈,燈已經沒什么電燈光昏黃。
為了找那相機,她和林梓安分開行動,林梓安找左邊她找右邊,山洞中到處都是比人還高的石頭,從她的角度根本看不見林梓安。
她也并未在石頭間看見那抹紅。
“繼續找。”朗閱然放棄去幫司書黎的打算,快速穿行在石頭間,尋找白素素。
見朗閱然也離開,已經因為背上和肩上新傷痛得整個人都冷汗淋漓的蕭云蕓不敢耽誤,強忍著疼痛撿起帽子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已經無法自由行動,只能咬著牙扶著石頭走動。
山東并不算特別大,但地面并不平整到處都是石頭,每往前走一步對她來說都是煎熬,更別提要在一堆石頭中尋找到一個小相機。
朗閱然拿著斧頭,腳步輕快地在石頭間穿行,他把自己的燈給了蕭云蕓,現在只能依靠時不時閃現一下的余光看見。
那讓他每拐過一個拐角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一分,嘴角弧度也更高一分。
血液不斷涌進他的大腦,他眼睛跟著發亮。
拐過拐角,朗閱然什么都還沒來得及看清,一張被頭發遮住只剩眼睛的臉就貼面而來,同時襲來的還有濃郁殺意。
白素素尖銳的指甲徑直向著朗閱然的脖子而來。
朗閱然沒被這突然而來的變故嚇得逃跑,在那瞬間以最小的動作側身躲過致命傷,跨前一步。
距離拉近,近距離看著朗閱然那張滿是興奮笑容的臉,白素素有瞬間地怔愣。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朗閱然的反應總是出乎她的預料。
不等白素素反應過來,朗閱然手里的斧頭已經向著她的肚子懟去,近距離之下他無法像之前那樣全力揮動斧頭,但斧頭刀口依然鋒利。
刀刃劃破白素素的身體,把她后方的石頭都撞得裂開。
偷襲不成反被傷,白素素在無盡憤怒下消失不見。
黑暗再次歸于安靜,只洞口那邊時不時傳來咆哮和打擊聲。
“哈……”朗閱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痛著的脖子,沒忍住輕笑出聲。
那種心跳膾炙極限渾身血液激流,那種瀕死的感覺,讓他整個人都陷入興奮中。
那種興奮和普通的開心不同,深入骨髓,讓他靈魂都在跟著顫抖。
朗閱然快速穿尋在石縫間,要繼續這場特殊的捉迷藏。
走動間他看了看手里的斧頭,有些遺憾,如果這斧頭不是普通斧頭而是特殊武器,那事情會變得有趣得多。
黑暗中,林梓安努力不讓自己去想去聽,只快速的在一堆石頭中尋找。
察覺到身后有什么東西靠近,她下意識回頭看去,看清楚那抹紅色她立刻就閉眼,但已經來不及。
什么冰冷的東西刺入她的腹部,劇烈的疼痛隨之襲來,“唔……”
她本能看去,眼睛睜開的瞬間她大腦一陣空白,原本一動不動的白素素幾乎是立刻出現在她面前。
林梓安忘記呼吸。
疼痛并未再次傳來,因為不等白素素抬起的手落下,朗閱然就突然從旁邊冒了出來。
朗閱然斧頭舞動,白素素整個人都被砸向一旁的墻壁。
“咳……”林梓安喘氣。
她朝著朗閱然看去,視線看去的瞬間頭皮一陣發麻,朗閱然在開心在享受。
他脖子上多出一道傷口,傷口正往外溢血,但那并未讓他害怕停下,反而讓他興奮的微微瞇眼。
朗閱然無視她的存在,他眼中只有白素素。
“林梓安……”蕭云蕓的聲音從右邊傳來,她好像發現了什么聲音中滿是興奮。
林梓安立刻朝著那邊看去,白素素亦是如此。
林梓安努力無視腹部的疼痛,半跑半挪地向著那邊跑去,一旦司書黎和朗閱然倒下,她和蕭云蕓會在瞬間就被殺死,連反抗的機會都不會有。
血液隨著她的動作從傷口溢出,讓她腰間腿上都是一熱。
白素素作勢要消失。
朗閱然沒給她消失的機會,在她即將消失的那一秒斧頭整個錘了過去。
被錘,白素素瞪了朗閱然一眼就要再消失,朗閱然的斧頭卻已經再次砸來。
“砰。”
斧頭砸在白素素身上,白素素狠狠撞在一旁的石頭上。
朗閱然力氣極大,整塊鐘乳石都被從中砸斷。
石頭滾落一地,其中部分砸在躲在不遠處的賴玉華身上,嚇得她立刻尖叫著起身逃跑。
朗閱然第三錘作勢就要落下,白素素快速短距離移動,她出現在賴玉華前方。
她的手刺穿賴玉華的心口,兩只眼睛卻憤怒地看著朗閱然。
她早已經不認得賴玉華,現在支撐著她存在的就只有無盡的恐懼和憤怒,對山洞對死亡的恐懼,以及對賴玉華的憤怒。
賴玉華明知道她怕鬼,卻在她道歉之后繼續使小性子,甚至在故意扔石頭嚇她……
她就那樣面無表情地站在她面前,一聲不吭的冷冷看著她。
如果不是最后她眼中的慌亂,她甚至根本發現不了。
“朗閱然!”林梓安的聲音從右側傳來,緊隨而來的是什么東西砸在石頭上的聲音。
林梓安傷得很重,她已經沒有多少力氣。
蕭云蕓亦是如此。
正處于興奮中的朗閱然在聽見那三個字后有瞬間的恍惚,他就好像從水中浮出頭來,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腦瞬間清醒。
朗閱然有些茫然地看了眼周圍,他有點分不清他為什么會在這里,他記得他進了溶洞,然后就去找白素素……
朗閱然并未浪費太多時間去多想,在白素素從他面前消失的瞬間立刻向著林梓安那邊而去。
蕭云蕓尖叫的聲音傳來,“林梓安!”
朗閱然沖出石堆時,白素素的手正穿過林梓安的心口。
林梓安嘴里有血吐出,她睫毛輕顫。
林梓安前方兩米的一塊石頭腳下,一個白色的相機被摔出一條裂痕,但那還不足以讓它徹底被破壞。
“砰!”朗閱然快速跨前兩步,手中斧頭高高舉起,狠狠落在那相機上。
白素素的手從林梓安胸口抽出,她似乎有所察覺,看向地上那相機。
看清楚那相機的瞬間,她眼中有憤怒浮現。
憤怒之下,卻又有幾分茫然和痛苦。
她都已經說了要賠賴玉華一個,賴玉華卻還不依不饒。
這已經不是最近一段時間賴玉華第一次這樣,她總是因為一點小事就發脾氣,然后每次都要她低三下四地去討好。
她不是沒有察覺到賴玉華地變化,也不是沒猜到她會這樣的原因,她只是以為賴玉華會調節好。
賴玉華的存在曾經是她生命中的一道光,她對她真的很好,好到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如果可以,她希望她們能就這樣一直好下去。
但她已經有些累了……
一個半人高的黑洞突兀出現在林梓安身后。
“咳……”林梓安低頭看向自己胸口的血洞,她有些懵,又似乎有些害怕。
她不想死,但死亡好像也沒有她預料中那么恐怖。
她捂住傷口,緩緩抬頭看向朗閱然。
不等她看清,她就向著后方的黑洞倒去,消失在黑暗中。
黑洞擴散的速度很快,和之前那次不同,它一開始出現的位置距離朗閱然很近,林梓安向后倒去之后不遠朗閱然也跟著向下墜去。
他抬頭看去,上方蕭云蕓臉上都是驚訝。
他手中的斧頭消失。
朗閱然低頭看去時,他已經站在地下室門口。
陽光很好,都照進地下室,溫暖的氣息驅逐寒意,似乎連同冰冷的地下室都變得溫暖。
一同溫暖的還有他的身體。
朗閱然有瞬間地愣神。
他低頭看向自己剛剛還拿著斧頭的手,那種觸感極為真實,但他手中空無一物,身上的衣服也干干凈凈。
朗閱然摸了摸自己受傷的脖子,脖子完好如初。
朗閱然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地下室,向著門外而去,要去買吃的。
他心情不錯,因為這次他肯定副本中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不是他的幻覺。
從超市中出來時,朗閱然手中已經多出四個大袋子,上次還很熱情的那收銀員看他的眼神已經變得怪異,但朗閱然卻并不覺得難受。
他已經交到朋友,足足三個半。
容白舒,林梓安,還有容白舒。
司書黎只算半個,一丁丁小的半個。
002.
提著大袋小袋的東西回到家,朗閱然哼哼著不知名的小曲給自己泡了一大碗泡面。
把桌子拖到地下室樓梯口附近,他在陽光下坐下。
吃飽喝足,朗閱然拿出手機,要查查關于三巖洞的事。
屏幕亮起,看見屏幕里面那張照片時,朗閱然怔愣一瞬。
之前那畫面再次浮現,他父母兩眼無神的躺在血泊中,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笑著看著他……
朗閱然試圖回憶,卻并未在記憶中找到類似的畫面,那讓他不舒服,他的父母只是離家出走了,他們肯定會回來的。
朗閱然深呼吸,利用手機搜尋三巖洞。
他的手機已經是很久以前的老款,號碼也是當初的,網速相當慢,他平時也并不怎么使用。
找到網頁,有些笨拙的輸入“三巖洞”三個字后,他盯著轉圈的頁面耐心等待。
好半晌后頁面才跳轉。
新彈出的頁面為首的圖片就讓朗閱然眼睛一亮,因為那張照片正是三巖洞的入口照片,雖然照片中的裂縫和他記憶中的有些不同,但是同一條裂縫沒錯。
三巖洞是真實存在的。
確認這點,他立刻挨著點擊網頁查看。
幾分鐘后,他找到一份失蹤名單。
楊逸健、蕭云蕓、楊琪、徐嘉嘉、白素素、賴玉華六個人的照片資料一溜排列,照片因為多次轉載已經有些模糊,但確實是蕭云蕓他們沒錯。
事情已經是五年之前的事,蕭云蕓一群六個人去三巖洞玩,然后就那樣消失在了茫茫山林間。
五天之后去接他們的司機一直等不到人嚇得不輕,連夜趕回外面報了警。
搜救隊進山之后把附近一片的山林連同三巖洞都找了一遍,最后在洞中找到了他們的尸體。
官方給的死因是在洞中迷路,再加上水和食物耗盡又都受了傷,所以困死在了山洞里,但相信的人并不多。
六個人中其中一個女性的死因是突發心梗,像是經歷了極為恐怖的事被活活嚇死的。
另外五個人則傷痕遍體,傷口大多數都是撞在石頭上造成的,就好像一直在逃命。
整個事件看上去就像突發心梗的那女人被其他五個人嚇死,然后變成了鬼追著另外五個人索命。
整個事件相當詭異,一度成為熱門。
蕭云蕓六人之前,還有一個人也在山巖洞中消失,那人消失的時間更早,已經是近十年前的事。
那是個男人,二十五六,獨自一人進的山,然后再也沒出來過,骸骨也沒找到。
那人的照片和朗閱然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朗閱然掏出銀行卡看了會,他的錢已經不多了……
遲疑片刻,朗閱然終究是沒能抵擋住誘惑,他按照報道搜索了三巖洞的所在。
那地方挺偏,且距離他所在的地方挺遠。
查完地點又查了下過去的大概班次后,朗閱然早早洗漱完躺到床上。
他身體上的傷已經消失,但精神上的疲憊卻還在,躺下沒多久他就睡了過去。
正是春末,夜里冷。
朗閱然半夜時被冷醒,他早已經習慣,裹了裹被子就繼續睡去。
后半夜時他做了個夢,夢里非常混亂,他一會在山洞里一會又在家里。
他夢見自己像是變了個人似地追著白素素跑,又夢見那個紅衣服的女人笑著跟他說不怕,間或間他還看見了很多未曾見過的畫面。
他父親拽著他把他扔進地下室,他害怕,哭著喊著一直拍打著門想要出去,但門卻一直鎖著……
天亮,朗閱然醒來時整個人都迷糊。
在床上坐了會,洗漱完又泡了包泡面吃完后,他收拾起東西。
十分鐘后,他提著一大包泡面出門。
他按照不多的記憶找到汽車站,買了票,上了車。
現在還坐汽車的人已經不多,車子只坐了一小半人就出發。
汽車老舊,味道有些重,車上的人上來后就開始睡覺,試圖用這種方式麻木自己。
朗閱然一開始還新鮮,他已經很多年沒坐過車,但很快就在搖搖晃晃中跟著犯困睡去。
三天后,倒了幾次班后,朗閱然站到手機上那個老舊車站前。
這車站比他之前進過的幾個車站都要老舊,甚至都不能說是車站。
它在一個賣菜小集市的邊緣,主體就是一個小操場。
操場里總共就只有三輛車,其中一輛還是車窗玻璃都沒了的面包車,小操場旁邊有個小鐵棚,上面掛著車站以及售票點的牌子。
坐車的人不多,朗閱然到時,一個頭發都花白的老人正躺在門口的躺椅里面睡覺。
朗閱然把人叫醒,試圖跟他溝通,但對方只會講當地土話,朗閱然一個字都沒聽懂。
對方倒是聽懂了朗閱然“三巖洞”三個字,比劃個不停。
朗閱然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看著他比劃。
半晌后,老人似乎放棄,起身向著一旁的菜市場而去。
朗閱然盯著他看了會后看向一旁那幾輛車,琢磨起偷車的可能性。
視線看去的瞬間,什么人從他身后走過。
朗閱然立刻看去。
運動鞋,黑色沖鋒衣,男人背著個背包比他稍高,他和整個市場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給人一種孤孤單單的冷清感。
男人的背影看著有些眼熟。
看見那背影的瞬間,朗閱然心臟莫名加速一瞬。
不等朗閱然繼續看去,之前離開的那老人就帶著一個中年男人回來,男人會說普通話。
“你要去三巖洞?”
