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快遞員看著單子再次確認：“一共兩個包裹, 蘇先生一個，陸先生一個，兩位看一下。”
陸斯里和蘇原都猜到了。
luke在陸斯里這邊收到要抑制劑, 在蘇原那邊收到要人造信息素，就兩樣一起送了過來。
兩人各自簽收了包裹。
剛剛還開玩笑說哪個到了就先用哪個，現在兩個一起到了該怎么辦？
“怎么辦？”蘇原單手撐在玄關柜上換鞋，故作隨意地笑，
陸斯里耳尖發紅：“都行。”
蘇原：“都行可不行, 抑制劑的話今晚就要提前打，人造信息素的話明天要用了我才打, 時間不一樣。”
就你懂！
陸斯里抬眼看向蘇原。
蘇原笑容微微收斂，看到陸斯里換好鞋了就蹲下把兩人的鞋子擺放好。
“你想選哪個？”陸斯里問，畢竟是需要他配合的。
蘇原半蹲著抬頭看陸斯里, 喉結滑動的弧度很明顯：“我當然想要, 想安撫你。”
蘇原看到陸斯里嘴角微微上揚，仰視的角度能感覺到他一點小小的傲嬌，可愛又臭屁，很喜歡。
“我餓了。”陸斯里說。
蘇原笑，起身放好自己的包包, “我去做飯。”
陸斯里想了想自己也沒什么事情要做，兩人剛剛互表心意，多一點互動也很好, 他也很想好好了解蘇原的世界。
陸斯里說：“我幫你一起。”
“不用！”蘇原如臨大敵，一邊穿圍裙一邊說：“我自己做就可以，你去休息。”
陸斯里微微抿唇, “那好，那我拆一下給貓咪買的東西吧。”
廚房里傳來洗菜切菜的聲音, 玄關處散亂各種包裝盒堆在一起的罐頭和貓窩，陸斯里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過上這樣的生活。
拆完了買回來的東西，陸斯里把垃圾收到一起，然后下樓把垃圾扔掉。
把垃圾扔在門口，陸斯里特地圍著房子找了一圈，車庫里也看了，沒有看到那只三花貓的蹤影。
在門口徘徊的時候物業的經理路過，同陸斯里問好。
“在找什么東西嗎？陸先生。”
陸斯里出來沒有穿外套，雙手抱在胸前御寒，轉頭很物業經理說：“有只三花小貓，李經理見過嗎？”
李經理笑：“見過的，目前小區里登記在冊的流浪貓有七只，確實有一只三花妹妹，物業都有抓取絕育和投喂的，想養的話我們可以抓哦。”
“是嘛，我都不知道這些。”陸斯里笑。
李經理官方道：“我們的業主都是善良有愛心的人，物業當然也隨著業主做事情。”
李經理話里話外都在自夸的小心機讓陸斯里笑得不行，李經理答應幫陸斯里抓貓，和李經理道別后上樓。
剛進家門就看到廚房一陣火光，嚇得陸斯里鞋子沒穿就跑過去，跑到門口發現是蘇原在顛鍋爆炒。
“……”陸斯里哭笑不得。
陸斯里轉身往客廳走，路過餐桌的時候看到蘇原的手機在響。
“你的手機在響！”
蘇原忙著展示大廚風采，“誰啊？”
陸斯里看一眼，回答：“醫務科小陳。”
“誰？”廚房又是一陣火光，蘇原大聲喊：“沒事，你幫我接一下。”
陸斯里看蘇原實在是沒空，就幫他接了，并且打開免提。
“喂你好。”陸斯里說。
對面愣了一下，輕聲問：“請問是蘇醫生嗎？”
陸斯里解釋：“我是他丈夫，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請問有什么事情嗎？不著急的話晚點我讓他回你電話。”
“倒也不著急。”對面的男生笑著說，“不過您幫我轉達一下就可以，我也準備下班了。”
陸斯里：“好，你說。”
