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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 41 章

    001.

    容白舒剛剛就已經(jīng)干嘔過,不過沒吐出東西來,感覺著手指下的觸感,這次他胃里直接反酸。

    容白舒咬緊牙關(guān),強(qiáng)忍著嘔吐的沖動。

    他放下手,慘白著一張臉看向屋里。

    他嘴唇翕動,卻沒能發(fā)出聲音。

    “先把東西搬下去燒……”林梓安代為開口,她喉嚨也發(fā)干。

    說話間她回頭看向廖前路的房間。

    廖前路整個人都處于崩潰邊緣,那也讓他根本沒心情去收拾房間。

    屋內(nèi)除了沒開的幾個箱子,各種生活垃圾扔的一地都是,再加上窗戶和門都被堵住,屋內(nèi)一片昏暗,看著又臟又亂。

    他們還不知道那眼睛到底是依靠什么傳染,如果是依靠接觸……

    幾個新人早已經(jīng)退到遠(yuǎn)處,臉上都是抗拒。

    一時間,走廊中陷入沉默。

    打破沉默的人是朗閱然,他走向房間,擼起袖子就干。

    從屋里抱了個箱子出來后,他向著樓下而去。

    見朗閱然動作,楚青鈺和容白舒對視一眼,兩人都快崩斷的那根神經(jīng)稍微放松幾分。

    盡可能無視自己身上的異常,兩人一前一后進(jìn)屋。

    林梓安在旁邊看著容白舒兩人下樓后,也頂著一身雞皮疙瘩進(jìn)了屋,只要他們在副本中不死只要能出去那他們就能恢復(fù)。

    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解決這副本。

    林梓安之后,司書黎也進(jìn)屋,但他并沒去搬東西,而是在屋內(nèi)四處走動打量起來。

    廖前路見狀也趕緊動作,他自覺收拾起他扔的那些垃圾,這些天怕被人發(fā)現(xiàn)身上的異常他基本沒出門,全靠泡面面包活著,有些泡面碗都臭了。

    那幾個新人始終沒動,見朗閱然他們開始搬東西后,怕被傳染,他們甚至下樓躲到院子外去。

    容白舒和楚青鈺被感染,兩人鐵青著臉沒說什么。

    林梓安見狀張了張嘴,但到底沒說什么。

    廖前路屋內(nèi)一共就八/九個箱子,朗閱然他們?nèi)硕啵總人走了兩趟就把所有東西連同床單被子都搬到樓下。

    院子周圍一圈放滿了各種自行車電動車,怕火燒到,他們又把那些車子往旁邊挪了挪。

    做完這些,容白舒點(diǎn)火。

    最先點(diǎn)燃的是被子和床,這些東西好燒,一點(diǎn)即著。

    火燒起來后,朗閱然幾人各自站在一方拿了東西向火堆里扔,怕火熄滅他們不敢扔得太急,扔?xùn)|西的同時也順便檢查起那些東西。

    廖前路大部分時間都在公司里,回家估計(jì)也就是洗個澡睡個覺,再加上一直獨(dú)居,所以就只有些基礎(chǔ)的日用和衣服鞋襪。

    除此之外廖前路電子產(chǎn)品倒是挺多,光是手機(jī)他們就找到了四部,此外還找到了兩個平板電腦和一臺筆記本。

    四部手機(jī)兩部看著有些舊兩部還挺新,都還有電,看得出來他經(jīng)常使用。

    見林梓安翻看手機(jī),廖前路連忙上前把手機(jī)拿了過來,“我再跟公司請幾天假……”

    說著,廖前路拿著一堆電子設(shè)備到一旁他那電動車前去搗鼓。

    朗閱然幾人對視一眼,一邊燒東西一邊暗中觀察,進(jìn)的副本多了他們都學(xué)會一件事,那就是不信任。

    張德全、賴玉華這些人,哪怕真地見到鬼哪怕瀕死關(guān)頭,只要還有一線可能,他們就不可能一五一十毫不保留地交代。

    他們總是抱著僥幸心理。

    廖前路解鎖其中一部手機(jī)編輯短信發(fā)送后,又把每部手機(jī)、電腦都打開看了看,所有的都檢查一遍后,他才再抱著一堆東西回到火堆前。

    隨著他們投入的東西越來越多,火已經(jīng)越燒越旺,這會火舌比人都還高。

    火光炙烤著周圍,讓幾人皮膚都發(fā)痛。

    廖前路把所有東西一股腦全部倒進(jìn)火里,隨著他地動作,火苗撲閃了幾下。

    那也讓朗閱然幾人看清楚那些東西,四部手機(jī),兩個平板,一臺筆記本,所有東西都在。

    林梓安看了容白舒一眼,后者了然地走向一旁的電動車,要把車子也推過來燒掉。

    “你身上的東西也全掏出來,衣服也脫了。”林梓安看向廖前路。

    “那我穿什么?”廖前路臉色不太好,總不能讓他裸/奔。

    林梓安問了廖前路的衣服尺寸,向著院子外而去。

    幾分鐘后,她拿著一套新買的黑色運(yùn)動服回來。

    廖前路臉色好了幾分,拿了衣服到樓上換,楚青鈺立刻跟上,要借著幫忙拿東西全程盯著。

    兩人下樓來時容白舒已經(jīng)把車子推進(jìn)火堆,他把電瓶卸了下來正想辦法銷毀,那東西扔在火里會炸。

    確定廖前路什么都沒藏后,一群人繼續(xù)燒東西。

    隨著火越燒越大濃煙滾滾,住在附近的人不少都向著這邊而來,圍在院子中看熱鬧。

    其中包括不少在旁邊街上做生意上班的,看見又是朗閱然幾人,一群人竊竊私語。

    朗閱然幾人沒搭理他們,只認(rèn)真燒著東西。

    所有東西都扔進(jìn)火堆后,一群人圍著火堆一言不發(fā)地等待。

    半小時后,火光都逐漸暗淡時,他們依然處于副本中。

    楚青鈺下意識伸手去撓背,手指觸碰到背時想起下面的情況,他強(qiáng)行放下手。

    “這樣就行?”廖前路見他撓癢,忍不住隔著衣服撓了撓肚子。

    聽見衣服摩挲的聲音,臉色本就不太好的容白舒、林梓安、楚青鈺三人都是一陣頭皮發(fā)麻,廖前路每次抓撓肚子他們都忍不住會去想下面是個什么場景。

    “東西不在里面。”司書黎看向廖前路。

    廖前路愣了下,下一刻他急了,“我所有東西都在這里了,你們又不是沒看見……”

    “你公司在哪里?”朗閱然打斷。

    司書黎幾人都看去。

    “……就在這附近不遠(yuǎn)。”廖前路也反應(yīng)過來。

    “去把所有東西都拿回來。”司書黎道。

    廖前路有些猶豫,不過到底沒說什么,“我一個人拿不走。”

    說話間他看了一眼正在火堆里燒著的他那電動車的殘骸。

    “我們跟你一起去。”朗閱然道。

    “不行。”廖前路想都不想就拒絕,話出口想想后他又補(bǔ)充一句,“你們這么多人,搞這么大架勢,之后我還怎么回去上班?”

    說話間廖前路還瞥了眼司書黎,司書黎這么大個人了還整天帶著個戲曲面具,稀奇古怪的。

    察覺到廖前路的嫌棄,容白舒三人都側(cè)過頭去憋笑,只朗閱然毫不客氣地勾起嘴角。

    司書黎面無表情,仿佛被嫌棄的不是他。

    廖前路的擔(dān)心有些多余,這里是副本,他又是現(xiàn)在這情況,大概率真正的他已經(jīng)死了。

    不過這些話朗閱然幾人并沒說出口,朗閱然和林梓安站了出來。

    司書黎被嫌棄,楚青鈺和容白舒現(xiàn)在也不適合亂走動。

    離開院子,朗閱然和林梓安跟著廖前路穿過街道向著菜市場而去。

    穿過菜市場,又往前走了近十分鐘后,他們在一棟寫字樓前停下。

    寫字樓也在老城區(qū)附近,所以貫徹著老城區(qū)一貫的特色,老破舊。

    寫字樓一共五層,原本應(yīng)該就是個民宅。

    這附近繁華過一段時間,那段時間里它被改建成了樓下店面樓上辦公室的布局。

    廖前路的公司是賣建材的,經(jīng)銷商,主要以板材為主,樓下三間店面都放著各種各樣的板材,樓上一層則是辦公地點(diǎn)。

    他們來時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diǎn)多,大部分人都已經(jīng)出去跑業(yè)務(wù),整個公司就沒幾個人。

    廖前路原本不想讓朗閱然兩個人也跟著上去,他這又是拿東西又是帶人來的,怕以后說不清,不過朗閱然兩人堅(jiān)持,他也只好妥協(xié)。

    二樓也是三間打通做成的大通鋪,非常寬闊,公司成立已經(jīng)有段時間,辦公設(shè)施都已經(jīng)有些老舊。

    辦公室里還有兩個人,見他們上樓來都看來。

    認(rèn)出廖前路,兩人都打起招呼。

    廖前路已經(jīng)有大半個月都沒來上班了。

    廖前路含糊應(yīng)付兩句,快速向著自己的辦公桌而去。

    他在這里上班已經(jīng)有段時間,桌上到處都是他的私人物品,他找了個袋子后就開始裝,林梓安見狀也上前幫忙,以確保他不會遺漏或者偷藏。

    朗閱然沒去幫忙,他趁機(jī)打量辦公室。

    廖前路的辦公桌在二樓左側(cè)角落的位置,他背后還有一張辦公桌,那張桌子和其它擺得滿滿的桌子截然不同,空空蕩蕩。

    廖前路說過,死掉那個人是他同事。

    朗閱然上前,試圖從桌子上找到東西。

    整個桌子除了一臺老式的臺式電腦空無一物,抽屜里倒是還留著點(diǎn)辦公工具,幾支筆,一個訂書機(jī),不知道是公司的還是那人的。

    朗閱然趁著辦公室另外兩個員工沒注意,把東西揣進(jìn)兜里。

    廖前路的東西很多,足足裝了六七袋。

    見他把所有東西都收走,辦公室原本忙著的兩個員工紛紛站起來詢問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前段時間突然就不來上班本來就奇怪。

    廖前路只說是跟老板請了假,要回老家待一段時間。

    那兩人還想再問,廖前路已經(jīng)提著東西帶頭下樓。

    朗閱然和林梓安一人提著兩袋東西跟上。

    下樓后,廖前路帶頭往回走去。

    離開上班的地方,廖前路放松幾分,那也讓他身上重新開始癢,他時不時就會停下抓撓。

    他每一次抓撓,朗閱然和林梓安腦海中就會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他衣服下那些眼睛的畫面,那讓兩人也跟著渾身癢癢。

    002.

    一路走走停停,十多分鐘后他們回到院子。

    他們走到巷道口時,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容白舒正送房東出來。

    房東臉色不太好,容白舒一直陪笑。

    朗閱然和林梓安沒去招惹,拉著廖前路躲到一旁另外一條小巷子里,直到兩人走過才出來。

    他們回到院子時,院子里那堆火已經(jīng)只剩火苗,周圍看熱鬧的人也散得所剩無己。

    朗閱然三人把東西放下,楚青鈺和司書黎立刻過來查看。

    “房東怎么來了?”林梓安一邊把檢查過的東西扔進(jìn)火堆一邊詢問。

    “不知道是誰打的電話,聽說我們在院子里燒東西,他過來罵人。”楚青鈺解釋。

    朗閱然并不意外,老城區(qū)很多建筑本就違章,再加上各種建材都已老舊,真要燒起來一個搞不好就會連整個老城區(qū)一起燒了。

    那房東確實(shí)見錢眼開,但也還沒傻到這種程度。

    “快燒吧。”楚青鈺提醒一句。

    幾人不再說話,趕緊把東西往火里扔。

    差不多他們把所有東西都扔進(jìn)火里時,容白舒苦著一張臉回來,看著沒少挨罵。

    “就只有這些?”容白舒看向火堆。

    朗閱然想起,從自己兜里把從那張桌子里找到的東西掏了出來,“我在那個人的桌子上找到了這些。”

    幾人都看向他。

    朗閱然直接把東西扔進(jìn)火里。

    筆是塑料的,很快就被點(diǎn)燃。訂書機(jī)有部分是鐵制的,但表皮卻都是塑料,很快也都變形。

    火越燒越旺,然后又逐漸暗淡,一群人靜立在院子中看著,直到火苗都不足半米高,他們才放棄。

    他們依然在副本中,附靈物并不在那些東西里。

    “成展的尸體呢?”林梓安看向?qū)γ娴牧吻奥贰?br />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聽說他是回了老家之后才跳樓的,他老家離這邊隔著好幾座城……”廖前路道。

    鬼無法離開附靈物太遠(yuǎn),如果尸體隔著幾座城,那應(yīng)該就不是。

    “那現(xiàn)在怎么辦?”一直縮在遠(yuǎn)處的幾個新人中一人開口。

    林梓安抬頭看了一眼天,又看了看手機(jī),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午四點(diǎn)多,再要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

    林梓安看向容白舒和楚青鈺。

    容白舒道:“……先找點(diǎn)東西吃,然后休息。”

    “休息?”

    “這時候了還休息什么?”

    “就是,都這樣了還休息什么?”

    幾個新人急了。

    容白舒沒理他們,把兜里所有的錢都掏給林梓安。

    林梓安接了錢,向著街道而去,要去買點(diǎn)吃的。

    “搞什么……”幾個新人還在憤憤。

    容白舒無視他們的存在,只黑著臉往樓上走。

    自從他知道自己脖子上也長了眼睛后,他就覺得那地方奇癢無比,他甚至能感覺到什么東西正在他肉里扎根的動靜,那讓他瘋狂想要抓撓。

    他和楚青鈺才是最恨不得立刻解決這副本的人,但他也知道這事急不來。

    他們昨夜就沒睡好,今天一整個白天又一直在折騰,如果不趁著天還亮休息補(bǔ)充體力,今夜會很難熬。

    朗閱然幾人都跟上。

    重新回到三樓,在樓道口遲疑片刻后,容白舒帶頭進(jìn)了他們自己租的那間屋。

    廖前路也跟了進(jìn)來,他自己那間屋他是片刻都不想再待。

    在屋內(nèi)坐下,幾人都沉默。

    安靜中,廖前路隔著衣服抓撓的聲音刺耳無比,那也讓努力不去想的楚青鈺和容白舒注意力不受控制地集中到自己身上的眼睛上。

    容白舒用手機(jī)鏡頭當(dāng)鏡子,側(cè)著脖子觀察。

    半天時間過去,線變得更加清晰。

    脖子上的皮膚薄,隨著皮膚下的眼珠逐漸長大,眼珠的位置整個都微微鼓了起來。

    容白舒還能看見,楚青鈺長眼睛的位置在肩胛骨上根本看不見,那讓他變得更加難熬。

    他背上昨夜就長出線條,大半個白天過去,那只眼睛明顯已經(jīng)完全睜開。

    他肩胛骨的位置不停有血溢出,那邊的衣服都已經(jīng)被染透,濕漉漉的衣服貼在皮膚上,眼珠轉(zhuǎn)動時衣服都跟著顫動。

    楚青鈺試圖用手機(jī)拍照的方式看見,但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他也沒讓其他人幫忙,只黑著臉繼續(xù)。

    其他人都沒去招惹,這種時候他們做什么都是錯。

    十多分鐘后,樓道里傳來腳步聲,聲音多且雜,隱約間還有說話聲。

    朗閱然幾人都朝著門口看去。

    林梓安提著一堆吃的進(jìn)來,緊接著,她背后出現(xiàn)好幾個熟面孔。

    昨夜離開的寸板頭一群五個身上也長出線條的人出現(xiàn)在門口,相比起離開時的憤憤,現(xiàn)在五人臉色鐵青滿頭虛汗像是快吐出來。

    見他們?nèi)绱耍莅资婧统噔晫σ曇谎郏挥X一陣暢快涌上心頭。

    他們早就說了這里是副本,他們非不信,特別是那寸板頭,一張嘴就沒停過,現(xiàn)在他信了吧?

    心中不爽,容白舒面上并未表現(xiàn),他深吸一口氣后主動開口,“其他人呢?”

    如果嘲笑能讓事情解決,那他會毫不客氣的開口,但現(xiàn)在這情況他們最應(yīng)該做的是冷靜下來分析問題解決問題。

    “在后面……”寸板頭趕緊道。

    說話間寸板頭幾人往旁邊讓了讓,出門口的位置。

    屋內(nèi)朗閱然幾人朝著外面看去,跟著寸板頭離開身上沒長線的那些人也跟了回來,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那群人臉色不比寸板頭他們好。

    他們原本也是不信的。

    這已經(jīng)超出常識。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不對的?”容白舒問。

    “我們打車去了附近的街心,重新買了手機(jī)和電話卡,結(jié)果電話還是打不通,我們還以為是你們在我們的手機(jī)上做了手腳,就準(zhǔn)備報(bào)警。”寸板頭頓了頓,“大概是中午的時候,有一個人把線抓破了皮,傷口一直流血,我們就在那里面看見了……”

    說起他們看見的東西,寸板頭哆嗦了下。

    “一開始我們還以為是錯覺,但下午兩點(diǎn)多的時候所有人身上的線都變成了那樣。”寸板頭旁邊另外一個人接著說道。

    朗閱然幾人對視,寸板頭他們是和楚青鈺同時感染的,眼睛的成長速度也相差不多。

    “我看看。”朗閱然上前。

    寸板頭一臉惡心地掀起衣服。

    他那條線長在他右側(cè)肋下,那地方已經(jīng)被他抓脫皮,一片血淋淋,但那些都不及那雪窟窿里的眼珠子駭人。

    司書黎幾人也看去。

    眼睛的成長情況和楚青鈺的差不多,已經(jīng)成為完全體,他們看去時,那眼睛也看向他們。

    它眼眶微微瞪大,哪怕并無五官,眾人依然能從它的眼神中讀懂那份純粹惡意。

    “把所有人都叫進(jìn)來,脫衣服。”司書黎開口。

    所有人都看向他,莫名其妙。

    “所有人都檢查一遍,看看還有沒有人感染,順便看能不能弄懂感染的原因。”朗閱然一秒明白司書黎的意思,附靈物找不到,他們只能另尋它路。

    聞言,一群人快速動作。

    三分鐘不到,屋子里就擠滿人。

    被感染的容白舒和寸板頭一群人站到一側(cè),其他新人站到一側(cè)。

    如果可以,那群新人早就逃跑,不過容白舒之前也說了除非找到附靈物否則他們無法離開這里,現(xiàn)在無人敢不信。

    “兩個人一組。”朗閱然道,他們無法看見自己的背,而且也不能排除有人想隱瞞的可能。

    昨夜他們一群二十多個人都去了廖前路房間門口,但被感染的卻只有楚青鈺六人。容白舒是白天才突然出現(xiàn)線條,那次也只他一個人被感染。

    兩次感染都有些莫名其妙,似乎并無規(guī)律。

    最糟糕的情況就是靠觸碰傳染,雖然現(xiàn)在看來可能性很小,但真要是這樣,要是有人隱瞞,會帶來很大麻煩。

    一群人迅速動作。

    人數(shù)更多的男隊(duì)員直接在屋子里脫衣服互相檢查,人數(shù)相對較少的女隊(duì)員兩個兩個去了廁所。

    林梓安去了廁所。

    楚青鈺和容白舒一組,他們雖然都已經(jīng)被感染,但也有必要弄清楚身上是否只有一處。

    朗閱然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得只剩內(nèi)/褲后,一臉期待地看向司書黎,該司書黎了。

    朗閱然視線太灼/熱,原本還準(zhǔn)備裝不知道的司書黎不得不看來。

    回頭,對上朗閱然那張滿含期待的笑臉,看見光/溜溜的朗閱然,他面具下的唇微微抿緊,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瞬。

    朗閱然有些瘦,看著像是長期沒好好吃飯所以有點(diǎn)營養(yǎng)不良,不過他一張臉本五官長得好看,看著干干凈凈,倒也不違和。

    朗閱然皮膚很白。

    司書黎驀地想起上一個副本時朗閱然把他從巖石上拉下去時的那個擁抱,朗閱然身上滾燙,和已經(jīng)不人不鬼的他截然不同。

    見司書黎打量,朗閱然立刻配合地轉(zhuǎn)了個圈。

    他身上不癢。

    檢查完,司書黎給予肯定,“可以了。”

    朗閱然拿了衣服穿。

    褲子穿完,發(fā)現(xiàn)司書黎還一動不動,正套衣服的朗閱然腦袋“啵”的一聲從領(lǐng)口探出,“黎書?”

    司書黎可不興耍賴,他都脫給司書黎看了。

    “那要不我?guī)湍忝摚俊崩书喨坏馈?br />
    聞言,就在旁邊的楚青鈺和容白舒立刻看來,朗閱然和司書黎兩人奇奇怪怪的。

    司書黎深深看了朗閱然一眼,乖乖脫衣服。

    他穿著一套便于行動的黑色運(yùn)動服,上身里面還套了件白T恤,脫起來容易。

    司書黎即使在副本之外也常鍛煉,寬肩窄腰手腳有力。

    他身上肌肉并不是凸起夸張的模樣,但卻充滿力量感,特別是兩條腿,筆直而修長,充滿爆發(fā)力。

    “面具。”朗閱然快速檢查一圈沒在司書黎身上看見眼睛和線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司書黎的面具上,他兩眼放光。

    司書黎拿著衣服的手動作頓了頓,原本還有些不自在的他面無表情地開始穿衣服。

    朗閱然正準(zhǔn)備再說點(diǎn)什么就敏銳的發(fā)現(xiàn)司書黎好像有點(diǎn)不高興了,那讓他都茫然,他就只是想看司書黎長什么樣而已,司書黎生什么氣?

    第42章 第 42 章

    001.

    朗閱然再看去時,司書黎已經(jīng)背過身去。

    朗閱然正準(zhǔn)備繞到他前面去看,一旁就傳來說話聲,所有人都已經(jīng)檢查完,除了楚青鈺六人和容白舒,其他人身上并沒看見線條。

    “怎么會這樣?”林梓安不能理解。

    屋內(nèi)一群正穿著衣服的人也都皺著眉頭思考,他們也沒想明白。

    第一批感染的楚青鈺、寸板頭六個人是在去了廖前路家后開始癢的,所以應(yīng)該是在廖前路家感染的,但昨夜他們是一起去一起回來的,為什么感染的只有楚青鈺六個人?

    第二批感染的就容白舒一個人,他在白天感染,從時間上來算應(yīng)該是在他們?nèi)チ撕竺媪吻奥分白〉姆孔雍蟾腥镜模麄円彩且黄鹑サ摹?br />
    “目前來看,應(yīng)該不是單純地靠觸碰感染。”容白舒只能得出這結(jié)論。

    下午時,司書黎和廖前路直接接觸過,朗閱然、林梓安也幫著搬了東西,如果是靠接觸傳染,他們?nèi)齻不可能一點(diǎn)問題都沒有。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寸板頭焦急地看著朗閱然幾人,他們之所以回來就是想找到解決辦法。

    “先吃飯,然后休息。”容白舒走向林梓安帶回來的食物,拿了自己的那一份。

    他現(xiàn)在一點(diǎn)胃口都沒有,胃里更是一陣陣反酸,但想要活下去體力是必須的。

    朗閱然幾人也動作,各自拿了食物到屋內(nèi)坐下開吃。

    見朗閱然幾人這時候了還有心情吃飯,寸板頭欲言又止,他就是個暴脾氣,不過到了嘴邊的話到底咽了回去。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敢不信朗閱然他們。

    一群人稍合計(jì)后,湊了錢,讓部分人去樓下買了吃的,屋內(nèi)很快飯菜飄香。

    所有人都吃飽喝足時,已經(jīng)接近下午四點(diǎn)半,距離天黑最多也就只兩個小時。

    一群人抓緊時間躺下休息。

    朗閱然和司書黎第一天晚上就已經(jīng)守過夜,楚青鈺和容白舒現(xiàn)在狀況又不好,林梓安主動擔(dān)當(dāng)起守夜的任務(wù)。

    折騰了一天,眾人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已疲憊不堪,躺下后,原本還覺得睡不著的一群人很快都睡了過去。

    朗閱然亦是如此。

    迷迷糊糊間,朗閱然聽見撓癢聲。

    聲音距離他很近,幾乎就貼著他的耳朵在響。

    朗閱然半睡半醒間腦海中浮現(xiàn)出廖前路那一身的血洞,他睡眼惺忪地看去。

    就睡在他面前的楚青鈺不知何時從地上坐了起來,他把身上的衣服脫下,林梓安正蹲在他后面幫他看什么。

    楚青鈺一臉狠絕,林梓安卻是猶猶豫豫。

    “怎么了?”朗閱然壓低聲音詢問。

    司書黎和容白舒他們都還睡著。

    廖前路大概已經(jīng)很長一段時間沒睡過一次好覺,這會徹底睡死過去,整個屋里都是他此起彼伏的鼾聲。

    聽見聲音,楚青鈺和林梓安回頭看來。

    也是這時,朗閱然才發(fā)現(xiàn)楚青鈺整個右邊肩胛骨都已經(jīng)被撓得血淋淋。

    楚青鈺不敢直接去撓眼睛,所以一直在撓眼睛周圍的皮膚,之前還只是抓破皮,現(xiàn)在好些地方都已坑坑洼洼。

    那已經(jīng)不單純是癢那么簡單的事,更是心理和生理雙重地折磨。

    朗閱然看了眼廖前路,這么看來廖前路心智倒是挺堅(jiān)韌,楚青鈺身上才長一只眼睛就已經(jīng)這樣,他滿身都是卻還能維持理智,換個人恐怕早就崩潰。

    “我想把它挖出來。”楚青鈺道。

    林梓安露出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如果是其它情況,她就算害怕也會咬著牙幫忙,但那東西她是真的有些下不了手。

    “我來。”朗閱然轉(zhuǎn)動腦袋,看向容白舒,“用他的刀。”

    容白舒的刀是特殊武器。

    林梓安松了口氣,同時趕緊回頭去容白書身上找刀。

    容白舒身上也長了眼睛,看得出來的疲憊,林梓安沒叫醒他,小心的從他兜里掏出刀。

    拿到刀,林梓安又看了眼楚青鈺背上的眼睛后遲疑著開口,“要不我去下面買點(diǎn)藥?”