“對。”朗閱然點點頭。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朗閱然一眼,運動服,眼睛黑白分明,還提著小半袋泡面,朗閱然干干凈凈看著就像是有錢人家和家里人吵架了鬧著要離家出走的小孩。
男人有瞬間的遲疑,但很快鎮定,有錢人家的事可不歸他管,“要去也行,但這邊沒有專門過去的班車,只能包車。”
“要多少?”朗閱然問。
見朗閱然真的要去,男人嘀咕,“最近怎么回事,怎么這么多人都往那邊跑?”
“還有人也去那邊?”朗閱然有些驚訝。
“昨天有一個,你是第二個。”中年男人用下巴指了指小操場里的面包車,“喏,剛接回來。你要去的話就按他的價錢給,明天一大早去后天這個時候去接你。先給定金,人接回來之后再給全部……”
朗閱然朝著菜市場那邊看去,之前那個穿沖鋒衣的男人已經不見。
男人報的價朗閱然有些心痛,但朗閱然也看出來這地方大概沒有其他人愿意帶他去。
心痛地交了訂金后,朗閱然到集市里找了店鋪買了些簡單裝備。
做完準備時,已經是中午。
夜里,朗閱然找了個旅館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車子就向著山里而去。
這條路幾乎沒人走,車子搖晃得厲害,朗閱然很快睡去。
他再醒來時已經是半下午,車子行駛在山間,目光所及之處都是樹干,陽光從車窗灑進車內,明晃晃的讓人昏昏欲睡。
有那么瞬間,朗閱然有種回到副本的錯覺。
半個小時后,車子在草地中停下。
死機交代幾句后,沒有任何留戀地轉頭離開。
朗閱然目送他離開后,順著干枯的河道向著左側走去。
十多分鐘后,他看見那條裂縫。
裂縫在蕭云蕓他們出事后就被堵了起來,和之前用木頭粗粗遮掩不同,這次裂縫里塞滿了石頭。
裂縫前的草地中并無灰燼,綠草茵茵。
朗閱然繞著裂縫轉了一圈,很快在上方的位置看見一條口子,那地方勉強能進人。
在草地中休息了半小時后,朗閱然背著背包開始攀爬。
洞應該是救援人員堵起來的,用的石頭都很大,那方便了攀爬,朗閱然很快便到達裂縫口。
從裂縫中看去,前方的世界一片漆黑,且帶著明顯不同于外面的陰冷。
感覺著那熟悉的冰冷,朗閱然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他都已經想象到那男人看見他時開心的模樣。
獨自一個人待在這種又黑又濕的地方多難受,還不如跟他回家。
從石頭上跳下來,落地后,朗閱然熟門熟路的向著前方走去。
二十多分鐘后,他到達第二條通道的岔路口。
進入其中,朗閱然繼續往前。
裂縫口也被封起來后,山洞中就更加沒有空氣流通,帶著一股明顯的土臭,隱隱間似乎還能嗅見血腥味。
一路往前走了四十多分鐘后,朗閱然遠遠看見之前找到那男人尸體的裂縫。
發現裂縫的同時,朗閱然也發現問題,本應該在裂縫里的那男人的尸體被擺在了路中間。
朗閱然快速上前,尸體還在,背包也在,背包中的錢包卻已經消失。
周圍的痕跡很新,男人應該是在這一兩天里才被從裂縫里弄出來。
這地方只有他們幾個進過副本的人才知道,張來運死了,林梓安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容白舒和楚青鈺應該不會在剛出副本后就又來這里。
朗閱然驀地想起之前那道背影,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
是司書黎?
他來這里做什么?
第37章 ●眼睛●
001.
司書黎會來這里肯定不是為了玩,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附靈物大概率已經被他帶走。
想了想,朗閱然把地上的骸骨全部放進男人自己的背包中,帶著他向著山洞更深處走去,決定在臨出去之前順便到處看看。
他已經很多年沒離開過家,更別提去什么地方旅游。
他還挺喜歡這山洞,就是黑了點。
至于骸骨,來都來了,朗閱然準備順便把他帶出去,那男人肯定不喜歡這個山洞。
下午時進去,朗閱然再出來時已經入夜。
夜里,朗閱然在他們之前扎營的地方架起火堆燒了些水,吃飽喝足后,他躺在骸骨旁邊看星星。
休息一夜,第二天早上太陽出來后,朗閱然找了個太陽一整天都能照到的地方,把背包放在了陽光下。
和昨天下午相差不多的時間,面包車出現在了之前停車的地方。
司機看見他,松了口氣,回程的路上跟他講了不少關于三巖洞的傳說。
朗閱然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還幫忙補充點細節。
那司機剛開始見朗閱然這么捧場還挺高興,后來笑著笑著就不笑了,白著臉油門踩到底,車子幾乎一路飛馳回了鎮上。
下車,付完尾款,朗閱然在那臉色慘白的司機注視下,向著鎮上而去。
這地方很偏,附近也沒有其它鎮子,他去三巖洞之前在鎮上逛過,整個鎮子一共也就一家旅館。
他是前天下午到的,司書黎是前天下午從山里回來的,也就是說前天夜里他們就住在同一家旅館。
重新回到旅館,朗閱然還沒進門,柜臺后嗑著瓜子追劇的老板娘就笑著站了起來,他們這地方一年也沒幾個客人。
“店里有住一個戴戲曲面具的客人?”朗閱然進門就問。
一想到可能見到司書黎,朗閱然有些興奮,那種興奮和在副本中看見鬼時不同,莫名讓他有些輕飄飄。
“面具?”老板娘愣了下后搖搖頭,“沒看見。”
朗閱然啞然。
那人不是司書黎?
還是副本之外司書黎沒帶面具?
“不過前兩天倒是還有一個人住店,跟你一樣,是要去那什么三巖洞的。”
朗閱然眼睛立刻亮起,“他住幾號房?”
他腦海中都已經浮現出司書黎看見他時的驚訝表情,司書黎肯定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里,而且老板娘說司書黎沒戴面具……
他還從來沒見過司舒靈沒戴面具時的模樣。
“昨天就已經走了。”
朗閱然如同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瞬時整個人都興致缺缺。
“怎么了?”老板娘不解,“你們認識?你找他有事?”
朗閱然張嘴就想要解釋,話到嘴邊卻又咽回,即使他不怎么和人交流,也大概知道如果他說一堆副本鬼之類的話對方肯定會把他當成神經病。
“算了。”想想,朗閱然放棄,“我再住一晚上。”
容白舒之前說過,進過同一個副本的人很大概率會被再拉進同一個副本。
他和司書黎、容白舒他們已經一同進了兩個副本,下個副本大概率還能再見。
休息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朗閱然就坐上回程的車。
和來時不同,他不再急著趕路,每到一個換車點就會停下來逛逛看看。
記憶中他似乎從來沒去過任何地方,更準確來說,他記憶中他大部分時候都在地下室里,那里總是又黑又冷,不像外面,陽光總是溫暖。
他以前從沒想過要去什么地方玩,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超市,但這一趟走下來,雖然坐車讓他很疲憊,銀行卡里的錢越來越少也讓他心痛,他卻覺得這種到處走走的感覺很不錯。
一路上走走停停,他重新回到家時,已經是六天之后。
回到家,朗閱然稍作休息后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去超市給自己買了一床嶄新的被子。
舊的被子用得太久,雖然他經常抱出去曬也清洗得干干凈凈,但棉絮已經不再溫暖,夜里他經常冷醒。
換上新的棉絮,夜里朗閱然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他一覺醒來時,都已經快下午。
趟在溫暖的被窩里,朗閱然半晌不舍得起身。
這是以前的他不會做的,因為他父母會不喜歡,他們會生氣。
他其實已經沒有多少關于他父母的記憶,但就是本能知道他父母并不喜歡他賴床,就像他知道他父母不喜歡他把衣服弄得都是血。
自從被拉進副本,很多事情好像都發生改變,朗閱然并不討厭那種被改變的感覺。
第一個副本和第二個副本中間隔了二十來天,上個副本距離現在已經過去十多天,如果每次間隔的時間都一樣,那再過不了幾天他就會被再拉進副本。
在床上盤算了會后,朗閱然心情不錯地起身。
把自己喂飽,又曬了會太陽后,他找出才收起來沒多久的清潔工具打開別墅大門,開始挨著清洗。
這一套清潔工作他已經做了十多年做了幾千次,早已經熟稔無比。
他把整個別墅都打掃得干干凈凈時,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后,那時距離他從上個副本出來也已經二十天。
知道接下去將要發生什么,接下去幾天朗閱然都沒再出過門,只滿心期待的等待。
第二十二天時,朗閱然正睡到一半一股怪異的感覺就突然襲來。
他本以為是已經進入副本,立刻睜開眼睛看去,去病位在面前看見司書黎幾人。
發現自己還在地下室中,朗閱然有些失望。
那種怪異的感覺并未消失。
朗閱然起身走到地下室門口,把門拉開一條縫朝著外面看去,別墅前方不遠處兩個男人正說著什么,且一邊說話一邊往他家這邊看。
說話間,兩人注意到地下室的他,似乎嚇了一跳。
下一刻,兩人裝作什么都沒發生快速離開。
朗閱然皺了皺眉。
他沒有親戚,朋友也只有容白舒他們,那兩個人他完全不認識,他們看他家做什么?