電話那頭傳來翻動文件的輕微響聲，對面的小陳說：“就是蘇醫生交上來的進修確認表上有個地方少了主任的簽字，可能是這兩張紙黏在一起了主任沒注意，明天要蘇醫生過來拿走讓主任補上哦。”
“進修？是去Stanford那個嗎？”陸斯里輕聲問，眼神也下意識的看向廚房。
小陳：“是的。”
陸斯里垂眸，捏著手機忍不住問：“什么時候去進修呢？”
“啊？”對面有些沒搞懂，嘗試著解釋說：“蘇醫生不是去進修，是放棄進修名額呀。”
陸斯里：“放棄？”
“是……”對面的小陳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氣尷尬笑笑：“那麻煩您了，跟蘇醫生說一下簽字的事情。”
陸斯里：“好。”
掛斷電話，陸斯里看到蘇原的鎖屏頁面是在北海道拍的拍立得，陸斯里還想再看兩眼，但很快手機就息屏了。
陸斯里輕咽口水，輕輕把手機放回餐桌上。
是為了我放棄的嗎？為什么要這樣？
思緒仿佛被一層薄紗蒙住，陸斯里想要理智的分析一點什么，但怎么都沒辦法延展思緒。
幫自己調理身體、幫自己應付家人，做飯打理家務，體貼的站在身旁做晚會上最得體的陪襯，注射對身體有副作用的人造信息素安撫自己。
蘇原為自己做的事情太多了。
之前還能說自己也在經濟上做了補償，但現在不一樣。
從一開始陸斯里就感受得到，也想努力的回饋他的好。后來知道他喜歡自己，自己的心也被牽動。
雖然計劃里確定了自己不會生小孩，但陸斯里從沒有說過自己是獨身主義，他也想要感受愛情、友情和親情。
所以發現自己也對蘇原有感覺的時候，陸斯里開心也期待，但心里總是隱隱擔心，擔心這段感情是不平衡的。
這種不平衡在陸斯里發現蘇原的喜歡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
而為了自己放棄這么好的進修機會，還是在自己說了不會因為這段感情放棄原本的計劃的時候，陸斯里無論如何都無法補償和回饋。
不值得。
陸斯里不想要蘇原為他放棄什么。
這對陸斯里來說不是愛，是負擔。
否則在過去的這十年里，陸斯里不斷的告訴自己父母離婚是因為要追求更遠大的事業，自己分化成Omega誰都沒有錯，也不需要誰來為這件事情犧牲，這些支撐著陸斯里走過最難熬的日子的想法算什么？
“還有一個菜，馬上就好。”蘇原端著兩個菜出來，放在餐桌上，沒來得及說別的話又進了廚房。
青椒炒肉和蒸魚。
很快最后的一個清炒時蔬也做好了，兩人面對面坐著。
蘇原像之前一樣，把菜都放得更靠近陸斯里，方便他夾菜。
“今天的魚買的很好，你吃吃看。”
“好，辛苦了。”陸斯里說。
飯菜一如既往的好吃，但陸斯里吃得很慢，蘇原已經吃飽了陸斯里的一碗飯還剩一半多。
“不合胃口嗎？”蘇原問。
他關切的眼神刺痛陸斯里的心臟。
“沒有，很好吃。”
蘇原笑著吃了兩顆藍莓，但是坐在自己對面的陸斯里情緒不對這個事實難以忽略。
他想了想，試探著問：“是擔心發|情期的事情嗎？”
“不是。”
陸斯里放下碗筷。
蘇原：“但你不開心，是我做錯什……”
“蘇原。”陸斯里打斷蘇原的話，四目相對時蘇原眼里的失落和擔憂很明顯。
陸斯里喝一口水，他說：“剛剛打電話來的是你醫務科的同事，他說你交上去的放棄進修的表單里有個地方少了主任簽字，讓你明天拿回去補一下。”
餐廳里片刻的沉默。
蘇原慌亂地垂眸，然后微笑抬眼看向陸斯里：“好，我明天會記得去拿的。”
陸斯里不禁皺眉，聲量加大：“你是戀愛至上主義嗎？蘇原，為了愛情你可以犧牲，洗衣服做飯、處處照顧忍讓，甚至連大好的前程事業都可以放棄！”
