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001.
朗閱然速度極快,一個眨眼間距離李秋娥已經只不到兩米。
遠遠看見這一幕,正快速逃離的容白舒和林梓安一顆心跳到嗓子眼,兩人頭皮一陣發麻,大腦亦空白。
朗閱然瘋了?
靠近,朗閱然手中鋤頭舉起。
隨著他的動作,李秋娥從頭發中抬頭看來,憤怒至極的她一雙眼完全沒有人類的情緒只剩下純粹的憤怒和殺意。
她正收攏的頭發快速舞動,如同有意識般全部朝著朗閱然而來,要殺了朗閱然。
跨出最后一步的同時朗閱然高高掄起的鋤頭全速落下,他力氣極大,鋤頭劃過空氣時甚至發出嗡鳴。
鋤頭即將落下的瞬間,一旁只剩半邊的殘墻后司書黎突然冒頭,他躍過殘墻沖出,橫腰勾住朗閱然借著沖力帶著他向著旁邊滾去。
兩人落地的同時,李秋娥空中的頭發全部刺下,那些原本應該柔軟的頭發,如同一根根鋼刺全部深深插入地面和滿地水泥殘墻中。
水泥殘墻尚且如此,何況血肉之軀。
沒找到附靈物李秋娥殺不死,朗閱然卻在瞬間就會被戳成篩子。
司書黎抱著朗閱然滾到墻角后,頭也不回的從地上爬起來拉著朗閱然就跑。
被拉著跑朗閱然正準備停下,旁邊就又伸出兩只手抓住他。
容白舒和林梓安也跑了回來。
“她已經死了!”
“她本來就死了……”
“這里就是一段記憶,古琴蓮他們早就已經死了!”
容白舒和林梓安一人一邊拉著朗閱然,強行把他帶走。
他們本來可以不回來,但朗閱然會死掉。
“啊……”沒能殺掉朗閱然,李秋娥怒吼一聲后越發不似人的四肢快速在地面跑動,越來越多的頭發如同潮水般追來。
一同襲來的,還有冰冷刺骨滿是腥臭味的殺意。
她要殺了所有人,誰都別想跑!
“跑!”司書黎放開朗閱然,向著旁邊跑出一步落后到末尾,他搶過朗閱然一直抓著不放的鋤頭,在那些頭發追上來時打開。
那些頭發早就已經不是普通頭發,哪怕細如絲,每一根也都有著極強的力道,就如同鋼索。
就算司書黎用盡全力,最多也不過彈開它們。
十秒鐘不到,四人身上都已傷痕累累,跑在最后的司書黎身上更是有十多處地方都被細碎發絲貫穿。
嗅著空氣中的血腥味,感覺這身上不斷傳來的疼痛,容白舒和林梓安咬緊牙關以最快速度瘋了似的向著前方跑去。
他們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快到四周風景都模糊,快到不斷吸氣的喉嚨都如同被刀割般劇痛,但即使如此,李秋娥還是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砰!”司書黎手中鋤頭砸在拐角處的殘墻上,早已搖搖欲墜的墻壁坍塌后堵住后方李秋娥。
不等容白舒和林梓安面露喜色,李秋娥就蠻橫的直接撞了過來。
她的身體早已鬼化,力大無比堅硬如鐵,幾塊碎石對她毫無意義。
碎石飛濺,砸在朗閱然幾人身上。
“唔……”林梓安趔趄了下,再邁步時腳踝如同斷裂般疼痛。
旁邊容白舒也沒好多少,碎石飛濺到他額頭,血立刻下來。
眼見兩人速度慢下來,一直被拖著跑的朗閱然反手抓住他們向著前方跑去。
朗閱然速度極快,遠比容白舒和林梓安快得多,他力氣也大,容白舒和林梓安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拖著跑。
見朗閱然三人提速,司書黎立刻跟上。
“砰……”
他們和李秋娥的距離短暫拉開,但不等他們跑過拐角,李秋娥就直接撞毀拐角處的院墻沖了過來。
發絲插入身體,碎石不斷打來,疼痛侵蝕理智,死亡的恐懼令人戰栗。
感覺著后方不斷傳來且越來越近的動靜,容白舒和林梓安兩人心臟快要炸裂般疼痛。
他們身上的傷越來越多,體力也不是無限的,再這么下去……
“前面……”司書黎聲音傳來。
朗閱然三人同時朝著前面看去。
稀疏的樹林,蜿蜒向上的土路,前方是墳山。
他們已經跑到村子的邊緣。
夜里的村子是沒有盡頭的,能看見盡頭就說明天已經快亮了……
李秋娥似乎也察覺到這點,她愈發暴躁,完全不再避開建筑只以最快速度沖來要殺了朗閱然幾人,是他們害死了張財全。
朗閱然咬牙再次加速,渾身肌肉緊繃如鐵。
沖出村子的瞬間,夏日清晨特有的冰涼氣息猛地迎面撲來。
也幾乎是同時,原本昏暗無光的世界突然就有了光亮。
一口氣向著前方跑出十多米,幾人再回頭看去時,身后已經只剩一片廢墟,李秋娥不見蹤影。
朦朧的晨曦籠罩村落,洗漱聲、狗叫聲時不時傳來,之前的一切仿若一場夢。
“呼……”心臟快要炸裂的容白舒大口大口喘氣,他有無數話想說,卻根本發不出喘氣之外的任何聲音。
林梓安腳下一軟,直接向著地上跌去,“咳咳……”
她本就失血過多,再這么一通跑下來,直接血氣不足腦子嗡嗡作響眼前一片漆黑,像是隨時要咽過氣去。
朗閱然胸口也劇烈起伏,他不甘心地看向后面那條廢墟。
司書黎低頭看去,他一直在后方斷后,現在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他扯出刺穿他手臂的頭發,李秋娥的不甘滲透所有發絲,被扯出時它們還在不停蠕動。
頭發扯出,傷口暴露,猩紅的鮮血立刻溢出。
“先進山。”司書黎提醒。
就這片刻,村子中已經有人發現那些廢墟和張友來家的那把火,村內逐漸熱鬧。
整個村子只有他們是外人還恰好住在張友來家,現在他們又一身血,不難把一切聯想到他們身上,他們這時候進村就是自投羅網。
無人說話,容白舒和林梓安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
容白舒還好,能自己走。
林梓安兩手受傷現在腳踝也劇痛,連站著都勉強。
朗閱然上前攙扶。
墳山和村子之間還有一小段平路,平路被小山丘和樹林遮擋,不確定村里的人會不會找來,他們沒有在平路段停留而是直接進了山。
陽光永遠照不進來的陰冷,好像有什么東西藏在黑暗中窸窸窣窣,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進山,但無論什么時候進來這座山給人的感覺都讓人毛骨悚然。
一路走至半山腰,又往遠離主路的樹林中走了一段,帶路的司書黎才停下。
見狀,早已筋疲力盡的容白舒和林梓安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司書黎沒有馬上坐下,而是在周圍繞了一圈,要確保這里無論是山下還是路上都看不見。
司書黎再回來時,朗閱然也已經坐下。
折騰一夜,血液、汗水、灰燼還有疲倦和恐懼的尾韻混雜,所有人身體都止不住地顫抖都狼狽不堪。
坐下,朗閱然試圖擦掉自己身上古琴蓮的血,他又把衣服弄臟了。
休息片刻,緩過最開始那種痛苦勁,容白舒和林梓安都朝著朗閱然看去。
朗閱然向著李秋娥沖去的那一瞬,他們大腦都空白。
“你也別太難過,副本是歷史是記憶,古琴蓮他們早就已經死了……”容白舒試圖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
朗閱然低著頭,繼續擦拭。
容白舒啞然。
副本里有兩種人,一種是馬連明、錢秋旺那種為了活下去什么都干得出來自私自利至極的人,一種朗閱然這種。
諷刺的是馬連明那種人往往活得更久,反而朗閱然這種死得最早。
“我知道。”容白舒都有些不知所措時,朗閱然突然開口。
容白舒看去。
朗閱然試了許久都不能把身上的血擦掉,他放棄。
他看向山下的方向。
他知道古琴蓮已經死了,容白舒他們第一次說這里是歷史是記憶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但古琴蓮不知道。
這副本是因為李秋娥而存在,除非被毀掉附靈物否則會一直存在一直重復,也就是說王淑芬和古琴蓮已經無數次被李秋娥虐殺無數次在痛苦恐懼中死去。
除非副本結束,否則一切還將繼續,永無止境。
樹林中安靜,只偶爾有風拂過。
陽光常年照射不進來樹林中一片陰冷,即使如此也比夜里舒服得多。
僵坐片刻,體溫下去,疼痛清晰,幾人不得不開始處理身上的傷。
李秋娥的頭發就如同無數鋼刺,他們所有人都被扎的遍體鱗傷。
那些頭發隨著天亮逐漸消失,但頭發制造的傷口卻不會愈合,血不停從傷口處溢出,輕易浸透他們的衣服。
頭發制造的傷口之外,飛濺的碎石也在他們身上割出不少口子,那些口子不如頭發扎出的血洞深,但同樣痛。
林梓安傷得最重,她之前就受傷的兩只手臂發炎,傷口處不停溢出黃色的組織液,之前腳踝又被石頭砸到整個腫了起來,如今還能維持清醒都勉強。
幾人勉強把身上的傷口處理好時,都已滿頭冷汗。
“今晚怎么辦?”容白舒不得不提起這個問題。
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今夜就是第五夜,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可以用來逃避。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今晚要么他們找到附靈物要么全部被李秋娥殺死,李秋娥是不可能給他們機會躲藏到天亮的。
002.
“東西肯定在李秋娥家。”朗閱然道。
容白舒點頭,這一點他也贊同,“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家整個燒了,不過現在我們沒辦法進村,唯一的機會就是天黑之后,但那時候李秋娥他們也會出來……”
“還得考慮一點,那就是萬一存折藏在了火燒不到的地方怎么辦?”林梓安語氣虛弱。
張德全家能燒的那些東西他們之前就已經燒完,現在只剩下不能拆的墻壁、屋梁、木門之類,房梁、木門還能燒,墻壁火卻燒不透。
他們總不可能把整個屋子每塊磚都敲開地也掘上三尺,就算他們愿意,李秋娥也不會給他們那個時間和機會。
“而且她家現在沒有多少東西,想要把火點起來也沒那么容易。”容白舒苦笑,如果當初他們直接一把火把張德全家燒了可能還容易一點。
但這也只是想想,這種滿是易燃舊屋的村落一旦燒起來,隨時可能把整個村子都燒了,就算張德全同意村里的人也不會同意。
如果東西在燒不到的地方,那什么時候燒甚至燒與不燒都沒區別。
“先休息吧。”朗閱然看向林梓安,林梓安已經處于半昏迷之間,她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察覺朗閱然的視線,知道朗閱然在擔心自己,林梓安試圖笑笑,但嘴角還未勾起人就已經昏迷過去。
“我守前半段。”獨自坐在一旁的司書黎淡淡開口。
容白舒沒和司書黎爭,他把林梓安放平,末了自己也在旁邊躺下,他早就已經撐不住。
接連幾天都沒休息好,昨夜又一直忙著逃命,一躺下他甚至連調節姿勢都沒來得及就昏睡過去。
林梓安和容白舒都睡下后,樹林中只剩下淡淡呼吸聲和血腥味。
司書黎看向朗閱然,朗閱然還坐著。
朗閱然這次倒是爭氣。
一頭黑發被汗水打濕,本該白凈的皮膚滿是泥土血漬,衣服上的血更是觸目驚心,朗閱然雖然狼狽卻比容白舒和林梓安好不少,不是最狼狽的那個。
司書黎打開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背包,從里面拿出一瓶只剩一半的礦泉水扔給朗閱然。
朗閱然看看自己懷里多出來的水,在褲腿上擦擦手,擰開小口小口喝了起來,失血再加上過量的運動讓他口非常渴。
之前他沒想起,現在看見水,他喉嚨都干得冒煙發痛。
一口氣喝掉一半,朗閱然蓋上蓋子,把瓶子遞了回去。
司書黎接過,放回背包。
沒去安慰,司書黎閉上眼靠著樹閉目養神。
之前李秋娥突然發難,他關鍵時候躲到墻后才躲過一劫,等他從廢墟中爬起來時一抬頭就看見朗閱然舉著鋤頭沖著李秋娥沖去。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沖著朗閱然沖了過去。
朗閱然又坐了會后,也躺下。
滿是腐葉的地面冰涼且帶著濃郁的腐臭,非常不舒服,好在睡意很快襲來,讓他無暇顧及這些。
朗閱然一覺睡醒時,天色已經逐漸暗下。
朗閱然看了一眼時間,才下午四點多。
看守的人換成了容白舒,司書黎獨自一人縮在樹后枕著背包睡著。
朗閱然好奇地張望了一眼,司書黎即使睡覺也戴著面具。
見朗閱然精神好了些,容白舒也看去,“神神秘秘的,該不會是做了什么缺德事正被人追殺吧?”
朗閱然回頭,眼眸微微瞪圓。
容白舒啞然,他就是開個玩笑。
副本中他們這些人連活著都艱難,如果不是真的有必要誰在乎有沒有人知道自己長什么樣?
容白舒正準備解釋,樹后的司書黎就睜開眼坐了起來,動作間,他一雙冰冷無波的眸看了容白舒一眼。
背后說人壞話還被正主聽個正著,容白舒滿臉尷尬,“咳……”
朗閱然好奇看去,司書黎神神秘秘還總是板著張臉臭屁哄哄的,確實像是容易被人恨的類型,之前他就想給司書黎一鋤頭。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朗閱然嘴角勾起。
司書黎幽幽看來。
朗閱然才不怕,笑著看回去。
司書黎幽幽盯著朗閱然看了會,見朗閱然不怕,默默移開視線。
盯贏,朗閱然瞬時眉開眼笑。
“咳……”聽見說話聲,林梓安被吵醒。
睜眼,林梓安從地上坐起來,動作間頭暈目眩眉頭緊皺。
靠著樹坐了會,林梓安才緩過勁。
“幾點了?”林梓安聲音沙啞臉頰酡紅,她發燒,且燒得不輕。
“四點多。”容白舒道,“應該可以再休息半個小時。”
天黑得越來越早,之前五點才黑現在四點多樹林中就已經看不太清,那種風雨欲來的壓抑感也愈發強烈,讓幾人都喘不過氣。
被提醒,朗閱然想起昨夜的事,臉上笑容逐漸淡去。
錢秋旺、古倩雪、林海、李靜彩、齊小濤都死了,古琴蓮也死了,他們一群加上張德全三人原本十五個人,現在就只剩下七個。
張德全和馬連明不知死活,楚青鈺也跑散,能確定還活著的就只有他們四個。
今夜之后,也不知道還能活著幾個。
他原本還想保護所有人。
看出朗閱然的失落,容白舒開口,“今晚我們的目標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活下去。”
朗閱然看去。
“優先讓自己活下去。”容白舒直直看向朗閱然的眼睛。
他很感謝朗閱然,如果不是朗閱然他已經死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不想朗閱然死。
朗閱然移開視線。
“你要是死在副本里了你的父母肯定會傷心的,沒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你看李秋娥變成鬼了都要守著張德全和張財全。”容白舒道。
李秋娥的例子不恰當,但很有說服力。
“那他們為什么要離家出走?”朗閱然看去,有些委屈。
容白舒啞然。
“是不是發生了什么?”林梓安有些好奇朗閱然到底生活在什么樣的家庭。
朗閱然歪著頭想想,搖搖頭。
他們突然就收拾東西不見了,一開始他甚至沒發現,直到后來他們一直沒回來。
“那他們有沒有為什么事情生氣過?特別生氣那種。”
“生氣?”朗閱然想想,“他們不喜歡我弄得一身血。”
“血?”林梓安愣了下。
“我六七歲的時候,我們小區里有個阿姨,她總是穿著紅色的連衣裙,很漂亮。她很喜歡我對我很好還總喜歡帶我到她家去玩,她家有好多人,全部住在冰柜里,后來有一天她也想我住到她的冰柜里,但是冰柜太冷了我不愿意,我想回家……”
朗閱然頓了頓,后來怎么著來著?
他已經記不清。
“我把衣服弄臟了,回去的時候他們就生了很大的氣。”
“那之后我再也沒見過那個阿姨,好像搬走了。”
朗閱然從記憶中抽離,抬眸看去。
容白舒和林梓安兩人臉色都相當怪異。
“怎么了?”朗閱然不解。
容白舒很想問朗閱然為什么會把衣服弄得都是血,中間發生了什么,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旁邊林梓安亦是如此。
朗閱然愈發不解。
憋了半天,容白舒只憋出一句,“還是不要把衣服弄臟比較好,血很難洗……”
朗閱然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確實,他之前那套白運動服就沒洗干凈。
就幾人說話這會,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
司書黎看了眼山下的位置,拿了背包起身。
見狀,容白舒和林梓安跟著動作。
林梓安傷得最重,短暫的休息并沒讓她恢復,她連起身都困難。
容白舒扶了她一把。
朗閱然最后一個起身。
離開樹林,回到路上,四人向著山下走去的同時商量起接下去的事。
直接點火肯定行不通,還得看看能不能找些助燃物,在那之前,他們還得先避開李秋娥他們。
他們到達山腳時才不到五點。
村子已經徹底被黑暗籠罩,僅剩下的幾盞燈也在陸陸續續熄滅。
嗅著空氣中不同于樹林中充滿殺氣和血腥味的陰冷,幾人喉結都不由滑動,好不容易放松的身體也逐漸緊繃。
司書黎帶頭,幾人趁著村子還沒完全黑下來進了村,向著李秋娥家而去。
夜還沒完全黑,村子的布局也還并未改變,進村后不久,他們就在前方看見李秋娥家熟悉的大門。
昨夜張財全就死在大門附近的巷道口,李秋娥也是從那里開始發狂,廢墟的起始點也在那里。
白天時村里的人來過,李秋娥家大門被打開,但張德全一家人全部不見他們無處詢問,現在那邊只剩下敞開的大門和廢墟。
幾人并未直接靠近,而是先就近找了一間院子進入。
差不多是他們進入院子的同時,村子中最后一盞燈熄滅,熟悉的恐懼和不安襲來,帶著絲絲腥甜。
進門,除了林梓安,朗閱然三人都爬到圍墻上從高處朝四周看去。
“那邊的院子里有苞谷桿。”容白舒指向李秋娥家左側。
朗閱然看去,村子變化后,現在那邊是一個稍新些的院子,院子左側的角落堆放著一大堆曬干的包谷桿。
“他們不在附近。”司書黎道。
朗閱然朝著四周環顧一圈,確實沒看見李秋娥他們后,跟著容白舒和司書黎下墻。
落地,四人立刻向著李秋娥家跑去。
林梓安直接進了李秋娥家院子,要去找存折。
朗閱然三人則快速向著左側的院子而去,要去里面搬苞谷桿。
林梓安腳和手都受傷,不適合搬東西。
無人說話,黑暗中四人只快速動作。
十分鐘左右,朗閱然三人就把那堆苞谷桿全部搬空,而那時,李秋娥家院子里墻壁上都排滿包谷桿。
司書黎從背包中掏出打火機。
“來了。”一邊尋找存折一邊戒備四周的林梓安看向院子左側。
朗閱然三人立刻回頭看去。
左側遠處的屋頂上,一道通紅的人影匍匐在屋頂緩慢移動尋找,四周太黑他們分辨不出那到底是誰,但也沒差別。
司書黎快速點燃手中臨時制作的火把,朗閱然三人緊隨其后伸出火把,各自的火把都點燃后,四人分散開到院子各處點火。
他們人多,每個人點燃兩三處整個院子就到處都是火光。
做完這些,四人沒有猶豫,扔掉手中火把就向著門外沖去。
整個村子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火光在黑暗中耀眼無比根本藏不住,屋頂上那血人已經發現這邊的情況。
幾乎是朗閱然四人沖出院子的同時,那血人從隔壁屋頂跳進院子。
落地,他立刻向著四人追來。
“砰……”
同時,四人前方村落中傳來動靜,什么東西帶著強烈的殺意不管不顧的向著他們這邊沖來。
“嘖。”司書黎帶頭轉身向著右側而去。
朗閱然三人跟上。
他們轉向的同時,之前方向的巷道那頭已經能看見李秋娥的身影。
一整個白天過去,她的怒氣并未消散反而因為長久的等待而越發強烈。
她的身形也因為那怒氣而變得更加詭異,遠遠看去她更加像是一只渾身毛刺的蜘蛛。
她速度極快,一個眨眼間他們的距離已經只剩下不到五十米。
聽著那邊不斷傳來的動靜,感覺著那猶如擁有實體粘稠厚重的殺意,朗閱然四人頭皮都發麻。
李秋娥速度遠比他們快,光是逃他們絕對跑不掉。
003.
一個血人突兀從拐角處冒出。
“小心——”容白舒提醒。
他話未說完,司書黎已經一腳踹去,生生開出一條路來。
拐過拐角,四人再加速。
跑動的同時朗閱然側頭看去,現在正是盛夏,那些苞谷桿經過大半個夏天的烘烤干脆易燃,院子不過片刻就火光大作。
容白舒和林梓安同樣看見那漫天火光,兩人臉上都是一喜,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但那至少是個希望。
一直追逐著他們的李秋娥突兀停下。
她已經沒有一片完整皮膚的腦袋緩緩轉動,看向火光所在。
李秋娥停下,他們之間的距離瞬間拉開,容白舒和林梓安兩人頓時再是一喜。
不等兩人笑出聲,下一刻兩人就再笑不出來,因為李秋娥竟向著那邊而去。
又往前跑出一段后,四人在巷道中停下。
“她干嘛……”容白舒詢問的話沒說完臉色就鐵青。
李秋娥沖進院子后竟然開始攻擊那些他們堆在墻壁邊的苞谷桿。
他們看不見李秋娥具體的動作,但從天上不斷冒起的火星子來看,李秋娥在滅火絕對錯不了。
“怎么會……”容白舒不可思議,他從沒見過這樣的事。
副本中的鬼一般是不知道這是副本的,自然談不上保護自己的附靈物。
“我去引開她,你們去找附靈物。”司書黎第一時間作出反應,回頭向著院子而去。
“附靈物確實在那里面。”朗閱然緊隨其后。
李秋娥已經徹底鬼化沒有理智,她并不是知道了他們想做什么,她只是純粹在保護,她之所以把那存折藏起來,就是為了不被王淑芬和古琴蓮發現好偷偷給張德全。
如果存折被燒掉,她還怎么給張德全?
那是她臨死前的執念。
聽見朗閱然的話,容白舒和林梓安精神都為之一振,兩人臉上都還滿是驚疑身體卻已經動作。
他們看見希望。
只要有希望,那一切就不同。
四人回到院子外時,外面院子中燃燒著的苞谷桿很多都已經被李秋娥弄開,院子中火光大作,四處都是濺起的火星子。
“接著。”門外,容白舒把手中的匕首扔給司書黎,那是他保命的家伙,但現在合作才是最好的選擇。
司書黎是他們中身手最好的,如果司書黎都拖不住李秋娥,那就沒人能做到。
司書黎接過,面具下的眉皺了下。
察覺出司書黎的嫌棄,容白舒臉上肌肉抽動。
朗閱然三人在院子外拐角處停下,司書黎獨自一人進入院子。
司書黎一進入院子李秋娥就察覺,她回頭看來。
司書黎快速上前,手中匕首揮動,向著她的脖子而去。
和普通武器不同,被陰氣浸染過的匕首輕易削斷她的頭發,在她脖子上劃出一條口。
李秋娥發出痛叫,“啊……”
吃痛,李秋娥后退兩步躲開,她暴怒。
司書黎轉身向著門外跑去,李秋娥毫不猶豫地跟上,她本就已經沒有理智,憤怒讓她憑借本能行動。
看見李秋娥追著司書黎出門,朗閱然立刻就要跟上,要去敲李秋娥。
容白舒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拉了回來,“來幫忙!”
說話間,容白舒帶頭沖向張德全家,要重新點火。
張德全家房屋非常老舊,除了燒不著的墻壁門窗房梁很多地方都已經燒了起來。
熱氣不斷襲來,烤得人皮膚發痛。
院子中很多原本堆放在墻壁邊的苞谷桿都被推開,容白舒放開朗閱然后沖向那些苞谷桿,把它們抱起來重新堆回墻邊。
林梓安也跟著動作。
靠火太近,他們眼睛都被熏地睜不開。
朗閱然不甘心的回頭看了眼門外的李秋娥。
就這片刻李秋娥身上已經多出好幾條傷口,疼痛讓她越發憤怒,攻擊也隨之犀利。
司書黎身上也添新傷。
李秋娥已經發現院子中的朗閱然三人,再次傷到司書黎后她轉身就要進門,司書黎一腳踹了過去。
李秋娥回頭。
司書黎正準備再攻擊,他和李秋娥之間就有東西從天而降,張友來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擋在他面前。
司書黎快速向左而去試圖繞過,他才跨出兩步前方就再多出一道人影,趙欣濤也冒了出來。
不只是張友來和趙欣濤,林海、李靜彩甚至王淑芬都緊跟著冒出來,五道人影把他團團圍住。
李秋娥毫不猶豫地轉身沖進院子。
見狀,院子中一邊忙碌一邊注意著外面的容白舒和林梓安一顆心立刻提到嗓子眼,他們根本不是李秋娥的對手。
李秋娥跨進院子的瞬間,朗閱然手中鋤頭落下,“砰!”
鋤頭狠狠砸在她后腦勺上,直接把她整個人都砸趴在地上。
砸完一下,朗閱然毫不猶豫的立刻再舉起鋤頭。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不只是容白舒和林梓安就連李秋娥都沒反應過來。
李秋娥反應過來時,她已經結結實實挨了三下,她整個后腦勺都被錘得凹陷下去,地上更是直接被砸出一個坑。
李秋娥側身躲去,不等她退開,朗閱然鋤頭已經第四次落下。
李秋娥閃躲,但鋤頭還是結結實實砸在她肩膀上,再次把她砸趴下,“唔……”
被火熏得睜不開眼的容白舒和林梓安見狀,眼角抽動的同時不敢有絲毫耽誤,他們顧不上皮膚是否被燒到,快速把所有柴禾堆回墻腳后在院子中燒不到的地方翻找起來。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等院子燒完之后再回來找,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們已經沒有那個時間等火燒完。
就算司書黎朗閱然再厲害也始終是血肉之軀,他們會受傷會流血會死,而李秋娥他們是不會死的,就算把他們打成肉泥他們也能再爬起來,除非找到附靈物進行破壞。
機會有且只有這一次,錯過,絕不會再有。
院子外,司書黎躲過張友來攻擊的同時側頭看了眼院子中,從他的角度看不見李秋娥和容白舒他們。
司書黎側身繞過,他才一動旁邊就有人撲上來。
一個打五個,還是打不死的那種,司書黎被纏住。
知道無法輕易擺脫,司書黎把注意力轉移到身邊張友來幾人身上,在張友來再次撲來時側身向旁邊躲去的同時給了他一刀。
張友來力氣極大,直接把旁邊的殘墻撞塌。
“唔……”墻后傳來悶哼。
躲在墻后一點動靜都不敢發出張德全被塌下來的石頭砸了個結實,慌亂中他就要爬起來逃走,動作間卻發現自己的腳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住。
他回頭去拔,石頭時時卡住他的腳踝。
旁邊馬連明已經從地上爬起來。
張德全一把抓住他的腳踝,“幫幫我!”
張德全動作突然,已經要跑的馬連明直接被帶倒在地。
他們兩個昨晚逃走之后就一直在一起,白天時他們試圖尋找朗閱然幾人,但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最后沒辦法只能躲了起來。
入夜后,看見火光,他們找了過來。
他們到時,朗閱然幾人正從院子里沖出來,張友來已經發現他們。
不想被攪和進去,他們臨時找了院子躲了進來。
那之后他們一直試圖找機會逃走,卻根本沒機會。
“滾開!”馬連明試圖踢開張德全抓住他腳脖子的手。
張德全知道馬連明是個什么德行,他顧不上疼痛連忙用兩只手死死抱住馬連明,“救我。”
旁邊摔進來的張友來已經發現他們,從地上爬起來的他一雙眼死死盯著他們,特別是張德全。
他懼怕李秋娥,但同時也極度憎惡李秋娥……
被那樣一雙眼注視,馬連明臉上肌肉抽動,他慌亂中一陣狂踹,把張德全踹得鼻血橫流。
深知只要松手就必死無疑,張德全死死抱住馬連明的腳,“救我……”
馬連明掙脫不了,慌亂地看了一眼正慢慢向他們這邊爬來的張友來,妥協,“你先放了我我再救你……”
“你以為我會信嗎?”張德全不信,“要么你把我拉出去咱們一起逃,要么咱們都死在這里。”
“你他/媽有病吧……”眼見張友來已經爬過半個院子,馬連明徹底急了,“你已經死了,這里根本不是真實世界,是你媽李秋娥死了之后制造出來的副本……”
馬連明話未說完,腦袋就結結實實挨了一下。
劇痛襲來,馬連明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張德全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塊石頭,他臉上肥肉顫動,一雙充血渾濁的眼中滿是憤怒和不輸給張友來的殺意。
“你他/媽瘋——”馬連明話未說完,張德全手中的石頭已經再向著他腦袋砸來,一連十多下,直砸得自己一臉血砸得馬連明一張臉都看不出原來的模樣砸得馬連明再沒了動靜,他才停下。
砸完人,張德全抬頭看向院子中的張友來。
他早就已經覺得事情不對。
什么副本,什么附靈物,還有朗閱然他們莫名其妙的熱情……
既然他活不成了,那誰都別想活!
“砰……”院子中,朗閱然鋤頭第五次落下。
這一次鋤頭結實落在墻上,并未打中李秋娥。
從墻腳躲開,拉開距離,李秋娥回頭的同時滿眼怨毒地看來。
這已經不是朗閱然第一次壞她的事,之前朗閱然就一直保護古琴蓮……
朗閱然兩步上前,手中鋤頭再次掄起。
李秋娥身側五六縷頭發如離弦利箭射出,在鋤頭落下之前貫穿朗閱然左側腹部。
“朗閱然——”注意到這一幕,林梓安驚呼出聲。
打中,李秋娥臉上有惡意浮現。
“砰!”鋤頭毫不遲疑地落下,狠狠砸在李秋娥那張滿是惡意的臉上。
朗閱然仿佛沒有痛覺,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受傷,鋤頭落下的同時他跨前一步踩在那些頭發上,再次高舉起鋤頭。
李秋娥去死。
“砰!”