接下去兩天,那種被什么人觀察的感覺時不時就傳來,和最開始那次不同,之后朗閱然再沒在周圍看見陌生人。
對方對這種事顯然十分有經驗,如果不是朗閱然足夠敏/感,恐怕根本察覺不了。
五天后,朗閱然都已經在廚房猶豫到底是要帶著菜刀還是鐵勺去找那些人談談時,他回頭的瞬間,世界突然變化。
他從自家已經很多年無人使用的廚房,突兀間出現在了一條巷道里。
巷道是泥地,兩側的墻壁長滿青苔顯得相當老舊,墻角的位置還帶著可疑的尿騷味。
巷道中人很多,足足近三十個,幾乎把這不大的巷道擠滿。
對這突然而來的狀況,一群人都有些犯懵,只其中幾個立刻反應過來轉動腦袋。
朗閱然本能朝著那些人看去,容白舒、楚青鈺以及人群外的司書黎,在右側找到林梓安后,朗閱然松了口氣。
最后關頭林梓安心臟已經被破壞,能活下來是奇跡。
松了口氣的不止朗閱然,也還有容白舒和楚青鈺,他們之前被留在了洞外,他們知道附靈物被破壞時黑洞已經把整個山洞都吞沒。
他們自然也就不清楚洞里發生了什么。
容白舒幾人外,人群中還有兩個人似乎也在觀察,但周圍人太多,朗閱然看去時已經找不到人。
“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
短暫地愣神后,人群熱鬧起來。
朗閱然環顧四周,這次被拉進副本的人相當多,都已經快三十個,那也讓眾人吵嚷的氣勢十足,遠遠看著就像一群人在吵架。
差不多是同時,巷道口有一輛電動車開了進來。
開車的是個沒什么精神的中年男人,身上穿著一身廉價西裝,看著像是剛下班。
男人看著老實巴交性格也確實怯懦,看見巷道里堵滿人,一群人神情還有些激動,他不敢直接按喇叭,只小心翼翼開口,“麻煩借過一下,借過一下。”
朗閱然一群人都往旁邊讓了讓,讓他過去。
一穿過人群,男人立刻加速逃離,消失在拐角處。
被這突然而來的變故打斷,正手足無措的一群新人稍冷靜幾分,他們已經發現周圍的人都跟他們一樣,都是莫名其妙就來到這地方。
“要不去外面看看?”
“我剛剛還在家里……”
“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先搞清楚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再說。”
說話間,幾個膽大的向著巷道外走去,巷道應該是接著一條馬路,從巷道中能隱約聽見喇叭聲和說話聲。
眼見一群人就要散開,容白舒無奈間清了清嗓子,“好了,都聽我說……”
每次進入副本,他們都必須把情況從頭到尾再說一遍,作為老玩家他們也可以不管這些人單獨行動,但很多時候人多才更方便。
這次的副本和之前兩個副本都不同,李秋娥那副本雖然在村里但目標明確,楊逸健他們那副本一共就只有六個人范圍更是小,這次卻不同。
這次他們直接被扔到了巷道里,這巷道看著就破舊,估計接的是哪個老城區。
老城區那范圍可就大了去了,說不定住著幾萬人。
他們總共就五天時間,五天里從幾萬個人里篩選出一個目標,順利還好,如果不順利,說不定他們死到臨頭了都還不明白怎么回事。
這種情況下也就更加需要人手。
002.
“……就是我說的這么一回事。”一口氣把情況說完,容白舒再環顧眾人的同時眉頭也皺起。
據他之前接觸過的一個老玩家說,人數和副本難度是直接掛鉤的,鬼越兇殺人越多的副本每次拉進來的人就越多。
這次副本拉進來接近三十個人,即使加上他遇到朗閱然之前的三個副本,也是他遇到的副本中人數最多的一個。
“你們信他說的嗎?”人群中一個看著應該是高管的男人皺著眉頭開口。
一群人面面相覷,容白舒說的東西太匪夷所思。
“反正我不信,這世界上根本沒有鬼。”高管看向朗閱然幾人,“我不知道你們整這出到底想干什么,但別想就這樣忽悠我。”
說著男人就向著巷道外走去,要去搞明白狀況。
見他離開,本就不安的一群人中陸陸續續好幾個人走出來都跟著向著巷道外而去。
比起容白舒,他們都更愿意相信自己。
容白舒欲言又止,最終什么都沒說。
就算他勸說一群人勉強把他們穩住,他們大概率也不會愿意聽他們的跟他們合作,到時候只會節外生枝。
目送那群人離開后,朗閱然幾人看了眼剩下的一群人,聚到一起商量起接下去的事。
“附靈物是白素素的尸體?”容白舒有些好奇,上個副本他和楚青鈺后面完全沒參與,楚青鈺直接昏迷,他卻是一直滿心焦急的等待。
“不是,是相機,白素素和賴玉華吵架時摔掉的那個相機……”林梓安大概把當時的情況講了一遍。
知道林梓安差點死掉,容白舒和楚青鈺對視一眼,兩人都驚訝。
知道附靈物是相機,兩人神情都復雜。
相機就在溶洞里,他們前前后后來來回回從那邊走過了無數次,卻沒有一個人想起。
心情復雜間,兩人又有些無奈,每次副本結束回頭去看都會覺得簡單,但處在當時那個情況下的他們卻總是一頭懵。
“那你現在沒事吧?”容白舒打量林梓安,心口被挖個洞這種經歷可不是一般人能體會到的。
“回到現實后我身上的傷就都好了,人也沒什么感覺。”林梓安摸了摸胸口,心有余悸。
朗閱然幾人也松了口氣。
“好了,不說這些了,這副本你們怎么看?”林梓安不太想繼續聊自己心口被挖了個洞的事。
“先找地方問問,看周圍有沒有什么死亡事件,實在不行就只能等死人了再打探。”容白舒道。
無人反駁,現在也只能這樣。
幾人順著巷道往外走去,要去外面的馬路看看。
后方一群新人聽著幾人的聊天,臉色頻頻變化間也跟上。
巷道確實接著一條馬路。
之前出來的那幾個新人都已經不見,也不知道是去了哪。
馬路很是老舊,地面好些地方都裂開翹起,車子開過時還會發出哐當的聲音。
馬路右側應該是接著菜市場,隱約間能聞見菜市場特有的臭味,也因為這這條路上人來人往非常熱鬧。
馬路兩邊都是店鋪,有賣衣服的有賣小飾品的也有賣吃食的,店鋪和馬路同樣老舊,小四層的房子好多地方墻漆都脫落甚至開裂。
穿過馬路,一群人回頭望去。
他們后面一片確實是老城區,放眼望去到處都是老舊低矮的平房,那些房子被簡單改造過后出租,一棟樓里住著小幾百號人。
街道上到處都貼著招租廣告,廣告紙已經被雨水和時間腐蝕的發黃,也不知道已經貼了多久。
看見這場面,朗閱然幾人愈發頭疼。
這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頭疼歸頭疼,幾人還是硬著頭皮分開打探。
容白舒、楚青鈺和林梓安都從兜里掏出錢,要去附近店里隨便買點東西,順便和老板聊聊。
一群新人見狀,茫然間只能學著三人散開來在街道上到處詢問。
他們人太多,那也吸引來不少路人和店家地側目。
好幾個擺攤買東西的大概是誤會他們是城管,直接收了東西就跑路,速度之快讓一群人都犯懵。
朗閱然沒帶錢,只好去街道上走走看看。
街道臨近菜市場那頭有個跟這街道同樣老舊的班車停靠站,站里的鐵座椅早就被人拆走,背后的廣告牌也成了名副其實的廣告牌,上面貼滿了各種各樣的招租廣告。
朗閱然圍著那廣告牌轉了一圈,沒在上面看見任何有用信息后,提前回了之前集合的地方。
那邊,司書黎獨自一人站在角落。
他戴著面具,和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格格不入。
容白舒三人從各自的店里出來,也向著司書黎而去。
靠近,朗閱然還沒來得及開口提之前三巖洞的事,什么東西就飛向他。
朗閱然下意識接住。
那是一個黑色的皮錢包,上面積著一層擦不掉的老灰,里面放著張身份證。
看見那錢包的瞬間,朗閱然眼睛立刻亮起,因為他認出那錢包就是山洞里那男人的,他之前在山洞里見過。
朗閱然抬頭看去,“這是什么?”
他不是問錢包是什么,而是問司書黎給他這個做什么。
司書黎面具下的眸幽幽看來,沒有回答而是叮囑,“他還附身在里面,不過力量不強,副本外應該出不來,副本里要看情況。”
聽說那男人還在附靈物里,朗閱然興奮得耳朵都發紅,他也大概明白司書黎的意思。
司書黎特意去那山洞中拿回這東西,就是為了在副本中給他,司書黎看出來他很喜歡這男人了?
朗閱然把錢包翻來覆去地看,試圖召喚出里面的男人,不過那錢包就和普通錢包別無二般,不管他怎么翻看都沒有動靜。
看出朗閱然的喜歡,司書黎補充一句,“這種東西帶在身邊久了對身體不好,會吞噬理智。”
“嗯。”朗閱然寶貝得緊。
“怎么了?”前后回來,正準備詢問對方都打探到什么的林梓安三人都看來。
司書黎沒解釋,朗閱然嘴角卻抑制不住地勾起,他大概說了下錢包的事。
聽說朗閱然也去了山洞,而且還和他擦肩而過,司書黎面具下的眸中有驚訝一閃而過,他不由站直身體。
知道司書黎特意去山洞把這附靈物帶回來,還把附靈物送給朗閱然,林梓安三人臉色都變得相當精彩。
他們活了這么久還沒見過誰送禮物送只鬼的……
而且朗閱然什么時候和司書黎要好到司書黎都要特意送他禮物了?
三人對視一眼后再打量了朗閱然兩人一眼,朗閱然和司書黎這關系是不是太要好了點?
“這個……”容白舒一臉糾結地看著那錢包,里面的鬼不會出來吧?
上個副本的事還歷歷在目,他們沒少在那男人手上吃虧,甚至還死了人,那男人要是再跑出來那不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察覺容白舒的視線,朗閱然連忙把錢包寶貝地藏進自己兜里,這是他的。
容白舒眼角肌肉抽動。
想想,他到底放棄。
錢包里那鬼每次見到朗閱然就跟見到了鬼似的,到底誰禍害誰還真不好說。
有那么瞬間,他甚至都看見那鬼發現自己被朗閱然拿捏住附靈物再也跑不掉之后,痛哭流涕的模樣……
容白舒揉捏鼻梁間,林梓安深吸一口氣后開口,“正好說起這,咱們現實里要見面嗎?”
朗閱然幾人都朝她看去。
“見面?”楚青鈺挑眉。
容白舒微驚后很快鎮定,他詢問林梓安,“你的意思是?”
“首先,咱們要組建團隊嗎?”林梓安一臉凝重,“如果組建,那我們就不可能只在副本里見面。”
他們每次見面都只在副本里,那讓他們根本沒什么時間去聊私事,因為副本中情況總是突然而危險。
但如果他們可以隨時聯系提前做準備,哪怕只是些心理準備,進入副本后情況也會變得輕松許多。
更重要的是,想要在這一個又一個副本中活下去光是默契是不夠的,他們還必須得想辦法弄到特殊武器。
之前的兩個副本如果朗閱然和司書黎擁有特殊武器,他們就可以直接傷到李秋娥和白素素,哪怕不能直接殺掉她們也能讓事情變得簡單得多。
特殊武器極為難得,短時間內應該不可能人手一件。
如果他們有且只有一件,在非團隊的情況下,大概沒有人會大方到讓出那樣一件武器……
因為特殊武器而互相猜疑忌憚分崩離析的團隊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在少數,她不希望他們也變成那樣。
多次生死相交他們之間有著足夠的信任,可那信任只在副本里,副本外他們甚至都還從未見過。
容白舒深呼吸,他早就已經想過這事,“我覺得我們確實有必要組建團隊。”
楚青鈺笑著點點頭,“我沒意見。”
容白舒和林梓安看向朗閱然和司書黎。
“好呀。”朗閱然想都不想就同意,他喜歡和容白舒他們呆一起,那讓他現實的生活都變得難熬。
而且如果能在現實中見面,那不就代表他可以知道司書黎長什么樣?
“我拒絕。”司書黎冷冷拒絕。
朗閱然看去。
哦,他都忘了,司書黎就是個討厭鬼。
第38章 第 38 章
001.