    麻/藥她肯定是弄不到了,但弄點(diǎn)消毒水和消炎藥還是可以的。

    而且那眼睛深入肉里,它被挖出來之后那里就是個血窟窿,他們也必須想辦法止血和包扎,否則很容易感染。

    “多買點(diǎn)。”朗閱然提醒。

    林梓安把刀遞給朗閱然,向著門外而去。

    林梓安走后,朗閱然環(huán)顧了一圈滿是人的屋子,起身出門,同時示意楚青鈺也跟上。

    他不想把所有人都吵醒。

    林梓安提著一大袋藥回來時,朗閱然和楚青鈺已經(jīng)坐在樓道里等待。

    她買回來的東西很齊全,從消毒水、消炎藥、止血藥到紗布都有,此外她也還買了手套。

    回來,林梓安第一時間拿了止痛藥給楚青鈺吃下。

    朗閱然戴上手套,學(xué)著記憶中的模樣給手套、刀子和楚青鈺背上都消了毒后,他看向那眼睛。

    那眼睛似乎知道朗閱然想做什么,直直瞪著朗閱然,眼中是非人的冰冷和憤怒。

    朗閱然饒有興致地打量。

    只從一只眼睛很難分辨出男女,但朗閱然這就是有種那眼睛原本屬于一個男人的感覺,那也讓他有些興奮。

    他還從來沒試過挖活人的眼睛。

    也不知道眼睛的主人能不能感覺到被挖出來時的疼痛。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朗閱然舉起刀。

    “你忍著點(diǎn)。”林梓安提醒。

    她話音才落,楚青鈺就只覺背上一陣冰涼,緊接著就是火辣辣的疼痛,“唔……”

    朗閱然對活人動起手來沒有一點(diǎn)遲疑,刀子從上方直接刺入肉里將近一厘米后,用刀尖繞著眼睛轉(zhuǎn)圈挖肉。

    楚青鈺悶哼出聲時,刀子已經(jīng)圍著眼睛畫了半圈。

    感覺著朗閱然地動作,咬著紗布的楚青鈺額上青筋暴跳,他身體下意識往前傾倒試圖躲閃。

    朗閱然早有防備,空著的那只手立刻按住他肩膀,“別動。”

    動作間,他手中刀子行云流水的又劃過半圈。

    看著朗閱然那越來越熟練且一點(diǎn)不拖泥帶水地動作,林梓安喉間發(fā)緊的同時趕緊幫忙按人,“……已經(jīng)快好了。”

    在眼睛周圍劃了一圈后,朗閱然刀尖從側(cè)面向著中間插去,試圖把那眼珠挑出。

    “嗯?”朗閱然動作間察覺到什么,挑撥地動作停下。

    “呼……”楚青鈺一張臉漲成豬肝紅,他緊咬著紗布,兩只手更是緊攥成拳。

    “怎么了?”林梓安不解。

    朗閱然放下刀,戴著手套的手直接抓住那眼睛用力往外扯。

    隨著他的動作,大量的血水往下滑落,同時什么紅色蚯蚓一樣的東西也被從肉中扯出。

    那些蚯蚓應(yīng)該是那眼睛的神經(jīng),它們和眼球一樣還活著,隨著朗閱然拉扯的動作它們不斷扭曲蠕動。

    楚青鈺并不知情,只咬緊牙關(guān)忍痛,林梓安卻是已經(jīng)快吐出來。

    朗閱然動作很快,整個過程只持續(xù)了不到一分鐘。

    “好了。”朗閱然把整只眼睛拔出后放在了一旁的塑料袋上,拿了消毒水和止血藥給楚青鈺處理傷口。

    眼睛挺大,再加上為了確保能完全割下來朗閱然把范圍往外擴(kuò)了些,整個傷口足有小孩子拳頭大小。

    血一直不停往外流,上藥的速度都趕不上藥被血沖走的速度,朗閱然只能先拿了紗布替他摁住。

    因?yàn)樘闯噔暽眢w止不住地顫抖,他們買不到麻/藥,止痛藥還要很久才能生效。

    朗閱然動作間,旁邊多出一道身影,是司書黎。

    司書黎拿了容白舒的刀,用刀尖挑看那眼睛。

    眼睛被挖出來后憑借著后面的神經(jīng)活動了會,很快便開始“死”去。

    兩分鐘后,朗閱然把楚青鈺的傷口處理好時,它已經(jīng)癱在地上不動。

    楚青鈺靠在墻壁上喘氣緩神。

    朗閱然和林梓安看向司書黎。

    “不是幻覺。”司書黎道。

    朗閱然接過司書黎手里的刀,也翻看了下。

    他也想過眼睛只是幻覺的可能,但挖的過程中他就發(fā)現(xiàn)不對,如果只是幻覺那未免太真實(shí)。

    “但這怎么可能?”林梓安不能理解。

    她以前見過的鬼要么就是李秋娥、白素素那種魂魄狀態(tài)皆有一定非人能力的,要么就是張友來那種直接起尸的,長在別人身上還只是一只眼睛的,她聞所未聞。

    “所有副本都是由陰氣支撐,房子、道路、食物、藥甚至空氣都是,所以理論上來說只要制造副本的鬼足夠強(qiáng)大,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直接改變世界的。”司書黎道。

    如果制造這副本的人真的是那個叫成展的,那他臨死之前必然是恨極了廖前路,那種怨恨遠(yuǎn)超過李秋娥和白素素她們。

    楚青鈺緩過最開始的疼痛回頭看來,看見放在樓梯上的那只眼睛以及眼睛后面的觸須,他面露惡心。

    “先睡一覺吧。”司書黎看去。

    “我拿去燒了。”朗閱然用塑料袋把那只眼球裹起來,起身下樓。

    樓下的火堆已經(jīng)沒有明火,但還冒著煙。

    見他離開,林梓安收拾東西,扶著楚青鈺進(jìn)屋。

    這么一通折騰下來,楚青鈺臉色白得毫無血色。

    下樓,朗閱然從院子中找了根木棍,小心地把灰燼挑開露出下方猩紅的炭火,然后把那眼睛連同塑料袋一起扔了進(jìn)去。

    他并沒馬上離開,而是蹲下去近距離觀看。

    炭火很快把塑料燒出豁口,露出下面的眼睛。

    那眼睛死去之后就只是一塊普通的肉,既沒尖叫也沒掙扎,朗閱然悻悻。

    從樓上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司書黎本能抬手揉捏鼻梁,指尖觸碰到面具時他才想起自己還戴了面具。

    被拉進(jìn)副本十多年,什么樣的人和鬼他都已經(jīng)見怪不怪,但朗閱然這樣的他卻還是第一次見。

    說他膽大到不知恐懼,他有時卻會被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被嚇到,例如李秋娥那副本里朗閱然打開柜子發(fā)現(xiàn)他時。

    說他膽小,他又敢直接沖著鬼沖去,鬼能被他嚇得嗷嗷叫。

    對他也是,朗閱然總是表現(xiàn)得在意,但就在他以為有點(diǎn)什么時他卻又一臉茫然。

    想起剛剛的事,司書黎微微咬牙。

    嗅著空氣中彌漫出的烤肉味,看著那眼睛一點(diǎn)一點(diǎn)變成焦的,朗閱然失望地上樓。

    回頭間,發(fā)現(xiàn)司書黎從樓上看他,他揮揮手。

    司書黎沒理會。

    朗閱然回到三樓時,樓道中已經(jīng)不見人。

    屋內(nèi),楚青鈺已經(jīng)睡著,傷口痛得他一頭冷汗,但現(xiàn)在至少心理是舒服了。

    林梓安繼續(xù)守夜。

    司書黎也已經(jīng)重新靠墻而坐閉目養(yǎng)神。

    朗閱然過去,挨著他坐下。

    寸板頭他們回來后屋子再次變得擁擠,留給朗閱然的地方不多,他幾乎是貼著司書黎坐下。

    察覺動靜司書黎看了眼,沒說什么。

    折騰一夜一天,朗閱然也已經(jīng)很累,坐下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他從沒試過坐著睡覺,睡著身體自己放松下來后本能往旁邊倒去,睡夢中他被驚了下,但落地之前他卻靠在了什么東西上。

    那東西冰冰涼涼還軟軟的,很是舒服。

    對方對他的靠近也并不抗拒,過了會后甚至還挪了挪讓他靠得更舒服,他索性整個人都放松了靠了上去。

    這一覺他睡得格外踏實(shí),屋內(nèi)傳來動靜時,他都有些不想醒來。

    直到屋內(nèi)動靜越來越大,所有睡意都被驅(qū)逐,朗閱然才不得不睜開眼。

    睜眼的瞬間,朗閱然看見那張熟悉的面具臉,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他靠著的冰冰涼涼軟軟的東西是司書黎。

    “醒了。”容白舒看來。

    朗閱然看去。

    容白舒和林梓安正蹲在楚青鈺后面看著什么,兩人臉色都相當(dāng)難看。

    楚青鈺也坐了起來,他面對著朗閱然這邊,臉色比容白舒和林梓安更為難看。

    “怎么了?”朗閱然過去。

    繞過三人,朗閱然從后面看去,看清楚楚青鈺背上的情況,他剛剛還滿是困倦的臉上立刻多出幾分嚴(yán)肅。

    楚青鈺背上的傷口已經(jīng)不怎么流血,但是從被挖掉肉的那坑洞為中心,周圍長出了五六條細(xì)線。

    那些線和他之前那條線一模一樣,且似乎成長得更快了,僅僅是兩個小時過去其中一條線都已經(jīng)微微裂開。

    里面的眼珠已經(jīng)成型。

    “怎么會……”林梓安喉嚨發(fā)干。

    朗閱然看向圍過來的廖前路,“你以前也這樣?”

    被點(diǎn)名,廖前路搖搖頭,“我沒……”

    他根本就沒敢往自己身上動刀,他倒是試過,但刀子剛扎進(jìn)肉里就痛得停下。

    “那你身上的都是怎么長出來的?”

    “就是自己長的,每天都會多一部分,然后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聽著廖前路的話,容白舒和寸板頭幾人喉結(jié)都不受控制地滑動。

    特別是寸板頭他們,他們昨夜感染的,到夜里就滿一天了。

    屋內(nèi)是一片死寂。

    “我出去透個氣……”

    有人向著門外而去,一堆人跟人。

    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前方的街道路燈已經(jīng)亮起,因?yàn)榈搅讼掳鄷r間老城區(qū)也變得熱鬧,空氣中是一股若有若無的飯香味。

    他們還沒開燈,小小的房間容納了二十多個人,確實(shí)逼仄。

    睡醒后,林梓安帶著幾個人去前面街道買飯,其余人則趁著這時間活動身體透氣。

    朗閱然也沒閑著,他撅了鍋鏟前端的鏟子,把鐵棍前端裂口磨尖,然后氣勢洶洶的在樓里轉(zhuǎn)悠,要找到那只逃走的熊。

    他們所住的這棟樓一共四層,每層四個房間,其中只有不到一半住了人。

    朗閱然把走廊樓道都找了一遍依然沒找到后,看向那些沒人住的房間,他悄無聲息地上到四樓,從第一個沒住人的房間挨著檢查。

    房子老舊,窗戶上并無防盜網(wǎng),很多窗戶鎖也壞了,輕易就能翻進(jìn)去。

    檢查到二樓最左側(cè)房間時,朗閱然才拉開窗戶就在屋里看見兩道人影,兩人正面色嚴(yán)肅地說著什么,隱約間他好像聽見了司書黎的名字。

    兩人都是男性,一個年紀(jì)稍大五十來歲,一個二十出頭,兩人之前都選擇留下沒跟著寸板頭走。

    聽見開窗聲,兩人都嚇了一跳。

    “司書黎怎么了?”

    “誰?”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是茫然。

    “你們在這干什么?”朗閱然翻窗進(jìn)入。

    “出來抽根煙……”

    朗閱然疑惑地看了兩人一眼,沒說什么,開始在屋內(nèi)翻箱倒柜試圖找到他的熊。

    兩人盯著他看了會后,沒再說什么,一前一后出門。

    把整棟樓都翻了一遍依舊沒有找到自己的熊后,朗閱然垂頭喪氣回去。

    他回去時,容白舒一群人已經(jīng)吃上。

    不想待在屋里,走廊中樓道里到處都是端著碗的人。

    空氣中彌漫著飯香味,但一群人卻吃得格外艱難,每一口都像是快吐出來。

    林梓安替朗閱然留了飯,他坐下后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吃飽喝足,又收拾了垃圾,一群人重新聚集在屋內(nèi)。

    容白舒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八點(diǎn)半,“所有人盡量待在屋里別出去,如果發(fā)生什么特殊情況所有人都分散,也盡量保證最少兩人一組。”

    無人說話,一群人只白著臉聽著。

    交代完,容白舒又安排了守夜的人。

    雖然知道夜里肯定不會安生,但他們也不可能一直睜著眼干熬。

    所有一切安排妥當(dāng)后,負(fù)責(zé)守夜的幾個人,其他大多躺下。

    只是再躺下,眾人卻都沒了睡意。

    老城區(qū)的人睡得早,夜里十點(diǎn)前面那條街上店鋪就都打樣,老城區(qū)中也都是家長吆喝孩子睡覺的聲音。

    十一點(diǎn)左右時,大部分人都已睡下。

    十二點(diǎn)時,整個老城區(qū)安靜得落針可聞。

    死寂中,慘白的白織燈下,一群人面面相覷。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屋內(nèi)越來越安靜,屏息等待那把刀落下的眾人神經(jīng)也越繃越緊。

    昨夜他們并沒見到鬼,今夜大概率是跑不掉,畢竟這都已經(jīng)是第二夜。

    “嘩。”有人站了起來。

    他一動,一屋子人都白著臉看去。

    對上那一雙雙眼,起身的人聲音都因?yàn)檫^度緊張而有些顫抖,“……我上個廁所。”

    一群人收回視線。

    穿過人群,那人向著洗手間而去。

    房間就個一字間并不大,為了多收點(diǎn)租金,房東硬是在里面的位置隔出了一個衛(wèi)生間一個廚房。

    如果是平時遇上這種房東他們肯定要罵罵咧咧兩句,但現(xiàn)在眾人卻只覺慶幸,這樣一來至少不用單獨(dú)出去上廁所。

    預(yù)防萬一,再加上廁所的燈早就壞掉,那人進(jìn)了廁所后沒把門鎖死。

    房間不怎么隔音,那人出來后臉色有些難看。

    容白舒一開始還以為是他覺得尷尬,但很快發(fā)現(xiàn)不是,出來后那人一直回頭看,“怎么了?”

    聽見動靜,一屋子人再朝著那人看去。

    再次對上一屋子慘白的臉,那人苦著臉道:“……剛剛好像有人在看我,怪不舒服的。”

    聞言,一群人都朝著廁所看去。

    所有人都可以作證,剛剛絕對沒有人朝廁所偷看,不是他們,那就只能是……

    那人自己也反應(yīng)過來,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小跑兩步趕緊離開廁所附近回了自己剛剛呆的地方。

    廁所的燈壞了,只客廳的照亮。

    客廳的燈瓦數(shù)不高,燈光死白。

    廁所很小,在里面洗澡手臂都伸不直,那人出來后木門半掩,從外面只能看見部分熱水器和蹲便器,門后的盥洗盆幾乎看不見。

    朗閱然起身,向著廁所而去。

    司書黎跟上。

    容白舒和楚青鈺、林梓安也硬著頭皮跟在后面。

    來到門前,朗閱然用手中鍋鏟把門推開。

    “吱呀……”老舊的木門發(fā)出酸掉牙的聲音。

    隨著木門地打開,廁所整個暴露在眾人眼前。

    廁所和房子一樣老舊,各種污垢讓人頭皮發(fā)麻,特別是蹲便器,內(nèi)側(cè)好多地方都已經(jīng)發(fā)黃發(fā)黑,看著就讓人覺得惡心。

    進(jìn)入其中,朗閱然從左到右從上到下把整個廁所仔仔細(xì)細(xì)檢查了一遍,但一通看下來他卻沒在廁所里看見任何異常。

    容白舒幾人都松了口氣,現(xiàn)在這情況他們寧愿相信是剛剛那人太過緊張所以自己嚇自己。

    “你們先出去。”朗閱然稍作思考后看向容白舒幾人。

    容白舒、楚青鈺和林梓安不解,但還是乖乖退出門去,司書黎幾乎是立刻明白過來朗閱然的打算,在三人退出去后原本站在門口的他反而進(jìn)門。

    進(jìn)來后,司書黎反手關(guān)上門。

    “朗閱然?”門外傳來林梓安不安的詢問。

    朗閱然和司書黎并未解釋,兩人一左一右背對著背重新檢查。

    廁所沒燈,門關(guān)上后就只有門縫間有些許光亮透進(jìn)來,那點(diǎn)光并不足以完全照亮房間,但也已經(jīng)足夠他們隱約看清。

    隨著他們開始打量,那種房間里好像有什么東西的感覺也逐漸清晰。

    兩圈下來時,兩人身上都已經(jīng)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兩人對視一眼,交換了位置,檢查對方檢查過的地方。

    司書黎是個很細(xì)致的人,他檢查過的地方絕不會有遺漏,朗閱然一圈看下來也確實(shí)什么都沒看見,但那種被什么人看著的感覺卻越發(fā)強(qiáng)烈。

    再次重新檢查,檢查到一半時朗閱然突然響起廖前路之前說過的話,他向著左側(cè)跨出半步看向洗浴盆的下水口。

    漆黑的孔洞里,圓形下水閥下,一只沒有眼皮滿是血絲的眼睛瞳孔瞪大到極限,正從那孔洞里觀察他們。

    看見,朗閱然眨巴眨巴眼睛,舉起手中只剩個鐵棍的鏟子就向著里面捅去。

    偷窺不好,要改。

    第43章 第 43 章

    001.

    那鍋鏟被朗閱然撅掉前面的鏟頭后,斷口處非常尖銳,就如同一把短矛,朗閱然力氣又大,這一下幾乎是直接就扎穿那眼球。

    眼球沒有嘴巴無法發(fā)出聲音,但它能感覺到痛處,朗閱然清楚感覺到它整個都緊縮,后面那些神經(jīng)也跟著顫抖盤了上來。

    朗閱然立刻把棍子往外拉扯,要把它從管道中扯出來。

    棍子拔出的瞬間,眼球化作一陣黑煙消失不見。

    司書黎早已經(jīng)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回頭看來,見狀他眉頭皺起。

    “朗閱然?”廁所外林梓安的聲音傳來。

    這副本情況太過怪異讓她有些擔(dān)心,朗閱然和司書黎也并不是鋼鐵之軀殺不死。

    “沒事。”朗閱然拉開門。

    一屋子人都站了起來慘白著臉緊張地看向他們這邊,出門,對上那一張張滿是關(guān)心的臉,朗閱然露出甜甜笑容,“就是盆子里里有只眼睛。”

    一屋子人都噎了下,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yīng),盆子里有只眼睛這種事可不算沒事……

    容白舒和楚青鈺、林梓安三人對視一眼,在朗閱然和司書黎都出來后分別進(jìn)了廁所。

    他們沒在廁所中看見任何東西,但經(jīng)過朗閱然這么一說他們都想起廖前路之前的那些話。

    最開始,廖前路就是總感覺到視線,然后發(fā)現(xiàn)門縫里插座中有眼睛看他……

    司書黎開口,“檢查下屋子,不要放過任何角落縫隙。”

    聞言,明白司書黎的意思,一屋子人都不由搓了搓滿是雞皮疙瘩的手臂。

    房間里除了床、油煙機(jī)和熱水器就沒有其它家具,能藏東西的地方也就只有幾個插孔和門縫窗戶。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那種被什么人盯著的感覺隨著他們轉(zhuǎn)頭的動作,逐漸變得清晰。

    朗閱然和司書黎兩人分開行動,一左一右順著墻壁挨著檢查。

    朗閱然沒放過任何地方,遇到插座,他甚至?xí)檬謾C(jī)打了燈瞇著眼睛朝里望。

    一圈找下來,他卻沒能找到第二只眼睛。

    和司書黎在墻邊碰頭后,朗閱然一臉失望。

    司書黎正準(zhǔn)備再開口,人群就突然騷動,有人被嚇到快速后退而去。

    聽見動靜,一屋子人全都看去,后退的那人瞪大著充血的眼直直盯著容白舒,一臉驚恐。

    容白舒聽見動靜后回頭看去,他滿臉不解。

    他這一動,原本在他左側(cè)的人好幾個也跟著嚇了一跳,那幾人全都看向他的脖子。

    容白舒下意識伸手去摸,手指觸碰到那向內(nèi)凹陷的窟窿感,他頭皮發(fā)麻的同時明白過來剛剛的動靜是怎么回事。

    他脖子上那眼睛睜眼了。

    “抱歉……”容白舒只憋出兩個字。

    廖前路和楚青鈺他們身上的眼睛都長在了衣服遮住的地方,只要看不見都還可以裝作不知,哪怕是自欺欺人。

    他卻是想要自欺欺人都不行。

    林梓安想到什么,去旁邊的塑料袋中翻找出之前買的紗布,她把東西遞給容白舒,嘴巴張開卻沒能發(fā)出聲音。

    她一靠近,那眼珠就斜著看向她。

    那眼睛非人,存在本身就已足夠讓人懼怕,眼神還陰冷而惡毒。

    “謝謝……”容白舒拿了紗布就往脖子纏,他自己看不見那眼睛,再加上手一直抖個不停,紗布幾次從他脖子上滑開。

    林梓安想要上前幫忙,但整個人就如同定住般動彈不得,那眼睛太駭人。

    楚青鈺直直盯著那眼睛,腦海中都是自己背上的窟窿。

    他整個肩胛骨又痛又癢,范圍比之前大了好幾倍,都已經(jīng)從肩胛骨蔓延到脊椎。

    他強(qiáng)忍著不去撓,但一想到他背上的情況一想到他背上那些線條可能都已經(jīng)睜開眼,它們?nèi)鋭又芰艿模桶l(fā)了瘋似的想要撓,想用刀子去割。

    “我來。”朗閱然上前,拿過容白舒手里的紗布。

    “……”容白舒還想再說聲謝謝,卻喉間發(fā)緊根本發(fā)不出聲音。

    朗閱然動作很快,沒一會就把容白舒整個脖子都纏住。

    “好了。”

    容白舒放棄客套,身上雞皮疙瘩一陣陣泛起的他坐了下去。

    他閉上眼用左手同時揉捏著兩邊太陽穴,右手緊握著自己那把刀,手被青筋暴起。

    一群人面面相覷,在朗閱然幾人都重新坐下后跟著坐下。

    屋內(nèi)再次恢復(fù)安靜,所有人都白著臉等待。

    那份安靜在這詭異的狀況下變得分外磨人,后半夜時眾人神經(jīng)緊繃到極限,屋內(nèi)只要傳來一點(diǎn)點(diǎn)動靜所有人都會看去。

    臨近凌晨四點(diǎn)時,所有人額頭都滿是冷汗,幾個膽子小些的已經(jīng)緊張到胃都發(fā)痛,不得不捂著肚子。

    不過有了之前的事,無人敢再進(jìn)廁所。

    五點(diǎn)左右,天色徹底亮起,老城區(qū)中時不時傳來洗漱的聲音,街道上也傳來早餐的香氣。

    六點(diǎn)左右,他們同一棟樓的另外幾家住戶也都起床,上班地上班,上學(xué)地上學(xué)。

    熬過一夜,看見光亮,一群人卻并未松口氣反而一臉菜色,因?yàn)殡S著天色亮起屋內(nèi)好些人身上都開始發(fā)癢。

    那種癢不同于被蚊子咬了的癢,而是從皮膚里面往外癢,癢到肉里癢到骨子里。

    一開始眾人還只當(dāng)是心理作用,畢竟那畫面實(shí)在駭人,但隨著好幾個人身上都逐漸出現(xiàn)線條,不少人精神直接崩潰,屋內(nèi)是一片嗚咽聲。

    “要不我們?nèi)メt(yī)院看看,醫(yī)院說不定有辦法?”

    “那你準(zhǔn)備怎么跟他們解釋?”

    “那也比就這樣干坐著好——”

    “好了,別吵了。”容白舒鐵青著臉打斷。

    爭吵著得幾人都憤憤地看向容白舒,恐懼已經(jīng)讓他們沒有少理智,容白舒他們有經(jīng)驗(yàn)為什么沒辦法?