“砰!”
朗閱然每一鋤頭都用盡全力,他力氣極大,震得地面都在戰栗。
李秋娥試圖掙扎,但她頭發被朗閱然踩住。
她試圖用頭發攻擊,千絲萬縷的頭發直接扎穿朗閱然的兩條腿,可朗閱然毫無動靜,他手中鋤頭不斷落下,每一下都結結實實落在李秋娥身上。
他打碎李秋娥的頭骨,打斷她的肩骨,打斷她的脊椎。
他憑借著蠻橫的力量壓著李秋娥打。
和司書黎明顯帶有技巧地攻擊不同,朗閱然是純粹的力量碾壓,如果不是他手中的鋤頭無法真實傷到鬼,李秋娥早就已經被他懟成肉泥。
遠遠看見這一幕,看見朗閱然竟壓著李秋娥打,容白舒和林梓安眼中都是極度的錯愕,有那么瞬間他們都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他們一直覺得司書黎才是一群人中最能打的一個,這一刻他們卻動搖,那種破壞力,早已經超出常人。
兩人很快就被皮膚上不斷傳來的灼痛喚醒,顧不上去驚訝,兩人回頭繼續瘋了似地不停翻找。
如果找不到,他們都得死。
松動的磚塊,燒得傾斜的窗戶,水缸、臺階……
在哪?
李秋娥到底把東西藏在了哪?
“唔!”剛想爬起來就再次被錘得趴在地上,李秋娥憤怒至極,她喉間發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她要殺了朗閱然!
李秋娥頭發猛然舞動,朗閱然被整個掀飛出去。
朗閱然才落地,李秋娥已經撲來,她的頭發連同右爪都向著朗閱然腦袋刺來,要把朗閱然刺成篩子。
朗閱然并不閃躲反而伸手,在李秋娥刺穿他手心的同時抓住李秋娥的右爪,然后猛然用力一拉,硬生生把李秋娥拉到面前,同時另一只手掐住李秋娥脖子。
他力量向下,僅憑一只手就硬是把李秋娥壓得趴在地上無法動彈。
李秋娥頭發如同無數只蜘蛛腳扎在地上,她全力掙扎,但她無論如何掙脫都無法掙脫朗閱然的禁錮。
無法逃脫,李秋娥抬頭從地上惡狠狠瞪去。
近距離看見朗閱然那張臉,李秋娥早已沒了生氣的瞳孔瑟縮。
朗閱然在笑。
不是平時那種干凈溫柔的笑,而是癲狂而享受的笑容。
他身上傷口無數,劇烈疼痛不斷傳來,他正大量失血甚至因此而頭暈目眩,但他不討厭那種瀕死的感覺,反而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哈哈……”
他就好像換了個人。
看著李秋娥掙扎的動作,他興奮、輕蔑而殘忍。
第24章 第 24 章
001.
被壓得匍匐在地的李秋娥右手抬起向著朗閱然肚子而來,不等她刺下,朗閱然另一只手就抓住她的手。
他力氣極大,笑容間硬生生把李秋娥的手折向一旁彎成奇怪的角度。
骨頭從肩膀處斷裂。
聽見那沉悶的咔嚓聲,朗閱然一雙眼在火光照耀下熠熠生輝,他就好像找到了新玩具的小孩,無比期待興奮。
“咕……”
被生生折斷手,李秋娥喉間發出非人地怒吼。
黑暗吞沒整個村落,李秋娥家四處散開的苞谷桿和不斷飛濺的火星子照亮整個院落。
火越燒越大,整個房屋能燒的地方都被點燃,好些燒得快的房梁已經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隨時可能掉落。
黑暗中,門外的司書黎幾次試圖甩開張友來五人進入院子都被阻止,他們是受了李秋娥地控制有意阻撓。
張友來他們不會死,容白舒那把匕首雖然確實能傷到他們能讓他們感覺到疼痛,但根本不足以殺掉他們,反倒是讓他們越發憤怒。
“司書黎……”楚青鈺從黑暗中跑來。
拐過拐角,看見被圍在中間的司書黎,他腳下步伐停頓一瞬。
下一刻,他回頭看去,他身后錢秋旺和古倩雪一前一后跟來。
和朗閱然幾人走散后他試圖找過人但沒能找到,那之后他就找了地方躲起來,入夜后才出來。
李秋娥家亮起火光時他還在遠處,他本準備立刻過來和朗閱然幾人集合,卻在過來的路上遇見錢秋旺和古倩雪。
錢秋旺害死古倩雪,古倩雪所有怨氣恨意都指向錢秋旺,她一直纏著錢秋旺不放。
但錢秋旺怨氣比古倩雪更重,古倩雪拿錢秋旺毫無辦法。
遇上后,錢秋旺追上來,一直哀求楚青鈺救救他。
在哀求無用后,他眼中都是殺意。
楚青鈺和他一路周旋,好不容易才跑到這邊。
司書黎聞聲回頭,看見錢秋旺和古倩雪,眼神瞬時更加冰冷幾分,“去找附靈物!”
他并未埋怨楚青鈺把他們吸引過來,就算沒有楚青鈺,他們在這邊鬧出這么大動靜,兩人也遲早會被吸引過來。
楚青鈺聞言,又回頭看了眼因為看見張友來幾人而卻步的錢秋旺和古倩雪,頭也不回地沖進旁邊張德全家院子。
幾乎是楚青鈺沖進院子的同時,王淑芬回頭跟上。
張友來作勢也要追,司書黎跨前兩步直接把他踢回身后古倩雪他們所在的巷道,不讓他去搗亂。
看見張友來,即使已經死掉,古倩雪和錢秋旺還是嚇得后退,那種恐懼已經印在他們骨子里。
從司書黎的角度看不見院子里,他很想立刻進去看看,但把張友來幾人帶進去只會讓情況更糟。
張友來他們人太多,一旦分散開攻擊,他沒辦法護住所有人。
才進門,楚青鈺就聽見背后傳來動靜,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狀況就趕緊向著旁邊躲去。
“嘩……”王淑芬的爪子抓在楚青鈺背上。
楚青鈺悶哼一聲,腳下步伐隨之趔趄。
他快速向著左側退去,才兩步,背就撞在什么堅硬的東西上。
楚青鈺回頭,一回頭就對上李秋娥那張腐肉脫落的臉。
楚青鈺立刻在向旁邊讓出一步,拉開距離。
幾乎是同時,李秋娥發出怒吼,她看向王淑芬。
王淑芬注意力從楚青鈺身上轉移,她看向李秋娥面前的朗閱然,也是這時楚青鈺才發現李秋娥前方還站著個人。
朗閱然捏著李秋娥的脖子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李秋娥,他喜歡看她發狂咆哮的模樣。
看見那樣的朗閱然,楚青鈺愣了下。
那不是他認識的朗閱然。
不等楚青鈺從驚訝中回神,王淑芬已經沖至朗閱然面前。
“小——”楚青鈺到了嘴邊的提醒沒來得及說完,王淑芬已經被朗閱然踹飛出去。
她撞到一旁墻上,然后滾落一地。
李秋娥尚且不是朗閱然的對手,更何況王淑芬。
王淑芬想從地上爬起來,朗閱然一腳踩在她頭上,直接再把她踩趴下去。
王淑芬無用,李秋娥憤怒的低吼一聲后全部的頭發都向著朗閱然扎來,如鋼絲的頭發刺穿朗閱然的手臂,讓朗閱然有瞬間地卸力。
李秋娥趁著這機會掙脫朗閱然的禁錮,快速向著后方退去。
被李秋娥逃走,朗閱然并未生氣,他緩緩彎腰撿起地上的鋤頭,然后笑著看向李秋娥。
李秋娥打不死,這很好,這樣一來他就可以不用顧慮,可以享受得更久。
朗閱然手指輕輕摩挲手中鋤頭把手,他每動作一下手臂上傷口就跟著叫囂一次,那讓他整個人都興奮得輕輕顫抖。
他其實不太喜歡用鋤頭,他更喜歡斧頭……
看著動作慢條斯理的朗閱然,李秋娥下意識后退一步。
把李秋娥地閃躲收入眼底,看著那樣的朗閱然,一邊四下尋找一邊注意著這邊情況的容白舒手上動作都因為太過驚訝而停頓。
他進的副本不多,但也進了好幾個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一個鬼被人嚇得逃跑。
林梓安亦是如此。
“容白舒。”楚青鈺驚訝之中向著兩人跑去,還不太清楚情況。
“附靈物就在這院子里,就是存折,快找!”容白舒回神,快速解釋的同時繼續尋找。
就這片刻,他和林梓安兩人已經把里面院子能翻的東西都翻了一遍,可即使如此他們依然沒看見那存折。
楚青鈺又看了眼朗閱然那邊,一咬牙,趕緊加入尋找的隊伍。
扔掉手中的花盆,林梓安起身時因為動作太猛一陣暈眩,她本就失血過多已是強弩之末。
緩過勁,林梓安無視旁邊笑著向著李秋娥而去把李秋娥逼得步步后退的朗閱然,努力的讓自己冷靜。
她集中注意力,試圖思考。
如果她是李秋娥,那她會把東西藏在哪里?
太明顯的地方肯定不行,會被王淑芬和古琴蓮發現,她也不可能隨便挖個坑埋起來,那樣拿起來太麻煩還有弄壞的可能……
林梓安環顧四周。
院子中能燒的地方都已經燃起來,火越燒越大。
飛舞的火星子不時濺到他們身上,他們身上的衣服好幾次都差點被點燃。
蒸騰的熱氣不斷向著四周擴散,把他們的皮膚都烤得發燙發痛,火烤的疼痛和刀傷不同,痛感更加明顯。
連帶著變得痛苦的還有喉嚨,失血過多再加上不停地逃亡,白天他們又沒找到機會補充水分,高溫之下他們的喉嚨就像是已經裂開。
想到喝水,林梓安喉結滑動。
林梓安腦子里有瞬間閃過什么,一顆早就已經膾炙極限的心猛地加速,她下意識朝著里面院子看去,視線看去后卻沒找到聚焦點。
連接里面院子和外面院子的堂屋早就已經燒著,大火吞噬整個屋頂,好幾根主房梁都已經被燒斷,屋頂隨時會塌下來。
“容白舒。”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
腦子正飛速運轉的林梓安下意識回頭看去。
一同回頭的還有被叫的容白舒,他正在門口試圖撬開大門后的一塊作為臺階的石頭。
那石頭足有半米長,很重,他費了老大勁才挪開些許。
“付林木在院子里,趕緊找——”抬頭,看見張德全那張滿是血污泥土的臉,容白舒解釋的話還未說完,張德全就跨前一步沖了過來。
張德全力氣極大,容白舒被撞得后退一步。
他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直到張德全拔出刀子再次刺向他的腹部。
感覺著那份冰涼,容白舒緩緩低頭。
張德全手里握著刀,刀口整個刺入他的腹部,刀尖幾乎從后腰捅出。
“容白舒!”林梓安驚呼一聲。
張德全干什么?
張德全滿是肥肉的臉上五官扭曲,他拔出刀子,回頭看向林梓安,既然他已經活不成那大家就一起死好了。
他之前就覺得奇怪,朗閱然他們好好的為什么非要幫忙,哪怕自己的人死了好幾個了都還非要攪和進來,原來是這樣……
朗閱然他們根本就不是為了救他們,純粹就只是想救自己。
朗閱然他們就是在利用他們,利用他們救自己。
張德全一雙眼充血腥紅,眼中皆是殺意,他舉起手中刀快步沖向林梓安。
林梓安立刻側身閃躲,才一動,錐心疼痛便吞噬她的理智讓她悶哼一聲。
她腳踝受了傷,緩慢移動還沒問題,實際上卻根本使不上力氣。
眼見張德全已經沖到面前,林梓安都已經做好抬手擋刀的準備,楚青鈺突然從旁邊沖出來撞在張德全身上。
楚青鈺那一下用盡力氣,但張德全長得高人還胖,他只是趔趄一下很快就站穩。
被阻止,張德全火光下充血的眼看向楚青鈺,楚青鈺也是其中一員。
張德全轉移目標,快速向著楚青鈺沖去,手中刀子揮舞。
楚青鈺馬上閃躲,手臂還是被劃到,衣袖裂開,血立刻出來。
楚青鈺看向張德全,眼神從驚訝逐漸轉向狠絕,他抽出一直隨身攜帶的菜刀。
哪怕知道這里是歷史是記憶,在他們看來張德全幾人也是“活生生”的,殺人和殺鬼,那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林梓安看了眼楚青鈺那邊,趕緊沖向容白舒。
容白舒已經順著墻角坐下,腹部一片通紅。
他試圖按住傷口止血,但這種大面積的貫穿傷和普通磕碰截然不同,就算表面不流血內傷也能讓他流死。
“容白舒……”林梓安試圖做點什么。
“咳咳。”容白舒嘴巴一張開,立刻有大量血液咳出,“附……附靈物……”
林梓安一邊用力按住容白舒的傷口,一邊回頭看向身后火光大作的院子。
她試圖思考,大腦卻一片混亂。
林梓安直接一拳砸在自己受傷的手臂上,劇烈的疼痛讓她身體都痙攣,也是那一下,她大腦瞬間清明。
東西肯定在這院子里,李秋娥不可能隨便挖個坑埋起來,所以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他們漏掉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他們沒想到……
再這么下去所有人都會死掉。
他們已經沒有時間……
楚青鈺和張德全打上,楚青鈺一看就經常運動身手還算敏捷,但張德全是鐵了心要殺死他們,兩人對上僅片刻楚青鈺身上已經多出好幾道傷。
楚青鈺撐不了多久,就算他能殺掉張德全而不是被張德全殺掉,自己也絕不可能全身而退。
門外司書黎那邊不斷傳來動靜,王淑芬跟進來后外面就只剩下趙欣濤四人,但錢秋旺和古倩雪也被吸引過來,古倩雪就算了錢秋旺絕不是什么好人。
張友來他們殺不死,司書黎卻會力竭會死。
朗閱然……
林梓安下意識朝著院子右側看去。
那邊,李秋娥被朗閱然逼到角落。
李秋娥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追著他們跑時的囂張,如今的她就像一只被逼到角落的貓,她頭發炸開,只能靠不斷歇斯底里地怒吼來虛張聲勢。
她面前,朗閱然拖著早已被血浸透的鋤頭饒有興致的慢慢逼近。
朗閱然身上到處都是傷口,血染透整件衣服,但他卻像是毫無感覺似的。
他每向前走出一步,鋤頭在地上劃拉一下,他眼中笑意就更勝一分,喉結也抑制不住地溢出興奮笑聲。
那笑聲被司書黎和楚青鈺制造的動靜掩蓋,讓人聽不真切,但哪怕只偶爾聽見一瞬,都足以讓人從骨子里發毛。
看著那樣的朗閱然,神經緊繃到極限的林梓安大腦有瞬間的空白,她甚至忘記緊張……
002.
“哈哈……”朗閱然停下腳步。
被逼到角落無處可逃的李秋娥背抵在墻角,她頭發舞動意圖發起攻擊,眼睛卻向著旁邊瞥去,試圖逃跑。
她已經攻擊過無數次,但那些攻擊對朗閱然毫無意義,朗閱然似乎不光是感覺不到疼痛,甚至還會因為疼痛越加興奮。
朗閱然比她都還像鬼。
朗閱然緩緩舉起鋤頭。
李秋娥身體瑟縮了下,似乎被嚇到。
一只鬼,被一個人嚇到。
嚇到……
林梓安犯懵的大腦突然跳動了下,她猛然回頭看向里屋院子里,她視線在院子中尋找,然后停留在院里那口水井上。
林梓安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放開容白舒跌跌撞撞的向著里面院子跑去。
她跑到堂屋門前時,早已經被燒斷橫梁的屋頂突然就向下坍塌而來,熱氣和碎石瓦片撲面而來。
被無形的力量推得向后而去跌坐在地,林梓安顧不上喊痛,趕緊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尋找能進去里面院子的路。
“林梓安?”楚青鈺脖子上肚子上都新添傷口,見張德全向著林梓安沖去,他連忙上前阻止。
“井,水井,東西在水井邊……”林梓安顧不上回頭去看張德全和楚青鈺,踩著瓦片就向著里面沖去。
堂屋屋頂的倒塌把旁邊幾間屋子的屋頂也帶得傾斜,下方的房間徹底被火吞沒無法過人,唯一能走的路就是跌落下來的那些瓦片。
大火已經燒了許久,瓦片早就被燒得滾燙,鞋子踩在上面時鞋底的膠立刻就被燙化,褲腿更像是要燃燒起來。
瓦片并不平整,很多瓦片還因為高溫一踩就碎,林梓安好幾次都差點跌倒,她卻顧不上害怕只跛著腳咬牙向前沖去。
“什么……”楚青鈺愣了下。
張德全先反應過來,立刻就跟著林梓安向著里面院子沖。
楚青鈺趕緊上前抓住他把人拉回來。
張德全回首間,刀子向著楚青鈺脖子捅去。
楚青鈺早有防備,脖子還是一陣冰涼。
沒能殺了楚青鈺,張德全轉身就再向著里屋院子沖去。
就這片刻,林梓安已經穿過堂屋的廢墟,她加速沖向水井。
村里沒有自來水,家家戶戶都在自己院子里打了井。李秋娥家的水井井口被砌高,表面被一塊大石頭封住,只一根抽水管連接外面。
沖至水井前,林梓安立刻開始繞圈尋找。
張德全之前曾經說過,他第一次看見李秋娥的鬼魂時李秋娥大半夜的在井邊洗衣服,他一開始還以為看錯,后來發現沒錯后直接被嚇得半死。
那時他們都以為李秋娥憎恨張德全四人所以并未多想,但是現在回頭想想事情卻不對。
李秋娥那么喜歡張德全和張財全,死了都還要保護他們,怎么可能故意大半夜跑出來嚇張德全?
她嚇王淑芬和古琴蓮還有可能,但絕不可能嚇張德全。
所以那次她不是在嚇人,而是在告訴張德全她心心念念的存折在哪,是張德全自己心虛所以才誤會。
里屋的院子也早就已經燒起來,火光不停搖曳,照得被石頭壘砌加高的整個井口暗影重重,光是用看根本看不清。
林梓安繞著水井轉了一圈沒能找到存折,直接跪下去趴在地上要挨著摸索尋找。
心跳快至極限,再加上身上不斷傳來的疼痛以及失血過多的虛弱,她兩只手不停地顫抖,那讓她手指很快就被劃出好幾道口子。
她并未停下,只咬牙繼續。
容白舒不知道還活著沒有,但只要副本結束時他還有一口氣在他就能活著。
知道附靈物在什么地方,張德全追進院子,只要附靈物找不到,朗閱然他們就別想活。
楚青鈺跟著進來,擋在張德全面前。
“滾開!”
楚青鈺死死盯著張德全,眼中皆是殺意。
“唔……”林梓安摸索的動作停頓一瞬,下一刻,她用兩只手指夾住石縫間的塑料往外拉。
她兩只手都在顫抖,那讓她第一次時沒能成功。
第二次時,她順利把藏在縫隙之間的塑料袋拉出。
看見塑料袋下那紅色的小本本,血液快速涌進她的大腦沖擊得她耳膜嗡嗡作響,她面露狂喜。
林梓安跪在地上,快速撕開塑料袋,打開存折就要撕掉。
她用力的瞬間,什么東西以極快速度從她腋下穿過纏繞在存折上,她還沒來得及用力,存折就被從腋下拉走。
林梓安連忙回頭撲去,但對方速度遠比他快。
纏住存折拉走它的是李秋娥的一縷頭發,看見林梓安繞著水井轉,她也追了進來。
“還給我……”林梓安從地上爬起來就要追。
頭發劃過空中,向著李秋娥而去。
眼見存折就要落到李秋娥手里,一把鋤頭狠狠落下。
鋤頭刀口的位置對準頭發,李秋娥那一縷頭發直接被切斷。
“啊……”吃痛,李秋娥頭發瑟縮,她因為太過憤怒而溢出血淚的眼狠狠瞪向朗閱然。
下一刻,她撲向存折。
林梓安在存折落下的瞬間就向著那邊撲去。
張德全亦是如此。
李秋娥被朗閱然一鋤頭打到墻邊,撲去的林梓安和張德全兩人在同時觸碰到存折。
兩人手指同時用力,但張德全手指更為有力,林梓安手臂受傷。
眼見存折就要被張德全搶走,旁邊隨后趕來的楚青鈺一腳踹在那存折上,連同地上的泥土一起踹向林梓安。
張德全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撲向林梓安,林梓安在混亂中一把抓住存折,她沒有花心思去逃跑,在地上滾了半圈用背擋住張德全后快速撕扯起那存折。
存折外面的紙殼很硬,林梓安兩只手都在發抖,一開始時她沒能撕爛,但那僅是一瞬間的事。
紙終究敵不過人。
“刺啦……”
存折被從中間撕成兩半。
張德全撲來壓在林梓安身上,他伸手去奪。
楚青鈺試圖拉扯保護林梓安,但張德全發起狂來力氣極大。
楚青鈺直接動刀,張德全卻不管不顧,他已經瘋了。
林梓安不敵,整個人都被張德全壓得喘不過氣,混亂中她只來得及再在那存折上扯了一把,存折就被張德全搶走。
看見手中被撕爛的存折,張德全眼中有憤怒一閃而過,他扔掉那存折看向林梓安。
“啊……”一同陷入極度憤怒中的還有旁邊幾次試圖撲過來的李秋娥。
她頭發如同潮水般膨脹開,也不管是不是能夠擊退朗閱然,只瘋了似地攻擊。
她向著林梓安他們而去,她還認得那存折。
那里面還有一千六百塊錢,那是她找張友來要來的,張友來借了他們家錢只還了借的錢卻沒給利息,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她去要的時候,張友來還跟她翻臉……
他張友來算個什么東西,他就是個廢物,讀書不行打工還被人家辭退,要不是她家德全和財全他能開得起農家樂?
不像她家德全和財全,一個在城里開大公司做大老板,一個讀了大學是文化人。
張友來給她家德全和財全提鞋都不配。
沖至林梓安幾人身旁,看見張德全手中那被撕爛的存折,李秋娥鬼化后的兩只前腳不停地扎在地上,她不甘憤怒她怒不可遏,“唔……”
那是她好不容易要到的錢,要給她家德全的錢。
她家德全當上大老板,這村里就沒有一個人是真的替他開心的,所有人都在背后說閑話,就等著看他們笑話。
特別是王淑芬那惡婆娘,不知道給家里分憂,一聽說公司周轉不開就鬧著要離婚,她算什么東西,她就是個見錢眼開的賤/貨……
李秋娥頭發舞動,她把存折從地上撿了起來,試圖修復它。
地上,林梓安沒有理會張德全和林梓安,撕掉那存折后立刻快速轉動腦袋四下查看。
如果存折真的是附靈物,那副本就該結束。
村子被黑暗籠罩,他們所在的這兩個緊鄰的小院火光大作,就他們打斗的這片刻大部分屋頂都已坍塌,讓兩個院子徹底連在一起。
大門外隱約能夠看見司書黎他們的身影,但火光模糊視線讓她分不清那是誰。
大門后容白舒靠著墻壁癱在地上一動不動,血液染紅他整個腹部和身下地面,不知死活。
環顧一圈,沒能看見任何異常,林梓安早就干渴得發痛的喉嚨苦痛,他們已經沒有力氣再來一次……
“轟……”
輕微的墜落聲從右側傳來。
林梓安看去,右側被掉落屋頂壓塌的院墻外,不遠處漆黑無光的另一個院子里,一個黑色的漩渦逐漸形成擴大。
它就像一個無底洞,不斷地吞噬著周圍所有一切。
看見那漩渦的瞬間,林梓安眼眶一熱。
他們贏了,他們找到附靈物了,他們得救了,他們可以不用死了——
不等林梓安發出聲音,她腹部就一陣冰涼,“唔……”
林梓安看去時,張德全手中的刀子已經拔出,他就要刺下第二次。
林梓安瞳孔瑟縮,她試圖向著旁邊滾去躲開,但她的手被張德全死死壓住。
張德全殺紅了眼,他不知道什么附靈物,他只知道他要殺了林梓安殺了楚青鈺殺了他們所有人。
張德全雙手握刀,狠狠扎下。
刀子觸碰到林梓安腹部的瞬間,他動作卻突兀停下,一縷黑色的頭發從側邊貫穿他整個身體。
一同被貫穿的還有他的手和周圍的圍墻。
再次嘗試,那存折依舊散落一地后,李秋娥眼角血淚不停滴落,喉間地怒吼也更加瘆人,她頭發快速向著周圍射去要破壞一切。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張德全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李秋娥的頭發拉扯的向著旁邊飛去。
他狠狠砸在墻壁上,整個墻壁都被他砸得坍塌。
這還不是結束,不等他緩過勁,他就再被李秋娥的頭發扯回面前。
渾渾噩噩間看見李秋娥那張臉,張德全瞳孔瑟縮本能想逃,如今的李秋娥臉皮都已掉落恐怖至極,“媽……”
張德全話才出口,李秋娥的頭發就再次刺穿他的身體。
李秋娥怒極,她瘋了似地攻擊,頭發一下又一下扎在張德全身上,直到把他扎得千瘡百孔看不出人形。
她早就已經不認得張德全。
“張德全”只是她執念中存在的東西,她的寶貝。
殺掉張德全,她毫不猶豫轉頭撲向旁邊的楚青鈺和林梓安,要殺了所有人。
楚青鈺拉起林梓安就跑,他已經看見遠處那個越來越大的黑洞,就算不知道附靈物被破壞后會發生什么,他也猜到是怎么回事。
“砰。”兩人才跑出沒多久,李秋娥橫掃而來的頭發就把兩人拍飛出去,狠狠撞進左側另一間院子。
砸穿兩堵墻被第三堵墻擋住,落地后,楚青鈺和林梓安兩人半天沒能爬起來。
他們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那種痛太過強烈,以至于他們連呼吸都做不到。
氣瘋的李秋娥直接向著那邊沖去。
“咔……”
熟悉的鋤頭刮在地面的聲音傳來。
003.
憤怒中的李秋娥停下,緩緩轉動腦袋看去,從剛剛起注意力就一直在那漩渦上的朗閱然看向她。
漩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周圍擴散,僅僅片刻已經把那邊整個院子都吞沒,院子中所有東西都消失在黑暗中。
游戲即將結束。
對上朗閱然那雙帶著幾分不高興卻笑著的眼,李秋娥下意識后退一步。
退開,察覺自己做了什么,正處于憤怒中的李秋娥直接向著朗閱然沖去,要先殺了朗閱然。
無數頭發向著朗閱然而去。
朗閱然不為所動,在李秋娥距離他只有不到四米時突然向著前方邁步,然后一個矮身借著慣性從旁邊滑過。
錯身而過的瞬間,他猛然起身,回首揮下鋤頭。
“砰!”
鋤頭精準地砸在李秋娥后背上,把她砸得趴下的同時讓她早就傷痕累累的整個背都向下凹陷。
李秋娥頭發纏繞上朗閱然的腳,用力揮動,直接把朗閱然扔飛出去。
李秋娥快速從地上爬起來,回頭。
朗閱然已經不見。
黑暗中并未傳來朗閱然砸在建筑物上的聲音。
李秋娥轉動腦袋尋找,腦袋才動,熟悉的破空聲就在耳旁響起。
落地的瞬間朗閱然在空中調節好姿勢,落地后雖然整個人都被沖力推得向后退去,兩條腿也像是被撞裂般疼痛,但終歸是站住。
“砰咚!”
才剛剛爬起來的李秋娥再次被砸得趴倒在地,這次她整個胸口的骨頭都和尾椎錯開。
如果她是個人,如果她還活著,那她早就已經死了。
李秋娥試圖從地上爬起來,脊椎的斷裂卻讓她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再次斜斜撞倒在地,李秋娥腦袋轉動從下至上看向朗閱然。
她不甘心,那不甘太過強烈甚至把整片黑暗都攪動。
屋頂圍墻坍塌,地面戰栗,整個世界都在顫抖。
這副本屬于她。
本該如此。
“朗閱然,別打了,跑!”林梓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她和楚青鈺從地上爬起來后互相攙扶著繞著李秋娥家走了半圈,向外面的院子大門而去,要容白舒那邊。
副本馬上就要結束,李秋娥就算再掙扎都沒意義了,接下去他們只要等待就好。
一直在院子外的司書黎聽見林梓安的聲音,透過大門和殘墻看見那個越來越大的漩渦,明白發生了什么,立刻向著林梓安那邊而去。
朗閱然無視,他手中鋤頭再次高高掄起,和之前不同,這次他動作間帶著明顯的殺意。
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眼底深處卻多出幾分不高興,他還沒玩夠。
“砰。”
鋤頭落下,好不容易才爬起來的李秋娥再次趴下。
“唔……”李秋娥憤怒不甘,一雙充血的眼狠狠瞪著朗閱然,掙扎著要恢復身體,掙扎著要再爬起來,她要殺了朗閱然。
朗閱然興奮地看著那雙眼,瘋狂地汲取著那份仇恨,享受著那種被憎惡的感覺,他沒有馬上再動手,而是在旁邊靜靜等待,等待李秋娥再爬起來。
李秋娥背上被砸得凹陷的地方恢復,她爬起來的同時利用頭發向著旁邊爬去,要重振旗鼓。
朗閱然跨前一步,踩住她的頭發,“……你要去哪?”