司書黎這反應容白舒三人并不意外,自打第一次見面開始,司書黎就一直是這副獨來獨往不愿意和任何人親近的模樣。
“你……”容白舒正準備勸說,一旁就有新人陸續回來。
見周圍人逐漸多起來,容白舒到了嘴邊的話只得咽回,楚青鈺和林梓安亦安靜。
并不是他們不愿意帶新人,只是就算他們想帶這些人他們也得先活過這個副本再說。
知道這副本里有鬼和親眼見鬼是兩回事,有沒有經歷過瀕死時的絕望那就更加是兩回事,只有從第一個副本中活下來的人,才勉強有資格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
“我問了超市的人,說是最近附近沒發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你們那邊呢?”容白舒問。
“最近一個月內老城區都沒死過人。”楚青鈺道。
林梓安也搖頭。
一群新人見狀,也紛紛跟著搖頭。
這地方和李秋娥那村子完全不同,魚龍混雜,互相之間也大多都不認識,就算真有點什么除非鬧大否則其他人也未必知道。
“這么做真的有意義嗎?”見所有人都搖頭一群新人中一個戴著耳釘的寸板頭年輕男人開口。
且不說這里是不是副本又有沒有鬼,朗閱然他們現在的做法無異于大海撈針,看著就有些不靠譜。
容白舒頭痛,林梓安也不由跟著苦笑。
“理論上來說我們不會距離那鬼太遠……”容白舒無奈嘆息一聲,回頭看向之前他們出來的那條巷道,“看看附近有沒有房子出租,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吧。”
這里是城里,他們總不能睡大街。
最糟糕的情況他們只能靠硬熬,但沒有附靈物的情況下那些鬼根本殺不死,對方卻只要殺掉他們一次就足夠。
將信將疑間,一群人散開來在附近查看招租廣告,他們人多,五分鐘不到就篩選出一堆看著紙張更新應該是在最近貼上去的廣告。
拿著一疊廣告,容白舒厚著臉皮到一旁超市問了這條路的具體名稱位置,要了WiFi密碼,利用網絡打電話。
他們的手機在副本中沒有信號,但只要能合理利用副本中的東西倒也能上網通話,不過大部分時候他們也用不上這些就是了。
十多分鐘后,朗閱然一群人腳都站得有些發麻時,容白舒總算放下手機,他回到人群中,“房東說等下就過來。”
眾人換了個姿勢,耐著性子繼續等待。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
半小時后,一輛小車在他們前方不遠處的街道上停下,車上下來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
男人手里拿著一大串鑰匙,走路時要是噼里啪啦響個不停,十分引人注目。
容白舒上前交流。
那人確實是容白舒等的房東,他看了眼容白舒后面的朗閱然一群人后,臉色有些詫異但并未多問,直接帶著他們向著巷道里走去。
那條巷道通往老城區里面,時寬時窄彎彎繞繞,還每隔一段就會有一條岔路,就像一個巨大迷宮。
房東帶著他們走過兩個岔路口左轉往前一段后,進了一個十分破舊的院子。
房子一共四層,每層四間單人房,原本應該是房東自家的住宅樓,后來才強行改成了出租屋。
院子圍墻長滿青苔,很多地方甚至墻皮都脫落露出下面的紅磚,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泥土和下水溝的腐臭味。
樓房的情況和院墻差不多,很多地方墻皮都脫落,且墻壁上到處都是違規拉的電線網線,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我剛剛也給你說了,你只租一個月算短租,房租要再加一百,平時水電你們自己在網絡上交……”房東說話間帶著他們向著三樓而去。
“嗯,好……”容白舒一邊觀察四周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
樓梯在正中間,左右兩側各兩間房,房東在三樓右側的第二間門前停下,“就這間吧。”
說話間,他找出鑰匙打開房門。
房間不大,硬是改成了一室一衛還帶廚房的布局,且屋子里面的情況比外面沒好多少,墻皮脫落墻腳發霉,地板磚角落的位置更是不知積了多少年污垢一片黑。
后方跟著上樓的一群新人里不少人都皺起眉頭,這種房子要是平時他們絕對不會住。
容白舒在門口張望了兩眼,利索掏錢。
不知道副本中的情況,他身上現金不夠,他回頭看向朗閱然幾人。
朗閱然就沒帶現金在身上,好在楚青鈺和林梓安兩人身上都有點,一人湊了些后很快湊齊。
收到錢,房東取下鑰匙交給容白舒,又叮囑了兩句如果弄壞家具要扣錢后,就拎著自己那串鑰匙離開。
容白舒他們一群二十多人只租這么小一間房明顯有問題,但他并沒多問。
會住這種老城區房子的人就兩種,一種是沒錢的一種是有問題的,他早就習慣也就懶得管。
目送房東離開,容白舒帶頭進入房間。
房間里面的情況比從外面看時更加糟糕,廚房的三面墻幾乎都被老油污漬臜得發黑。
至于房東說的家具,一指的是廚房里那臺不知道還能不能打開的油煙機,二指衛生間里的一臺同樣早已經超出使用壽命的電熱水器,三則是靠墻而放彈簧都露出來的破床。
簡單看了看屋子,容白舒看向一群新人,“先休息下吧,可以的話最好是睡一覺。”
他們進來副本的時間大概是下午一點,這么一通折騰下來現在已經兩點半,距離天黑已經只剩下三四個小時。
白天沒探查到消息,甚至方向都沒有,那他們就只能靠夜里想辦法。
“這么臟怎么睡?”之前那個戴著耳釘的寸板頭皺著眉頭開口。
其他人并未說話,臉上的嫌棄卻已經充分表達他們的意思。
容白舒欲言又止,但終究沒多廢話,“如果實在睡不著,你們可以再去附近逛逛,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些什么。”
第一天通常是他們進來后唯一能好好休息的一天,接下去的幾天他們還有沒有機會休息都不知道。
朗閱然說話間,朗閱然和林梓安、楚青鈺、司書黎四人已經在大廳中找了處相對干凈的地方坐下。
見容白舒三人如此,一群新人猶豫間左右張望遲遲拿不定主意。
最先行動的是兩個中年男人,他們走到一側同樣稍干凈的地方坐下,見有人動作,其他人這才全部進門。
稍作調整后,朗閱然幾人都躺下,要睡覺。
見朗閱然他們來真的,一屋子人只兩三個硬著頭皮跟著動作,其他大部分都只坐著。
手機沒網,刷不了短視頻游戲也玩不成,一群人很快都開始煩躁,屋里都是他們稀稀疏疏聊天的聲音。
朗閱然睡了會沒睡著,睜開眼看去時,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的司書黎正起身向門外走去。
遲疑片刻,朗閱然也跟著起身。
一前一后出門,樓道里,司書黎聽見動靜回頭看了眼,認出是朗閱然,他并未說什么只徑直向著樓下而去。
下樓走出院子,回到之前他們出現時的那條巷道,司書黎停頓片刻后向著巷道更深處而去。
他們之前只打探了街道,老城區里卻并未深入調查,畢竟范圍太廣。
司書黎一邊走一邊打量,試圖看見異常,朗閱然無聲跟在他身后悠哉悠哉。
司書黎話少,還戴個面具神神秘秘的,讓人完全想象不出他拉著陌生人聊家常的畫面,朗閱然還挺好奇他是怎么打探消息的。
之前兩個副本他們交流自己打探到什么的時候,司書黎就都只是聽,只在必要時才開口。
朗閱然正走神,前方的司書黎就突然停下腳步。
朗閱然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巷道左前方有一棟老樓,老樓和他們租房子那棟樓相差不多,不過只有三層。
朗閱然盯著看了會后才發現司書黎在看什么,三樓靠里側邊緣那間房窗戶上糊滿了各種廣告報紙,報紙上好像還寫了什么,不過距離太遠看不太清。
遲疑片刻,司書黎向著那邊而去。
樓下院子的鐵門早就銹跡斑斑,自然也無人上鎖。
穿過院子,順著樓梯往上,他們很快到達三樓。
近距離看去,那間屋子看著更加怪異,不只是窗戶,甚至門縫都被房主人用報紙塞得滿滿的一點縫隙都沒留,就好像他極為懼怕陽光。
更讓人不舒服的是,房子的主人還在門上貼了些像是什么符咒一樣的東西。
朗閱然不太懂這些,不過看司書黎直接無視地舉動,那些東西對鬼應該沒什么用。
從窗戶看不見東西,司書黎看了看門鎖。
門鎖非常老舊,打開只需要一腳的功夫,但如果他們真的這么做了那事情就麻煩了。
遲疑片刻,司書黎還是選擇放棄。
又在走廊中看了會后,司書黎向著樓下而去,朗閱然立刻屁顛屁顛地跟上。
他們下樓時,原本空蕩的院子中多出一個人來,那人正背對著他們鎖自己的電動車。
聽見動靜,那人回頭看了眼,看見司書黎臉上的面具那人認出朗閱然兩人,眼中有瞬間的驚訝和不安。
朗閱然也認出那男人,對方是他們剛到這副本時從巷道中穿過的那個騎電動車的男人。
朗閱然收回視線時司書黎已經走出院子走遠,朗閱然趕緊小跑著跟上。
離開院子,司書黎繼續往里走去,這老城區非常老舊,各種違章建筑數不盡數,他們每往前走一段就能發現一間奇奇怪怪的房子。
司書黎一開始還時不時停下來看看,后面都懶得理會。
一個小時多后,司書黎開始往回走。
回程時他換了一條路,但情況和之前去時相差不多,到處都是違章建筑,讓人根本分不清到底有沒有問題。
三個小時后,他們重新回到老城區前面那條熱鬧街道。
他們回來得有些早,太陽還斜斜掛在天邊,司書黎索性又去菜市場里逛了逛。
菜市場挺大,估計還負責中轉分流,周圍停著好多大貨車。
時值下午六點,菜市場中已經沒什么人,只寥寥幾家菜沒賣完的店家還苦守著攤子。
菜市場中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臭味。
繞著菜市場轉了一圈,朗閱然跟著司書黎再回到街道上時,夕陽已經只剩個紅邊。
司書黎沒再到處亂轉,回了他們租住的那棟樓。
六點多,部分住在老城區的人已經回來,樓里不少房間都亮起燈,樓下院子里還有好幾個小學模樣的小孩尖叫著追來跑去。
朗閱然跟著司書黎上樓時,容白舒正站在門口和一群人說著什么,一屋子新人臉色都有些微妙。
“怎么了?”朗閱然好奇。
“我想下去讓人送點吃的上來。”容白舒舉了舉手里拿著的現金。
二十多個人哪怕一人只吃一碗粉加起來也不便宜,他、楚青鈺和林梓安的錢大部分都拿去交房租了,剩下的根本不夠。
朗閱然看向屋里一群人,明白過來他們那微妙的臉色是怎么回事,他們估計是把他們當成騙錢的了。
“要不然我們就分開吃,各吃各的?”容白舒提議,這種時候他也不愿意和一群人起沖突。
“可以。”
“行……”
得到回應,容白舒直接向著樓下而去,前面的街道上就有賣吃食的。
幾分鐘后,容白舒提著一堆餐盒回來。
分開吃,他們一共也才五個人,他順便就提上來。
看見吃的,朗閱然幾人都圍了上去。
司書黎沒理會,走向角落。
朗閱然立刻拿了屬于司書黎的份送過去,同時把自己那份也帶了過去。
把東西遞給司書黎后,朗閱然蹲在地上一邊吃自己的一邊直直盯著司書黎看個不停,他倒要看看司書黎戴著面具怎么吃東西。
朗閱然那點心思都寫在臉上,司書黎看了他一眼后直接靠著墻壁閉目養神。
明白司書黎這是就算餓死也不給他看臉后,朗閱然憤憤地大口吃面。
他注意力很快就被面條轉移。
自從他父母離家出走后,他大部分時間都是以吃泡面為生,這面條和泡面味道截然不同,算不上多好吃但是他卻很喜歡。
把面條吃完,又把里面的湯底都喝了個干凈后,朗閱然目光放在了司書黎身旁那份面上。
司書黎自始至終靠著墻閉目養神,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朗閱然糾結片刻后,偷偷伸出手。
他就偷吃一點點。
002.
