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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   一個班花的進化史

    ◎情書◎

    上東州的夏天格外炎熱。

    校園里的白荊木到了最郁郁蔥蔥的季節, 寧頌參加了射擊集訓,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在射擊館里度過。

    他的射擊突飛猛進, 周教練已經開始帶著他刷一些小型比賽了,他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在他們校隊里成績已經牢牢盤踞第一的位置。

    射擊上的成績給了寧頌很大安慰,叫他忘記了感情上的煩惱。

    他過的非常充實。

    他果然還是適合一心一意搞事業!

    四月底的時候他迎來一場大型考試,除了語文成績差一點,他其他科都很強,就連英語都很強,最強的是理科成績,一騎絕塵,最后總成績在全校排第三, 震驚了很多人。

    靠著這逆天成績,他成功晉級紅銘牌,五月份出成績, 五月末的時候, 就在喬僑和范多多他們的幫助下搬了宿舍。

    新宿舍是三室一廳的格局,他的新室友是喬僑和范多多。

    一切都恢復了欣欣向榮的感覺。

    不過寧頌也有點小煩惱。

    不知道是因為長開了還是什么緣故,寧頌發現自己一天比一天好看了!

    他自己都能意識到的好看, 其他人眼里自然看的更清楚。

    半個月時間,他就收到了兩封情書了。

    所以他配了個黑框眼鏡,就連頭發都一個多月沒理了, 任由它自由生長。

    太多的桃花不是什么好事, 他深諳這個道理。

    好在暑假快來了。

    沈令思要畢業了, 周末請學生會所有人一起吃飯, 他作為學生會的成員, 自然也要去。

    他和沈令思的相處意外的還行, 只有告白后開始那兩天有點尷尬,沈令思照常給他安排工作,一周以后他們就恢復成以前的相處模式了。

    只是很少再單獨相處,偶爾一起吃飯,也都是和其他人一起。

    高三的學長們都要畢業了,寧頌和其他人一樣都有點離別的傷感,最后還喝了點酒。

    只喝了一杯,沈令思就不讓他喝了,給他倒了果汁,然后就去其他桌了。

    寧頌坐在椅子上,目光追隨著沈令思的背影。

    沈令思看起來更成熟了,更像劉老師了。

    如果沈令思不喜歡他,該有多好啊。

    那樣他應該可以和沈令思做一輩子的關系很好的學長和學弟,即便以后工作了還能時不時聚會那種。

    沈令思人緣很好,大家都搶著和他敬酒,沈令思酒量那么好的人,最后也滿臉通紅地坐在座椅上。

    沈令思很罕見地總是盯著他看,然后發呆。

    寧頌出去上廁所,順便拿了瓶飲料出來,在餐廳門口喝了兩口。

    他還是有點陰影,怕沈令思喝多了酒突然說什么。

    “學長。”

    他回頭一看,是文娛部的趙傳。

    “怎么出來了?”他笑著問。

    趙傳是高一的學弟,他們是因為春日會認識的,因為都算是新來的,彼此關系還不錯。

    趙傳也喝了點酒,他是典型的北方人長相,有點憨厚,笑起來還有點靦腆,此刻支支吾吾的,臉色忽然變的更紅。

    寧頌忽然聽到背后哂笑一聲,他回頭一看,就看見盛焱噙著煙在看他。

    “這小子要跟你告白呢,看不出來?”

    趙傳一聽,頓時臉色漲得通紅:“沒……沒有。”

    他看著盛焱,紅著臉很慌張地回餐廳里去了。

    寧頌愣了一下,有點窘,但還是主動跟盛焱打了個招呼:“焱哥。”

    盛焱見他看著自己,就將手里的煙丟了,用腳一碾,兩只手插在褲兜里,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的倨傲。

    盛焱頭發染回了黑色,看起來有些陌生,整個人的氣質好像都變了。

    “我也在這吃飯。”盛焱說。

    寧頌問:“和元哥么?”

    盛焱“嗯”了一聲。

    黎青元剛買了煙從旁邊的超市出來,看到寧頌也愣了一下。

    寧頌主動叫他:“元哥。”

    黎青元覺得這聲“元哥”甚至于有點久遠。

    學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別看他們彼此兩個班緊挨著,這段時間真的還很少見到,就連在餐廳吃飯都很少見到,因為盛焱現在基本都是在美食街這邊吃,很少去食堂了。

    他懂盛焱避著寧頌走的心理,畢竟告白了還能繼續做朋友的那才是極少數。盛焱是真的很喜歡寧頌,因為真的喜歡,所以做不成朋友。他對寧頌的感覺還好,覺得寧頌會拒絕盛焱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畢竟另外那個追求者各方面來說也不比盛焱差。

    只是聽盛焱說,寧頌當初拒絕他,很誠懇,說是更喜歡濮喻一點。但看樣子他們也沒有在一起。

    沒有在一起肯定有盛焱的原因。黎青元覺得寧頌能做到這份上,也夠意思了。

    不然要盛焱看著他們談戀愛,盛焱估計得轉學,他心眼才沒那么大。

    他和寧頌聊了兩句,聽見餐廳里頭有人叫寧頌,便問說:“在聚會?”

    “嗯,學長他們要畢業了,大家一起吃個飯。”寧頌說,“那我先進去了。”

    黎青元笑:“好。”

    他看著寧頌進去,回頭見盛焱還在呆呆地看著寧頌,剛才那點酷勁兒全沒有了,一臉的失落,于是說:“別看了,走吧。”

    盛焱又抽了一根煙點上。黎青元說:“他變化還挺大的,是不是又長高了?”

    這話真叫人傷感,有種人間已百年的感覺。寧頌的確變化很大,高了一點,戴了個黑框眼鏡,看起來有些古板,沒有了從前的靈動,叫他心里很不好受。

    覺得自己是始作俑者。

    寧頌今天也很不好受。

    他躲過了沈令思,沒躲過趙傳。回去的路上,趙傳還真給他表白了。

    算起來這已經是這一個月第三個跟他告白的人了!

    他懷疑自己打扮的不夠土。

    他以前看電視,覺得那些女主角扮丑的時候都很不敬業,因為臺詞上反復說是丑八怪,但一眼看得出是個美人,現在他算明白了,真的好看的人,除非用特效化妝,不然怎么倒騰都是好看的。

    但他也只能這樣了,他總不能裝齙牙扮白癡。

    時間還早,今天聚會耽誤了他的學習進度,他準備回教室學會習。

    進班級才發現濮喻也在。

    寧頌來到座位上,剛坐下就看到他那摞書上夾了個藍色的信封。

    寧頌也沒看,將藍色情書往桌屜里一塞,開始看書。

    忽然聽到一點動靜,扭頭一看,果然看到濮喻背著包走了。

    第二天周五,是會長宣傳周的最后一天,他到了學生會辦公室,就看到濮喻他們在開會。

    濮喻在競選學生會職位,會經常往學生會來,他們學生會的競選非常“政治”,需要組建自己的競選班子,然后在宣傳期互相競爭。濮喻并沒有把他招入他們的競選團體,但他需要經常和濮喻他們的班子打交道,因為他依舊負責會長助理的工作,而這份工作在隨著沈令思逐漸卸任以后變得更加繁重。

    他見到了一個全新的濮喻,嚴肅的,話少但是很有領導力,決斷很快,做事雷厲風行,而且他在他的團體里很有權威,幾乎沒人敢挑戰他,像另外一個競選班子,就是本來會長大熱人選,高二的黃思宇,他就不是一家獨大,他那個班子里都是學生會骨干,看起來反而不如濮喻臨時搭建的草臺班子團結……當然這也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其實大家私下里聊天,都覺得黃思宇根本不是濮喻的對手。

    濮喻算天降神兵,凡人奈何不了。人生就是這樣不平等,濮喻算六邊形戰士,只有他想不想要,沒有他能不能。

    他有時候會去他們的競選辦公室,濮喻坐在一堆文件之中抬頭看他,袖口卷起,襯衫松垮,神情略有些疲憊,這樣文質彬彬又強勢的濮喻,他以往沒有見過。

    他覺得濮喻在把他在沈令思身上看到的一些讓他敬慕的特質也搶了過來。

    成熟的,有領導力的,繁忙的。

    對濮喻要競選學生會長這件事,沈令思最震驚。

    他當初把寧頌勾引到學生會,本來是為了自己近水樓臺,沒想到樓臺建好了,自己沒得到,反倒叫濮喻爬上去了。

    臨畢業了給他來這一套,叫他如何不郁悶!

    黃思宇跟著他干這么久,他當然是支持黃思宇的,因為還沒離校,他一直在黃思宇的團隊里充當智囊團,因為有了他的支持,兩大團體倒是也競爭的非常熱鬧。

    新的學生會主席要在九月份開學之前確定,六月份宣傳就開始搞起來了。他們學校熱衷于培養學生這方面的權利意識,宣傳搞的非常熱鬧。下周就是選舉日,一人一票,寧頌也領了他的選舉票。

    他將選舉票放到口袋里,準備下班,濮喻忽然跟上來。

    寧頌很意外,因為濮喻躲他躲的很兇,除了正常上課時間,其他時間從來不跟他出現在同一個場合。

    他推了下鼻梁上過于大的眼鏡,問濮喻:“有事?”

    沒事濮喻應該不會主動找他。

    濮喻說:“有。”

    他看向寧頌,說:“選舉票填我的名字,我要收藏。”

    寧頌愣了一下,心跳陡然快起來,他覺得現在的濮喻看起來有點強勢和成熟,他頭發理的很短,露著銳長的眉毛。

    寧頌“哦”了一聲:“本來就要選你。”

    濮喻問了一句很古怪的話:“你眼鏡不合適?”

    “嗯?”

    濮喻說:“鼻子都壓紅了。”

    寧頌就笑了一下,說:“眼鏡有點沉。”

    他眼鏡配的很大,鏡框很厚,戴起來其實沒有那么方便。

    他這樣一笑,濮喻仿佛被刺到了一樣,飛速地收了眼神,走了。

    他長高了,濮喻也長高了不少,兩條大長腿,走快了他還是跟不上。

    他看著濮喻走遠。

    周末學校外頭都是車,他一出校門就看到了盛焱和黎青元,盛焱雖然染回了黑頭發,但是穿衣風格依舊很鮮明,墨藍色的T恤,在黑白灰為主的男生里獨樹一幟。

    他在校門口叫車不好叫,一般都會走個一公里,在旁邊的路口打車。

    盛夏的夕陽金黃,寧頌背著包,走出人群以后,他就將眼鏡摘掉了,揉了揉發紅的鼻梁,摸到兩個小小的凹陷。

    黎青元在人群里喊:“阿焱,走了。”

    盛焱提著包站在夕陽里,蹙眉看著瘦高的寧頌,還有坐到車里一直沒走,如今坐車緩緩跟在寧頌身后的濮喻。

    濮喻換了一輛很不起眼的奧迪。

    濮喻要競選學生會會長,盛焱也知道這件事。

    寧頌沒有和濮喻在一起,他當然知道其中有自己的原因,但他沒有大方到去跟寧頌說,你們在一起吧,不用顧及我。

    不過他開始經常暗戳戳拿自己和濮喻比,想他輸在哪里。

    最后他得出一個很令他沮喪的結論,他想,他應該也沒有輸給濮喻太多,只不過他和濮喻截然不同兩個類型,而寧頌更喜歡濮喻那個類型而已。

    而這是他無法改變的。

    聽說偉大的愛都是看著對方幸福就好,自己怎么樣不重要。

    他想他可能還是不夠無私,因為他看見還是很氣。

    他沉著臉上車,有點嫉妒也有點羨慕說:“黏人精一點都沒變。”

    濮喻坐在車里,囑咐新司機開慢點,一直到看到寧頌上了車,這才讓司機跟上去。

    最近聽說秦異從國外回來了,他不放心。

    看著寧頌是去他家的方向,濮喻心情愉悅了很多。

    濮喻當然沒有死心。

    對他來說,眼下的處境其實比之前還要好,以前要時刻擔心沈令思,擔心盛焱,他能接受寧頌不喜歡自己,不和自己在一起,但是如果寧頌被別人搶走了,他能嫉妒死。

    現在好了,他很放心。

    因為他知道寧頌肯定不會背著他跟別人談戀愛了,寧頌這樣的人,他算是摸透了,他心軟的很,他肯定對自己很愧疚。

    其實這件事上寧頌一點錯都沒有,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但濮喻卑鄙地想要他留著這份愧疚,因為他覺得寧頌其實比以前更關心他。

    他也不急,反正就最后一年多了,高中畢業以后,盛焱也不知道會去哪兒,反正是不可能再在一個學校了。至于他,他有天生優勢,寧頌爸媽都在他們家,跑不了。

    他特意讓司機在家附近繞了一圈,等他回到家,寧頌正在陪濮英在院子里踢球。

    他從院子里穿過去,很享受寧頌注視他的目光。

    等他上了樓,站在落地窗前往院子里看。如今是盛夏天氣了,濮家大宅的庭院里綠樹蔥郁,繁花似錦,連傍晚的風都帶著盛夏的香氣。寧頌沒戴眼鏡,掐著腰笑著看濮英,在沉沉的暮色里漂亮的近乎艷麗。

    濮喻的情書有了新素材。

    他桌子上有粉色的藍色的不同的信封,還有花色完全不同的信紙。

    他盤腿坐下來,開始寫新的。

    他想他已經這么懂事了,這樣做也是可以原諒的吧。他總要給他過于濃烈的愛欲找一個發泄出口。

    誰叫寧頌不看這些情書。

    他的情書其實寫的很文雅,像日記本,也像匯報,今天他又做了什么事,看到什么的時候想到了他之類的,偶爾做夢夢到他,也會告訴他,但即便做的夢很過分,他寫在情書里的時候,也會很克制。因為會幻想早晚有一天會被寧頌看到,他不想表露的太油膩,還是多少會克制美化一點自己的感情。

    當然偶爾也會很委屈,不甘心,會說,“寫這么多情書你也比不上一張獨家唱片吧,畢竟唱的比說的好聽”之類的。

    寧頌陪濮英踢了會球,天色漸黑,要吃飯了,他才回到他的房間里來。

    二樓一片靜謐。

    他回到自己房間里,在洗澡之前,先看了一下今天在辦公桌上收到的情書。

    情書有淡淡的薄荷香氣,這種專人定制的香水味很獨特,很淡,但留香持久,他就只在濮喻身上聞到過。

    他沒有見過有人把情書寫成這樣,但很符合濮喻的個性,看他的文字,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看完以后,寧頌去洗澡,洗完澡將頭發捋起來,露出整張臉,他的下巴圓潤了好多,唇色非常紅,喬僑經常懷疑他涂了什么,他的雙眼皮比原來更明顯,因為年輕,眼睛亮晶晶的,他現在最不好看的估計就是發型了,頭發略有點長,又不是那種精心養護的長,看起來就有點土,如今頭發捋起來,日漸艷麗的五官有一種熱氣熏騰的紅。他往后退,勻稱的胸膛,薄薄的輪廓線條,四月的櫻,果鮮紅,腰窄而薄,他覺得確實算漂亮,但不至于像濮喻在情書里夸的那樣。

    他感覺自己要沉迷進這樣的愛戀里去了,每次看到濮喻,心都會顫抖。

    從沒有想到拒絕一個互相喜歡的人,原來會變成這樣,叫他迷失茫然,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辦。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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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   一個班花的進化史

    ◎美貌震驚眾人!◎

    劉芬叫寧頌下來吃飯, 寧頌下來就看到了濮喻。

    濮太太也在,看到他愣了一下。她最近在忙美術展, 不經常在家,好久沒見寧頌,差點沒認出來。

    “小頌是不是又長高了?”

    現在好多很久不見他的人,第一次見到他都是這個反應。

    寧頌笑著點點頭:“有一點。”

    其實他也就長高了兩三厘米,但視覺上給人的感覺就不止了,因為他原來太瘦,現在整個身架都起來了,看起來就像是長高了五六厘米一樣。

    孫姨就說:“不光個頭高了,五官也長開了,上周五晚上他來, 戴了個棒球帽,我一開始都沒認出他來,也太好看了。”

    劉芬聽孫姨這么夸寧頌, 很高興:“他說他現在都182了。不過還是瘦, 能再胖一點就好了。”

    “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瘦,過兩年就好了,到時候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孩子呢。”

    她們就笑了起來, 濮太太笑著問寧頌:“小頌有喜歡的女孩子么?”

    不等寧頌回答,劉芬就說:“才高中,我跟他爸都不準他談戀愛。”

    濮喻說:“那劉姨得看緊點, “他說, “他現在很受歡迎。”

    寧頌:“……”

    寧頌說:“我之前去看喻哥的比賽, 身邊喜歡他的人嗓子都快叫啞了。”

    “有什么用, 他都不開竅。”濮太太吐槽, “我巴不得他早戀。之前你們說他看戀愛類的書, 我還以為他開竅了呢。”

    濮喻:“……”

    寧頌抬頭:“喻哥還會看戀愛的書啊。”

    濮喻悶著頭吃飯,沒再說話。

    濮太太看了看寧頌,忽然問說:“小頌是不是好久沒理發了呀?”

    寧頌“嗯”了一聲,說:“太忙了。”

    濮太太說:“我等會吃了飯要去做頭發,你跟我一塊去吧。”她看著寧頌,笑盈盈地說,“我給你收拾收拾,一準比現在好看。小男孩正是漂亮的時候,就得好好打扮,男孩子發型最重要了。”

    原來以為濮太太只是開玩笑,沒想到吃完飯她還真把寧頌帶走了:“你看小喻就是我給他打扮的,多清爽,你們這小帥哥都打扮的帥一點,我們這些老阿姨在家看了也賞心悅目嘛。”

    劉芬笑,最近大家都在夸寧頌變好看了,她這個當母親的當然也高興,她喜歡清爽的發型,早就看寧頌這頭發不順眼了,跟他說了兩次了,他一直都沒改,看濮太太是真喜歡他,就讓他去了。

    寧頌找不到拒絕的理由,跟著濮太太到了一家非常奢華的理發店,濮太太直接點了個理發師的名字,對他說:“小喻頭發也都是他剪。”

    寧頌第一次來這種高級理發店,濮太太自己去做頭發,叫理發師帶他去了個單獨的VIP包間。

    理發師笑:“那我就自己給他設計了。”

    濮太太說:“你我是相信的,他還是學生,清爽一點就好。”

    寧頌瞥了一眼價格表,不同的理發師價格不同,他瞥到給他理發這個,剪個頭發都要一萬五!