李秋娥回頭的同時,朗閱然手中鋤頭再次落下,這一次砸在李秋娥肩膀上。
他特意避開李秋娥的腦袋,如果看不見那雙眼,那多可惜。
“朗閱然……”遠處,林梓安和楚青鈺已經到達容白舒身邊,容白舒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司書黎擺脫張友來他們進入院子,他看向朗閱然所在方向,但朗閱然和李秋娥早就已經到院子右側外面的巷道里。
司書黎試圖向著朗閱然靠近,他才動,張友來幾人就跟來。
與此同時,漩渦已經把李秋娥家院子吞噬掉進三分之二。
隨著漩渦越來越大,它吞噬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一同崩塌的還有遠處的墳山和黑暗,整個世界都在收攏。
李秋娥利用僅剩的三只手向著前方爬去,要躲開朗閱然。
朗閱然不急不緩地跟在后面。
他喜歡這樣的李秋娥。
看著對方滿眼恐懼,看著對方痛苦哀求,看著對方想要逃走卻無力逃開,興奮、喜悅、戰栗,好像天底下所有開心的事都集結到了這一刻。
李秋娥折磨王淑芬、古琴蓮和張友來的時候,應該也是這樣的心情。
他甚至覺得李秋娥還活著的時候就一直針對王淑芬她們,也并不是真的有多討厭她們,她只是喜歡王淑芬她們憎惡她卻被她控制的感覺。
張德全和張財全是她的兒子他們都聽她的,而王淑芳她們只是外人,她們什么都不是,她說了才算。
“砰。”
李秋娥斷掉的手臂恢復,她正準備要加速逃離,朗閱然的鋤頭就再次落下。
這一次,他砸在李秋娥腿上。
“唔……”李秋娥回頭,一雙不斷有血淚滑落的眼中恐懼逐漸超過憤怒,隱隱間似乎還能看見幾分哀求。
朗閱然蹙眉,有些敗興,他不喜歡這樣的李秋娥。
崩塌的速度越來越快,不過片刻整個世界都已只剩下幾處建筑。
遠處黑暗中林梓安似乎在說著什么,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朗閱然根本沒心情去聽。
他手中鋤頭再次舉起。
他鋤頭沒來得及落下,腳下就踩空。
他被漩渦吞噬。
墜落的同時,朗閱然抬頭看去,上方的世界整個變得扭曲而模糊,就如同一團煙被人揮散。
他手中的鋤頭亦是如此。
朗閱然低頭看向腳下黑洞,低頭的瞬間看見腳下結實的地面,他愣了下。
他抬頭。
熟悉的巷道中,之前把他堵在這邊問他借錢的那幾個人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夜色以及時不時傳來的汽車喇叭。
他穿著自己那身白色運動服站在巷道里,手里還舉著銀行卡。
看見身上變得干凈的運動服,朗閱然再愣了下。
他摸摸,確定衣服真地變干凈,松了口氣。
收起銀行卡,朗閱然環顧四周一圈。
巷道前方是個公園,公園那頭是條馬路,車流來回穿梭,時不時就有燈光透過。
朗閱然掏出手機看了眼,距離他遇到那群人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現在已是深夜。
原本要去的超市已經關門,他轉身向著來時的路而去,要回家。
走出一段,回到主路上,朗閱然看著面前空蕩蕩的街道有些茫然,容白舒他們找到附靈物了?
司書黎被張友來他們拖住,李秋娥沖進院子,他不喜歡李秋娥也不想李秋娥殺掉林梓安他們所以沖了上去,然后……
容白舒他們就找到附靈物了?
容白舒他們速度倒是挺快。
朗閱然有些摸不著頭腦。
穿過整條街道,左拐,順著馬路往前走出五六分鐘后來到一個老舊小區門口,朗閱然刷臉進入。
小區存在已經有段時間,很多設備都已經老化,但物業管理得不錯,設備該換新地換新,綠植也朝氣蓬勃。
負責守夜的幾個保安看見他都愣了下,下一刻幾人紛紛低頭移開視線不看他。
朗閱然臉上洋溢起的笑容淡去。
他都忘了,這里的人都怕他。
穿過大半個小區,朗閱然在后方一棟別墅前停下。
別墅一共四層,外面還附帶一圈花園,花園已經很長時間無人打理長滿雜草,看著十分落魄。
一同落魄的還有別墅本身,老舊脫漆的墻壁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破舊感。
如同李秋娥他們所在的那個山村,整個別墅漆黑得不見絲毫光亮。
朗閱然反手關上院門后,向著別墅右側而去。
那邊有一扇小鐵門,鐵門只在外面有鎖,從里面只能勉強合上。
門鎖的位置被從里面破壞,那邊現在是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鐵門里是一道向下的樓梯,再下方是一個一室一廳一衛的地下室,他就住在里面。
第25章 ●死人洞●
001.
地下室里就一張鐵床和一個小桌子,桌上擺著一對碗筷一個燒水壺。
地下室里沒有燈,即使白天也一片陰暗,夜里就更加是伸手不見五指。
朗閱然早已經習慣,反手關上門后,他徑直向著鐵床而去。
躺下,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一切,他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夜里時,朗閱然被凍醒兩次。
和副本里的盛夏不同,現實世界正是初春,入夜之后溫度很低。
他的被子已經用了十多年,雖然他經常清洗還時不時抱出去曬太陽,但里面棉絮已經老化,不再像之前那樣保暖。
朗閱然在床上縮成一團。
這一覺他睡了很久。
在副本中時前兩天他還睡上覺,后面幾天幾乎就沒有好好休息過,離開副本后身上的傷雖然恢復但疲倦感卻依舊在。
他一覺睡醒時,已經是三天后的早上。
不知道是睡得太久還是因為副本的緣故,他腦袋昏昏沉沉。
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坐了會后,他起身去廁所接了水燒上,然后洗漱。
冰冷的水沖過臉頰,把最后一點睡意和疲倦驅散后,朗閱然徹底精神。
重新回到大廳內,他向著桌子后的空地而去,那邊放著好些塑料袋。
在塑料袋前蹲下,看著一地空蕩蕩的塑料袋,他才想起最后一包泡面三天前已經吃完,他之前出門就是去買泡面。
水燒開,發出咕嚕的聲響。
朗閱然蹲在地上盯著水壺看了會,終究沒抵過饑餓,起身。
他換了身衣服,拿了放在之前運動服袋子中的銀行卡,向著門外而去。
地下室的門門鎖被破壞,現在即使從外面也無法鎖上,只能拉攏。
出門,鎖上大門處的鐵門,朗閱然順著之前的路向著超市而去。
早上八九點,太陽已經出來,明晃晃地晃人眼。
正是上班時間,路上行人挺多。
步入陽光下時,朗閱然晃了下,剛起床時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再次襲來,他摸摸額頭,似乎有些燒。
他的被子太薄。
離開小區,走過街道,臨走到之前被拉進副本的那條巷道前時,朗閱然遠遠的就看見幾道熟悉的人影。
朗閱然看見對方的同時,那幾人也看見他。
其中一個靠著摩托車抽著煙的黃毛立刻站了起來,他快速和身旁一個寸板頭的男人說著什么,一邊說還一邊指向朗閱然。
寸板頭回頭,看向朗閱然。
見朗閱然步伐不停繼續向著前走,他挑了挑眉。
半分鐘后,朗閱然走至幾人身旁。
朗閱然正準備繼續往前,黃毛幾人就圍了上來。
他們一共五人,寸板頭的男人要比另外四個大些,看著應該有三十多。黃毛和另外三個人都才二十多,流里流氣。
“是他?”寸板頭上下打亮了朗閱然一眼后看向黃毛。
“就是他,錯不了。”黃毛仔仔細細打量朗閱然一圈,很是肯定的點頭。
聞言,寸板頭一巴掌呼黃毛后腦勺上,“人不是好好在這,還突然消失,你喝多了吧?害得老/子跟你在這里堵了幾天,浪費時間。”
被打,黃毛急了,“王哥,他之前真的突然一下就消失了,你不信問他們。”
黃毛看向他另外三個兄弟。
“沒錯,老大,他真的一下就不見了。”
“我親眼看見的。”
“真的。”
寸板頭沒好氣地瞪了四人一眼,懶得和他們廢話,他看向朗閱然。
朗閱然皮膚白皙,還瘦,一看就是那種好欺負的類型。
“遇到兄弟幾個算你倒霉,借點錢來用用。”寸板頭伸手。
朗閱然越過寸板頭,看向后面的黃毛,后者笑笑。
上次眼見著朗閱然銀行卡都掏出來了他人卻突然消失不見,那讓他懵了好久,要不是今天在看見人,他都真懷疑自己喝多了做了場夢。
朗閱然皺了皺眉,有些不高興,他的錢已經不多了。
早上的風涼,這一路走來他本就昏昏沉沉的腦袋也愈發痛,他必須早點買完東西回去。
見朗閱然猶豫,旁邊另外一人連忙說道:“他奶奶可還在醫院里等著你,你也不想看見她被趕出來吧?”
朗閱然伸手掏兜,從里面拿出銀行卡。
見朗閱然竟然真的乖乖掏卡,寸板頭挑了挑眉,朗閱然是不是傻?
“密碼是多少?”寸板頭伸手就要從朗閱然手中拿走銀行卡,銀行卡卻被朗閱然緊緊握住。
寸板頭用力,銀行卡紋絲不動。
知道自己被耍,寸板頭面上笑容不見面露兇相,“別給臉不要臉——”
寸板頭到了嘴邊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人已經向著旁邊撞去。
“砰!”
他腦袋狠狠撞在旁邊的墻壁上,把墻壁上外墻的瓷磚都撞裂,裂縫中心的位置見血。
寸板頭直接被撞暈,順著墻壁滑了下去。
旁邊黃毛四人見狀,愣了下后連忙扶人同時惡狠狠地看向朗閱然,朗閱然找事是吧?
視線看去,看見朗閱然那雙和之前的干凈清明截然不同殘忍而瘋狂的眼神,四人瞳孔都不由瑟縮,一陣寒意涌上背脊。
察覺自己竟然被嚇到,黃毛瞬間黑了臉,放開寸板頭上前一步就要動手。
“唔……”被拉扯著從地上站起來的寸板頭從暈眩中清醒,抬頭間看見朗閱然那雙眼,他愣了下后連忙拉住沖上去的黃毛,“回來。”
黃毛被拉回來,憤憤地看向寸板頭,“王哥。”
他不明白寸板頭為什么要阻止他。
“走。”寸板頭又看了一眼朗閱然后,帶頭向著巷道另外一頭而去。
“王哥?”黃毛四人都愣住。
他們在這老城區混的時間也不短了,平時他們走哪別人都得讓著三分,這里頭大半的功勞都要歸寸板頭。
現在寸板頭被人打了不還手還要走,這事以后傳出去他們還怎么混?
“讓你們滾就滾。”寸板頭火大。
說話間,寸板頭再回頭看了巷道中半個人都被陰影覆蓋的朗閱然一眼。
和黃毛四個最多就是找小孩要點零用錢的小混混不同,他是真在道上混過的人,所以他也更清楚那眼神意味著什么。
和虛張聲勢不同,朗閱然之前絕對殺過人,那種眼神是裝不來的。
真惹毛了,朗閱然這種人什么都干得出來。
看著黃毛幾人消失在拐角,朗閱然彎腰撿起地上的銀行卡。
抬頭的瞬間眩暈感襲來,讓他晃了晃。
起身,朗閱然揉揉暈乎乎的腦袋,在抬頭時發現巷道中再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他有些茫然。
他就記得他把銀行卡掏了出來……
他剛剛是不是打人了?
朗閱然對腦子里有些模糊的記憶犯懵。
想想,朗閱然把銀行卡收進兜里,肯定是因為他生病病迷糊了。
離開巷道,朗閱然繼續向著超市所在的方向而去。
小區附近不遠處就有一個超市,超市不大,平時就賣些蔬菜日用,客人也幾乎都是附近一片的居民。
朗閱然進門后熟門熟路的找到泡面所在位置。
一口氣把貨架上大部分的泡面都清進購物車后,他推著車子向著結賬口而去。
他來的時間早,超市里還沒什么客人,收銀處也只有一個通道開通。
收銀員應該只是來做兼職的,看著挺年輕,二十出頭。
“這邊。”收銀員招手。
朗閱然推著足足兩車的泡面過去。
看見那兩車泡面,收銀員有些驚訝,“這么多?就只吃泡面?”
“嗯。”有人愿意和自己說話,朗閱然心情不錯,他強忍著腦袋里的昏昏沉沉露出笑容,“不會煮飯。”
“啊,那沒辦法了。”收銀員笑笑,“不過泡面還是少吃些,我一吃泡面我媽就罵我……”
朗閱然微微垂眸,“好。”
看出朗閱然的不高興,收銀員不再說話,快速掃碼結賬。
三分鐘后,所有泡面都裝進袋子中,足足四大袋。
“好了。”
“謝謝。”朗閱然刷了卡,一個人提著袋子向門外而去。
泡面不重但體積太大,他一個人提著走有些勉強。
收銀臺剛剛那收銀員正打量,手肘就被人懟了下,“別看了。”
收銀員回頭,“店長。”
“都跟你說了別去招惹他……”
收銀員滿臉不解,兩秒后,她猛然回神。
她立刻回頭看去,朗閱然已經提著泡面走遠。
“他就是你說的那個人,他父母真的被他……”
不等她說完,店長就打斷,“少說兩句。”
朗閱然一個人艱難地提著四大袋泡面回到家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后。
回到地下室,把泡面放在以往的位置,他回頭看向桌上的水壺時,水已經不燙。
初春的天氣涼,溫度降得快。
朗閱然只得重新按了燒水鍵。
等待燒水期間,朗閱然坐回床上。
出去吹了一趟冷風,再回來時他腦袋愈發暈沉,眼皮子更像是有千斤重,如果不是肚子一直叫囂著饑餓,他早就倒下去再睡。
幾分鐘后水燒開,朗閱然拿了碗泡面。
吃飽喝足,朗閱然直接躺到床上。
看著漆黑的地下室,朗閱然渾渾噩噩間想起容白舒他們,也不知道容白舒活著還是死了,楚青鈺和林梓安應該還活著……
司書黎也是,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長什么樣。
在副本里時倒是有人陪他說話。
跟司書黎他們在一起那幾天,他說了可能快有一年的話。
睡意很快襲來。
朗閱然再睡醒時,又已經是兩天后。
他醒來時已經是中午,院子里陽光大作,連帶著地下室都有了溫度。
睡了兩天,高燒退去些,他腦子雖然依舊昏昏沉沉但人多少有了力氣。
燒了水,吃了面,朗閱然再次睡去。
再次醒來時,他腦袋已經不再暈乎乎。
病好,有了力氣,朗閱然挽起袖子打開隔壁大門,他打了水,拿了抹布,從客廳開始擦。
柜子,桌子,沙發,地板,他要把整個房子都擦得干干凈凈,這樣他父母回來的話就隨時能住。
接下去的時間,朗閱然每天都重復著同樣的事情,吃飯搞衛生睡覺。
十天后,朗閱然把整個別墅都打掃得干干凈凈時,他之前買回來的泡面也全部吃完。
看了一眼時間,見時間還早,朗閱然換了身干凈衣服拿上銀行卡準備出門。
他從床上起身的瞬間,世界突然動了起來。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朗閱然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慣性帶得坐下,他的背也因此撞在后方的硬物上。
002.
“唔。”四周不少人都發出悶哼。
朗閱然抬頭看去時,光線從四面八方射來,他已經不在之前的地下室,而是在一輛大巴車中。
車子行駛在一座山中,山路崎嶇,時不時就會顛簸下,剛剛就是被顛簸得向后撞去。
樹木把天空遮得嚴嚴實實,從窗戶看去只能看見無數樹干,根本無法分辨時間。
“已經快到了,大家都準備一下。”車子前方有人說話。
朗閱然看去。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他帶著耳環穿著潮流,一看就是那種特別擅長來事的人。
“在下車之前要不大家先做個自我介紹吧,這樣也方便后面交流。”男人首當其中自我介紹,“我叫楊逸健。”
車內短暫的安靜,緊接著一下就熱鬧起來。
“這是什么地方?”
“搞什么?”
“你們這是要把我們帶到哪里去?放我們下去。”
“你也是突然被帶到這里的,我剛剛還在家里給我兒子講題……”
朗閱然坐在車子中段右側的位置,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左前方部分人,那些人他都不認識。
他從座位微微起身,轉動腦袋環顧一圈。
同他一樣動作的還有好些,其中不少他認識。
林梓安就坐在他后面兩排的位置,楚青鈺在她后面一排。容白舒還活著,他坐在左邊那排椅子里,也正抬頭張望。
見容白舒還活著,朗閱然松了口氣。
林梓安和楚青鈺亦是如此,之前最后那會他們根本沒時間去確認容白舒是否還活著。
和楚青鈺三人視線對上,朗閱然立刻再繼續尋找,第一次時他環顧車子一圈都沒找到那張熟悉的面具,第二次時他才在右排最末尾的位置看見。
司書黎獨自一人坐在最后。
朗閱然看去時,他也正看來。
視線對上,朗閱然沖他揮揮手。
司書黎愣了下,下一刻,他移開視線。
確定司書黎幾人都在,朗閱然這才看向其他人,他打量去時右側有四個人也正打量著他們。
四人三男一女,和正吵鬧著的那幾個人不同,他們眼中并無驚訝而是慎重,應該是老玩家。
且他們四個之前應該一起經歷過副本,是熟人。
認出朗閱然幾人也是老玩家,對方四人中三人都看向其中一個穿著皮夾克的男人。
那男人四十來歲,身形高大健碩,他面無表情眼神審視,看著像是個不好相處的人。
對方并未說話,又打量了他們一圈后坐下。另外三人跟著動作。
吵嚷著的人一共五個,有男有女,從他們吵嚷的內容來看是新人無疑。
他們之外,車上還有六個年紀差不多的年輕男女,面對突然吵嚷起來的那幾個新人,他們表情懵懂而不安,他們是副本里本來就存在的人。
此外,前方還有個開車的司機。
車壁上貼著車子外包的信息,他和那六個人應該不是一起的。
車內巷道里上方的行李架上放著好些戶外背包,再加上車子不斷向著深山而去,不難看出他們接下去要去的地方。
“停車,停車!”
“就是,停車,不然我報警了。”
就這片刻,鬧騰著的那五個新人都起身來到過道里。
突然從家里公司被帶到這車上,雖然不知道做這些的人是怎么做到的,但這鬼地方他們是片刻都不想呆,誰知道車子會開往哪里。
“你們在說什么……”站在前方的楊逸健有些被嚇到,他往旁邊讓了讓,不敢堵住門口。
司機也被這突然而來的狀況嚇到,他踩下剎車。
車子突然停下,車內的人都因為慣性向著前方倒去。
車子停下,鬧騰起來的五個新人立刻向前涌去要下車。
不等他們靠近車門,車內就有人開口,“差不多就行了,看把人嚇得臉都白了。”
說話的是那個穿皮夾克的老玩家,說話間他向著他自己隊里另外三個人遞了個眼神,三人立刻起身向著那五人而去。
他們抓著人,直接把人拖了回來。
“你們干什么?”
“放手,不然我真地報警了!”
“你們這是綁架——”
被拉扯回來的幾人中一個中年男人正鬧騰,到了嘴邊的話就戛然而止,他的腰被一把手/槍抵住。
拿槍的人是皮夾克。
他背對楊逸健幾個副本里本來存在的人,面無表情。
鬧騰的幾人見到槍,臉色都瞬間煞白,一個個都不敢再說話,趕緊找了地方坐下。
皮夾克把槍收回兜里,同時回頭看去,“我這幾個同事就是特別愛鬧,來之前就盤算著跟你們開個玩笑,我勸他們他們還不聽,你們別介意。”
聞言,再看看突然就老實下來的那五人,前面嚇得臉都有些白了的楊逸健突然就笑了起來,“早說嘛,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們……”
見楊逸健笑,另外幾人也都跟著拍起胸口。
“嚇死我了。”
“就是。”
“走吧。”皮夾克看向從座位回頭看來的司機,那司機也嚇得不輕。
“下次別開這種玩笑了。”司機嘀咕一聲后重新啟動車子。
車子繼續往前而去。
這條路常年無人走,路上長滿雜草。
車速一直不快,不過因為路彎彎繞繞,側邊時不時就是崖口,看著還挺嚇人。
皮夾克又瞪了那五人一眼后,自己找了地方坐下。
前方,楊逸健再開口,他故作神秘,“我本來還準備到了之后再跟你們說,既然這樣,那我就提前說了。”
楊逸健本來就愛玩,被嚇了一跳后反而來了勁。
“說什么?”
“又來了,楊逸健你能不能有點新意,每次不是有鬼就是有鬼,咱們都出來這么多次了哪次真地看見鬼了?”
“就是。”
坐在右排最前面的兩個女孩子嬉笑著開口。
另外一男兩女見狀也跟著笑了起來。
“說吧,這次又是什么鬼。”
“哈哈……”
“嚇唬誰。”
楊逸健被說得臉頰赤紅,他連忙解釋,“這次是真的,我沒騙你們,不然你們以為好好的三巖洞為什么要改名叫死人洞?”
“啊是是是。”
“你就吹吧。”
“那你倒是說說為什么?”
“咳咳。”楊逸健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三巖洞位置偏僻地勢險要,里面的巖洞又極其彎彎繞繞危險無比,自打被發現以來,不少探洞玩家都聞訊而來,一度在圈子里廣為流傳。”
“說重點。”并排而坐的兩個女孩子中一人拆臺。
楊逸健臉上的神秘僵住。
“哈哈……”并排而坐的另一個女孩子瞬時笑得花枝亂墜。
楊逸健有些懊惱,他下意識看了旁邊單獨坐著的另外一個短發女孩子一眼,見對方也跟著笑,瞬時眉開眼笑。
他滿血復活,繼續故作神秘,“因為在圈子里逐漸有了名氣,所以很多人都聞名而來,但是三巖洞非常危險,里面還有不少地方會蓄水,所以短短幾年時間就出了十多次意外。”
“偏偏那地方地勢還偏,救援隊都進不去,所以出事的人的尸體幾乎都沒被找到。”
“后來那地方就被當地的警/察封了起來,不讓人進去。但很多人不甘心,所以每隔段時間就有人偷偷溜進去。”
“大概是四年前吧,一個流言突然就在圈子里流傳起來,說是進去的人看見里面有人在爬。”
楊逸健故意頓了頓。
他前面一段話一車人都還沒怎么在意,他后面這突然而來的一句讓一車子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包括之前一直嬉笑的那兩個女孩也都安靜。
楊逸健很是滿意自己這杰作,他沉著臉繼續道:“應該是有人被卡在了縫里,他不想死,山洞距離城鎮太遠又無法求救,所以他只能自己往外爬,他努力往外爬,一直往外爬……”
“他爬呀爬,爬得卡住的骨頭都卡碎了,爬到死了都還在爬。”
楊逸健一邊說,還一邊做爬行的動作。
車子行駛在山林間,一望無際的各種樹干本就讓人有些不舒服,這些再加上楊逸健那故意越拉越長的語調,一車子人都有些發毛。
楊逸健再道:“所以進去山洞之后如果聽見身后有什么東西在爬的聲音,千萬別回頭,很有可能就是他。”
“他還不知道自己死了,你要是不回頭,他跟著你一起爬出來也就算了,你要是回頭,那他就會向你求救,讓你把他背出來。”
“你要是拒絕……”
“好了,別說了。”一道女聲打斷楊逸健的話。
朗閱然看去。
說話的女孩一頭大波浪,她也是副本里本來的人。
似乎有些被嚇到,她向著和她并排而坐的男人靠了靠,后者連忙把她擁進懷里。
兩人應該是男女關系。
聽見聲音,就坐在他們前面的短發女孩回頭,看見兩人靠在一起,她一張臉瞬間發黑。
她收回視線,眼不見為凈。
楊逸健大概是喜歡那短發女孩,時不時就往她那邊瞥一眼,見她不高興,趕緊收斂,“我也是聽說的,就當是個樂子吧,反正出來玩大家開心一點多好。”
話說完,楊逸健趕緊坐回短發女孩身邊。
他壓低聲音試圖和短發女孩說上話,后者不理會他,直接轉過頭去看向窗外。
楊逸健也不介意,從自己兜里掏出零食遞了過去,繼續討好。
楊逸健和那短發女孩坐在左側最前排,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右側最前排并排而坐的兩個女孩看見,兩人默契地對了個眼神,默默吃瓜。
后方朗閱然一群人都注意著他們地舉動,就這片刻,他們已經把六個人的關系大概摸清。
楊逸健他們一共六個人。
并排而坐的兩個女孩關系不錯是閨蜜。
大波□□孩和抱著她的那男人兩人是情侶,短發女孩和大波□□孩的男朋友應該有點什么,三人可能是三角戀。
楊逸健喜歡那短發女孩,不過看樣子對方并不喜歡楊逸健,楊逸健完全就是一廂情愿。
003.
了解完大概情況,朗閱然正準備回頭,車子就開出樹林到達一處開闊的平地。
又往前開了一小段后,車子停下,同時司機的聲音傳來,“到了。”
一車人都回神,紛紛朝著車外看去。
這一片地區地勢比其它地方都要高,看著像是個巨大的平臺,不過平臺并不平整,隨處可見各種山脈丘陵。
他們前方是兩座山中間的溝谷,下雨天時這里會進水,中間有一條干枯的小溪,溪水里的石頭還能看見被沖刷過來的泥土。
溝谷里沒有樹只一地無人踏足的茂盛小草,陽光照射進來,給這簡單的風景染上溫度,讓整個畫面都得以提升,與世隔絕而溫馨。
“哇……”并排而坐的兩個女孩拉開窗戶探出頭,眼中都是欣喜。
“怎么樣,不錯吧?”楊逸健洋洋自得,這地方是他選的。
說話間,楊逸健朝著身旁的短發女孩看去。
看見這不同于喧囂城市的安靜畫面,短發女孩眉眼間的委屈苦痛淡去,多了幾分溫柔。
楊逸健長長吐出一口氣。
“好了,都下車吧。”作為這次行動的牽頭人,楊逸健張羅。
司機趕緊開口,“等下我就先回去了,五天之后我再來接你們?”
“好。”楊逸健踮著腳去拿放在上面行李架背包的同時應聲,他早就已經和對方打好招呼。
幫著短發女把行李拿下來后,楊逸健又去幫對面的兩個女孩子拿。
大波浪有她男朋友,就這會他已經把兩人的行李都拿上。
東西男朋友拿,大波浪整理了下頭發后直接向著門口而去。
恰好短發女孩也要過去,看見她,臨跨出腳又倒了回去。
楊逸健見狀,趕緊擋在兩人中間。
他看向短發女,“要不我幫你拿下去?”
短發女看了眼楊逸健背后頭也不回的從旁邊路過的大波浪的男朋友,紅著眼不說話。
就這片刻那兩閨蜜已經下去,她們把行李扔在地上,轉著圈欣賞享受美景。
“你們也快一點吧。”楊逸健跟著短發女下車時回頭說了句,朗閱然他們還在慢條斯理的拿行李。
楊逸健幾人包括開了許久車的司機都下去活動筋骨后,車上剩下的一群人停下動作,看向對方。
皮夾克一群四人聚攏,朗閱然幾人亦是如此。
司書黎獨自一人在車尾的位置拿行李,誰都不搭理。
“張來運。”皮夾克打量朗閱然四人一圈后道。
朗閱然四人對視一眼,容白舒站了出來,“容白舒。”
和以張來運為首明顯有組織的張來運四人不同,朗閱然四人就是一群散兵。
張來運也看出這點,他直接道:“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情況你們應該已經了解,接下去我希望我們能夠合作。”
“好。”容白舒點頭。
如果大家能合作且明白知道他們要做什么會經歷什么,那事情會變得簡單得多。
如果可以,他們誰也不希望事情變得復雜。
“你們在說什么?”
“什么情況,什么合作?”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們……”
被張來運用槍嚇安靜的那五個新人白著臉看來。
被張來運嚇回來后,他們后面這半段路連車停后怎么逃跑都已經想好,但事情卻和他們預料的好像有些不一樣。
楊逸健他們好像真的是來玩的,這里也沒有接應的人,最主要的是車停之后張來運根本就沒管他們。
朗閱然一群老玩家都看去。
張來運皺了皺眉,他明顯不太想搭理五人,轉身去一堆行李中找自己的。
“這里是副本,我們都是被拉進來通關的玩家……”容白舒擔當起解說的角色。
他不是第一次做這些,甚至已經有些疲,但如果不把事情說清楚萬一五人再鬧事情只會變得更加麻煩。
而且有些事最好不要讓楊逸健他們這些副本里的人知道,張德全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人在極端情況下會做出些什么誰都不知道。
“副本?”
“別開玩笑了。”
“那你們覺得這是怎么回事?”容白舒不等幾人吵鬧開就反問,“你們覺得有什么人能把你們不知不覺弄暈又在瞬間讓你們清醒嗎?”
五人對視一眼,臉色連連變化。
最開始的驚訝過去后現在他們都慢慢冷靜下來,事情確實有些奇怪,他們不記得自己昏迷過,而是一個眨眼間就到了車上。
“可……”
“如果你們不信不想呆在這里隨時可以離開。”張來運已經背好行李,他回頭看向幾人,“但是別給我搗亂,如果搗亂,如果亂說不該說的話……”
后面的話張來運沒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卻已經很明白。
想起張來運那把槍,五人臉色都漆黑。
“走。”張來運帶頭向著車下而去。
隊里另外三個人也都已經收拾好東西,紛紛跟著下車。
張來運四人離開后,原本還有些擁擠的車里一下就空出許多。
容白舒、林梓安也到旁邊去拿行李。
朗閱然和楚青鈺見狀,跟著動作。
“這些行李是怎么回事?”楚青鈺一邊動作一邊詢問。
他們不屬于這個副本而是突然出現的,按道理他們不應該有裝備才對。
之前張德全那個副本也是,張友來突然就冒出來說他們是他農家樂的顧客,村里其他人竟然也不覺得奇怪。
“副本是歷史的同時更是記憶,制造這副本厲鬼的記憶,他自己的記憶注意力肯定都集中在他自己身上,對于他來說其他無關緊要的人就像背景,一切都會自己合理化。”容白舒道。
這也是他之前遇到的老玩家告訴他的,這更像是一個猜測,不過這種事本來也沒辦法驗證。
“他們原本應該是自己六個人來了這邊然后出事。”容白舒看向車外,楊逸健六個人玩了會后掏出手機互相幫忙拍照,草地里一片笑聲。
普通的死掉并不會轉化成鬼,只有在臨死的時候經歷了強烈的不甘、憤怒、絕望、恐懼等負面情緒才會鬼化。
楊逸健他們關系看著還挺融洽,很難想象之后會發生些什么。
朗閱然幾人也看去。
“先下車,有什么之后有機會再說。”林梓安提醒,他們一直不下去會讓人懷疑。
容白舒、林梓安、楚青鈺都已經找到行李,三人排隊穿過過道向著門口而去。
朗閱然見狀趕緊動作,他還差一份裝備。
因為要在山里住五天,他們的行李挺多,主要分為兩份,一份是衣服,一份是裝備。
找到裝備,朗閱然正準備背上身旁就有人經過,他連忙往旁邊讓了讓。
過去的人是司書黎。
“等等我。”認出對方,朗閱然一手提著一樣行李趕緊跟上。
司書黎沒理會,直到下了車才回頭看了一眼。
他回頭的同時朗閱然從車上跳了下來,朗閱然行李都在手上提著,突然跳下直接把就在門前的他擠得往旁邊而去。
“抱歉。”朗閱然一臉無辜地看去,他不是故意的。
被擠,司書黎沒做聲,往旁邊讓了讓。
見司書黎還是記憶中好欺負的模樣,朗閱然嘴角勾起,他回頭看了眼車門,跟著往他那邊挪去,要讓開門口的位置。
司書黎才讓開就再被擠,他一雙幽幽黑眸看了朗閱然一眼后,默默再往旁邊讓了些。
車內的五個新人面面相覷,一時間誰都拿不定主意,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
“怎么辦?”