    “檢查一下,看多少人感染了。”容白舒道。

    一屋子人一動不動。

    容白舒沒催促。

    過了有兩三分鐘后,楚青鈺動手脫衣服,見狀其他人這才跟著動作,他們再次脫了衣服兩兩一組檢查。

    這次和之前不同,屋內(nèi)時不時就有不安地吸氣聲傳來。

    十多分鐘后,檢查結(jié)果出來,這一次有七個人感染。

    這次被拉進(jìn)副本的一共才二十多不到三十人,最開始走掉了五六個,一開始就感染了六個,然后是容白舒,現(xiàn)在又感染七個,沒感染的一共就只剩下八個人。

    朗閱然、司書黎和林梓安三個,然后是三個新人。

    但幾人臉上也不見笑容,因?yàn)樗麄兏静恢滥切└腥镜娜耸窃趺锤腥镜模退闼麄兌氵^了昨晚,也未必能躲得過接下去的幾天。

    那些新感染的人此刻更是已經(jīng)快哭出來,他們不停地?fù)现l(fā)癢的地方,眼中皆是驚恐不安。

    如果不是知道那眼珠挖掉之后情況會變得更糟,他們恐怕早就動手。

    他們尚且如此,楚青鈺、寸板頭一群第一批感染的人精神狀況就更是糟糕,有兩個人直接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哭了起來。

    一夜過去,所有人都如同楚青鈺一樣,從他們最開始感染的地方向著周圍長出了一圈的線條,范圍最廣的三個巴掌都已經(jīng)蓋不住。

    無人說話,一屋子人都安靜,只哭聲。

    “要不先吃點(diǎn)東西……”打破沉默的人是廖前路。

    之前只他一個人這樣時他瀕臨崩潰,現(xiàn)在有了同伴他反而冷靜不少,畢竟只自己倒霉和所有人一起倒霉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說話時,他臉上甚至帶了幾分笑容。

    “吃吃吃,他/媽的就是因?yàn)槟阄覀儾胚@樣,你還好意思……”寸板頭暴跳如雷作勢就要沖上去揍人。

    容白舒連忙一把拉住他。

    寸板頭力氣極大,硬是把容白舒都撞得往旁邊倒去,林梓安趕緊扶住他。

    沒了人阻撓,寸板頭抓住廖前路的衣領(lǐng)對著他的臉就是狠狠一拳,廖前路躲閃不急被他撞倒在地。

    “唔……”

    倒地的同時,隨著廖前路吃痛聲一起傳來的還有什么泡泡一樣的東西被碾爆的聲音,那讓雙腿岔開騎在廖前路身上準(zhǔn)備繼續(xù)揍人的寸板頭微愣之后,立刻如同吃了屎一樣惡心。

    他連滾帶爬逃一般躲開。

    廖前路摸向自己腰側(cè),那邊一片血淋淋……

    那些眼睛并不只是長出來然后不斷蔓延,那樣并不會死人最多只是惡心人。

    廖前路顫抖著手拉開衣服,他右側(cè)腰上被寸板頭膝蓋頂?shù)降牡胤酱笃矍蚱屏眩岛谏难赫l著他激烈呼吸的動靜不停往外溢出。

    隱約之間,那些破掉卻又沒徹底破掉的眼珠好像還在轉(zhuǎn)動,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破爛的血肉之下似乎又長出了一層新的線條。

    空氣中是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廖前路慌亂地看向其他人,看見那一幕,對上他的眼,一屋子人都嚇得倒退而去。

    廖前路再笑不出來。

    “先包扎起來,然后我們再談?wù)劇!彼緯璧馈?br />
    朗閱然走到一旁拿了紗布,扔了過去。

    廖前路慘白著臉接住紗布,他愣愣地低頭看向自己身上。

    傷口很痛,但更多的卻是癢,那讓他恨不得直接伸手去抓,把那些爛掉的皮肉全部抓下來。

    廖前路脫掉衣服,顫抖著手拆開紗布往腰上纏。

    他身上的眼睛比之前司書黎掀他衣服時更多,之前還只背上腰上胸口上,現(xiàn)在卻是連手臂腿上都是大片大片半睜眼的線條。

    其他人見狀,直接沖出門去在走廊中嘔吐。

    很快,屋內(nèi)只剩下朗閱然、司書黎和廖前路。

    紗布很薄,一貼在廖前路的身上立刻就被血水染紅,他不停地纏不停地纏,直到三捆膠布全部用完。

    再抬頭時,廖前路眼珠都在顫抖,他急促地呼吸著,精神已經(jīng)瀕臨不正常。

    “那鬼是沖著你來的,要么你找到附靈物弄死他,要么他弄死你。”司書黎語氣并無變化依舊冰冷。

    廖前路下意識垂眸,躲開司書黎的視線。

    “他不殺了你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司書黎道。

    廖前路臉上肌肉抽動了下,眼神掙扎猶豫,他張嘴,卻沒能發(fā)出聲音。

    朗閱然和司書黎也不急,只靜靜站在一旁等待。

    張德全、賴玉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diǎn),那就是不到最后關(guān)頭絕不會坦誠交代,甚至哪怕死到臨頭了都還會隱瞞。

    有些事,承認(rèn)它,在有些人看來比死都還難受。

    足足十多分鐘后,就在朗閱然腿都有些麻開始琢磨要不要坐下來等時,廖前路總算開口。

    “成展他……是我們公司業(yè)績最好的人,老板看重他,新公司已經(jīng)決定讓他去當(dāng)管理,他人緣也好,我們公司很多女同事都喜歡他……”

    “但他這個人其實(shí)表里不一左右逢源,和公司好幾個女同事都牽扯不清,公司里的男同事都不太喜歡他。”

    朗閱然最終還是決定坐下,嫉妒就嫉妒,廖前路事到如今了都還在給自己找借口。

    見朗閱然坐下,司書黎想想,也坐下。

    朗閱然見了趕緊往他那邊挪了挪,和他肩并肩排排坐,司書黎身上冰冰涼涼很舒服,等下他坐累了還可以靠著。

    “……”一臉遲疑糾結(jié)的廖前路看見兩人如此,莫名有種噎得慌的感覺。

    司書黎沒搭理朗閱然,只冷冷看著廖前路,“繼續(xù)。”

    廖前路有些難以啟齒,“其實(shí)我不確定那攝像頭是他安裝的,我就是那么一說,但是我一說可能是他公司里的男員工就都幫著說話,說他平時就沒少在背地里討論女員工……”

    “我想過要阻止的,但是……”

    廖前路不看朗閱然和司書黎,低頭看著自己沾滿血的手指,很快那里也會長滿眼睛。

    “但是什么?”司書黎問。

    “……”廖前路沒說話,只低著頭。

    “但是你不敢,因?yàn)槟闩履阏f了他們會反過來怪你,你怕他們把矛頭轉(zhuǎn)過來對準(zhǔn)你。”司書黎語氣中并無波瀾,進(jìn)的副本多了,他早就已經(jīng)見怪不怪。

    廖前路不語。

    “只有這些?”司書黎問。

    廖前路點(diǎn)點(diǎn)頭。

    朗閱然和司書黎眉頭都皺起。

    隨著時間的推移副本越到后面越危險(xiǎn),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三天,之后兩天那些眼睛的生長速度應(yīng)該也會變得更快。

    運(yùn)氣好容白舒他們能夠撐過五天活著出去,運(yùn)氣差,那之前他們就會因?yàn)槎亲哟┛谆蛘邆絼用}而死。

    朗閱然微微歪著頭看著廖前路,有些事情發(fā)生在鬼身上反而容易,那樣他只需要把對方打到聽話就行。

    司書黎起身。

    靠在他身上的朗閱然向著旁邊歪去。

    容白舒幾人都在門口聽著,見司書黎出門都看去。

    “你們再去一趟他公司,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人手里有成展的東西。”頓了頓,司書黎壓低聲音提醒,“問問他同事。”

    容白舒幾人了然地點(diǎn)頭,廖前路的話并不可信。

    打定主意,一群人分開行動,林梓安帶著幾個狀況稍好的人下樓去廖前路的公司。

    朗閱然也跟了去。

    為了防止廖前路搗亂,這次他們沒帶廖前路去。

    廖前路欲言又止,不過到底沒說什么。

    廖前路的公司距離他們住的地方并不遠(yuǎn),過去只十分鐘左右。

    和之前大部分人都出去跑業(yè)務(wù)的情況不同,這次他們來得早,公司的員工正陸續(xù)來上班,好些人手里還提著豆?jié){包子眼睛也迷糊地睜不開。

    在樓下稍作商量后,朗閱然一群人直接氣勢洶洶地上了二樓。

    一上樓,林梓安問了管事是誰后就直接去找他,要拖住他的同時盡可能多地打探消息。

    朗閱然則帶著剩余的人表明了便衣警察的身份一臉嚴(yán)肅的開始盤問情況,為了真實(shí)性,朗閱然甚至還順了個本子邊記邊問。

    廖前路公司不算大,一共三四十個人,男女各半。

    聽說他們是來調(diào)查成展的事,剛剛還睡眼惺忪的一群人瞬時來了勁,全都主動圍了過來。

    朗閱然學(xué)著司書黎面無表情,他視線在所有人臉上一一環(huán)過后,選了一個眼睛都發(fā)亮的男人,“你先說。”

    被點(diǎn)名,男人立刻開口,“成展他真地跳樓了?”

    朗閱然看了他一眼,學(xué)著司書黎說話的語氣開口,“說重點(diǎn)。”

    男人也不惱,確認(rèn)成展確實(shí)是跳樓,他更加興奮,不過面上還是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他道:“其實(shí)這事說來也挺奇怪的,成展這人的為人秉性一直挺磊落,我是真的很難相信他居然會做那種事。”

    “那可難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旁邊馬上有人反駁。

    “安靜。”朗閱然冷眼看了眼打斷的人,示意剛剛那人繼續(xù)說。

    “反正我是不太相信那事是他干的,當(dāng)初事發(fā)他也從沒承認(rèn)過,但他自己否認(rèn)有什么用?這證據(jù)確鑿的……”

    “對對對,當(dāng)時我就看他不太對,不停賭咒發(fā)誓急得脖子都紅了。”

    “不是他還能是誰,記錄可是從他電腦里查到的。”

    “得了吧,公司的電腦誰不知道,那系統(tǒng)老舊的連想上個鎖都困難,而且大家平時都在外面跑,多的是時候沒人在辦公室。”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們冤枉了成展,安裝攝像頭的另有其人唄?”

    “這可要先說清楚,我可從頭到尾都沒說過是成展,別我們我們的。”

    “我怎么記得當(dāng)初說要開除成展的時候,有些人可是屁都沒放一個……”

    眼見眾人不受控制地吵成一團(tuán),朗閱然都納悶,明明司書黎說話的時候其他人就會聽,難道是因?yàn)樗粔騼矗?br />
    放棄控場,朗閱然索性就在旁邊聽著。

    一通聽下來,朗閱然很快對事情有了個大概了解。

    最開始是有女員工在廁所發(fā)現(xiàn)了攝像頭,報(bào)告到公司那邊的同時報(bào)了警,警/察來了之后公司配合著進(jìn)行調(diào)查,但調(diào)查了一個多星期也沒結(jié)果,畢竟那攝像頭是什么時候安裝的誰也不知道。

    公司本來的意思是息事寧人,畢竟鬧大了影響不好,但女同事都不同意,甚至要求查看公司所有人的手機(jī)和電腦。

    這侵犯到隱私權(quán),公司沒辦法做主,是一群男員工自己同意之后才進(jìn)行的。

    成展是第一個同意的。

    成展的手機(jī)并無問題,但是查到他的電腦時,眾人卻很快就在他的電腦上的網(wǎng)購網(wǎng)頁上發(fā)現(xiàn)關(guān)于攝像頭的歷史搜索記錄。

    事情到這一下就變得熱鬧,所有人都要求成展給個解釋,但成展一口咬定不關(guān)他的事。

    他們的電腦并沒設(shè)密碼,而且購物網(wǎng)賬戶也已經(jīng)退出,不能證明那就是他搜索的。

    成展甚至主動登錄了自己的購物賬號讓他們檢查,他的購物賬號中也確實(shí)沒發(fā)現(xiàn)攝像頭之類的東西。

    眾人當(dāng)然不可能就這樣放過他,他也可能還有其它賬號,他怎么可能老實(shí)交代?

    眼見事情陷入僵局,公司女員工提議擴(kuò)大搜索范圍要把他們所有人住的地方都找一遍時,廖前路突然想起之前曾經(jīng)在樓下見過成展的事。

    這下成展百口莫辯,任是他賭咒發(fā)誓都沒人再信。

    兩三天后,公司最終給出了解決辦法。

    他們沒有直接證據(jù)無法把成展交給警察,但公司已經(jīng)容不下成展,所以成展被開除。

    成展被開除之后來公司鬧過好幾次,不過一公司人就沒幾個幫他說話的,就算幫腔也只是做個和事佬。

    就這么鬧了有五六次后,成展再沒來過。

    那之后大概半個月左右,公司一個之前加了他私人號的同事突然從他的賬號中看見葬禮的消息,他們才知道成展回了老家后沒多久就跳樓了。

    為這,公司還熱鬧了一陣。

    整個事件和廖前路說的差不多,但有兩點(diǎn)朗閱然卻有些在意,一是廖前路沒說過公司想查他們的住所,二是成展第一個答應(yīng)了搜查電腦。

    前者不提,后者如果偷窺的人真的是成展,他肯定知道自己在網(wǎng)絡(luò)上搜索過攝像頭,為什么又要同意?

    因?yàn)橼s鴨子上架已經(jīng)到了無法拒絕的時候?

    還是說他確實(shí)不知道自己電腦里有這么一條記錄?

    又或者他以為自己刪除了,但實(shí)際上沒有?

    “那你們覺得廖前路是個什么樣的人?”朗閱然問。

    “廖前路?”

    “他?”

    吵鬧著的一群人都安靜。

    “怎么了?”朗閱然不解。

    一群人面面相覷。

    “他這人挺安靜的,平常都不怎么和我們說話,要不是他之前說看見成展在樓下,我都忘了我們公司還有他這么個人。”

    “對,他總是低著頭盯著手機(jī)看個不停,還經(jīng)常傻笑,怪讓人不舒服的。”

    “我也不太喜歡他,感覺他看人的眼神有點(diǎn)……”

    “我也這么覺得。”

    幾個女員工陸續(xù)開口,她們平時大概也討論過這個話題,一開口很多人都點(diǎn)頭贊同。

    “怎么了,事情和他有關(guān)?”之前被朗閱然問話的男人眼珠子一轉(zhuǎn),“說起來我去年倒是看他買過攝像機(jī),好像還挺貴,說是喜歡拍照。”

    “喜歡拍照?”朗閱然不記得之前燒的東西里有攝像機(jī)或者照片。

    “安裝攝像頭的該不會是他吧?”

    “你還別說……”

    一群人頓時再來了勁。

    成展才死,但眾人并不覺得那和他們有多大關(guān)系,他們也只不過是在當(dāng)時那情況下理性分析。

    現(xiàn)在,他們又有了新線索。

    朗閱然正準(zhǔn)備繼續(xù)詢問,門口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屋內(nèi)一群人都回頭看去。

    看清楚來人,朗閱然愣了下,“容白舒?”

    容白舒應(yīng)該在老城區(qū)和司書黎一起調(diào)查。

    “廖前路來這邊了嗎?”容白舒問道。

    “沒。”

    “他不見了。”容白舒黑著臉道。

    第44章 第 44 章

    001.

    “怎么會?”朗閱然驚訝。

    容白舒臉黑如碳,“你們走了之后黎書說去后面那間屋看看,路上我們一直注意著他……他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不見的,等我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不見了。”

    “找過了嗎?”

    “找過了,一發(fā)現(xiàn)他不見我們立刻就把附近連同前面的街道都找了一遍,但哪里都沒找到,所以我才想著過來看看。”容白舒道。

    聽見動靜,正在旁邊辦公室的林梓安也出來。

    看見容白舒,她很是驚訝,“你怎么也……”

    容白舒連忙再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我去公司附近找找。”朗閱然向樓下而去。

    廖前路是這個副本最關(guān)鍵的線索,他如果不見,那他們的線索就徹底斷了。

    公司里這些人看似什么都知道,實(shí)際上就是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樂子人。

    林梓安和容白舒見狀立刻跟上。

    公司里一群人對視一眼,一個個的眼中都是興奮之色,甚至不需要朗閱然幾人說點(diǎn)什么就自發(fā)組織起隊(duì)伍要幫忙去附近找人。

    廖前路都被警察控制起來了,那就代表他肯定有問題。

    這種事可不多見,更沒有多少機(jī)會讓他們親自參與其中,這能讓他們吹上好一陣。

    被拉進(jìn)副本的幾個新人最后才反應(yīng)過來。

    他們跟下樓時,朗閱然三人已經(jīng)朝著三個方向散開,廖前路公司里那些人也已經(jīng)商量著有序地?cái)U(kuò)散開。

    朗閱然快速穿行在街道中,把他負(fù)責(zé)的區(qū)域仔細(xì)檢查一遍沒看見廖前路后回去。

    容白舒和林梓安已經(jīng)回來,兩人都皺著眉頭,顯然也沒找到人。

    在公司樓下碰頭,三人都頭痛。

    “他就是故意逃跑的。”容白舒道。

    “在公司廁所安裝攝像頭的人應(yīng)該不是成展而是廖前路,廖前路和成展的辦公桌相鄰,他要用成展的電腦只需要挪挪椅子……”朗閱然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快速講了一遍。

    聽完朗閱然的話,容白舒和林梓安兩人都啞然,他們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張德全和廖玉華兩人人品都算不上好,但也僅僅是道德上的問題,廖前路這完全就是犯罪。

    而且他一直藏得很好,如果不是因?yàn)樗麄冇謥砉締枺瑔螐暮退南嗵幗^對看不出來。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林梓安回頭看了眼身后的辦公樓。

    他們警察的身份是假的,打探點(diǎn)消息還行,真要讓他們一直耗在這里遲早露餡,冒充警察可違法。

    “先把東西帶回去。”朗閱然道。

    三人快速上樓。

    二樓只剩下幾個人,大部分人都出去幫著找人。

    公司的經(jīng)理還在,上樓后林梓安讓他幫忙把所有人都叫了回來,要讓所有人幫忙找成展和廖前路的東西。

    經(jīng)理并未多想,涉及人命十分配合。

    十分鐘不到,所有人都陸續(xù)回來。

    沒找到人眾人有些遺憾,聽說朗閱然他們要帶走公司所有和成展、廖前路有關(guān)系的東西,一群人立刻再幫著在公司里搜尋。

    成展和廖前路私人的東西早就已經(jīng)拿走,現(xiàn)在還在公司的大部分都是他們經(jīng)手過的資料、樣板又或者用過的公用物品。

    眾人翻出了足足五大箱子。

    “他們兩個的電腦我們也先帶走。”朗閱然看向成展和廖前路的工位,現(xiàn)在兩個工位私人的東西都被收走,除了公司配備的電腦空無一物。

    “可以。”經(jīng)理爽快同意,那兩臺電腦還是公司創(chuàng)立之初買的,且買的時候配置就是最低的,根本值不了幾個錢。

    朗閱然和林梓安立刻上前拆機(jī)。

    把兩臺電腦連同主機(jī)屏幕一起拆下來后,朗閱然三人帶著幾個新人抱著東西下樓,向著老城區(qū)而去。

    兩地距離并不算遠(yuǎn),五六分鐘不到的時間他們就走過一半路程。

    差不多看見菜市場時,他們在前方的天空上看見濃煙。

    看那方位,正好是他們租房子那幾棟樓。

    幾人心中咯噔一聲,立刻加快腳步。

    穿過菜市場來到老街上,遠(yuǎn)遠(yuǎn)的眾人就看見密密麻麻的人群,老城區(qū)著火可不是小事,一個搞不好這整片區(qū)域都能燒起來。

    朗閱然三人幾乎是在一片罵罵咧咧聲中擠出一條路。

    從街上擠進(jìn)巷道,幾人才發(fā)現(xiàn)著火的并不是他們住的樓,而是后面廖前路之前住過的那樓。

    兩棟樓就只隔了幾分鐘路程。

    “朗閱然。”司書黎的聲音從左前方傳來。

    朗閱然立刻看去。

    他們住的那棟樓三樓,司書黎和楚青鈺正看來,其他新人也在樓道中,人群中不見廖前路。

    朗閱然立刻抱著東西繼續(xù)往前擠。

    進(jìn)了院子后,幾人快速上樓。

    “怎么回事?”朗閱然一邊問一邊朝著后面看去,從樓道看不見后面著火的樓。

    “燒著的是一個地下車庫,火應(yīng)該是廖前路放。”司書黎道。

    楚青鈺一邊幫著把朗閱然他們帶回來的東西放進(jìn)屋里,一邊快速說道:“那混蛋跑了之后我們就一直在這附近到處找,發(fā)現(xiàn)著火之后我們都去了那邊,有人在那附近看見了他,不過被他給跑了。”

    “他燒車庫做什么?”容白舒走進(jìn)廚房,試圖從廚房的窗口看見火勢。

    這邊勉強(qiáng)能看見部分樓,廚房已經(jīng)圍著好幾個人,都正伸長了脖子張望。

    “不知道,現(xiàn)在只能等火滅了再去看看,已經(jīng)有人報(bào)了火警。”楚青鈺道。

    樓下里三層外三層都是人,昨天他們又在樓下點(diǎn)了火,灰燼現(xiàn)在都還在院子里堆著,這個時候到處亂逛萬一惹上嫌疑,接下去幾天他們都得在拘留所度過。

    “安裝攝像頭的人……”朗閱然收回看向后方的視線,快速把自己在公司里打探到的消息講述一遍。

    突然成了偷窺狂,原本的同事好友不但不幫自己說話反而還在背地里說三道四幸災(zāi)樂禍,還因此丟了工作,那種滋味肯定不好受。

    “我覺得成展后面應(yīng)該也察覺到了事情不對懷疑到了廖前路,所以他變成鬼之后才一直纏著廖前路。”朗閱然道。

    成展說不定還偷偷找廖前路對峙過,他們公司的人也說成展后來去公司鬧過好幾次,不過具體情況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從得知。

    “就算是他安裝的攝像頭他跑什么?難不成命比臉還重要?”寸板頭殺人的心都有了。

    如果說沒有眼睛這回事,廖前路知道事情可能會暴露所以逃跑并不奇怪,但現(xiàn)在他一身眼睛,說不定什么時候命都沒了,這時候逃跑有什么意義?

    廖前路自己想死不要連累他們。

    容白舒道:“他那樣的人心思肯定比常人敏感得多,真要讓他承認(rèn),恐怕還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而且他肯定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做那種事,我們在他身邊這么久,他家里那些東西還是我們親手幫忙燒的,在這之前誰懷疑過他?一般新手能做到這程度?”

    這點(diǎn)朗閱然很贊同,之前他就覺得廖前路心理素質(zhì)過硬,就他身上那狀況換個人恐怕早就瘋了,他卻還能維持理智。

    “他也未必真的相信我們。”林梓安道。

    他們口說無憑,一句附靈物就要廖前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干過的那些缺德事全部交代出來,廖前路說不定早就生疑。

    寸板頭不再說話,只咬緊牙關(guān)發(fā)狠,廖前路最好別讓他逮到。

    司書黎看向屋內(nèi)朗閱然他們帶回來的那些東西,“就只有這些?”

    “嗯。”林梓安蹲下去把東西都撿出來。

    他們帶回來的大部分都是些資料、樣板,這些東西一看就不可能是附靈物。

    “要燒嗎?”容白舒頭痛地看向后面的濃煙。

    這時候他們要是敢再起火,就等著被找上門來。

    “砸了。”司書黎道。

    用火燒是最直接最徹底的方式,不能用火直接人為破壞倒也可以,就是比較麻煩。

    “電腦也直接砸了?”林梓安看向帶回來的兩臺電腦。

    成展是被冤枉的,電腦里肯定沒什么東西,但廖前路的電腦里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現(xiàn)在廖前路不見,他們能繼續(xù)查的線索不多。

    “你們誰會用電腦?”容白舒用稍大些的聲音問道。

    一屋子人這會都正看著他們,被問,一群人面面相覷。

    “我……”寸板頭遲疑著舉起手。

    容白舒幾人都有些驚訝,那寸板頭倒也不像是混社會的,但看著也不像多聰明的樣子。

    他們要的會用電腦可不只是登個聊天軟件那么簡單,就算電腦里有什么廖前路也肯定會處理得很干凈,至少表面不會留下什么線索。

    “我就是自己在家搗鼓……”寸板頭也不是很確定,“不過我可以試試。”

    容白舒環(huán)顧一圈,見無人再站出來,只能點(diǎn)頭,“那你試試。”

    得到應(yīng)允,寸板頭卻并未動作,而是苦笑著看向幾人,“這里沒網(wǎng)絡(luò)。”

    002.

    被提醒,朗閱然幾人都啞然。

    這房子連把凳子都沒有,房東自然沒好心到還給他們準(zhǔn)備網(wǎng)絡(luò)。

    他們的手機(jī)在這里也沒辦法使用,想開熱點(diǎn)也開不了,就算他們現(xiàn)在去辦卡,辦卡也要身份證。

    “街上有網(wǎng)。”容白舒道,他有便利店的WiFi密碼。

    “那電怎么辦?”

    “要不我們直接把電腦抱去便利店?”

    “你覺得他們會答應(yīng)嗎?”

    “給點(diǎn)錢?”

    容白舒想想,“我去問問。”

    說著,容白舒向著門外而去。

    走出幾步他又倒了回來,他身上已經(jīng)沒錢。

    他們并不清楚下一個副本會是什么狀況,所以很難針對性的做準(zhǔn)備,這個副本目前為止最缺的就是錢,朗閱然他們之前帶的那點(diǎn)錢這幾天早就吃光了。

    聽說容白舒要錢,這次一群新人沒再猶豫,很快湊出一百多塊。

    用現(xiàn)金的人少,那一百多塊也是他們身上僅剩的一點(diǎn)資產(chǎn)。

    容白舒拿著錢下了樓。

    他離開后,朗閱然幾人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其它物什上,一時間屋里是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

    紙質(zhì)的資料還好,部分板材樣板不知道那公司的人在里面加了些什么,硬的跟磚頭似的,根本砸不動。

    十幾分鐘后,容白舒回來帶著寸板頭抱著電腦下樓時,他們都才剛砸到一半。

    半個多小時后,把所有物什都處理完裝起來堆在角落,朗閱然、司書黎、楚青鈺以及林梓安四人下了樓,要去便利店看看情況。

    路上的人沒少反而比之前更多,擠得水泄不通。

    消防隊(duì)的人已經(jīng)來了,但老城區(qū)到處都是違規(guī)建筑車子根本開不進(jìn)去,城區(qū)里也并沒有消防栓。

    好在那樓距離老街不算遠(yuǎn),消防隊(duì)的人想辦法牽了管子進(jìn)去,他們下樓時水才通。

    擠出巷道擠到老街上,幾人一邊關(guān)注著火勢一邊向著便利店而去。

    店里除了容白舒和寸板頭,就只有一個老板樣的男人在電腦后面跟著張望。

    進(jìn)門,朗閱然幾人直接靠近。

    “怎么樣?”林梓安問。

    “電腦里本身并沒儲存什么有用的信息,瀏覽記錄他也定期清理,不過我還是查到了幾個網(wǎng)頁……”碰到鼠標(biāo)鍵盤寸板頭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人看著都機(jī)靈討喜了。

    說話間,寸板頭點(diǎn)開了那幾個網(wǎng)頁。

    網(wǎng)頁一彈出,各種令人想入非非的圖片立刻占據(jù)所有人眼球。

    “你們看……”寸板頭在網(wǎng)頁上熟練地點(diǎn)擊了幾下后,很快找到“偷拍自拍”的分頁。

    和之前那些精致的圖片不同,這分頁之下的圖片視頻畫質(zhì)明顯要差得多,很多封頁都只能看見個模糊的輪廓。

    即使如此,憑借那些圖片和圖片下面粗俗的字眼眾人也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廖前路不只是自己偷窺,還把拍到的照片視頻上傳到了網(wǎng)絡(luò)上。

    “這哥們可以啊,這要被抓住最少也得三年起步吧?”便利店老板笑著說道。

    一屋子人無人理會,只面無表情地看著。

    會拍攝這種視頻的人通常都是從自己身邊的人下手,同事、朋友、鄰居甚至親人,網(wǎng)頁上也確實(shí)很多上傳者把這當(dāng)成噱頭,極盡可能的用污穢的詞匯去挑動人眼球。

    那老板見朗閱然他們不笑,自己也笑不出來,訕訕地站旁邊看著。

    寸板頭接連打開了好幾個類似的網(wǎng)頁后停下,“我們沒有他的賬號密碼,沒辦法登錄后臺,這已經(jīng)是極限了。如果還想要查哪些是他傳的,那就只能挨著看。”

    “就這樣,把電腦帶回去吧。”容白舒道。

    如果這里是現(xiàn)實(shí)世界,他們不介意直接把廖前路送到局子里去,如果他們身上沒有長出那些眼睛,他們甚至想坐下來欣賞廖前路的報(bào)應(yīng),但這里是副本,而他們身上長滿眼睛。

    這大概也是廖前路逃跑的原因,他不知道這里是副本,但知道這事已經(jīng)瞞不住。

    寸板頭低頭去拆網(wǎng)線。

    眾人搬著電腦重新擠過人群回到樓上。

    他們上樓時,火勢剛剛被控制,不過熄滅卻還要再等待些時間。

    回到樓上,把電腦中查到的東西告訴等在樓里的人后,朗閱然幾人都看向那電腦。

    “要砸了嗎?”林梓安一臉厭惡。

    他們現(xiàn)在弄丟了廖前路,剩下的線索不多,但這電腦也很有可能是附靈物,成展肯定已經(jīng)懷疑到廖前路。

    “砸了。”司書黎拿主意。

    林梓安直接上旁邊拿了裂開的板材樣板,那東西都快比石頭還硬。

    作為女性,她在這件事情上感受到的惡意要遠(yuǎn)比其他人大得多,要是可以,她甚至想往廖前路腦袋上狠狠砸兩下。

    把電腦砸碎后,林梓安臉色稍緩和幾分,但世界卻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他們還是在副本中。

    林梓安扔掉手中的板材,有些頭痛地看向朗閱然幾人。

    如果這電腦也不是附靈物,那附靈物到底是什么?