    剪頭發的時候寧頌沒看出和他以前理發有什么太大變化,理發師還給他修剪了一下他野生的眉毛,主要是剃短了一些雜毛,剪完以后吹風機一吹,他都看愣了。

    看上去頭發和他以往理發區別并不大,畢竟男生發型就那么幾種,也可能是他變好看以后就沒再好好理過發,也可能是這高級理發師確實有幾把刷子,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都覺得有點陌生了。

    理發師扯了圍布,說:“小哥哥好帥啊。”

    是一種介于艷麗和清純之間的帥,五官有些艷麗,但臉很小,剛剪完的頭發烏黑柔順,有一種青春的干凈。寧頌難得覺得自己很好看,對著鏡子看了又看,將眼鏡戴上以后發現,黑框眼鏡也遮不住他的好看了!

    男生的發型果然形同化妝。

    濮太太只是來做尋常的頭皮養護,很快就也出來了,理發師對她很恭維,一直在夸他帥,濮太太問店長:“你看他還缺什么?”

    店長說:“眼鏡。”

    濮太太笑著伸手將寧頌的眼鏡拿掉,然后寧頌就在她和店長的臉上看到微微一愣。

    他明顯感受到濮太太的興奮,帶著他出門上車,對司機說:“去世貿。”

    世貿是他們這附近最有名的高檔商場,到了商場,濮太太就直奔男裝店,拿了一堆衣服叫他試,說:“我就是喜歡打扮你們這些小孩,你看我給小喻小英他們每周都買多少衣服,你千萬不要跟我客氣,不然我會不高興。你好好配合呢,咱們就買兩套,不配合那我就隨便給你拿了。”

    富婆發言非常霸道。

    寧頌過了很恍惚的一個晚上,商場里有眼鏡店,濮太太帶他去試眼鏡,才知道他眼睛幾乎沒度數,直接把他那個又丑又重的黑框眼鏡扔了,并且開始給寧頌洗腦趁著青春的時候漂漂亮亮的有多重要:“你還小,不懂,等你以后到了阿姨這個年紀你就會發現,十七八歲這個時候,就是你最好看的時候,要是在這個年紀都漂漂亮亮的,以后回看起來不知道要多高興。人漂亮了,別人看著賞心悅目,自己也開心呀。”說完寵溺地看著他:“我就喜歡漂亮的小孩子,濮喻是不行了,只能走氣質路線,我就指望著小英以后能有你一半好看了。小頌你說阿姨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好看呢!”

    看得出濮太太是顏控了,而且她有替人打扮的癖好,寧頌終于知道濮喻為什么喜歡玩手辦了,估計是遺傳。

    他們倆這一逛街就去逛到了十點鐘商場歇業。他們沒帶助理,寧頌拎著成袋成袋的衣服跟在濮太太后頭,偶爾路過商場的鏡子,都覺得鏡子里的那個男孩不是自己。

    回到家其他人幾乎都已經休息了,濮太太直接去休息了,他去跟劉芬說了一聲,劉芬看到他大包小包的衣服,都有些被嚇到了。不過她現在已經知道濮太太的性格了,天之驕女,人生極度順遂,底色都是亮的,甚至有時候善良友好的有些天真。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很大的恩德,對濮太太來說,可能真的就只是她最隨意不過的一點善心,因此更可見她品性高尚。

    他拎著衣服上樓來,才走到樓梯口,就看到濮喻在房間門口站著,估計是聽到他們回來的動靜,一直在這等著呢。

    “你們才回來?”濮喻說。

    寧頌沒來由有點害羞,他穿的其實很素凈,藍色的牛仔褲,白色T恤,沒有眼鏡的遮擋,簡短的頭發讓他覺得頭都涼涼的,他沖著濮喻笑了笑,“嗯”了一聲。

    濮喻直接愣在了原地,在那朦朧金黃的光里看著他,竟然有點發呆。寧頌舔了下嘴唇,拎著東西回到自己房間。

    濮太太是真的喜歡漂亮的男孩子,她本來就挺喜歡寧頌的,昨天親手把寧頌打扮的那么帥氣,第二天一大早就忍不住要炫耀在自己的成果。濮喻在白天看得更清楚,覺得寧頌漂亮的有些叫人害怕。

    他知道他好看,不知道他這么好看,男生打扮起來很簡單,但會打扮的男生太少了。寧頌的發型看起來和他以往的發型差距不大,但濮喻看得出理發師有專門為他的臉型設計過,寧頌本來就很受人歡迎,他不敢想象這個模樣的寧頌被盛焱他們看到會怎么樣。

    估計霜打的茄子都能重新抖擻起來。

    濮太太看了看寧頌,又看了看濮喻,非常滿意,覺得這樣的兩個青春男高中生出入他們家實在太養眼,堪稱他們家的芝蘭玉樹。她無比慶幸自己當初讓寧頌多來他們家的決定,對寧頌還有一種養成系的快樂。

    寧頌能變這么帥,她覺得自己也有很大功勞。可惜她沒女兒,這么漂亮的男孩子不知道會便宜誰。

    吃完早飯寧頌去上班,他現在找了個新的兼職,在一個海邊沖浪俱樂部,五月份天氣炎熱的時候他和喬僑去玩,他玩上癮了,上周看到那里在招兼職,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應聘了一下,其實他沖浪技巧很一般,但居然神奇地入選了,主要陪別一些菜鳥玩一些室內沖浪項目,工資高,還曬不著,喬僑說是因為老板看中了他長的帥,要拿他當門面。

    可能是新鮮感的緣故,他感覺沖浪比射擊更叫他快樂。射擊訓練強度上來以后,他除了比賽的時候,幾乎感受不到太多亢奮的情緒了。果然當成工作還能讓他一直保持興趣的只有游戲。

    今天老板一見他就兩眼放光,不讓他在里頭忙了,讓他在門口最顯眼的位置玩沖浪。

    他相信喬僑說的話了,因為老板說:“我就不信這么帥的小伙子吸引不到小姑娘!”

    天氣漸熱以后,周末來玩沖浪的越來越多。果不其然,寧頌剛玩了不到五分鐘,就吸引了一群年輕人過來圍觀……甚至還有幾個男孩子,非常驚艷地看著寧頌,偷偷拿出手機對著他狂拍。

    寧頌現在玩室內沖浪已經駕輕就熟,還會幾個耍酷的花樣,穿著貼身的沖浪服,頭發捋上去,盤靚條順,不要太帥!

    旁邊的秦異都看呆了。

    他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寧頌。

    這邊算是比較高檔的沖浪館了,比較適合一些初學者,他是陪他侄子來的,一開始都沒認出是寧頌來。

    這才幾個月沒見,寧頌簡直脫胎換骨的變化。

    寧頌也認出了秦異。

    不過秦異變化非常大,他變得非常瘦削,看起來甚至有點病態。

    不過秦異是帶著小朋友來的,那小朋友倒是很可愛的樣子,老板讓他帶著小朋友玩兩把,秦異就在旁邊看著。

    秦異看人喜歡往身上看。他原來覺得寧頌身板太干癟,如今看寧頌那貼身沖浪服下的身軀,肩膀寬了,胸膛有線條了,腰依舊細,但勻稱了很多,屁股變化是最大的,原來幾乎干癟的沒有弧度,如今真是兩手可握的性感,他的腿比例尤其好,這個他之前就發現了,不知道是不是又長高了的緣故,那雙腿似乎更長了,整個人都有一種纖細但挺拔健康的美感,沖浪服光滑,線條感極強,看得他一愣一愣的,只感覺心跳都停了半拍。

    只是寧頌對他依舊很冷,幾乎沒怎么看他。

    他立即給他侄子辦了會員卡,對寧頌說:“好久不見。”

    寧頌笑盈盈地點頭,有一種冷漠的溫柔,他這一笑起來,濕漉漉的五官簡直像雨后的玫瑰花,又艷又清新。

    他一直呆到寧頌下班,寧頌去休息室換衣服,好身材完全被遮住了,工作時候的溫柔笑意也不見了,很冷漠,跟沒看見他似的走了。

    秦異牽著他早就嚷著要回家的侄子,只感覺心臟砰砰直跳,仿佛看了那么久的心理醫生,又一下子陷入那種魔障里去了,渾渾噩噩。

    周日下午,秦異回到學校的消息就在他們學校傳遍了。

    喬僑是最早聽到的消息,轉發給了寧頌,說:“這都快放暑假了,他怎么突然回來了,阿寧你要小心點!”

    寧頌倒沒有很擔心,他想起秦異那個病懨懨的模樣,覺得他現在不是一腳能把他踹倒,而是能把他踹飛。

    因為秦異的突然出現,他久違在學校論壇上又有了熱度。

    論壇上已經好久沒有人提他了。上次有人提,還是考試成績公布出來的時候,但水花不大。

    因為大家都知道他成績好,這點刺激和他以前的八卦根本沒法比。他這倆月又特別低調,和大佬們疏遠了,戴上了眼鏡,成了上東公學里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好學生。

    “我聽我們班小道消息說秦大少之所以休學,是因為被他老爸打了個半死!”

    “我怎么聽說他休學是因為心理出問題?”

    “我更關心他這時候突然出現在學校里是為什么,下學期要回來了?”

    “他不會是回來復仇的吧?你們說秦大少還記得寧頌么?”

    “說實話我到現在依舊不懂當時秦異為什么突然看上他……首先聲明我對寧哥很尊重!”

    “寧頌當時確實很一般,但他現在變得帥很多啊!我聽說上周還有人給他情書呢!”

    “有一說一,寧哥現在確實挺好看的,美中不足就是審美實在很一般,黑框眼鏡真的封印了他的顏值!”

    “他在我心里算小帥。”

    突然有個id 叫【為什么還沒放暑假】的狂發圖:“你們管這兒叫小帥?”

    圖片上是穿緊身沖浪服的超級大帥哥,窄腰翹臀,意氣風發。

    “??!”

    “???!”

    “這是寧頌?”

    “不是他吧?寧頌身材沒這么好。”

    “寧頌也沒這么好看吧?不過的確有三分像。”

    “這是哪里的小帥哥啊,好帥好帥!(口水) ”

    “哪個學校的,不是上東的吧?這么帥我不可能不知道!”

    緊接著發圖那人又接連發了幾張,帥哥背著包從某家沖浪俱樂部出來,白t 牛仔褲。

    “這個背影……還真的挺像寧頌誒!”

    “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這真的是他嗎?”

    【為什么還沒放暑假】:“我發誓真的是他本人!我朋友喜歡他,上周給他遞情書沒回應,聽說他在這家俱樂部做兼職,就拉我去看,一開始我也覺得他情人眼里出西施搞錯了人!我朋友他現在一整個被帥暈的狀態,尖叫一下午了!不信你們等他來學校自己去看!”

    寧頌久違地坐上了邁巴赫。

    濮太太心滿意足地對劉芬她們說:“你看看,這樣一起上下學是不是賞心悅目?”

    劉芬甚至覺得有點陌生。

    這樣的寧頌和濮喻比起來也毫不遜色,說他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也有人信。

    上東公學的夏季校服是白色短袖襯衫配西裝褲,看起來有點像空乘,但整體上更青春。濮喻都不太敢看寧頌現在的樣子,看了會緊張。

    心動難耐的緊張,好色是人之常情,他也是男的,自然也好色。

    但更緊張這樣的寧頌被其他人看到。

    寧頌收到的情書自然不都是他送的,他覺得這樣安穩的日子可能到頭了。

    寧頌也有點緊張。

    他緊張是因為不適應,沒有了大眼鏡他都有點不習慣,濮喻總看他,看得他心里毛毛的。

    本學期最后一周了,快要放暑假,所以即便是開學日,大家身上都有一團喜氣。學校門口車來人往,和春日的時候比,白色的校服顯然更青春熱烈。太陽快要落山,夕陽余暉映照,寧頌和濮喻一起從車上下來,往學校里走。

    寧頌走的很快,校門口亂糟糟的,大家都穿一樣的校服,他個頭不突出,只要不是和濮喻一起走,基本就不會太引人注目,所以他加快了腳步,很快就和濮喻拉開了距離。

    有兩個保安在校門口維持秩序,讓大家排隊刷臉進入。寧頌雙手不太自然地插著褲兜,忽然聽后面的男生探頭問:“同學你新來的么?”

    沒聽說最近他們學校有新特招生進來啊?

    可是漂亮成這樣,也絕不可能在他們學校沒有姓名。

    寧頌搖頭,看到他的男生和身邊人交頭接耳,慢慢的注意到他的人開始越來越多。

    寧頌知道就這樣了,也放棄了掙扎,只神色冷了一點,心想算了,他濮喻盛焱沈令思都經歷過,也算經歷過大風大浪了。

    濮喻隔著幾個人看著被偷看的寧頌,就知道吃悶醋的日子又要回來了。

    目光掠過寧頌的后腦勺,真是背影都帶著香氣,不像茉莉花,倒更像夏天的玫瑰,要綻放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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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   一個班花的進化史

    ◎嫉妒和占有欲◎

    寧頌走的很快, 校論壇上不斷有人跟帖,發拍攝到的背影。

    寧頌原來頭發有點長, 而且是一看就不加打理的那種長,如今就連后腦勺都是好看的,高顱頂,頭發微卷的部分被完全剪掉,只剩下一頭柔順的黑發,下緣修的很齊整,露著一截纖細白皙的脖頸。

    “天,光看背影就是個帥哥,而且是香噴噴那種!”

    “豆芽菜大變身!”

    “救命,我要去看本人!”

    寧頌剛走到教學樓下面, 就看見他們班門口站了三四個男生,直勾勾地看著他。

    他從教室后面進去,在自己座位上坐下。

    濮喻進來的時候, 看到他們班早到的幾個男生, 都在回頭看寧頌。有個跟寧頌關系還不錯的男生驚喜地問說:“寧頌,你剪頭發啦?”

    寧頌“嗯”了一聲,見窗口就有男生探頭進來, 看他一眼,又消失不見了。

    寧頌自己都沒想到他會在學校里引起那么大的反應,隔三差五就有男生從他們班中間的窗戶探頭進來看他, 有時候是一個, 有時候是好幾個一起, 隱約還聽見他們在外頭說:“這么帥。”

    “居然是真的誒。”

    “好好看哦。”

    寧頌抿著嘴唇, 不知道濮喻有沒有在看。

    喬僑氣喘吁吁地躥進他們班, 然后一個急剎車, 看向寧頌。

    寧頌在桌子上高高的書堆里抬頭看他,他只看到寧頌的上半張臉,清爽柔軟的黑發,秀氣的長眉,都還沒有看到下半張臉,他就愣住了,然后飛快跑到他座位上:“我天,阿寧,你變這么帥!”

    他在論壇上看到他們在說的時候,還覺得他們有點夸張!

    仔細看寧頌,其實變化也沒有特別大,但是男生的發型實在太重要了,眼鏡的選擇更重要,寧頌以前算七八分的帥哥,如今可以打九分!

    他們學校能上九分的,他覺得也就一個盛焱!

    金洋和林貍他都最多打八分半!

    “你光理了發么?”他問寧頌。

    他不相信!

    寧頌扭頭看向他,說:“理發師還給我修了眉毛。”

    喬僑忽然扭過頭去,不看他了,神情怪怪的。

    “怎么了?”寧頌問。

    喬僑微紅了臉:“不好意思看你了,感覺好奇怪!”

    “!!”

    寧頌膽戰心驚,忽然瞥到前排有男生在偷拍他,他沉沉地看過去,那男生立馬放下了手機。

    手機是放下了,但是神圖也誕生了。

    在一摞一摞的書堆中,寧頌看著鏡頭,唇紅齒白,秀氣艷麗,那真是讓人怦然心動的清新。

    “隔壁班花貼可以更新了!”

    “三班的班花真的可以換人了!”

    “救命,這確定是寧頌本人?!”

    “班花貼進猛將!”

    黎青元瞥到他們班群里發的照片,呆了呆,伸手要給盛焱看,又忍住了。

    盛焱托著球問:“什么?”

    黎青元裝了手機,搖頭:“沒事。”

    他打開水龍頭洗了下臉,涼水一激,人打了個哆嗦,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回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三班看寧頌,從窗口探頭看了一眼,寧頌戴著耳機正在寫作業,桌子上的書擋住了他下半張臉,他沒看清全臉,只覺得寧頌的眉眼變得秀氣又漂亮。余光看到濮喻凌厲的眉眼,人一閃,昏沉沉往四班走,心想盛焱要是看見了,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就這樣想著,到了四班,見盛焱正呆呆地看著手機,他往他身邊一坐,就看到了寧頌在論壇上流傳最廣的那張圖。

    清泠泠地看著鏡頭,眉目如畫。

    盛焱晚飯都沒吃,趴在桌子上睡大覺。

    但黎青元知道他根本沒睡著,就那么在桌子上趴到晚上八點多,他叫盛焱回宿舍打游戲,盛焱跟著他往宿舍走,盛夏的上東公學草木過于蔥郁,盛焱沒有了那一頭白發,沉靜的像是夜里顏色很深的花。

    寧頌今天心情有點沉不住,老有人跑來窗口看他,影響他學習,于是他就收拾了書包,準備回宿舍去寫作業。剛收拾了包站起來,就看見濮喻也跟著起來了。

    估計憋了一晚上了。

    寧頌抿起嘴角,故意走的比平時快一些,結果才過了操場,就發現前頭是盛焱和黎青元。

    大家都穿一樣的校服,沒了那一頭標志性的白頭發,夜色里還真不好認。盛焱他們走的有點慢,他差點就趕上他們了!