“……”
五人你看我我看你,無人拿主意。
車下,司機打開車子側面貨倉的門,正從車里往下搬東西。
他們要在山里待五天,除了衣服裝備之外他們也還帶了一堆食物,不過為了方便,大部分食物都是便攜式的。
二十多個人五天量的食物挺多,司機一個人搬了半天也才搬出一小部分。
楊逸健他們都玩瘋,根本沒人注意到。容白舒、張來運他們注意力都在周圍環境上,也沒有幫忙的打算。
朗閱然把行李放在司書黎腳邊,回頭去幫忙。
正打量周圍環境的司書黎察覺腳背上的重量低頭看去,看見腳邊的行李,看見旁邊朗閱然已經噗嗤噗嗤地忙上,眼神有瞬間的空洞。
上個副本最后那段時間他一直被攔在門外不清楚院子里發生了什么,能再次見到朗閱然,朗閱然能活下來,他還挺驚訝。
朗閱然幫完忙回頭時,車上那五個新人也下來。
“你們等下順著這條河往左邊走,走個十來分鐘就能看見了,那地方挺明顯的。路上到處都是石頭車子不好開,我就不過去了。”把車上所有東西都搬下來后,司機道。
“好。”朗閱然記下。
“那我就先回去了。”說話間司機向著車上而去,這地方距離城鎮挺遠,不早點回去天黑都到不了。
朗閱然目送他上車。
車子啟動,嗡鳴聲傳開。
見車子要走,已經玩瘋的楊逸健幾人紛紛看了過來。
“路上小心。”楊逸健道。
“好。”司機點點頭,開著車子向著來時的路而去。
山里的路彎彎繞繞,一分鐘不到車子就消失在眾人視線中,只隱約還能聽見些許馬達聲。
見司機離開,楊逸健深吸一口氣收了心,“好了,別玩了,先過去吧,等下還得趁著天黑扎營,不然今晚就要露宿了。”
“走吧。”
“往哪邊走?”
“左邊。”朗閱然道,司機剛剛告訴他了。
“那這些吃的怎么辦?”容白舒問。
他們每個人背一包提一包,根本沒有手再去搬東西。
“先把行李裝備拿過去,等下再回來搬,反正這地方也沒其他人丟不了。”楊逸健早就想好。
無人反對,一群人向著左側而去。
朗閱然趕緊去背包。
司書黎看看腳邊朗閱然另一個包,認命地提起。
容白舒走出一段后回頭查看環境,腦袋轉動間看見隊伍末尾司書黎幫朗閱然提著包,有些驚訝。
他們已經一起經歷過一個副本,對互相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司書黎可不是那種會好心幫忙提包的人。
“他們什么時候這么要好了?”林梓安也奇怪。
第26章 第 26 章
001.
聞言,正往前走的楚青鈺也回頭看去。
看見走在隊伍末尾的朗閱然和司書黎兩人,他也挑了挑眉。
查詢視線,朗閱然抬頭看來,見容白舒幾人都正盯著他,他笑著揮揮手。
不常見人跡的荒野山林,遍地郁郁蔥蔥的嫩草,舒適和煦的陽光,朗閱然一笑,容白舒幾人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二十來人的隊伍分散開后,遠遠看去浩浩蕩蕩。
十分鐘左右后,他們在前方山腳位置看見一個被樹干草草堵起來的山洞。
樹干是就地取材大小不一,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已經腐化,好些地方都斷裂,露出后方的洞口。
山洞說是洞不如說是一條裂縫,洞口最寬的地方也只有半米,然后越往上越是狹窄,三米之后就只剩下一條細縫。
遠遠看去就像什么人半瞇著的眼。
那也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
山洞原本應該是完全埋在山體中,是因為塌方才露了出來。塌方的水石泥土都已經被雨水和時間沖刷的平整,現在那邊長滿雜草。
洞口前一片平坦,倒是方便了扎營。
靠近,楊逸健取下背包,“就在這邊扎營吧。”
朗閱然一群人跟著動作的同時都朝著洞口看去。
遠遠看去時因為洞口背光只能看見一片漆黑,近了看他們才發現洞口比他們以為的還要窄,要進去甚至可能需要側身擠過。
那種程度,真要出事逃跑都困難。
朗閱然幾人對視一眼,楊逸健他們倒是找了個作死的好地方。
“好了,女生先休息,男生全部跟我回去搬東西。”楊逸健作為這次行動的牽頭人做起事情來到也麻利,說話間他已經往回走去。
容白舒和楚青鈺把行李放到林梓安身邊,讓她幫忙看著些。
山洞靠山,左右兩側都接樹林,這地方無人開發樹木都是百年老樹,從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狀況。
司書黎把行李放下,沒有跟上楊逸健而是向著另一邊的樹林走去,要去看看情況。
張來運把行李交給他隊里的那個女隊員后,向著和司書黎相反的另一邊而去。
朗閱然左右看看,把自己的行李挨著司書黎地放下后跟去楊逸健那邊,要去幫忙。
二十來個人五天份的食物挺多,就算所有人都去每個人也得來回走上幾趟。
他們從車上下來時差不多是下午兩點半左右,把所有東西都搬回洞口時,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后。
那時留守在營地的一群女生已經劃分好區域。
他們人多,兩個人一頂帳篷也得搭十多頂,還要算上公共區域和倉庫,不仔細規劃放不下。
搬完東西,一群人稍歇了會,搭起帳篷。
朗閱然幾人默契分散開幫忙,同時也打探情況。
他們帶來的帳篷都是便攜式的,除了搭第一個時需要摸索費了些力氣,后面倒是容易。
四十多分鐘后,所有帳篷都搭好。
帳篷一共分為三排,左右兩排各五頂帳篷,中間則是放食物的倉庫、公共休息區和廚房。
帳篷搭好后,容白舒帶著人去附近砍了些干死的樹木做柴,楊逸健則帶人把東西往倉庫里搬。
朗閱然洗了個手,先去廚房幫忙。
坐了一上午的車又折騰一下午,所有人都又累又疲,忙完之后要是能吃上一口熱飯,那會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他到時,廚房里已經有三個人,那對閨蜜以及短發女。
那對閨蜜在洗土豆,一個洗第一道一個洗第二道,兩人默契十足,短發女則一個人在旁邊默默削皮
他們帶來的食物大部分都是便攜式的,但也帶了些不容易壞的土豆番茄換口味。
朗閱然看向桌上洗好的土豆,“都要削嗎?”
短發女抬頭,“嗯,等下煮個湯。”
朗閱然從旁邊拿了刀,學著短發女的模樣開始削皮。
朗閱然并不會做飯,他試圖像短發女那樣動作輕盈地削皮,但好幾次刀子都從手邊劃過,削下來的皮也很厚。
“我來削你去切,你再削下去土豆就要給你削沒了。”短發女看見哭笑不得。
朗閱然長相白凈乖巧,看著就像是被家里保護的很好的類型,估計就沒下過廚。
“哦……”朗閱然有些尷尬地笑笑,默默拿了菜板。
切東西朗閱然也不太擅長,不過菜刀他用得倒挺順手,很快便能切出大小差不多的片。
“再切薄一點。”短發女一邊削皮一邊指揮。
“好。”朗閱然點點頭,認真改進。
“你叫什么?”短發女心情不錯,“我叫蕭云蕓。”
“朗閱然。”
朗閱然話音才落,廚房中就一前一后進來兩個人,走在前面的是那個大波□□孩,后面的是她男朋友。
進來,看見短發女那一臉的笑容,大波浪問道:“聊什么聊得這么開心?”
一看見大波浪和她身后的男人,蕭云蕓一張臉立刻拉了下去,她并不回答,只低頭削皮。
沒等到回答,大波浪只默默到旁邊拿了土豆削皮。
“哎呦。”第一刀下去,大波浪就割到手。
“沒事吧,我看看。”旁邊她男朋友趕緊上前,“怎么這么不小心,都流血了。”
“這什么破刀。”大波浪一邊讓男人幫忙看手指一邊憤憤地瞪向菜刀,“怎么也不帶個削皮刀,誰負責的,沒腦子嗎?”
聽著大波浪的話,蕭云蕓放下手里的土豆和刀子就轉身離開。
大波浪本來還準備再說上兩句,見蕭云蕓生氣,愈發火大,“甩臉色給誰看。”
“我們負責采購裝備,楊逸健負責租車規劃路線,蕭云蕓負責廚房的東西。”默默在一旁吃瓜的那對閨蜜中一人道。
大波浪愣了下。
“你少說兩句吧。”替大波浪看手的男人道。
見男人幫蕭云蕓說話,大波浪聞言一張臉瞬間漆黑,她抽回手轉身便走。
“手還流血呢……”男人見狀連忙跟了出去,要去哄人。
見三人都走掉,朗閱然舉著刀有些懵。
“別理他們,他們就那德行。”閨蜜組中一人笑著說道。
朗閱然看去,“他們這是?”
說起這事,吃瓜第一線的閨蜜兩人對視一眼,都來了興致。
“剛剛那男的叫楊琪,長頭發大波浪的叫徐嘉嘉,跟我們都是一個大學畢業的。”
“蕭云蕓和楊琪本來是一對,大學的時候就在談了。徐嘉嘉和蕭云蕓是好朋友,兩個人一個宿舍的。楊琪和蕭云蕓兩人本來挺恩愛的,聽說都訂婚了,后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分手了。”
“然后分手半年不到,楊琪就和徐嘉嘉在一起了。”
兩人越說越興奮,眼中都是八卦。
“我之前看他們兩個就不對勁,蕭云蕓就在旁邊坐著呢,他們就眉來眼去的。”
“咱們之前去吃火鍋那次我不還跟你說看見他倆了,你還非說我看錯了。”
“那時候誰知道,那會楊琪和蕭云蕓不還在一起,那個恩愛勁嘖嘖……”
“我聽說他倆好像要訂婚了?”
“真的假的?蕭云蕓知道嗎?”
“不知道,你敢去問?”
“我才不去。”
“那他們三個怎么會來這里?”朗閱然插話。
蕭云蕓三個人關系如此尷尬,卻還組隊跑這么遠來這里玩,這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哈哈……”
閨蜜組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八卦更甚。
其中一個個子高些的轉動腦袋在周圍尋找一圈,用下巴指了指其中一個方向,“喏,癩蛤蟆。”
朗閱然看去,蕭云蕓從廚房離開后就獨自一人到稍遠些的樹林前站著,楊逸健這會正圍著她團團轉賣力哄人。
“我估計蕭云蕓是想和楊琪復合,所以才答應來的。楊琪是因為徐嘉嘉來才來的,徐嘉嘉會答應來我倒是有些稀奇。”高個子地道。
“徐嘉嘉估計是想和蕭云蕓和好。”矮個子說道。
“和好?她和蕭云蕓?”高個子的一臉不可思議,“她都搶人男朋友了還想跟人和好繼續做好姐妹?她有病吧?”
矮個子聳聳肩。
朗閱然也啞然,他沒有朋友,但也知道這種事應該不會被原諒。
就幾人說話這會,他們已經把一整盆的土豆都處理完。
蕭云蕓不在,三人只能自己動手煮湯。
朗閱然不會煮飯,只能退到一旁打下手。
煮飯期間,朗閱然知道了閨蜜組兩人的名字,高個的叫白素素,矮個的叫賴玉華。
兩人也是大一的時候認識的,同一個專業,性格相當合得來,到現在已經認識六年多了。
至于楊逸健,他長相不錯家里也有點小錢,在大學里倒是吃得挺開,結果不知怎么的就喜歡上了蕭云蕓。
剛開始蕭云蕓和楊琪在一起,他也就是偷偷摸摸暗戀,后來蕭云蕓一和楊琪分手,他立刻就大膽出手,不過蕭云蕓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差不多是他們把湯煮好時,容白舒一群人也差不多忙完,全都過來幫忙。
除了土豆湯,夜里每人還分到了一包泡面,所以他們又燒了些水。
水燒開時,天色也暗下來。
眾人在空地中升起篝火,然后席地而坐圍成一圈。
經過一下午的相處,所有人都熟絡起來,篝火前一片熱鬧。
白素素和賴玉華兩個人吃著吃著就開始拍照,楊逸健立刻帶著蕭云蕓加入,試圖借機留下美好回憶,徐嘉嘉和楊琪兩人沒參與,在旁邊親親我我。
見楊逸健幾人無暇顧及他們,朗閱然幾人默契地聚到一起。
他們忙碌一下午一直沒機會單獨相處,現在總算有機會聊上幾句,無需人提醒一群人就快速講起自己的發現。
“短頭發的叫蕭云蕓……”朗閱然第一個發言。
他一口氣把自己了解到的全部講完時,旁邊容白舒幾人已經聽的一愣一愣的,就連司書黎都看來。
朗閱然一個人打聽到的比他們加起來打聽到的都還要多。
上一個副本時就是這樣,那時他們只當是朗閱然長得白凈被一群阿婆喜歡,沒多想,現在他們卻只覺得朗閱然說不定挺適合搞情報工作。
“怎么了?”朗閱然不解。
“沒什么……”
回過神,容白舒幾人皺著眉頭思索。
事情和他們猜測的差不多,六個人里問題最大的就是蕭云蕓、楊琪、徐嘉嘉的三角戀。
“要告訴張來運他們嗎?”楚青鈺問。
張來運四個人也聚在一起,這會正說著什么。
容白舒想想,“找機會跟他們說說,順便問問他們查到了些什么。”
雖然并不清楚對方到底什么情況,但現在他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你們還記得那把槍嗎?”林梓安開口。
提起槍,容白舒不由坐直身體。
沒被陰氣浸染過的武器無法直接傷到鬼,就算把鬼打成肉醬他們也能快速恢復。被陰氣浸染過的附靈物武器雖然也無法直接殺死鬼,卻能讓鬼短時間內無法恢復。
上一個副本他們要是有槍,就可以直接把李秋娥打得無法爬起來,就不用那么狼狽。
想起之前那個副本,容白舒心情復雜地看向朗閱然,司書黎拖住張友來幾人給他們創造了機會功不可沒,朗閱然的所作所為卻也極為重要。
他和林梓安、楚青鈺根本不是李秋娥的對手,如果沒有朗閱然,他們還沒找到附靈物就會被全部殺死。
而且最后朗閱然表現出來的狀態……
被注視,朗閱然一臉茫然,“嗯?”
“沒什么。”容白舒收回視線。
朗閱然眼神清明和那時候的他截然不同,如果不是兩個人有著同一副面孔,他甚至無法把他們聯系起來。
“我們要不要組隊?”楚青鈺突然笑著問道。
002.
腦子正飛速運轉的幾人都朝他看去。
楚青鈺看了眼張來運那邊,張來運四個人和他們不同,明顯有組織有紀律。
之前的副本除了容白舒、林梓安和司書黎其他人都是新人,所以他們都是聽容白舒和林梓安的,但接下去不同。
隨著他和朗閱然對副本逐漸了解,遇到事情肯定會慢慢有自己的見解,如果關鍵時候大家意見不同又無法說服對方,那很容易就會分崩離析甚至反目成仇。
這要在平時自然無所謂,可這里是隨時連命都會丟掉的副本。
明白楚青鈺的意思,容白舒和林梓安對視一眼。
其實再次見面時他們兩人就已經思考過這事,但想要組隊他們之間卻有個致命的問題,那就是誰來當領頭人?
他和林梓安更有經驗,武力值卻不足以服眾。
司書黎倒是身手好,但他明顯不像是會管人的類型。
甚至司書黎和他們走在一起都更像是因為這副本就這大,而不是因為他愿意和他們一起。
至于朗閱然和司書黎,楚青鈺他和林梓安都不會同意,畢竟他經驗不如他們武力值不如朗閱然和司書黎,而朗閱然……
對朗閱然他們倒也說不上抗拒,畢竟算下來朗閱然已經救了他們兩次,一次是趙欣濤那次一次是最后找附靈物時,但他時不時就會冒出些奇奇怪怪的念頭。
幾人正沉默,就有人向他們走來。
來的人是張來運。
“在聊什么。”張來運在他們旁邊坐下。
“在說司書黎的事。”容白舒隨口道,他并不準備把組隊的事說出來,他們對張來運并不信任。
“司書黎?”張來運挑眉,“你們也聽說了?”
“聽說了一點。”容白舒沒想到張來運會接話。
張來運環顧一圈。
副本中有能力的老玩家都會選擇組隊行動,畢竟那樣效率更高活下去的幾率更大。
容白舒一群人看著人多卻是散兵,從這點來看就不難看出他們估計沒進過幾次副本。
張來運道:“我聽說黎明前段時間受創嚴重,核心團隊一半的人都沒了。”
獨自坐在遠處的司書黎抬眸看來。
“一半?”容白舒啞然。
黎明可是他們這群玩家里最有實力的組織,就算司書黎不在,也不至于一次就折損一半核心人員吧?
朗閱然腦袋轉動,好奇打量,他對黎明挺好奇。
“必然的。”張來運越發篤定朗閱然幾人沒進過幾個副本,這讓他更多了幾分耐心,“原本整個黎明就是靠著司書黎一個人撐起來的,其他人比起司書黎來就是群廢物,而且他們這也算求仁得仁吧。”
“怎么說?”容白舒接觸到的老玩家知道得也不多,張來運看著倒像是知道不少。
張來運冷笑,“安逸久了,總有人動歪心思,以為自己也能當那個神。”
“你是說司書黎的死和黎明的人有關?”容白舒訝然。
“我聽說黎明的人正滿世界找人。”張來運沒有正面回答。
“找人?可是司書黎不是已經死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張來運不準備繼續這個話題,“我過來這邊是想問問你們接下去準備怎么辦?”
楚青鈺以眼神詢問。
“你們沒有隊伍吧,怎么樣,要不要來我的隊里?”張來運發出邀請,“你們也不是新人了,應該知道在副本里團隊合作有多重要。”
張來運換了個坐姿,故意把自己別在腰間的槍露了出來。
“隊伍的好壞直接就關系到你們是否能夠活下去,而隊長是否有能力直接關系到整個隊伍能走多遠,黎明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張來運道。
面對這突然而來的邀請,容白舒、林梓安和司書黎都是一愣。
見張來運不準備再說司書黎,朗閱然有些失望地端了面條繼續吃。
遠處注意著這邊的司書黎亦垂眸。
張來運正準備再說點什么,篝火另外一邊就傳來楊逸健的嚷嚷聲。
楊逸健不知道和蕭云蕓他們說了些什么,情緒相當亢奮,他一轱轆從地上爬起來拍手吸引所有人注意力后大聲說道:“要不咱們今晚就進去看看?正好現在是晚上,說不定會有意外驚喜。”
“什么意外驚喜?”
楊逸健腦袋一歪舌頭一吐,作出爬呀爬的姿勢。
看著他那模樣,眾人立刻想起之前他在車上說過的事。
隊伍中好幾人都看向一旁的裂縫,夜色下那裂縫似乎更加狹窄,給人的感覺也更加不舒服。
“大晚上的,別嚇唬人。”閨蜜組中個子更高的白素素把手里的泡面袋子扔過去砸人,她從小怕這些,偏偏楊逸健每次出來玩都要來這套。
“出來玩就是玩個刺激,怕東怕西還玩啥?那還不如早點回去。”楊逸健躲都不躲。
一地人面面相覷。
“走走走。”楊逸健慫恿,說著他就向著自己的帳篷跑去,要去拿屬于他的裝備。
見楊逸健如此,白素素五人都有些猶豫。
最終是閨蜜組中個子矮些的賴玉華先站了起來,“去就去。”
“玉華。”白素素試圖拉住自己的閨蜜。
“不怕,這不是有我,我保護你。”賴玉華拉扯白素素。
相比起白素素的怕鬼,賴玉華膽子大不少。
眼見白素素和賴玉華兩人跟上,楊琪和徐嘉嘉猶豫片刻后也跟著起身,蕭云蕓看看楊琪,咬牙跟上。
“真的要去……”五個新人中一人看了一眼裂縫,那邊臉色發白。
朗閱然幾人對視一眼。
思考片刻,容白舒起身,“那就去吧。”
楊逸健他們這就是作死。
不過他們也無法阻止,畢竟楊逸健他們本來就已經死了,他們的目的也是要找到附靈物而不是阻止楊逸健他們去作死。
更何況第一夜通常是副本中最安全的一夜,能在第一夜就弄清所有狀況是最好的。
張來運顯然也這么想,他跟著起身,“走吧。”
張來運的小隊很有組織,另外三人立刻動作。
見朗閱然他們都動作,幾個新人也只好白著臉跟著起身。
所有人各自向著自己的帳篷而去,要去拿裝備。
朗閱然下午忙著幫忙做飯,東西還沒收拾,他很快就找到屬于自己的那個背包。
學著楊逸健從里面拿出帶有電筒的帽子戴上,又檢查了遍裝備,朗閱然到旁邊等待。
司書黎幾人準備好出來帳篷時,朗閱然已經等了有一會。
看出朗閱然的興致勃勃,林梓安哭笑不得,“你就不怕?”
就算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鬼,也知道即將發生什么,他們還是本能抗拒,朗閱然卻好像一點不知道恐懼。
朗閱然笑笑,“以前都沒人陪我玩,也沒人陪我說話。”
上一個副本出去之后,后面幾天他甚至都開始懷疑副本的事情是他的錯覺,畢竟外面的時間沒什么變化他身上也沒有傷口。
正檢查自己身上裝備的容白舒和楚青鈺都抬頭,司書黎亦看來。
林梓安想起朗閱然之前說的他父母的事,“你就沒個朋友?你親戚呢?”
從之前朗閱然透露的信息來看,朗閱然父母離家出走時他才七八歲,這么多年他總不可能一個人生活。
“沒有親戚,也沒人愿意跟我做朋友。”朗閱然頓了頓,“他們都怕我。”
林梓安啞然,驀地有些心疼。
七八歲的孩子,放在寵溺些的家庭里都還是父母追著喂飯的年紀,這個年紀就一個人生活,朗閱然那奇奇怪怪的性格似乎也變得能理解。
“我們不就是朋友。”林梓安笑笑。
正興奮的把腰間的帶子扣上拉緊的朗閱然怔愣一瞬,他抬頭。
營地中并無燈光,只篝火搖曳。
林梓安面光而站,臉上笑容展露無疑。
朗閱然死死盯著林梓安那張臉看了許久,直到確認林梓安并沒有在開玩笑,他嘴角才緩緩勾起。
林梓安面對篝火,她面前的朗閱然卻是背光而站,那讓她看不清朗閱然臉上的表情。
隱約知道自己被盯著看,林梓安笑著看了回去。
笑容間火光突然乍起,朗閱然勾起的嘴角明亮一瞬。
興奮勾起的嘴角,微微彎起的眼尾,朗閱然眼神瘋狂而炙熱……
林梓安瞳孔猛然瑟縮。
她再看去時,朗閱然已經哼哼唧唧樂開花。
“我幫你綁……”朗閱然要幫林梓安扣腰上背包扣子。
林梓安微愣間拒絕,“沒事,我自己來。”
說話間,她動作熟練的把帶子扣上。
沒幫上忙,朗閱然回頭看容白舒和楚青鈺,見容白舒還在背包,他趕緊上前搭把手。
容白舒聽見兩人對話,見朗閱然幫完忙之后巴巴的望著自己,他好笑,“我們都是你朋友。”
得到滿意的回答,朗閱然立刻期待地看向楚青鈺,他試圖幫上忙,但楚青鈺已經背好包帶好帽子,用不上他。
“我們是朋友。”楚青鈺笑瞇瞇。
朗閱然兩只眼睛發亮。
他回頭看向司書黎。
司書黎已經走向洞口,楊逸健他們都過去。
朗閱然小跑兩步跟上,他從側邊歪頭去看司書黎。
司書黎沒反應。
朗閱然瞬時被打擊到,司書黎就是故意的,他剛剛還看見司書黎在林梓安背后晃悠,他肯定聽見了。
“黎書……”朗閱然語氣幽怨。
聽見那拉長的語調,司書黎面具下的睫毛輕顫,卻并未回頭。
他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察覺他沒死的,但他熟悉他們的做事風格,也許他打一開始就不應該和朗閱然他們走太近,那樣只會害死他們。
見司書黎不搭理,朗閱然也不再搭理司書黎,他落后兩步和容白舒他們一起走。
不做朋友就不做朋友。
司書黎果然就是個討厭鬼。
“一共三條路,咱們今天晚上就走中間最簡單的那條,來回一趟的話三個小時就能出來。”楊逸健大聲說道。
要進洞,蕭云蕓幾人都非常興奮。
后方五個新人臉色慘白,但夜太黑,根本無人注意到他們的異常。
“記得我說過的,如果聽見——”楊逸健嚇人的話還沒說完,有些怕鬼的白素素已經一腳踢了過去。
楊逸健趕緊向著旁邊躲去。
躲開,楊逸健看向就在旁邊的蕭云蕓,“你要是害怕,可以抓著我。”
“咦……”
“哎呦哎呦……”
白素素和賴玉華兩閨蜜立刻起哄。
蕭云蕓下意識看向楊琪,她腦袋上帶著礦燈,一轉頭燈直接照在楊琪和徐嘉嘉身上,正和楊琪說著什么的徐嘉嘉察覺抬頭看來。
視線對上,兩人都是一愣。
蕭云蕓先移開視線。
即使四周很黑,也能看出她臉色不太好。
把這一幕盡收眼底,朗閱然看向身邊楚青鈺幾人。
幾人交換眼神,等下要多盯著蕭云蕓三人些。
003.
“出發!”