但蘇原沒有說話，只是在陸斯里復雜的眼神注視中偏頭看向餐桌旁邊的置物架。
置物架最中間的位置還放著陸斯里給他“偷”來的青白瓷芒口杯。
“我們不是說好了，不要為我放棄你事業上的規劃，不要為我犧牲這么多。”陸斯里聲線顫抖。
蘇原卻很冷靜，轉頭看著陸斯里說：“我不是戀愛至上主義。那你是戀愛至上主義嗎？你認為愛情只會伴隨著心動、勇氣和快樂嗎？”
“我……”陸斯里語塞。
“兩個完全不同的人要怎么在一起？要怎么磨合？愛情會帶來的還有痛苦、嫉妒、分歧和失望，陸斯里，難道在面對這些的時候我們就要分開嗎？”
蘇原因為情緒起伏呼吸不穩，但很快緩和下來，他看著陸斯里溫柔地解釋：“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在犧牲呢？我很幸福。”
陸斯里垂著眼睫毛不說話。
蘇原：“我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后才決定不去進修的，抱歉，應該早點跟你說。”
陸斯里抬眼看向蘇原，眼波顫動。
你看，連爭論吵架的時候，都是你在主動妥協認錯。
“蘇原。”陸斯里起身，看著蘇原說：“我們都各自好好冷靜一下吧。”
說完陸斯里穿上外套出了家門。
街上車很多，陸斯里開著車在家周圍沒有目的地的亂逛，不知不覺開到了映南三中附近。
剛到晚自習的時間，教學樓里亮著燈。
繞著映南三中走了半圈，正想著要不要找個地方停車下來走走的時候李崖的電話打了過來。
“喂？”陸斯里情緒不高。
李崖似乎也在車上，“在哪兒呢？出來喝點兒？”
每次打電話開頭都是這一句，陸斯里笑：“行，老地方見。”
這個時間會所人還不多，陸斯里和李崖約在了常去的包廂，有些包廂是常年都預留給vip客戶的。
陸斯里到的時候李崖已經到了一會兒，進去之后發現李崖已經到了。
“吵架了？”李崖也不藏著掖著。
自己剛出門李崖就打電話來，陸斯里大概猜出來是蘇原給李崖打電話了，苦澀笑一下，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李崖給他點了杯橙汁：“先干個杯。”
陸斯里接過杯子，“他跟你說什么了？”
李崖：“就說你們吵架，然后你離家出走了。吵什么呢？多大了還玩離家出走這一套。”
“也沒什么。”陸斯里雙手握著水杯輕聲說。
李崖看陸斯里是真為此憂煩，忽然反應過來：“不是，你倆不是協議結婚嗎？現在是在鬧什么？”
陸斯里抬頭，“戀愛了。”
李崖：“什么？我怎么感覺聽不大懂。”
“我們……”陸斯里也不知道怎么說，皺著眉頭不知道怎么辦。
李崖：“你也喜歡他？”
陸斯里：“也？”
李崖：“蘇原喜歡你這件事，不難確認吧。而且我一直懷疑他暗戀你很多年。”
“亂講……”陸斯里反駁得不是很堅定。
李崖笑：“所以到底吵什么，跟哥說說，給你出謀劃策。”
陸斯里倒不指望李崖能出謀劃策，但自己心里卻是亂糟糟，就當作傾訴一樣大致跟李崖說了今天的過程。
“你為什么不能接受他為你放棄進修呢？”李崖問。
陸斯里窩在沙發里：“給我來杯酒，反正今晚要打抑制劑了。”
給陸斯里要了一杯干白。
陸斯里喝了一口，覺得舒服很多，嘗試著去梳理自己為什么不能接受蘇原為了自己放棄進修。
“因為就算相愛的兩個人，也應該有獨立和自由。他明明有這么好的機會去學習，讓事業更上一層樓，為什么不去呢？”
李崖微微蹙著眉頭，說：“因為他喜歡你，你們剛準備戀愛了不想異地，而且你們之前就說好了等你調理好身體要做手術，這些事情在他心里比進修更重要，這也很容易理解啊。”