    老天爺。

    寧頌立即放慢了腳步,回頭去看,見濮喻已經跟上來了。

    黎青元和盛焱說話聲隱隱約約傳過來,寧頌索性停了下來,等濮喻跟上。

    結果前頭操場上忽然有人沖著他喊:“寧頌?!”

    寧頌身體一震,就看見盛焱和黎青元立馬回頭看了過來。

    老天爺!!

    黎青元嘆了一口氣,心想這真是一段孽緣。

    他們中間大概隔了十幾米的距離,但寧頌正好走到路燈下面,所以看得很清楚,夜色里真是楚楚動人的漂亮。叫他的人被樹擋住了,沒看到,倒是看清了寧頌身后的人。

    是濮喻。

    黎青元想,孽緣plus。

    寧頌朝球場上看去,見劉放正托著球站在綠化帶旁邊看他:“還真是你。臥槽,你比他們拍的照片還好看!”

    寧頌干笑了兩聲 ,說:“打球呢。”

    劉放應了一聲,問:“要不要一起,我們正缺人呢。”

    寧頌搖搖頭,沒看到李猷的身影,略放松了一些,說:“不了,我回宿舍。”

    濮喻已經跟上他了。

    劉放拍著球跑回去,寧頌往前看,見盛焱和黎青元已經往前走了。

    他回頭看向濮喻,濮喻說:“怎么不跑了?”

    顯然也是看見前頭的盛焱了。

    他整個人都酸唧唧的,所以就沒有平日那么能裝了。寧頌想著都說他好看,不知道濮喻有沒有這樣覺得,于是沖著濮喻甜甜地一笑,說:“這不是看見后邊有人追么。”

    金色的路燈從上往下照下來,濮喻眼神一滯,竟不知道說什么了。

    寧頌見他反應這么大,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抬腳往前走。

    走了好遠了,濮喻才跟上來,但卻沒有再說話了。

    寧頌問他:“明天選舉,有信心么?”

    濮喻說:“有。”

    他們倆就沒有再說話,到了廣場那兒,寧頌朝三號樓走,濮喻就停了下來,心跳還依舊很快。

    他覺得他以前喜歡的是寧頌這個人,雖然偶爾會對寧頌的身體有欲望,但主要還是基于精神上的渴求:因為對方是寧頌。

    寧頌長的如何,身材是不是性感,不是他對他產生欲望的主要原因。

    他也因此有一些優越感,看到今天那么多人來看寧頌,夸他好看,不高興的情緒里有一種別人都很膚淺的不屑。

    如今卻想,怪不得他們都這樣夸他。

    是好看。

    他陷入那個故意賣乖的甜笑里,心都麻了大半,被這膚淺的色相所俘獲。

    回到宿舍翻來覆去,越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越是心潮澎湃,又想寧頌這樣子將來不知道多少人會喜歡上他,又想他還有一年多要熬,又是焦慮又是心煩,又一腔躁動無處使,情緒積累到頂點,人就下了床,穿了衣服就拿著手機下去了。

    寧頌學習到深夜,他現在在狂補語文。

    之前的考試,他主要就輸在語文和英語上,英語有濮喻的幫助,最差的就是語文,偏偏這門功課又最難提升。

    一墻之隔,喬僑和范多多還在打游戲,隱約聽見喬僑的罵聲,他看了看時間,離他們約定的十點半睡覺時間還有十幾分鐘。

    他的手機就是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他噙著牙刷接通了電話:“喂。”

    “睡了么?”濮喻問。

    “要睡了。”寧頌說。

    “你下來一趟。”

    “嗯?”

    “我在你們宿舍樓下。”

    寧頌愣了一下,說:“干嘛?”

    “我跟你說幾句話。”

    “你就在電話里說吧。”

    “當面說。”

    “我要睡了。”

    寧頌說著就把電話給掛了。

    人卻忘了刷牙,他走到陽臺上往下看,這時候已經很晚了,樓下廣場的那盞大燈都滅了。在宿舍樓下面的小路上,他看到濮喻的身影,一個人在在那兒站著。

    他握著手機,很神奇的是,他掛了電話以后,濮喻卻沒有再打過來。

    他沒有再打過來這件事像是驗證了他的猜想,他知道他此刻下去會發生什么。

    寧頌當然沒有下去,但也睡不著了。喬僑和范多多他們打完游戲出來洗漱,看見他在陽臺上站著,喬僑問:“你洗完了么?”

    “我洗過澡了。”寧頌趕緊漱了口,說,“你們洗。”

    喬僑看他的眼神還是很不自然,都沒跟他聊幾句。

    他都不知道他沒有下去這件事,對濮喻的刺激更大。

    是微妙得難以描述的感覺,叫濮喻在下面硬邦邦地等了半個小時,往回走的時候這種潮熱才散去一些,濮喻就在操場上跑了兩圈才回去。

    他很少自我紓解,他這個年紀其實一天一次都正常,但他現在其實比以前更克制,主要很容易想到寧頌,會臆想他,會過于興奮,一次根本不夠,但他對這方面一知半解,會想到自己弄太多了會不會對身體不好,以后不夠持久之類的……這個想法的實質其實就是對和寧頌在一起的幻想了,潛意識里還是將這個作為唯一結局,會覺得這是必然發生的事。

    第二天是選舉日,因為是全校都要參與的投票選舉,他們學生會幾乎全員出動,學校為此還放了半天假。寧頌負責的是收集工作,收集的時候真的他到哪個班都會成為焦點,第一個班的時候他還有點不適應,后面就隨便他們看了,因為他大概看了一下濮喻和黃思宇的支持率,居然對半分,沒有誰有明顯優勢。

    “聽說昨天晚上,黃思宇一個宿舍一個宿舍地親自跑了一遍,拉選票。”跟他一起收集選票的偷偷跟他講。

    寧頌原本覺得濮喻這一次十拿九穩,現在反倒緊張起來了,大家都覺得濮喻能贏,萬一輸了怎么辦。

    他不想濮喻輸,不想濮喻被人領導,想看濮喻領導別人。

    因此憂心忡忡。

    憂心忡忡的寧頌有點清冷,收票的時候沒什么表情,瘦瘦高高,皮膚白的看不到毛孔,嘴唇鮮紅,身上依舊沒什么香水味,而是有一股獨特的茉莉花的淡香,叫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特別。

    他的漂亮能在上東公學排前三了,這種級別的美貌其實很難分高低了,主要看自己的審美傾向。和另外兩個富家少爺不同,他的漂亮更叫人垂涎,因為沒有顯赫的家世,也沒有為他保駕護航的大佬。人多,難免有幾個色膽大的,隔著人幽幽地看他,黏膩的目光幾乎纏在他身上。

    他們將選票收集完,然后送往辦公大樓的會議室,蔣老師他們全都在,親自負責唱票,還有兩位董事做監督。寧頌一進去就看見了沈令思,見沈令思隔著人群時不時就看他一眼,寧頌就偷偷退出來了。

    過了幾分鐘,所有選票都送到了,閑雜人等就被清理出了會議室。寧頌回他的辦公室,在洗手間門口撞到濮喻出來,濮喻穿了個他們團隊競選的白T,胸口有一個秋刀魚的藍色圖案,藍色是他這次的主打色,黃思宇那邊的T恤則是紅色的星空圖。

    濮喻剛洗了把臉,素白的臉濕漉漉的,額發也濕了一點,看起來潔凈而英氣。寧頌看到濮喻,就想他萬一輸了怎么辦,他腦子里甚至冒出一個念頭,如果濮喻輸了,他就獎勵他什么。

    反正不會叫他空失落。

    “忙完了?”他問濮喻。

    濮喻“嗯”了一聲。

    走廊里人來人往,寧頌又看到有人在偷拍他,就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今天的選舉忙完,基本就沒什么工作了,他可以準備準備迎接期末考試和漫長的暑假了。

    外頭蟬鳴幽幽,他將辦公室清理了一遍,下學期他應該就轉到別的職位上去了,會長助理的職位應該會換人。張學長在統計現場幫忙,他想從他嘴里探聽點消息,就在辦公室里等他。辦公室里有個行軍床,是以前學長留下的,有時候太忙了,懶得回宿舍,就在行軍床上休息。他也有點累,就在行軍床上躺了下來,幽幽沉沉之間見有人進來,他睜開眼,看到濮喻在關門,立馬翻身向里,睡意瞬間就沒有了。

    濮喻就在他身邊蹲下來,卻沒有叫他。

    濮喻說:“我要是贏了這次選舉,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獎勵?”

    他沒說話,濮喻就叫:“寧寧?”

    寧頌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我知道你沒睡。”

    寧頌不好再裝,回頭看他。

    濮喻蹲在地上看他,微微歪頭,疲憊而專注地看著他。

    濮喻這些天瘦了很多,棱角更明顯了,這么看了他幾秒鐘,忽然上手來。他的手很熱,捧住了他的臉:“我們會議室有兩個人說要追你呢,夸你如何好看。”

    這確實是勾人心魂的一張臉,漂亮的不可思議,叫他墜入這種強烈的占有欲和愛憐欲里。此刻寧頌的耳朵很紅,他伸手摩挲了一下,寧頌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蹬了他一腳。

    外頭門鎖被人扭了一下,隨即就有人敲門,沈令思的聲音傳過來:“小頌你在里頭么?”

    濮喻居然把房門反鎖了。

    寧頌褲子都撐起來了,人在行軍床上坐著,有點無措,濮喻“噓”了一聲,說:“不要理他。”

    沈令思又叫了兩聲,里頭反鎖,那肯定是有人的,但濮喻和他單獨在房間里,開不開門都說不清楚,沈令思又是他的愛慕者,這是什么修羅煉獄!

    過了一會,沈令思走了。寧頌后知后覺,對著濮喻又蹬了一下,濮喻跌坐在地上,突然笑了。

    他順著濮喻的目光低頭,立馬撈起外套蓋住自己的下半身。濮喻在地上低著頭坐了一會,寧頌就發現他也有了反應,非常明顯的隆起。

    寧頌不知道要怎么辦了,他對這些一點經驗都沒有,兇也兇不起來了,就又躺下來了,橫蓋著衣服翻身向里。

    不知道過了幾分鐘,聽到外頭走廊里忽然喧鬧起來。

    顯然是統計結束了,張學長他們估計也要回來了。

    寧頌很緊張,坐起來,見濮喻已經開門出去了。

    濮喻出來,就看到了走廊里的沈令思。

    沈令思在炎熱的夏季都像是掉入了冰窟窿里,陰沉沉看著從辦公室出來的濮喻。

    濮喻沒看他,合上門就走開了,外頭的光從走廊的窗口照進來,大理石地面金晃晃的刺人眼,合上的房門沒關好,被風又吹開一條縫,沈令思看到寧頌坐在行軍床上,外套披在他腿上,白凈的皮膚帶了點顏色,像一朵火紅的玫瑰花。

    對他們這些追求者而言,追不到是一回事,被別人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自己的失敗固然叫人失望,但他人的成功更令人痛心!

    【作者有話說】

    今天遲了點,抱歉!

    正式晉級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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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   一個班花的進化史

    ◎選舉票還是情書◎

    沈令思是個很注重體面的人, 隱秘的癖好和情思也都隱藏的很好,告白沒有成功, 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要保持好自己在寧頌跟前的形象。

    畢竟死心是不可能真的死心的,所以這青山得留住。

    說不焦慮肯定是假的,他本來愛欲就比一般人強烈,表面上看著溫文爾雅,實際上每天都過的很煎熬。

    他手機里有上百張寧頌的照片,有他自己拍的,有從論壇上保存的。

    昨天看到寧頌最新照片,昏沉沉做了一夜的夢,一大早就到了學校,隔著人群看寧頌, 寧頌已經脫胎換骨,成了人群里的焦點。

    他原來其實不喜歡太好看的人,太好看的人太受矚目, 無法滿足他的私有欲, 這算是他比較小眾的性癖之一。但看了如今的寧頌他才知道,只要這個人符合他的審美,不管是素淡的還是艷麗的, 其實他看了都會心動,而且會因為對方招來太多愛慕的目光而在嫉妒心的驅使下愛意更盛。

    人的感情復雜且微妙,好勝心和占有欲也是愛情的一部分, 情敵越多, 這兩種情緒越強烈, 會覺得愛意也越急切盛大。沈令思不知道剛才濮喻和寧頌反鎖了房門在干什么, 只感覺嫉妒像蟲子一樣, 在蛀蝕他的心。

    他對寧頌做了什么?他和寧頌現在又是什么關系?以后寧頌會給他做助理么?他為什么要什么有什么?!

    他靠著墻站著, 有人關心地問:“會長,你還好么?”

    地板上的日光晃眼,沈令思“嗯”了一聲,簡直想把濮喻宰了的心都有了。

    剛才他去敲門,寧頌都沒應聲,此刻他再進去,不知道彼此會不會尷尬,沈令思陰沉沉地走掉了。

    大家陸續從會議室里出來,走廊里越來越吵鬧,寧頌將身上的外套拿起來,從行軍床上下來。

    他將行軍床折疊好,張學長就進來了。

    最后的統計結果在蔣老師他們那里,要到下午六點才正式公布,但小道消息已經滿天飛,寧頌見張學長回來,偷偷問他:“你知道投票結果么?”

    張學長笑著問:“你希望誰贏?”

    寧頌和張學長很熟了,誠實地說:“喻哥,我投的就是他。”

    張學長笑瞇瞇地看他說:“那晚上你會很高興。”

    寧頌很興奮,簡直想第一時間就告訴濮喻這個好消息,但最后還是忍住了,只一直想笑。

    張學長笑著問他:“這么高興?”

    寧頌點頭,說:“嗯,很高興。”

    他才不要看濮喻輸呢。

    說實話,除了愛情上的苦,其他的他都不希望濮喻吃。

    愛情上的苦是應該吃一下的。最近都是他對他太溫柔了,導致濮喻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還摸他的耳朵,都把他摸出感覺來了!

    從辦公室出來,路過濮喻他們的會議室,聽見里頭鬧騰騰的,他在外頭站了兩秒鐘,很高興地去了,只感覺內心說不出的輕盈歡快,走著走著就跑了起來。

    他一路跑回教室,班里大家都在上自習,他從后門進去,到自己座位上,才看到他座位上放了幾封情書。

    喬僑沖著他擠眉弄眼,低聲說:“我們的班花回來啦!”

    寧頌將那幾封情書拿起來,看封面就不是濮喻送的,他沒看,全塞到了桌屜里。

    壓著聲音對喬僑說:“他贏了!”

    喬僑也超高興:“真的?”

    寧頌點頭,看了會書,又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會,想到濮喻說的贏了要獎勵的話。

    他想既然都贏了,還要什么獎勵,如果濮喻再提,他一定要斬釘截鐵地拒絕他!

    晚上的時候選舉結果出來了。濮喻以百分之四的差距贏了這場選舉,成為上東公學這么多年唯一一個直接在選舉期空降的學生會長。晚上他們競選團隊出去慶祝,寧頌則參加了他們學生會的一個小型聚餐。

    大家選的都是百樂門,互相還都有串門。張學長拉著寧頌去給新會長敬酒:“你跟他關系以前不是挺好的,現在怎么生疏了?你以后少不了要跟這位太子爺打交道的。”

    進去以后才發現沈令思和蔣老師他們也在。蔣老師看到寧頌就說:“寧頌現在怎么變這么帥!”

    寧頌笑盈盈地站在張學長身后,盡量表現的像一個小助理該有的樣子。濮喻和沈令思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打量,他簡直如芒在背,但他現在也學會了不管內心如何土撥鼠叫,面上都能大方得體地保持微笑。他跟著張學長一起先給沈令思敬了酒,張學長說:“感謝會長這幾年對我的照顧。”

    寧頌跟著把杯子舉過去:“我也是,謝謝會長對我的照顧。”

    沈令思跟他們碰了一下杯子,彼此把酒都喝了,目光落到寧頌臉上,忽然扭頭對濮喻說:“小張就不用說了,畢業了,小寧以后都托你多照顧了。”

    張學長也很上道,立即又給自己和寧頌都倒上了酒,把杯子舉向了濮喻,一只手攬上寧頌的肩膀,說:“我和小寧一起,祝賀你贏了今天的競選。”

    濮喻本來喝的都是果汁,此刻卻拿了酒過來,旁邊他們團隊的人早就給他拿了個新杯子過來,他斟滿了,拿起來和他們碰了一下,先碰杯感謝了張學長,然后看著寧頌,說:“我和寧寧之間沒有什么照顧不照顧的,要照顧也都是他照顧我。”

    寧頌:“!!”

    沈令思已經快要笑不出來了,濮喻就將那杯酒喝了。

    他是極少會喝酒的人,偶爾喝也是喝啤酒,如今一杯白酒下肚,明顯被辣到了,只是他這人要面子,強撐住了,旁邊的果汁都沒拿。喝完了看向寧頌,寧頌被他此刻的氣勢震住,也不知道是喝酒上臉還是怎么,熱的很,張學長說了什么,他也沒認真聽,目光掠過沈令思不太好看的神色,索性不再看他們倆。

    蔣老師就笑著說:“那寧頌以后可以接著干會長助理啊,接小張的職做首助。”

    寧頌只是笑,沒敢亂說話。沈令思那邊已經坐下了。

    敬完這杯酒他就和張學長回到他們自己的包間里來了,第一次見濮喻這么強勢地朝情敵進攻,暗戳戳的,又很有力量,是聰明又兇殘的攻擊方式,攻擊沒攻擊到沈令思他不知道,反正順帶把他攻擊倒了。

    他坐在座位上,感覺自己熱的很,一直想出汗。

    吃完飯他們從包間出來,見隔壁還在熱鬧著。張學長不想走,問他要不要再去隔壁坐一會。

    寧頌搖搖頭,先下了樓,去隔壁超市買了瓶飲料,出來就看見了濮喻,外套搭在肩上,站在路邊,帶著一點點酒氣,卻沒有那種醉酒的痞氣,而是依舊很靜默,只是眼神比平時直接,直接的近乎有點直白。

    寧頌擰了下蓋子,沒擰開,正要再試,濮喻忽然伸手拿過去,一把給他擰開了。

    “我自己能擰開。”他說。

    濮喻沒說話,把飲料遞給他。寧頌喝了兩口,抬腳往宿舍走,濮喻在后面跟上來。

    “小寧。”

    濮喻和寧頌一起回頭,見張學長跑了過來,說:“一起走。”

    寧頌笑著說:“好啊。”

    他求之不得。

    因為他覺得濮喻是來要獎勵來了。

    他今晚進攻性格外強,他覺得他未必能扛住。

    張學長一邊走一邊對濮喻說:“剛他們還在找你呢,怎么這么早就走了。”

    濮喻說:“有點事。”

    寧頌問:“你走之前沒跟他們說一聲?”