準備好,楊逸健帶頭向著縫隙而去。
縫隙里面的情況不得而知,但外面一段能看見的地方都很狹窄,很多地方都需要側身才能進入。
一群人排隊,依次前進。
一進入裂縫,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就迎面撲來,漆黑再加上冰冷,仿佛他們即將要去的地方不是山洞而是地獄。
那給人的感覺相當不舒服,身上汗毛都豎立。
越往前走那種感覺越是強烈,在進入到一定距離往前往后都看不見出口后,那種壓抑冰冷的感覺就更是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要不咱們還是出去吧……”白素素已經打起退堂鼓。
“沒事。”賴玉華推著她往前走。
“出來了。”又往前走了一段后,最先進去的楊逸健突然出聲。
楊逸健之后,很快楊琪和徐嘉嘉也發出吐了口氣的聲音。
知道快到盡頭,還在裂縫中的一群人都加快腳步。
三分鐘后,所有人都從裂縫中擠出。
裂縫里面是一個頗大的空間,容納下他們二十個人綽綽有余。
山洞左右邊三面都是凹凸不平石壁,地上隱約能夠看見一些動物的糞便以及蟲子的尸體,這里面比外面暖和,冬天應該有動物進來筑巢過冬。
空間變大,溫度增高,眾人心中的不安也隨之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興奮和好奇。
一群人紛紛轉動腦袋四下打量。
“不是說有三條路?”賴玉華問。
“要往前走一段才能看見分岔路口,而且路口也不是在一起的。”楊逸健帶頭向著前方走去的同時解釋。
山洞里回音重,他用平常的語調說話,頓時整個山洞都是嗡嗡的聲音。
一開始回音還能聽得出來是他的聲音,到后面時便扭曲變形得如同什么東西在痛苦呻/吟,讓一群人中膽子較小的幾人都有些不舒服。
怕鬼的白素素死死抓住賴玉華。
徐嘉嘉也有些怕,趕緊抓住旁邊的楊琪。
蕭云蕓本來注意力還在周圍的墻壁上,動作間看見兩人緊握的手,她咬緊牙關。
“看來得小聲點。”楊逸健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大概是不想在心愛的人面前露怯,所以他故作輕松地補了句,“免得把這洞里的什么東西驚醒了等下找過來。”
白素素瞬時變了臉。
“你少說兩句吧。”賴玉華瞪去,楊逸健自己跟個開屏孔雀似的就算了,別折騰別人。
楊逸健不再說話。
楊逸健幾人在前方有說有笑,后面朗閱然一群人則邊走邊打量四周。
越往里走,山洞里就越是潮濕,空氣中也更多了幾分泥土特有的濕氣味。
山洞是自然形成的,頭頂上方是如同刀子般的裂口,越往上越細,很多地方甚至連刀都塞不進去。
下面倒是寬敞,很多地方都能并排走五六個人。
山壁大部分地方都不規則,隨處可見各種凸起的巖石塊,還能經常看見一兩米深的裂口。
往前走了五六分鐘后,前方突然多出一個小水洼。
水洼不深,最深的地方才沒過腳踝,但水洼橫過整個地面,需要踩著水才能過。
水很冰,鞋子打濕后兩只腳都被凍得難受。
朗閱然走過的時候抬頭朝上面看了看,水是山泉水,從上方的裂縫口滲透下來然后滴落。
再往前走出五六分鐘后,山洞先是變得狹窄然后再是變得寬敞,緊接著就是一片小型塌方。
比人還高的幾塊石頭傾斜著堵住大半個山洞,要過去只能從上面翻過。
二十個人花了點時間才過去。
繼續往前走去時,不知道是因為他們進入得已經足夠深四周太安靜,還是因為剛剛爬了石頭血液加快,他們的呼吸聲逐漸變得清晰。
那聲音被洞壁反彈后,總讓人覺得有什么人在后面跟著他們,不少人都頻頻回頭看去。
朗閱然回頭看了眼,沒在身后看見任何東西后,繼續往前走。
“到了——”最前面的楊逸健突然開口,他聲音大,把所有人都嚇得一哆嗦,他自己亦是如此,他趕緊捂住口鼻。
等到回聲結束后,楊逸健這才壓低聲音指向他們右側,“第一個岔路口。”
其他人早就已經注意到,這會都已經研究上。
十多盞頭燈都照向路口,整個路口被照得明亮。
那岔路是一條和他們進來時類似的裂縫,甚至比那還要小,最寬的地方不到半米,且傾斜著向著前方而去,不注意看很容易會漏掉。
類似的裂縫他們一路看見許多,只是那些很快都沒路。
“這條路往下的,越往里走地勢越低,據說最里面的位置有一個非常寬闊的地下湖,那也是這整個死人洞最有名的景點,很多人就是專門沖著它來的。”楊逸健解說。
一群人又盯著那邊看了會。
朗閱然一群人都是第一次進這種地方,再加上又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么,好奇歸好奇但無一人敢提出去看看。
徐嘉嘉、白素素幾人也是第一次來,一路走下來這會已經有些發毛,也都沒敢開口。
“走吧。”楊逸健帶頭繼續往前。
他其實也已經有些怯,但要來這里是他提議的,事情也是他牽的頭,蕭云蕓還就在旁邊……
一群人收斂心思,繼續往前走去。
再次走動,尾隨的呼吸聲腳步聲就再次傳來,越往里走那種聲音愈發明顯,一群人神經都不由緊繃。
“哐……”
突然而來的碰撞聲嚇了所有人一跳。
“對不起。”蕭云蕓白著臉看向地上,她太緊張沒注意到腳下有塊石頭。
“沒事沒事。”楊逸健第一個開口安撫。
蕭云蕓下意識要看向楊琪,腦袋轉動間想起頭頂上的燈,她生生止住。
“走吧。”楊逸健繼續往前。
再往前走出一段后地面突然向下而去,層層下跌的地面就如同臺階,不過這臺階并不平整,大小也不一。
地面水汽也重。
怕滾下去,走動時他們不得不扶住些山壁,這也讓隊伍被拉長。
朗閱然走在最后,一邊走一邊打量,見司書黎也下去后,他正準備跟上后方就突然傳來石頭落地的聲響。
聲音響起的位置距離這邊有段距離,傳來時已經模糊不清。
朗閱然回頭看了眼,沒看見任何東西后,準備下臺。
“呼……”他腳才邁出,一道呼吸聲便在后方響起。
他走在隊伍最末,后面沒人。
朗閱然猛然回頭看去,身后的洞一片漆黑,不見任何活物。
朗閱然一動不動盯著那邊看了會,沒聽見任何動靜后轉頭。
“唔……”
這一次,他聽見什么人說話的聲音。
后方依舊無人,朗閱然朝著前方看去,司書黎一群人注意力都在腳下根本無人說話。
“……”說話的聲音更重了幾分。
朗閱然蹙眉。
遲疑片刻,他轉身慢慢向著來時的路而去。
這山洞結構簡單,只要他不走得太遠很容易找回來。
一路往前,那聲音卻再沒出現過。
一口氣往前走出半分鐘,依舊什么東西都沒看見后,朗閱然回頭。
“救……”
朗閱然回頭的瞬間,說話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他屏住呼吸回頭,后方依舊空空蕩蕩。
朗閱然遲疑片刻,不再回頭,繼續往他們來時的方向走去。
再往前走出半分鐘后,他回到之前看見岔路口的地方。
朗閱然轉動腦袋,利用頭頂的燈觀察四周。
“哐。”細碎小石頭墜落的聲音從另外一條洞里傳來。
朗閱然心臟快跳一瞬,屏住呼吸靜聽。
衣服摩挲在墻壁上的聲音從那邊傳來,窸窸窣窣,若有若無。
一同傳來的還有呼吸聲。
朗閱然向著那邊跨出一步,側著頭朝著縫隙中看去。
縫隙里,一個渾身泥土和血的男人艱難地向著外面爬來。
他只一條手臂在地上攀爬,另一條手臂骨頭斷掉,兩條腿好像也變形使不上力,他腰部的位置被石頭卡住,他試圖掙扎卻怎么都無法掙脫。
看見光亮,神志已經模糊的他緩緩抬頭。
他兩只眼睛都已經變成血洞,他在山洞里被卡住太久,眼睛都已經被洞里的蟲子吃掉。
他張嘴,同樣被啃的坑坑洼洼的嘴里發出沙啞破碎的聲音,“救……”
他向著朗閱然生出手。
朗閱然一把握住。
男人愣了下。
朗閱然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
男人再是一愣。
“別怕,我馬上就幫你。”朗閱然說著就往外拉,要把男人從洞里拉出來。
男人卡得結實,朗閱然拉了一下沒拉動。
朗閱然抬起右腳抵在山壁上,然后再用力。
這一次,男人直接半個人都被拉出山洞。
男人陷入沉默。
把人拉出來,朗閱然轉身就想把它拖向洞口,這山洞里又黑又濕一個人呆在這里太可憐,后方就突然傳來腳步聲。
司書黎從后方的洞里沖了出來。
拐過拐角,看見朗閱然的瞬間,司書黎愣了下。
下一刻,看見被朗閱然拖出洞口的那男人,司書黎再是一愣。
第27章 第 27 章
001.
司書黎張嘴,話未出口,朗閱然手里拽著的男人就消失不見。
“怎么……”容白舒一群人急匆匆的從洞里跑來,跑到拐角發現司書黎停下,他們都跟著停下。
司書黎和朗閱然走在隊伍后面,司書黎是第一個發現朗閱然不見的人,發現情況不對后他立刻就往回跑來找人,他速度太快,其他人落后一大截。
說話間,發現就在前面的朗閱然,一群人都松了口氣。
“朗閱然?”
“你怎么在這?”
“你知不知道你嚇死我們了,我們還以為……”
容白舒幾人都向著朗閱然靠近。
“剛剛有個人卡在這里。”朗閱然指向岔路洞口。
一群人立刻看向洞口,那邊不見血跡也不見人。
“別開玩笑了……”楊逸健道。
發現朗閱然不見那一刻他們腦子里一下就腦補了許多恐怖的事,那一瞬間他們體內的血液都涌進大腦,現在他們手腳都還發軟。
張來運臉色也不太好,朗閱然這就是添亂。
張來運看了眼容白舒幾人,朗閱然上一個副本到底是怎么活下來的?
容白舒他們救的?
這種人救下來有什么用?
和其他人的不喜不同,容白舒幾人臉色都相當精彩。
朗閱然腦回路確實清奇,但并不是那種會撒謊以博取注意力的人,他說有那肯定就是有……
但如果朗閱然說得是真的,那不就代表楊逸健之前說的鬼故事也是真的,這山洞里真的有鬼?
想著楊逸健之前說的那一席話,再看看周圍漆黑的山洞,寒意瞬間涌上容白舒三人心頭。
“真的……”朗閱然想要解釋。
“要不我們還是先出去?白天折騰了一天大家本來就累,這山洞看著也挺深,萬一走到一半走不動了怎么辦?”白素素趕緊道。
“對啊,我可不想今夜睡這里頭。”徐嘉嘉立刻幫腔,她也有些怕這些神神鬼鬼的。
“先出去吧。”
“我們走吧……”
幾個新人中也有人開口。
見大家都想出去,楊逸健偷偷松了口氣。
其實進來沒多久他就開始后悔了,他也不是完全不怕,只不過話都說出去了他也不好意思自己開口。
找到臺階,楊逸健立刻道:“行吧,那就先出去。你們也真是的,難得出來玩……”
無人理會楊逸健,聽說可以出去,一群人趕緊向著來時的路而去,這鬼地方他們是片刻都不想再呆。
楊逸健一群人都向著洞口而去后,容白舒幾人向著朗閱然靠近,他們利用頭上的礦燈去看那條岔路。
路口并不是筆直向前,而是彎彎繞繞,燈光只能照出一定范圍。
盯著里面看了會依舊什么都沒看見后,林梓安道:“走吧,先出去。”
司書黎看向朗閱然,“不要亂跑。”
司書黎有找根繩子把朗閱然捆起來系在腰上的沖動,朗閱然什么時候被拖走了都不知道。
“哦。”朗閱然乖乖跟上。
他們回頭的時候,楊逸健一群人已經走出一段距離。
進來是他們走得謹慎速度慢,出去時一群人速度都很快,說是落荒而逃都不為過。
楚青鈺用前面一群人聽不見的聲音開口,“這副本里的惡鬼和楊逸健他們沒關系?”
如果只從記憶的角度來看,這副本這個時間山里就楊逸健六個活人,那制造這副本的惡鬼應該就是楊逸健他們之中的一人才對,現在卻多出一只預料之外的鬼。
那這副本到底是楊逸健他們的副本,還是那只在洞里卡死的人的副本?
前者他們只需要跟著楊逸健六人找附靈物就好,后者他們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這座山又這么大,哪怕只是把范圍放在這洞里,想要找到附靈物也等于是大海撈針。
“而且還要考慮一種可能,制造這副本的鬼還是楊逸健他們,但楊逸健他們卻是被那鬼殺掉的……”林梓安看向前方。
楊逸健一群六個人,目前為止最值得注意的就是蕭云蕓、楊琪、徐嘉嘉的三角戀,這等于把目標縮小到了三個人身上。
如果楊逸健他們六個人是被那只鬼殺掉,然后在死亡的過程中太過痛苦所以鬼化,那就代表六個人都有可能是制造這個副本的惡鬼。
容白舒皺著眉頭沉思,一時間卻拿不定主意。
遇到朗閱然之前他也才經歷了三個副本,還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容白舒看向林梓安,林梓安也搖頭,“我也沒遇到這種情況,要不等下去問問張來運?”
張來運看著比他們更有經驗。
提起張來運,幾人立刻想起他之前的邀請。
“他那邀請你們怎么看?”楚青鈺笑著詢問。
容白舒和林梓安都不語。
張來運看著確實比他們有經驗還有一把槍,但張來運的為人他們卻一無所知,要讓他們就這樣把自己的命交到對方手里,他們是不愿意的。
但張來運那一席話卻沒說錯,團隊合作活下去的幾率確實更大。
“先看看吧。”容白舒道。
楚青鈺思索片刻后點點頭。
“副本記錄的是歷史是記憶,如果在這個時間段楊逸健他們確實遇到了鬼,那這一切同樣會被記錄下來。”就在幾人都準備加快腳步去追前面的張來運他們時,司書黎突然開口。
朗閱然幾人都看去。
司書黎戴著面具,讓人看不清表情,他不像是在說自己的猜測,更像是在陳述曾經的經歷。
他目不斜視,只向著前方而去。
容白舒和林梓安對視一眼,司書黎是老玩家他們早就知道,但除此之外他們對司書黎一無所知。
現在看來,司書黎或許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有經驗。
“你之前進過很多副本?”朗閱然問出幾人心中所想。
容白舒三人都看去,他們也很想問,但他們知道司書黎絕對不會回答。
司書黎側頭看了朗閱然一眼,沒回答。
“小氣。”朗閱然加快速度向著前方而去,不樂意和司書黎并肩走。
之前他們說要做朋友的時候司書黎也是這樣。
司書黎一看就沒朋友。
“嗯。”
朗閱然回頭看看,司書黎就一雙眼睛在外面什么都看不出。
朗閱然想想,確定自己剛剛確實聽見聲音,他繼續問:“那你知道司書黎嗎?”
司書黎面具下的睫毛輕顫,“知道。”
“那你覺得他死了嗎?”朗閱然問。
他對司書黎挺好奇,畢竟司書黎是眾所周知的“大好人”,而他的目標就是做個好人。
“……不知道。”
“你覺得我們有可能在副本里遇見黎明的人嗎?”
“遇見了也躲遠點。”
“為什么?”
司書黎沒解釋。
朗閱然有些失望,不再說話。
后方,聽著兩人的對話,容白舒三人都不由挑了挑眉。
他們驚訝司書黎似乎對黎明挺了解之外,也不由感慨朗閱然和司書黎關系挺好,他們和司書黎說話他都是愛搭不理。
就幾人說話這會,前方楊逸健一群人停了下來。
不知出了什么事,一群人正左右張望,神色間都是慌亂不安。
“怎么了?”靠近,朗閱然詢問。
“怎么走不出去?”楊逸健道。
“你們沒發現嗎,我們已經往回走了很久,但一直沒看見出口。”
“該不會是遇上鬼打墻……”
“別自己嚇唬自己。”
朗閱然轉動腦袋朝著周圍看了看,“洞口還在前面。”
“你確定?”楊逸健不確定,他們腦子一熱就跑了進來,根本沒注意看時間,洞里的景色又差不多,根本無法推斷他們到底走出多遠。
“嗯。”朗閱然肯定。
見朗閱然說得篤定,一群人稍安心幾分,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去。
再往前走了五六分鐘后,山洞突然變得開闊,盡頭的位置也看見那條熟悉的裂縫。
洞外比洞內亮,隱約間還能看見些許天空。
看見裂縫,神經緊繃了一路的眾人都吐出一口氣,隊伍中的氣氛也隨之活躍。
“我就說還沒到吧,你們非要說已經走了很久,打臉了吧。”賴玉華道。
閨蜜組中,她性格要比白素素開朗些。
“就是,自己嚇自己。”楊逸健也道。
楊逸健不說話還好,他一開口賴玉華立刻忍不住懟了回去,“你還好意思說,你剛剛不也慌得不行,我看你臉都嚇白了。”
楊逸健看看旁邊明顯嚇到的蕭云蕓,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一張臉迅速通紅,“那還不是被你們嚇的。”
說話間,楊逸健看看朗閱然,朗閱然才是那個罪魁禍首,要不是朗閱然突然消失又來這么一下,什么事都不會有。
“好了,別說了,先出去吧。”白素素搓了搓手臂。
洞里還暖和些,洞口的位置時不時就有風灌進來,才在這站一會她就冷得一身雞皮疙瘩。
蕭云蕓早就想出去,她立刻向著洞口走去。
她跨前的同時旁邊也有人走了過來,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動作,這也讓兩人直接撞在一起。
蕭云蕓力氣大,對方被撞得往旁邊趔趄了下。
“抱……”蕭云蕓道歉的話到了嘴邊,看見徐嘉嘉那張臉后又咽了回去。
“嘉嘉你沒事吧?”楊琪眼疾手快上前護住徐嘉嘉,末了他不喜地看了蕭云蕓一眼。
蕭云蕓咬緊牙關,垂在身側的手也緊握成拳。
“我沒事。”徐嘉嘉看看蕭云蕓,推開楊琪。
洞內氣氛一下變得尷尬,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楊琪三人身上。
蕭云蕓是不是想和好他們不知道,楊琪完全沒這意思他們算是看出來。
徐嘉嘉試圖打破尷尬,“你先走。”
蕭云蕓低著頭沒搭理。
眼見氣氛愈發尷尬,楊逸健趕緊上前擋在蕭云蕓面前,“好了都別愣著了,快出去吧。”
白素素第一個向著裂縫里擠去,“你們不出去我就先出去了……”
白素素之后,賴玉華緊隨其后。
其他人見狀,紛紛排隊。
他們一共二十個人,依次穿過裂縫花了些時間。
朗閱然幾人故意落后,直到徐嘉嘉、楊琪和蕭云蕓、楊逸健四個人都安全出去后,這才出去。
一離開洞口,山林間特有的清晰空氣立刻迎面撲來,再加上外面沒有了逼仄山洞帶來的壓迫感,所有人都有種活過來的感覺,紛紛吐出一口氣。
營地就在洞口旁邊,篝火因為長時間無人添柴禾暗淡不少,回到營地后一群人趕緊添柴,試圖把最后一點對黑暗的不適也驅逐。
白素素嚇得不輕,手腳都冰涼,賴玉華去旁邊拿了水壺燒了水給她倒了一杯。
楊琪見狀,也趕緊去給徐嘉嘉倒。
楊逸健有樣學樣,他端著水杯回頭時蕭云蕓卻已經不在篝火堆旁,而是拿了背包回了自己的帳篷。
楊逸健遲疑片刻,厚著臉皮跟了過去。
002.
朗閱然幾人把這一切盡收眼底。
“夜里安排兩個人守夜。”知道今晚應該不會再出什么事,張來運主動安排起守夜的事。
“不用吧,這地方除了我們又沒有其他人,東西丟不了……”徐嘉嘉時不時朝著蕭云蕓和楊逸健那邊看上一眼,有些漫不經心。
“有危險的不一定是人。”張來運道。
本來就嚇得不輕的白素素抬頭,臉煞白。
“這深山野林里也不知道有沒有狼,還是小心一點為好。”容白舒打圓場。
白素素朝著周圍看了一圈,這地方確實挺偏僻。
“那每晚安排兩個人?”張來運看向朗閱然幾人。
朗閱然幾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一個人守夜萬一出事連叫醒其他人的機會都不會有,且他們不信任張來運的同時對方也并不信任他們,一邊出一個人是最好的選擇。
至于楊逸健和那五個新人,他們對他們就更談不上信任。
容白舒看向朗閱然幾人,見幾人都沒意見,點了頭,“行。”
“那我守第一夜。”朗閱然主動道。
張來運皺了皺眉,倒沒說什么。
第一夜是最安全的一夜,而且他隊里也出人,出不了岔子。
事情定下,一群人紛紛向著自己的帳篷而去。
白天折騰一天,夜里又嚇到,不少人臉上都露出疲態。
十分鐘后,整個營地都安靜下來。
張來運隊里負責守夜的人是個女隊員,她也是對方隊里唯一的一個女性。
她在火堆前坐下后,朗閱然給自己倒水時順便也給她倒了一杯,但對方卻并未理會。
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地方招惹到對方,朗閱然有些失落,他獨自一人坐到另外一側沒再去惹人嫌。
這個副本的時間點大概在夏末,秋天還沒到,溫度已經不那么高。
夜里時稍微有些冷,好在他們有篝火。
維持著篝火的同時,朗閱然時不時轉動腦袋朝周圍查看一次,第六次添柴禾時,其中一個帳篷中有人出來。
出來的是蕭云蕓,她看了眼篝火這邊后向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朗閱然目光追隨著她離開,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裂縫那頭的樹林中。
收回視線,朗閱然看向面前的篝火。
火燒得不大,勉強維持的程度。
蕭云蕓去了很久,朗閱然最后扔進去的木頭大半都燒得通紅了她都沒回來。
算著時間,朗閱然又等了三分鐘后有些坐不住,他起身,“我去看看。”
蕭云蕓很有可能是制造這個副本的人。
就算不是,朗閱然也不希望她出事,哪怕她已經死了。
火堆對面的人抬眸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朗閱然穿過營地,順著裂縫所在的山地向著蕭云蕓離開的方向找去。
夜里有些冷,后半夜時溫度就更低,離開篝火旁走出沒多遠朗閱然身上的體溫就被冰冷取代。
路過裂縫時,朗閱然朝著里面看了眼,裂縫中只無盡漆黑。
來到樹林前,朗閱然停下腳步,“蕭云蕓?”
叫完人,朗閱然屏息聆聽。
黑暗中并無動靜。
朗閱然皺了皺眉,向著樹林中而去。
這一片山林無人開發,樹林都還是原生狀態,地面凹凸不平樹干扭曲枝椏凌亂。
往前走了五十米,快隱約看不見外面的草地時,朗閱然在黑暗中聽見什么嗚嗚的聲音,那聲音像是風吹過樹林又像是什么在哭。
朗閱然開口,“蕭云蕓?”
哭泣的聲音戛然而止。
“蕭云蕓?”朗閱然向著那邊走出兩步。
一顆因為常年照不到太陽已經快枯死的灌木叢后,蕭云蕓站了起來,她有些尷尬地抹了抹眼淚,“怎么了?”
“我看你一直沒回來,過來看看。”朗閱然道。
他原本還以為蕭云蕓是過來上廁所,現在看來她是半夜睡不著躲到這里來哭。
“山里不安全。”朗閱然提醒一句。
“嗯。”蕭云蕓哭了挺久,聲音都哽咽,“我馬上回去。”
朗閱然沒有離開,站在原地等待。
等蕭云蕓調解好自己的情緒向著樹林外而去,他才跟著走動。
“抱歉……”蕭云蕓有些歉意,朗閱然如果說她兩句她還好受些,朗閱然這樣她反而不好意思。
“別太傷心。”
蕭云蕓看了眼營地的方向,吸了吸鼻子,“你都知道了?”
朗閱然沒隱瞞,“聽說了些。”
蕭云蕓有些生氣,“肯定是白素素和賴玉華那兩個大嘴巴。”
朗閱然沒說話。
蕭云蕓哭完情緒稍好,話也變得多了起來,她放慢腳步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我們幾個都是一個大學一個專業的,在學校的時候我們關系可好了,我和楊琪還有徐嘉嘉……特別是白素素和賴玉華兩個人,就跟連體雙胞胎似地走哪都膩著。”
“可惜畢業之后大家基本就散了,雖然還在網上聯系,不過線下見面的機會少了很多。”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出樹林。
蕭云蕓繼續道:“再見面大家變化都挺大,楊逸健接手了家里的生意,楊琪和徐嘉嘉……特別是白素素,誰能想到她自己的公司都快上市了。”
“她?”朗閱然有些驚訝,白素素看著年紀不大。
“不可思議吧?”蕭云蕓笑笑,“她家里挺窮的,而且還有個弟弟,家里的資源都傾向她弟弟,讀大學的時候有一年學費都還是賴玉華幫她墊的,賴玉華家也挺有錢。”
“同樣是畢業一年,我啥都不是,人家都已經是公司大老板……”
蕭云蕓話說到一半停下腳步回頭,因為朗閱然不知何時已經落后一截,他在裂縫前停下腳步,側頭看向右側的那條裂縫。
朗閱然那表情就好像里面有什么。
可是那條裂縫他們之前進去過,那里面什么都沒有。
“朗閱然?”蕭云蕓有些被嚇到,她想起之前楊逸健的話以及朗閱然那個玩笑,有些毛骨悚然。
“你別嚇我……”蕭云蕓試圖過來查看,只走了一步就沒膽量再繼續。
她膽子比白素素大,可也不喜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更何況還是這種陌生環境下。
“你先回去。”朗閱然看去。
蕭云蕓看看朗閱然,再看看裂縫那邊,遲疑一瞬趕緊向著帳篷那邊而去,要去叫人。
朗閱然看著她跑開后,回頭看向裂縫那邊。
裂縫里,最下方的位置,一個男人微微歪著頭從裂縫里面看向他,他兩只眼睛都已經被山洞里的蟲子吃掉,只剩下兩個血窟窿。
他終于摸索著爬到洞口,他試圖爬出來,但裂縫太窄,他已經只有一只手可以動。
再次和朗閱然對上視線,男人同樣被啃得坑坑洼洼的嘴緩緩張開,“救——”
他話未說完,朗閱然已經擼起袖子向著裂縫里面擠去。
男人到了嘴邊的話噎住。
眼見著朗閱然已經沖到面前,看見朗閱然臉上那興奮的笑容,男人往后縮了下,消失在原地。
都已經快擠到男人面前的朗閱然停下腳步,眼神茫然,他為什么又要躲起來?
他都已經找到洞口了,他不想出來嗎?
朗閱然正茫然,裂縫外就傳來腳步聲,緊接著一道強燈照了進來。
聽見聲音回頭的朗閱然眼睛被強光照射得有些睜不開眼。
“朗閱然?”蕭云蕓的聲音傳來。
朗閱然又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山洞后,向著外面而去。
山洞外,蕭云蕓把張來運隊里負責守夜的那女人叫了過來,后者拿著手電筒。
“怎么回事?”女人皺著眉頭看著朗閱然。
“之前那個男人。”朗閱然解釋,“剛剛就在裂縫里面。”
“之前……”蕭云蕓瞬間想起朗閱然之前那個玩笑,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后根直竄頭頂。
拿手電筒的女人朝著山洞里面看去,沒看見任何東西,她眉頭皺得越發深,“別開玩笑了。”
如果剛剛真的有鬼,她不信朗閱然還能活著,而且這已經是朗閱然第二次見鬼,那鬼為什么不找別人偏偏就找他一個?
朗閱然開玩笑也應該有個度。
看出對方生氣,朗閱然啞然。
“回去。”女人向著營地而去。
朗閱然和蕭云蕓跟上。
蕭云蕓一邊走一邊回頭看裂縫,直到他們都走進營地她才放棄,她看向朗閱然,“你真的看見……”
走在前方的女人已經回到火堆前坐下。
她不再搭理朗閱然,也不搭理蕭云蕓。
朗閱然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不該再說,他說了真話對方卻并不高興,反而生氣。
“早點睡吧,明天他們肯定還要再進去。”朗閱然看向蕭云蕓。
沒有得到明確回答,蕭云蕓有些糾結,她覺得朗閱然不像是會撒謊的人,可是這世界上怎么可能會有鬼?
蕭云蕓回去帳篷中休息,朗閱然也重新回到火堆前坐下。
他離開之前扔進去的柴禾已經快燒完,他又扔了一根進去續著。
接下去的半夜都無事發生,三個多小時后,天色逐漸亮起。
山里亮得早,再加上帳篷并不隔音,第一個人起床后其他人很快都被吵醒,半個小時不到整個營地都熱鬧。
張來運也起來后,張來運隊里那女人立刻到張來運面前去說什么,說話間還指了指朗閱然。
張來運順著他的動作看來,眉頭皺了皺。
朗閱然正被指,司書黎幾人就過來。
“出什么事了?”
幾人都看出張來運他們的不善。
“昨夜……”朗閱然簡單把昨夜發生的事講了一遍,末了,他有些緊張地盯著司書黎四人。
聽說朗閱然昨夜又看見那鬼,司書黎幾人眉頭都皺起。
“他該不會能出來吧?”楚青鈺回頭看向就在營地旁邊的那條裂縫。
“不是沒有可能。”
容白舒和林梓安也都看去,之前他們還覺得這地方距離裂縫近挺方便,現在卻只覺悚然。
“你們說那鬼白天能在山洞里出來嗎,畢竟那山洞挺深常年不見陽光陰氣應該挺重……”楚青鈺問。
容白舒三人都是一愣,下一刻三人紛紛看向司書黎。
朗閱然也看去。
朗閱然臉上都是笑容,容白舒幾人都相信他說的,容白舒幾個比張來運他們可愛多了。
司書黎也變得有一點點可愛了。
003.
被注視,司書黎緩緩抬眸,對上朗閱然那張過于燦爛的笑臉,他輕怔了下后移開視線,“可以。”
聞言,朗閱然兩只眼睛立刻亮起。
楚青鈺三人則都不由露出痛苦神情,之前鬼只在夜里出來就已經夠他們受,現在白天夜里都有,他們還怎么活?