    屋內(nèi)一片死寂。

    “要不先休息會?”林梓安道。

    就這么一通折騰下來,半天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再要不了多久天又要黑了。

    昨天一整天他們就只傍晚睡了兩個小時,夜里更是干坐著熬過來的,現(xiàn)在要是不睡那夜里更加沒得睡。

    “休息吧。”容白舒同意。

    他們還有足足兩天三夜要熬。

    不提這茬眾人神經(jīng)緊繃著還沒感覺,一提起這茬一屋子人臉上都露出疲態(tài)。

    朗閱然跟著林梓安從容白舒那里拿了錢去樓下買了一堆袋裝泡面和一個便宜水壺回來,眾人將就著吃了飯后,也顧不上屋子里臟,直接席地躺下就睡。

    屋內(nèi)很快一片鼾聲。

    他們從中午一點(diǎn)多一直睡到下午六點(diǎn)左右,直到老城區(qū)中傳來飯香。

    一覺睡醒,眾人并未精神抖擻,反而因?yàn)檫@幾天的折騰再加上地上睡著并不舒服,一個個的都眼睛充血臉色發(fā)黃。

    起床后,眾人又檢查了一下身上的情況。

    不知是那些眼睛本來就是越長越多的特性,還是因?yàn)楦北緯r間推后陰氣越來越重的原因,它們的成長速度明顯更快了。

    第一批感染的楚青鈺六人身上的眼睛又?jǐn)U大了一圈,楚青鈺現(xiàn)在整個背包括右側(cè)肩膀上都全是。

    眼睛的范圍擴(kuò)大,那種瘙/癢的感覺也變得更加強(qiáng)烈,楚青鈺現(xiàn)在癢到恨不得直接在墻壁上蹭。

    檢查完,眾人燒水泡面。

    他們這一層樓原本就只他們和廖前路住,現(xiàn)在廖前路不見就只剩下他們,所有人都不愿意待在那老舊逼仄的小屋,陽臺中擠滿人。

    那畫面看著倒是熱鬧,只是無人能笑出來。

    吃飯時,樓道中時不時就傳來抓撓聲,隱約間還能嗅見一股血腥味……

    吃完東西,一群人稍作商量后全部下樓。

    一群新人散開來看能不能找到廖前路,朗閱然他們幾個則去之前廖前路放火的地方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著火的樓就是廖前路之前住了一段時間那樓,距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yuǎn),只拐幾個彎就到。

    火已經(jīng)撲滅,警/察和消防隊(duì)的人已經(jīng)撤離,巷道中看熱鬧的人也都散去。

    火是從地下車庫燒起來的,因?yàn)橹鸬牡攸c(diǎn)在地下一開始并無人發(fā)現(xiàn),等火順著管道燒起來時火已經(jīng)燒了很久。

    火被撲滅時,整棟樓連同旁邊那棟樓都被波及,墻壁上到處都是漆黑的煙熏印。

    起火原因還在調(diào)查,那棟樓周圍拉了警戒線。

    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大部分人都正在家里吃飯,路上偶爾有人路過也都急匆匆。

    朗閱然幾人在警戒線外看了會后,趁著無人快速溜了進(jìn)去。

    地下室位置低,地面積著滅火的水,那些水混雜了灰燼漆黑,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火后的焦臭味。

    幾人沒敢直接用手機(jī)照亮,直到找到著火的那間地下室,他們才掏出手機(jī)。

    地下室的東西不多,大概七八個紙箱,一兩張折疊桌椅。

    火著得很奇怪,地面還殘留著不少水一樣的東西焚燒的痕跡,就算他們幾個外行人也看出來廖前路應(yīng)該是潑了汽油。

    看見那些紙箱,朗閱然幾人對視一眼。

    他們之前還沒確定副本和廖前路有關(guān)系林梓安跟下樓買菜的人打聽時,對方說過廖前路東西很多足足十多個箱子。

    后來他們燒東西時卻只從廖前路的房間里搬出了七八個箱子,當(dāng)時他們注意力都在成展和那些眼睛上并未把這聯(lián)系到一起,現(xiàn)在看來,那時候廖前路就沒說實(shí)話。

    他應(yīng)該是從后面這棟樓搬到前面時,就已經(jīng)把部分東西存在了地下室,只帶了部分生活用品到前面的房子。

    而他存的東西,如果沒猜錯的話……

    幾人用手機(jī)朝著灰燼中看去,果不其然,灰燼中很多電線和鏡頭模樣的殘骸,其中甚至還有光盤和CD機(jī)樣的東西。

    廖前路不光是把偷拍的東西上傳到網(wǎng)上,還自己留了底,這些東西就是他的戰(zhàn)利品。

    “垃圾。”林梓安一邊強(qiáng)忍著惡心把地上少數(shù)幾樣還能看出原樣的東西碾碎,一邊皺著眉頭低聲罵道。

    “會不會是他拿走了?”楚青鈺猜測。

    朗閱然搖搖頭,“只要他不主動暴露我們未必知道他把東西藏在這里,他自己主動跑來燒東西說明他對附靈物的說法還是有幾分信的,應(yīng)該不會冒險(xiǎn)。”

    對于廖前路來說,比起自己的命這些東西又算得了什么?

    說話間,幾人離開地下室回到通道中,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林梓安問。

    他們已經(jīng)一籌莫展。

    “還是得想辦法抓住他。”容白舒道。

    “這怎么抓?這老城區(qū)這么大,他就是隨便找個空屋子窩著我們也很難找到。”楚青鈺道。

    幾人正說著,走在最前面的司書黎就突然停下腳步。

    幾人抬頭看去。

    一開始他們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直到第二眼再看去時,他們才發(fā)現(xiàn)前方的通道變成了一條沒有出口不斷重復(fù)的漆黑隧道。

    地下車庫和老城區(qū)一樣老舊,很多車庫的卷簾門都已經(jīng)壞掉現(xiàn)在就如同一張張張大的嘴,再加上一點(diǎn)光亮都無地面又都是黑色積水,整條通道就如同無盡地獄……

    司書黎面無表情。

    楚青鈺、容白舒、林梓安三人驚訝之后對視一眼,眼中不由浮現(xiàn)出幾分同情,它現(xiàn)在跑還來得及……

    “哈……”毛骨悚然的黑暗中,朗閱然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他露出和這陰暗環(huán)境截然不同的燦爛笑容。

    他找到他了,他的小熊。

    第45章 第 45 章

    001.

    朗閱然帶頭向著前方走去。

    司書黎四人默默跟上。

    朗閱然心情好,陰暗潮濕的黑暗隧道中都是他滿含興奮的哼哼聲。

    那聲音被通道拉扯得扭曲變形,猶如地獄傳來的痛苦哀嚎,讓人仿佛回到了上個副本中的山洞,那也讓朗閱然更加興奮。

    上次見面,那男人只是白素素記憶的產(chǎn)物,真正的他并不知道山洞里發(fā)生了什么,這下正好可以讓他們重新制造美好回憶。

    “我有一只小熊……”想象著等下見面的場景,朗閱然興奮的都快手舞足蹈。

    看見朗閱然臉上那燦爛的笑容,司書黎眼中有無奈浮現(xiàn),現(xiàn)在并不是做這些的時候,但既然朗閱然高興,也就隨他去了。

    楚青鈺三人一頭黑線地對視一眼,一時間大腦都有些空白。

    那是鬼,光是看見就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鬼,本該如此,但……

    “咔……”大概是朗閱然唱得太難聽,那男人很快便坐不住,他們身后空蕩的黑暗中傳來若有若無的腳步聲。

    “它超級可愛……”朗閱然唱得越發(fā)起勁。

    “咔。”什么人踩水的聲音幾乎是貼著走在最后的楚青鈺耳朵響起,一同傳來的還有粗重的呼吸聲。

    楚青鈺下意識回頭看去,身后空無一物,只永無止境的通道。

    “啦啦啦……”朗閱然自己給自己伴奏。

    “咔……”

    他們前方一間車庫的卷簾門下突然伸出幾根滿是血的手指,它抓住卷簾門用力的向上推去,但它的主人已經(jīng)沒有多少力氣,所以即使它用盡全力,那卷簾門也只向上推出半格。

    用盡力氣卻無法逃脫,卷簾門后的人驚恐絕望至極,他掙扎著用力的向外擠來,他要出去,他不想死在這里,救救——

    “嘩啦。”

    朗閱然腰上一個用力猛地拉開卷簾門。

    門口,正一臉痛苦絕望掙扎著試圖擠出去的男人僵住。

    他看看歪著頭看著他的朗閱然,再看看大開的房門以及門外默默看著這一切的司書黎幾人,陷入沉默。

    “……”男人張嘴,他露出自己被蟲子啃咬的坑坑洼洼空洞的嘴,要發(fā)出瘆人的低吟,救救——

    他聲音還未發(fā)出,朗閱然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拖到門外。

    “……”

    男人徹底陷入沉默。

    氣氛有些尷尬。

    有那么瞬間楚青鈺三人甚至想出言安慰幾句,其實(shí)他剛剛那一下還挺嚇人的,至少他們是有點(diǎn)被嚇到的。

    男人消失不見。

    世界恢復(fù)安靜,只潮濕的無盡通道。

    朗閱然眨巴眨巴眼睛,心情極好的繼續(xù)往前走去,要為制造更多美好回憶。

    通道無限重復(fù),但隨著他們越往前走四周的墻壁和卷簾門就越發(fā)老舊破爛。

    五六分鐘后,大部分墻體都已脫落露出下面的紅磚,卷簾門更是幾乎沒有一扇完好,空氣中火后的焦臭味也逐漸變成霉臭水臭,他們就像到了多年無人管理的地下水溝。

    “嘩……”

    水越來越深,水也隨之變得粘稠,就像整個地板活了過來要把他們拉入地下。

    朗閱然繼續(xù)往前走去。

    水都快漫過胸口時,幾人不得不停下。

    “要不……”容白舒剛準(zhǔn)備說要不往回走,人就向著下面沉去,有人抓住了他的腳踝。

    那人似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氣,那讓他無比驚慌,抓住容白舒后他就像抓住救命稻草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試圖爬上來。

    水質(zhì)渾濁不堪如同泥沙流,他越是掙扎他們就陷得越快,一切毫無意義。

    死亡來襲,絕望漫過心底,他要死——

    一只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然后下一刻,也不知道對方哪里來的力氣一下就把他們從泥濘里拔了出來。

    大量的空氣涌進(jìn)肺部,死亡仿佛夢境退去。

    “咳咳……”喝到不少污水,容白舒猛烈咳嗽,楚青鈺和林梓安連忙上前幫忙順氣。

    男人緩緩轉(zhuǎn)動腦袋看向身旁還抓著他手腕的朗閱然。

    幫了忙,做了好事,還制造了美好回憶,朗閱然一雙眼在黑暗中亮得嚇人。

    “……”

    男人消失在原地。

    隨之消失的還有地上的泥濘,他們又回到了之前那條無盡的通道,只不斷咳嗽的容白舒和他一身的淤泥證明剛剛的事確實(shí)發(fā)生過。

    朗閱然并未去追,他回頭看向容白舒,在確定容白舒還能繼續(xù)往前走后,繼續(xù)帶頭往前走去。

    十幾分鐘后,一群人都走得有些累了時,那男人總算再出現(xiàn)。

    再次出現(xiàn),他直接掛在了走在最后的林梓安背上。

    他手腳都斷了已經(jīng)走不動,但他不想死在這里,林梓安背他出去……

    朗閱然放慢腳步落后到最后,伸手要把他拉過來自己背。

    男人并不放手,一雙沒有眼珠的眼空洞洞地瞪著朗閱然,雙手死死勾住林梓安的脖子。

    朗閱然用力,掰斷他的手指掰斷他的手臂也硬是把他掰下來掛在自己身上。

    被背著走,男人并不高興,原本就沒有眼珠子的眼都變得更加空洞洞。

    有那么瞬間,正幫著林梓安順氣的楚青鈺和容白舒都從他眼中看出幾分生無可戀,那也讓兩人更加同情。

    他之前招惹誰不好偏偏要招惹朗閱然,現(xiàn)在好了吧……

    同情完那男人,楚青鈺看看一身泥土的容白舒,再看看差點(diǎn)被勒斷脖子的林梓安,開始提前同情起自己。

    那男人明顯是知道司書黎比他們不好惹,所以和朗閱然杠上后就開始折騰他們,容白舒、林梓安,下一個就是他了……

    那男人和朗閱然杠上,倒霉的卻是他們。

    一群人繼續(xù)往前走去,楚青鈺正提前心疼自己,前方就看見陽光,他們從那無盡的通道中走了出來。

    楚青鈺愣了下,那男人放棄了?

    也是,遇上朗閱然這么個缺根筋的,是他他也跑路。

    楚青鈺正準(zhǔn)備吐出一口氣,走在最前面的朗閱然就突然轉(zhuǎn)頭往回走,那男人說結(jié)束就結(jié)束?

    沒想到朗閱然居然還回頭,那男人似乎噎了下。

    緊接著他們身后的無盡通道也變化,變成了地下室本來該有的模樣,陰暗潮濕彌漫著一股焦臭味。

    朗閱然就是個神經(jīng)病。

    不想和朗閱然玩,男人轉(zhuǎn)身向著陰暗的角落爬去,要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咔。”

    他才爬出沒多遠(yuǎn),一根鐵棍就猛地插入他前方的地面,劣質(zhì)的水泥地板硬生生被插出一個凹槽。

    男人緩緩回頭,一抬頭,他就對上朗閱然那張笑得燦爛無比的臉。

    男人立刻就想消失,卻沒能做到。

    男人愣了下后低頭看向自己又胖又短的胳膊,他后知后覺想起他現(xiàn)在被困在了一只小熊里,還是一只穿著粉色蓬蓬裙的小熊……

    絕望漫上心頭,有那么瞬間男人都委屈。

    朗閱然心情極好的從地上把弄得臟兮兮的小熊撿了起來,拍去他身上的泥水,順便替他理了理小裙子。

    “以后不要亂跑。”朗閱然教育。

    小熊兩眼空洞,一動不動。

    002.

    朗閱然并不介意,開心地看向司書黎幾人,“走吧。”

    楚青鈺逃過一劫,松了口氣。

    他看向容白舒和林梓安,見朗閱然是鐵了心要養(yǎng)那只鬼,三人五官都扭曲,他們一時間都搞不清楚朗閱然和那鬼到底誰更危險(xiǎn)。

    離開地下室,鉆出警戒帶,來到外面,不同于地下室滿是焦臭味的清新空氣襲來,五人精神都為之一振。

    稍作休整后,幾人向著樓上而去。

    地下室起火后,火向上方蔓延,整棟樓都被燒了個精光,其中也包括了廖前路之前住的那間用報(bào)紙糊住門和窗戶的屋子。

    幾人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什么都沒找到后,快速下樓向著他們居住的那小院而去。

    距離他們進(jìn)入地下室已經(jīng)過去接近三個小時,整個老城區(qū)都已陷入沉睡,寸板頭他們說不定已經(jīng)找到廖前路。

    老城區(qū)的人睡得早,再加上老城區(qū)中建筑大多老舊又都是各種違章建筑,夜深人靜時走在路上仿佛脫離現(xiàn)代社會步入鬼城,讓人忍不住緊繃神經(jīng)。

    特別是一些陰暗角落,總讓人覺得那里面有一雙雙眼睛。

    兩邊并不遠(yuǎn),幾分鐘后幾人就到樓下。

    他們住的那間房亮著燈,門口有人。

    從樓上看見他們,那人快速下樓。

    “找到了嗎?”林梓安問。

    下樓,看見容白舒那一身泥和林梓安脖子上的勒痕,那人有些驚訝,“沒找到,其他人還在找,你們這是……”

    容白舒和林梓安并未解釋,兩人看向朗閱然三人,地下倉庫中沒剩下任何東西,廖前路又不見,接下去他們還能做什么?

    今晚已經(jīng)是第三晚,再這么下去這副本他們真的就只能靠硬熬了,但事情哪有那么容易。

    容白舒身上的眼睛已經(jīng)從脖子蔓延到胸口。

    楚青鈺更是整個背上都已經(jīng)是那眼睛,而這才是他感染后的第二天,照這速度下去明天這時候他恐怕全身上下都是。

    后天如果再翻倍……

    幾人喉結(jié)都不由滑動,他們腦海中都是廖前路身上那傷口的畫面,外面的眼睛破掉之后里面的肉里立刻又長出新的線條……

    提起那眼睛,注意力短暫被轉(zhuǎn)移的楚青鈺和容白舒都只覺身上又癢了起來,兩人忍不住地伸手抓撓。

    “廖前路現(xiàn)在住在這里,之前住在后面。”朗閱然突然道。

    幾人都看去,不明白他想說什么。

    “那更之前呢?”朗閱然問。

    “他不就住后面……”新人指向后方,朗閱然他們不是剛剛才從那邊回來?

    他沒聽懂,司書黎和楚青鈺幾人卻立刻就明白過來。

    廖前路是這一兩天才搬到他們住的這棟樓里的,在這之前他住在后面著火那棟樓,但著火那棟樓他也是半個月前才搬過去的,那再之前呢?

    成展的事之前廖前路也需要生活,他不可能睡大街上,所以他肯定還有一間房。

    廖前路說不定就藏在那里。

    “他那些東西見不得光,光憑他自己一個人再加一輛電動車根本沒辦法搬太遠(yuǎn),所以房間肯定不會距離這邊太遠(yuǎn)。”林梓安快速轉(zhuǎn)動搜索,試圖在周圍看見。

    入夜之后整個老城區(qū)一片漆黑,不要說分辨出哪間屋子是廖前路的,要分辨出哪些有住人哪些沒住人都困難。

    “你就留在這里,等其他人回來了就把這事告訴他們,讓他們也去找。”容白舒看向那新人。

    林梓安補(bǔ)充,“注意那些把窗戶和門完全糊住的房間,找到了立刻打電話通知——”

    林梓安話說到一半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他們的手機(jī)根本沒辦法用。

    “找到了先不要打草驚蛇,等我們回來了再做打算。”林梓安改口。

    “可是……”那新人回頭看了眼身后燈火通明的房間,眼中都是恐懼。

    呆在房間里時他總有一種被什么人注視著的感覺,那也是他之前站在走廊中而不是屋內(nèi)的原因。

    朗閱然幾人沒給他可是下去的機(jī)會,對視一眼后快速動作,朗閱然和楚青鈺、林梓安一組,司書黎和容白舒一組,分別向著小院左右兩側(cè)而去。

    有事可做,幾人全心投入,但這辦法顯然行不通。

    老城區(qū)流動性大,再加上很多房子都存在違規(guī)改建,其中不乏只一扇窗戶的暗房,要把所有房子都檢查一遍就需要繞著房子來來回回地走動觀察。

    有些房子還好四面都能過人,有些房子緊挨著根本無法看清,大半夜屋子里睡著人他們也不敢鬧得太過。

    兩個多小時后,朗閱然三人不得不停下。

    “先回去吧。”林梓安已是一身汗。

    朗閱然和楚青鈺朝著周圍看了一圈,只得同意。

    三人向著小屋而去。

    他們距離小院已經(jīng)有段距離,拐過拐角,林梓安和楚青鈺正準(zhǔn)備加速,朗閱然就突然回頭看去。

    楚青鈺和林梓安立刻跟著看去,他們左后方的巷道中空無一物。

    “怎么了?”楚青鈺一邊戒備一邊詢問。

    朗閱然又盯著那邊看了會后搖搖頭。

    三人繼續(xù)往前。

    才走出一段距離,朗閱然就再次回頭看去。

    “朗閱然?”林梓安不解。

    “好像有人在看我們。”朗閱然解釋。

    林梓安一身雞皮疙瘩,她朝著后面看了一圈,什么都沒看見。

    楚青鈺亦是如此。

    朗閱然往回走去。

    回到拐角,朗閱然左右張望,巷道中空無一人。

    楚青鈺和林梓安硬著頭皮跟了回來,同樣什么都沒看見后,兩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朗閱然不可能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三人不再說話,只加快了腳步向著前方而去。

    隨著三人速度加快,那種什么人在后面盯著的感覺也越發(fā)強(qiáng)烈。

    一開始只朗閱然感覺到,后面楚青鈺和林梓安也都有所察覺。

    那眼神冰冷且惡意,就如同毒蛇伺機(jī)而動隨時會撲上來咬他們一口,他們背上雞皮疙瘩一陣陣泛起。

    那也如同一道催命符,催著兩人不斷加速。

    到最后,楚青鈺和林梓安幾乎是小跑著回到小院。

    他們回去時,司書黎、容白舒和寸板頭他們都已經(jīng)在屋里,一群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找到了嗎?”林梓安一進(jìn)門就問,答案她其實(shí)早就猜到,如果找到,司書黎和容白舒肯定早就已經(jīng)行動。

    “沒有。”果不其然,容白舒搖頭。

    “你們……”寸板頭欲言又止。

    “怎么了?”朗閱然看去。

    “你們有沒有察覺到視線……”寸板頭說話間驚恐地朝著周圍看了一圈,同時搓了搓手臂。

    和他一樣動作的還有好幾個人。

    “你們也……”林梓安訝然。

    “嗯。”

    朗閱然看向司書黎,司書黎面具下的眉微微皺起,他顯然也察覺到。

    朗閱然朝著周圍看去。

    他們已經(jīng)回到房間,門也關(guān)上,那種被什么人注視著的感覺卻并未消失,反而變得愈發(fā)強(qiáng)烈。

    003.

    視線是從門口傳來。

    朗閱然走向門口。

    “沒用的。”容白舒道。

    朗閱然還是把門打開,門外什么都沒有。

    隨著他把門打開,視線也隨之消失。

    朗閱然把門關(guān)上,幾乎是門合上的同時,那種被什么人盯著的感覺從窗戶那邊傳來。

    朗閱然看去,窗外一片漆黑。

    屋內(nèi),林梓安幾人已經(jīng)商量起接下去的事。

    “要不明天我們?nèi)ニ締枂柨此纠镉袥]有人知道?”林梓安提議。

    楚青鈺點(diǎn)頭,“也可以找房東問問,這些房東在這地方住了大半輩子,互相之間肯定認(rèn)識,給點(diǎn)錢他們說不定愿意幫忙問問。”

    若是可以他們現(xiàn)在就想去,但對方卻未必會配合,他們也很難跟對方解釋清楚他們?yōu)槭裁催@么著急。

    容白舒稍作思考后道:“廖前路肯定不會把自己的詳細(xì)住址告訴公司的人,否則萬一他們突然找來就麻煩了,房東那邊倒是有可能,不過我們已經(jīng)沒時間。”

    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三晚,他們最多也就只有兩天兩夜。

    聞言,楚青鈺和林梓安眉頭都皺起。

    “明天看能不能找到廖前路的照片,如果有照片拿著照片挨家挨戶找說不定更快。”朗閱然道。

    “他公司應(yīng)該有,明天天一亮就過去問。”林梓安看了眼時間,距離天亮最少都還有六個小時,而且上班時間也沒那么早。

    商量完,屋內(nèi)再次安靜。

    隨著屋內(nèi)安靜,那種窗戶外有什么人盯著他們的感覺也變得更加清晰強(qiáng)烈,就好像有雙血淋淋的眼睛貼在窗戶上正恨不得擠進(jìn)來。

    朗閱然過去,他拉開窗簾。

    屋內(nèi)開著燈,屋外一片漆黑,窗戶就如同鏡子,讓他只能看見自己的倒影卻看不見外面。

    窗戶上并沒有眼睛。

    隨著朗閱然拉開窗簾,視線消失又出現(xiàn),這次是從廁所傳來。

    廁所的燈壞了本來就有些嚇人,這下更是瘆人。

    朗閱然盯著那邊看了會,放棄上前,走到司書黎身旁坐下。

    林梓安幾人見狀,也跟著找了地方坐下。

    無人睡覺,也沒人有心情說話,眾人都只沉默等待。

    隨著房間再次安靜,那種被什么東西注視的感覺越來越強(qiáng)烈,那也讓屋內(nèi)好些人身上都滿是冷汗。

    汗水溜進(jìn)眼睛,不少身上感染的人都開始撓癢,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一開始的斷斷續(xù)續(xù)逐漸變得連續(xù)。

    聽著那聲音,很快朗閱然、司書黎和林梓安幾個身上沒感染的人也開始覺得癢。

    左手內(nèi)側(cè)手腕第二次傳來瘙癢感時,朗閱然直接把衣服拉了起來,那地方已經(jīng)被他抓紅,且不知何時多出一條非常淡的細(xì)線。

    朗閱然他們感染,楚青鈺、容白舒一群之前就感染的人身上就更是癢的厲害。

    特別是楚青鈺和寸板頭他們這些第一批感染的,好幾個人直接脫了衣服開始抓撓。

    他們越抓越癢越癢越抓,很快滿手都是血身上也都被抓破,那畫面連他們自己都作嘔,卻無人能停下來。

    屋內(nèi)很快是一片血腥味。

    無人說話,眾人只咬著牙等待天亮。

    司書黎閉著眼靠在墻壁上一動不動,只額頭滿是細(xì)汗。

    朗閱然一動不動地盯著手腕上那條線,饒有興致地看著它一點(diǎn)點(diǎn)變深,然后再如同胎動般顫動。

    四點(diǎn)多天色微亮?xí)r,它已經(jīng)微微睜眼。

    它們成長的速度更快了。

    五點(diǎn)多,老城區(qū)能聽見洗漱聲時,楚青鈺、容白舒一群先感染的人臉上手上已經(jīng)都是密密麻麻的線條。

    看見那樣的對方,再看見自己身上的線條和血,一屋子人都沉默,但幾乎所有人眼睛都充血,眼中更加滿是驚恐和慌亂。

    那種被什么東西盯著的感覺也并沒有隨著天色亮起而消失,而是如蛆附骨如影隨形。

    六點(diǎn)多,老城區(qū)徹底熱鬧時,楚青鈺他們手上臉上的眼睛都開始睜眼,最后感染的朗閱然幾人身上線條也開始大面積蔓延。

    部分承受力差的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聽見哭聲,剩下的已經(jīng)處于崩潰邊緣的人一個個都咬緊牙關(guān)強(qiáng)忍著才沒發(fā)火。

    七點(diǎn),朗閱然和司書黎先后起身,帶著另外兩個勉強(qiáng)還能見人的新人下樓,要去廖前路的公司。

    林梓安沒去,她最后一批感染,但她的眼睛直接長在了臉上,天亮之后線條蔓延開,現(xiàn)在已經(jīng)整個頭上都是。

    廖前路所在的公司九點(diǎn)多才開門,朗閱然幾人到了樓下后,等了兩個多小時才等到人。

    公司里的人就如同他們預(yù)料的并不知道廖前路具體住在什么地方,不過照片他們倒是順利要到。

    照片是廖前路入職時留的電子備份,他穿著西服打著領(lǐng)帶,看著倒是人模狗樣。

    拿到照片,朗閱然幾人立刻回了小院。

    司書黎直接帶著幾個還能出門的到附近去詢問,朗閱然則拿了容白舒的手機(jī)到老街上打電話,試圖讓房東幫忙找找。

    電話打完,朗閱然拿了照片在街上詢問,但整條街除了一家早餐店和診所的人其他人都說并不認(rèn)識,更加沒人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街上沒問到,朗閱然也到后面的住宅區(qū)挨著詢問。

    中午時,他帶了些吃的回去。

    天色亮起后情況并沒好轉(zhuǎn),那眼睛依舊以驚人的速度不斷擴(kuò)散成長,情況最糟糕的楚青鈺一批人抓破的傷口下,也都已經(jīng)是密密麻麻蠕動著的眼睛。

    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折磨下,很多人精神都已恍惚,能因?yàn)槭а^多而昏迷過去都是一種幸福,自然也沒人有心思吃東西。

    所有人里,包括容白舒幾人在內(nèi),還能勉強(qiáng)咽下東西的就只剩下朗閱然和司書黎。

    吃飽,朗閱然檢查了下身上已經(jīng)蔓延到肚子的線條,帶著照片下樓。

    司書黎亦是如此。

    所有人里,也只剩下他們還能維持冷靜。

    兩個人的效率遠(yuǎn)比不上一群人,一整個下午兩人也就排查了一小片地方。

    五點(diǎn)多,臨近入夜時,兩人不得不回去。

    因?yàn)殡S著夜色來襲,那眼睛擴(kuò)散的速度再次提升,僅僅半小時的時間朗閱然脖子上司書黎臉上都已經(jīng)看見線條。

    司書黎戴著面具看不見,朗閱然脖子上卻遮不住。

    回到小院,兩人一進(jìn)門就發(fā)現(xiàn)異常。

    幾個最先感染的人被并排放在了角落,地上都是血,人一動不動,只身上眼睛還在蠕動。

    朗閱然看著林梓安幾人,“怎么了?”