    濮喻看著他說:“講了。”

    寧頌略微放了點心。

    他在擔心什么啊,濮喻雖然話不多,人情世故并不是不懂。

    他們走了幾步,就看見了黃思宇他們。

    黃思宇雖然競選失敗了,但他們團隊忙了這么多天,如今選舉徹底結束,也要犒勞一下大家。只是這邊的氛圍明顯就低落多了,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尤其是黃思宇,被其他人攙扶著,像是喝醉了。

    他們三個從他們跟前走過去,因為都認識,張學長跟他們打了個招呼。雖然濮喻和黃思宇是競爭關系,但以后也是要一起工作的,彼此都很客氣。

    濮喻的確很有領導能力,他那么沉悶的人,和黃思宇他們說起話來明顯很平和。

    這樣一來他們這一行人就更多了,按理說這比他和濮喻單獨相處安全多了,但寧頌反而有點躁郁,好想他在期待什么似的。他們當中除了濮喻和黃思宇,其他都是二三號宿舍樓的。走到廣場那兒的時候,他們就要分開了。寧頌跟著張學長跟濮喻和黃思宇告別,穿過廣場的時候還是回頭看了一眼,結果看見濮喻就在他們后邊不遠處跟著。

    見他看過來,濮喻就開口:“寧頌同學,你停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聽到他叫他“寧頌同學”,他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張學長他們笑著看他,然后撇下他走開。

    廣場上大燈照著,整個廣場如白晝一樣。濮喻神色其實是有點疲倦的,他最近都沒休息好過,再好的身體也經不住這樣耗。如今身上帶著薄薄的酒醉意味,看起來整個人都失去了他競選期的犀利棱角,從一個運籌帷幄,很有領導力的未來學生會長,變成了那個因為被他拒絕,沉默著不知道說什么的普通男生。

    濮喻從懷里掏出一張票來。

    寧頌認出來了,是他的選舉票,上面寫著濮喻的名字。

    他說要拿來收藏,還真被他找了出來。

    他們是無記名投票,全校師生的票那么多,寧頌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

    但不重要了,他只知道肯定要把所有選票翻一遍,他知道很難,而濮喻認的很準就夠了。

    濮喻說:“禮尚往來,我也該給你一個。”

    他說著遞了一封情書給他。

    這是濮喻第一次當面遞情書給他。

    看了這封情書,根據內容和字跡,以往的情書也都將大白天下。

    寧頌雙手插著兜,感覺自己只是喝了幾杯而已,卻熏熏然暈乎乎,他伸出一只手來,接了,揣兜里。

    一張選舉票換了一封情書。

    濮喻說:“謝謝。”

    他覺得濮喻這一句“謝謝”有故意賣乖的嫌疑,但他也沒有心力管了。廣場上的風也是熱的,吹得人軟軟的。寧頌轉身朝宿舍走,這一次濮喻沒有跟上來。他索性跑了起來,一路跑回宿舍。

    喬僑正在客廳喝水,寧頌關上門,看著他:“啊啊啊啊啊!”

    喬僑:“……”

    他覺得他們倆現在調過來了。

    以前不都是他學土撥鼠叫么!

    “怎么了?”

    寧頌狂晃頭,跑回自己房間,關上門,將兜里的情書掏出來。

    他出了汗,兜里的情書都是潮的。他將信從里頭拿出來,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的情書居然不是濮喻以往的風格,他以前的情書很像日常總結匯報,很長,今天的情書卻只有幾個字。

    “接了就是我男朋友了。”

    寧頌感覺自己“噗通”一聲,徹底墜入愛河里來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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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   一個班花的進化史

    ◎初擁◎

    第二天一大早寧頌睜開眼就看到了濮喻給他發的信息。

    信息是六點左右就發過來的:“早。”

    寧頌放下手機, 又在被窩里躺了一會,然后坐起來:“啊啊啊啊啊。”

    他晃著頭叫了幾聲, 這才下了床。

    喬僑最近起的比他還早,別看他學習這么懶,打起游戲來卻很拼,每天晚上打到十點半,早晨六點多就又爬起來了,準備吃早飯前再打兩局,在客廳里看到寧頌,盯著他看了一會。

    寧頌揉了揉頭發問:“看什么,愛上我了是不是。”

    喬僑撇撇嘴說:“真的不習慣。”

    誰知道一大清早起來看到這么個大帥哥穿著內褲在自己跟前走來走去的感覺啊。

    寧頌現在真的變得好好看,而且他覺得他一天比一天好看, 變美速度跟開了P圖軟件似的,這皮膚像剝了殼的雞蛋,以前也沒注意到他身上這么白!而且寧頌現在看著高了很多, 臉雖然很美, 行事做派卻很直男,他都沒辦法把他當姐妹了。

    寧頌從冰箱旁邊的框里拿了瓶礦泉水,掐著腰一邊喝水一邊扭頭看他, 咕咚咕咚喉結滾動,他居然看出了幾分秀麗的男子氣概!

    洗漱完寧頌在宿舍復習了一會,和喬僑他們一起從宿舍出來。

    今天又下雨了。

    再沒有比盛夏天氣的一場雨更讓人快樂的了。

    吃了飯到教室, 見濮喻已經在座位上坐著了。

    寧頌在后門處收了雨傘, 余光察覺濮喻看過來, 心跳就已經開始加速, 他也沒看濮喻, 只低頭把雨傘立在墻根下, 然后跟著喬僑進去了。

    臨近暑假,所有課程都結束了,他們在教室也主要就是復習功課,為周末的兩天期末考試做準備。陳墨見他來了,發了他們一人一張申請表。

    是夏令營的申請表。

    上東公學的學生高二都會參加這種名校夏令營活動,上面可供選擇的名校有十幾所,幾乎涵蓋了所有學科的頂尖大學,亞聯邦四所,歐聯邦六所,美聯邦六所。

    寧頌直接填了歐聯邦的伊恩大學。

    他之前查過,這家大學的游戲設計專業全球最佳,出過很多游戲界的大佬。

    喬僑說:“放假前交就行,不用這么著急填。”

    寧頌說:“我之前就看好了。你還沒想好?”

    喬僑說:“沒有。”

    他很煩惱:“我本來想選慶海啊,離家近,也好考,可是鄧旬說慶海太差了!伊恩在哪里啊,要不我跟你去吧。”

    寧頌笑:“你不用想了,他肯定不會讓你去那么遠的地方。”

    喬僑問:“很遠么?那我們以后豈不是很難見到!”

    寧頌說:“你等再過一年再傷感也不晚。”

    說著扭頭看向濮喻,見濮喻正在填申請表。

    不知道濮喻會選哪個學校。

    等到下課以后,他去上洗手間,回來居然看到濮喻站在他座位旁,正拿著他的申請表看。

    喬僑抿著嘴唇一直在朝后門觀望,看到他進來,立馬做了個見了鬼的表情,嘴巴朝濮喻努了一下。

    其實不止喬僑,就連班里其他同學都有些驚到,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段時間這倆人形同陌路,以前有多形影不離,最近就有多疏遠。

    寧頌從大家探尋的目光中穿過,濮喻看到他回來,將他的申請表放下。寧頌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濮喻走開了。

    喬僑問:“你們倆什么情況?”

    寧頌不知道,反正昨天濮喻的情書上說,接了他的情書,就是他男朋友了。

    因為不是詢問句,所以他沒有回答的機會,現在就是這么個情況,他不知道他們算不算男男朋友關系。

    然后在上課的時候,他收到濮喻的信息。

    濮喻說:“我可能選不了伊恩大學。”

    “不過我打算選紐魯,他們在一個城市。”

    “我剛搜了一下,他們兩個學校大概坐車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的距離。”

    寧頌:“……”

    這是在干什么!

    濮喻說這些話的時候,腦子里在暢想什么!

    他就這樣任由他得寸進尺下去么,他要不要殺殺他的氣焰?!

    寧頌沒回他,趴在桌子上發呆,外頭細雨霏霏,他趴久了,居然思緒也被濮喻帶走了。

    想如果他以后和濮喻在一個城市上大學,國外的一個陌生城市,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

    最后居然拿起手機搜了一下地圖,看了看紐魯和伊恩的地理位置。

    下課鈴聲響起,他和喬僑一起去吃飯,吃飯的時候喬僑看新聞說:“之前在地下城搞爆炸的幕后主使抓到了。”

    “不是之前就抓到了么?”寧頌問。

    這事鬧的很大,下港灣區還為此戒嚴過兩周,那兩周他們連家都回不去,因為進出排查都很嚴,后來新聞接連報道了半個多月,一直到嫌犯全部落網,還下馬了兩個高級官員,由此帶出地下城的全面整頓,就連李猷打拳的那個拳擊場都被取締了。

    “之前爆出的大人物都是頂鍋的,這次大地震。”

    寧頌看了一下新聞報道,居然看到了濮明恪,記者就地下城安全文明建設問題采訪了他,視頻里的濮明恪精神抖擻,看起來更是六十歲左右的樣子,怪不得劉芬說他年輕,一點看不出年逾古稀。他跟濮喻的相似度比濮冠廷還要高,濮冠廷其實生的很冷峻,是極有男子氣概的臉,但濮喻和他爺爺長相其實都偏秀氣,只不過濮喻遺傳了他父親犀利張揚的眉毛,看起來不如濮明恪平易近人。

    不知道濮喻老了以后會不會也類似這個樣子。

    那他老了也是老帥哥。

    寧頌見到的帥哥很多,譬如盛焱,濮喻,李猷,沈令思,甚至金洋和林貍他們等等,大家各有各的美,嚴格說起來,濮喻的相貌在里頭并不算特別精致,至少和盛焱那種頂級大帥哥的顏值差距還是很大的,勝在氣質優越。但他最近后知后覺,想他之所以會喜歡上濮喻,除了【秋刀魚】的濾鏡,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濮喻符合他的審美。

    他其實一直覺得濮喻是他們學校頂尖的帥哥,在圖書館第一眼看到他,就感慨他帥得不要人活。他覺得他就算老了肯定也是老帥哥。

    他將手機還給喬僑,喬僑朝他努嘴,他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濮喻端著餐盤朝他們走來,這一次他沒有躲避,而是一直看著濮喻,濮喻在旁邊坐下,和坐在那里的人打了個招呼,那幾個男生是他們競選團隊的男生。

    寧頌這才回過頭來。

    喬僑說:“我還以為他會坐過來呢。”

    寧頌扯了下嘴角,繼續吃飯。

    吃完飯本來要回宿舍去午睡,寧頌突然對喬僑說:“我不休息了,我去教室。”

    喬僑說:“你要考年級第一啊?!”

    寧頌“嗯”了一聲,說:“把濮喻踹下來。”

    喬僑:“……”

    他就看著寧頌走了,夏雨陣陣,下的有點急,他才看了不到三秒鐘,就看到濮喻撐著傘從他身邊走過去,跟著寧頌去了。

    喬僑:“……”

    很難說這倆人是不是商量好的!

    他們今天吃飯的食堂是距離他們教室最遠的一個,寧頌挑了個近路,拐入了實驗樓后面的楓葉林。雨下的很大,但是沒有他的心跳聲大,他有一種按捺不住的欲望夾雜著對失去了主動權的不滿,叫他一時昏了頭,他又想,他當初被盛焱告白以后,能那么果斷地選擇遠離他們所有人,包括濮喻,并不只是因為他心有偏愛,還因為他的偏愛不夠多,所以才能那么理智。

    現在他的偏愛像夏日的大雨,嘩嘩啦啦落在他的雨傘上,滿世界都是雨聲,他從楓葉林穿過,卻沒往教室走,反而突然做了決定,朝校園的東北角走去了。

    那邊很偏僻,距離教學樓和宿舍都很遠,平時幾乎不會有人往那邊去,據說那里到了晚上是他們學校的情侶角,他還是頭一次來。

    下著雨的午后,路上幾乎看不到一個人,他只穿了短袖的白襯衫,里頭連一件背心都沒搭,此刻風一吹,心神又緊,胳膊都起了細密的雞皮疙瘩,胸前都因為緊張和寒冷有點激,凸了。兩把雨傘逐漸匯集,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回頭,看到濮喻盯著他,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眉眼都變得特別兇,神色更靜,靜到像蟄伏的猛獸,下一刻就要躥出來咬斷他的脖子。

    寧頌忽然又朝實驗樓走,濮喻在這時候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跟著我干什么?”他問。

    濮喻直接丟了自己手里的傘,擠到他傘下來。

    極遠處忽然“砰”地響了一聲,像驚雷,在雨里沉悶地傳開。濮喻在這時候用胳膊環抱住他,并在環抱住他腰身的那一刻,像是被這種感覺震驚到,猛地就收緊了。

    他個頭比他高很多,需要微微彎腰,寧頌越掙扎他抱的越緊,他的掙扎反而加劇了他們胸膛的摩擦,短衫太薄,天又冷,寧頌抽了口氣,嘴巴張開,就不動了。

    他骨架比他差太多了,細得像個手辦娃娃,被勒得喘不過氣來了,只感覺心臟都要貼濮喻身上,兩人的體溫急劇飆升,將衣服上的潮氣暖熱,濮喻說:“別再動了。”

    他其實早就不動了,但濮喻卻沒有察覺,大概他腦子空白,身體都在抖,所以反應遲鈍了。他在地上忽然瞥見了不知道是誰留下的那種四四方方的被撕掉一角的避,孕,套包裝,濮喻抬頭,然后很重地親了一下寧頌的臉。

    太可怕了。

    十七八歲的年紀在這種時候怎么可能控制得住,兩人都有了極其強烈的反應。

    濮喻原來覺得精神上的愛戀更高級,生理上的欲望不過是愛的延伸,是錦上添花的東西。但如今他卻發現,人感情上的喜惡可以偽裝,辯白,不承認,但生理性的喜歡卻無可隱藏控制,他是通過生理反應,真切地意識到寧頌對他的喜歡。

    這像是決堤前的一個缺口,坍塌的征兆叫人心顫,叫他無法再等一年時間,要在這個夏天,看兩條決堤的愛河匯聚在一起。

    他的愛一點都不比別人更高級,他只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個有了心上人的十七八歲的男孩子,情竇初開,欲,望強烈。接受了這一點,他或許可以更激進勇敢一點,愛情在世俗紅塵里最好看,他也要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在最青春的時候談戀愛的男孩子。

    “我真的很愛你,我幾乎天天夢見你。”他對寧頌說。

    冷不防的告白叫寧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濮喻忽然拉了他的手,往實驗樓后面的角落里走。寧頌掙脫出來,飛快地往前跑,濮喻突然被甩在雨里,寧頌回頭看他,見濮喻呆呆地立在雨里,也不知道去撿他地上的傘,就停了下來,喊:“你傻了?”

    濮喻這才彎腰將他的雨傘撿起來,然后追上來。

    寧頌總是領先他十米遠,風雨聲從他的耳畔飛過,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樂,他甚至想立馬和濮喻做,愛。

    眼瞅著他們距離教學樓越來越近,路上開始看到其他人,從實驗樓西南角拐個彎,寧頌看到了沈令思和周律,撐著傘正在學校里漫步。

    沈令思看到他愣了一下,笑著問:“你怎么跑這邊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濮喻出現在視野里。

    寧頌說:“在學校里隨便走走。”

    濮喻在這時候追上他,他們走的并沒有很快,濮喻氣卻有點喘,沈令思已經完全笑不出來了。

    寧頌問:“學長也在散步么?”

    “我們去北門坐車。”周律的目光在寧頌臉上打量。他覺得寧頌可能不知道,他臉非常紅,近乎叫人心驚的艷麗。

    寧頌笑了笑:“學長再見。”

    沈令思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寧頌一驚,沈令思卻又松開了他,只是他抓的拿一下實在太用力,他手腕很快就浮現出明顯的紅痕:“下雨了,穿這么少,小心著涼。”

    沈令思語氣很溫柔,面上卻一絲溫情都沒有。

    寧頌“嗯”了一聲,有些尷尬,說:“我正打算回宿舍。”

    他撐著傘往宿舍走,聽見周律在跟濮喻說話,只是雨聲大,他沒有聽清,再回頭,見濮喻已經跟上來了,但沈令思和周律還沒有動,只站在雨幕里靜靜地看著他們。

    沈令思幾乎將手里的傘柄捏斷了。

    周律看到他發白的指甲,說:“他們這是談上了吧?”

    兩人的神色太明顯了。

    沈令思心痛的無以復加,心中的黑暗面在此刻徹底浮上心頭,覺得在這一刻,如果能把寧頌從濮喻手里奪過來,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幾乎立即就跟著他們走去。

    周律愣在原地,叫:“沈令思!”