他的手還沒碰到面條,司書黎面具下的眼就睜開,他黑眸幽幽,看不見情緒。
朗閱然并不害怕,失望地捧著自己的空碗走開。
嗅見空氣中的香味,寸板頭一群新人也都下樓找吃的,屋里一下空了許多。
寸板頭他們大部分選擇直接在店里吃,哪怕這條街的店也同樣老舊破爛看著臟兮兮,那也比他們住的房子干凈。
“夜里要安排人守夜,我們派一個人再從他們里面選兩個,每夜兩班倒?”容白舒詢問朗閱然幾人。
“可以。”
“我沒意見。”
朗閱然也點點頭。
看得出來寸板頭一群人是真的不怎么相信他們,一個多小時后七點多都快八點時,他們才陸陸續續回來。
吃飽喝足,縈繞他們半天的緊張感消散不少,那也讓一群人臉上有了笑容。
那份好心情直到他們回到房間看見那臟兮兮的模樣,想起他們今夜必須在這過夜,一群人都皺起眉頭。
“今夜要守夜……”容白舒大概說明了下情況。
寸板頭一群人都有些不信,不過這件事上他們倒也沒說什么,畢竟這里有沒有鬼馬上就可以知曉了。
現在已經入夜。
吃飽喝足,寸板頭一群人一直安靜不下來,他們平時就不是這么早就睡覺的人。
一直折騰到夜里十一點多,沒有手機玩聊天也聊夠了的一群人才終于慢慢安靜下來。
一群人硬著頭皮躺下。
第一晚守夜的人是朗閱然和司書黎,上半夜朗閱然,下半夜司書黎。
朗閱然和司書黎是他們的主要戰斗力,前面幾天相比后面更安全,朗閱然他們前面守了夜后面也能多休息。
兩人之外,容白舒安排了另外四個人,四人兩人一班,分別跟著朗閱然和司書黎守夜。
之前一直不怎么服氣的那寸板頭主動請纓,也加入守夜的隊伍,他倒是要看看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
所有人都睡下后,朗閱然從自己兜里掏出之前司書黎給他的那個錢包,開始研究。
白天時那鬼沒出來,夜里總該出來了吧?
錢包拿在手里,朗閱然卻有些犯懵,他并不知道應該怎么把里面那男人弄出來。
想想,朗閱然把錢包打開口朝下抖了抖,試圖把他從錢包里抖落出來。
他抖了半天,除了許泥土灰塵什么都沒抖下來。
這辦法不行,朗閱然歪著腦袋認真地想了想后,拿著錢包起身進了廚房。
他在廚房中一陣翻找,最后找到了把把手已經松掉的舊鍋鏟。
把錢包放在廚臺上,朗閱然拿著鍋鏟威脅,他再不出來他就抽他。
錢包紋絲不動。
旁邊跟朗閱然一起守夜的寸板頭兩人被朗閱然找東西的動靜吸引,看見這一幕,對視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威脅也沒用,朗閱然只得重新回到司書黎身邊坐下,睡覺時楚青鈺和容白舒、林梓安都厚著臉皮挪到司書黎附近,要盡可能靠在一起休息,這樣萬一出事也好方便照應。
司書黎眼睛一閉直接無視。
坐下,朗閱然繼續頭痛。
司書黎之前說過,那男人應該不會在現實世界里出現,但是在副本中時卻能夠出來,具體的緣由司書黎并沒解釋,但他既然都這么說了那就肯定不會有錯。
想了半天沒想到辦法,朗閱然回頭看向旁邊靠著墻壁睡覺的司書黎。
即使有人守夜,司書黎依然隨時保持警惕。
他很少有完全放松下來躺平了睡覺的時候,更多時候都選擇坐著睡,那也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在睡覺。
朗閱然正猶豫,司書黎壓低的聲音就從面具后傳來,“需要媒介。”
“媒介?”朗閱然眼睛發光。
司書黎依舊閉著眼,他也并無仔細解釋的意思,只說道:“給他個身體。”
朗閱然也沒去問理由,只立刻轉動腦袋四下搜尋,試圖尋找到適合做媒介的東西。
他還想要那鬼能幫上忙,那就不能選擇不方便他移動的東西,最好是有手有腳的……
朗閱然環顧一圈,除了一屋子或坐或躺的人沒看見任何其它東西,他認真想了想后,有些痛心地放棄用尸體的打算。
屋子里找不到,朗閱然立刻就想去外面找,臨動作前他想起自己守夜的任務。
他看向前面已經睡著的楚青鈺、容白舒和林梓安三人,他們是他和朋友,他好不容易才第一次交到的朋友。
朗閱然把錢包疊起,小心地重新收進兜里,要等換班。
有了想做的事,時間就開始變得緩慢,朗閱然幾乎是掰著手指頭數著時間煎熬。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三個半小時,只剩下最后半小時時朗閱然已經急得坐立難安。
天亮之前如果找不到媒介,那等天亮了就算有了媒介那男人也不會出來了。
“哐當。”
朗閱然正數著時間,黑暗中就突然傳來一陣什么東西砸在墻上的聲音。
那聲音十分清脆,且被砸的墻就在他們這同一棟,這幾乎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包括睡得正香的容白舒幾人和一群新人。
已經有些打瞌睡的寸板頭兩人更是嚇得一個激靈。
“怎么了?”容白舒習慣性抽出刀。
他們開著燈睡的覺,屋里并無任何異常。
朗閱然起身,“是隔壁,我去看看。”
司書黎也已經醒來,他跟著起身。
一同起身的還有容白舒幾人。
打開房門,朗閱然朝著走廊中看去,他們住在三樓最右側的房間,從門口便能直接望盡整條走廊。
這棟樓里還住了好幾戶人家,不過都在樓上和樓下,寂靜中隱約能聽見翻身和罵罵咧咧的聲音。
他們這層似乎就只有他們一間屋有人,走廊中一片安靜。
聲音是從樓梯左側的其中一間房傳來的。
朗閱然出門,司書黎幾人和幾個膽大的新人也都跟著來到走廊中。
在門口站了會,依舊沒聽見動靜和開門聲后,一群人向著前方走去。
走過和他們相鄰的那間屋時,一群人都緊張地朝著屋里看去。
那屋子的布局和他們住的那間一模一樣,進屋的門旁邊就是窗戶,窗戶拉開,一眼就能看盡里面的情況。
屋子沒住人,空空蕩蕩只余黑暗。
走過樓道時,一群人朝著樓道中看去。
樓道中并無路燈,再加上墻皮脫落扶手生銹,黑漆漆向下的洞口就如同通往地獄的入口。
同樣沒在走廊中看見人,一群人屏住呼吸繼續往前。
兩次沒看見東西,眾人神經愈發緊繃。
入夜后萬籟俱寂的老城區本身就帶著一層恐怖的氣息,更何況還是這莫名其妙的狀況。
來到樓梯左側第一間門前時,一群人再看去。
這間房和之前那間不同,雖然房門緊閉但房門旁邊的窗戶卻從里面貼上了報紙,似乎還拉上了窗簾。
看見那些報紙,朗閱然下意識看向司書黎。
司書黎也正看向他,他面具下的眼中是少有的驚訝。
“咦……”跟在后面的寸板頭往前跨了半步,探頭朝著窗戶最右邊的位置看去。
那邊報紙貼得并不嚴實,單邊的窗簾也并未拉到頭,縫隙隱約透露出房間里的狀況。
見狀,靠那邊更近的楚青鈺和幾個新人都朝著里面看去,幾乎是他們看去的同時,一張人臉突兀出現在縫隙后。
“啊!”
一群人連同朗閱然在內都嚇了一跳。
屋里的人是個男人,他臉色慘白,眼中充血。
他似乎是抱著拼命的心態湊過來的,眼神極為嚇人。
他手里好像還拿著刀。
“搞什么……”寸半頭意識到自己失態,有些火大。
幾乎是同時,窗戶內的人不見,緊接著旁邊的房門后發出聲音。
屋內的人似乎給門上了好幾道鎖,好一會后房門才被打開,看清楚屋里的人朗閱然訝然,是那個騎電動車的男人。
對方也一眼就認出朗閱然一群人,司書黎那面具很有識別性。
男人手里拿著刀,神情恍惚而不喜,“……你們在這干嘛?”
看出男人的異常,一群人都有些不想招惹。
“我們剛剛聽見動過來看看。”楚青鈺笑著解釋,同時朝著男人身后看去。
幾乎是他看去的同時,男人一下把門拉攏。
動靜之大,把走廊中的一群人都嚇了一跳。
“我東西不小心掉了。”男人道。
容白舒幾人對視一眼。
剛剛那動靜明顯不是自然掉落的動靜,但男人要這么說,他們也不可能和他爭辯。
“還有事?”男人問。
“沒事……”容白舒說話間帶頭往回走去。
男人一直站在門前幽幽看著他們,直到容白舒一群人都進了房間這才開門進去。
重新回到屋內,一群新人面面相覷,有點沒弄明白這到底怎么回事。
容白舒幾人則皺著眉頭若有所思,那男人情況明顯不對,他房間里有什么?
司書黎也正思考,面前就突然多出一個粉紅色的東西。
司書黎看去。
朗閱然眼睛亮閃閃,正滿眼期待地看著他。
司書黎看看朗閱然,再看看朗閱然手里他不知道從哪里找到的那東西,“……你確定要用這個?之后都無法更換。”
朗閱然鄭重其事的點點頭,“確定。”
司書黎看看朗閱然,再看看那穿著粉紅蓬蓬裙腦袋上還系著個大蝴蝶結的布熊,陷入沉默。
朗閱然的愛好……
挺特殊。
第39章 第 39 章
001.
司書黎遲疑片刻,還是硬著頭皮把熊接了過來。
小熊大概三十厘米高,短胳膊短腿,再加上那一身粉色蓬蓬裙和腦袋上的大蝴蝶結,看著憨態可掬。
司書黎實在難以想象那男人發現自己被困在這種東西里面之后會是個什么表情……
司書黎看了眼朗閱然,朗閱然滿眼期待,太過期待他耳朵都微微泛紅。
“東西給我。”司書黎伸手。
朗閱然反應過來連忙掏兜,找到錢包,他把錢包慎重地放進司書黎掌心。
拿到東西,司書黎向著他之前坐著閉目養神的角落而去,朗閱然立刻屁顛屁顛地跟上,要看看司書黎是怎么做的。
“你們有在房間里看見什么……怎么了?”容白舒注意到林梓安臉色有些微妙,他順著林梓安的視線看去。
司書黎靠墻而坐,正擺弄一只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小熊,朗閱然蹲在一旁,臉上都是期待的笑容。
看見那場面,容白舒臉色也瞬間變得微妙。
司書黎就不是會喜歡那種小孩子玩具的性格,那畫面怎么看都像是朗閱然送了司書黎一只玩具熊,然后在等待夸獎……
司書黎特意取了錢包送給朗閱然,然后朗閱然回贈了司書黎一只熊?
“哈哈……”楚青鈺嘴角饒有興致地勾起。
容白舒揉揉鼻梁。
“……誰知道是真的假的。”
旁邊突然傳來憤憤地說話聲。
朗閱然幾人都回頭看去。
說話的是那個寸板頭的年輕人,他這話就是故意說給朗閱然他們聽的。
剛剛那突然的一嚇確實把他嚇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完全是朗閱然他們在裝神弄鬼。
先是不知道用什么辦法把他們弄到這里,然后告訴他們這里是什么副本還有鬼,緊接著就帶他們到處打探再把他們帶到這種地方住下,下一步他們是不是就該見鬼了?
然后就讓他們掏錢驅鬼?