    整張臉都已經(jīng)讓人不敢直視的林梓安嘴唇翕動,第一次時她沒發(fā)出聲音,第二次才勉強(qiáng)吐出幾個字,“……死了,長到身體里面……”

    朗閱然和司書黎再朝著那幾具尸體看去,人已經(jīng)死了那些眼睛卻還活著,那樣子就像是要爛到骨子里去才罷休。

    看著那些尸體,看著屋內(nèi)如同地獄的場景,朗閱然大腦有瞬間的空白,并不是因?yàn)楦械娇謶趾徒^望的空白,而是茫然的空白。

    朗閱然舉起小熊看了看。

    他要死了?

    容白舒他們也要死了?

    朗閱然下意識看向司書黎,司書黎面具側(cè)邊的臉頰上滿是冷汗,他強(qiáng)忍著并沒抓撓,但那種瘙癢感卻并不會放過他。

    朗閱然心中莫名生出幾分抗拒,他不想司書黎死,那種感覺要比對容白舒他們更強(qiáng)烈。

    朗閱然腦子亂哄哄,上一刻還有些不高興,下一刻腦海中卻想起那個一身紅衣的女人。

    他想起來了,那個女人是來救他的。

    第46章 第 46 章

    001.

    是因?yàn)槭裁此呀?jīng)不記得了,他只隱約記得他原來好像并不住在那棟別墅里,而是在另外一個小小的家。

    有人把他從那里帶到了別墅,然后別墅里的人讓他叫他們爸爸媽媽。

    他們給他新衣服穿,還給他買了很多好吃的和玩具,但他并不想要那些,他弄臟衣服扔掉玩具他想要回家,他的爸爸媽媽會擔(dān)心的。

    他們聽了之后很生氣,所以他們打他罵他還把他關(guān)進(jìn)漆黑的地下室……

    他害怕,也很痛,所以他學(xué)著變乖,不再弄臟衣服還叫他們爸爸媽媽,但他總是害怕。

    他們并不喜歡他害怕的樣子,所以還是生氣。

    那個女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他已經(jīng)不記得了,但他還記得她說的話。

    血泊里,她笑著跟他說:“沒事了,不要怕。”

    那之后,他按照她說的,把他的父母放進(jìn)了冰柜里,直到后來有一天警察找上門來……

    “……朗閱然?”容白舒的聲音傳來。

    朗閱然看去,容白舒遞來一張紙條。

    朗閱然接過看了眼,上面是一個電話號碼。

    司書黎手里也有一張。

    “如果能活著出去,你打這個電話,這是我的號碼,之前已經(jīng)告訴楚青鈺了……”容白舒說話間看了眼旁邊躺在地上的楚青鈺,楚青鈺意識已經(jīng)有些不清。

    林梓安人倒是還醒著,但因?yàn)樗腥咀畛醯木條就長在腦袋上,一旦深入……

    容白舒是第二批感染的,時間比林梓安還久,身上早已經(jīng)沒有一片完整皮膚。

    “你要把號碼背下來,紙帶不出去……本來還想說在現(xiàn)實(shí)里見一面。”容白舒苦笑。

    照這個速度下去,他和林梓安很快就都會失去意識,他怕現(xiàn)在不把這些說清楚了后面就沒機(jī)會再說。

    朗閱然把紙胡亂地塞進(jìn)衣兜,沒去看。

    容白舒笑笑,沒說什么。

    “我再去路上問問,這會路上下班的人多。”朗閱然說著就快速向著樓下而去。

    司書黎皺著眉頭看了眼容白舒幾人后,也跟著下樓。

    容白舒并未阻止,只苦笑著看著。

    他和林梓安已經(jīng)沒辦法見人,就算他們能見人現(xiàn)在也沒多少力氣去問人。

    那種瘙癢感隨著他們身上感染面積越來越大和皮膚的破裂越來越強(qiáng)烈,手指抓在身上刺破眼球抓出大片大片血水時,他們甚至覺得暢快覺得舒服……

    勉強(qiáng)維持理智沒讓自己徹底發(fā)瘋,已經(jīng)是他們能做的最大努力。

    下樓后,夜色下,朗閱然拿著照片堵在旁邊的巷道口,所有進(jìn)出的人都必須幫忙看了照片才能走。

    他的做法蠻橫無理,引來很多人不快,實(shí)際上也沒什么作用。

    老城區(qū)里人口流動性大,互相之間也并不關(guān)心在乎,廖前路也不是那種會樂于和鄰居搞好關(guān)系的類型,根本沒人會注意他。

    九點(diǎn)多時,朗閱然被司書黎拉了回去。

    朗閱然臉上脖子上的眼睛開始睜眼,那會嚇壞路人也會惹來很多不必要麻煩。

    重新回到房間,踏入房門的瞬間,一屋子人身上成百上千只眼睛同時看來,那場面量是朗閱然和司書黎頭皮也不由一陣發(fā)麻。

    屋內(nèi)血腥味更重,很多人都迷迷糊糊,包括林梓安和容白舒。

    楚青鈺昏迷過去倒是好受些,容白舒和林梓安迷迷糊糊間本能不停抓撓。

    林梓安整個腦袋都血淋淋,容白舒腹部更是慘不忍睹。

    不想容白舒和林梓安自己把自己抓死,朗閱然脫了兩人身上的衣服,要把他們的手捆起來。

    司書黎沒像他平時表現(xiàn)的那么冷漠,見朗閱然動作后,默默上前幫忙。

    有了司書黎幫忙,效率提高,朗閱然索性把屋里所有人手都捆住。

    部分人已經(jīng)完全沒有理智,被捆住手腳無法抓撓后痛苦地哭個不停,甚至不停拿腦袋撞地。

    他們不想待在這里,他們想回去。

    如果這是一場噩夢,那么他們希望噩夢結(jié)束。

    把所有人都捆住后,朗閱然和司書黎重新回到角落坐下。

    一通忙碌下來兩人身上都出了不少汗,汗水順著皮膚滑進(jìn)那些眼睛,又癢又痛,讓兩人呼吸都不由變得沉重。

    司書黎看向朗閱然,痛苦并沒讓朗閱然絕望,只是讓他有些不高興,他一雙眼依舊明亮。

    所有被拉進(jìn)副本的人,就算再厲害,也終有一天會在那個過不了的副本里死去。

    司書黎垂眸間,右手撫上自己臉上的面具。

    被陰氣浸染過的面具和普通木質(zhì)面具不同,只是觸碰,一股冰冷寒意就從指尖涌來。

    三個副本并不足以讓面具和他恢復(fù)到最初的狀態(tài),強(qiáng)行使用他不確定能成功,他大概率也不可能再活著脫身,但朗閱然不應(yīng)該死。

    司書黎正走神,一旁朗閱然就突然站了起來。

    司書黎看去。

    朗閱然面向窗戶,看向遠(yuǎn)處。

    司書黎看去,只一眼就發(fā)覺異常。

    窗外有火光浮現(xiàn),火應(yīng)該已經(jīng)燒了一段時間,且不止一個著火點(diǎn)。

    老城區(qū)不可能無緣無故起火,還是同時燒著這么多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蓄意放火,但誰會在這時候放火?

    “是廖前路。”司書黎立刻起身。

    “去看看。”朗閱然快速向著門外而去。

    司書黎緊隨其后。

    起火的地點(diǎn)距離他們住的地方并不遠(yuǎn),過去也就幾分鐘的腳程。

    著火的地點(diǎn)一共有五處,是挨著的五棟樓,火已經(jīng)燒了有段時間,樓里部分反應(yīng)快的人跑了出來,反應(yīng)慢的直接被困在樓里。

    住得近些的人已經(jīng)被驚醒,黑暗中到處都是打電話叫消防員的人和看熱鬧的人。

    朗閱然和司書黎在黑暗中穿行搜索,試圖從人群中找到廖前路,一圈找下來卻并沒看見人。

    再次碰頭,兩人正準(zhǔn)備擴(kuò)大范圍再找一圈,遠(yuǎn)處的人群就再次騷動,又有新的地方著火。

    兩人順著人群看去,著火的地點(diǎn)是他們住的房子附近,容白舒他們還在樓里。

    朗閱然和司書黎立刻往回跑去。

    穿過漆黑的巷道回到出租房,遠(yuǎn)遠(yuǎn)的兩人就看見一群人圍在樓下。

    人群中,一個穿著厚重羽絨服的男人拿著火把正到處點(diǎn)火,他一邊點(diǎn)火一邊大聲說著什么,精神明顯異常。

    周圍人很多,但不知是害怕那男人手里拿著的火把還是害怕他本身,沒人敢靠近。

    認(rèn)出對方,朗閱然立刻沖了上去,他一腳踢在廖前路肚子上把他踹倒在地。

    挨了打,廖前路認(rèn)出朗閱然,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因?yàn)槔书喨徊弊由夏樕弦捕奸L出眼睛。

    聽見笑聲,看見朗閱然脖子上臉上和廖前路身上如出一轍的眼睛,周圍本來就驚恐的人群頓時再是一片嘩然。

    正常人身上可不會長那種東西。

    “東西到底在哪?”朗閱然上前兩步一腳踩在廖前路胳膊上,不讓他有機(jī)會逃走。

    “哈哈……沒用的,沒用的……所有東西我都已經(jīng)燒了,公司也燒了……”廖前路并不覺得疼痛,反而是瘋狂抓撓起自己被朗閱然踩住的胳膊,他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痛只能感覺到癢,那讓他滿是眼睛血淋淋的臉都猙獰。

    隨著他的動作,大片血肉掉落。

    朗閱然退開,一臉厭惡。

    廖前路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脫掉身上的羽絨外套,撿起掉落的火把,“你們就是一群騙子,那辦法根本沒用……不過也沒關(guān)系了,你們也一樣,都一樣,大家一起死……”

    “我把所有東西都燒了,根本沒用……你們就是群騙子,騙子……”

    火光照亮廖前路的身體,引來一片倒吸冷氣聲。

    他身上早已經(jīng)沒有一片完整皮膚,甚至他皮膚之下的肉都已經(jīng)沒一片地方完整,血水爛肉隨著他走動的動作不斷跌落,但他并沒有就那樣死去而是還活得好好的。

    廖前路明顯已經(jīng)瘋了。

    他不像是在撒謊,但那也讓朗閱然眉頭越皺越深,如果廖前路真的不知道,那附靈物到底是什么?

    “朗閱然。”司書黎向著火的大樓而去。

    廖前路放火的時候澆了汽油,整個一樓包括院子里那些車子都已經(jīng)燒了起來,再拖下去容白舒他們會被困死在里面,而且周圍看熱鬧的人已經(jīng)越來越多。

    朗閱然又看了眼廖前路,回頭向著樓上跑去。

    穿過滿是汽油燃燒著的樓道,兩人很快上到三樓。

    因?yàn)闃窍鲁吵橙氯拢块g里情況稍好的幾個人都被驚醒,其中也包括容白舒和林梓安。

    “起來,我們走。”

    “著火了,這里不能呆了。”

    朗閱然和司書黎上前把所有還有意識的人都拉了起來后,挨著檢查那些昏迷不醒的人。

    好幾個人都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間沒了呼吸,剩下的心跳也已非常微弱。

    讓容白舒他們互相攙扶,又找了幾個半昏半醒的讓他們拉著,剩下的朗閱然和司書黎帶上,一群人艱難地向著樓下而去。

    火越燒越大,周圍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

    廖前路拿著火把瘋了似的到處點(diǎn)火,他也確實(shí)是已經(jīng)瘋了,現(xiàn)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拉著更多人一起死。

    火光照亮黑暗,把他身上的眼睛照得一清二楚,那也讓周圍看熱鬧的人眼中皆是驚恐,根本沒人敢上前阻止。

    朗閱然一群人一下樓,立刻就引來無數(shù)視線。

    “這邊。”一出院子司書黎立刻左轉(zhuǎn),要去老城區(qū)更深處。

    容白舒一群人跌跌撞撞跟上。

    巷道中看熱鬧的人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全部嚇得讓開,少數(shù)幾個膽子大試圖地跟著走了兩步后也嚇得倒了回去。

    朗閱然他們走過的路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惡臭的血腥味,誰知道那東西會不會感染?

    002.

    進(jìn)入無人的巷道,一群人立刻咬緊牙關(guān)加速離開。

    著火的范圍都在老城區(qū)偏前方,越往后走四周越是安靜,路上行人也越來越少。

    之前他們還覺得老城區(qū)到處都是違規(guī)建筑巷道又窄又繞討嫌,現(xiàn)在他們卻只覺喜歡。

    在黑暗中快速穿行一段,又故意換了好幾個方向混淆方向后,他們很快甩掉后方那些好奇張望的人。

    再往前走了十多分鐘,徹底遠(yuǎn)離之前那片區(qū)域后,他們在附近找了一處相對隱蔽的空屋翻窗進(jìn)入。

    這么一番折騰下來,本就處于半昏半醒之間的林梓安幾人直接昏迷過去,還勉強(qiáng)清醒的除了朗閱然和司書黎就只容白舒和兩個情況稍輕的新人。

    黑暗中,朗閱然微拉開些窗簾朝著外面看去,他們距離著火的地方已經(jīng)很遠(yuǎn),只能隱約看見些許亮光。

    司書黎放下人后也過來。

    “廖前路已經(jīng)瘋了,看他的樣子應(yīng)該是真的不知道還有什么……”朗閱然正說話,后方就有兩道人影突然靠近。

    屋里一片漆黑,朗閱然并沒看清兩人的臉,只當(dāng)他們也想看看外面情況,正準(zhǔn)備讓開些,那兩人就向著司書黎猛地加速。

    一個人抓住司書黎的手臂,另外一個人把什么東西扎進(jìn)司書黎的身體。

    “嗯。”司書黎悶哼一聲。

    朗閱然愣了下后才反應(yīng)過來,他一把把窗簾拉開。

    月光照進(jìn)屋內(nèi),照亮那兩人的臉,也照亮司書黎肚子上的刀和傷口。

    一擊得逞,兩人馬上再動作,刀子從司書黎傷口處拔出就要再刺入。

    “你們做什么?”朗閱然跨前一步用身體撞開拿刀那人。

    “滾。”司書黎也在同時動作,他一腳踹開拉住他的人。

    朗閱然力氣極大,拿刀那人直接被撞向一旁墻壁。

    “少管閑——”被撞開,拿刀那人話還未說完,朗閱然已經(jīng)一腳補(bǔ)了過去,他踹在那人拿刀的手上。

    吃痛,那人下意識松手,刀子滾向一旁。

    他立刻撲上去撿,朗閱然沒給他再站起來的機(jī)會,直接一腳踹在了他腦袋上,把人被踹暈過去。

    解決完一個,朗閱然立刻回頭看向司書黎那邊。

    “你要怨也別怨我們,這不是我們的主意……”另外一個人也已經(jīng)掏出刀,他的刀是把水果刀,很長。

    如果是普通人,光是看見那刀就要畏怯三分,但他對上的人是司書黎。

    在對方?jīng)_上來的瞬間側(cè)身,司書黎直接一手肘打在對方肩膀上把人打暈了過去。

    那人倒地的同時,手中的刀滾向一旁地上。

    坐在地上還勉強(qiáng)維持著清醒的容白舒立刻一腳踢了過去,把刀子踢遠(yuǎn)。

    “黎書?”朗閱然上前扶住司書黎。

    司書黎才被刺傷又亂動,腰上一片血紅。

    “沒事。”

    朗閱然用力按住司書黎傷口的位置,什么溫?zé)岬臇|西不停從傷口溢出。

    朗閱然試圖做點(diǎn)什么,但卻什么都做不了,那讓他手足無措讓他有些慌了神,“你……”

    “先把他們兩個捆起來,捆緊一點(diǎn)。”司書黎一邊順著墻腳坐下一邊說道。

    朗閱然沒松手,依舊死死按住傷口。

    容白舒短暫的驚訝之后拖著身體動作,用那兩個人身上的衣服把他們捆了起來。

    做完這些時,他已經(jīng)一頭汗。

    容白舒看向司書黎,“他們?yōu)槭裁匆獨(dú)ⅰ?br />
    他們認(rèn)識司書黎?

    而且他們之前那話什么意思?

    不是他們的主意?

    還有人想要?dú)⑺緯瑁?br />
    司書黎沒解釋,只閉著眼睛忍耐。

    刀子扎來的瞬間他微微側(cè)身躲過了要害,但疼痛卻并不會減少,再加上那些眼睛,他意識逐漸模糊。

    “黎書……”朗閱然不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要不我們?nèi)タ瘁t(yī)生……”

    司書黎睜眼看去。

    對上朗閱然那雙不同于之前滿是不安的眼,他深吸一口氣,坐直身體撈開衣服,“……幫我把傷口捆起來。”

    朗閱然快速動作,他脫了身上的外衣,雙手環(huán)繞過司書黎的腰,用外套死死捆住傷口。

    勉強(qiáng)止住血,司書黎重新靠著墻壁,他緩緩呼吸,努力不讓自己暈過去。

    “你沒事吧……”容白舒也爬過來。

    事情的發(fā)展超出他的預(yù)料,讓他有些懵。

    “把他們兩個叫醒。”司書黎看向剛剛那兩人。

    那兩人一直就在他們隊(duì)里,是兩個新人。

    因?yàn)檫@一次被拉進(jìn)來的新人太多,再加上這副本的狀況遠(yuǎn)超他預(yù)料的怪異,所以他并沒多注意過他們。

    朗閱然也看去,他倒是對兩個人都有印象。

    之前他在樓里找小熊時,他們兩個就躲在其中一間空房里說著什么“司書黎”的事,他一去他們兩個就不再說話。

    容白舒挪動身體過去,他已經(jīng)無力站立。

    兩人剛剛才被打暈,睡得正死,容白舒費(fèi)了些力氣才總算把兩人弄醒。

    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捆住,兩人奮力掙扎。

    掙扎半天沒能成功,他們這才憤憤地看向司書黎。

    “這副本怎么出去?”司書黎問。

    朗閱然和容白舒都看去。

    “果然是你。”

    像是確認(rèn)了什么,兩人中一人笑了下。

    “這副本怎么出去?”司書黎再問。

    兩人對視一眼,不吭聲。

    “你們就那么想死?還是說他們根本就沒告訴過你們怎么出去。”司書黎語氣愈發(fā)冰冷。

    兩人臉色不太好,但眼中卻多出幾分決絕。

    見他們?nèi)绱耍緯枥湫Γ澳銈冋嬉詾樗麄儠䞍冬F(xiàn)和你們的承諾?”

    兩人眼一閉,直接不聽不理。

    司書黎眼中多出幾分自嘲,“他們是怎么跟你們說我的事的?他們連我都可以背叛,你們又算得了什么?為了不讓事情走漏出去,他們只會選擇讓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永遠(yuǎn)閉嘴,是不可能留下痕跡讓外人察覺的。”

    “不管他們答應(yīng)了你們什么,從你們進(jìn)來這副本那一刻開始就已經(jīng)不可能兌現(xiàn)。”

    聽著司書黎的話,兩人中年輕些的那個眉頭皺了下。

    年紀(jì)大的那個直接睜開眼,“你就死心吧,我們打從進(jìn)來就沒準(zhǔn)備出去,這副本也根本出不去。”

    年輕那個睜眼看去,眼中有幾分不贊同,他們說好了什么都不說的。

    年紀(jì)大的那個卻不在意,冷笑著說道:“這副本是特殊副本,幾千幾萬個副本中都遇不到一個的特殊副本,專門為你準(zhǔn)備的有進(jìn)無回的特殊副本,就算告訴你們附靈物是什么,你們也找不到更加沒辦法破壞。”

    司書黎不再言語,只皺著眉頭快速思索。

    朗閱然見司書黎還能說話,空白的大腦總算有了力氣轉(zhuǎn)動,他看向那兩人。

    兩人明顯認(rèn)識司書黎,但司書黎并不認(rèn)識他們。

    兩人背后的人似乎和司書黎有舊仇,而且看樣子已經(jīng)找了司書黎有段時間。

    之前兩人說“果然是你”,也就是說直到剛剛,他們才確定司書黎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副本是隨機(jī)拉人的,但兩人卻不像是隨機(jī)撞運(yùn)氣找到司書黎,更像是有備而來……

    “……你們是怎么找到他的?”朗閱然心中有了個不好的猜測。

    被捆住的兩人看向朗閱然。

    “你覺得呢?”年紀(jì)大的那個冷笑著說道,他挺期待朗閱然知道了會是什么表情。

    心中不好的猜測被證實(shí),朗閱然逐漸面無表情。

    進(jìn)來副本之前他就察覺到有人在暗中觀察他,那時他并沒有把這和司書黎聯(lián)系在一起,進(jìn)來副本之后也就忘了。

    現(xiàn)在想來,對方應(yīng)該是通過他也去了三巖洞,猜測他可能和司書黎進(jìn)過同一個副本,然后借由把他拉進(jìn)這個副本把司書黎也拉了進(jìn)來。

    朗閱然并不知道對方是怎么讓這副本被他們控制的,但容白舒之前說過,進(jìn)過同一個副本的人很大概率會被拉進(jìn)同一個副本。

    對方是利用他,才找到司書黎。

    司書黎是因?yàn)樗攀軅?br />
    朗閱然面無表情。

    年紀(jì)大些的那男人失望,他本準(zhǔn)備在冷潮熱諷一番,到了嘴邊的話卻沒能說出口。

    朗閱然直直看著他,一雙眸漆黑。

    和司書黎的冰冷不同,朗閱然漆黑冰冷的瞳仁之下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意,冰冷的,沒有絲毫猶豫的純粹惡意。

    朗閱然本來就沒什么善惡觀,對鬼對人都是。

    “朗閱然。”司書黎聲音傳來。

    朗閱然看去。

    “……先想辦法出去。”對上朗閱然那雙眼,司書黎不喜地皺了皺眉,他不喜歡那樣的朗閱然。

    “嗯。”朗閱然垂眸間再微微歪頭看向那兩人。

    人很容易就會死掉,所以要更加小心才行。

    “別想太多,是我害得你們被拉進(jìn)來。”司書黎道,朗閱然能想到的他也想到。

    那些人一直在找他,不只是副本里現(xiàn)實(shí)里也是。

    他早就知道,也一直很小心,但卻還是沒忍住去了三巖洞,讓對方有機(jī)會察覺朗閱然他們的存在。

    如果這個副本他們真的出不去,那就是他害了朗閱然他們,而不是朗閱然害他被找到。

    聽出司書黎安慰的意思,見司書黎這時候了都還在安慰他,朗閱然眨巴眨巴眼睛,心情驀地好了不少。

    司書黎真是好人,司書黎真可愛。

    “先想辦法出去。”司書黎不知道朗閱然為什么突然又高興起來,但他更喜歡這樣的朗閱然。

    朗閱然沒再說話,集中注意力思考起這副本的事。

    那兩個人剛剛說,就算告訴他們附靈物是什么他們也找不到更加沒辦法破壞……

    就算知道了也找不到更加沒辦法破壞的附靈物,會是什么,能是什么?

    第47章 第 47 章

    001.

    朗閱然進(jìn)過的副本還不算多,但對附靈物也有了一定的認(rèn)識。

    附靈物對于鬼來說就是它們在這世界上的錨點(diǎn),肯定是物理上真實(shí)存在的,但剛剛那兩人卻又說他們無法破壞。

    物理上存在,卻又無法直接破壞……

    附靈物是廖前路?

    廖前路存在本身就是附靈物?

    成展是回到老家之后才跳樓的。

    成展選擇離開這座城市,肯定有逃避的心理在里面,但是成功逃避之后他卻選擇跳樓?