    沈令思沒有回頭。

    寧頌一直走到廣場上,回頭說:“別跟著我了,趕緊回去換個衣服。”

    濮喻看著他,他頭發濕了,衣服也濕了,寧頌后知后覺,心想他打著傘身上卻被淋濕成這樣,剛才沈令思他們也不知道會怎么想,目光卻停留在濮喻身上,薄薄的襯衫貼著身體,露著一點皮膚的顏色,緊實的胸肌和腹肌線條,真是看的他想伸手摸一摸。

    太可怕了,他變色了。

    “那我走了。”濮喻說。

    他又突然變得很寡言,乖巧,好像不久前那種強勢的擁抱和突然出口的直白情話都不是來自他本人。但這才是濮喻的主體顏色,他見過各式各樣的男孩子,偏偏喜歡上這么一個悶葫蘆。

    可能是個人性癖,他覺得悶葫蘆很性感。

    話太密的話他比較傾向于當朋友。

    他“嗯”了一聲,濮喻往一號樓宿舍走,走了白荊木主干道下面的時候回頭看,看到沈令思撐著雨傘穿過了廣場,幾乎快要追上寧頌。

    濮喻就停了下來,冷冷地往廣場走去。

    【作者有話說】

    恭喜喻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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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   一個班花的進化史

    ◎初吻◎

    寧頌剛走到宿舍樓對面的便利店, 就透過便利店的玻璃窗,看到后面有人跟上來。

    沈令思打了一把透明的雨傘, 很好認。他回過頭來,沈令思就已經走到了他跟前。

    “學長?”

    沈令思說:“我能跟你聊幾句么?”

    寧頌點點頭,他們這邊人來人往的,他們就到了便利店的另外一邊。

    寧頌臉上的紅暈早已經消失不見,撐著雨傘的胳膊細白,依舊比普通男生要瘦弱一些,只是身上完全沒有了初見時的伶仃黯淡。沈令思越看越覺得心如刀絞,問說:“你和濮喻……在談戀愛?”

    天色陰沉,便利店的紅色招牌映在水洼里,模糊的紅光一閃一閃的。沈令思如果換個時間問, 寧頌可能還不會這么干脆果斷地點頭。

    “我真的很喜歡你。”沈令思說了這么一句,他盯著寧頌,在失去他的這一刻占有欲達到了巔峰, 他覺得寧頌的嘴唇很紅, 紅到像是剛經歷了一場熱吻。

    這張很適合接吻的嘴唇開合,對他說:“謝謝學長,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濮喻立在便利店的后面, 風卷著寧頌的聲音傳過來,他的聲音動人到叫他飄飄欲仙。

    男朋友,男朋友。

    他無數個夜晚夢寐以求的一個稱呼, 一個位置, 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地吃醋和驅逐他人的身份。

    寧頌的男朋友。

    他兜里的手機在這時候震動起來, 他將手機從兜里掏出來, 看到是濮冠廷打過來的, 沈令思撐著傘從他跟前走過去, 居然也沒有看見他的存在。他接通了電話,濮冠廷的聲音傳過來:“你在學校?”

    “嗯。”

    “我已經叫你張叔去接你了,你就在學校里等他,不要自己去校門口,他會直接開車進去。”

    雨傘在電梯里留下一片水漬,寧頌從電梯里出來,走到樓道口又朝廣場上看了一眼,外頭雨下的更大了,霧茫茫的一片。

    他將雨傘留在走廊里,開了宿舍門進去,喬僑他們又在打游戲了,一進去就聽見喬僑在哀嚎,他到喬僑房間門口看了一眼,看到馮翔他們幾個也在,坐在喬僑身邊,一邊吃薯條一邊看他打。

    寧頌在他宿舍呆了一會,看喬僑打游戲實在太菜,看不下去,就回自己宿舍了。

    外頭太冷了,宿舍又有點熱,他去沖了個澡,準備午休一會,但精神實在太興奮,怎么都睡不著,身上暖過來以后,他竟然有點躁動起來,感覺那股曖昧的情緒在他身體里亂躥,他想起濮喻抱住他的時候,因為他掙扎,兩人的胸膛摩擦在一起,他感受到一種陌生的快,感,很強烈,這么想著想著,手就往胸口捏了捏,但是感覺也就還好。

    人體真奇怪,是因為不同的人體有不同的生物電流么?

    他將手伸出來,枕著胳膊發呆,雨聲從他開著的窗戶處傳過來,他窗戶外頭是空調外機,雨滴打在上面,他不覺得吵,反而有一種詭異的舒服,這雨聲叫他逐漸沉靜下來,只有那細密的甜蜜在他身體里流淌,胳膊枕久了有點麻,他伸開來,細白的胳膊抓著床頭的欄桿,空調被橫蓋在肚子上,一條腿從上鋪垂下來,又直又白,腳趾勾起又伸開,如此重復了幾次,終于爬下來,將房門反鎖上,然后從下鋪拿了衛生紙,重新爬上去。

    重新躺下以后,他吁了口氣,想往下伸,一張臉逐漸紅起來。

    他身體里亂竄的電流因此得到了紓解,從前病弱寡欲的身體,如今終于有了十七歲該有的巔峰狀態。

    他肆無忌憚地想濮喻,快,感來的很強烈。

    半小時后,他沉沉睡去,醒來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他收拾了一下出來,上了個洗手間,又沖了個澡,喬僑聽見他動靜就跑出來了,隔著洗手間的門問:“你看新聞了么?”

    寧頌洗完澡才問他:“什么新聞?”

    喬僑說:“喻哥他爺爺遇襲了。”

    寧頌立馬拉開了洗手間的門,身上只裹了個浴巾,露著白皙清瘦的身體:“什么?”

    寧頌接過喬僑的手機看了一下新聞,他骨骼感依舊很強,談不上嬌嫩,但皮膚很白凈,蹙著眉的樣子清冷疏落。

    “怪不得當時我們聽見外頭有砰地一響,我當時就想可能是哪里爆炸了!”

    聽他這么一說,寧頌想起來,他和濮喻擁抱到一起的時候也有聽到過“砰”的一聲,只是距離很遠,聽起來像是沉悶的驚雷。

    他回宿舍穿好衣服,立馬就給濮喻發了個信息過去,問:“你看到新聞了么?”

    濮喻沒有回他。

    等他到了教室,發現濮喻缺課了。

    濮明恪太有名了,加上濮喻沒有出現在班級里,大家都在討論這次的襲擊事件。

    寧頌聽他們說,濮喻是在教室這邊被接走的,濮家的車子直接開進了學校,從車上還下來了兩個保鏢。還說濮喻的弟弟濮英所在的幼兒園也有陌生人試圖強入。

    聽到濮英的消息,寧頌的心一下子就提緊了,一下課立馬從教室出來,給他媽打了個電話。

    劉芬說:“小英沒事,已經接回來了,小喻去醫院了,還沒回來呢。”

    寧頌又問了一下濮明恪的消息,但劉芬也不知道,這種大人物的生死消息都封鎖的很嚴實,不可能叫外人知道。

    掛了電話,他在廊下站了一會,外頭大雨茫茫,他頭一次這么擔心一個人。

    他看到盛焱站在四班的后門處,靠著門框看他。

    白雨滾落,他沖著盛焱點了一下頭,轉身要回去,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一看到名字,立馬就接通了:“喻哥?”

    濮喻的聲音傳過來,說:“手機沒電了,才看到你發的信息。”

    寧頌“嗯”了一聲,說:“你爺爺還好么?”

    “沒什么事,一點輕傷,不過還是要在醫院觀察兩天。”

    寧頌松了一口氣,問:“你還在醫院么?”

    “嗯,等會就回家了。”濮喻的聲音隔著手機聽,有一種熟悉的陌生感,“叫你擔心了。”

    寧頌被他這么一說,情緒陡然變得濃烈起來,心頭潮濕的厲害,人都有些酸軟,說:“你明天回來么?”

    濮喻說:“還不清楚,明天看調查情況吧,我會再跟你打電話的。”

    “你千萬要少出門。”寧頌囑咐他。

    暗殺這種東西本來距離他很遙遠,像電影里看的東西,但算上地下城那次,他也算見識這個世界的混亂了,他以前電影里看到的那些,如今反倒成了他擔心會發生的事,譬如盯梢啦,安定位器啦,在路上埋伏啦等等,他胡思亂想了很多事。

    濮喻說:“你放心,會經常給你報平安。”

    他們其實才剛確定心意,但此刻也親昵不起來,好像這時候說什么太親密的話也很奇怪,上課鈴聲在這時候響起來,寧頌說:“那我掛了。”

    濮喻說:“你掛。”

    寧頌掛了電話,看到盛焱還在三班后門口看他,看到他看過來,盛焱就退到教室里去了。

    濮喻一連幾天沒來學校,一是為了他的安全,二是為了其他學生的安全。各大媒體也開始大肆報道濮明恪的新聞,濮明恪本人只是受了輕傷,并無大礙,第二天濮冠廷還出鏡發表了重要講話,表示不管是他還是他的家人都不會對惡勢力低頭,誓要將地下城的整治工作進行到底。緊接著各大新聞媒體都開始大肆報道地下城黃賭毒事件,一個比他們想象中更可怕的地下城逐漸展現出來。

    但威脅還沒有完全解除,周五劉芬打電話過來,叫他這周不要再到濮家去,也不要回下港灣,讓他就留在學校里頭。

    寧頌就留在了宿舍沒走。

    雖然和濮喻聯系上了,也知道他很安全,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很想他,也很憂心,根本沉不下心來學習。

    其實看報道來說,針對濮明恪的襲擊也沒有炸他本人的車子,在濮英幼兒園的蒙面人也只是試圖闖入,被阻攔之后就逃之夭夭,看起來更像是一種恐嚇。但濮家對此態度也很強勢,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他不知道后續會怎么樣,對方會就此收手還是變本加厲。

    吃完飯他就在宿舍里頭上晚自習,喬僑和范多多都回家了,整個宿舍就他一個人,都十一點多的時候,他忽然接到了濮喻的電話。

    他本來在洗手間洗漱,聽見手機響立馬跑出來:“喻哥!”

    濮喻說:“你下來一趟,我在你們宿舍樓下。”

    寧頌愣了一下,隨即便跑到窗戶上往下看:“你來學校了?”

    濮喻“嗯”了一聲。

    他果然在宿舍樓下看到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幾乎和樹蔭融為一體,很不顯眼。

    他穿著T恤短褲就跑下去了。

    濮喻不想被太多人看到,車子并沒有停在他們宿舍樓入口處。外頭又開始下雨,濮喻就在車旁站著,身旁還有兩個保鏢。那兩個保鏢都比他壯,但是不如他高,他穿著個黑色外套,看起來矜貴而俊美。

    寧頌看到他身邊兩個保鏢才覺得自己出來的太急了,他就穿個很短的睡褲,因為身上的T恤太寬大,下緣幾乎將睡褲完全遮住,感覺下面像是什么都沒穿一樣。

    濮喻快步走上來,問:“怎么沒打傘就跑出來了?”

    寧頌說:“下來的太急了。”

    濮喻讓他拿著傘,脫了自己的外套給他披上。

    他的外套溫熱,還有非常熟悉的薄荷香氣。寧頌被這種突然而來的驚喜,熟悉的香氣還有濮喻外套上的余溫夾擊著,心頭起伏,既喜悅又酸沉,簡直叫他的心都柔軟到想要上前去抱住濮喻。

    如果不是有那兩個保鏢在,他肯定會這么做。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濮喻,濮喻本來只是想著在樓下見他一會,可他頭一次在寧頌的眼里看到這種熱切又具體的情意,其實這幾天他也很想他,雖然也有聯系,但和見到本人完全不是一種感覺。出了這樣的事,他們在手機上聯系也多是問候而已,如今見到本人,那種戀愛的親昵溫存一下子冒出來了,叫人心頭顫動。

    外頭有點冷,寧頌裹著外套看起來也寒津津的。于是濮喻說:“喬僑他們在么?”

    寧頌搖頭。

    濮喻就說:“那我上去呆一會。”

    他跟保鏢說了一聲,和寧頌一起上樓來。

    他是第一次到寧頌這個新宿舍來,三室一廳的格局,比四號樓干凈敞亮很多。寧頌說:“你先坐,我去換個衣服。”

    他里頭的T恤都被雨淋濕了。

    結果濮喻跟著他進來了,他一回頭,濮喻就將他抱住了。

    其實在電梯里就想抱住他了,突然而來的沖動很強烈,忍到現在已經是極限。寧頌身上還穿著他的外套,臉瞬間就紅了,說:“我換衣服呢,我里頭都濕了。”

    “我這個外套小,你穿著還挺合身的。”濮喻抱著他,微微低頭問,“我把它留下,你這兩天穿好不好?”

    寧頌不習慣這樣的親昵,但又很喜歡,微微側著臉,說:“我衣服多的是,穿你的干嘛?”

    “喜歡看你穿我的衣服。”濮喻注視著他,說:“衣服沒穿好久跑出去了,這么想我?”

    寧頌不再說話,濮喻也不要他說話,心跳隔著外套鼓動著他,然后試探著靠近他,聲音變得很低,說:“我想親親你。”

    這叫寧頌怎么回答呢。他沒有回答,濮喻就不笑了,呼吸都變得短促了一些。

    寧頌M形的嘴唇真的很適合接吻。

    他就慢慢地親了上來。

    他的嘴唇有一點涼,但特別柔軟,唇瓣碰觸到一起,兩個人都有些發抖。一開始只是嘴唇輕碰,濮喻聞到了寧頌嘴唇上淡淡的香氣,而后嘴唇開始微微張開,噙寧頌的嘴唇,吻變有些濕潤,嘴唇也熱了起來,寧頌憋不住氣了,嘴巴就微微張開了。

    彼此的舌尖都在顫動,濮喻想伸舌頭,又忍住了,只是捧著寧頌的臉愛憐又隱忍地親他,輕啄,包裹,是有些濡濕的吻,偶爾舌尖會舔過他的唇珠,但不激烈,卻叫人從頭麻到了腳。

    不知道他們親了多久,反正應該是很久的,嘴唇分開的時候,兩個人幾乎貼在一起。濮喻說:“現在真的是男朋友了。”

    寧頌望著濮喻,眼睛濕潤,嘴唇紅的像是玫瑰汁液暈染過一樣,漂亮的不可思議。他要說什么,又不知道說什么,他平時其實很愛刺濮喻一下,多少保持了一點強勢,此刻也被親軟了,眼神茫茫的。

    濮喻就又吻上去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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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   一個班花的進化史

    ◎甜的◎

    親完了, 人也熱透了,濮喻低頭看著他, 說:“我走了。”

    寧頌脫口問說:“這么快?”

    濮喻就笑了。

    寧頌臉色通紅:“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像他沒親夠似的。

    “你回去路上安全么?”他問,“會不會有人盯上你?”

    濮喻說:“出來的時間和路線都是隨機的,外頭還有兩輛車跟著呢。沒事。”

    大少爺現在出行陣仗很大。

    陣仗越大,寧頌覺得他這出來這一趟很不容易。

    “你明天來參加考試么?”

    濮喻點頭:“嗯。”

    寧頌想了想說:“那你今天其實不走也行吧?來來回回的路上多一層危險,你宿舍大家都知道,可能不安全,你可以住我這里,肯定沒人會想到。”

    濮喻說:“不會一直這樣偷偷摸摸地出門,今天也主要是來見你,我不想叫太多人知道。明天會有新聞記者跟著我一起來。”

    濮喻明天回校參加考試, 也是他們家的對外彰顯的一種態度。

    他一說寧頌就懂了:“那你回去以后給我報個平安。”

    濮喻卻笑了,低著頭問:“想我睡你這里?”

    寧頌反應過來:“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你這個提議很好,”濮喻說, “好像不管我回家還是住我宿舍, 都不如你這里安全。那明天我住你這里?我偷偷來,不叫別人知道。”

    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為什么,寧頌被撩到了。濮喻又輕笑了一聲, 他笑起來實在太好看了,有一種很明亮的溫柔,寧頌覺得別人肯定很少會看到, 他平時偶爾對別人笑也不會是這種眼神, 就感覺很黏人。

    “時間太晚了, 你早點休息, 明天還要考試。”濮喻說, “明天考場見。”

    寧頌不太好意思看濮喻的臉:“那我送你。”

    寧頌送他下樓, 坐電梯的時候遇到了其他同學,那男生看了看濮喻,好像嚇了一跳,彼此都沒有說話,寧頌看著電梯墻映出的倒影,心想好像他們倆這來回上下一趟,就為了接個吻。

    他有點暈乎乎的,唇齒間似乎還留有濮喻的氣息,濮喻的氣息很清新,隱約帶著一點甜,他微微垂著眼,舔了下嘴唇。

    濮喻看著倒影里的寧頌,模糊的倒影都能看出他臉頰上的紅。

    是被他親紅的。

    整個人似乎和他的嘴唇一樣軟。

    到了樓下,寧頌沒帶傘,就站在宿舍樓門口看著濮喻上車離開。

    外頭風很大,濮喻沒有拿走他的外套,他裹著外套一直目送車子消失在蔥郁的林蔭大道上。

    “剛才是濮喻么?”

    他回頭一看,是劉放:“他怎么這時候來學校了。”

    “放哥沒回家啊?”寧頌笑著問。

    劉放說:“沒,剛去猷哥那里打牌來著。”

    他們一起上了電梯,劉放透過點電梯的倒影才發現寧頌好像跟沒穿褲子一樣,就只披了個黑色的外套。他的頭發也有點亂,有一種瘦高又艷麗的美感。電梯里也有一股潮濕的雨氣,他忽然有些不自在,一直到電梯到了五樓,寧頌從電梯里出去,他目光落到寧頌的背影上,盯著他又長又白的腿發了會呆。

    心想這腿怎么比他女神的還要好看。

    搞得他竟然有點蠢蠢欲動。

    他覺得寧頌不只是臉變好看了。

    他整個人都多了一分以前沒有的氣質,一種微微潮濕的艷麗。他以前雖然瘦弱單薄,但更像一個直男。

    他正這么想著,就看到走廊里有個男生正盯著寧頌看,神情恍惚。

    電梯門在這時候關上了。

    劉放想,喜歡寧頌的真的越來越多了。

    濮喻回到家以后給寧頌發了個信息:“到家了。”

    寧頌回了個信息,看了看掛在床沿上的外套。

    想起濮喻說的喜歡看他穿他衣服的話。

    這衣服好像就不僅僅是一件衣服了。

    可能襲擊事件叫他這幾天一直惴惴不安的緣故,在剛確定關系愛意正如潮涌一般的時候出現這樣的事,叫他對濮喻無限擔心愛戀都懸在半空晃蕩,以至于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將他的愛意堆積到很高的點上,然后初吻就這樣發生了,他懸在半空的心就落在蜜海里。

    他睡覺的時候將那件外套撈上去,拿在懷里,埋上去。

    他對濮喻的感覺忽然變得無比猛烈,發生了質的改變,從此再也不只是一個被追逐的人。

    周六是考試第一天,喬僑早早就來了。他昨天還在狂打游戲,今天開始緊張起來,六點鐘就在宿舍臨時抱佛腳……狂打小抄。

    寧頌出來洗漱,刷著牙湊過來看了看他的小抄,笑著問:“字這么小,你看得清?”