隨著寸板頭那話出口,一屋子人都朝著朗閱然幾人看來,比起朗閱然他們,他們明顯更愿意相信寸板頭。
容白舒深呼吸,努力抑制自己想要說點什么的沖動。
他看了眼時間,對朗閱然幾人說道:“還能再睡三四個小時,再休息一會吧。”
楚青鈺和林梓安看了眼那群明顯越發不信任他們的新人,點點頭,到朗閱然和司書黎附近躺下。
該說的該做的,他們都已經說了做了,如果那群新人真的無法相信,那他們也沒辦法。
見朗閱然幾人不搭理,那寸板頭皺了皺眉,有種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他看向門口,有想要就這樣走人的沖動。
這地方他是一點都呆不下去。
“明天再說吧。”人群中一個年近五十的男人道,他說話時聲音溫和平緩,聽著便讓人心中平靜。
聽他這么說,一群人看了看門外漆黑的世界后紛紛冷靜幾分。
就算要走也不急這么一會。
這地方又破又舊,前面那條街道十點不到店家就全打烊,他們這時候出去要打個車都沒地方打。
一群人各自散開找地方坐下,繼續休息。
被這么一打岔,大部分人都沒了睡意,索性干脆坐在一起聊天。
“好了。”司書黎聲音傳來。
朗閱然立刻回頭看去。
司書黎把那熊遞了回來,小熊腰側的線條被拆開一條小縫,縫隙里隱約能看見血,錢包不見蹤影,小熊肚子里鼓囊囊。
朗閱然朝著司書黎看去,司書黎左手小臂上不知何時多處一條傷口,傷口不長但挺深,正往外流血。
朗閱然皺了皺眉,司書黎沒說要放血。
“不要把錢包拿出來。”司書黎把衣袖拉了下去,垂眸間交代,“這里不是他的副本,他沒有辦法像在自己副本中一樣隨心所欲。”
“好。”朗閱然把小熊放在地上,試圖讓它自己動起來。
小熊一動不動。
朗閱然盯著它看了會依舊沒等到任何動靜后,用手指戳了戳它的腦袋。
被戳,小熊兩只腳翹起向著后方倒去,和普通娃娃沒有任何區別。
朗閱然回頭看向司書黎,司書黎已經重新靠著墻壁閉目養神。
換班的時間早就過去,想到司書黎手臂上的傷口,朗閱然沒叫醒他,把小熊放到自己身邊和自己排排坐后繼續守夜。
司書黎不知道是忘了還是累了,一直沒動靜。
寸板頭和另外一個守夜的人也沒換班,一屋子人有一半人都睡不著干坐著,換班也就沒有意義。
大概三點多時,那寸板頭又開始罵罵咧咧。
出租房臟,弄得他身上癢得不行,他指著地板指桑罵槐。
朗閱然沒理會,學著司書黎靠著墻壁閉目養神。
“真他/媽晦氣,早知道就跟之前那些人走了……”寸板頭一邊把手伸進衣服里撓癢,一邊憤憤地看向朗閱然幾人。
視線看去,見朗閱然一群人要么坐著要么躺著都睡得正香,瞬時越發不爽,他正準備再說點什么,視線就被朗閱然身旁放著的那只熊吸引。
小熊和朗閱然、司書黎并排靠墻而坐,它面朝前方,一動不動。
他是看著朗閱然從隔壁沒人住的空房子里拿到這只熊的,大概是隔壁搬家時扔掉的,那就是個普通布娃娃。
不知為什么,這會再看去他總有一種那只熊好像變得不同了的感覺,那種感覺讓他相當不舒服。
盯著那熊看了會,他移開視線,牽起自己的領口朝衣服下肋下的位置看去,那里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癢癢個不停。
“嗯?”看清楚肋下的情況,寸板頭愣了下,因為不知何時那邊長出了一端兩節手指長的青黑色線條。
線條是橫著的,弧度位有些圓,看著有些眼熟,但他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像個什么。
寸板頭搓了搓那線條,線條不是蹭到了什么臟東西畫上去的,而是長在他皮膚里的,摸著有點硬硬的,但除此之外并無任何異常。
“都怪你一直說個不停,弄的我身上也開始癢了。”旁邊一人一邊說一邊伸手撓自己腋下些手臂上的位置。
“你們還別說,我身上也跟著癢了。”
“我也是。”
“關我屁事。”寸板頭沒好氣。
說話間,寸板頭再看向朗閱然幾人,他打一開始就不該相信朗閱然他們。
視線看去,他撓癢的動作卻是一頓。
那只原本和朗閱然并排而坐的小熊不知何時微微調轉了方向,從原本的面向前方變成面向他,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正直直看著他。
那雙眼睛不像是一只熊的眼睛,那里面好像有情緒,不是人類的喜怒哀樂,而是強烈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惡意。
被那雙眼睛看著,寸板頭只覺一陣寒意從腳底直竄大腦。
盯著那熊看了會,他轉頭抬頭看向旁邊的朗閱然,熊不可能自己改變位置,朗閱然挪的?
朗閱然還維持著剛剛的動作一動不動。
“咦,這是什么?”旁邊有人說話。
寸板頭看去。
剛剛一直撓腋下那人舉起右手正打量自己的胳膊,那邊是一條和寸板頭肋下一樣的細線。
看見那東西,寸板頭瞬間毛了,他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
就這會,之前說癢的幾人都已經在自己癢的地方發現同樣的線,線的顏色有深有淺,但形狀都大差不差。
“搞什么?”
“不會是什么病毒吧?”
“有可能,這房子也不知道之前住過多少人,說不定多臟……”
“說不定是寄生蟲。”
“別開玩笑了……”
見他們身上長東西,其他睡不著的人也跟著檢查起自己的身體,生怕中招。
他們鬧得動靜太大,朗閱然幾人很快被吵醒。
才剛睡著又被吵醒,容白舒和林梓安三人臉色都不太好,楚青鈺卻是皺著眉頭開始掀自己的衣服。
“楚青鈺?”朗閱然看去。
楚青鈺沒說話,在身上摸索會后,他直接把自己的上衣脫了下來。
“別動。”林梓安坐在楚青鈺背后,楚青鈺一脫衣服他就發現不對,他右側肩胛骨的位置不知何時紅了一大片。
那片紅里,一節兩節手指長的青黑色細線十分清晰。
知道倒霉的不止他們,旁邊不少人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看來。
“癢嗎?”林梓安問,楚青鈺那線顏色挺深。
“癢。”楚青鈺之前睡著并沒多大感覺,現在被提醒忍不住伸手去撓。
“你先別撓。”容白舒上前,試著摸了摸。
線隱約有些硬,那感覺就像是皮膚里有一截什么東西。
容白舒回頭看向其他人,“還有多少人有?”
被提醒,一群人趕緊繼續檢查,很多人都才檢查到一半。
十多分鐘后屋內總算再安靜下來,他們一共二十多個人,身上癢長出線條的一共六個人,楚青鈺和寸板頭以及另外四個新人。
寸板頭和楚青鈺情況最嚴重,寸板頭已經把自己肋下都抓破皮,楚青鈺身上線條顏色和他一樣深。
“天亮了找個地方看看。”容白舒道,這種情況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說話間,容白舒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快四點,距離天亮已堅持剩下不到一個小時。
“要不去下面等?”說話溫和平緩的那年近五十的男人提議。
他這話一出口,一屋子新人立刻都同意,這房間他們是片刻都待不下去。
容白舒現在也不太想待在這里,點了點頭。
一群人立刻向著樓下而去。
朗閱然起身就要跟上,走出兩步想起自己的熊,立刻回頭看去。
他剛剛坐的地方已經空無一物。
朗閱然愣了下,立刻轉動腦袋尋找。
整個房間空空蕩蕩,不見小熊。
“朗閱然?”走在最后的林梓安發現朗閱然沒跟上來從門口看來。
“我的熊不見了。”朗閱然說話間趕緊再找一遍。
林梓安愣了下后,立刻看向樓道中,想看看有沒有人拿走。
樓道中沒有燈,但有人用手機照亮,林梓安看了一圈并沒看見小熊。
林梓安再回頭時,朗閱然正拿著個破鍋鏟氣勢洶洶地沖出門來,“他肯定是自己逃跑了!”
他都忘了,那男人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從他身邊逃跑。
朗閱然咬牙切齒,那男人最好別讓他抓住,不然他就完了。
002.
林梓安頭皮發麻間哭笑不得,“要不先下去吧……”
那可是一只鬼,朗閱然說的就好像自家養的小狗。
朗閱然憤憤地舞了舞手中的鍋鏟,一臉不甘心地跟著下樓。
四點多天色已經逐漸亮起,院子中一片霧蒙蒙白。
下樓后,一群人沒在院子中多呆,直接去了前面的街道。
天色還早,街道所有店面都關著門,路上也沒個路燈,這個點也沒什么車輛經過,整條街看著比白天時都更為冷清落魄。
來到街道上后,容白舒和林梓安一人走一頭在街上找了一圈,菜市場另一頭的街道上有一家診所,不過還沒開門。
找到診所,容白舒、林梓安和楚青鈺三人都松了口氣,他們現在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
一旁寸板頭一群人已經在商量著要離開。
容白舒幾人沒去阻止,只靜靜站在診所門口等待。
將近四點半時菜市場那邊熱鬧起來,許多載著蔬菜的大貨車駛入菜市場,早已等在那邊的店家紛紛上前,哄搶著蔬菜。
同時,他們所在的老街上也逐漸有了動靜,兩家做早餐的老板早早地過來準備。
忙碌間,發現在街上的朗閱然一群人,他們都朝著這邊看來。
朗閱然他們昨天就在街上,今天這會居然又在,難免引人注目。
六點多街上看見上班的人和讀書的學生時,折騰一夜又累又疲的一群人索性去早餐店買了早餐吃。
八點多時,寸板頭帶著十五六個人湊錢打車離開。
他們一走,街上瞬間就只剩下不到五六個新人和朗閱然幾人。
那幾個沒有跟著走的倒不是完全相信朗閱然幾人,他們依然將信將疑,不過都決定留下來再看看情況。
十點多,診所開門。
看見等在門口的朗閱然一群人,坐鎮的醫生有些驚訝,一邊把門簾推上去一邊詢問,“什么情況?”
楚青鈺上前,他脫掉衣服露出背上的線。
幾個小時過去,那線條并沒擴張,但是卻變得更加黑,而且好像還往外凸出來了些。
因為癢,楚青鈺把那片地方都抓出血。
其他幾個感染的人都跟著寸板頭離開,大概是并不信任這種小診所。
醫生遠遠看了眼后直接走到玻璃柜后掏出一管藥,“六個小時擦一次就好。”
朗閱然幾人都啞然,他們之前還搞得挺緊張。
看出朗閱然幾人的啞然,那醫生解釋道:“就是普通的皮膚感染,兩天就好了。”
“謝謝。”楚青鈺掏錢。
“你之前見過?”朗閱然問。
醫生疑惑地看看朗閱然手中的那鍋鏟,道:“之前有個人也感染了,我讓他擦了兩天藥,他就好了。”
朗閱然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一張臉,“是一個住在后面幾棟樓騎個電動車的男的?”
“他住在哪我不知道,不過確實是個男的,而且來的時候也騎著電動車。”醫生道。
容白舒幾人都看向朗閱然,他們都想到昨夜的那個男的,他之前也感染過這種病?
他和這副本有關?
“謝謝……”幾人又道了聲謝后趕緊離開,要回去看看情況。
穿過巷道,重新回到院子里,一群人立刻朝著三樓看去。
昨天他們并沒特意注意,今天再看去時昨夜摔東西的那男的家的玻璃已經徹底被報紙廣告糊上,那模樣和朗閱然他們之前看見的那間屋一模一樣。
“去看看。”容白舒帶頭上樓。
上了樓,從走廊中近距離看去,幾人才發現男人不只是把窗戶糊上甚至連門縫都堵了,這些是昨夜所沒有的。
來到門前,容白舒深吸一口氣后敲響房門。
“扣扣。”
屋內并無回應。
“扣扣。”
又等了一會依然沒人應門后,朗閱然幾人緊繃的神經放松幾分。
“上班去了?”
“有可能。”
朗閱然想起什么,走到走廊邊緣探出頭朝著院子中看去。
那男人騎的是一輛白色電動車,挺舊,屁股后面的箱子甚至連蓋子都已經沒了。
朗閱然一眼就在一堆車子中看見那電動車,“車還在……”
朗閱然正說話,他們面前的房門后就傳來動靜。
房門被從里面拉開一條縫,一個穿著睡衣的男人紅著眼看向他們。
認出他們,男人眉頭立刻皺緊,“有什么事?”
男人看著像是一夜未睡剛剛正在補覺,他臉色慘白眼睛充血,頭發也亂糟糟。
昨夜被他那張臉嚇了一跳,今天再見,那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依舊在。
容白舒努力讓自己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正常,“我們住你隔壁,新搬來的,昨夜打擾了,就想過來跟你道個歉。”
說話間,容白舒試圖朝著男人最后的房間看去。
男人把窗戶和所有透光的地方都堵了起來,那讓整個房間都一片昏暗,從容白舒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見一張亂糟糟的床和幾個還沒來得及拆開的紙箱子。
察覺到容白舒的窺視,男人就如同被點燃的炸藥一張臉迅速漲得通紅,眼中都快有火光冒出,“看什么看,有病啊你?”