“但他白天應該出不來山洞吧?”容白舒趕緊求證。
司書黎沒搭理。
容白舒噎了下,想想又覺得自己確實問了句廢話,那鬼能在山洞中出現是因為山洞環境特殊,外面又不是山洞里。
“小心點吧。”林梓安叮囑。
“嗯。”
“你說昨夜蕭云蕓躲起來哭?”林梓安想起這岔,立刻在營地中尋找。
蕭云蕓也已經起來,正在洗漱。
“對。”朗閱然也看去。
他們商量這會,睡了一覺膽子長回來的楊逸健又已經在張羅著讓眾人早點吃飯早點出發。
交代完其他人,楊逸健立刻向著蕭云蕓而去要幫她倒洗臉水,讓人有些意外的是之前都不搭理他的蕭云蕓這次笑著跟他說了謝謝。
楊逸健瞬間喜上眉梢,也越發來勁。
把這一幕盡收眼底,朗閱然幾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心中疑惑,幾人倒也并未在亂猜測,而是快速到一旁去洗漱。
如果那鬼白天也能在山洞里出現,那就代表事情很有可能會在白天發生。
如果可以,他們必須盡快確認這副本里的鬼是誰,然后采取手段。
他們人多,每個磨蹭一下都要耽誤不少時間,吃完早飯準備好到裂縫前集合時,已經近八點。
被蕭云蕓搭理,楊逸健整個人都處于興奮中,“咱們還是先走中間那條路,回來的時候如果大家還有體力,我們再看要不要繞去其它路。”
無人反對,全員都靜靜等待。
休息了一夜,白素素幾人臉色都好了不少。
賴玉華還帶了個照相機,山洞里的景色可不是一般地方能看見的。
“那出發!”楊逸健帶頭第一個往裂縫里而去。
進去后他立刻回頭看向外面的蕭云蕓,試圖伸手拉蕭云蕓。
蕭云蕓沒有伸手但也沒拒絕,第二個跟著進去。
看出蕭云蕓地轉變,在后面排隊的白素素、賴玉華和楊琪、徐嘉嘉四人臉色各異。
白素素和賴玉華眼中都是好奇八卦的光芒,徐嘉嘉一臉驚訝,楊琪同樣驚訝,驚訝之后卻有些茫然。
楊逸健和蕭云蕓進去后,白素素和賴玉華對視一眼,兩人默契的往旁邊讓了讓,要讓楊琪和徐嘉嘉先進去,這樣她們就能在后面吃瓜看熱鬧。
白素素她們之后,張來運四個人進去,然后是那群新人,朗閱然幾個人走在最后。
山洞中和他們記憶中一樣陰冷漆黑,那也喚起他們昨夜的記憶和不安,不過相比昨天夜里眾人明顯興奮不少。
特別是楊逸健,守得云開見日出,興奮的跟個猴子似地走路都快連蹦帶跳。
前面一段路他們昨夜就已經走過,走得放心,一路上都是嘰嘰喳喳說話的聲音,賴玉華時不時還停下來拍個照。
一口氣往前走了快二十分鐘后,隊伍才慢慢安靜下來。
起初的興奮淡去再加上體力的消耗,黑暗中一時間只剩下沉重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走過之前那個下坡階梯,又往前走了五六分鐘后,前方的洞口突然開闊,通道從最多三四個人并肩而行的大小變成了足有籃球場大小的空間。
整個空間地面上方到處都是鐘乳石,沉沉疊疊如同一座座寶塔,鐘乳石表面還有著不少礦物質,燈光照去時白光點點,如同一地鉆石。
賴玉華迫不期待的就拉著白叔叔去拍照。
徐嘉嘉也興奮無比,她拿了手機要讓楊琪幫她也拍兩張,楊琪卻有些心不在焉,他幾次朝著蕭云蕓看去。
蕭云蕓獨自一人走到一處稍高的地方,從高處環顧四周,她心情不錯。
蕭云蕓近一米七,雖然戶外探險服讓她看著稍微有些臃腫,但依然看得出的秀氣。
“大家先在這邊休息十分鐘。”楊逸健趕緊掏了手機上前。
聽說可以休息,朗閱然一群人也分散開來欣賞。
他們大部分人都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這場面,難免稀奇。
特別是幾個新人,雖然聽說這里是副本有鬼,但他們到現在都還沒見過,也只是因為到這里的方式確實詭異所以將信將疑。
看見這幅場景,他們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好幾個都互相拍起照。
朗閱然找到一處頗高的大塊石頭,手腳并用地往上爬去,試圖從高處看整個空間。
洞里很多地方都在往下滴水,地面一片潮濕,他選中的那個石頭亦是如此,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一半,腦袋還沒抬起來腳下就開始打滑。
他努力半天,結果一秒就滑到底。
朗閱然不甘心,立刻在往上爬去。
差不多同樣的位置時,他腳下再次打滑,他努力扒拉試圖阻止,結果還是滑落下去。
努力歸零,朗閱然有些氣到。
“哈哈……”旁邊找了地方坐下的林梓安看見這一幕,沒忍住笑出聲。
被嘲笑,朗閱然更是火大,他挽了挽袖子做事就要再爬,沒等他動作旁邊就有人小跑而過。
司書黎助跑一段,輕而易舉的就爬到頂端。
他從高處俯視,從他僅露在外面那一雙眼來看,他對朗閱然選中的地點還算滿意。
朗閱然殺人的心都有了。
周圍大石頭那么多,司書黎選哪個不好非要選他選中的,司書黎就是故意的就是要氣他。
朗閱然退開一段距離,學著司書黎助跑,然后直接踩著石頭往上爬。
他們的鞋子都是專門戶外運動的膠鞋,抓力很強,朗閱然一下就沖到石頭三分之二處,但就在他嘴角都勾起露出笑容時,他腳下卻再一次開始打滑。
這石頭跟他就不對付。
眼見著朗閱然就要滑下去,他為了保持平衡而舉起的手就被人抓住。
朗閱然看去,是司書黎。
司書黎手上用力要把他拉上去。
看著司書黎那張面具臉下幽幽無波的眸,朗閱然突然就不想上去了,他反手抓住司書黎的手腕借著往下滑的力道用力,要把司書黎拉下來。
這石頭是他的。
石頭并不高,但挺陡峭還濕,司書黎猝不及防,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跟著往下滑。
突然失衡,司書黎本能抓緊身邊的朗閱然。
突然被抱住,感覺著懷里冰冰涼涼的觸感,朗閱然有瞬間地走神,他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滑到最下方。
落地的瞬間,朗閱然被慣性撞得向后退去,那讓他也下意識伸手抱住司書黎。
他手上用力的瞬間,司書黎肌肉緊繃。
司書黎身上肌肉是那種并不夸張但很有力量的勻稱,他體溫要比常人低,抱在懷里時感覺冰冰涼涼卻又莫名舒服。
兩步后,朗閱然站穩。
他抬頭看去。
司書黎被他拉扯間撞歪了面具,從他的角度能夠看見司書黎左臉太陽穴到下顎骨那小半張臉。
司書黎皮膚很好。
朗閱然喉結滑動了下。
站穩,司書黎放開抱住朗閱然的手,第一時間把臉上面具推了回去。
動作間發現朗閱然還摟著自己的腰不放,他看去,“放開。”
“哦。”朗閱然回神,乖乖松手。
司書黎往旁邊跨出一步,離朗閱然遠遠的。
懷里空掉的瞬間,朗閱然晃神,司書黎明明是個男人腰卻細細地抱著還挺舒服。
“噗……”
朗閱然正走神,旁邊就再傳來笑聲。
朗閱然看去,林梓安看見他把司書黎一起霍霍下來這會正開心。
不只是林梓安,就連容白舒和楚青鈺也跟著笑了起來。
司書黎這人太冷太獨,平時他們跟他說話他都愛搭不理的,他突然被朗閱然霍霍,倒是件讓人挺開心的事。
司書黎整理好衣服,看了眼朗閱然,往旁邊挪去,要離得遠遠的。
朗閱然看去。
視線看去的瞬間,他就發現司書黎耳朵好像紅了,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氣的。
司書黎皮膚并不算白,但那抹紅卻格外明顯,紅得朗閱然心癢癢。
朗閱然忍不住一直朝他看去。
他們每個人腦袋上都戴著有頭燈的帽子,朗閱然一直盯著司書黎看,他頭頂的燈也就一直往司書黎身上打。
司書黎往旁邊挪了兩次,朗閱然就跟著挪了兩次,第三次時,司書黎兇狠狠地看了過來。
他對光,面具下本該幽黑的眸被朗閱然的燈照得氤氳出水汽,那讓他看著一點都不兇,倒像受了委屈的大型犬。
朗閱然并不怕,臉上笑容燦爛無比。
“好了,我們繼續往前走吧,不然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走到頭。”楊逸健幫蕭云蕓拍了好幾張照片后,見時間差不多,張羅著繼續往前走。
他現在片刻都閑不住,面上更是笑得像個傻子。
其他人稀奇勁也過去,抱怨兩句后都動身跟上。
穿過整個空間,他們在偏左側些地位置找到往前的山洞,山洞很窄,一次只能進入一個人。
朗閱然和司書黎照例走在最后。
司書黎頭也不回,只兩只耳朵紅彤彤,朗閱然腦袋頂上的燈直直向著他后腦勺而去。
朗閱然正研究司書黎毛茸茸的后腦勺,身后就傳來呼吸聲。
和其他人的呼吸聲不同,那呼吸聲更加沉重也更加破碎,透露著令人絕望的痛苦,就好像呼吸的人肺部和喉嚨都已經穿孔,每呼吸一下都漏著風。
朗閱然記得自己是最后一個,他立刻回頭看去。
距離他兩米之后的洞外的地上,一張熟悉沒有眼睛的臉正緩緩探頭。
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了下。
下一刻,不等朗閱然停下腳步回頭,洞外的男人就直接消失不見。
朗閱然莫挨他。
第28章 第 28 章
001.
“朗閱然?”前方傳來司書黎的聲音。
朗閱然回頭看去。
察覺到他沒跟上,司書黎和走在前面些的容白舒三人都停下回頭。
山洞里安靜,聞聲更前面張來運和楊逸健一群人也紛紛回過頭來。
楊逸健幾人神情緊張不安,朗閱然之前那個玩笑出去山洞之后他們都沒當回事,但回到山洞中后卻越想越讓人頭皮發麻。
張來運眉頭深皺,朗閱然想害死自己他無所謂,但不要害他們。
朗閱然小跑兩步跟上。
“怎么了?”容白舒問。
朗閱然就想要如實回答,話到嘴邊看了眼前面眼神不善的張來運,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沒什么。”
“走吧。”前面,楊逸健幾人都松了口氣。
一群人再次移動。
過了那個巨大空間后面這一段路是一條裂縫,越往里越窄,很長一段路都只能單人通行,且很多地方都彎彎繞繞。
他們二十人的隊伍被拉長,從后面根本看不見前面,眾人只能跟著前面的人走。
又往前走出十來分鐘后,他們通過了一條裂縫口樣的出口,進入了另外一條連接的洞道。
這條洞道和他們之前走過的裂縫明顯不同,是地下河沖刷而成。
河水的上游在裂縫盡頭的頭頂,是一個足有五六米寬的垂直洞井,下游則是他們要去的前方。
地面還有水,挺淺,最深處都沒沒過腳踝。
路過洞井時一群人紛紛抬頭看去,洞井應該是從山頂附近垂落而來,足有三四百米,他們頭頂的礦燈根本照不到盡頭。
站在洞井底部抬頭朝上望去,就如同從地獄仰望人間,那樣的體驗太過稀奇,就連知道這里是副本的朗閱然一群人都不由驚嘆。
這邊位置還不寬,無法讓他們二十多人都進入休息,在這邊停留片刻后眾人就繼續往前而去。
再次走動,眾人的注意力也從洞口集中到了他們身旁的巖壁上。
這條地下河形成的時間恐怕已經有幾千甚至上萬年,河床最深的地方已經被沖擊得足有十多米。
層層疊疊顏色各異蜿蜒往前而去的巖壁,就如同時間的紐帶,震撼人心。
“怎么樣,這一趟來得不虧吧?”楊逸健得意地回頭看來。
過了洞井那段后洞道便逐漸開闊,最寬的地方能讓五六個人并肩而行,隊伍縮短,也逐漸熱鬧。
“是好漂亮。”蕭云蕓一邊喘著氣一邊感慨。
她伸手去撫摸身旁的沉積巖,冰冷堅硬的觸感提醒著她這一切的真實性,那讓她臉頰微微發紅眼中滿是興奮。
楊逸健看得失神,沒注意到腳下的石頭絆了下,差點摔個狗吃屎。
“哈哈……”把楊逸健那傻樣看在眼里,就在蕭云蕓旁邊的白素素沒忍住笑出聲。
蕭云蕓也跟著笑了下。
看著蕭云蕓的笑臉,楊逸健一張臉迅速漲得通紅,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他喜歡蕭云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也從來沒瞞著掖著,但以前蕭云蕓對他總是愛搭不理,今天卻不一樣。
后方,朗閱然幾人默默看向楊琪和徐嘉嘉。
楊琪心不在焉,徐嘉嘉臉色難看,大概是因為顧慮這里人多徐嘉嘉沒發難。
朗閱然再回頭看向蕭云蕓時,意外地發現白素素挽住了蕭云蕓的手。
朗閱然轉動腦袋尋找,在右前方一段距離之外找到賴玉華。
賴玉華臭著一張臉,心情很不好。
“你們這是怎么了?”朗閱然快走兩步走到蕭云蕓和白素素身邊問道。
白素素和賴玉華關系一直很好,白素素怕黑怕鬼,這一路上都是賴玉華拉著她護著她,現在兩人卻分開。
白素素看了眼前面的賴玉華,不說話,只有些緊張地拉著蕭云蕓。
蕭云蕓無奈,壓低聲音代為解釋,“剛剛拍照的時候素素不小心把玉華的相機摔壞了。”
白素素馬上道:“我又不是故意的,那石頭那么滑,我也是不小心才給她摔了,我馬上就道歉了,而且也說了要賠她一個,不知道她在氣什么。”
白素素越說越氣,“也不知道她吃錯了什么藥,最近一段時間總是莫名其妙的就開始生氣,每次都要我去道歉我去哄她,憑什么?”
洞里容易制造出回音,白素素情緒激動又有些沒控制住聲音,走在前面的賴玉華好像聽見回頭看來。
白素素移開視線,眼不見為凈。
“好了,少說兩句吧。”蕭云蕓趕緊安撫。
“那就分手!”
就朗閱然三人說話這會,后面也傳來動靜,徐嘉嘉和楊琪吵了起來。
聽見動靜,三人立刻回頭看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楊琪試圖解釋。
“那你什么意思?”
“我……”楊琪發現蕭云蕓回頭看來,到了嘴邊的話停頓一瞬。
徐嘉嘉看見,立刻甩開楊琪伸過來的手轉身就往前走去。
楊琪追了一步,大概是沒心情哄人,又放棄。
朗閱然啞然,他看向容白舒幾人,“他們怎么了?”
“徐嘉嘉腳崴了一下,楊琪沒注意到,徐嘉嘉叫他他也沒聽見。”林梓安低聲解釋。
他們剛剛一直在觀察楊琪和徐嘉嘉。
自從蕭云蕓不再拒絕楊逸健的示好,楊琪就開始心不在焉。
之前楊琪注意力一直在徐嘉嘉身上,對蕭云蕓可以說是直接無視,雖然不清楚三人之間到底怎么回事,但他對徐嘉嘉還不錯,現在卻讓人跌破眼鏡。
“你們為什么會分手?”朗閱然看向蕭云蕓。
正默默吃瓜的容白舒幾人和白素素都看向蕭云蕓,同時也不由看了眼朗閱然,朗閱然膽子倒是挺大。
知道楊琪和徐嘉嘉吵架,蕭云蕓神情有些復雜。
“還用說,肯定是楊琪那混蛋劈腿。”楊逸健憤憤。
蕭云蕓深吸一口氣,“不是的,我和楊琪是因為吵架才分手的,徐嘉嘉是在我們分手之后才和楊琪在一起的。”
她努力讓自己語氣聽上去尋常,出口的話卻還是帶著幾分明顯苦澀。
容白舒、林梓安、楚青鈺三人對視一眼,都不由挑了挑眉,這倒是和他們猜測的有些不同。
楊逸健和白素素兩人臉上也滿是驚訝,顯然他們也以為是徐嘉嘉插足。
“畢業之后我很快找到了份不錯的工作,不過在外地,我很喜歡那份工作也不想和楊琪異地,所以就勸了楊琪很久,最終他也同意跟我過去。”
“但是過去那邊之后,楊琪找工作的事一直不順利,我都轉正了他都還沒找到工作。后來大概半年了他才總算找到工作,那工作其實還不錯,但大概是和我的差距比較明顯,他一直悶悶不樂,然后我們就開始吵架。”
“一開始是幾天吵一次,后來是每天都吵,我們最后一次吵架是因為什么我都忘了,我就記得我們吵得很兇,然后不知道是誰先說了分手……”
“他當天晚上就收拾東西走了,那之后就再也沒回去過,我也沒去找他,我們就那么誰也沒再主動聯系。”
“大概半年后,就前段時間楊逸健聯系我的時候,我才知道楊琪和徐嘉嘉在一起了。”
蕭云蕓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我們兩個大一就在一起了,我曾經以為我們兩個肯定能走到最后,甚至連結婚的事都想好了。”
楊逸健愣了下,趕緊掏兜找紙巾,摸了半天卻沒找到。
白素素從自己兜里摸了紙遞了過去,“你也別太難過……”
“嗯。”蕭云蕓擦了擦眼角,她笑笑,“其實我也差不多想通了,或許我們就是沒緣分吧,畢竟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還是會選擇那份工作。”
白素素有些憤憤,“徐嘉嘉早就對楊琪有意思了,我估計她也是覺得對不起你,所以這次才來,但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好人好事都讓她占了。”
蕭云蕓沒再說話,她深吸一口氣后加快腳步往前而去,他們已經落后其他人一大段。
朗閱然幾人都跟上。
地下河的通道越往前走就越寬闊,又往前走了二十多分鐘后,他們到達一處地下河灘。
說是河灘,其實只是上游不斷流來的水到這邊積聚,形成了一個直徑六七米一米左右深的小湖泊。
這地方常年無人踏足,湖泊清澈見底,湖底還有些半透明的小魚。
一路走來已經花了一個多小時,之前的鐘乳石洞他們又沒休息多久,現在所有人都累了,這地方寬闊,一群人索性停下休息。
河灘的左側是一片比人還要高的石堆,一群人去那邊坐。
把背包和帽子取下,只留兩盞燈照亮,一群人各自拿了水喝。
“你們說這水能喝嗎?”楊逸健閑不住,去河邊看魚。
“你可以試試。”賴玉華看去。
楊逸健放下手里的礦泉水,興致勃勃。
“萬一感染了什么未知病毒,等你死了就能用你的名字命名,我們說不定還能沾點光。”賴玉華補充。
已經用手舀起水的楊逸健噎住,賴玉華有時候挺毒舌。
“不至于吧,這才多深?”幾個新人中一人笑著說道。
楊逸健看看手里的水再看看水里的魚,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放棄這個成名機會。
幾人說話這會,楊琪拿了水向著獨自一人坐在暗處角落的徐嘉嘉靠近,要去道歉。
來到徐嘉嘉面前,楊琪把水遞了過去,“喝點。”
徐嘉嘉沒搭理,側過頭去繼續揉自己的右腳,她的腳扭到之后又走了一路,現在痛得厲害。
感覺著那份疼痛,再想起之前發生的事,徐嘉嘉紅了眼眶,鼻子也酸澀得發苦。
她是喜歡楊琪,讀書的時候就喜歡了,但她從來沒做過任何對不起蕭云蕓的事,甚至畢業之后她都再沒和楊琪私下聯系過。
她和楊琪在一起,是在楊琪和蕭云蕓分手換城市后。
他們偶然在商場里遇見,然后就聊了起來。
得知楊琪和蕭云蕓分手,她一顆早就已經死寂許久的心立刻開始跳動,但即使如此她也并沒做什么。
是后來楊琪主動跟她表白,她才沒忍住同意。
越想越是委屈,徐嘉嘉抹了抹眼淚,同時又往旁邊轉了轉,不愿意看見楊琪。
“你……”感覺著背后朗閱然一群人打量的視線,本來就心亂如麻的楊琪有瞬間的火大,不過到底還是壓制住。
楊琪蹲下,把手里的水塞給徐嘉嘉,拉了她的腳就要揉。
徐嘉嘉不愿,她作勢就要把腳從楊琪懷里扯出來,一道仿佛肺部和喉嚨都穿孔的痛苦呼吸聲就在她耳旁響起。
徐嘉嘉身體僵住。
楊琪并未注意到,見徐嘉嘉不再掙扎,他脫了徐嘉嘉的鞋子,“腫得挺厲害,等下要不我背你……”
楊琪在說什么徐嘉嘉根本沒在聽,她全身的汗毛都豎起,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在腦袋旁。
什么人噴吐的呼吸就在她耳朵旁邊扶動。
“呼……”
那聲音沙啞痛苦無比,就好像對方已經到了瀕死關頭。
不想搭理楊琪,所以她選擇了遠離人群的角落,這邊就連燈都照不到,只隱約余光。
她背后是鐘乳石,她可以肯定朗閱然一群人都沒到她這邊來,她背后不可能有人。
“呼……”
呼吸聲再次傳來,這一次幾乎是貼著徐嘉嘉的耳朵響起,距離地拉近也讓對方冰冷的呼吸噴到徐嘉嘉脖子上。
徐嘉嘉瞳孔瑟縮,喉結不受控制地滑動,她看向面前蹲坐著的楊琪,楊琪注意力都在她的腳上。
徐嘉嘉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她嘴唇微張,試圖吸引楊琪的注意,楊琪卻一直低著頭。
楊琪睫毛輕顫,寒意從尾椎骨一路竄至頭頂。
“呼……”
呼吸聲再響起。
這一次,對方冰冷的毫無溫度的嘴唇貼到她耳朵上。
“啊!”徐嘉嘉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崩斷,她連滾帶爬地撲向楊琪,同時回頭看去。
旁邊朗閱然一群人正喝水吃東西,徐嘉嘉突然尖叫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他們也都同時朝著他那邊看去。
不知是誰踢到地上還開著燈的帽子,燈光以極快速度向著徐嘉嘉那邊而去,然后從徐嘉嘉和楊琪身上一閃而過。
也幾乎是那一瞬間,一股寒意吞沒所有人。
002.
容白舒臉上肌肉抽動了下,動作僵硬地伸手去護旁邊還在搖晃的帽子,在穩住帽子后緩緩轉動帽子,讓燈光對準楊琪和徐嘉嘉那邊。
楊琪和徐嘉嘉已經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正狼狽地向著他們這邊跑來。
他們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去,他們背后,徐嘉嘉剛剛靠著的那塊鐘乳石后方,一個穿著黑色戶外運動服的男人正緩緩地向著外面爬來。
他受了很嚴重的傷,兩條腿和一只手臂都已經斷掉,隨著他往前爬的動作它們怪異扭向一旁。
察覺到燈光,正經歷絕望和死亡恐懼的男人緩緩抬頭,他一雙被蟲子吃空的眼空空,燈光照去時,他眼眶里甚至還有蟲子在爬……
“救——”
“啊!”
“鬼啊!”
原本死一般寂靜的山洞內瞬間亂作一團,在地上休息的一群人驚恐之間手忙腳亂地向著來時的路跑去。
跑動間不知是誰踢到燈還亮著的那個帽子,帽子向著河水飛去,滾動間不停磕在石頭上,燈光搖曳閃爍。
那男人爬動的速度非人的快,燈光每閃爍一下他就向前爬出一大截,最后一次閃爍時他已經爬到人群中。
他伸手,一把抓住徐嘉嘉的腳踝。
“啊!”徐嘉嘉感覺到腳踝上冰涼的觸感,渾身雞皮疙瘩都在瞬間炸裂。
頭燈猛然熄滅,黑暗來襲。
徐嘉嘉尖叫聲中都帶著哭腔。
聽著那聲音,不知道黑暗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一群人只咬牙瘋狂向著來時的路跑去。
混亂中,楊琪對著那男人抓住徐嘉嘉腳踝的手踢去。
“咔嚓。”
男人的手骨頭折斷。
他緩緩抬頭,看向楊琪。
四周太黑,他們又剛剛從亮光處進入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但那一瞬間楊琪還是捕捉到男人沒有眼珠的眼眶中的惡毒。
男人放棄徐嘉嘉,斷掉的四肢怪異的在地上蠕動,以人類絕對做不到的速度向著他爬去。
“滾開!”楊琪腦子里嗡的一聲響,他大腦空白,丟下徐嘉嘉就向著通道中跑去。
“楊琪,救我……”徐嘉嘉驚恐地尖叫傳來,她尖叫著追上。
她右腳本來就扭到,后來楊琪又把她鞋子脫掉,她每跑一步腳踝處就傳來劇痛。
跑動中,她腳不知是踩到石頭還是踩到什么,腳底一滑然后腳心就是火辣辣的痛,那讓她速度瞬時更慢。
黑暗中窸窸窣窣,那男人追了上來。
“楊琪……唔……”
徐嘉嘉快跑中再次被抓住腳踝,她身體借著慣性向前倒去,額頭磕在地上一塊石頭上。
就跑在前面的楊奇聽見聲音回頭看了一眼,看見徐嘉嘉倒下,他瞳孔瑟縮,卻沒敢停下腳步。
他也聽見那窸窸窣窣的聲音,那讓他渾身雞皮疙瘩一次又一次地泛起。
“呼……”
從徐嘉嘉還在痙攣著的身體旁爬過,欣賞著徐嘉嘉眼底的絕望恐懼,還有那一絲怨恨,男人被蟲子啃得坑坑洼洼的嘴咧開。
他長時間未能喝到水的喉嚨發出沙啞破碎的聲音,那聲音既像是笑聲又像是痛苦呻/吟。
他享受著這一切。
死亡、恐懼、絕望、鮮血還有背叛,這才是他喜歡的畫面,這才是事實本來該有的樣子,而不是——
想起朗閱然,男人臉上表情有瞬間地僵硬。
黑暗中,朗閱然回頭。
“朗閱然?”蕭云蕓見朗閱然回頭,也跟著回頭看去。
黑暗中只隱約看得見通道的大概輪廓。
他們的腳步聲和呼吸聲被山洞反彈,不斷響起此起彼伏,讓人根本分不清黑暗中到底有幾個人,那讓他們根本分辨不出那男人是不是還在追他們。
之前休息時,他們都把頭上的帽子取下,逃跑時根本沒顧上,現在全都摸黑。
“繼續往前走,別停。”朗閱然遲疑一瞬,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去。
出事的瞬間,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容白舒和林梓安拉著跑,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跑出很遠。
四周不斷有人跑過,拉著跑不方便,容白舒他們也就松手。
那之后他們又快速往前跑了好幾分鐘,等他停下來時,黑暗中卻已經只剩下蕭云蕓和張來運隊里昨夜和他一起守夜的那個女隊員。
“唔。”走在最前面的蕭云蕓悶哼一聲,她的手臂不小心撞在了山壁凸起的巖石上。
他們速度不算快,但山壁上很多石頭的鋒利程度堪比刀子,那一下直接讓她手臂見血。
“小心——”朗閱然到了嘴邊的提醒還沒來得及說完,自己肩膀也撞到。
不只是他,張來運隊里那個女隊員也在同時受傷。
“奇怪。”蕭云蕓伸手去摸周圍石壁,“這山洞是不是越來越窄了……”
朗閱然也伸手去摸,他兩只手已經伸不直。
他從小就住在地下室里,地下室里原來有燈后來壞掉了就沒再換,那讓他比其他人更快適應黑暗。
“中間有一段是裂縫,是窄。”張來運隊里那個女隊員道。
地下運河這一段都是寬路,最窄的地方都足夠三個人并排,窄的地方就只有運河更后邊的裂縫。
他們已經在運河里走了二十多分鐘,已經跑到裂縫里了?
沒有燈,蕭云蕓無法看清周圍的山壁,她試圖用手去摸,卻摸到層層疊疊的巖石。
“這里好像還是運河……”
無人說話,黑暗中只一片安靜。
運河就沒有這么窄的地方,除非他們跑錯了道,跑到了運河更里面。
如果是那樣……
蕭云蕓停下腳步。
之前他們還和其他人一起跑,他們明明跑的是一條路,現在這里卻只剩下他們三個……
“沒跑錯方向。”朗閱然道。
“你確定?”張來運隊里那隊員問道,故作冷靜聲音中卻還是帶了幾分顫抖。
“嗯。”朗閱然篤定。
遲疑片刻,走在最前面的蕭云蕓繼續往前走去。
巖壁凹凸不平,他們又看不清只能摸索前進,每往前走一段他們就會撞在石頭上一次,那讓他們身上很快都是傷口。
洞里溫度低,冰冷助長疼痛,三人呼吸很快變得沉重。
“要不我們往回走?”又往前走了兩分鐘后蕭云蕓提議,前方已經到了側身都不能順利通過的程度。
走在最后的朗閱然摸了摸身側的山壁,方向沒錯,但這條路絕對不是他們之前走的那條。
“走吧。”張來運隊里的女隊員催促。
朗閱然轉身,往回走。
原本蕭云蕓走在第一朗閱然最后,隊伍掉轉后變成朗閱然在前蕭云蕓在后。
三四分鐘后,黑暗中蕭云蕓連呼吸中都帶著哭腔,因為通道并沒越變越寬,而是和之前一樣越來越窄了。
通道變窄不只是讓他們行動困難,那種什么東西不斷向著自身壓來的壓迫感,也讓他們連呼吸都困難。
洞中的空氣也確實在減少。
“肯定是那家伙……”張來運隊里那女隊員道,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進副本,但面對這種事也無法繼續冷靜。
“你是說……”
“那男人就是在山洞里被卡死的,他也想把我們卡死在這里面。”
“那怎么辦?”蕭云蕓快哭出來。
往前走不行,往后走也不行,那怎么辦?
前面朗閱然停下腳步。
見朗閱然不走,蕭云蕓愈發急了,“要不還是先走吧,再這么下去咱們就真的出不去了。”
堵在前面的朗閱然一動不動。
“朗閱然?”
朗閱然沒理會。
蕭云蕓微微歪頭朝著前方看去,他們前方越來越狹窄的洞道里,一個男人被卡在山壁之間。
他身上的衣服早就磨破,胸口和背上的肉也被刮爛,甚至他的肋骨都已經被卡得扁形,他卻還在掙扎,不斷地掙扎……
蕭云蕓瞳孔瑟縮,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
她試圖后退,一動之下腦袋立刻磕在一塊凸起石頭上,疼痛和腥甜的味道同時襲來。
剛過來時她腦袋就沒磕到,現在磕到,只能說明就他們停下這會山洞又窄了,明白這點,蕭云蕓身體顫抖得愈發厲害。
蕭云蕓前面,張來運隊里那女隊員也發現不對。
看見前面的男人,她慌亂中轉身就要跑,可山壁已經越來越窄,凸起的石頭都磕到她肋骨上。
“唔……”
他們會像那個男人那樣被活活卡死在這里。
他們不會馬上死掉,而是會一點一點地死去,也許在臨死之前,他們還會像那個男人一樣被山里的蟲子吃掉眼睛鉆進身體……
“朗閱然……”蕭云蕓哭著看向朗閱然。
剛剛還一動不動的朗閱然突然就靈活地擠過前方的山洞向著男人而去。
無法分辨自己距離洞口還有多遠的情況下,人會不斷懷疑自己是否走對了方向,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否定中繼續迷失,直到徹底崩潰。
男人應該是在精神崩潰后電筒沒電只能摸黑前進的狀況下走進了一條死路,然后被卡住,最后活活卡死在了巖壁間。
整個死亡的過程或許用了三天又或者五天,從他的死狀來看,他的眼睛被吃掉之前他都還活著……
那樣的死法確實太過恐怖,他不應該繼續在這種恐懼中徘徊,而是應該被解救。
哪怕現在把他救出去也無法改變什么,這一切也應該結束。
靠近,朗閱然擼起袖子就干。
“……”
男人噎住。
眼見朗閱然一臉沉重地抓住他的腦袋就要把他往外拔,男人夾著尾巴灰溜溜逃跑。
003.
朗閱然抓空,正失落,世界就突然開闊。
逼仄的環境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四個人并排都能過的地下河通道,消失的空氣也在瞬間回來,讓三人已經被逼到無法張開的肺部有了機會呼吸。
“呼……”走在最后的蕭云蕓怔愣,“怎么……”
蕭云蕓沒看清楚剛剛發生了什么,就在朗閱然后面張來運隊里那個女隊員卻看得一清二楚,那也讓她臉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抽動。
她驀地就想起朗閱然之前的“玩笑”。
朗閱然說有人卡住,他想去救他……
之前她并未當真,甚至覺得朗閱然腦子有問題,明知道這里是副本還開這種無聊的玩笑,現在她卻笑不出來。
朗閱然已經“救”了那男人兩次,加上這次已經是三次。
朗閱然是有什么毛病?