    喬僑說:“你不懂,打小抄不為了一定能看,就為了心安!”

    寧頌輕聲地笑,喬僑扭頭看他,臉頰蹭過寧頌的,只感覺寧頌的臉光滑的不像話,寧頌起身,笑盈盈地走了,下半身穿了長褲,上半身卻赤著,露著薄而緊實的后背,真是白玉一樣,腰身很窄,收在褲腰下,背溝實在太漂亮。

    九點開考,他們八點出門,因為下雨,天冷,也要放假了,大家穿校服的很少,寧頌穿的也是一件私服,純黑色的,很寬松,他覺得這衣服有點眼熟,看款式顏色還有質地都不像是寧頌會穿的。

    直到他到教室的時候,突然從那件外套上聞到了淡淡的薄荷香氣,他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這是濮喻的衣服!

    他有點震驚,又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問寧頌:“你這衣服……”

    寧頌看他一眼,要笑不笑的。

    “他來學校了?”

    寧頌點頭。

    “什么時候?”

    “昨天晚上。”

    “你們……”

    寧頌又點頭。

    喬僑:“!!什么時候!!”

    他剛說完,就見前面同學紛紛朝窗外看去,聽到他們說:“濮喻來了!”

    濮喻是快要開考的時候來的,他穿的是最普通不過的上東公學的春季校服,單肩背著個背包進來,在他的座位上坐下。前排的同學說:“教室外頭有倆黑衣人!”

    寧頌坐在他座位上扭頭看過去,濮喻的視線落在他穿的衣服上,愣了一下,寧頌卻很得意,不再看他。

    濮喻考完上午的試就走了,午休的時候寧頌去往上搜他的報道,果然搜到好多。喬僑和他一起趴在沙發上看濮喻進學校那段視頻,校門口一堆新聞記者,長,槍短炮地對著他,濮喻從黑色勞斯萊斯上下來,松弛而有禮貌,簡直就是妥妥的未來濮氏的接班人。

    喬僑感慨:“好帥哦。”

    好帥哦。寧頌在心里附和。

    寧頌覺得這樣的濮喻很遙遠,又因為很遙遠所以又很近。

    喬僑抓著他拷問他和濮喻是怎么談上的,寧頌躺在沙發上給他講,當然略過了很多細節,喬僑依舊聽得變成一只土撥鼠。寧頌想問他今晚會不會留宿舍,但問了怕喬僑知道濮喻可能留宿的事,又想濮喻當時更像是在逗他,誰知道他今晚會不會真的過來,反正雜七雜八想了一堆,回到自己房間也沒有午睡,把自己房間里里外外整理了一遍,最后坐在他的床上想,這可不是一號宿舍樓濮喻那張超級大床,這是一米二寬的普通單人床,濮喻那身高躺上去,可能腳都伸不開。

    下午考數學,這是他的強勢科目,提前半小時他就交卷了,他從廊下拿了傘,先去上洗手間,走了兩步就見濮喻也交卷出來了。因為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二十幾分鐘,整個學校都特別安靜,除了細雨就再也沒有別的,也看不到其他人。濮喻問:“最后一道答題,你算出來的結果是什么?”

    這次的數學卷子很簡單,最后一道題根本不值得他們討論,寧頌知道他在沒話找話,可還是報了個數字,濮喻眼神熱切地看他,但并沒有抱上來,寧頌停下來看了他一會,轉身進去洗手間,濮喻在他旁邊站定,他聽見拉拉鏈的聲音,他扭頭朝濮喻看了一眼,發現濮喻竟然是微勃的。

    寧頌抿起嘴唇,又莫名得意起來,又覺得驚異,雖然他只看到根部一截,但真的太大了。外頭的雨聲也成了陪襯,等從洗手間出來,他把手伸到水龍頭下面,問濮喻:“你腦子里都在想什么?”

    濮喻一頓,沒有說話,只洗了下手。寧頌拿了雨傘往外走,他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很魅惑人。濮喻跟上來,說:“你想知道?”

    寧頌扭頭看濮喻,黑色制服,只有領口露出一點白襯,面龐清秀周正,實在是略有些高冷的大帥哥一個。兩人在連廊處站著,濮喻說:“其實什么都沒想,只是每次和你單獨在一起,就總是會這樣。”

    聊這個話題對他們兩個來說都太危險了,環境也不太適合,濮喻說:“你穿這外套很好看。”

    “你今天回去么?”寧頌說,“你可以睡我們宿舍客廳。”

    濮喻說:“你們那個沙發太小了。”

    學生宿舍的沙發一長一短,長的也就一米五。拼湊起來也很難睡人。

    “我可以去喬僑房間睡,你睡我那兒。”寧頌說,“本來可以一起擠一擠,但是看你這情況,怕你睡不著,明天考不好。”

    寧頌忽然聽見有腳步聲朝這邊跑過來,探頭往外一看,有男生捂著肚子跑過來,他就出去了。

    在隔壁六班監考的有他們的美術老師,站在門口輕聲問:“你們倆這么早就交卷出來了?”

    寧頌笑吟吟地打招呼。

    后面還有一場考試,考得是思想品德修養,時間比較短,就四十分鐘。外頭在下雨,也沒有別的地方能去,他們就去了旁邊的音樂樓。

    其實明知道下雨也沒有別的地方能去,在教室里等考試結束再交卷就好了,兩個人提前交卷出來,都有點心照不宣。寧頌看了看時間,距離交卷還有二十分鐘左右。

    剛看完時間,濮喻就拉住他的手,進入到樓里面去了。

    整個音樂樓空無一人,因為下雨的關系,走廊也有一點暗。寧頌很興奮,這下兩個人都懶得裝了,擁吻到了一起。

    都不用誰叩開誰的牙齒,舌頭就纏繞到一起,牙齒生澀的磕碰,但是阻礙不了少年的熱情。濮喻雙手捧住他的頭,正好遮蓋住他的耳朵,耳朵這么被捂住,水聲和攪拌聲就變得無比清晰。

    依舊算克制,但難舍難分,濮喻溫柔的與他交換口腔里的愛意。

    一切都是初體驗,新鮮而叫人入迷,他們這個年紀根本無法抵抗它的快樂。外頭鈴聲響起來,寂靜的校園開始躁動起來。濮喻覺得寧頌變化好大,從前總是他追逐他,他也曾幻想過,寧頌能回報給他同樣的喜歡,但寧頌似乎只是被動地接受了他的追求。但如今他看著寧頌的眼睛,熱烈又茫然。

    他的手指撫過他被親的很紅的嘴唇,趁著寧頌還沉在這情緒里的時候,問說:“喜歡我么?”

    寧頌很乖地說:“喜歡的。”

    濮喻就很滿意地舔舐掉他唇角的水漬。

    真的是甜的,喜歡的人嘴巴是甜的,吻也很讓人上癮。寧頌覺得談戀愛真好,真快樂。

    他不知道濮喻為什么親的時候手那么規矩,但他親的時候手很想往濮喻下面摸。有兩次他要試探,都被濮喻制止住了。

    他就想知道他具體有多大,有一種畏懼又興奮得好奇。

    他彎得可真徹底。

    他們從音樂樓出來,洗手間門口人很多。喬僑正在到處找他:“啊啊啊啊啊,快幫我對對答案,我不會考不及格吧!”

    寧頌笑著跑過去,他們回到教室里頭對答案,喬僑說:“你嘴唇好紅啊。”

    紅到整個人都有一種濕漉漉的艷麗。他覺得寧頌現在真的漂亮到會讓人晃神。

    寧頌說:“你不是都沒做完,怎么還有時間把答案都抄下來?”

    “后面都不會做呀,不是沒時間做!”喬僑說,“怎么辦,我要是不及格,鄧旬會打死我的!”

    “我都想打死你了。”寧頌說,“你別對答案了,趕緊看看思想品德。”

    喬僑拿著手機看他在網上搜到的重點背誦資料。

    寧頌扭頭去看濮喻,見濮喻坐在角落里,高冷端正。

    他體會到濮喻這種悶葫蘆的好處了。

    有一種獨占他另一面的欣喜。

    濮喻見寧頌總看自己,看得他心浮氣躁的,考思想品德修養的時候,他卻總在想寧頌的嘴巴,舌頭,還有他不老實的手。

    他覺得寧頌真的挺那什么的。

    但他好喜歡。

    喜歡又不太好意思表現出來,又有點小心機,故意吊著寧頌,不叫他得逞,所以他總抓著寧頌的手,不叫他亂摸。

    晚上先給他看看好了。

    他也想給他看。

    他還是很自信的。

    【作者有話說】

    再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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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   一個班花的進化史

    ◎換衣服穿啦◎

    思想品德修養這門課簡直就是送分的, 四十分鐘的考試,寧頌二十分鐘就能交卷。

    但他沒有, 他打算坐到鈴聲響起。

    他沉浸在這樣的喜悅里,結果就在考試的過程中,他們又聽見了一聲巨響。

    這一次比上一次聽的更清晰,震得玻璃都發出輕微的共鳴聲,寂靜的教室里,每個人都停下了手里的筆,寧頌朝濮喻看過去,見濮喻低著頭在答題。

    就在這時候,又是一聲沉悶的巨響。

    他想濮喻肯定很緊張,因為就連他都很緊張。老師在前頭說:“大家專心考試哈, 還有十分鐘。”

    剩下的幾分鐘寧頌就沒靜下心來過,他提前交了卷,一出教室就先領了他的手機上網去查, 正在查呢, 見濮喻也出來了,老師將手機給他,濮喻拿了, 去旁邊打電話。

    寧頌看到這次爆炸發生的地點在地下城,州政府對地下城的三不管區域發動了突襲,爆炸就發生在雙方對峙的時候, 最新的消息就這些。

    濮喻那邊已經打完了電話, 兩人從廊下拿了雨傘。

    “家里都還好吧?”他問濮喻。

    濮喻“嗯”了一聲, 說:“我可能今晚不能在學校住了。”

    寧頌點點頭:“你注意安全。”

    濮喻給司機打了個電話, 不一會就有車進來了。寧頌送濮喻離開, 這一下就又緊張起來了, 又給他媽打了個電話,劉芬說她現在已經回到下港灣家里了,但他爸寧威還在濮家。

    寧頌就打算回家一趟。他回宿舍收拾了一下出來,喬僑他們也回來了,全校都在討論爆炸的事,氣氛明顯比前幾天還要凝重很多。

    最近上東州各種動蕩,他們都不想在學校住了。寧頌和喬僑他們一起從學校出來,在大門口碰見了盛焱和黎青元他們一堆人。

    因為下雨的緣故,校門口有點堵。黎青元叫住他,問:“你要去哪,要不要我們捎你一段?”

    寧頌說:“我剛叫了車了,我回下港灣。”

    李猷聽見了就說:“我蹭你的車吧,我也去那兒。”

    寧頌點頭。李猷又跟劉放他們說了兩句,就走過來了。劉放把喬僑叫了過去,說了一句什么,喬僑臉色就變了。

    李猷穿過人群跑到寧頌傘下來,攬著他肩膀說:“走吧。”

    寧頌朝盛焱他們揮了一下手,盛焱戴了個棒球帽,抿著嘴唇看他,有點嚴肅。

    寧頌以為是因為濮喻的事,大家神色才有點異常,可是從人群里走出來以后,他就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跑車。

    黃色的阿斯頓馬丁。

    是秦異的跑車。

    就在路邊不遠處停著。

    李猷攬著他的肩膀,說:“不用理他。”

    寧頌叫的車也到了,司機給他打電話,他和李猷上了車,透過車窗朝外看,看到秦異的車子動了,跟了過來。

    “師傅,麻煩你停下車。”寧頌說。

    司機將車子停下來,寧頌打開雨傘就下了車,直接朝秦異走了過去。

    跑車在他跟前停住,校門口很多人都朝他這邊看了過來,寧頌穿著一件黑色外套,撐著雨傘立在黃色的跑車跟前,有一種極青春的俊秀。

    喬僑他們都遠遠地看著,喬僑甚至直接跑了過來。

    秦異從車上下來:“好久不見。”

    他穿了一身西裝,但是因為人實在太瘦,有點撐不起來,看著比他剛入學那會還要病態,目光因此更透著貪婪淫邪。

    寧頌沉著臉問:“你有事?”

    秦異說:“你不用怕,我沒有任何惡意,我就是想來告訴你,有人要搞濮家,你最好離濮喻遠一點,免得被波及到。”

    寧頌追問:“誰要搞濮家?”

    “那我不能告訴你,我也不是很清楚。”秦異注視著他,說:“我只能跟你說,濮家要完啦,要是讓人知道你和濮喻走的很近,不管是李猷還是盛焱,他們都保護不了你。”

    秦異看見盛焱他們要過來,就回身上了車,踩著油門轟轟地就走掉了。

    車子從喬僑他們身邊駛過去,喬僑跑到了寧頌身邊:“他怎么又來了,他說什么了?”

    寧頌搖搖頭,神色有些嚴肅。

    寧頌不知道秦異的話有幾分真假,但這話聽起來實在是有點嚇人,濮家這樣的人家,也能說完就完么?

    他是故意嚇他,還是真有其事?濮家人知道么?

    盛焱他們也走了過來,盛焱問:“他跟你說什么了,又來糾纏你?”

    寧頌搖頭,說:“他跟我說離喻哥遠一點,有人要搞濮家。”

    盛焱他們都愣了一下。

    這句話和最近幾天的事情聯系到一起,殺傷力太大了。

    喬僑說:“也有可能是唬人的吧?”

    寧頌抿著嘴唇點頭:“也有可能。”

    “你最近也注意點,一個人少出門,有什么事盡管找我們。”盛焱說。

    寧頌點頭。

    喬僑他們各自上車準備回家,盛焱走了兩步又回頭,叫道:“小寧。”

    寧頌回頭。

    盛焱說:“我說真的,有什么事你盡管找我們。”

    寧頌笑了一下,說:“我知道的。”

    盛焱沒再說什么,撐著傘走了。

    從學校出來,凝重的氣氛要更濃烈一些,過跨海大橋的時候最明顯,大橋兩邊都要過很嚴格的安檢,路障到處都是,下港灣全面戒嚴,幾乎所有路口都有軍警把守。

    寧頌一顆心又被吊起來了,感覺自己像是在坐過山車。

    環境給人帶來的真實感和壓力是巨大的,不再只是他從手機上看到的時事新聞。李猷把他送到家門口,又囑咐他:“我就在麻將館,有事打電話,我幾分鐘就能到。明天去學校,咱們一塊。你還沒坐過我摩托車呢。”

    回到家,劉芬跟他講了一些濮家的事,說濮家現在外頭一排掛槍的警衛,濮太太他們幾乎閉門不出了,濮家這幾天幾乎天天收到恐嚇信件,前天還有人疑似在門口放了炸,彈,好在最后排查后發現是虛驚一場。

    他們的好友群里,喬僑他們也都在關注這件事,李猷對地下城最熟了,跟他們分享了很多地下城的最新情況。

    事情的起因還是地下城長官換屆,新任長官是下港灣貧苦出身,得到了濮明恪的大力支持,地下城向來魚龍混雜,算上東州唯一一個治安混亂的區域,政府有心趁機清理,沒想到觸犯了很多大佬的利益。

    表面上看起來,只是地下城一些幫派和組織的反抗,其實他們個個身后都有大佬支持,黃賭毒都是暴利行業,想分一杯羹的大人物很多,目前被扒出的就包括秦異他們家的黑龍建設。秦父前段時間被請去喝茶,但沒幾天就又出來了。

    這樣聽起來秦異的話就更有幾分可信。他就給濮喻打了個電話說了這件事。

    濮喻不清楚具體的情況,濮冠廷他們就叫他注意安全,其他的沒有也不會跟他細談。但據他自己觀察,情況不止于壞到這個地步。不管是老爺子還是濮冠廷,政治嗅覺都是非常靈敏的,他們不打無準備的仗。別人不說,真有危險,他們肯定至少要先把濮英送出去的,目前看他們家沒有這個打算,表現出的堅持到底的態度依舊非常強硬。秦家有個財閥的名聲,但對濮家來說只是小嘍啰,秦異能知道的內幕,他不信身經百戰的老爺子能不知道。

    但他也真怕會牽連到寧頌。

    萬一呢。

    他生在濮家,理應和家人榮辱與共,但寧頌如果因為跟他走的太近而被人盯上,那他的處境可比自己危險多了。

    氣氛一時有些凝重,寧頌說:“本來以為今晚我們能在宿舍一起睡呢。”

    濮喻愣了一下,最后說:“以后有的是機會。”

    寧頌說:“我現在很想你。”

    濮喻就沒有說話。

    寧頌說:“我們連著麥睡覺吧。”

    濮喻說:“好。”

    寧頌將手機放到枕頭上。

    濮喻說:“寧寧。”

    “嗯。”

    “以后都能這么黏人么?”

    寧頌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是黏人。”

    他只是擔心他。

    濮喻“嗯”了一聲,說:“寧寧只是愛我,我知道。”

    寧頌發現別看濮喻是悶葫蘆,但天生會黏人,會講情話。

    濮喻說:“我也很愛你。”

    寧頌悶著聲音說:“睡覺!”