說著,男人“啪”的一聲摔上門。
面對緊閉的房門,走廊中朗閱然幾人都若有所思。
被人窺視生氣并不奇怪,但男人的反應也太過激,那模樣就好像是被觸碰到了某根一直緊繃著的神經。
幾人向著他們之前租的房間而去。
進門,容白舒第一時間把自己看見地描述了一遍,“……他應該是剛搬到這邊不久。”
他其實就沒看見多少東西,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那幾個箱子,可惜他沒有透視眼。
“昨天我們出去逛的時候在后面看見了一間屋,和他這里的情況一樣,都用報紙封住了窗戶。”朗閱然把昨天的見聞講了遍。
這老城區奇奇怪怪的建筑到處都是,昨天他們最少都看到十多間,如果不是再看見,他們最多也就是覺得奇怪不會多想。
“這副本到底怎么回事?”林梓安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去打電話問問房東看他知不知道些什么。”容白舒向著樓下而去。
他們的手機在這里沒有信號,只能借助網絡打電話。
朗閱然幾人都跟著下樓。
重新來到街道上,容白舒在便利店前打了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但從容白舒的對話來看,他應該并沒問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電話掛斷后,容白舒也確實沖他們搖頭,“那房東根本不管住在房子里的是什么人,只要每個月按時給房租就行。”
他們也是因為這才能住進去。
“要不去后面那間房看看?”林梓安看向巷道。
等待期間,林梓安幫著楚青鈺給背上上了藥,楚青鈺一直不停的伸手進衣服里面撓,那模樣看得朗閱然幾人都不由跟著覺得身上癢。
“去看看。”司書黎帶路。
一群人重新回到巷道。
之前那間屋比他們住的地方要更深入老城區些,四/五分鐘后,司書黎在小院前停下。
容白舒三人都抬頭看去,他們一眼就看見朗閱然說的那間屋。
那間屋窗戶被報紙糊住的模樣和他們隔壁那家一模一樣,如果不是面前這棟樓只有三層,輕易根本分辨不出來。
小院的大門沒鎖,一群人直接上了樓。
臨上樓時,他們在樓道中遇到一個看著像是要去買菜的老人,林梓安和朗閱然幾人對視一眼后跟了上去,準備問問看他知不知道什么。
來到樓上,幾人在走廊中轉了一圈。
細看之下這間屋子和他們隔壁那間還是有些區別的,這間屋的窗戶和門都封得更死,特別是門,大概是門下的紙塞得太多門都已經有些變形。
觀察完,朗閱然敲了敲門。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
幾個新人面面相覷,站在樓道口并未靠近。
無人應門,屋內一片安靜。
朗閱然又敲了敲。
眾人再等待。
兩分鐘過去,屋內始終無人應門。
“沒人在家,還是人已經……”容白舒跨前一步把鼻子湊到門縫前,試圖嗅見血腥味或者尸臭。
這種老城區,只要臭味不熏到人,根本沒人會關心鄰居家是不是藏著尸體。
“好像沒味道。”容白舒看向朗閱然幾人。
朗閱然和司書黎同時上前那些。
楚青鈺退到一旁,他再伸手抓自己的肩胛骨。
上了藥之后那種瘙癢并未停下反而越來越癢,癢得他都恨不得直接拿把刀把那地方的肉給割下來。
“確實沒有。”朗閱然失望地退開。
司書黎退后一步,在要不要踹門之間猶豫。
房主可能只是去上班了,窗戶后面貼的紙看不出來,但從門框周圍的紙來看,也不能排除是門關上之后后面塞進去的。
如果人還活著,里面也沒有尸體,他們就這么直接踹門進去事情只會變得更加麻煩。
“嗯……”楚青鈺悶哼一聲。
朗閱然幾人都看去。
楚青鈺臉上不見常見的笑容,眉頭皺起。
他把手從衣服下拿了出來,掌心指尖都是血,他好像是抓破了皮。
“我看看。”朗閱然繞到她背后去掀他背上的衣服。
容白舒也跟了過來。
衣服掀開,楚青鈺背上的傷露出,朗閱然和容白舒都倒吸了口冷氣。
楚青鈺整個右邊肩甲骨好些地方都被他抓破了皮,看著血淋淋的,但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那條細線好像也被他抓開了。
那條細線變成了一條口子,里面正不停的有暗紅色的血往外溢,那血明顯異常,因為能聞出來他帶著一股腐臭味。
“怎么了?”楚青鈺試圖側頭看來,但從他的角度根本看不見。
“沒什么——”容白舒試圖安慰,他話才說到一半,那血口子里就有什么東西突兀地動了下。
容白舒只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在瞬間乍起,楚青鈺傷口里面有東西?
蟲子?
楚青鈺看不見,但好像也察覺到有什么東西動了下,那讓他更加不舒服,他努力的歪過頭來,那也讓他的背跟著往旁邊側去。
朗閱然按住他的肩膀,“你別動,我看看。”
朗閱然把鍋鏟夾到腋下,讓容白舒拉住衣服后,小心地觸碰傷口提起那條橫線上面些的皮膚。
那條線確實裂開,分成了上下兩層,隨著朗閱然提起上面那層皮,越來越多暗紅色的血水溢出,同時那層皮下的東西也漸漸顯露。
那是一只眼睛。
楚青鈺背后的肉里,長出了一只眼睛。
一只像是還沒發育開,眼白通紅,眼珠混濁的人類眼睛。
第40章 第 40 章
001.
大概是有些懼光,隨著眼皮被朗閱然挑開,那眼珠痛苦的顫抖了下,溢出更多暗紅色血液。
看清楚那東西,容白舒嚇得呼吸一滯,人也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原本站在一旁的司書黎見他如此,跨前一步,也跟著看去。
看清楚那眼睛,他面具下的眉皺了皺。
“朗閱然?”楚青鈺詢問。
他雖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動以及血液不斷往下滑的動靜,那讓他不安。
“……”容白舒嘴唇翕動試圖解釋,卻沒能發出聲音來。
他進過的副本不止一個,各種血腥怪異場面都已經見過,早已經見怪不怪,但這么詭異的他卻還是第一次遇見。
現在可是大白天。
“你背后那條線被你抓得裂開了,里面長了個東西。”朗閱然放下眼皮。
“東西?”楚青鈺看不見,伸手就想要去摸。
朗閱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別亂摸,會流血。”
楚青鈺強忍著伸手的沖動回頭看向朗閱然三人。
容白舒竭力隱忍但依舊臉色煞白,司書黎只一雙眼在外面但看得出來神色不太好,甚至朗閱然臉上都沒了笑容。
朗閱然腦回路清奇,一般情況根本嚇不著他。
楚青鈺眼中有不安浮現。
好在樓梯口很快就傳來腳步聲,林梓安上樓來。
從堵在樓梯口的幾個新人中穿過來到朗閱然幾人面前,察覺幾人臉色不對,林梓安不解,“怎么了?”
“先說說你問到什么了。”朗閱然沒回答。
林梓安又疑惑地看了眼幾人,快速把她打聽到地說了遍,“那老人就住在二樓,據她說這屋子里的人是半個月前搬來的,剛開始那兩天還挺正常,后面就經常半夜發神經,不是跑來跑去就是摔東西,偶爾還會尖叫,吵得整棟樓的人都沒得睡。”
“樓里幾戶人家不是沒想過找他說說,但他把窗戶和門堵得死死的一看就不正常,住在樓里的其他人都拖家帶口的,也就沒人敢招惹。”
“大概這三四天,屋子里突然就沒了聲音。他好像是搬走了,樓里有人看見他搬東西。”
頓了頓,林梓安補充,“我仔細問了下,是個男的,騎個白色電動車,應該就是住在我們隔壁的那男人。”
“他就一個人嗎?”容白舒立刻問。
“我問過了,據說一直都是一個人,不過搬來的時候東西挺多,足足十來個大紙箱。巷子封得嚴嚴實實的,還挺沉。”林梓安道。
“剛剛我在他家也看見了箱子,還沒拆。”容白舒道。
聽完林梓安的話幾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了數,箱子里的很有可能就是尸體。
“讓開。”司書黎沉聲說道的同時來到門前。
朗閱然幾人連忙退開。
司書黎抬腳,全力一腳踹在門上。
老城區大部分出租屋的門都是木門,鎖也相當老舊,根本受不了多少力,司書黎一腳下去木門直接從門把手的位置裂開。
門并未彈向墻壁,往里到一半的位置就被地上的紙皮卡住。
幾人立刻朝著屋里看去,看清情況,眉頭都不由皺起。
“你們做什么……”
“你們瘋了?”
守在樓梯口不愿意過來的幾個新人見他們竟然強闖民宅都嚇了一跳,這要是被報警抓起來,搞不好就得被拘留。
朗閱然幾人并未理會他們,立刻進門。
門被卡得很死,他們只能側身進門。
屋內空無一物。
更準確來說,是除了一張老舊木床以及一張靠墻的書桌屋內就沒有任何東西。
這屋子和他們住的那間屋子戶型類似,一室一衛,都是一字型。
屋子一共三個窗戶,較大那扇窗戶面向走廊,另外兩扇面向屋子后面,它們原本應該是一扇,但被從中間隔了堵墻,一半在廚房一邊則在衛生間。
窗戶全都被報紙廣告糊上,從透光度來看應該糊了不止一層。
透氣孔都被堵住,空氣不流通,屋內彌漫著一股老舊木床散發的木質霉味,有些惡心。
幾人進屋后在屋內走動,試圖看出些什么。
一通觀察下來眾人卻只更加莫名其妙,因為他們發現被堵住的不只是門窗縫隙,還包括了洗浴盆、下水道和廁所,甚至就連插座孔都被塞了東西。
如果說發現窗戶和門被堵住他們還覺得那男人是在藏什么,例如尸體之類容易發臭的東西,那看見被堵住的水管和插座,幾人就只覺毛骨悚然。
那男人更像是在害怕,不只是害怕外面的東西進來,甚至還害怕那東西從廁所管道里爬出來……
管道插孔那么小,什么東西能從那種地方進來?
蟲子?
蛇?
還是說……
司書黎走向面向走廊的窗戶,伸手撕扯上面的報紙。
聽見動靜朗閱然幾人都看去,一開始他們還只是疑惑,直到報紙被撕扯下來部分后后面的東西露出。
那是符咒,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符咒。
看顏色應該是用雞血或者狗血畫的,筆鋒相當僵硬,像是屋子的主人自己照著網上學著畫的。
確定心中猜測,知道這副本絕對和那男人有關,幾人悚然不安中都稍稍松了口氣。
這樣一來他們至少有了明確目標。
“那現在怎么辦?”楚青鈺一邊問話一邊伸手進衣服撓癢。
他能感覺出來那條線被他抓破,手指摸去時也能隱約感覺到傷口和一個什么硬硬的東西在里面。
“直接去找他?”
“他肯定不會承認的。”林梓安道。
這副本和那男人有關就代表他身邊肯定有人死了,看他這藏藏掖掖的模樣,估計那人的死和他脫不了關系。
殺人可犯法,誰會輕易對一群陌生人承認?