那就是只鬼,朗閱然難道看不出來?
還是說他明知道那是只鬼還要去救?
朗閱然腦子是壞掉了吧?
“走吧……”又沒救到人,朗閱然有些失落。
他不明白對方為什么要逃跑?
難道是因為他太兇,所以對方嚇到了?
朗閱然摸摸自己的臉頰,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難道其實他長得很丑?
他一直一個人生活,他住的地下室里也沒有鏡子,那讓他對自己的外貌并沒有太大了解,他平時也沒往這方面想過。
他父母不喜歡他。
朗閱然一時間有些不確定起來。
想著這,朗閱然愈發悶不吭聲。
后方蕭云蕓嚇得不輕,她雖然也不喜歡黑暗但也沒了聊天的心情,只咬著牙不停地往前走去。
張來運隊里那女隊員更加沒了說話的心情。
前方的路不再狹窄,三人速度都提了上去,沒多久他們就看見之前那個滿是鐘乳石的溶洞。
不作休息,三人穿過溶洞就繼續往前。
才進前方通道,前方就看見人影。
什么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空氣中是淡淡血腥味。
蕭云蕓和張來運隊里那女隊員一顆心馬上高懸。
朗閱然立刻走了過去,“你沒事吧?”
靠近,朗閱然一眼認出對方并不是那只鬼,而是之前進副本里五個新人中的一人。
人已經死了,像是被扔進爆破機碾壓過,身上幾乎沒有一塊骨頭是好的,好些地方骨頭甚至扎破皮膚。
朗閱然看了眼兩側的山壁,山壁上有著大量的血跡和抓痕,他是被縮攏的山壁生生卡死的,且臨死之前,他掙扎了很久。
“唔……”蕭云蕓神經本就緊繃到極點,此刻看見山壁上的痕跡,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直接側過頭去嘔吐。
如果他們剛剛沒逃掉,現在也已經變成這樣。
張來運隊里的女隊員咬緊牙關忍耐,但終究沒能忍住,很快跟著嘔吐。
朗閱然彎腰把那人背了起來,要帶出去。
張來運隊里那女隊員嘴唇翕動,試圖勸朗閱然不要浪費體力,卻沒能發出聲音。
一路往前,十多分鐘后,他們再在前方看見兩具尸體。
朗閱然檢查完人后抬頭看向張來運隊里那女隊員,后者臉色鐵青,“……是我們隊里的。”
張來運隊里一共四個人,現在一下就死掉兩個,而且這兩個都是有經驗的老玩家。
朗閱然看看那兩具新的尸體,把之前背著的尸體放到一旁,三個人他背不走,讓他們在一起也算有個伴。
做完這些,朗閱然繼續帶頭往前走去。
接下去一路他們沒再碰到任何尸體,倒是再往前走出一段后遇見活人。
對方走在他們前面,突然聽見腳步聲一群人都嚇得不輕,幾乎是立刻就往前跑去。
關鍵時候朗閱然開了口,對方才在驚疑之間停下。
靠近,確認是朗閱然三人,對方隊里兩人煞白的臉色總算有了幾分血色。
對方隊里一共兩人,賴玉華和一個新人。
“楊琪和徐嘉嘉死了……”看見蕭云蕓,賴玉華緊繃至極限的神經放松幾分,那也讓她繃不住哭了起來。
“什么?”蕭云蕓怔住,雖然他們剛剛已經見過尸體,還不止一具,但熟人和陌生人是兩回事。
“徐嘉嘉被鬼抓住了腳,楊琪……楊琪和我們跑沒多久,就也被抓住了……”賴玉華一邊哭一邊說道。
“楊琪……”
“那楊逸健和白素素呢,你有看見他們嗎?”朗閱然問。
賴玉華抽泣的聲音有瞬間的停頓,“素素她……素素她本來是跟在我后面的,突然就不見了……”
“先出去吧。”張來運隊里那女隊員看了朗閱然一眼,楊逸健隊里一共六人,現在一下就死了兩個,還恰好是楊琪和徐嘉嘉。
“我們去找白素素吧,她肯定還活著,她害怕,我……”賴玉華急了,一把抓住朗閱然,“我不應該跟她吵架的,我應該拉著她的,萬一她出事……”
“走吧。”朗閱然扶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賴玉華,帶著他往洞外而去。
他確實想去救人,但他必須先把蕭云蕓幾個人送出去。
他們距離洞口已經不遠,再往前走了十來分鐘,洞內便逐漸有了光亮。
外面的天還亮著,光線透過裂縫照入洞內,讓裂縫后的很長一片區域都能看清。
看見光,一群人加快腳步。
他們早上八點多進來,現在差不多中午十一點,和洞內的陰暗潮濕截然不同,外面陽光大作,那也讓眾人有了活過來的感覺。
朗閱然朝著營地那邊看去,營地中無人,還維持著他們之前進去前的模樣,他們是第一批出來的人。
所有人都擠出裂縫后,一群人大口大口喘息,也是這時他們才總算有了力氣去查看。
包括朗閱然在內,他們所有人都狼狽不堪。
他們身上的衣服被石頭刮得到處都是口子,衣服下的傷口就更是駭人,割出傷口的并不是刀子而是巖石,傷口都不規則,傷口表面也被磨去皮,一片血紅。
“唔……”賴玉華跌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蕭云蕓還在因為楊琪的死而犯懵。
張來運隊里那女隊員兩腿一軟,也跌坐在地上。那個新人比她還不如,一出來就已經坐到地上。
“你們回去營地。”朗閱然叮囑,“我再進去看看。”
“你……”
聽說朗閱然居然又要進去,一地的人都抬頭看來,朗閱然被嚇傻了?
朗閱然身上臉上到處都是割傷擦傷,但那并不能讓他充滿恐懼,他眼神平靜還帶著幾分淡淡的擔憂,就好像他即將要踏入的地方并不是地獄,而是風景宜人的公園。
“朗閱然……”張來運隊里那女隊員試圖阻止,朗閱然應該知道,沒找到附靈物之前任何冒險都毫無意義。
“我朋友還在里面。”說起朋友兩個字時朗閱然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聲音也輕快不少。
他現在也是有朋友的人了,而且還是三個。
司書黎不算。
他就是個討厭鬼。
朗閱然美滋滋地轉身向著山洞走去,容白舒他們都是在他幫他們找到附靈物之后才答應和他做朋友,這說明他之前的計劃確實可行。
只要他努力做個好人,那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他。
他父母知道他是個好人知道有這么多人喜歡他,也肯定會喜歡他會回來的。
重新進入山洞,感覺著洞內的陰冷潮濕,朗閱然深呼吸一口,干勁十足。
獨自一人行動,朗閱然速度提高不少,十分鐘不到,他就走到第一條岔路口。
在洞口猶豫片刻后,朗閱然選擇走之前那條路。
他們之前休息的那個河灘還沒到其它岔路口,如果沒人跑反方向,也不會有人進入另外兩條岔道。
越往里走就越是安靜,他的腳步聲也變得越發清晰,那聲音經過山壁的不斷反彈,仿佛有無數人跟在身后。
朗閱然無視那些,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
他又往前走了五六分鐘后,前方隱約聽見腳步聲。
朗閱然停下腳步靜聽,他自己的腳步回聲停下后,山洞中依然有聲音,那腳步聲確實是其他人的。
朗閱然繼續往里走去。
大概兩百來米后,朗閱然在前方看見人影。
“誰?”
對方并不知道朗閱然的存在,他突然出現,幾個人嚇了一跳。
認出聲音,朗閱然眉眼緩和,“容白舒。”
容白舒愣了下,“朗閱然?你怎么跑到我們前面去了?”
“你沒事吧?”林梓安也開口。
“你怎么在往里面走?”楚青鈺問,朗閱然剛剛明顯是在往他們這邊走。
“我是特意進來找你們的……”朗閱然看了眼人群中默不吭聲的司書黎,跟著往外走的同時快速把之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聽說楊琪和徐嘉嘉死掉,容白舒三人眉頭都皺起,聽說朗閱然出去后發現他們還沒出去回來找人,三人臉色都變得相當精彩。
如果是他們,他們不能保證他們還有勇氣再踏進這山洞。
容白舒和林梓安對視一眼,兩人神情最是復雜,上一個副本他們就是因為朗閱然回頭救人才活下來。
朗閱然腦回路清奇,那讓他們最開始時都有些不喜歡朗閱然,但現在他們卻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下次別這樣了……”林梓安道。
現在,她是真的怕自己害死朗閱然。
“我們是朋友。”朗閱然樂滋滋。
林梓安嘴唇翕動,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容白舒亦安靜。
楚青鈺臉上是始終不變的笑容。
朗閱然正往前走,突然想起,他回頭看向四人,“你們覺得我長得怎么樣?”
心情正復雜的容白舒三人都是一愣,下一刻林梓安和楚青鈺眉頭皺起,容白舒在要不要抽刀之間猶豫不決。
朗閱然該不會是鬼變的吧,他們回答了就剝掉他們臉皮之類的?
不然正常人誰會突然來這么一句?
但那個人是朗閱然……
司書黎也看去。
“我很丑嗎?”朗閱然摸摸自己的臉。
“……為什么這么問?”林梓安問。
“你們先回答我。”朗閱然不解釋,林梓安他們知道了肯定會安慰他,畢竟他們是朋友。
容白舒三人對視一眼,奈何四周太黑他們根本看不清對方臉上表情。
遲疑間,容白舒開口,“不丑。”
朗閱然確實不丑,他甚至好看。
他皮膚白,鼻梁高挺,眼眸黑白分明,再加上愛笑,如果不是在副本中如果不是他那新奇的腦回路,肯定會很受歡迎。
“真的?”
“真的。”林梓安肯定。
朗閱然還是有些不信,想想,他看向司書黎,“你覺得呢,我好看嗎?”
司書黎目不斜視往前走去。
朗閱然橫跨一步擋住他,司書黎必須回答。
司書黎抬眸,四周太黑,他無法看清朗閱然的臉,但腦海中卻浮現出朗閱然的模樣,朗閱然把他從石頭上拉下來后頂著個大燈泡傻乎乎地笑著看向他。
“……不丑。”
“那那個鬼跑什么?我都救他三次了,他每次看見我就跑。”朗閱然氣到。
第29章 第 29 章
001.
聽著朗閱然的抱怨,原本還戒備的楚青鈺三人表情瞬間都精彩。
司書黎也忍不住在朝他看了一眼。
突然出事,司書黎本來是準備去拉朗閱然的,但他坐得遠,他看去時容白舒和林梓安已經一左一右拉住朗閱然。
知道朗閱然安全,他也就沒再管,專心逃命。
結果等他們逃離那邊后他再看去時,朗閱然卻已經不見。
發現朗閱然不見,容白舒和林梓安臉色也不太好,黑暗中拉扯著不好跑容易摔倒所以他們才放開,卻沒想到把朗閱然弄丟。
他們不是沒想過回頭去找,但朗閱然也有可能在前面,那男人已經是鬼不能以常理來判斷,他未必會老老實實一直從后面追。
現在看來,朗閱然之前也確實跑到他們前面。
“他肯定是眼神有問題……”朗閱然話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那男人的眼珠已經被吃掉。
難道就是因為他有眼無珠,所以才逃跑?
這么一想,朗閱然頓時更加同情,真可憐。
四周太黑,眾人無法看清對方臉上的表情,見朗閱然抱怨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就停下,幾人都朝他看去。
深知朗閱然腦回路清奇,無人敢問他在想什么。
“先出去吧。”容白舒道。
無人反對,一群人集中注意力在腳下,加快步伐向著前方而去。
他們距離洞口還遠,洞里幾乎沒有光線,再加上地面凹凸不平,那讓他們走得艱難。
十多分鐘后,他們來到那三具尸體旁。
尸體還維持著原樣。
隨著他們死亡的時間變長,空氣中的血腥味和內臟破裂溢出的味道愈發濃烈,再加上空氣本就不流通,洞中臭得令人作嘔。
幾人并沒在那邊久呆,司書黎蹲下檢查了一下尸體確定是怎么死的之后他們就離開。
又往前走了十多分鐘后,洞內逐漸有了微弱光亮,那讓神經緊繃的幾人都吐出一口氣。
幾分鐘后,他們到達洞口。
幾人排隊出去,來到外面,面對與洞內完全不符的燦爛陽光,幾人都抬手遮眼。
緩過最開始那陣刺,幾人第一時間朝著營地那邊看去,有人向著他們這邊而來。
“你們沒事吧?”楊逸健帶著賴玉華跑來。
“沒事。”
“你們怎么樣?”
“你們什么時候出來的?”朗閱然問。
營地中除了朗閱然之前帶出來的蕭云蕓和張來運隊里那個女隊員,還有張來運、楊逸健、賴玉華以及一個新人。
“就在你進去之后沒多久,怎么了?”楊逸健不解。
“你們走的另外兩條路?”
“不是啊,我們就走的進去的那條路。”
朗閱然不語。
“怎么了?”楊逸健不解。
一旁容白舒幾人眉頭已經皺起。
他們走的也是那條路,他們出去,朗閱然進去,如果張來運他們走的也是同一條路,為什么整個過程中他們都沒碰見張來運他們?
看見他們,張來運也向著這邊走來,他隊里那個女隊員以及僅剩的一個新人也跟了過來。
靠近,張來運開門見山道:“楊琪和徐嘉嘉死了。”
說話間,他視線在朗閱然幾人身上來回,司書黎、楚青鈺、容白舒和林梓安四個人活著他并不意外,但朗閱然也在這里卻讓他皺起眉頭。
他隊里一共四個人,就這么一下已經只剩下兩個,最該死的朗閱然卻還活著。
他已經從他隊里僅剩的那個女隊員嘴里聽說了之前發生的事,但他并不覺得那鬼是被朗閱然給嚇跑了,反倒像是對方大發慈悲放了他們一馬。
“嗯。”容白舒應聲,神情也隨之變得凝重,楊琪和徐嘉嘉兩人都有可能是制造副本的鬼。
“素素……”賴玉華試圖說點什么,卻因為哭得太傷心而無法說出完整的話。
“白素素也死了。”張來運看了她一眼。
“唔……”賴玉華頓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因為楊琪的死一直心不在焉的蕭云蕓回神,她白著臉上前攙扶,試圖安慰,卻根本說不出話來。
“怎么會?”林梓安啞然。
“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死了,身上雖然也有傷但都是外傷,她好像是被活活嚇死的。”張來運道,“回來的路上我們還看見了另外三個人的尸體。”
朗閱然幾人再度啞然,眉頭也隨之深皺。
他們一共二十人,朗閱然一群五個,張來運隊里四個,楊逸健一群六人,剩下的五個全是新人。
楊琪、徐嘉嘉、白素素再加上張來運隊里兩個,以及四個新人,現在一下就死掉九個,都快是他們總人數的一半。
上次李秋娥那個副本,他們到第四天都還活著近一半的人。
“要不我們離開這里吧,去外面報警,然后讓警察過來……”楊逸健也不知道警察能不能抓鬼,但這地方他是片刻都不想再呆。
張來運看去,“離開,怎么離開?我們坐車來的,這一路也開了大半天,山里路又不好走,就算不出意外我們也得走個兩三天,萬一我們在山里迷了路又或者受了傷那就更加麻煩。”
“而且要走的話吃的和帳篷也得帶上,這些加起來隨隨便便都幾十斤,你確定背上這些我們還走得動?”
“可那也比繼續呆在這里好,萬一那家伙出來了怎么辦?”楊逸健恐懼地看了眼旁邊的裂縫。
之前還不覺得,現在再看去他只覺得整條裂縫都透露著陰氣。
“就算我們走,也不代表他不會跟著我們。”張來運道。
楊逸健嘴唇翕動試圖再說點什么,卻沒能找到反駁的話。
容白舒打圓場,“我也覺得我們留下等車比較好,今天都已經是第二天。”
如果制造這副本的人真的是楊琪和徐嘉嘉中的一個,那現在他應該已經變成鬼,和上次李秋娥的副本不同,這次他們所有人的東西都在營地,搜尋范圍小得多。
只要他們守住營地,問題應該不大。
楊逸健皺著眉頭不說話。
“先回去吧。”容白舒帶頭向著營地而去。
他們早上八點進去,現在已經一點多,這期間他們一直在活動,后面一半時間更是一直在逃跑,所有人都已筋疲力盡。
無人反對,一群人向著營地而去。
陽光灑落在草地和帳篷上,和山洞中的冰冷不同,整個營地都充滿暖洋洋的氣息。
所有人都回來后,一群人找了藥箱處理傷口。
朗閱然先帶回來的蕭云蕓和張來運隊里那女隊員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完,張來運和朗閱然他們卻還沒處理。
陽光下看去,被巖石割出的傷口更加嚇人,好些傷口里甚至還藏著碎掉的石頭。
如果不把石頭弄出來傷口肯定會感染,一時間整個營地都是倒吸冷氣聲。
朗閱然身上大大小小傷口無數,傷口里含著石頭的一共兩道,兩道都在他的手臂上,一邊一道。
右邊的容易處理,傷口在前面,左邊手臂上的傷卻在后面,朗閱然就算歪頭都看不太清,只能把手臂微微向后抬起。
那擠壓到傷口,血一直不停地流,讓他更加無法找到那石頭。
朗閱然正忙,旁邊就伸出一只手。
朗閱然看去,是司書黎。
“別動。”司書黎微微垂眸,細長的睫毛在面具上拉下陰影。
朗閱然驀地想起之前曾看見過的那小半邊側臉,好奇心作祟,他微微抬頭試圖從眼眶的縫隙看見司書黎的臉。
司書黎抬眸看了他一眼,沒搭理。
“你為什么要戴面具?”朗閱然問。
司書黎的面具和上個副本的一樣,應該是像容白舒那匕首一樣的附靈物。
司書黎沒回答,他注意力都在朗閱然的傷口上,傷口挺深,朗閱然一通亂來后整個都裂開,朗閱然像是感覺不到疼痛。
“好了。”司書黎處理傷口的動作非常熟練,就好像已經做了無數次。
朗閱然拿了紗布遞過去。
把石頭清出來就準備收手的司書黎盯著那紗布看了會,默默接過,幫著包扎。
“仇家太多?”朗閱然猜測,司書黎確實像是有很多仇家的樣子,畢竟他就是個討厭鬼。
“差不多。”司書黎起身。
心中的猜測被證實,朗閱然再看向司書黎的眼神中都帶了幾分同情。
所有人都把傷口包扎好后,一群人拿了食物開吃,他們沒有心情去燒水煮飯,所以吃的都是干糧。
干糧味道并不好,卻無人抱怨。
食不知味的吃飽后,林梓安道:“睡一覺吧,養足精神,今夜還不知道會怎樣……”
被提醒,賴玉華、楊逸健和蕭云蕓三人立刻朝著旁邊的裂縫看去,看見裂縫后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三人都不由哆嗦了下。
一群人各自回了帳篷,在陽光下睡下。
折騰一上午,所有人都累極,就連賴玉華和蕭云蕓在內躺下沒多久就都睡去。
這一覺他們并沒睡多久,四點左右太陽還沒落山之前,一群人就陸續醒來。
醒來后,容白舒立刻指揮著眾人去附近找柴禾,要確保篝火今夜能燒一整夜,同時林梓安張羅起晚餐。
因為要在這邊住五天,柴禾沒辦法攜帶那么多,所以楊逸健他們帶了一把鋸子和兩把斧頭,決定就地取材。
被安排著要去樹林中砍柴火的朗閱然,遠遠看見那兩把斧頭的瞬間眼睛就亮了起來,他趕在所有人之前上前拿了其中大些的那把。
斧頭很新,應該是來之前臨時買的。
斧頭很大,快到他肩膀高,鐵塊的部分一側是鋒利的刀口,另外一側則是長方形的錘頭。
朗閱然拿在手里后掂了掂,有些沉,但沉得恰到好處。
有了這斧頭,下次再見那男人就別想跑……
想著再次見到那男人時的畫面,朗閱然興奮得兩眼放光,扛起斧頭就向著旁邊的樹林而去,要提前練練手。
跟著一同去樹林中砍柴禾的張來運看見,直接無視,今夜還不知道會怎么樣,這時候浪費體力就是作死。
副本中還是夏末時節,樹林中干枯的樹枝不多,不過這地方常年無人來,找一找倒也找到幾顆手臂粗的死樹。
朗閱然首當其沖上前,他掄起斧頭就是一陣砍。
朗閱然干得賣力,其他人就輕松,幾個人漫不經心地撿著樹枝,閑暇之余幫著把朗閱然砍好的樹抱回去。
一個多小時后,太陽斜斜掛在山邊時,篝火旁柴禾已經比人還高。
002.
那時朗閱然也已經和自己新得到的斧頭熟悉起來。
他太喜歡那斧頭,連吃飯的時候都不舍得撒手。
見他如此,楊逸健幾人后知后覺想起來要找個武器,連忙四處轉悠。
為了方便搭建帳篷,營地里家伙把式倒是不少,楊逸健很快就抱著一堆鐵棍梅花刀之類的出來,他把東西全部放在蕭云蕓面前,要讓蕭云蕓先選。
蕭云蕓下午應該是躲起來哭過,兩只眼睛又腫又紅,她從里面選了個相對容易攜帶的梅花刀。
賴玉華選了把菜刀。
楊逸健自己拿了根鐵棍。
他們之后,唯一還活著的那個新人也從里面選了根扳手。
張來運有槍,容白舒有匕首,楚青鈺、林梓安和張來運隊里那女隊員下午時就已經準備好。
楚青鈺拿了另外一把斧頭,林梓安拿了鐵棍,張來運隊里那女隊員拿了水果刀。
司書黎從頭到尾都不為所動,他這人太獨,還戴著個面具故作神秘,其他人都沒理他。
無人和朗閱然搶,朗閱然那斧頭最少也得四/十斤,看著殺傷力極大,實際上光是帶著它逃跑就要消耗不少體力。
沒人槍,朗閱然美滋滋。
吃完飯,一群人圍坐在篝火堆旁。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但山里的夜本來就來得早,即使暗下來也才六點多,也就是說要等到天亮他們還需要等待足足十個小時。
無人說話,眾人只沉默地盯著篝火發呆。
火舌搖曳,火堆里時不時就有火星子炸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朗閱然第三次往火堆里添柴禾時,楊逸健沒忍住看了眼時間,才剛過七點。
“難道我們就這樣在這里坐一夜?”楊逸健有些沉不住氣。
“能就這么坐一夜是好事。”張來運抬眸看了他一眼。
楊逸健看了眼裂縫那邊,不再說話。
營地再次安靜,只剩下火星子偶爾炸開的聲音。
前面一段還時不時有人說句話,但很快眾人連說話的心情都沒有,只沉默等待。
昏暗搖曳的火舌,沉默的氣氛,再加上下午哭了許久,蕭云蕓和賴玉華先后打起瞌睡。
哈欠會傳染,沒多久楊逸健和那個新人也開始犯困。
九點多時,四個人徹底撐不住,直接趴在膝蓋上睡了過去。
十一點左右,容白舒和張來運幾人也開始撐不住。
不想就這么睡過去,幾人到旁邊找了些吃的,他們本是想借著吃東西清醒,結果吃飽喝足之后卻困得更加厲害。
十二點左右,除了司書黎和朗閱然,其他人都睡了過去。
“你睡吧,我守夜。”司書黎輕聲道。
司書黎倒是挺能熬,聲音中不見絲毫睡意。
和平時躺在床上玩手機的熬夜截然不同,這種時時刻刻緊繃著神經全神貫注的情況更消耗精力,一般人能堅持兩三個小時就已經了不起。
“不用。”朗閱然認認真真盯著篝火,時不時給它添些柴火,要讓它燒一整夜。
司書黎沒再多說,靠著背后的柴火閉目養神。
司書黎不再說話,朗閱然注意力卻被勾引,他朝著司書黎看去。
見司書黎閉目養神,他看得肆無忌憚。
司書黎被拉進副本的時間應該已經挺長,他非常擅長應對副本中的突發狀況。
他之前應該學過些格斗技巧,但在經歷了無數次副本后,那格斗已經不再是單純的花把式,而是招招致命的殺招,雖然那些殺招在沒有特殊武器的情況下對鬼幾乎沒用。
常年出入副本,倒是讓他身材極好,司書黎的腰挺細。
朗閱然正盯著司書黎走神,就對上一雙幽幽黑眸。
被抓了個現行,朗閱然沒有移開視線,而是繼續盯著看。
司書黎的身體冰冰涼涼的,好像總也捂不熱。
司書黎看了朗閱然一眼,把原本放松了自然伸出的腿收回,他靠著樹干換了個方向要繼續閉目養神。
動作間他自然放松的身體僵了僵。
朗閱然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營地右側靠近裂縫的那片樹林中,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從樹后幽幽看向他們這邊。
她身穿一身紅衣,但是林中太黑,從火光處看去只隱約能看見個模糊輪廓,那也讓人無法分清她到底是誰。
朗閱然收回視線,繼續盯著司書黎看。
司書黎愣了下。
又盯著那女鬼看了片刻后,司書黎也學著朗閱然收回視線,只要不攻擊他們對方愿意看那就看吧。
無人說話,營地中只火星子炸開的聲音以及楊逸健一群人若有若無的鼾聲。
篝火中的柴火快燒完之前,朗閱然拿了堆在旁邊的木頭扔了進去,火星子隨著他的動作向著天上飛去,有那么一瞬間把整個營地都照亮。
朗閱然回頭看了眼那女鬼。
他再回頭時,那女鬼已經從樹林中出來,站到裂縫附近。
她低著頭,讓人看不見她的臉,但即使如此她散發出的那種憤怒和殺意依舊猶如實體般襲來,那份寒意連篝火都無法抵擋。
朗閱然回頭看看火堆再看去。
他視線錯開再回頭的瞬間,那女鬼又向前移了好幾米。
隨著那女鬼地靠近,他們周圍的黑暗似乎都變得冰冷,每呼吸一口那種冰冷就深入心肺一分。
大概明白對方的規矩,朗閱然這次徹底不再看她,只專心盯著自己的火堆,要把火燒到天亮。
旁邊司書黎朝著那邊看了眼,又看了看朗閱然后,放松緊繃的肌肉,也不再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篝火吞噬朗閱然扔進去的柴禾,火光從暗到亮再到暗。
眼見柴禾燒完,朗閱然立刻再扔了兩根進去。
篝火漸漸變得旺盛,這次一同變得旺盛的還有那女鬼散發出的殺意。
對于朗閱然和司書黎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處理方式,她似乎相當惱火。
朗閱然和司書黎都沒理會。
“唔……”
朗閱然再次給篝火添柴時,坐在他對面的賴玉華晃了下,她睡得太沉身體向著旁邊倒去,倒下之前她反應過來睜開眼。
沒能睡好,賴玉華有些痛苦地皺了皺眉,“幾點了?”
朗閱然看了眼手機,“一點多。”
賴玉華揉了把臉,有些痛苦地抬頭,正準備計算還要熬幾個小時,動作間他就看見就站在營地后帳篷外的那女鬼。
“別看——”朗閱然到了嘴邊的提醒還沒來得及說完,賴玉華尖叫的聲音已經出口。
“啊!”
賴玉華瞌睡瞬間清醒,她嚇得向后挪去。
原本睡著的容白舒幾人瞬間全部驚醒。
“出什么事啊……”容白舒嚇了一跳,因為那女鬼已經進入營地。
和容白舒一樣的還有楚青鈺、蕭云蕓幾人,看見那女鬼,一群人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爬起來試圖逃走。
“不看她就好。”朗閱然提醒。
聽見聲音,嚇得不輕的容白舒幾人都朝著朗閱然看去。
朗閱然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一動不動,說話間他又往火里添了兩根柴火。
“朗閱然?”林梓安驚魂未定。
“只要不看她,她就沒辦法移動。”朗閱然解釋。
容白舒幾人下意識就抬眸要去看那女鬼,動作間想起朗閱然的話又趕緊把腦袋壓下。
“真的假的?”楊逸健臉都嚇青,他把蕭云蕓護在身后。
“她已經在那邊站了很久。”朗閱然道。
心臟都快因為這突然而來的驚嚇嚇得跳出來的容白書一群人都噎住,那女鬼已經在那邊站了很久,那不就是說朗閱然早就已經發現那女鬼?
然后他不光沒有叫醒他們,反而在知道不看那女鬼那女鬼就無法移動后直接無視她?
“你……”張來運一張臉漲得通紅,他憋了半天卻沒能憋出話來。
楊逸健三人和那新人臉亦憋紅。
容白舒三人臉色也沒好看到哪里去,任是誰知道自己就在這種環境下睡著都不會好受。
同時,幾人心情也不由復雜。
明知道旁邊就有只鬼,這世界上有幾個人能鎮定的直接無視?這種事也就只有朗閱然做得出來。
林梓安看了看旁邊同樣坐著沒動的司書黎,司書黎都被朗閱然帶壞了。
“……那現在怎么辦”僅剩的那個新人聲音中都帶著哭腔,他下意識就要朝著那女鬼所在的方向看去,腦袋抬起后又趕緊壓下。
“不理她就好。”朗閱然看看幾人。
感覺著空氣中那因為朗閱然的話,而瞬間更加冰冷的殺意,一群人臉上肌肉都扭曲。
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卻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就算逃,他們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進了樹林他們會遭遇什么就更加難以控制,山洞里他們更是打死都不想再進去。
“坐。”朗閱然拍拍身旁的草地,“你們要喝水嗎?”