    偷窺的事情應(yīng)該是被他家里的人知道了,而且恐怕他家里人也并不相信他是無辜的,所以他才會一時沖動。

    成展肯定恨死廖前路,臨死的時候他最想弄死的人肯定也是廖前路,死了附身在廖前路身上合情合理。

    朗閱然心臟有瞬間的加速,但他很快又否決這猜想。

    廖前路那樣子離死已經(jīng)不遠(yuǎn),他之所以還能到處放火,純粹就是心里不甘心憋著一口氣再加已經(jīng)精神不正常。

    附靈物如果是廖前路這個人本身,那廖前路死掉那一刻副本也就不存在。

    可看那兩個人的意思這副本存在應(yīng)該有一段時間,估計(jì)還害死了不少人,所以才會被用來對付司書黎。

    朗閱然看向?qū)γ鎯扇恕?br />
    那兩人感染得都挺嚴(yán)重,身上早就已經(jīng)沒有一片完整皮膚,再加上剛剛這么一折騰,現(xiàn)在都已迷迷糊糊滿頭冷汗。

    朗閱然看了眼落在地上兩人的刀,爬過去把刀子拿了過來放在自己身邊,免得兩個人醒了掙脫再傷人。

    動作間,他才發(fā)現(xiàn)容白舒不知何時已經(jīng)昏過去。

    他本就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他們住的地方被廖前路放火后他不光自己走了一路,還一路拉扯著好幾個人。

    他身上好多地方的眼睛都被擠爆,一片坑坑洼洼,衣服更是早就已經(jīng)被血浸透。

    楚青鈺躺在不遠(yuǎn)處,如果不看身上衣服根本分辨不出那是他,不知道是死是活。

    林梓安亦是如此。

    “朗閱……”

    朗閱然看向司書黎。

    司書黎靠著墻壁而坐,他臉上戴著面具讓人看不清臉上情況,但有氣無力的話語卻不難讓人聽出他的虛弱。

    “面具是……附靈物……可以打開副本……用我的血……附靈物在廟里,菩薩的……”司書黎道。

    “你別說話。”朗閱然并不想聽。

    司書黎肚子上的傷口已經(jīng)沒怎么往外溢血,但那失血量再加上他身上眼睛破掉后溢出的血,總量十分嚇人。

    失血過多也會死人。

    司書黎聽話的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朗閱然。

    朗閱然的話,能夠做到。

    林梓安和容白舒說要見面,他想都不想就拒絕,但其實(shí)還是有些期待。

    朗閱然和其他人不同,他倒像是更適合生存在副本里,他甚至有些想象不出朗閱然現(xiàn)實(shí)世界里是個什么樣的人,又是什么樣的生活環(huán)境,才能養(yǎng)成他這樣的性子……

    “黎書?”朗閱然拍了拍司書黎的肩膀,司書黎隨著他的動作向著旁邊倒去。

    朗閱然試圖把他扶住,但他自己也已經(jīng)沒有多少力氣。

    就算他不去撓,那些眼睛長到一定程度后也會自己破掉然后化作血水,失血過多讓他兩只手都微微顫抖。

    他沒有去拿司書黎的面具按照司書黎說的做,而是把司書黎放在地上讓他平躺,然后盤腿坐在司書黎旁邊。

    司書黎也昏迷過去后,整個房間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還清醒,他對疼痛的忍耐度一直更高。

    火燒了很久。

    消防隊(duì)的人很早就來了,但老城區(qū)到處都是違章建筑車子開不進(jìn)來,城區(qū)里還沒有消防栓,一直到天色都亮起時外面才逐漸安靜。

    大概五點(diǎn)多時,住在樓里的幾戶人家起床洗漱。

    故意放火可是犯罪,放火地點(diǎn)還距離他們這邊并不遠(yuǎn),附近一片的人都議論紛紛。

    朗閱然無視深入骨髓的瘙癢感屏息靜聽,因?yàn)榫嚯x有些遠(yuǎn),他只隱約聽見有什么人死了,也不知道是說廖前路還是被波及的人。

    七點(diǎn)多,樓里更加熱鬧。

    朗閱然爬了起來,把窗簾重新拉上又把門堵死。

    他們翻窗進(jìn)來的是一棟老樓的一樓,主人家已經(jīng)搬離這邊很久,屋里到處都是灰塵蜘蛛網(wǎng)。

    那種有什么人在黑暗中看著的感覺依舊存在且越來越強(qiáng)烈,甚至給朗閱然一種屋里多出來了一個人,那個人就緊挨著他坐著瞪著他的錯覺。

    朗閱然做這些并不是為了躲避那視線,而是防止外面的人發(fā)現(xiàn)他們。

    廖前路昨夜鬧得那么大,他們離開時又被那么多人看見,今天肯定會有人到處找他們,他已經(jīng)沒力氣偷偷帶著所有人換地方。

    八點(diǎn)多,樓里的人上班地上班上學(xué)地上學(xué)后,慢慢安靜下來。

    短時間不用擔(dān)心被發(fā)現(xiàn),朗閱然緊繃著的神經(jīng)有瞬間的松懈。

    就是那一瞬間的松懈,他徹底陷入黑暗。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這一覺睡得非常不舒服,那種有什么人在旁邊看著的感覺侵入他夢中,讓他神經(jīng)不受控制的一直緊繃。

    一同如影隨形深入夢中的,還有那種深入骨髓里的瘙癢。

    朗閱然再次醒來是被吵醒的,他嘴里上顎上有什么東西在動。

    迷迷糊糊間,他用舌頭舔了會后才反應(yīng)過來那是什么,那些眼睛不只是長在他們身體表面。

    清醒,朗閱然強(qiáng)撐著從地上坐起來,他看向司書黎和容白舒他們。

    司書黎發(fā)燒身體滾燙,容白舒、林梓安和楚青鈺一動不動不知死活。

    他不想他們死掉,他很難得才有這幾個朋友,他更不想司書黎死掉,司書黎都還沒給他看他長什么樣子……

    朗閱然試圖思考,但他失血過多的腦袋就像是被人用棍子敲了無數(shù)次一片混沌,甚至他一思考腦子里就隱隱作痛。

    試了幾次都沒能思考反而更加昏昏沉沉后,他看向一旁放著的刀。

    兩把刀一長一短,短刀是菜刀,長的是把西瓜刀,也不知道之前那人是怎么藏的。

    朗閱然拿了短的那把,看向自己都已經(jīng)能看見骨頭的左手,選中其中一根手指……

    疼痛傳來,朗閱然頓時精神。

    他從頭梳理整個副本。

    廖前路在公司廁所偷偷安裝攝像頭,公司女同事發(fā)現(xiàn)后要求嚴(yán)查,所以他們查了所有人的手機(jī)電腦。

    成展電腦里的搜索記錄應(yīng)該不是廖前路故意留下的,而是他用成展的電腦買了東西后忘記清理的,那不是他自己的設(shè)備他也就清理得那么細(xì)心……

    搜索記錄被發(fā)現(xiàn)后,成展一口咬定不是自己,所以公司的人要求查家里,要捉賊拿贓讓成展無法反駁。

    成展家里肯定什么都沒有,但廖前路自己家里一堆賊臟,情急之下他才撒謊說看見成展鬼鬼祟祟的在公司樓下。

    有了搜索記錄,還有了人證,事情板上釘釘,成展洗脫不了嫌疑直接被開除。

    他們已經(jīng)把所有和兩人相關(guān)的東西全部都燒了,甚至兩人的公司昨夜也被廖前路放火燒了,能把兩個人聯(lián)系起來的東西已經(jīng)一件都沒有。

    不……

    朗閱然恍惚了下。

    他看向就躺在林梓安身邊不遠(yuǎn)處的寸板頭。

    能把成展和廖前路聯(lián)系起來的東西并不是一件不剩,是有剩下的,那就是廖前路上傳到網(wǎng)絡(luò)上的偷拍視頻。

    當(dāng)初找到網(wǎng)站時寸板頭還問過他們要不要刪除,但要從一堆視頻中分辨出哪些是偷拍需要耗費(fèi)相當(dāng)多的精力,所以他們選擇直接破壞電腦。

    朗閱然腦子飛速運(yùn)轉(zhuǎn),很多東西在這一刻終于聯(lián)系到一起。

    他們之前一直以為成展應(yīng)該是清楚知道到廖前路才是那個偷拍的人的,現(xiàn)在看來卻未必。

    成展應(yīng)該是找到了偷拍的視頻,但他并不知道廖前路就是那個偷拍的人。

    這也解釋了成展為什么始終沒有出現(xiàn)過,他的恨并不直接針對廖前路,而是針對偷拍那個人,他附身在那那段視頻上,那讓他不像普通鬼那樣存在而更像是一種詛咒。

    他詛咒偷拍視頻那人,詛咒他不得好死。

    所以那兩個人才說這副本特殊,幾千幾萬個副本中都未必能有一個,所以那兩人才說就算他們找到了附靈物也無法破壞。

    視頻已經(jīng)上傳到網(wǎng)上,那些網(wǎng)站一個域名下就有無數(shù)個小分站,很多人電腦里可能還有本地備份。

    那種情況下別說五天,就算給他們五十天,只要沒有相關(guān)技術(shù)人員他們也根本做不到。

    002.

    想明白怎么一回事,朗閱然掙扎著起身,但他已經(jīng)一點(diǎn)力氣都使不上。

    “黎書……”朗閱然看向身邊的司書黎,試圖把他叫起來,司書黎說不定會有辦法,他很有經(jīng)驗(yàn)而且很聰明。

    不等他把人叫醒,他的意識就開始模糊。

    朗閱然拿了刀子準(zhǔn)備再給自己一刀,可他已經(jīng)完全使不上力,刀子拿在手里舉手都費(fèi)勁。

    “哐當(dāng)……”

    什么東西掉落在地上,朗閱然愣了會后才反應(yīng)過來那是他的刀。

    朗閱然伸手要再去拿,動作間卻好像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就蹲在他面前。

    天好像又黑了,屋里一點(diǎn)光線都無,朗閱然看不清那人的長相,但那人一雙眼睛卻在黑暗中清晰無比。

    它瞪大到極限,眼球上都是血絲,它死死盯著朗閱然,眼中都是憤怒、不甘和惡意。

    他就好像在質(zhì)問,質(zhì)問朗閱然為什么要做那種事?

    朗閱然為什么要偷拍別人,為什么還要發(fā)到網(wǎng)上,為什么要害得他被冤枉,為什么要害死他?

    朗閱然試圖去抓刀,身體往前傾去時整個人都往前面倒去。

    朗閱然強(qiáng)行用手撐住沒讓自己倒下,他不想司書黎和容白舒他們死掉……

    那他為什么要做那種惡心的事?

    偷拍讓他很開心嗎?

    害死別人他很開心嗎?

    朗閱然嘴唇翕動,他不甘心,他試圖反駁,他沒偷拍,不是他做的,但他發(fā)不出聲音……

    他好像變成了成展,沒有星光和月亮的夜色下,他站在高樓邊緣看向腳下的車水馬龍。

    為什么事情會發(fā)生在他身上,為什么連他最親近的人都不愿意相信他?

    他憤怒。

    他不甘心。

    他恨。

    朗閱然放棄撿刀,倒下前,他從自己兜里掏出手機(jī)。

    他視線已經(jīng)模糊,根本看不見屏幕上那兩張笑臉,更加沒有心情去想那兩個人是以怎樣的心情拍下這張照片。

    他憑借著最后一點(diǎn)力氣,摁下三個數(shù)字,然后撥打。

    “……嘟……您撥叫的用戶暫時……”

    朗閱然什么都聽不見,但那已經(jīng)不重要,“……喂,我要……報(bào)警……”

    “有人……有人……偷拍……偷拍的人……叫……叫廖前路……不是成展……是廖前路……”

    “有人偷……拍……”

    “你有證據(jù)嗎?”

    朗閱然渾渾噩噩間,電話好像被接通,一道沙啞痛苦的男聲從電話中傳來。

    “證據(jù)……”朗閱然已經(jīng)完全無法思考,他無力地躺倒在地上,手機(jī)滑落到面前,“……我……看見了……他承認(rèn)……了……我們都看見了……可以作證……我們……都……”

    “……你們是誰?”

    “我叫……朗閱然……黎書……司書黎……林、林梓安……容白舒還有……楚青鈺……朗閱然……寸板頭……司書黎……”

    朗閱然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徹底被黑暗吞噬前,他只是一遍遍重復(fù)那幾個名字。

    他不想他們死掉,他好難得才有了這么幾個朋友,特別是司書黎,他不想司書黎死掉……

    這一覺,朗閱然睡了很久。

    和之前的渾渾噩噩不同,這次他睡得很舒服,沒人打擾他,也沒有那止不住的瘙癢。

    睡得舒服間,朗閱然翻身,他才動整個人就向著旁邊歪去。

    他并沒躺在床上,四周都是一片空,這一歪整個人都墜向地上。

    他嚇了一跳,立刻睜眼。

    “哐當(dāng)。”

    什么鐵制的東西掉在石頭上,嚇了他一跳。

    朗閱然看去,掉落的是鍋鏟,就掉落在他面前的案臺上。

    他又回到別墅。

    被拉進(jìn)副本前,他正在廚房中琢磨是要拿鍋鏟還是拿菜刀去找一直盯著他的那幾個人聊聊。

    朗閱然扶住還在晃動的鍋鏟讓它停下,從旁邊的刀架上抽了把刀,他拿著刀子快速出門,向著對面另外一棟別墅而去。

    穿過過道,助跑兩步翻過鐵欄桿,朗閱然徑直沖進(jìn)前方窗戶半開的房間。

    開放式廚房內(nèi)空無一人,只對著他家的案臺上放著個手提電腦,電腦打開,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偷拍視頻。

    攝像頭藏在了角落的盆栽里,高度正好和廁所門下的縫隙齊平。

    兩個女孩說笑著走進(jìn)來,這里是她們熟悉的地方,周圍的人也是熟悉的人,她們毫無防備。

    進(jìn)入廁所,關(guān)上門,她們解開扣子……

    朗閱然一巴掌扣在電腦蓋子上,力氣大到整個桌面都顫抖。

    沒在屋里看見人,朗閱然快速出門。

    重新來到陽光燦爛的街道,朗閱然轉(zhuǎn)動腦袋左右張望。

    小區(qū)已經(jīng)存在很多年,但管理得還算到位,街上并無亂停的車輛,只遠(yuǎn)處拐角一輛維修電纜的工具車……

    車子旁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男人,那兩人都正緊張地盯著他這邊,看見他從屋里出來,兩人都是一愣。

    那兩個人明顯認(rèn)識他。

    朗閱然毫不猶豫的向著他們走去。

    見朗閱然向他們走去,看見朗閱然手里拿著的菜刀,那兩人再是一愣。

    緊接著其中一個說了句什么后轉(zhuǎn)身上車,另外一個人也趕緊拉開車門。

    見他們要跑,朗閱然立刻向著那邊跑去。

    他們之間距離太遠(yuǎn),用跑的根本來不及,朗閱然直接把手中的刀朝著還在上車那人扔去。

    他力氣極大,飛去的刀子劃過那人的肩膀砸在玻璃上,車窗玻璃立刻裂開。

    受傷,吃痛,那人顧不上回頭就趕緊上車關(guān)上車門。

    車子駛動,向著小區(qū)大門而去。

    朗閱然撿起地上的刀,追著車子向著大門跑去。

    車內(nèi)的人見他追上來,油門踩到底,直接向著小區(qū)門口而去撞開小區(qū)門口的防護(hù)欄沖了出去。

    門口幾個正聊天的保安嚇了一跳,到了嘴邊罵罵咧咧的話語還沒來得及出口,就看見后面拿著刀追來的朗閱然。

    幾人臉色一白,立刻噤聲。

    他們雖然在這里做保安,但也就是管管車輛,根本沒見過這架勢。

    兩個反應(yīng)快的趕緊躲進(jìn)保安亭把門反鎖,另一個距離保安亭遠(yuǎn)的也趕緊往門外躲去。

    知道追不上,朗閱然無視那幾個被嚇到的保安,記下那車牌號后往回走去。

    以前他總是一個人,所以他希望有人能和他說說話,哪怕對方和他并不認(rèn)識又或者害怕他,只要他們能跟他說說話他就很開心。

    現(xiàn)在不同,他已經(jīng)有朋友,還是三個半,他已經(jīng)有人陪他說話。

    聽見動靜,附近許多住戶都從屋里探出頭,看見是他臉色都變得奇怪。

    無視那些人,朗閱然去了一趟對門廚房,把那電腦拿了出來。

    廖前路那副本明顯和電腦里那段視頻有關(guān),他現(xiàn)在無法判斷副本是否還存在,把電腦留在隔壁并不明智。

    回到地下室,朗閱然沒去研究電腦而是立刻掏出手機(jī),他快速按下腦海中那串?dāng)?shù)字,然后撥通。

    他不知道后面發(fā)生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熬過了五天出來的,還是副本結(jié)束提前出來的。

    如果是前者,司書黎他們當(dāng)時那狀況根本支撐不到副本結(jié)束,但也明顯不可能是后者,因?yàn)楫?dāng)時那狀況他根本沒力氣再爬起來刪除掉所有視頻。

    “嘟……”

    “嘟……”

    忙音每想起一聲,朗閱然心就往下更沉一分。

    他們才剛剛從副本里出來,容白舒不可能在忙,他不接電話只有一種可能……

    他就只有容白舒的電話,如果容白舒不在,那他就沒辦法確認(rèn)司書黎和楚青鈺、林梓安的情況,除非等到下一個副本。

    “嘟……”

    “……嘟……喂?”

    容白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的瞬間,朗閱然就如同從萬丈深海中浮了出來,他總算想起呼吸,“黎書聯(lián)系你了嗎?”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下,旋即哭笑不得,“聯(lián)系了,他是第一個聯(lián)系的,電話一通立刻就問我你聯(lián)系我了沒有……”

    朗閱然吐出一口氣,緊繃的肌肉放松,渾身都在這一刻酸軟。

    司書黎還活著。

    “順便跟你說一下,楚青鈺和林梓安也聯(lián)系我了,都還活著。”容白舒哭笑不得間有些哀怨,朗閱然好歹也關(guān)心一下他們,“好了,我先去給黎書打個電話,他肯定還在等,他讓我一接到你的電話立刻通知他。”

    朗閱然看向地下室門口,敞開的大門外天空蔚藍(lán)陽光明媚,連帶著他這陰暗的地下室都多了幾分溫馨的味道。

    他以前從來不嫌棄這地下室,現(xiàn)在卻覺得地下室陰暗潮濕呆著難受。

    “你有他的電話號碼?”朗閱然問。

    已經(jīng)準(zhǔn)備掛斷電話的容白舒頓了頓,“有,要不我直接把他的號碼給你,你打給他?”

    “嗯。”朗閱然走到門口,讓自己半個人都站在陽光里。

    容白舒那邊掛斷電話,電話中只剩忙音。

    朗閱然把手機(jī)舉到面前。

    手機(jī)屏幕上是那張他寶貝了十多年的全家福,他現(xiàn)在有很多事情需要理清,關(guān)于副本關(guān)于司書黎特別是關(guān)于這個“家”的,但看去后他視線卻無法聚焦,他大腦泛空。

    手機(jī)很快震動,容白舒發(fā)來一條短信。

    朗閱然點(diǎn)開短信,里面是一串陌生號碼。

    點(diǎn)擊號碼,看著頁面跳轉(zhuǎn)到通話頁面,朗閱然盯著那號碼看了會,這才按下?lián)芡ㄦI。

    “嘟……”

    忙音才響起,電話就被迫不及待地接通。

    電話那頭安靜,只隱約能聽見些許呼吸聲,等在電話前的人好像有些緊張。

    察覺到這,朗閱然反而不再緊張,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喂。”

    聲音通過電話傳遞到對方耳中,電話那頭的人頓了頓后,呼吸變得平靜。

    對方并未說話。

    “該你說話了。”朗閱然提醒。

    “……嗯。”

    電話中傳來熟悉冷清的聲音。

    聽見那聲音,朗閱然整個人都有了力氣,他眼睛亮起,心情雀躍。

    “聚會你也來唄,我想見見你。”朗閱然向著地下室外面的草坪走去,讓自己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下。

    第48章 第 48 章

    001.

    電話那頭一片安靜。

    司書黎不說話。

    “黎書?”朗閱然伸出手,讓掌心觸碰陽光,陽光暖洋洋,讓他心口也跟著溫暖。

    “很危險(xiǎn)。”

    朗閱然勾了下嘴角,“這次進(jìn)副本之前,我這邊出現(xiàn)了幾個奇奇怪怪的人,他們一直偷偷盯著我,應(yīng)該是想要?dú)⒛愕哪切┤恕!?br />
    “從副本里出來之后我立刻就去找他們了,副本里那兩個人沒出來,估計(jì)是死在里面了。除了他們附近還有兩個人,他們遠(yuǎn)遠(yuǎn)盯著我家這邊,我去追,他們開車跑了。”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片刻后開口,“在哪集合?”

    “這得問問容白舒他們,還沒定。”朗閱然語氣輕快。

    “決定了告訴我。”

    “好。”

    電話那頭再次安靜。

    即使是在副本外,司書黎也并不是那種會和人說個不停的性格。

    朗閱然有些不舍得掛斷電話。

    司書黎也沒掛斷。

    兩人就那樣安靜了快有兩分鐘后,朗閱然想起另一件事,“對了,我去找那些盯著我的人時找到了一臺手提電腦,電腦里正在播放廖前路偷拍到的視頻,我把電腦帶回家了。”

    頓了頓,朗閱然補(bǔ)充:“那段視頻就是附靈物。”司書黎并不知道這事。

    “要想副本維持下去,那些鬼就必須不斷進(jìn)食,被拉進(jìn)副本的人散發(fā)出的負(fù)面情緒就是最好的食物,我們才從副本里面出來,它已經(jīng)完成進(jìn)食,只要不去刺激它短時間內(nèi)它應(yīng)該不會再拉人進(jìn)去。”

    “好。”朗閱然記下。

    話題結(jié)束,電話中再次恢復(fù)安靜。

    朗閱然并不討厭那種安靜,但他電話中很快就傳來嘟嘟的提示音,有人打電話進(jìn)來。

    朗閱然只得先掛斷和司書黎的通話。

    打電話過來的人是容白舒,他想問問集合的事。

    他們已經(jīng)從自己還活著的驚喜中緩過勁,這也讓他們開始疑惑他們到底是怎么出來的以及那副本到底怎么回事。

    他們有太多問題想問,電話里很難說清,索性決定見了面再說。

    “黎書的事你跟他們說了嗎?”朗閱然問。

    電話那頭容白舒沉默片刻后道:“說了。”

    司書黎被襲擊的時候林梓安和楚青鈺已經(jīng)昏死過去,但容白舒卻親眼看見,他不傻,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到司書黎的身份。

    能反過來利用副本的人不多,黎明算是一個,司書黎身手很好一直戴著面具神神秘秘還被人追殺……

    黎明的人不會輕易放過司書黎,和司書黎在現(xiàn)實(shí)里見面,就意味著他們肯定會被黎明的人盯上。

    能從副本里活下來的人都不會是泛泛之輩,部分心狠手辣地說不定還殺過人,黎明那些人又是鐵了心要弄死司書黎,和司書黎走在一起是件相當(dāng)冒險(xiǎn)的事。

    朗閱然沒說話,只靜靜等待。

    他已經(jīng)沒有家人,所以不怕什么,但容白舒他們卻未必,他也并不覺得容白舒他們就必須為了司書黎不顧一切。

    容白舒他們也是他的朋友。

    容白舒輕嘆一聲,有些煩擾不過語氣挺堅(jiān)定,“該說的我都已經(jīng)和他們說了,具體情況他們自己會權(quán)衡,他們也都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能為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

    “好。”

    “關(guān)于見面地點(diǎn)你有什么想法,林梓安他們都沒什么意見,要是你也沒意見那我就隨便選個地方?”

    “可以來我家。”

    “你家?”

    “我家就我一個人,有很多空房可以住,而且不會有人打擾。”朗閱然看向面前空置多年的別墅,想想,他又把之前有人盯著他的事情說了一遍。

    容白舒稍作思考后道:“你發(fā)個定位過來,我去問問他們……”

    電話掛斷后,朗閱然按照容白舒說地注冊了微信,把自己所在的位置發(fā)了過去。

    他之前并沒有需要聯(lián)系的人所以沒注冊過,學(xué)起來倒也快,不過忙完時也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diǎn)。

    做完這些,他摸摸餓得咕咕叫的肚子,回去地下室煮了泡面。

    他之前拿著刀追人鬧出的動靜挺大,但大概是當(dāng)年他父母那件事的威信還在,物業(yè)的人并未來找麻煩,他也就懶得搭理。

    容白舒是夜里回的信,楚青鈺和林梓安都同意在他家見面。

    事情一定下,朗閱然立刻給司書黎發(fā)了信息,順便把自己新注冊的微信號也發(fā)了過去。

    司書黎沒有回短信,但朗閱然的微信很快就有人申請好友。

    那賬號和他一樣,是個連頭像都沒有的新號。

    通過好友申請后,朗閱然盯著那賬號看了好一會后才舍得放下手機(jī)。

    通訊頁上方幾次彈出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樣,但他一直沒收到信息。

    夜里,朗閱然早早睡下。

    第二天,朗閱然早早的就起床去了附近超市,要為容白舒他們的到來做準(zhǔn)備。

    別墅幾個房間的被褥床單都還是十多年前的,之前他一直不敢動怕他父母回來了不高興,現(xiàn)在他準(zhǔn)備全部換掉,這些之外也還需要準(zhǔn)備些日用和吃的。

    好在房間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有打掃,現(xiàn)在倒也不用手忙腳亂。

    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朗閱然總算把所有東西都拿回別墅時,已經(jīng)是中午。

    他累得一身汗,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不過他的錢包就不怎么開心了。

    這么多年來他用的錢和手機(jī)全都是他“父母”留下來的,他一直省吃儉用才用到現(xiàn)在,這下是真的所剩無幾。

    上午把東西搬回別墅,下午朗閱然把所有東西都進(jìn)行了替換。

    替換下來的東西他全部放進(jìn)了地下室,同時也在別墅中為自己騰出了一間房。

    住習(xí)慣了陰暗潮濕的地下室,突然住到別墅里,夜里朗閱然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臨近天亮?xí)r他才總算睡了會。

    他并沒睡太久,八點(diǎn)一過就起床。

    容白舒他們今天到。

    朗閱然去了一趟保安亭,在保安室?guī)兹私鋫渚璧刈⒁曄赂麄冋f了他今天會有幾個客人之后,回去別墅等待。

    第一個到的是林梓安。

    她是九點(diǎn)多到的,七分褲,白襯衣,馬尾高高扎起,拖著個小行李箱,才從副本中出來不用時刻準(zhǔn)備逃命,她看著比在副本中時明媚開朗不少。

    遠(yuǎn)遠(yuǎn)看見守在門口的朗閱然,林梓安很是開心。

    朗閱然比她還開心,這么多年來第一次有人到他家里來做客,雖然這里大概也算不上是他家。

    第二個到的是容白舒。

    容白舒也和副本中不同,副本中的他雖然因?yàn)榭偸菗?dān)任和新人解說的角色顯得成熟穩(wěn)重,但更偏向知心大哥的類型。

    現(xiàn)實(shí)里的他卻是西裝筆挺,頭發(fā)還梳得一絲不茍,看著特別老成。

    林梓安一見他就笑得停不下來,容白舒都被笑納悶,他那套西裝可是為了這次見面特意去買的,他平常都不怎么穿那玩意。

    容白舒之后是楚青鈺。

    楚青鈺和副本中也有些不同,卻是讓人眼前一亮的不同,他一身黑風(fēng)衣,還帶個墨鏡,用林梓安的話來說就是騷包。

    他家庭條件應(yīng)該是幾人中最好的,自己開的車來,朗閱然不怎么關(guān)注車子也分辨不出來好壞,容白舒卻是一直繞著他那車子轉(zhuǎn)個不停。

    楚青鈺三人都到了,司書黎卻一直沒出現(xiàn)。

    四人從中午等到傍晚太陽下山,始終沒等到人后,不得不進(jìn)屋。

    “不用擔(dān)心他,我估計(jì)他就是怕用身份證坐動車飛機(jī)被查到所以耽誤了。”廚房里,林梓安一邊挽起袖子洗菜一邊安慰朗閱然。

    “嗯。”朗閱然已經(jīng)忙上,他把買回來的火鍋料從冰箱中拿出來解凍。

    他倒不怎么擔(dān)心司書黎,畢竟以司書黎的身手,就算真的被人堵住,對方人手如果不夠多也未必能拿他有辦法,更何況這里可不是副本。

    “他真的會來嗎?”楚青鈺有些懷疑,之前他們說要見面的時候司書黎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容白舒看向朗閱然,是朗閱然說他會來,通知司書黎的也是朗閱然。

    “會來。”朗閱然道,司書黎不會騙他。

    見朗閱然斬釘截鐵,楚青鈺和容白舒不再說什么繼續(xù)忙手上的,他們也沒閑著,一個忙著切菜一個忙著炒鍋底。

    夜里他們準(zhǔn)備吃火鍋,菜是朗閱然昨天買的。

    他們接下去要討論的事不宜讓外人聽見,在家吃是最好的選擇。

    朗閱然不會做飯,容白舒他們什么情況朗閱然也不知道,火鍋是最簡單容易的。

    鍋底炒好后,一群人圍桌而坐。

    水燒開時,正好是六點(diǎn)半左右。

    天色徹底暗下來,白天還算安靜的小區(qū)到了這時滿是飯菜香味。

    “先吃?”水第二次滾開時,容白舒看向朗閱然。

    司書黎還沒到。

    “吃吧。”朗閱然道。

    正說著,門口就傳來敲門聲。

    朗閱然起身,向著門口而去。

    門外就只一個人,穿著黑色襯衫帽,背著個背包,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臉。

    朗閱然拉開門,還沒來得及看清,司書黎已經(jīng)側(cè)身進(jìn)門。

    楚青鈺幾人一直注意著門口,司書黎一進(jìn)門立刻都認(rèn)出是他。

    司書黎倒是和副本中沒什么變化,依舊戴著他那戲曲面具,只一雙沒什么溫度的眼露在外。

    本來還抱有期待的朗閱然看見他臉上面具,瞬間蔫了吧唧,他本來還想趁這機(jī)會看看司書黎長什么樣。

    司書黎環(huán)顧了圈屋內(nèi),取下背包放在沙發(fā)上,走到餐桌前拉了凳子坐下。

    容白舒趕緊把給他準(zhǔn)備的那副碗筷遞了過去,“怎么這么晚?”