“去找他。”司書黎說著直接帶頭往門外走。
林梓安三人都愣了下。
朗閱然跟上,一邊往外走他一邊解釋,“之前那醫生說他身上也長了線。”
林梓安三人立刻明白過來,趕緊跟著出門。
之前他們帶著楚青鈺去診所的時候,那醫生告訴他們之前感染的那男人擦了兩天藥就好了,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那線條并不是什么皮膚病,如果對方身上真的長了一樣的線條,那他的情況肯定跟楚青鈺一樣。
大活人身上長出眼睛,那男人緊繃至極限的精神狀態也就解釋得清。
見朗閱然幾人闖入別人房間又匆匆出來,守在樓道口的幾個新人都莫名其妙,朗閱然幾人都下樓走遠后他們才猶猶豫豫地跟上。
重新回到他們租住的那院子,在院子看見那輛電動車,幾人徑直上樓。
他們住在三樓,那男人的房間就在樓梯口左側第一間。
來到門前,司書黎直接敲門。
那男人明顯還在屋內,但他完全不準備應門。
連著敲了兩三次都無人應門后,司書黎退后一步直接一腳踹在門上。
砰的一聲響后,房門直接彈向后面墻壁,屋內那男人和一旁的新人都嚇了一跳。
“你們有病——”男人眼眶充血地坐在床上,身旁還放著把菜刀,門被踢開發現又是朗閱然幾人后他瞬間萬分惱火,抓了菜刀就氣勢洶洶地走來。
朗閱然四人默契地退后一步,留給司書黎足夠空間。
男人靠近,伸手就要去拽司書黎的衣領。
不等他碰到,司書黎就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擰,直接把他按到在一旁窗子后的桌子上。
“哎喲……”吃痛,男人哀嚎出聲,手里的菜刀也掉落。
司書黎拽住他背后的衣擺,直接把衣服往上撈去。
衣服扯開的瞬間,堵在門口看熱鬧的朗閱然幾人都只覺渾身發毛發癢。
男人背上、腰上到處都是眼睛,密密麻麻幾乎沒剩下一片完整的皮膚。
察覺到動靜,那些眼睛都在同時轉動,他們有地看向司書黎,有地看向朗閱然幾人。
眼睛長在肉里,眼白并不是正常眼白,而是紅色的肉,隨著它們轉動,大量黑紅色的血液淌出。
“唔……”楚青鈺明白過來自己肩膀上的是什么,胃部一陣痙攣,回過頭去就在走廊上吐了起來。
見他如此,幾個跟到樓梯口的新人好奇地探頭看向屋內。
“啊……”
“唔。”
看清楚那男人身上的東西,一群人都嚇得不輕。
雞皮疙瘩不受控制的泛起,幾乎在瞬間就吞沒所有人,包括朗閱然和司書黎。
司書黎放開那男人,退了兩步。
“你們他/媽的有病是吧,找死是吧……”男人慌亂間爬起來把自己的衣服拉上。
隨著他起身的動作他的肚子露出一截,那些眼睛不止長在他背上腰上,連他肚子上也都是。
那種東西長在別人身上光是看見就已經讓人難以忍受,更何況還長在自己身上,男人精神接近崩潰,幾乎是又叫又吼。
無人敢招惹他,幾人甚至都已經有想要逃跑的沖動,那些新人更是早就已經退開生怕被傳染。
“你們到底想干嘛?”男人又吼又叫了半天后停下,他重新撿起地上的刀,一雙猩紅充血的眼直直瞪向朗閱然幾人,大有他們要是不能給他個解釋他就殺了所有人的架勢。
“楚青鈺。”司書黎開口。
已經把肚子里都吐空的楚清玉回過頭,他硬著頭皮看了眼屋里的那男人后,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跳間脫掉了上身的衣服。
看見楚青鈺右肩胛骨上的血口,男人瞳孔猛然瞪大,似乎相當驚訝,那也讓他忘了繼續憤怒。
就這片刻時間,楚青鈺背上那眼睛好像又長大了幾分,都已經能微微睜開。
林梓安并不知道楚青鈺背上那線已經變成眼,此刻看見,一張臉迅速白得毫無血色。
楚青鈺背上也有,不就代表他們都有可能會……
想象著自己身上長滿血窟窿窟窿里都是眼睛的畫面,林梓安沒忍住,側過頭去干嘔。
幾個新人也是第一次看見,看見林梓安干嘔,他們愣了會后才知后覺反應過來,一時間走廊中都是干嘔聲。
002.
“可以了。”容白舒道。
楚青鈺穿上衣服,他臉色在一片干嘔聲中白得發青,看見別人身上長這東西和知道自己身上長這東西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你們、你們是什么人?你們知道這是怎么回事……”男人已經冷靜下來,他眼中甚至浮現出幾分狂喜,自己一個人長這東西和知道別人也長那也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這就得問你了。”司書黎冷冷看去。
“我……”男人眼神閃爍。
見他如此,朗閱然和司書黎對視一眼,越發篤定制造這副本的惡鬼絕對和他有關。
“你如果想死也可以繼續瞞著。”司書黎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這東西就是突然出現在我身上的……”
“那為什么不出現在別人身上,偏偏就是你?”司書黎語氣愈發冰冷。
“……”男人嘴唇張了張,大腦已經混亂的他看向門口的楚青鈺,做最后地掙扎。
楚青鈺也長了。
“他是被你感染的。”司書黎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想,語氣愈發不善。
“感染?”男人眼中有明顯地松動,但還在垂死掙扎,他和楚青鈺根本就不認識,司書黎說是就是?
“昨晚。”司書黎提醒,他已經沒有多少耐心。
想起朗閱然幾人昨夜來敲門的事,男人不再說話。
同時走廊中一群人被提醒,臉上都多出幾分不安害怕,昨夜他們所有人都跟著來敲門了,如果那樣會感染,那他們豈不是也……
一群人只覺渾身發癢,那種癢都癢到骨頭里,他們也顧不上其它,立刻就在身上又摸又抓。
站在屋內的男人臉色一變再變,好片刻后他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似地開口。
“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一個月前,我突然開始有種被什么人偷偷看著的感覺,一開始那感覺只是偶爾出現,所以我也就沒在意,我們公司人挺多……”
“大概過了五六天后,有天晚上我玩手機的時候口渴,就起身去倒了杯水喝。喝水的時候那種被什么人看著的感覺又出現,而且非常強烈,我就在屋子里找,然后……”
“然后我就在洗菜盆的下水口里看見了一只眼睛。”
回想起當初的事,男人喉結滑動了下,臉色也隨之更慘白幾分,“我當時嚇了一跳,水灑了一身,等我把杯子放好再看去時,那只眼睛已經不見。”
“一開始我只當是自己熬夜太多看花了眼,雖然有點不舒服但也沒怎么在意,但那之后我時不時就會看見。”
男人眼神驚恐,神情恍惚,就好像被什么人掐住了脖子。
“看見什么?”司書黎問。
“眼睛,很多很多只眼睛,無數只眼睛,它們從各種地方看著我,下水道里,窗戶外面,門縫里,插座里……”
“不管我走到哪里那些眼睛都會跟著我,我還以為是我病了,所以特意請了一天假去了醫院,但醫生說我壓力太大讓我休息,他們根本什么都不懂,那些眼睛是真的,絕對不是什么幻覺……”男人越說越激動。
“然后?”司書黎打斷。
“我不喜歡那種感覺,所以我就把窗戶門都封了水管插孔也堵住,一開始是管用的,但只管用了兩三天……兩三天之后我身上就開始癢。”
“兩天后,癢的地方長出了一條細線。”
“我又去看了醫生,這次沒去醫院,醫生說沒見過那種狀況,開了藥讓我擦擦看,不行再換……”
“我擦了,但一點用都沒有,那地方更癢了,大概兩天后,那地方裂開,里面……”
后面的話他沒再說下去,他已經受不了的開始抓撓。
他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寬松運動服,挺厚,之前朗閱然他們都沒多想,現在想來應該是為了防止血滲透出來。
腰腹上都是那些眼睛,男人不敢直接伸手進去抓,所以只能隔著衣服不停地撓。
那東西實在太癢,越撓越癢,越癢他越撓,隨著他撓得越來越用力,他衣服下逐漸響起什么東西不停轉動的聲音。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聽著那聲音,想象著衣服下那些眼睛不停轉動的畫面,已經退到走廊中的容白舒、林梓安和楚青鈺喉頭都是一緊。
特別是楚青鈺,他右邊肩胛骨似乎也跟著癢了起來,那讓他額頭青筋暴起想要把那塊肉剜下來的沖動愈發強烈。
旁邊躲得遠遠的一群新人見狀,臉色鐵青幾欲作嘔。
“察覺到視線之前你都做了什么?”司書黎再問。
“什么什么……”男人眼神閃躲。
“你殺了人?”司書黎直接點破。
“沒有,絕對沒有,我怎么可能殺人?!”男人反應出乎他們預料的大,他幾乎是想都不想就反駁。
“那你做了什么?”
“能說的我都已經告訴你們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男人皺眉。
“那這段時間你周圍有沒有發生過什么死人的事,死掉的人跟你有關那種。”走廊中容白舒開口。
男人眼角肌肉抽了下,眼神有瞬間的慌亂,他沉默。
“要解決這些東西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解決掉制造這東西的鬼。”容白舒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沉穩可靠,“活人是做不到這些的,這一點我想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
男人依然沉默。
無人催促,一群人靜靜站在原地等待。
好半晌后,男人才總算再開口,“之前我們公司里有個同事被辭退了,我聽說他好像跳樓了……”
“出了什么事?”容白舒語氣溫和,他們都知道這男人肯定有問題,但現在套話才是重點。
“有人在我們公司的女廁所安裝了攝像頭,公司的人發現了。”
容白舒沒說話,只靜靜等待。
“攝像頭被發現之后公司的女員工都非常生氣,要求公司徹查還報了警,警察和公司的人挨著找我們談話,鬧得人心惶惶。”
“我們公司除了門口打卡的地方其它地方都沒安攝像頭,而且誰也不知道那攝像頭已經在那里多久,所以一直沒有頭緒。”
“后來公司要查所有人的手機電腦,那群女員工一直鬧,男員工們也想洗脫嫌疑就都同意了……”
“那個被辭退的員工叫成展,他的電腦里找到了購買攝像頭的記錄,大概是一個多月前的。”
男人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說到重點。
“這件事跟你有什么關系?”林梓安問,鬼明顯是沖著那男人來的。
“他一直不承認,說根本不知道這一回事,而且公司的電腦大家都可以用,也沒個密碼什么的……”
“后來我想起那段時間有一天下班后我看見他神神秘秘的在公司樓下徘徊,我一叫他他就跑了。”
“你就把這件事情跟你們老板說了,然后他就被開除了?”容白舒道。
“對……我真的不知道他會自殺,我就是那么一說。”男人不安。
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走廊中朗閱然幾人對視一眼。
如果事情是這樣,那成展確實可能就是制造這副的鬼。
至于這男人,如果成展真的是冤死的那他就是推了最后一把的人,如果成展不是冤死的,那他就是讓事情變得鐵板釘釘的人,同樣會被憎恨惦記。
“你叫什么?”林梓安問。
“廖前路。”
“你家有他的東西嗎?人變成鬼之后必須依附在物什上才能存在,且這個東西應該對他極為重要,只要破壞了那東西鬼就會消失。”
“東西?”廖前路愣了下后臉色變得有些怪異。
“怎么?”
“我和他沒什么交集,我這里就沒有他的東西。”
“工作上的呢?”
“那都在公司里,而且工作上我們也沒什么交集。”
“他的尸體呢?”
“他老家離這邊很遠,我也只是聽說他跳樓了,具體的不清楚,都是一個月前的事了……”
容白舒深呼吸,“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他附身在了你的東西里。”
這樣的情況他們之前已經遇到過,不算稀奇。
“我的東西……”廖前路回頭看向自己的屋子,屋里一共五六個箱子。
他才搬到這邊不久,再加上眼睛的事,他根本沒有心思去收拾,所以搬過來的東西大部分都還在箱子里。
“所有東西都必須破壞,最好是直接燒掉。”容白舒道。
廖前路依舊是那神情復雜的模樣,似乎在猶豫又似乎在顧慮,不過糾結片刻后他還是點頭,“可以是可以,但你們確定這辦法有用?”
東西沒了他可以再買,命沒了他有錢也買不到。
“總比什么都不做好。”容白舒轉動腦袋尋找適合燒東西的地方。
“去樓下。”朗閱然道。
容白舒幾人都朝著樓下看去,樓下倒是寬敞,確實合適。
“把東西都搬下去。”容白舒看向一群新人。
話音落,卻無一人動作,所有人都戒備地看著廖前路。
誰知道那東西會不會傳染?
被提醒,容白舒想起眼睛的事,他頭皮一陣發麻,身上也跟著癢了起來,他下意識抓了抓自己右邊脖子。
見他撓癢,朗閱然幾人都看去。
“容白舒……”林梓安死死盯著他的脖子,臉色不太好。
容白舒抓癢的動作停頓一瞬,下一刻連忙去摸,他脖子往下斜的位置不知何時也長出一條硬硬的東西。
脖子上的皮膚比較薄,除了那條細線,還能隱約摸到一顆圓圓硬硬的東西。
感覺著那觸感,容白舒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廖前路肚子上那些眼睛轉動的畫面。
那些眼睛并不是往外凸出而是向內凹陷的,就像一個個血洞里面長了珠子。
它們眼白通紅,不停轉動著,轉動間血水溢出,窸窸窣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