容白舒他們現在肯定睡不著,夜里冷,喝點水也好暖和暖和。
說話間,朗閱然起身向著就在篝火堆旁的廚房而去。
容白舒一群人視線追隨他而去,在看見地面那一抹紅后生生止住。
朗閱然從那女鬼身旁走過,拿了水壺,再從旁邊拿了瓶裝的礦泉水往里倒。
裝了滿滿一壺水后,朗閱然拿了一次性杯子重新回到火堆旁,他坐下,把水壺放進炭火里。
“怎么了?”做完這些朗閱然一回頭,發現容白舒他們還在原地站著,有些不解。
容白舒一群人臉上肌肉都抽動,他們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遲疑片刻,又看了眼旁邊同樣沒動靜的司書黎后,容白舒三人帶頭坐下。
他們沒敢坐回火堆旁,而是坐到了遠離那女鬼的對面。
水很快燒開,朗閱然貼心的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包括司書黎。
剛燒開的水太燙,眾人也沒心情喝,倒是拿到水感覺到那份燙手后,部分人逐漸冷靜下來。
“我怎么覺得她不像是徐嘉嘉?”林梓安道。
一群人都朝她看去。
容白舒下意識就要在朝那女鬼看去,動作間強行抑制住,他之前被嚇到,根本沒注意那女鬼長什么樣。
“不是她那還能是誰?”張來運也開口。
“你們有看見她的臉嗎?”楊逸健問。
楊逸健三人并不知道這里是副本,也并不知道徐嘉嘉他們可能會變成鬼回來,所以三人受到的驚嚇遠比朗閱然他們更多。
“她沒臉。”朗閱然道。
正商量的一群人身體都僵硬。
“我是說他的臉都被頭發遮住了。”朗閱然之前就研究過了。
眾人稍稍松了口氣。
“我也覺得不太像是——”蕭云蕓開口。
不等蕭云蕓話說完,賴玉華帶著顫抖的聲音就傳來,“不是她還能是誰?總不能是……”
后面的名字她沒說,但眾人立刻都想到。
003.
不等眾人繼續想下去,賴玉華聲音就再次傳來,“嘉嘉她肯定是太生氣了,所以才……楊琪和嘉嘉本來就是先認識的,蕭云蕓你和楊琪才是后認識的。”
太過激動,賴玉華聲音都變得尖銳。
說起楊琪,蕭云蕓情緒也有些激動,“他們先認識的確實不錯,但那時候楊琪和徐嘉嘉根本不是那種關系,楊琪根本不知道徐嘉嘉喜歡他,而且是楊琪先追的我先向我告的白。”
“那你也不能這樣,嘉嘉那時就喜歡楊琪了,是她先來的。”
“因為她喜歡楊琪,楊琪就不能喜歡其他人,我就不能和楊琪在一起,憑什么?”蕭云蕓眼中逐漸有淚水,“因為她喜歡,所以那就是她的?”
“那你也不能——”
“好了,別吵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眼見兩人越吵越厲害,容白舒趕緊喊停。
賴玉華和蕭云蕓不再說話,兩人也不再理會對方,紛紛側過頭去。
容白舒和林梓安對視一眼。
林梓安立刻道:“我聽說鬼是不能直接存在于這世界上的,他們想要存在就必須依附在對他們來說重要的東西上,只要那東西被毀,鬼也就會消失。”
楊逸健三人都看來。
“我也聽說過。”容白舒道。
“要不試試?”楚青鈺提議。
見容白舒三個人都這么說,楊逸健將信將疑,“我怎么沒聽說過?”
“不管是不是真的,試一試就知道了。”張來運明白容白舒他們的打算,耐著性子幫腔。
賴玉華第一個站起來,她指向其中一頂帳篷,“他們的東西都在帳篷里,楊琪和徐嘉嘉睡的一個帳篷。”
白天時朗閱然他們就想過要把帳篷燒了,但那時候他們找不到借口,而且也不能確定鬼到底是兩人中的誰,現在確定了鬼也有了借口,朗閱然幾人連忙跟著站了起來,快速向著那邊而去。
繞過那個所在的地方,來到帳篷前,一群人都看去。
容白舒拉開帳篷。
他們是坐車來這邊的,需要搬東西的時候不多,所以除了足夠量的食物和水外,他們還帶了不少私人物品。
早上離開得急,大部分人都沒來得及收好所有東西,楊琪和徐嘉嘉亦是如此。
揉成一團的被子,放在枕頭附近的平板電腦,腳邊是兩個大背包,此外角落還堆著件外衣。
“所有東西都在這里了嗎?”林梓安回頭問賴玉華三人。
“楊琪借了充電寶給我。”楊逸健想起,趕緊向著自己的帳篷而去,跑出兩步他又想起旁邊站著的那女鬼不敢動彈。
張來運跟著過去。
楊逸健趕緊向著自己的帳篷而去。
楊逸健很快找到充電寶拿了回來。
容白舒接過看了看后扔進帳篷,“還有嗎?”
楊逸健搖頭,“沒了。”
賴玉華亦搖頭。
容白舒回頭,正準備說點火,一回頭朗閱然已經拿著火把站在他身后。
容白舒想起之前那漁網。
他從朗閱然手里接過火把,快速繞著帳篷轉圈點火。
帳篷是防水材質卻并不怎么防火,輕易便燃了起來,為了方便燒,林梓安蹲下去把卷起來的被子抖開,背包中的東西也都倒了出來。
楊琪包里有電腦有錢包還有一個備用手機,徐嘉嘉是化妝品錢包以及一些私人物品。
被子燒起來后,那些東西很快都跟著點燃。
明白這里是副本的容白舒幾人都屏息等待。
五分鐘過去,最難燒的電腦都開始翹邊了,世界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一直死死盯著他們的那視線也依舊未消失,那女鬼依舊在他們后面。
她蠢蠢欲動,只要他們誰回頭看上一眼,她立刻就會撲上來。
楊逸健喉結滑動,“不是說這辦法有用……”
朗閱然看向蕭云蕓。
蕭云蕓臉色有瞬間的怪異,她似乎有些遲疑。
“蕭云蕓?”朗閱然聲音很輕。
蕭云蕓苦笑著開口:“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楊琪送了我一根項鏈,我昨天晚上把它扔在那邊樹林里了。但那是楊琪的東西,不是徐嘉嘉的……”
蕭云蕓昨天晚上躲在樹林里哭了很久。
眾人都朝著樹林看去,那邊一片漆黑,他們的礦燈之前又都留在了山洞里,想要找到就是大海撈針。
“去看看。”張來運道。
眾人都有些抗拒進入那片樹林,因為那里面一片漆黑,就算他們帶上火把情況也不會有太大改變,但眾人還是動作,要去制造火把。
所有人,只賴玉華沒動。
“賴玉華?”楊逸健看去。
賴玉華在火光下抬頭,她臉色白得毫無血色,“要不……”
她說了句什么,正忙碌著的眾人沒聽清。
“什么?”
“要不,我們把素素的東西也一起燒了吧……”
朗閱然幾人都停下動作。
賴玉華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萬一呢……”
朗閱然幾人對視一眼。
“都怪我,我不應該和她吵架的,我明明知道她害怕還故意丟下她,這次她本來是不想來的,她的公司已經快要上市很忙,是我拉著她求她她才來……”賴玉華一邊說一邊哭,短時間內發生的事情太多,她都語無倫次。
朗閱然靜靜看著她。
“燒了吧。”司書黎道。
容白舒幾人快速動作,拿了火把去白素素的帳篷。
白素素之前和賴玉華住一個帳篷,賴玉華小跑過去把自己的東西都拿出來后退開,容白舒幾人立刻放火。
火很快就燒了起來,火光照亮整個營地,也把他們臉上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朗閱然朝著賴玉華看去,賴玉華盯著那火出神。
十分鐘不到,整個帳篷都燃了起來。
副本依舊存在,那女鬼依舊在篝火旁站著。
再次弄錯,所有人臉色都難看至極。
朗閱然朝著賴玉華看去,賴玉華似乎松了口氣。
“走吧。”張來運拿了火把帶頭向著樹林而去。
沒人愿意被獨自留在帳篷中,一群人都跟上。
樹林距離營地并不遠。
路過裂縫時,一群人都強忍著朝著里面打量的沖動快速走過。
朗閱然異獸斧頭一手火把,路過裂縫時伸長了脖子張望,沒在里面看見那男人,他有些失望。
司書黎走在朗閱然后面,看出朗閱然的失望,那種想要長根繩子把朗閱然捆起來系在腰上的沖動再次冒出。
他總有一種一個不注意朗閱然就會被抓走的感覺,也有可能是朗閱然自己屁顛屁顛地跟著那些鬼跑掉。
進入樹林中后,蕭云蕓帶著眾人到她昨夜哭的地方,然后憑借記憶大概劃了片區域出來。
“你確定在這邊?”張來運看去。
“當時天太黑了,而且我就是隨手一扔。”蕭云蕓不是很確定。
這邊是樹林邊境,樹林里除了樹也還有許多灌木和雜草,蕭云蕓畫的范圍又寬,想要找完并不容易。
張來運臉色不太好,但現在除了找也沒其它辦法,他只能蹲下地毯式地摸索尋找。
見狀,其他人也跟著蹲下。
不想漏掉,一群人幾乎是用手挨著摸了一遍,第一遍找過去,他們什么都沒找到。
因為地面太多雜草和樹枝,倒是好幾個人手都被割到。
沒找到,只能擴大范圍,這次所有人一字排開同時向著前方找去。
第二次花的時間是之前的兩倍,但再次停下時,他們還是兩手空空。
“要不算了?”楊逸健有些不安,“而且這辦法又不一定有用。”
“再找找。”容白舒道。
楊逸健欲言又止。
“還是你想回去營地和那女鬼作伴。”張來運問。
楊逸健下意識看向營地,視線看劇的瞬間他嚇了一跳又趕緊移開,一切發生的太快,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見了那女鬼。
“再找一次吧。”林梓安道。
一群人再次擴散開挨著尋找。
他們在樹林中呆的時間已經將近半個小時,臨時制作的火把支撐不了多久,火苗已經快熄滅。
那讓眾人不得不把火把壓得更低,否則根本看不見。
搜到一半時,隊伍中開始有火把熄滅,熄滅到第五根時,樹林中幾乎看不清東西。
三分鐘后,眼見最后兩根火把都要熄滅,就連朗閱然幾人都準備放棄時,最邊緣的林梓安突然快速往前挪了兩步。
“林梓安?”朗閱然看去。
“是這個嗎?”林梓安從一堆雜草中挑出一根銀色的細鏈條,鏈條中間的位置掛著小手指大小的一顆愛心桃裝飾鉆石。
“是!”蕭云蕓一眼認出。
林梓安毫不猶豫的抓起那鏈條就是一陣拉扯,輕易把那鏈條扯斷,剩下的吊墜林梓安扔給容白舒,后者拿了刀便向上扎去。
鉆石無法毀壞,但外面包裹的白金卻輕易就被破壞。
做完這些,容白舒抬頭四處觀望。
其他人早已經轉動腦袋。
黑暗中并無任何變化。
又等了片刻依舊沒能等來任何變化后,黑暗中是一片失望的吐氣聲。
“那女鬼不見了。”朗閱然的聲音在一片吐氣聲中格外突兀。
聞言,所有人都朝著營地看去。
篝火堆的柴火已經快燒完,楊琪、徐嘉嘉和白素素兩個帳篷火光倒是燒得正旺。
營地中確實沒看見那女鬼。
林梓安面上一喜,立刻看向容白舒幾人,他們找到附靈物副本結束了?
容白舒、楚青鈺、張來運以及張來運隊里那女隊員也在瞬間露出狂喜,這絕對是他們進過的所有副本當中最簡單的一個。
“呼……”
一陣寒風突兀吹拂而過,林梓安手中一群人里僅剩的火把熄滅。
黑暗襲來,吞沒整片樹林。
林梓安一群人臉上的狂喜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雞皮疙瘩。
黑暗中有人喉結滑動,吞咽的聲音震耳欲聾。
一同變得震耳欲聾的,還有他們身后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呼……”
一群十一個背對同一個方向而站的人都屏住呼吸。
“別回頭。”朗閱然提醒。
什么冰冷的東西附上朗閱然的背,然后順著他的背慢慢往上滑去,最終搭在他的右肩上。
感覺著那份冰冷,朗閱然愣了下后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
第30章 第 30 章
001.
朗閱然握緊手中斧頭,慢慢把他從地上拿了起來。
就站在朗閱然左邊的賴玉華眼角余光已經瞥見那么紅色,她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呼吸也隨之變得急促。
察覺到她的異常,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神經正高度緊繃的一群人喉結都不由滑動。
特別是蕭云蕓和楊逸健以及僅剩那個新人,三人都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就這片刻都已快哭出來。
黑暗中,朗閱然心跳亦加速。
拿好斧頭,調節好姿勢,朗閱然不等其他人反應就以左腳為軸心右腳猛地跨前一步轉身,他手中的斧頭也在同時高高舉起。
斧頭鋒利的刀口在高速地推動下劃破空氣發出嗡鳴,猛地砍在他身后那女鬼肩膀上。
那女鬼未曾預料到朗閱然會不害怕反而攻擊,根本來不及閃躲就被砸得向下跪去,同時,她整個左側肩膀都向著旁邊傾斜。
朗閱然的斧頭斜斜劈進她的身體。
“啊!”賴玉華下意識跟著回頭,看見那女鬼,她直接嚇得倒退而去,黑暗中撞到好幾個人。
其他神經緊繃的人聽見動靜,頓時跟著亂作一團。
四周太黑他們看不清到底具體發生了什么,但本能卻驅使著他們做出反應,一群人全部向著樹林外跑去。
朗閱然一斧頭下去后兩只眼睛都亮了起來,這斧頭確實比之前李秋娥那副本的鋤頭好用多了。
那女鬼愣了愣,下一刻她向著旁邊而去,要拉開距離。
她要殺了朗閱然。
朗閱然跨前一步,一腳踩在她的頭發上。
無法逃離,女鬼有瞬間地怔愣,事情的發展和她預料的完全不同。
朗閱然抽回斧頭立刻就要再舉起,被他砸得趴下的那女鬼就突然消失不見。
“砰。”斧頭再次落下,直接砸在地上,整個刀口都深入地面。
朗閱然立刻轉動腦袋尋找,四周太黑,即使他比其他人更快適應黑暗那也讓他無法如同白天般視物。
“啊!”不知是誰尖叫了聲。
朗閱然立刻朝著那邊看去。
剛剛還在他背后的那女鬼一個閃現出現在了樹林外,楊逸健他們一群人逃跑的前方。
她放棄和朗閱然糾纏,轉而去針對其他人。
樹林外比樹林中亮,這一次所有人都看清那女鬼的模樣。
一身如同被血浸透的紅衣,一頭都快到腳踝的長發,他們并沒能看見那女鬼的臉,但對方釋放出的殺意和憤怒卻冰冷得如同有實體,讓一群人那瞬間都無法呼吸。
“這邊……”楊逸健拉著蕭云蕓就向著左側跑去。
正快速往前沖去的其他人被提醒,轉頭就向著其它方向逃去。
朗閱然看見那女鬼,扛著斧頭就向著她沖去。
朗閱然沖出樹林的瞬間,她再次消失不見,緊接著右側的樹林中就傳來尖叫聲。
朗閱然立刻向著那邊而去,可不等他靠近,尖叫聲就再次從左側傳來。
只要被看見那女鬼就能不停移動,所有人都知道這點,可是恐懼之下他們理智全無根。
四周太黑他們也根本看不清周圍的是誰,只能每跑出幾步就回頭看上一眼,以確定那女鬼沒有跟。
朗閱然憑借著聲音快速跑動在樹林間,難得他找到了一把好斧頭,要是用不上那多可惜……
樹林中太黑,眾人分散得很開逃跑的速度又快,朗閱然第四次追隨著聲音跑動時整個林子中已經聽不見什么聲音。
再次抓了個空,朗閱然停下腳步屏息聆聽試圖靠尖叫分辨方位。
三分鐘過去,黑暗卻依舊靜謐無聲。
跟丟人,朗閱然看看自己手中拿著的斧頭,失望無比。
“容白舒?”朗閱然開口。
他的聲音傳開,但黑暗中并無人回應。
“司書黎?”朗閱然再開口。
黑暗依舊安靜。
無人回答,朗閱然只能把斧頭扛到肩上漫不經心的在林子中轉悠,試圖靠運氣找到那女鬼。
這片山林存在的時間已經相當長,樹林邊境的位置還能在樹林里看見些灌木叢,越往里樹下就越是干凈。
濃郁的樹冠讓陽光根本無法投進來,下方幾乎寸草不生。
樹林接著山,朗閱然又往前走了一段,腳下的路開始往上傾斜時,他不得不停下。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轉動腦袋,沒看見那抹紅色后,朗閱然失望地往回走去。
他才走出兩步,耳朵就敏銳地捕捉到什么東西拂過地面腐葉的聲音。
那東西正向著他這邊而來。
朗閱然瞬間來了精神,他快速退到一旁兩人才能環抱的大樹后高舉起斧頭,準備給對方一個驚喜。
“沙……”聲音很輕,就像對方沒有身體。
血液涌進朗閱然大腦,他耳朵都興奮得通紅。
“沙……”
聲音出現在術后兩米范圍的瞬間,朗閱然猛地向前跨出兩步舉起斧頭砍了過去。
面對這突然而來的狀況,張來運甚至連躲閃都沒想起,就那樣直接僵在原地。
“砰!”斧頭擦著張來運右手手臂深深砍入地下,張來運瞳孔瑟縮,嚇得大腦直接空白。
“是你……”朗閱然失望,他還以為是那女鬼。
樹林中太黑,張來運沒看清楚朗閱然的臉,但是卻認出他的聲音,那讓他空白的大腦逐漸運轉。
朗閱然剛剛那下如果沒砍歪,那他就死了。
他全身的血液都向著他的大腦涌去,血液沖擊耳膜,耳膜嗡嗡作響,隨之而來的還有巨大的怒氣,朗閱然是有什么毛病?
朗閱然想殺了他嗎?
那瞬間他連拔槍的沖動都有了。
“你有病啊?”張來運憋了半天只憋出這么一句,說話間他轉動腦袋左右看了看后,趕緊向著前方跑去。
速度并不快,因為他每一步都盡可能小心,生怕發出動靜。
朗閱然那一斧頭把地面都砸得震動,聲音自然不小,如果那女鬼在這附近肯定已經聽見。
朗閱然想死,他可不想。
見張來運走掉,朗閱然失望地看了周圍一眼后扛起斧頭跟上。
他發現不只是人討厭他,似乎連鬼都喜歡躲著他,跟著張來運他說不定能找到那女鬼。
張來運一口氣向前走了好幾分鐘,直到徹底遠離之前遇到朗閱然的地方,他才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回頭的瞬間看見朗閱然扛著斧頭漫不經心地跟著,走動間還不停轉動腦袋四處張望,他額頭青筋頓時跳得更歡。
張來運張嘴就想要讓朗閱然別跟著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好不容易才建立的隊伍一下子就只剩下兩個人,這種情況下容白舒他們幾人他勢在必得。
在副本中,組建團隊擴大勢力才是最佳的保命手段。容白舒他們幾個還是老玩家,這種機會可不多得。
張來運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開口,“你們都查到了些什么?”
朗閱然收回視線,“楊琪和蕭云蕓是因為吵架分手的,分手后楊琪就離開了有蕭云蕓的城市,去了另外一個城市,然后在那里遇到了徐嘉嘉……”
朗閱然把他們查到的事大概講了一遍。
張來運一開始還只是抱著撞運氣的心態隨口問問,聽完朗閱然的話,他神情逐漸變得凝重。
于言μ 朗閱然他們查到的東西比他們多得多。
容白舒他們確實有些能耐。
也是,否則他們也不能在之前的副本中活下來。
“那附靈物呢,他們怎么想的?”張來運問。
朗閱然有些奇怪地看了張來運一眼,不過還是如實回答,“東西肯定在營地里,實在不行就把整個營地都燒了。”
張來運點點頭,“東西也不一定在楊琪和徐嘉嘉自己的行李里,也可能在蕭云蕓的東西里,徐嘉嘉恨蕭云蕓,楊琪對蕭云蕓應該也還有感情。”
說話間張來運看向營地所在的方向,他們把楊琪和徐嘉嘉的東西都燒掉了,可蕭云蕓的東西卻沒動。
他們有機會在進來副本之后立刻就把所有東西燒掉,但那絕不是最佳選擇,因為一旦他們那么做了就等于是和楊逸健他們撕破臉皮。
萬一附靈物不在行李里,那他們想要找到就變得更加困難。
楊逸健他們絕不會輕易合作。
逼急了,楊逸健反過來想弄死他們也不是沒可能。
朗閱然頓了頓,道:“除了營地還有一個地方沒找。”
張來運從思緒中回神,“什么地方?”
“山洞里。”朗閱然道,“徐嘉嘉他們的尸體。”
張來運眉頭皺起,確實。
之前進去山洞的時候為了方便移動和減輕負重,每個人都只帶了些水和食物,甚至連手機都沒帶,但如果是首飾之類的小物件,楊琪和徐嘉嘉應該不會特意取下來放在營地里。
現在他們已經把兩個人留在營地的東西都燒掉,副本卻還沒結束,附靈物在他們尸體上的可能性很大。
張來運朝著裂縫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臉色不太好。
那山洞里本來就有鬼,現在還多個徐嘉嘉……
“我去看看。”朗閱然向著裂縫所在的方向走去。
張來運沒動,“現在天黑,你去就是找死。”
一只鬼他們尚且對付不了,更何況兩只。
002.
朗閱然沒回頭,“白天晚上沒區別,徐嘉嘉白天應該也能在山洞中出現,她現在在外面,山洞里可能就只有之前那只鬼,反而方便。”
司書黎之前說過山洞里陰氣重和外面情況不同。
張來運無法反駁,他轉動腦袋朝著周圍看了一圈沒看見其他人后,有些不喜地跟上。
他們所在的位置距離營地不算太遠,順著一個方向往前走了七八分鐘后,遠遠的就在樹林外看見火光。
火比之前的更旺,因為不知道是誰把營地里所有人的帳篷都點著。
火已經燒了段時間,帳篷里大部分東西都已經點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塑料的味道。
火光漫天,營地周圍卻并沒看見其他人。
朗閱然圍著營地轉了一圈后回到篝火堆前,他從火堆里掏出一根燒到一半熄滅的木頭,把他要進去山洞的事在草地上寫了下來。
司書黎他們如果回來,就能看見。
做完這些,朗閱然又制作了一個臨時火把點燃,拿著火把扛著斧頭向著裂縫而去。
張來運不滿地看了朗閱然一眼,也做了個臨時火把后跟上。
他追上時,朗閱然已經準備進入裂縫。
張來運趕在那之前開口,“進去之后都聽我的。”
從剛剛開始朗閱然就一直在自作主張,他不喜歡這樣,以往他才是隊長,是那個發號施令做決定的人。
朗閱然看去。
張來運沒有把火把點燃,而是直接拿在手里,準備等朗閱然手里的火把燒得差不多后再點。
見朗閱然打量他,張來運特意掏出槍仔細檢查了一遍,末了不忘抬眸看向朗閱然,“不然就別怪我丟下你。”
朗閱然就是個定時炸彈,說不定什么時候就連他都害死,要不是為了容白舒他們,他早就不想搭理朗閱然。
“走。”張來運帶頭向著裂縫中而去。
朗閱然沒動,只是看著張來運往里面去。
他不想和張來運一起走。
張來運不喜歡他,他感覺得出來。他也不喜歡張來運,因為張來運不喜歡他。
“你還愣著做什么?”裂縫里,張來運回頭看來。
想想,朗閱然還是跟上,雖然不喜歡張來運但他希望張來運能活著,因為好人是不會區別對待的。
和之前兩次進度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徐嘉嘉也變成鬼的緣故,山洞里似乎更加冰冷了許多。
才剛走完外面的裂縫,朗閱然身上汗毛就因為冰冷而豎立,呼出的空氣也帶著一層薄霧。
“你走前面。”張來運沒把槍收起來,而是直接拿在手里。
朗閱然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拖著斧頭向著里面而去,他一走動斧頭摩擦在地面巖石上的聲音就在洞內傳來,洞內回聲此起彼伏,那聲音就如同拖拉機哐哐哐個不停。
張來運臉上肌肉狠狠抽了下,“那東西你要帶就扛著,不帶就扔掉。”
朗閱然是嫌他們活得太久?
朗閱然乖乖扛起來。
兩人一前一后繼續往前走去。
山洞中安靜至極,只剩下他們兩個的呼吸和腳步聲,那聲音被洞臂反彈后扭曲變形,就仿佛無數人跟在后方,張來運每往前走一段就得回頭看上一眼。
二十分鐘不到,他已經一頭冷汗。
又一次回頭看去依舊什么都沒看見后,張來運看向前方的朗閱然,朗閱然腳步輕快,仿佛不知道恐懼是什么東西。
張來運受不了朗閱然那傻樣,他開口,“出事的地點在河灘,那時候我們已經往里走了一個多小時,楊逸健之前說中間這一條路三四個小時就能來回一趟,我們當時距離終點應該已經不遠。”
正因為能進洞來而開心的朗閱然回頭看去,張來運明明就不喜歡他干嘛還要找話跟他說?
“徐嘉嘉是最先死的,然后是楊琪,徐嘉嘉死的地方在河灘,楊琪在巖洞往那邊些……”張來運正說著話走在前面的朗閱然就突然停下。
張來運立刻戒備地朝前面看去。
朗閱然前方不遠的山洞里,兩邊的墻壁上地上到處都是血跡,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
張來運微微抬起槍口。
“尸體不見了。”朗閱然道。
“什么?”
“之前這邊有三具尸體,你隊里那兩個人和一個新人。”朗閱然道。
不可能有人把他們背出去,他們不是制造這副本的鬼沒必要那么做,可如果不是有人把他們背出去了,尸體為什么會不見,總不能是他們自己站起來走掉了……
張來運也想到這點,那讓他本就沒什么血色的臉損失更加慘白。
副本就是陰氣極重的地方,他們這些進來的人在副本中死掉后起尸的可能性很大。
徐嘉嘉他們兩只鬼就已經夠他們受,如果再來三只,那這副本的難度直接就翻倍。
“繼續走。”張來運頭皮發麻間看向前方,他們必須盡快找到尸體,再這么拖下去,事情只會變得更加麻煩。
穿過那片血泊,兩人繼續向著前方而去。
山洞內空氣不流通,血腥的味道彌漫得很開,往前走了五六分鐘后他們依然能聞見。
三十多分鐘后,他們到達之前那個很多鐘乳石的巖洞。
他們用的是自己制作的火把,走到這時,朗閱然手里的火把已經只剩下根棍子再燃,微弱的火光非但沒能把洞內照得亮堂,反而影影綽綽更讓人不安。
張來運把自己那根火把遞了過去。
朗閱然點燃。
火燃起后,整個巖洞都被照亮,鐘乳石和石壁上星星點點的礦石立刻如同滿天繁星。
第一次看見時所有人都稀奇,現在兩人卻沒有絲毫欣賞的想法。
徑直從洞里穿過后,兩人直接進了前面的裂縫。
過了巖洞再往前一段的裂縫挺窄,大部分地方都只能單人通過,這也讓后面的張來運無法清楚看見前面的情況。
如果遇到鬼,朗閱然被殺了他可能都無法馬上發現,他讓朗閱然走前面是讓他探路不是讓他擋路。
走了百來米后,張來運正猶豫要不要讓朗閱然走后面,前方的山洞中就傳來動靜。
兩人步伐都停下。
動靜很大,聽著像是什么人在往他們這邊跑,又像是山壁塌方,隱約間好像有石頭摩擦的聲音。
且那動靜正不斷向著他們這邊逼近。
張來運二話不說轉頭就往巖洞那邊跑,那動靜的速度實在太快,僅是他轉頭的瞬間山壁顫抖的動靜已經到他腳下。
幾乎是同時,朗閱然也跑動,但他跑的方向卻是聲音傳來的前方。
火把在朗閱然手里,他一跑張來運立刻陷入黑暗中,那讓他殺人的心都有了,“朗閱然!”
張來運回頭看去,幾乎是他回頭的瞬間,一道正向著他們這邊快速移動的身影就出現在朗閱然前方。
向他們跑來的人是司書黎。
司書黎背后不到半米的地方,原本一個人能順利通過的山壁正以肉眼都快追不上的速度迅速合攏,要把他吞入山中碾碎成渣。
看見火光,正快速奔跑的司書黎眼中有驚訝一閃而過,看見舉著火把的人是朗閱然,他立刻提醒,“跑!”
幾乎是他話音響起的同時,山壁已經追到他身后。
朗閱然早就知道山壁會收攏,但這還是他第一次這么直觀地看見,那讓他興奮的瞬間就紅了臉。
他扔掉手里的火把,側身從司書黎身邊穿過,快速舉起斧頭,這次他絕對不會再讓那男人跑掉。
他敢跑,他就打斷他的腿!
“咔——”石頭摩擦的聲音戛然而止,收攏的石壁停留在朗閱然面前不到一米處。
火把在地上滾了兩圈后停下,搖曳的火舌也隨之停下,山洞重新被照亮。
朗閱然維持著高舉斧頭的姿勢轉動腦袋,試圖尋找到那男人,縮攏得只剩下一條細縫的巖壁中,一只沒有眼珠的眼睜看著他這邊。
朗閱然毫不猶豫跨前一步,手中的斧頭徑直向著那只眼而去,要挖開石壁把那男人拉出來。
朗閱然力氣極大,那斧頭又足有四十多斤,一斧頭下去三臂直接裂開一條縫,整個山洞中也都是鐵塊砸在石頭上的嗡鳴回聲。
“唔……”張來運被震得耳朵發疼。
前方,朗閱然立刻抽出斧頭再舉起,“哐!”
石塊掉落,露出后面男人的那張臉。
那張臉本就因為遭遇了非人的待遇而恐怖至極,此刻更是扭曲。
“哐!”朗閱然第三斧頭直接劈砍在那男人耳朵邊,他干得起勁,這次就算男人在石頭里他也要給他挖出來。
感覺這來自耳邊的震動,看著朗閱然那興奮的笑容,男人沒有眼珠空洞洞的臉人性化地抽動了下。
他往后縮去。
他才動,朗閱然手里的斧頭就對著他砍下,這次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落下,碎裂的石頭都濺到他臉上。
男人眼眶顫動。
下一刻,怪異地縮攏的石壁突然恢復原樣,那手腳都斷裂的男人沒了支撐跌落在地。
落地的瞬間,不等朗閱然反應他就舞動斷裂的四肢飛速向著來時的方向爬去。
見他要跑,朗閱然扛著斧頭就追,“別跑!”
眼見著朗閱然追著那男人消失在黑暗中,后方,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的張來運大腦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