    司書黎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容白舒幾人都已習(xí)慣,并不在意。

    朗閱然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幽幽看去,司書黎說不定就是因?yàn)樾愿裉懭藚挘圆疟焕杳鞯娜吮撑选?br />
    司書黎無視。

    “咳。”容白舒清了清嗓子,“既然所有人都到了,那咱們就聊聊?”

    002.

    楚青鈺和林梓安坐直身體,面上更多幾分嚴(yán)肅。

    司書黎面無表情地盯著翻滾的鍋底,容白舒煮的清湯鍋。

    朗閱然幽幽盯著司書黎,司書黎真討厭。

    容白舒視線在屋里幾人身上環(huán)過后,看向朗閱然,“朗閱然,要不先說說你?”

    他們一來就發(fā)現(xiàn)了,整棟別墅被打掃得非常干凈,但卻沒什么住過的感覺,很多東西都還是十多年前的,看上去非常違和。

    而且朗閱然之前也說過,他父母離家出走了。

    “我很小的時候……”朗閱然沒有隱瞞,把之前副本里想起的、他記得以及這別墅里發(fā)生過的事都說了一遍。

    自從在副本中想起他小時候不住在這里,這段時間他陸陸續(xù)續(xù)想起了好些事。

    當(dāng)初他父母在冰柜中被發(fā)現(xiàn)的事鬧得很大,甚至還上了本地新聞頭條。

    尸體被發(fā)現(xiàn)是已經(jīng)有段時間后,他們是被人用斧頭砍死的,殺人行兇的地點(diǎn)就在別墅的客廳里。

    現(xiàn)場血跡已經(jīng)被清理掉,清理的人是他。

    整個屋子找不到其他人的指紋。

    當(dāng)時很多人都覺得是他殺了他們。

    但那時候他才七歲多點(diǎn),瘦瘦小小,他父母身上也沒有捆綁或中毒的痕跡,他就算能舉得起斧頭也不可能一個人打贏兩個大人,再加上他身上又到處都是被虐打的舊傷,所以他很快被排除嫌疑。

    犯人最終沒抓到,這事就這么不了了之。

    但這些年來其他人似乎都覺得他就是個小殺人犯,對他避之不及。

    這些事他本來應(yīng)該記得的,但大概是因?yàn)楫?dāng)時年紀(jì)太小,再加上對他那對“父母”對死亡的恐懼,所以他全都忘掉,甚至想象出了一套離家出走說法。

    再想起這些事,還是因?yàn)樗诟北局锌匆娧匆娛w。

    朗閱然說起這些事情時語氣平淡,就好像在分析別人的副本,但聽著他的話,司書黎幾人卻都不由皺起眉頭。

    按照朗閱然的說法,他應(yīng)該是在兩三歲時被拐賣到了這戶人家。

    他大概從小就比普通孩子聰明得多,所以即使年紀(jì)還很小也知道事情不對,那也讓買下他的那對夫妻一邊害怕他一邊試圖把他糾正過來。

    朗閱然七歲那對夫妻才“消失”,也就是說,朗閱然遭遇了足足五年的非人虐待。

    對于成年人來說五年或許不算什么,但對于一個孩子來說,那卻是永無止境的痛苦。

    如果是這樣,那朗閱然性格奇怪了些似乎也變得理所當(dāng)然,甚至經(jīng)歷了這些他還能維持現(xiàn)在的樣子都讓人驚嘆。

    客廳里是許久的安靜。

    鍋里的水再次滾開時,林梓安打破寂靜,“過去了就過去了……”

    “嗯。”朗閱然往鍋里加菜,沒人陪他吃過火鍋他也不知道應(yīng)該先放什么,所以一股腦的都倒了進(jìn)去。

    他其實(shí)并不難受,也不覺得那有什么,他以前總想他父母回來也并不是因?yàn)橄肽睿皇翘聠巍?br />
    他一個人住在這大房子里,十多年沒有一個人愿意同他說話。

    “那你準(zhǔn)備找你真正的父母嗎?”楚青鈺沒忍住問道。

    朗閱然搖頭。

    動作間他兩只眼睛死死盯著鍋里,隨時關(guān)注那些翻滾著的食物。

    一旦被拉進(jìn)副本就永遠(yuǎn)無法擺脫,他們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死了。

    如果他真的是被拐走的,那他的父母最少都四/五十歲了,讓他們這個年紀(jì)失而復(fù)得然后又失去,他們未必承受得住。

    朗閱然也沒什么心情去維護(hù)那份關(guān)系。

    陪他說話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

    容白舒三人對視一眼,心情復(fù)雜間也稍微松了口氣。

    近二十年的時間足夠改變很多事,他父母說不定也已經(jīng)有了其他孩子有了新生活。

    他們并不清楚他父母是什么樣的人,也并不想妄加揣測,但他們關(guān)心在乎朗閱然,并不想朗閱然再次受到傷害。

    人心總是復(fù)雜無比,這一點(diǎn)在副本中摸爬滾打過來的他們再清楚不過。

    “這個還給你……”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容白舒到一旁自己帶來的行李中一陣翻找,他從行李中找出一個用盒子裝起來臟兮兮的小熊,扔還給朗閱然。

    接住那小熊,朗閱然兩只眼睛都亮起。

    廖前路那副本到后面時他整個人都渾渾噩噩,根本沒心情顧它,出來之后沒看見,他還以為丟了。

    “我醒來的時候它就在我身邊。”容白舒回到桌前。

    容白舒才坐下,司書黎就起身走向自己放在沙發(fā)上的背包。

    他從背包中掏出兩把刀,一把菜刀,一把水果刀,是之前想要?dú)⑺莾扇说摹?br />
    這些東西都并不屬于那副本,副本結(jié)束后就連同他們一起被扔了出來,副本里時兩把刀都在他身邊,也就扔到他那邊。

    為了殺他,黎明的人倒也大方,兩把刀陰氣都很重,單從這點(diǎn)來看算得上是精品。

    回到桌前,司書黎把刀子扔到朗閱然面前,他對這種東西沒什么興趣。

    司書黎一把刀拿出來,楚青鈺三人視線就看了過去,刀子上散發(fā)出的陰氣讓他們一眼就知道兩把刀的不普通。

    見司書黎把刀給朗閱然,三人眼中都有羨慕一閃而過,進(jìn)過副本的他們再清楚不過它們的價值。

    哪怕那刀只能傷到鬼并不能殺死他們,那也能讓他們在關(guān)鍵時候逃過一劫,說是保命的金手指都不為過。

    而且能作為武器的附靈物本身就極為稀少,他們已經(jīng)進(jìn)了三個副本可還一件都還沒遇見。

    看見那兩把刀,容白舒三人也總算明白司書黎為什么會遲到,刀具帶不進(jìn)車站。

    朗閱然認(rèn)出那兩把刀,但他也興致缺缺,拿起看了看后他扔給楚青鈺和林梓安。

    比起這種使不上力氣的小東西,他還是更喜歡斧頭。

    看著扔到面前的刀,剛剛還在羨慕的楚青鈺和林梓安對視一眼,臉上肌肉都不由抽了下。

    朗閱然這是要把刀給他們?

    兩人揉揉鼻梁,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寶貝,朗閱然還嫌棄上了?

    楚青鈺和林梓安看向司書黎,見司書黎似乎不準(zhǔn)備管朗閱然怎么處置那兩把刀,兩人沒推諉客氣,各自把面前的刀拿了起來。

    他們確實(shí)需要武器。

    之前的三個副本,他們幾乎都是靠朗閱然和司書黎才活下來。

    這也是他們哪怕知道黎明在找司書黎也毅然決定過來的原因,如果沒有司書黎,他們早就死了。

    這一點(diǎn)放在朗閱然身上也是,如果沒有朗閱然,他們也早就死了。

    看著楚青鈺和林梓安得到武器,容白舒眼中有羨慕一閃而過,那兩把武器肉眼可見的比他那破匕首強(qiáng)多了。

    不過他也只是羨慕,楚青鈺和林梓安實(shí)力提升上來對他來說并不是壞事。

    接下去他們會以小隊(duì)的方式行動,楚青鈺和林梓安變強(qiáng),他的存活率也會隨之提高。

    之前的三個副本,他們不是不想幫忙,而是根本就幫不上忙。

    “對了,廖前路那副本到底怎么回事?你找到附靈物了?”容白舒看向朗閱然。

    一提起這事,幾人都看向朗閱然。

    司書黎也看去,從之前的電話中他已經(jīng)知道那段偷拍視頻才是附靈物,但朗閱然是怎么想到的又是怎么把他們帶出來的他卻不知道?

    “我沒找到。”朗閱然盯著鍋里,丸子已經(jīng)浮了起來,看著像是能吃。

    “沒找到?那我們是熬過五天出來的?”林梓安驚訝,那種情況下她還以為他們絕對活不過第五天。

    “我報(bào)警了……”朗閱然選了最大的丸子舀進(jìn)碗里涼著。

    那時候他大腦一片混沌根本無法思考,他只是感覺到了成展的不甘心。

    成展并不愿意被冤枉,就像他不愿意司書黎他們死掉,他希望有人能做點(diǎn)什么能救救司書黎他們,所以他替成展報(bào)了警。

    解釋完,朗閱然鼓起腮幫子對著丸子吹了吹。

    聽完朗閱然地解釋,四人皆啞然。

    這發(fā)展是他們未曾想到的。

    “所以是成展放過了我們?”林梓安詫異。

    “可是這種事可能嗎?”容白舒還是有些不能接受,在他的認(rèn)識中,副本、鬼都是無法理喻的存在。

    “因?yàn)楦届`物的特殊性,那副本應(yīng)該已經(jīng)存在非常長時間,而且恐怕已經(jīng)拉了非常多人進(jìn)去。”司書黎開口,“那樣的副本,副本里的鬼已經(jīng)不能用普通常識去看待,他們很可能已經(jīng)有了理智。”

    一屋子人都看去。

    “理智?”

    幾人琢磨這個詞。

    目前為止他們進(jìn)過的副本中,所有的鬼到了后面都憑借著本能不停殺戮,就算原本是有目的性的復(fù)仇,到后面也會沉浸在殺戮中。

    如果那種東西有了理智,開始思考……

    林梓安三人都不由背脊發(fā)寒,同時被什么無形的東西壓得喘不過氣。

    沒有理智的鬼他們都已經(jīng)對付得這么艱難,如果這世上真的還存在有理智的鬼,如果遇上,那他們還有可能活下去嗎?

    “可以吃了。”朗閱然咬了一口自己碗里的丸子確定能吃后,第一時間再伸出筷子。

    他一口氣夾了十多樣?xùn)|西全部放進(jìn)司書黎碗里,直到把他的碗都壘成一座高高的小山。

    做完這些,朗閱然一臉憤慨又期待的死死盯著司書黎,他倒要看看司書黎不取下面具怎么吃東西。

    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注意到朗閱然不停盯著鍋里的司書黎怔愣一瞬,明白過來朗閱然打的主意,眼底有無奈一閃而過。

    他伸手,取下面具,放到身旁,拿了筷子。

    渾身毛毛都炸了起來的朗閱然噎了下,他都已經(jīng)做好打持久戰(zhàn)的準(zhǔn)備,司書黎卻輕易就取下面具,那讓他有種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不過現(xiàn)在他也顧不上這些,趕緊看向司書黎的臉。

    第49章 第 49 章

    001.

    桌子中間的火鍋正沸騰,霧蒙蒙的水汽蒸騰,模糊了朗閱然的視線,但那并不影響他看清對面司書黎的臉。

    司書黎看著比他大些,二十五六歲,一頭黑色短發(fā),鼻梁高挺,嘴唇偏薄,一雙眸幽黑無波。

    司書黎無疑是好看的,但他的好看和朗閱然不同,朗閱然長相干凈眼神清澈更像是個大學(xué)生,他卻給人一種冰冷到都咄咄逼人的感覺。

    “滿意了?”司書黎冷聲問。

    看清,朗閱然咧著嘴傻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嘿嘿……”

    司書黎看了他一眼。

    “你真好看。”朗閱然給予肯定。

    司書黎沒吭聲,他戳戳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樣的食物,從最上面開始吃。

    朗閱然看到臉,心滿意足,一口咬在碗里的丸子上,嘴巴立刻被塞滿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林梓安三人對視一眼,朗閱然和司書黎怪里怪氣的。

    “咳咳……吃飯。”容白舒伸手去拿漏勺。

    楚青鈺和林梓安見狀,也跟著伸出筷子。

    熱氣帶著食物的香味在屋內(nèi)散開,讓屋內(nèi)更多了幾分熱鬧。

    幾人都吃上東西后,容白舒繼續(xù)話題,他看向司書黎,“你那邊到底怎么回事?”

    聞言,楚青鈺和林梓安立刻看了過去。

    司書黎和黎明的事他們都已經(jīng)猜到,來之前他們也都已經(jīng)做好會被牽扯進(jìn)去的心理準(zhǔn)備,但司書黎到底怎么回事他們卻還一頭霧水。

    朗閱然也看去,他對黎明并不感興趣,只好奇司書黎。

    司書黎頭都沒抬,“他們希望我消失。”

    那些人是他曾經(jīng)共同經(jīng)歷過生死的戰(zhàn)友,哪怕事情鬧成現(xiàn)在這樣,他也并不想去一一細(xì)數(shù)對方的惡行。

    司書黎只簡單一句,卻讓這幾天心中已經(jīng)有了無數(shù)猜測的容白舒三人有了定論。

    黎明存在太久,司書黎存在太久,黎明已經(jīng)成為了不可替代的存在,司書黎卻有人想要替代。

    一個不可替代的神,誰不想成為?

    這大概也是所有團(tuán)隊(duì)的通病。

    不要說黎明這種完全有利可圖的頂尖大隊(duì)伍,就算是小隊(duì)伍,一旦隊(duì)長壓制不住下面的人又或者隊(duì)里的人有了不同心思,那距離隊(duì)伍分崩離析也不遠(yuǎn)了。

    “那我們現(xiàn)在……”林梓安看看幾人。

    “先確定隊(duì)長吧。”容白舒道。

    才討論完黎明又討論這個話題,氣氛有些尷尬,但就算尷尬他們也必須把這件事確定下來。

    幾人都看向司書黎。

    司書黎是原黎明的隊(duì)長,無疑是最適合的人選,但想要成為隊(duì)長光有實(shí)力是不行的,人心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司書黎明顯不是那種會籠絡(luò)凝聚人心的性格。

    司書黎仿佛沒察覺到視線,只埋頭苦吃。

    朗閱然給他夾太多菜。

    “……要不抽簽?”楚青鈺提議。

    無人說話,朗閱然和司書黎忙著吃東西,容白舒和林梓安則安靜。

    這辦法是好辦法,足夠公平,可真要他們把命交給運(yùn)氣他們又并不愿意。

    安靜持續(xù)了一段時間,朗閱然第二次給自己添菜時,容白舒三人才不得不尷尬地對視一眼。

    其實(shí)說來說去就是他們?nèi)齻都不放心對方,倒不是看不上討厭對方,只是互相之間都知道彼此的實(shí)力不足以勝任。

    真遇到要選擇需要無條件相信的時候,他們肯定會猶豫。

    這樣的隊(duì)伍遲早得散,反目成仇都有可能。

    說不定他們就是下一個黎明。

    朗閱然看向埋頭苦吃的司書黎,“你們之前怎么選的?”

    “他們說我合適。”

    容白舒三人皆啞然。

    “要不咱們匿名推薦?”林梓安提議。

    楚青鈺和容白舒對視一眼,都不說話,這和抽簽沒區(qū)別。

    “我推薦朗閱然。”林梓安道。

    楚青鈺和容白舒都看去,司書黎也抬了下頭。

    林梓安剛剛還說匿名。

    林梓安放下筷子,“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可以不用想得那么復(fù)雜,只需要想下一個副本怎么熬過去就行,隊(duì)長其實(shí)就是關(guān)鍵時候拿主意的人而已。”

    楚青鈺挑挑眉,沒說話,只是繼續(xù)聽著。

    容白舒亦是如此。

    “我覺得朗閱然就挺合適。”林梓安看向朗閱然。

    正吃的開心就突然被點(diǎn)名地朗閱然愣了下后,立刻坐直身體挺起胸脯,他耳朵紅彤彤,眼睛亮閃閃。

    林梓安繼續(xù),“朗閱然雖然腦回路清奇,但是他也是最不容易受到其它事情影響的人,之前幾個副本他也都起到了關(guān)鍵作用。”

    “至于隊(duì)伍人數(shù)多了后會發(fā)展成什么樣,等那時候再做定奪就好。”

    被說腦回路清奇,朗閱然微微歪了下頭,有瞬間的困惑,他有點(diǎn)分不清林梓安是在夸他還是罵他。

    不過這都并不影響他的好心情。

    他很高興。

    并不是因?yàn)榭赡艹蔀殛?duì)長,而是因?yàn)榱骤靼餐扑]他當(dāng)隊(duì)長。

    副本里有多危險(xiǎn)他們都知道,林梓安卻愿意推薦他做隊(duì)長愿意讓他拿主意,那就說明林梓安是打心底里信任他喜歡他的。

    朗閱然覺得,沒有什么事情比這更讓他開心。

    楚青鈺和容白舒不再動作,都陷入沉思。

    確實(shí),他們想得好像有些太多。

    黎明尚且花了十多年才走到如今,他們這才幾個月,能不能有十年的時間都還未知,卻已經(jīng)擔(dān)心上十年之后的事……

    “我同意。”司書黎停下進(jìn)食抬頭。

    幾人都看去。

    司書黎面無表情,態(tài)度卻強(qiáng)勢。

    之前他在黎明的時候和那些人與其說是隊(duì)長和隊(duì)友的關(guān)系,不如說是合作關(guān)系,他負(fù)責(zé)帶人過副本而那些人負(fù)責(zé)所有后勤。

    離開黎明后,他本來是不準(zhǔn)備再加入任何隊(duì)伍。

    一部分原因是因?yàn)槔杳髟谧窔⑺硪徊糠衷騽t是知道自己并不適合做隊(duì)長,更知道自己不會允許任何人替他做決定。

    但朗閱然的話……

    司書黎看了眼因?yàn)樗f同意而興奮得整個腦袋都紅彤彤人,朗閱然的話他并不排斥。

    朗閱然的話,他愿意聽。

    他被拉進(jìn)副本已經(jīng)十多年,從最開始的慌亂狼狽到現(xiàn)在的麻木,即使被背叛被追殺,他心中也并無太多波瀾,但不知何時起進(jìn)入副本對他來說變成了一件有些期待的事。

    去三巖洞取走那錢包帶進(jìn)副本給朗閱然,還讓自己被發(fā)現(xiàn),那是以前的他絕對不會做的傻事。

    見司書黎同意,朗閱然立刻巴巴望著楚青鈺三人。

    被朗閱然那樣看著,楚青鈺和容白舒都哭笑不得。

    哭笑不得間,兩人卻也松了口氣。

    “我沒意見。”

    “我也。”

    朗閱然或許并不是那種運(yùn)籌帷幄天生領(lǐng)導(dǎo)者的類型,但他做隊(duì)長他們也確實(shí)并不反感,他的話,他們愿意聽。

    沒想到隊(duì)長的頭銜最后居然落在自己頭上,朗閱然美得都輕飄飄,他有些坐不住,立刻就想要做點(diǎn)什么,但這里并不是副本,沒有鬼可以給他抓住打一頓。

    想了想,朗閱然決定給所有人夾菜。

    他雨露均沾,每個人都有,直到每個人的碗都被堆成一座高高的小山。

    朗閱然不會煮火鍋,一開始就把所有菜倒了進(jìn)去,剛剛他們一直在說話沒怎么吃東西,現(xiàn)在有些不經(jīng)煮的都已經(jīng)有些爛了,但沒人在意。

    容白舒三人都被朗閱然那表達(dá)友好的方式逗笑,搖搖頭后都趕緊吃東西。

    司書黎看著面前尤其高的小山,一雙本該平淡無波的眸有瞬間的痛苦,下一刻還是認(rèn)命地吃了起來。

    隊(duì)長的事定下,幾人一邊吃一邊繼續(xù)商量其它。

    主要是他們聽,司書黎說。

    他們對副本的了解還不多,司書黎卻不同,他已經(jīng)在這種環(huán)境下生活了十多年,而且之前還是黎明的隊(duì)長,他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

    “一旦被拉進(jìn)副本,我們就會像是被標(biāo)記了一樣不斷的被拉進(jìn)副本,直到死亡。”

    “這個頻率上大概是二十到三十天左右一次,時間上以后也不會有大的改變,但我們進(jìn)入的副本卻會隨著我們進(jìn)入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身上沾染的陰氣越來越重而越來越危險(xiǎn)……”

    成展那種特殊副本司書黎之前就已經(jīng)遇到過,且不止一次。

    那種副本每次拉進(jìn)去的人都很多。

    司書黎進(jìn)過的所有特殊副本里,人數(shù)最多的一次拉了兩百多個人進(jìn)去。

    那次最后一共就出來了三個人,一個是司書黎,另外兩個是他拼了命才帶出來的。

    不過那距離朗閱然他們還遠(yuǎn),他們現(xiàn)在只需要想辦法活下去,累積經(jīng)驗(yàn),獲得更多武器,然后在這些的基礎(chǔ)上擴(kuò)大隊(duì)伍。

    進(jìn)過同一個副本的人很大概率會再被拉進(jìn)同一個副本,但這也不是絕對的。

    有的副本簡單,最多就只能容納十個人,多出來的人就很可能會被拉到另外一個副本去。

    每個副本具體能拉多少人并沒有定數(shù),但理論上十個人的隊(duì)伍是最理想的,大部分副本都能容下,且有足夠的戰(zhàn)斗力和足夠人手用來搜索副本。

    難度更高的副本十個人的隊(duì)伍就不足以對付,這時候自己團(tuán)隊(duì)知根知底的兩個小隊(duì)伍或者三個小隊(duì)伍一起行動就是最好的選擇。

    遇到副本人數(shù)多的情況,副本中也可能會出現(xiàn)其他隊(duì)伍,這種情況能合作最好如果不能合作最后大多不會善了,遇到附靈物是武器的情況也可能直接大打出手互相算計(jì)。

    “副本中,通常都是人數(shù)更多實(shí)力更強(qiáng)的隊(duì)伍拿主意,好處也是優(yōu)先他們……”

    能說的司書黎都沒藏著掖著,他并不是話多的性格,這一晚上他說的話大概是他幾年加起來還多。

    002.

    朗閱然四人也沒閑著,一邊仔細(xì)聽著,腦子一邊飛速運(yùn)轉(zhuǎn)。

    進(jìn)過這么多副本后,他們對副本也有了大概了解。

    大多數(shù)副本都不像表面看著那么簡單,真正有問題的人也更加會藏著掖著不愿意老實(shí)交代,所以能用來打探消息的人手的多少以及互相之間是否能信任是很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甚至能直接決定成敗。

    此外,隊(duì)伍中也需要些特殊人才,例如能快速止血救命的醫(yī)生,再例如會用電腦能刪除視頻調(diào)監(jiān)控的技術(shù)員。

    當(dāng)初成展那副本他們隊(duì)里要是有個懂電腦的,就算最后關(guān)頭他們已經(jīng)沒有力氣那好歹也是個希望是個盼頭,而不用像之前那樣只能躺著等死。

    他們未必還能遇到另一個成展。

    不過這些都是后面的事。

    “我覺得我們的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得先解決武器的問題。”容白舒思考良久后道。

    他們隊(duì)伍現(xiàn)在一共五個人,五個人三個人手里都有武器,看似占比很大,實(shí)際上最關(guān)鍵的朗閱然和司書黎卻都還兩手空空。

    “要不這刀還是先給你們?”林梓安猶豫片刻,把自己剛剛才拿到的武器放回了桌上。

    朗閱然和司書黎戰(zhàn)斗力比她高得多,這武器在他們手上才更能起到作用。

    “我不用,我有。”司書黎道。

    容白舒三人都有些驚訝,司書黎有武器他們怎么從沒見過?

    不過司書黎不想多說,他們也就沒在多問。

    三人看向朗閱然。

    朗閱然的戰(zhàn)斗不像司書黎那樣有技巧,但他對疼痛的忍耐度高而且十分敏捷力氣還超出常人的大,兩個人真打起來,朗閱然未必會輸。

    朗閱然嫌棄地看看桌上的刀,“……可是我想要斧頭。”

    聽出朗閱然的嫌棄,容白舒三人都不由揉了揉鼻梁,那刀別人可是想求都求不來。

    頭痛間,三人也都有些為難,武器本來就難得,更何況朗閱然還只要斧頭。

    “那你想用的時候再跟我說。”林梓安沒再多說,默默把刀收了起來。

    朗閱然點(diǎn)頭。

    朗閱然之后,容白舒掏出自己那刀看了看,他之前一直當(dāng)寶貝,睡覺都不舍得離手,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嫌棄上。

    “如果下個副本遇到合適的人,要收嗎?”楚青鈺問,“還是說定個什么入隊(duì)規(guī)則?”

    “遇到合適的先別急,先觀察兩個副本再做決定,人品和能力都很重要。至于規(guī)則,等我們先把十人小隊(duì)組出來了再說吧。”容白舒道。

    無人反對,這畢竟關(guān)系到性命。

    隊(duì)伍近期的發(fā)展方向也定下后,幾人話題繞回了現(xiàn)實(shí)。

    副本之外,現(xiàn)實(shí)里也是一堆問題。

    現(xiàn)在住的地方已經(jīng)有了,接下去的問題就是資金。

    他們每隔二十天就會被拉進(jìn)副本一次,雖然每次進(jìn)出副本時現(xiàn)實(shí)中時間都沒變化,但出來副本還要朝九晚五上班的日子光是想想就讓人痛苦。

    副本中受的傷不會帶出來,疲憊卻不會消失,如果不能好好休息那肯定會影響到副本。

    “黎明利用倒賣武器賺錢。”司書黎提供思路。

    “武器?”朗閱然立刻看去,他已經(jīng)窮瘋。

    “一把被陰氣浸染過的武器市場上最低都六位數(shù),而且有價無市。”司書黎道。

    朗閱然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

    容白舒也來了幾分精神,他那武器對比楚青鈺和林梓安得到要普通很多,但拿出去賣應(yīng)該能賣不少。

    等有了新的,就把他那把刀先賣了。

    事情商量到這時,鍋里也差不多空了。

    這是他們見面之后吃的第一頓飯,但幾人注意力都不再飯菜上。

    吃飽喝足,幾人一起動手收拾殘局。

    “我明后天先回去一趟,辭職和搬家可能要個兩三天時間,到時候再過來。”容白舒一邊洗碗一邊說道。

    “一起走吧,我也要回去一趟。”林梓安幫忙沖洗洗過的碗。

    “要不我送你們?”楚青鈺一邊刷鍋一邊道,他不用辭職,因?yàn)樗揪蜎]上班。

    容白舒和林梓安沒理他,楚青鈺這種人放平時那就是他們□□的重點(diǎn)對象。

    容白舒回頭看向擦桌子的朗閱然,“回去之后我直接把東西寄過來,你幫我簽收下?”