    再說下去,他又要有反應了。

    他現在真的很容易被濮喻撩到,越是擔心他,愛意越明顯,洶涌,他對濮喻的愛意在這幾天急劇增長,叫他有些無措。以前看愛情電影,男女主生死關頭抱一起還先要擁吻,看著很不可理解。

    現在他理解了。

    憂懼也會讓愛更澎湃。

    外頭偶爾還有警笛聲響起來,下港灣其實也不太平,這樣的夜里,他們擔心著彼此,連著麥,聽著對方的呼吸,竟然比唇舌的交纏更親密。

    也不需要更多的言語了,彼此都在這種靜默里感受著愛的滋味。

    第二天一大早李猷就來接寧頌了。

    寧頌原來因為喬僑的一句話,懷疑過李猷也喜歡他這件事,可是后來李猷一直和他保持著一點距離,不遠不近的,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喜歡他的樣子,就連喬僑也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他們平時除了偶爾在學校遇到,很少有交集,但一直很親,他覺得他和李猷之間就是有那種雖然不是經常在一塊玩,但對方有事自己一定會幫忙的惺惺相惜。

    李猷騎著摩托車,手里還拿著一個頭盔,寧頌跑下來,他就將頭盔拋了過去:“戴上,最近查的特別嚴。”

    他自己也戴了個頭盔,兩個頭盔都有點破舊,都掉漆了。

    寧頌將頭盔戴上,說:“有點大。”

    “是你頭太小了。”李猷說。

    寧頌頭小臉也小,戴上有點掉漆的頭盔,看起來居然更加精致秀氣。李猷伸手給他扣上,手指觸碰到寧頌的脖子,寧頌仰頭,笑了一下。

    他脖子很敏感。

    李猷覺得這可能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可以和寧頌這樣相處的機會了,于是說:“我開的很快,你最好抱緊了。”

    寧頌抓住他的腰:“我第一次坐摩托車,你先開慢點讓我適應適應。”

    “我不知道慢字怎么寫。”李猷吊兒郎當地說。

    話雖然這么說,但他開的很慢。

    慢到寧頌說:“焱哥的小電動都比你開的猛。”

    李猷說:“等過了跨海大橋你再說這種話。”

    今天天氣終于放晴了,金光普照,朝霞滿天,跨海大橋那里擁堵尤其嚴重。寧頌接到了濮喻打過來的電話,說:“我們堵在大橋上了。”

    他要跟李猷一起去學校的事昨天就“報備”了。

    濮喻也同意,地位穩固了,他現在沒有那么愛吃醋了。

    掛了電話以后,李猷問他:“濮喻打的?”

    “嗯。”

    一早上打了三個電話了,第一個電話叫他起床,第二個電話問他出發沒有,這是第三個電話,問他到哪了。

    李猷不用回頭看,都能感受到寧頌臉上的笑意。

    海面上的朝霞映照在頭盔上,火紅的一片,他感受到一種強烈的酸澀,摻雜著妒忌。他們前面是一臺黑色汽車,車身光亮,映照出他們的影子,他穿了個皮夾克,露著紋身,看起來就是個社會上的混混,但寧頌穿的格外素凈,標準的上東公學的夏日制服,素白的胳膊半抱著他的腰。他看到寧頌的書包上掛著個小拳擊娃娃的吊飾,那是他送給他的。

    過了跨海大橋,他就對寧頌說:“抱緊。”

    他覺得他應該不會有太多載寧頌的機會,因為寧頌以后注定要坐豪車。

    雖然他們都來自下港灣,但寧頌是下港灣飛出來的金鳳凰,而他注定一輩子要在下港灣過一輩子。

    他開的很快,寧頌應該沒坐過摩托車,至少沒坐過這么危險的摩托車,但他生的單薄,其實性子很野,一直在興奮地尖叫。

    “怕不怕?”

    他大聲問。

    頭盔和風幾乎將他的聲音吞沒,寧頌用力搖頭:“很爽啊!”

    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

    這叫李猷生出一點貪念,他覺得寧頌和他才是一類人。如果沒有濮喻他們,他和寧頌或許也會是一對很般配的來自貧民區的小情侶,跑進貴族男校里大殺四方。

    但這注定只是短暫的美夢,車子在圣金彌大道上就慢了下來,路上的豪車越來越多。

    三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出現在旁邊的車道上,中間那輛幾乎與他并駕齊驅,車窗降下去,露出濮喻那張矜貴白皙的臉,坐在豪車里的少爺看著舊摩托上的貧民區少年。

    晨光傾瀉,寧頌把面罩推上去:“早上好啊!”

    濮喻沒有走正門,他們在大門口分開。寧頌下了摩托車,對李猷說:“猷哥我先走了!”

    李猷接過他的頭盔,就看到寧頌背著包飛快地穿過人群。少年在晨光下就連背影都是青春明媚,背包上的吊飾搖搖擺擺,如他的心。

    寧頌飛快地穿過蔥郁的校園。樹木還帶著濕漉漉的潮氣,金光從白荊木的縫隙里穿射下來。黎青元也看到了他,剛要和他打招呼,就見他轉向了去東門的路。

    寧頌一邊打電話一邊對濮喻說:“你來實驗樓這邊。”

    濮喻說:“考試要遲到了。”

    “少羅嗦,趕緊來。”

    他掛了電話,跑到實驗樓中間的過道里。

    濮喻過來找他,見寧頌笑瞇瞇地看他。

    其實昨天秦異的話讓他有了點警醒,濮喻本來想在學校克制一點的。但寧頌這樣看他,實在叫他心動。

    “把你襯衫脫了。”

    濮喻:“……”

    寧頌已經在解扣子,將外頭的校服短衫脫了下來。

    濮喻被刺激得有點呆滯。

    寧頌將里頭的t恤脫了下來,露出白玉一樣的身體:“我們換一下穿,快點。”

    濮喻趕緊將自己的t恤也脫了下來,和寧頌交換了。

    寧頌將濮喻的t恤穿上,沖著他笑一下:“走了。”

    濮喻人還在那種突然的刺激里回不過神來。

    寧頌說: “我知道你什么想法,是不是想和我保持一點距離?就讓我的衣服陪著你過這兩天吧。我也挺想看你穿我的衣服的。我專門挑的最大的一件。”

    他笑的狡黠而帶了點勾引的感覺,濮喻都不知道他會野成這樣:“我先走了啊。”

    寧頌背著包狂奔,跑遠了回頭看濮喻,背包放在地上,衣衫不整,活像被他調戲到目瞪口呆。

    他很得意,覺得自己在撩濮喻這件事上,從【秋刀魚】到男朋友,從無敗績,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后肯定也不會有。

    濮喻一個人在過道里站著將衣服一件一件穿好,風還是涼的,但他也不覺得冷,要扣扣子的時候回過神來,卷起寧頌的T恤聞了聞,只覺得自己都要滾燙起來了。

    【作者有話說】

    輕松拿捏!變相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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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69   一個班花的進化史

    ◎愛情才是變美法寶◎

    寧頌背著包穿過林蔭小路, 轉過一人高的玫瑰花叢,跑到了大路上, 剛出來就撞見了盛焱和黎青元。

    他愣了一下,嘴角浮著笑打招呼說:“焱哥,元哥。”

    盛焱本來在喝白桃茉莉牛奶,看到寧頌一愣,立馬將手里的牛奶放下來,手指遮住了盒子上的圖案。

    好在寧頌并沒有發現,但盛焱自己卻有點尷尬,看到旁邊有垃圾桶,就隨手丟了進去,兩只手往褲兜里一揣。

    黎青元輕輕笑了一下, 盛焱現在每天喝他以前會給寧頌買的牛奶,小情思真的好笑又動人。

    他就主動和寧頌聊天,問:“怎么從這邊跑出來?”

    “剛在那邊看了會書。”寧頌抿著嘴唇說。

    “你還用看書?”黎青元說。

    寧頌笑了一下, 正好走到晨光底下, 像今天這初晴的天氣,臉頰有一種微妙的艷麗,居然有一瞬叫人目眩神迷。

    很奇怪, 盛焱那么帥都不會給他這種感覺。

    以至于寧頌說了什么,他竟然晃神沒聽清。

    寧頌問:“你們考得怎么樣?”

    黎青元說:“別提了。阿焱會哭。”

    寧頌笑,在一旁的盛焱不自然地撇了下嘴, 終于開口跟寧頌說話:“你考的好不好?”

    寧頌說:“還行。”

    黎青元受不了他們倆之間這種氛圍, 說:“你參加夏令營么?選了哪個學校?”

    “我選了伊恩。”

    盛焱扭頭看向他:“怎么選了這個學校?”

    “這個學校游戲設計專業很牛。”寧頌說。

    盛焱恍然。

    寧頌問:“你們呢?”

    “阿焱暑假要參加個綜藝節目, 所以就選了州大。我跟他一樣。”

    寧頌問說:“什么綜藝啊?”

    “一個原創音樂節目。”盛焱說。

    他抿了下嘴唇, 看向寧頌, 兩人對視上, 他又很快把眼神移過去了,微微垂著頭。

    寧頌說:“那焱哥肯定要大紅大紫。”

    盛焱輕笑一聲,依舊心動,但又有點傷感:“記得給我投票。”

    寧頌點頭:“好!”

    黎青元在旁邊試著想了一下,如果盛焱沒告白,這倆人還是當初一起打工時候的關系,此時此刻會是什么樣。

    盛焱肯定很得意,很自戀,語氣肯定更意氣風發,寧頌肯定也不會像現在這么克制禮貌,肯定更跟打了雞血一樣狂吹盛焱的彩虹屁。

    他覺得很惋惜。

    黎青元如此想著,不知道為什么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在寧頌跑過來的方向出現了濮喻的身影,恍然明白了什么。

    他們三個走到班級前分開。

    都要進教室了,盛焱還回頭看了寧頌一眼。

    黎青元嘆了口氣,扭頭看向遠處的濮喻,背著包慢悠悠地走過來。

    寧頌一進教室就看到他桌子上放了一封信。

    喬僑看到他,說:“這次的情書顏色好難看。”

    就是普通的牛皮紙。

    寧頌直接塞桌屜里,也沒看。

    不一會濮喻也來了,寧頌全程都沒看他,和喬僑聊天的時候,偶爾會扯起T恤的圓領遮住嘴巴,T恤上濮喻的氣味很明顯,是淡淡的薄荷香氣,夾雜了本人的荷爾蒙味道,他覺得特別好聞。

    不過還是不如本人好聞。

    倒是喬僑很關心濮喻,不斷地扭頭看他,問寧頌:“他們家都還好吧?”

    寧頌扭頭看了濮喻一眼,見濮喻外套紐扣都系著,根本看不到他里頭穿了什么。

    他點頭,說:“應該還好,他心情很不錯。”

    喬僑心想這怎么看出心情不錯的,他覺得濮喻看起來很沉默啊。

    上午考完試,寧頌和喬僑一起去食堂吃飯。

    今天是他們在學校的最后一天了,吃完飯他回宿舍收拾行李,天晴了,他們把窗戶全部打開,風很涼快,都不用開空調。

    天氣晴朗,一掃連日陰霾。寧頌躺在床上也睡不著,一條腿就搭在扶手上吹風,風從他褲腿吹進去,涼涼的,他給濮喻發了個信息,問:“在學校還是出去了?”

    濮喻一上午沒跟他聯系,這會回信息倒是很快,說:“在宿舍收拾東西。”

    寧頌就自拍了一張圖片給濮喻看。

    他沒拍臉,只拍了上半身,穿著濮喻的T恤躺在床上。

    寧頌見濮喻沒回復,笑著放下手機,過了一會,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濮喻說:“激,凸了。”!!

    寧頌瞬間滿臉通紅,只感覺身上一下子就燒起來了,不敢相信這幾個字是濮喻發過來的。

    他點開他剛才發的照片。

    濮喻這件T恤是打底的,很薄,布料貼身輕軟。可能因為寧頌被風吹的有點涼的緣故,很明顯兩個點。

    寧頌翻過身,面朝墻壁躺著,回:“我不是故意發這種圖片的,誰看那么仔細。”

    濮喻回:“嗯,是我不老實,往不該看的地方觀察。”

    寧頌躺在床上半天沒動。

    喬僑過來敲門,喊:“阿寧,剛有人敲門,情書送到宿舍來了!“

    寧頌從床上坐起來:“什么?”

    喬僑推門進來,手里舉著一個牛皮紙的信封:“剛有人往咱們宿舍門口塞了這個,給你的。是同一個人么?跟早晨放你桌子上那個好像是一樣的。”

    寧頌沒法下去,說:“你放我桌子上吧。”

    喬僑將那封信放到他桌子上:“你臉怎么這么紅?”

    “剛收拾東西,收拾的有點熱。”

    喬僑說:“正好冰箱里的冰棍我們要消滅掉,你吃不吃?”

    寧頌點頭,喬僑就去拿了個冰棍給他:“下來吃呀。”

    寧頌沒下去,彎腰接過來。喬僑吃著冰棍回他房間繼續收拾去了,寧頌靠著墻默默吃完了那個冰棍,咬得剩下的木棍一翹一翹的。

    后面他就沒有再睡覺,午休完回到教室的時候,見濮喻正趴在桌子上休息。

    端端正正的,連后腦勺都很帥。

    最后一場考試結束,這學期就正式結束了。考完試以后他們開始往宿舍搬書,寧頌隔著人群看濮喻,濮喻也看他,他覺得他們兩個的心都在挨在一起跳動,下午氣溫明顯就上來了,他出了點汗,濮喻的T恤就貼在他身上,叫他躁動的情緒無處發泄。

    他挑了幾本書放行李箱里頭,喬僑進來,丟給他一個背包:“喻哥給你的。”

    寧頌一愣,問:“他人呢?”

    “走了啊,剛把我叫下去,叫我給你的。”喬僑問說,“你們倆在搞什么,還要我傳話,昨天你不還穿他衣服么?”

    寧頌心想他現在也穿著他衣服呢。

    打開那個名牌包一看,里頭也是幾件衣服,外套,T恤。

    “你的衣服他的衣服?”喬僑納悶地問。

    “他的啊。”

    喬僑反應過來,大怒:“可惡的小情侶,居然叫我傳狗糧!”

    寧頌把包收好,笑瞇瞇地說:“請你吃飯好不好?”

    說著立馬給濮喻打了個電話,問:“你還在學校么?”

    濮喻說:“這就要走了。”

    寧頌說:“你先別走,早晨那個老地方等我。”

    他就從宿舍樓跑出來了,直接往實驗樓跑,跑到實驗樓,遠遠地就看見了濮喻,直接就沖上去了,誰知道濮喻居然輕輕一抬就把他抱了起來,大手捧著他,寧頌就抱住了他的頭,隔著薄薄的T恤,胸口感受到濮喻的呼吸,直接挺,立起來。

    寧頌微微后仰,看著濮喻,眼睛那樣亮,說:“還以為你會直接走呢。”

    濮喻硬了快一天了。

    反反復復,反反復復,消停了又起來,只是一點綺念,又或者只是朝寧頌看一眼。

    自從剛剛收到寧頌的電話,要他來這里等他,他一天的努力全都白費了,此刻眼神緊到近乎脆弱。

    樹葉搖晃,夏日的熱風穿過走廊,寧頌就抱著他的頭,讓他聽自己的心跳。

    到底是在學校里,這邊雖然沒什么人,但也能聽到人聲,濮喻就這樣抱著他沒動,他們在這暑假前的最后一天熱烈相擁。

    寧頌就親他的額頭,眼睛,說:“好喜歡你呀。”

    濮喻再也無法承受,就抱著他進了實驗樓,在昏暗的走廊里拱他的胸膛。

    寧頌張大了嘴巴,為胸口強烈的電流感到震驚,強烈到他失去了進攻的意識,只用力摩挲濮喻的耳朵。

    他的手很熱,濮喻的耳朵更熱。濮喻有些兇狠,從他脖子往上親,親的他嘴唇都變了形,只能張著嘴巴,接受濮喻的入侵。他們穿著彼此的衣服緊緊擁抱在一起,被這熱烈的愛意熏然得失去了理智。

    最后他們坐在地板上,看著夕陽的余暉落在走廊里,金晃晃一片,將他們也籠罩其中。寧頌的手機開始響起來,是喬僑打過來的,他說:“我得走了,你司機也等急了吧。”

    他從地上爬起來,對濮喻說:“這下真的激,凸了。”

    他說完卷起T恤看了一下,隔著衣服,依舊被濮喻咬出幾個牙印。

    濮喻略有些發茫地看他,喉結滾動。

    寧頌臉很紅,扭頭看向濮喻。

    其實有幾個瞬間,他都想把T恤卷起來給濮喻親的,但到底有點青澀,不太好意思。可能眼下也有點暗示濮喻的意思,暗示他下次可以怎樣做,所以臉更紅,他的手機又震動起來,這下不能不接了,他說:“我走了。”

    濮喻坐在地上,像是被他欺負了一樣,“嗯”了一聲。

    濮喻還是比較克制的,他覺得寧頌太野了,他就得克制一點,他們才剛確立關系,好像他看到的一些戀愛經驗里都說,要幾個月才能怎樣,幾個月才能怎樣。

    總之都沒這么快。

    他從地上拎著包起來。衣服倒是沒臟,只是有點皺了,其實身體更難受了,感覺要爆炸掉,只是心里實在太甜,甜到整個人都有些發膩:“過兩天應該就都沒事了。到時候我去找你。”

    他們從實驗樓出來,看到落日的余暉照著蔥郁的白荊木,雨后的草木有一種發黑的綠,蓬勃的盛夏氣息是很獨特。

    寧頌舌根還是麻的,一邊給喬僑打電話一邊往宿舍跑:“就來了。”

    “你干什么去了,電話也不接,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出事了。”

    “我去送濮喻了。”寧頌說。

    “見色忘友!”

    “對不起對不起。”

    回到宿舍,喬僑面色不善地盯著他,然后眼睛一亮,問:“接吻了?”

    寧頌遮了下嘴:“哦。”

    喬僑眼睛更亮。

    正好范多多從他宿舍出來:“我東西怎么那么多,一趟拿不完了怎么辦?”

    寧頌就趁機進自己房間去了。

    因為擔心秦異跟蹤他,喬僑他們要送他回家。

    “人多力量大。萬一秦異想渾水摸魚呢?正好今天放假了,怎么可能就這么回家睡覺,當然要去嗨一下啊!你請客!”

    寧頌點頭:“我請我請。”

    大家一塊出了學校,今天鄧旬親自開了個商務車來接他們,大家伙一起上車,喬僑收到了一個濮喻發的大紅包。

    他很不客氣地收了,說:“你悠著點,他比我都小呢。”

    濮喻:“……”

    過了一會,寧頌發信息給他:“你不要跟濮喻瞎說!”

    “他說什么了?”

    “他讓我不要什么都跟你說。”

    “切。他以為他跟你談戀愛,就能影響我們兄弟感情了么?我都跟你分享,你怎么就不能跟我分享!”

    寧頌沒再回他,只坐在后面一邊打字一邊抿著嘴唇笑,顯然是在跟濮喻聊天。

    濮喻:“聽到沒有?”

    “我真沒跟他說什么,他看我嘴唇不對勁,就問一句,我就說我們接吻了,沒有其他的!”

    濮喻不好意思,他還不想讓人知道濮喻那一面呢。

    悶葫蘆似的紅著臉,隱忍又忍不住的樣子,他想起來就想打滾。

    好喜歡!

    濮喻:“你嘴唇怎么了?”

    車子晃了一下,寧頌往窗口湊了湊,借著外頭夕陽的微光嘟著嘴自拍了一下發過去。

    夕陽照著他半邊臉,給了他好顏色,被愛意熏染的目光帶著一點天然的媚,是那種艷麗清秀的眉眼結合了故意的壞,竟讓他看起來漂亮的有些驚人。

    濮喻覺得絕不是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

    還好別人沒見過這樣的寧頌。

    他想起被他抱著的寧頌,眼神炙熱茫然地看他。臉頰緋紅,唇色暈染開來。

    他最近個頭飛漲,五官也長開了,越來越艷麗,班花榜能排前三,但這些只是皮囊的變美而已。

    愛情才是真正從骨子里改變了他,人的心境一變,氣質都會跟著變,寧頌從單純的漂亮,變得靈魂都充盈豐沛起來,看起來緋紅多汁,像快要成熟的蜜桃。

    漂亮到叫他覺得沒有安全感。

    但他似乎也知道,寧頌還遠遠沒有到最好看的年紀。總有一天他收到的告白會不只是簡單的幾封情書。在上東公學這樣的男校里,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垂涎他,愛慕他。

    他一定不能讓別人看到他這個樣子。

    要實現這個目標,得從現在就開始想辦法誘導。他的寶貝太野了。

    濮喻學寧頌將領口扯起來,遮住鼻子,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就在他鼻息間彌漫開來。

    不如他身上好聞,太淡。

    【作者有話說】

    進入校花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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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   校花降臨

    ◎校花大變身◎

    喬僑他們把寧頌送到家里, 他們當中好幾個都是第一次到下港灣來。

    寧頌請他們吃飯,還順便叫上了李猷和鄭小波。

    飯館是李猷推薦的, 絕對的物美價廉,他認識老板,老板還免費送了他們喝的。吃飯的地方在老港口旁邊,外邊就是來來往往的警察,反而叫人很安心。

    吃飯的時候,寧頌發了一堆照片給濮喻。

    濮喻也沒回他,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最近下港灣九點就戒嚴了,他們七點鐘開始吃,八點半喬僑他們就準備散了,各自回家。

    李猷說:“你們只管回家, 我送他回去。”

    李猷喝了酒,有點微醺,在飯館門口的小賣部買了一盒煙。寧頌在路燈下等他, 拿著手機在那給濮喻發信息。

    小賣部門口的電視本來在播電影, 忽然中斷了,插播了一則新聞。他聽到濮明恪的名字就多看了一眼,接著就看到了濮冠廷的新聞。

    畫面上是他最熟悉不過的濮家大宅, 高墻聳立,門口停了很多警車,圍了很多人, 然后他看到濮冠廷被帶走的畫面。

    李猷看到新聞也有些發呆, 嘴里的煙沒點, 被他捏在了手里。

    寧頌站在門口看完那則新聞, 他喝了點酒, 此刻竟然有些茫然,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立馬拿起來看了一眼。

    不是濮喻。

    是劉芬打過來的。

    他心跳有點快,接通了電話,聽了兩句臉色就變得更白了,匆匆掛了電話。

    “怎么了?”李猷問他。

    “我媽說有人把威脅信寄到我家去了。”

    他們回到寧家就看到劉芬手里拿著一個非常熟悉的牛皮紙信封。

    劉芬已經將信拆開了。信上卻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個紅色的X,看起來很像血。

    劉芬很緊張,說:“我聽見有人敲門,正要去看,就聽見窗玻璃被人砸碎了,隨即就有人投了這封信進來,我不知道是什么人,也沒敢追出去看。”

    寧頌覺得這信封實在太眼熟了,他打開他的行李箱,將他今天收到的另外兩封信也拿了出來,撕開一看,果然都不是情書。

    都是威脅信。

    都沒有一個字,只有一抹血紅的X。

    劉芬一驚:“這都是哪兒來的?”

    “在學校收到的。”寧頌說。

    李猷摸了一下,說:“不是血,是墨水。”

    劉芬有些驚慌,說:“我在小喻他們家的時候也見到過類似的威脅信,這會和濮家有關系么?因為我跟你爸都在那邊工作?我剛給你爸打電話,你爸說濮家也出事了。”

    “如果是因為你們的話,信應該寄給你們,不會寄到我學校來。”

    更像是在跟著他走的。

    教室,宿舍,家里。

    寧頌翻看了一下那威脅信,就連封面都沒有留下一個字。

    “如果你在學校就有收到的話,咱們學校這幾天安保很嚴格,不太可能是校外人員。”李猷說。

    那就是他們學校的人,又或者威脅他的人認識他們學校的人。

    寧頌首先想到的就是秦異。

    他剛提醒過他,他就收到了這幾封信,巧合度未免太高,要真是他,倒是還好一點,起碼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濮冠廷剛剛被帶走了,幾乎驗證了秦異說的那些話,秦異說濮家大廈將傾,和濮家走的太近的都會被波及。

    就怕是別人,真有秦異說的那些幕后大佬。

    他心里惴惴不安,覺得事情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控制。

    不一會寧威也回來了,李猷不放心,不是很想離開,問寧頌:“我覺得這是針對你來的,你要不要去我那里住一晚上,明天再看情況?”

    寧頌搖頭,劉芬顯然很緊張,這時候不可能讓他外宿的。

    李猷只好先離開。

    寧頌睡不著覺,關了燈以后隔著窗戶偷偷觀察外頭,忽然看到樓下拐角處有猩紅的光點忽明忽暗,他仔細看了看,似乎有個人影在黑暗里站著,一直朝他們家這邊看著。

    他心頭一緊,看了老半天,覺得那身影有些眼熟。

    在對方點煙的時候,火光照亮了對方的臉,他才發現竟然是李猷。

    他立馬就穿好衣服下去了。

    李猷本來靠墻蹲著,聽見動靜,立馬站了起來。

    “猷哥,是我。”寧頌說。

    李猷從陰影里走出來:“還沒睡?”

    “你怎么還在這兒?”

    “我不放心,回來看看,剛呆了一會,正要走。”李猷說。

    “我都看你半小時了。”寧頌說,“你都沒走吧?”

    李猷被他戳穿,只笑了笑,說:“我看那人還會不會來。”

    寧頌說:“都這個點了,今天應該不會再出現了。有威脅信,說明只是警告,如果真要對我們家做什么,就不會寄信了。”

    李猷“嗯”了一聲,碾了手里的煙:“你回去吧,我也走了。”

    寧頌知道他擔心自己:“要不你來我家睡吧。”

    李猷搖搖頭,走了。

    寧頌一個人站在臺階上,發了一會呆。

    路燈很暗,還不如月光皎潔,他看著李猷消失在夜色里,低頭看,地上已經一堆煙頭。

    第二天鋪天蓋地都是濮家的新聞。寧威一大早就又出去了,他們母子倆在家里看新聞,寧頌忽然接到濮喻的電話。

    “寧叔跟我說了威脅信的事,你怎么沒跟我講?”

    “還不清楚對方是什么意思,可能是其他男生的惡作劇。濮叔叔怎么樣了?”

    “律師團都在跟進了,我爺爺剛也到了。你和劉阿姨收拾一下,我等會來接你們。”

    濮喻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不一會就和寧威一塊來了。

    寧威說:“你們倆單獨在下港灣住,我也不放心。”

    濮喻說:“我家還是很安全的,你們放心在那住。我弟弟也一直念叨你們。”

    當著劉芬他們的面,寧頌沒有多問,到了濮家就被濮英給纏住了。濮英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這幾天不出去上學,家里又給他買了一堆玩具,他別提多高興了。

    他還在陪濮英玩,濮喻就已經又出門了。

    濮家開始有大量的人員進出,來來去去一晚上沒停歇。凌晨四五點的時候,寧頌出來一趟,看到濮喻在他門口靠墻坐著。

    雖然最近一直都很不太平,但濮喻還是很穩的,叫人看著就覺得安心,一切危險都像是假象。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這樣頹敗。

    寧頌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二樓很安靜,黑朧朧的,一樓依舊人來人往,這時候的嘈雜都是讓人不安的。

    一連幾天,濮喻都很少在家。有關濮冠廷的消息他都是從新聞上看到的,濮冠廷案進展的很快,并很快牽連到濮明恪。濮家的氣氛也在發生變化,來往人員從一開始的從容不迫到后來每個人神色都很凝重,他有一次甚至聽到了濮太太和他人的爭吵聲,就連最天真無邪的濮英都察覺到了家里的變化,慢慢安靜了下來,他抱著他,聽濮太太在痛哭。

    七月下旬,在夏令營開始之前,濮明恪中風病倒。

    濮喻因此沒有去參加夏令營,只是把寧頌送到了機場。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對于十七歲的他們來說實在過于沉重了,大廈將傾,但他們都還無能為力。濮喻瘦了非常多,下巴都變尖了,寧頌都不敢再問他要不要留下來陪他的話,因為濮喻叫他“不要傻”。

    那的確是毫無助益的行為,寧頌能做的就是盡量不要受到任何影響。他在濮家這半個月表現的都非常堅毅,希望濮喻能在心靈上覺得他可以依靠。

    這是他僅能給他的。

    濮喻雖然沒能跟他去國外,但他們每天都有聯系,八月份濮冠廷案被一審定案,新任地下城長官被判二十年監禁,而濮冠廷本人則被判十二年,他和濮喻就很少聊濮冠廷案的進展了,只知道這不是最終結果。

    大佬斗法,他看過一些國外的案例,一般這種案子都是一年甚至數年的拉鋸戰,需要一審再審。雖然從他知道的信息來看,一般濮家這種級別的大人物最后都會成功脫身,但親眼所見沖擊還是很大。

    畢竟也有一些鼎盛的大家族,突然就全軍覆沒了。

    最主要是他不知道濮家的敵人到底是誰。上流社會的斗爭都很復雜。

    他們那個聊天群,一開始一天還都能聊幾千條,后來慢慢也沒人說話了。

    大家都變得小心翼翼,因為很在意濮喻的感受,濮喻是悶葫蘆,情緒很少外露,大家后來都很少提濮家的事。

    為期一個月的夏令營,等寧頌從歐聯邦回來,劉芬和寧威都已經從濮家辭職了。

    濮喻他們一家暫時搬到了隔壁的夏東州,濮氏的老家,濮明恪住那里,需要人照顧,他們在當地還留有兩家大公司,濮氏家族也多在那里,濮家在夏東州根深葉茂,更安全。

    濮喻則和濮太太兩邊跑,濮氏的大宅一度被濮太太出售,掛了一個月牌又撤掉了,喬僑說鄧旬告訴他這只是做給外人看的。

    總之就是很復雜。

    喬僑和鄧旬開車來接他,寧頌沒回家,他是提前兩天回來的,沒跟劉芬他們說,打算下了飛機就直接坐車去夏東州。

    喬僑在人群里不斷地張望,雖然他和寧頌幾乎每天都聯系,但遠隔千里和面對面還是很不一樣,他很激動。

    正在人群里搜尋呢,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說:“不戴眼鏡出來接人,你能看到誰?”

    喬僑驚喜地回頭,就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寧頌站在他跟前。

    寧頌幾天一個新變化,一個月變化就更大了。八月份那邊正是冬季,他在伊恩呆了一個月,好像更白了,頭發也長了一些,寧頌有跟他吐槽,說那邊理發太貴了,要回國再剪頭發,可是他現在頭發長了反倒更像漫畫里的美少年。

    他剛才不是沒看到,是沒敢認!

    去夏東州的路上,喬僑忍不住問:“你跟喻哥提前講了么,你要去看他?”

    寧頌點頭:“講了。”

    喬僑就絮絮叨叨跟他講一些他最近聽到的濮家的新動向。

    這時候他和濮喻的聯系頻率已經非常低了。也不是不愛對方了,濮喻非常忙,壓力也大,家庭出了這么大變故,對他這樣的闊少爺打擊是巨大的,又要幫濮冠廷上訴,又要照顧家里,又要幫著濮太太料理他們家在夏東州的兩個公司,公司也是一堆爛賬。在這種時候,他連時間都變得非常奢侈了,而談情說愛是需要心情和精力的。

    寧頌完全體諒他,又幫不到忙,只能懂事一點盡量不要再給他添加負擔,到后面其實他聊天都很小心,會想什么話題會讓濮喻輕松一點,什么話題盡量避免。

    按理說,對他們這樣剛剛開始談戀愛就遇到這么大打擊的,一般愛意都會被現實消磨。但很神奇的是,他被這種思念和擔憂磋磨了一個月,這種沉重不但沒有讓他退卻,反而叫他心里生出一種很深沉的愛憐。

    大概是少年不知人間苦,這個年紀只知道一往無前。

    不想分手,反而很怕會分手。

    見濮喻之前,寧頌都難受好幾天了。

    他腦補很多東西,他看過很多類似的小說和電視劇,一般這種情況下,他們的愛情都要完蛋了。男主們在這時候都會提分手,并高喊:“我不想你跟著我吃苦!”

    又或者他們因為變故心性大變。

    寧頌甚至想起以前他給自己定位為路人炮灰的事,心想說不定他真是個炮灰,前任炮灰,濮喻因為家庭變故和他分手,性情大變,然后遇到一個拯救他的主角受相親相愛。

    他不能接受!

    還好他這一個月變化很大,他照鏡子都有被自己美到,安慰自己,就算成了前任,他應該也是叫濮喻一輩子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所以在濮喻快來的時候,他真的緊張死了。

    他來之前是有提前跟濮喻說的,濮喻在夏東州郊區接的他們。他今天陪濮太太去公司談收購的事了,是抽空來接的。

    他們在夏東州入境處的一個咖啡館外頭等濮喻,寧頌心里還在盤算,如果濮喻以家境變差了,太忙了,或者以后要遠距離戀愛等原因和他分手的話,他要怎么回答。

    那他要告訴他,愛情不應該只是錦上添花,還應該是不離不棄,相濡以沫以及始終如一!

    這樣的愛情或許在他人看來是天真,但他寧頌是這樣的人!

    他正胡思亂想著,就看到喬僑看著窗外說:“喻哥!”

    他忙扭頭看過去,就看見濮喻從一輛黑色奔馳上下來。

    他穿了一件簡單的黑T,寬松的黑色牛仔褲,整個人顯得更加白皙清瘦,正好有一幫學生從咖啡廳出來,鬧哄哄的,襯得濮喻更加靜默。他臉龐瘦了以后,輪廓柔和的下頜線也出來點棱角來,眉毛顯得更加凌厲,頭發短了很多,看起來已經有了成年人的冷峻堅毅。

    寧頌從車上下來,略有些緊張地抿了下嘴唇,但最后還是忍不住跑了過去,撲到了濮喻懷里。

    濮喻抱著他,說:“寧寧。”

    他身上還是那種熟悉的味道,薄荷味更淡了,本來屬于他的味道更明顯,叫他聞見的那一剎那,就被心頭洶涌的酸沉又喜悅的情感所撲沒,從沒有覺得自己像此刻這樣愛他。

    一個月真的太久了。

    濮喻的手按住他的后腦勺,親了一下他的額頭,然后沖著喬僑和鄧旬點了點頭。

    寧頌其實跟喬僑深聊過他和濮喻的事,回來之前也一直在擔憂說不知道他們倆會怎么樣,反正他是不會放棄之類的。

    如今看,他覺得寧頌想太多。

    他感覺他們更相愛了,小情侶抱在一起,不只是久別重逢的喜悅。

    沒有人比他們更般配。

    他們一塊吃了個飯。濮喻把鄧旬和喬僑安排到附近最好的酒店,自己則帶寧頌回家。

    喬僑看寧頌那個黏人樣,都怕他回家會被濮喻吃掉。

    不對,是自己送到嘴里去。

    但他選擇相信濮喻的人品。

    寧頌的黏人一半發自無法控制的真心,一半出自故意,因為他還不確定濮喻的想法,被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磋磨,有點擔心。

    剛上車寧頌就抱住濮喻了。

    濮喻回抱住他,說:“回家再撒嬌。”

    寧頌還是有點不安全感,仰著頭看濮喻。他的頭發長了一點,如墨一樣漆黑濃密,他的眼睛沒有變,依舊是淡褐色,宛若淬亮的琉璃,叫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一股清透的光媚。

    濮喻想親他,但礙于司機在,還是忍住了,他在外人面前都很注重這一點。但寧頌太想他,剎不住車了,酸沉淹沒了他,他整個人似乎都帶著一種潮濕,一種巨大直白的愛意,叫濮喻心顫。

    他沒有見過這樣的寧頌。

    【作者有話說】

    虐不了一章,咱不搞破產分手那一套!只是暫時的,濮家這樣的人家根基很深,當然不可能輕易就倒下!很快就會復起的!

    濮父被抓具體原因寫了又刪掉了,覺得這方面還是盡量不要涉及。總之就是參考了一些國外的案例,因為這篇文設定的背景有地下城之類的,社會還是很不安定的,大佬斗法起起伏伏的大家不要太當真,就當愛情故事的作料好了。

    開啟新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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