    “好。”朗閱然記下。

    “還有我的。”林梓安道。

    “好。”朗閱然干得賣力,他這冷冰冰的家終于有人氣,而且接下去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很熱鬧,這讓他有用不完的勁。

    收拾完,幾人各自回屋。

    他們坐了一天的車,夜里又商量了許久,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累了。

    楚青鈺三人都進(jìn)屋后,朗閱然招呼著司書黎上樓。

    別墅一共三層半,一樓主要是公共區(qū)域,二樓開始就是臥室,每層四個房間。

    楚青鈺、容白舒住二樓樓梯左邊,林梓安一個人住二樓右邊。

    朗閱然住三樓,司書黎的房間他也安排在了三樓。

    帶著司書黎上樓時,朗閱然有些緊張,怕司書黎問他為什么沒把他安排在二樓,不過司書黎好像沒注意到林梓安旁邊還有間房。

    成功把人帶上樓帶到自己隔壁房間門前后,朗閱然在門口停下,“你住這里,我住隔壁。”

    “好。”司書黎進(jìn)門后,把背包放在床頭柜上。

    別墅建好已經(jīng)有段時間,不過當(dāng)初裝修的人很舍得花錢,各種實(shí)木家具并沒讓房間看著老氣,經(jīng)過時間沉淀后反而更多了幾分古樸的味道。

    因?yàn)楸蛔窔⒌脑颍緯栎p裝簡行,背包里就只有一套和他身上同款的黑色襯衫帽。

    那黑色襯衫帽有些薄,他彎下腰去拿東西時衣服下擺墜下,勾勒出緊實(shí)腰身。

    把衣服拿出來后,司書黎回頭看了眼還站在門口的朗閱然,沒關(guān)門也沒趕人,拿著衣服進(jìn)了洗手間。

    二樓三樓都各有一間主臥,也只有主臥里才有單獨(dú)的衛(wèi)生間,另外三個房間共用一個衛(wèi)生間。

    二樓的主臥朗閱然安排給了林梓安,三樓朗閱然安排給了司書黎。

    司書黎進(jìn)入洗手間后,屋里很快傳來水聲。

    朗閱然在門口站了會,進(jìn)了屋。

    別墅他經(jīng)常打掃,每間屋子他都十分熟悉,但不知道是不是屋里多了個司書黎的緣故,他總覺得空氣都變得好聞了不少。

    進(jìn)了門,朗閱然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啥,就傻站著等待。

    大概是多年副本生活養(yǎng)成了習(xí)慣,司書黎很快出來,出來時,他只穿了褲子。

    他微微低著頭,雙手舉過頭頂,擦拭頭發(fā)。

    發(fā)梢的水珠隨著他的動作滑落在他肩膀上胸口上,然后再隨著他被洗澡水燙得發(fā)粉的皮膚向下滑去,滑過若隱若現(xiàn)的腹肌溝壑,滑進(jìn)褲子。

    朗閱然直直盯著,副本里時他就見過司書黎沒穿上衣的樣子,司書黎被刺傷的時候他還幫忙包扎了。

    司書黎看了眼朗閱然,頂著毛巾走回洗手間,拿了衣服套上。

    做完這些,他在床邊坐下,繼續(xù)擦頭。

    他從頭到尾安靜,不問朗閱然有什么事,也不趕人。

    司書黎不趕,朗閱然就不走。

    司書黎頭發(fā)挺多,打濕揉亂后,就像一顆爆炸的海藻球,讓朗閱然莫名想揉揉。

    不過看看司書黎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他也只是想想。

    擦完頭,司書黎看了眼還不準(zhǔn)備走的朗閱然,掀開被子坐到床上,表明自己要睡了的意思。

    副本中時,他們能夠完全放松下來休息的時間不多,那也讓每一秒都顯得彌足珍貴。

    知道不能繼續(xù)呆在房間里,朗閱然有些失落。

    “那我回去了。”朗閱然向著門口走去。

    “嗯。”司書黎看著他離開。

    出了門,朗閱然還不忘貼心地回頭把門關(guān)上。

    門關(guān)上,朗閱然又在門口站了會后這才回去自己的房間。

    他早已經(jīng)習(xí)慣黑暗,所以沒開燈就直接向著屋里而去,來到床前,直挺挺倒下。

    床單被套他全部換過了,比起他地下室的床舒服了很多,他躺下去時都有種被包裹著的感覺,那讓他想起司書黎。

    司書黎體溫比常人低,他的皮膚冰冰涼涼的,比被子還舒服……

    司書黎抱起來肯定很舒服。

    朗閱然翻身鉆進(jìn)被窩,想想又在床上滾了兩圈,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住,但即使如此也還是無法阻止他想要抱著司書黎睡覺的沖動。

    一般人不會隨便睡在一起。

    副本里時他還可以說是一個人睡不安全,但這里又不是副本。

    朗閱然閉上眼睡覺。

    躺了會,他一個挺身坐了起來。

    他把被子枕頭都打包抱上,開門擠出去,站到司書黎門前。

    在門口偷聽了會后,朗閱然小心地?cái)Q開門把手朝著屋內(nèi)看去。

    屋內(nèi)已經(jīng)關(guān)了燈,但司書黎沒睡,他還維持著之前的姿勢坐在床上,朗閱然一抬眸就對上他那雙黑眸。

    別墅區(qū)夜里路燈很暗,屋里幾乎沒有光,只司書黎那雙眼睛亮著幽幽冷光。

    被抓了個現(xiàn)行,朗閱然眨巴眨巴眼睛,“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司書黎沒說話,只幽幽看著他,眼神帶著兇性就像發(fā)現(xiàn)有人侵入自己領(lǐng)地的孤狼。

    而朗閱然,就是那個侵入者。

    等了會沒等到回答,朗閱然攏了攏被子,正準(zhǔn)備卷鋪蓋回房,屋內(nèi)就傳來聲音。

    “好。”

    第50章 ●枕邊人●

    001.

    得到允許,朗閱然立刻抱著被子擠了進(jìn)去。

    床很寬,司書黎坐在了靠右側(cè)的位置,朗閱然抱著自己的被子繞到左側(cè),把枕頭和被子都鋪好。

    上床,鉆進(jìn)被窩,朗閱然看向司書黎。

    司書黎還維持著坐著的姿勢。

    司書黎往下挪了挪,也躺下。

    朗閱然立刻向著他那邊挪了些,隔著被子和他挨著。

    司書黎的體溫一直比常人要低,即使他已經(jīng)在床上坐了有一會,被子也還是冰冰涼涼。

    感受著那份冰涼,朗閱然沒忍住又往司書黎那邊挪了些,完全和他靠在一起。

    司書黎看了眼,沒躲開。

    挨著司書黎,朗閱然很快有了睡意,呼吸沒一會就變得平緩綿長。

    聽著朗閱然那有規(guī)律的呼吸聲,司書黎卻再無睡意,他在黑暗中睜開眼,側(cè)頭看去。

    朗閱然靠他很近,幾乎整個人都貼他身上,他甚至能隔著被子感覺到朗閱然的膝蓋胳膊在什么地方。

    確定朗閱然是真的睡著,他緊繃的身體緩緩放松,放松的同時心里也有些不自在。

    朗閱然突然來敲門,他還以為……

    結(jié)果朗閱然真的只是想挨著他睡覺。

    司書黎說不上來是個什么感受,只翻身的同時把自己被朗閱然壓住的被子從朗閱然身下扯了出來,不給朗閱然壓著。

    新的被子讓朗閱然不至于在半夜被凍醒,這里也不是副本需要時刻警惕,身旁還有個司書黎,這一覺他睡得格外舒服。

    第二天早上,聽見敲門聲,朗閱然被吵醒時都還不愿意起床,他翻了個身腦袋一蓋就繼續(xù)睡。

    司書黎起床,走向門口。

    敲門的是容白舒。

    “你有沒有看見朗閱然,我和林梓安要走——”容白舒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他看見司書黎床上多出來的人形東西。

    那也讓他臉色瞬間變得相當(dāng)精彩,朗閱然和司書黎這已經(jīng)不只是怪里怪氣的問題了。

    司書黎戴面具是為了不被黎明的人發(fā)現(xiàn),朗閱然他們都知道他長什么樣后,他在別墅中時就沒在帶面具,那也讓他那雙眼中的冰冷更甚。

    容白舒很快回神,他清了清嗓子后繼續(xù)道:“我們已經(jīng)訂好車票,就先回去了。”

    “嗯。”

    “對了,這個是給你和朗閱然的。”容白舒從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

    被提及,原本還準(zhǔn)備再睡會懶覺的朗閱然裹著被子踩著拖鞋走到門口,從司書黎身邊探出頭,“什么?”

    “楚青鈺和林梓安湊的,算是那兩把武器的謝禮。”容白舒把銀行卡直接遞給朗閱然。

    朗閱然沒接,“不用。”

    “拿著吧,咱們以后就是一個隊(duì)伍的人了,總讓你們什么都白給也不是辦法,這樣不利于隊(duì)伍團(tuán)結(jié)。”容白舒把卡塞給朗閱然,“不多,就是個意思,主要是楚青鈺湊的,他有錢。”

    說起這個,容白舒心情復(fù)雜,他和林梓安就是兩個苦命打工人,楚青鈺卻出生就在羅馬,年紀(jì)輕輕就有著自己的公司開著豪車。

    副本倒是公平,不管什么人進(jìn)去了都一個樣。

    “那我走了,記得幫我收下件。”容白舒說著向著樓下而去。

    目送容白舒離開后,朗閱然看看手里的銀行卡,又看看司書黎,也不知道卡里有多少,他已經(jīng)沒錢了。

    “我不需要。”司書黎道。

    “可是……”

    司書黎道:“在黎明時所有我?guī)С鰜淼奈淦魑叶加蟹殖伞!?br />
    他這話一出口,朗閱然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司書黎之前可是說過,市面上一把武器最低都六位數(shù),如果每一把他都有分成,那他銀行卡里得多少個零?

    司書黎一眼看出朗閱然那點(diǎn)小心思,那讓他嘴角不由勾起弧度,“多到你數(shù)不清。”

    丟下這句,司書黎向著樓下走去。

    朗閱然看看司書黎再看看手里的卡,盤算著多少個零他才會數(shù)不清,興奮地抱著卡片決定再回去睡個回籠覺。

    一個小時后,朗閱然下樓時,樓下客廳里就只司書黎一人,他正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飯。

    司書黎自己煮的粥,大米熬到粘稠,哪怕沒有小菜看著也很香。

    朗閱然給自己裝了一碗,坐到司書黎對面,“楚青鈺呢?”

    容白舒和林梓安一走,這里就只剩下他們?nèi)齻人。

    司書黎淡淡看了一眼旁邊放著的一張紙。

    朗閱然把紙拿過來看了看,楚青鈺出去買東西了,臨走之前給他們留了紙條,讓他們不用管他。

    朗閱然把紙條放下,注意力都集中到碗里。

    司書黎副本里能打鬼,現(xiàn)實(shí)里能做飯,晚上能抱著睡覺,是個三好男人。

    司書黎煮飯,朗閱然洗碗。

    忙完,朗閱然去倉庫中找出之前他帶回來的電腦給司書黎看。

    之前暗中盯著他那些人走掉了就沒再回來,這電腦他們也并沒回來取。

    拿到電腦,司書黎打開,電腦黑屏。

    “咦?”朗閱然記得之前都還是好好的。

    “沒電了。”司書黎很快看出問題。

    “那這電腦怎么處理?”

    雖說附靈物是視頻不是電腦本身,但那段視頻曾經(jīng)就在這電腦上播放,而且他們也不知道電腦里是不是有本地備份。

    就這么扔著,朗閱然有些不放心。

    司書黎道:“黎明會收集這種知道情況的附靈物,然后專門找遠(yuǎn)離人煙的倉庫存放。他們知道副本里的情況也知道附靈物是什么和拉人時間,就可以定期讓隊(duì)里的人進(jìn)去,這樣一來既不用太被動,也保證了存活率。”

    “不過副本并不是那種可以隨意控制的東西,一旦進(jìn)入副本的次數(shù)多了體內(nèi)陰氣過重,進(jìn)入普通副本的概率就會變低。”

    朗閱然稍作思考后道:“那我先收起來,等容白舒他們回來了再做決定。”

    如果可以,他們也可以建立這樣一個附靈物庫,不過那對他們來說還太遙遠(yuǎn)。

    商量完這事,屋內(nèi)再次安靜。

    不用擔(dān)心有鬼突然冒出來,吃飽喝足的兩人直接癱坐在沙發(fā)里。

    夏初時節(jié),屋外陽光絢爛,和屋里冰涼的氛圍截然不同,晃得人昏昏欲睡。

    司書黎本就是個安靜的性子,朗閱然也是個呆得住的人,一整個白天兩個人都沒出門。

    楚青鈺是兩人都準(zhǔn)備吃晚飯時回來的,帶著一堆人。

    朗閱然出門看熱鬧。

    “我準(zhǔn)備布置個訓(xùn)練場,地下室正合適,那里面的東西你還要嗎?”楚青鈺一邊指揮著那些人停車一邊走向朗閱然和司書黎。

    想要在副本中活下去,體能的提升勢在必行。

    他們現(xiàn)在去報(bào)名學(xué)武術(shù)已經(jīng)來不及,而且那些花拳繡腿的東西在副本里未必有用,正好他們里面還有個司書黎,可以讓他教兩招。

    朗閱然那憑借本能行事的做法他們是學(xué)不來了,但可以和他打打,也算是練習(xí)。

    朗閱然搖頭,地下室里的東西都是他從別墅替換下來的舊被褥,以前他視如珍寶,現(xiàn)在卻無所謂。

    楚青鈺點(diǎn)點(diǎn)頭,直接張羅著讓一群人去地下室測量,順便也把地下室中的東西搬出來扔掉。

    地下室挺寬,足足二十多平,楚青鈺準(zhǔn)備讓人把里面的東西清空后把整個地面和墻壁都包上,此外地下室太暗需要增加照明設(shè)備,換氣的新風(fēng)系統(tǒng)也需要安排。

    第一天只是測量,但等忙完時也已經(jīng)是夜里十點(diǎn)多。

    送走那些人,累了一天的楚青鈺早早回去休息,朗閱然也抱著自己的被子去找司書黎。

    接下來幾天,楚青鈺每天早出晚歸。

    場地和基礎(chǔ)條件的改造他昨天就已經(jīng)談好,但除此之外也還需要很多其它東西,例如健身器材。

    一個星期后,朗閱然接到容白舒和林梓安打來的電話,他們那邊的東西已經(jīng)寄出。

    容白舒和林梓安都是在外地工作,這次是辭了工作把家都搬過來,東西很多。

    之后幾天朗閱然一直忙著收貨。

    容白舒和林梓安是東西都寄走之后才回來的,他們回來時訓(xùn)練場已經(jīng)有模有樣,兩人早就已經(jīng)知道楚青鈺的打算并不驚訝,不過看得出來都挺喜歡。

    所有人都回來后,他們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正式開啟訓(xùn)練日程。

    按照原本計(jì)劃,他們每天分為兩個階段,上午用來做體能訓(xùn)練,下午則做對抗訓(xùn)練。

    這計(jì)劃本來挺好,但第一天就出現(xiàn)問題。

    下午對抗訓(xùn)練時,楚青鈺三人被朗閱然和司書黎兩人輪流打完一輪后,愣是半天沒爬起來。

    第二天三人依舊不是捂腰就是捂腿后,對抗訓(xùn)練就從一整個下午改成了每天兩小時,且他們每次只帶朗閱然和司書黎中一個人玩。

    被嫌棄,朗閱然和司書黎只能自己玩。

    兩人并未下死手,更多的只是玩鬧,倒也打得勢均力敵。

    看著兩人你來我往,楚青鈺三人臉色都相當(dāng)精彩。

    司書黎就算了,他本身就學(xué)過格斗還有相當(dāng)豐富的對抗經(jīng)驗(yàn),相比起他朗閱然就更像是個純粹的怪物,他的力量、速度、反射神經(jīng)都遠(yuǎn)超常人,甚至司書黎都要畏怯三分。

    折騰了一個星期后,楚青鈺三人才總算勉強(qiáng)習(xí)慣那種高強(qiáng)度訓(xùn)練,但不等他們繼續(xù)就不得不放慢腳步。

    距離他們從上個副本出來已經(jīng)過去二十天,進(jìn)新副本的時間到了。

    他們被拉進(jìn)副本的頻率在二十到三十天左右,具體的數(shù)字無法確定,所以第二十天后,為了不提前浪費(fèi)體力,他們直接降低了訓(xùn)練難度,日常的穿著也換上了便于行動的,武器更是睡覺都不離身。

    為了避免像上次那樣在副本中沒錢花,他們還特意取了些現(xiàn)金帶著。

    等待的幾天相當(dāng)難熬,稍有風(fēng)吹草動幾人就不由緊繃神經(jīng)。

    好在這樣的時間并不長,第二十三天時他們就被拉進(jìn)副本。

    四周的風(fēng)景模糊又清晰后,幾人第一時間朝著周圍看去。

    “站馬路中間,你們有病啊?”

    “想死啊?”

    “讓一讓,讓一讓……”

    他們正站在一條車流量相當(dāng)大的馬路中間,綠燈早就過去,車子駛動。

    他們堵在馬路中間,讓車流直接被截?cái)啵簧僖呀?jīng)等了一次綠燈的車主都從窗口探出頭來罵罵咧咧。

    002.

    “搞什么……”

    “這什么地方?”

    面對這突然而來的狀況,幾個看著像是新人的人都嚇了一跳。

    “是你們!”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朗閱然幾人都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寸板頭,耳釘,二十出頭的年紀(jì),一看就是個臭脾氣,上個副本中那寸板頭居然也在。

    楚青鈺挑了挑眉,“你也活下來了?”

    還以為上個副本就他們幾個活下來了。

    “對啊,我還以為之前在做夢呢,沒想到……”寸板頭正高興能再見到朗閱然幾人,就想起上個副本那種身上長滿眼睛的感覺,那讓他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先別說了。”容白舒帶頭向著馬路對面而去,已經(jīng)綠燈。

    朗閱然幾人跟上。

    見朗閱然一群人移動,其他新人茫然間也跟著動作。

    穿過人行道,來到路邊,沸騰的人聲立刻襲來。

    高樓大廈,柏油馬路,右側(cè)還有一條人山人海的繁華街道,如果說還有什么狀況能讓朗閱然幾人比看見老城區(qū)更頭痛,那無疑就是這狀況。

    他們被扔在了市中心的步行街旁。

    “你們認(rèn)識?”一個看著三十左右的女人看向朗閱然幾人,他們其他人互相都不認(rèn)識。

    其他幾人也看來。

    打量完周圍,朗閱然幾人都看向那群新人。

    這次除了他們和寸板頭之外,被拉進(jìn)副本的一共五個人,五人三男兩女,年紀(jì)最大的那個估摸都快六十。

    “我只說一遍。”容白舒深呼吸,“這里是副本,我們是——”

    “對,沒錯,這里是副本,這里有鬼。”寸板頭不安地朝著周圍張望。

    被打斷,本準(zhǔn)備一口氣把情況說清楚的容白舒噎了下。

    “鬼,你們別開玩笑了。”

    “就是,這一點(diǎn)都不好笑。”

    幾個新人的反應(yīng)大差不差,畢竟仍是誰突然被帶到個陌生地方,然后被告訴這里有鬼都不可能馬上相信。

    “你們別不信,我們上一個副本——”寸板頭正準(zhǔn)備解釋,旁邊林梓安就拍了他一下打斷,步行街里有個人看見他們之后向著他們小跑而來。

    朗閱然幾人都看見,也都看去。

    “你們是……”來人看著二十五六,男人,身上穿著制服,應(yīng)該就在附近上班。

    朗閱然幾人對視一眼,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沒等到回答,男人回頭看了眼街道快速說道:“你們是網(wǎng)上聯(lián)系我的那個嗎?就是說有陰陽眼的那個……”

    聽見陰陽眼三個字,朗閱然幾人立刻明白怎么回事,無需言語,立刻入戲。

    “沒錯,是我們。”容白舒點(diǎn)頭。

    入戲的同時,幾人也松了口氣。

    步行街人流那么大,要讓他們像上個副本那樣挨著排查,那這五天他們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了,直接等死就好。

    男人又回頭看了眼后沖他們招了招手,帶著他們向著街道里而去,“抱歉,我這個時候上班,只能先帶你們?nèi)ノ夜灸沁叀!?br />
    “沒事。”林梓安道。

    男人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看來,朗閱然他們?nèi)藬?shù)有些多,似乎讓他有些介意。

    朗閱然幾人都看出來,但并未說什么,他們對這副本的情況還一無所知,多說多錯。

    經(jīng)過小半條街道后,男人帶著他們向著主街道左側(cè)的一條巷道而去。

    巷道口的位置還有人支著小攤做生意,但再往里就一片安靜。

    一路往前走出五六分鐘后,步行街沸騰的人聲被高樓隔絕,四周只一片安靜。

    “到了。”拐過拐角,男人指了指前面一棟和周圍的高樓大廈格格不入的鐵皮瓦房。

    瓦房占地面積很快,周圍還有一圈圍墻,門口的位置寫著工業(yè)區(qū)的字樣。

    門口有警衛(wèi)室,里面坐著個抽著煙的大爺,男人和他打了聲招呼后帶著朗閱然他們進(jìn)去。

    一路左拐右拐,幾分鐘后他們到了后面一個小倉庫前。

    男人應(yīng)該是負(fù)責(zé)看倉庫的,工作挺清閑,門口擺著好幾個紅色塑料凳,中間還擺著茶水瓜子。

    “你們先坐,我去倒水。”說著男人就向著倉庫里面而去。

    他一離開,容白舒立刻看向那幾個新人,“事情我之后會跟你們再解釋,但等下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幾人已經(jīng)完全被這狀況搞懵,對視一眼后,都點(diǎn)點(diǎn)頭。

    容白舒松了口氣,正準(zhǔn)備再說兩句軟和話,他并不準(zhǔn)備把關(guān)系搞僵,之前進(jìn)去倒水的那男人就一邊接著手機(jī)一邊神情怪異的出門來。

    “……嗯,好,你在路口等我,我馬上過去。”男人掛斷電話,神情怪異地看著朗閱然幾人。

    “怎么了?”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朗閱然幾人都愣了下。

    “你這話什么意思?”林梓安不解。

    他們不是這副本的人的事對方知道了?

    為什么?

    “我約的人說他剛到路口。”男人眉頭皺起。

    朗閱然幾人啞然。

    見朗閱然幾人不說話,男人愈發(fā)戒備。

    “要不你先去接人?”容白舒不敢多說,他們就還沒弄明白狀況。

    男人不動,只看著他們。

    “我們是從網(wǎng)絡(luò)上知道了你的事,所以過來看看。”林梓安試探著開口。

    男人看去,有幾分動搖。

    “沒有提前告訴你是我們的錯,但網(wǎng)絡(luò)上的事誰知道是真的假的,我們就是想著過來看看,如果是假的那我們就走了,如果是真的……”容白舒故意沒說后面的話,試圖以假亂真。

    他這話確實(shí)有用,男人眼中明顯露出幾分不喜,不過也沒再說什么,“你們在這等著,我先去接人。”

    “好。”

    男人快速向著來時的路而去。

    目送他離開,確定周圍并無其他人,朗閱然幾人才開口。

    “這是找人抓鬼?”

    “看著像。”

    “他現(xiàn)在是去接誰?抓鬼的?”

    “還有這種人?”

    幾人都看向司書黎,他們倒是見過鬼不過都在副本中,至于抓鬼的人,他們目前還一次都沒見過。

    “我們不就是。”司書黎面具下的眼冷冷掃過眾人。

    進(jìn)副本前,他又把面具帶了起來。

    雖然黎明的人大概率已經(jīng)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但副本中會不會遇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聞言,朗閱然幾人立刻再啞然。

    司書黎這話說得倒也沒錯,真要說起來,他們就是解決這些問題的人,只不過他們出現(xiàn)的方式比較另類而且并非自愿。

    “……也就是說,等下來的人很有可能也知道副本?有沒有可能是黎明的人?”林梓安道。

    司書黎之前也說過,黎明的人會特意收集附靈物,這種收集肯定只能在現(xiàn)實(shí)中進(jìn)行。

    幾人都不說話。

    在副本中見到知道副本的人,怪異感十足。

    “那個……”新人中那個三十來歲的女人試探著開口,他們還不明白這到底怎么回事。

    容白舒看了眼那男人離開的方向,見他短時間內(nèi)不會回來,重新之前的話題,“這里是……”

    一口氣把情況說了一遍后,容白舒靜靜看著幾人。

    上個副本人多,部分不相信的人一開始就離開,不過從他們并沒出現(xiàn)在這個副本來看,應(yīng)該是死在了什么地方。

    這種事無法避免,他們也不準(zhǔn)備強(qiáng)求,畢竟就算把人強(qiáng)行留下也毫無意義。

    聽完容白舒的解釋,五個新人臉色都頻頻變化,明顯是不怎么相信,不過倒也沒人要離開。

    朗閱然幾人并未打擾,讓他們自己去想。

    十分鐘不到,之前離開的那男人就回來,再回來時他身后多了個六十多歲兩鬢斑白一臉怒氣的道士。

    看見對方的瞬間,朗閱然幾人心中的異樣就放下,那道士大概率就是個騙子。

    大概是怕男人認(rèn)不出他,那人還特意穿了道士服,手上還拿著把桃木劍。

    光是看見對方身上那一身裝備,朗閱然幾人就能想象到他在街上的回頭率,那也讓幾人都不由看向同樣戴著個面具的司書黎。

    司書黎面無表情,仿佛并不知道幾人在看他。

    “這位是黃道長。”男人介紹,“我叫許朝,你們是……”

    “呵。”老道冷哼一聲,他臉上的怒氣明顯是沖著朗閱然他們這群試圖“搶生意”的人來的。

    “容白舒。”

    “林梓安。”

    “朗閱然……”

    朗閱然幾人都自我介紹。

    “找事找到老道身上,敢問幾位是何傳承哪門哪派,老道眼皮子薄,幾位說出來也好讓老道人我開開眼。”黃道長虛晃了下手里的桃木劍。

    朗閱然幾人哭笑不得,之前他們還擔(dān)心事情變得復(fù)雜,現(xiàn)在看來他們的擔(dān)心多余了事情卻一點(diǎn)沒簡單。

    楚青鈺輕咳一聲,他沒搭理那黃老道,看向許朝,“要不還是你先說說具體情況?雖然大概的我們都已經(jīng)在網(wǎng)絡(luò)上看過,不過我還是想聽你親自再說說。”

    提及自己,許朝臉色變了變,他視線在一群人臉上一一掃過后,有些支支吾吾地開了口,“……我懷疑,我老婆不是人。”

    “什么?”

    “就是……我懷疑我老婆已經(jīng)不是人,而是別的什么東西,例如……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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