“我可以自己調理身體啊，有醫生有營養師，沒有誰我也能活著，不需要他為我犧牲到這個地步，去為他自己進修才是正確的決定。”陸斯里說。
李崖有些不可置信，“陸斯里，你這么說有些傷人了，人和人不一樣，蘇原不是你爸媽，不是嗎？”
陸斯里表露出片刻心虛，而后被巨大的失落和痛苦籠罩。
“里里，對不起。”
李崖說完就后悔了，他意識到自己情緒激動不小心戳到了好友的傷心處，想開口安慰。
陸斯里輕輕轉動手里的高腳杯，低聲喃喃：“我就是這么告訴我自己的。”
如果為愛妥協這么簡單，那當初爸爸媽媽為什么不能為自己妥協呢？一定要在那個時候離開嗎？
分化的時候好痛，器官畸變也好痛，用燒紅的水果刀切腺體也好痛。
我知道工作很重要，但那么痛的時候，就不能犧牲一下工作陪陪我嗎？
“對不起。”李崖無措。
陸斯里確輕輕笑了一下，把最后一點紅酒喝完之后起身：“不用道歉，是我的問題，我會好好想一下的。明天還要上班，我先回家了。”
會所晚上都會預約代駕，陸斯里坐到了后座。
回程的路上飄起了小雨，荔城從來不是多雨的城市，最近確總是下雨。
陸斯里有些后悔。
明明不是蘇原的錯，是自己小心眼地把傷口撕開，還賴在他身上。
車子到樓下的時候蘇原正在陽臺，剛剛掛掉了和李崖的電話。
蘇原看著陸斯里下了車，在屋檐下坐著，靠在墻壁上，不說話也沒什么表情。
蘇原知道意外分化成Omega的陸斯里那段時間很痛苦。
那個暑假，蘇原每天都守在電腦面前等著陸斯里上線，他沒辦法靠近他，只能在他需要的時候陪伴。
他以為在陸斯里說要離開原來的環境出國的時候就沒事了，不知道他出國之后接受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
那時候的陸斯里有多難受呢？蘇原沒辦法想象。
下雨的時候明明有聲音，但確覺得很安靜。
陸斯里在屋檐下坐了一會，一開始在想要怎么跟蘇原和好，后來腦袋累了，就這樣坐著，像每一個懷疑自己的孤獨夜晚。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陸斯里肩上多了一條毯子。
陸斯里轉頭，是蘇原過來了。
“想什么呢？”蘇原在他身邊坐下。
陸斯里看著蘇原，在這里坐了很久，身上有潮濕水汽，他聲音也軟軟的，輕聲說：“想著怎么跟你道歉。”
蘇原笑：“不用道歉，我沒有生你的氣。”
“你們Beta脾氣都這么好的嗎？”陸斯里問。
蘇原裝模作樣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說：“像我脾氣這么好的在Beta里也不多吧。”
陸斯里笑，隨后低下頭，看著被雨水打濕的草地：“對不起啊，不應該對你發脾氣的。”
蘇原：“我也是。”
“嗯？”陸斯里抬頭看他。
蘇原身上穿著很家居的厚針織外套：“我明天會把申請單拿回來，距離截止時間還有差不多十天，我會跟你商量，權衡進修的時間、地點、還有你的身體狀況，然后重新認真的考慮進修這件事的。”
陸斯里剛要說話，卻被蘇原截住：“最后的結果可能還是一樣，但我必須跟你說明白，這不是我為了你在犧牲，也從來沒想過要你的回報，是我為了讓自己幸福。”
陸斯里沒太明白，眼神懵懂。
蘇原卻笑著，伸手給陸斯里擦一下臉頰上濺到的雨水。
他說：“因為愛一個人是會感到幸福的，愛情會帶來痛苦，也會帶來可以克服這些的力量。在你不知道的很多個時刻，我通過愛你獲得了很多力量和勇氣。”
雖然一知半解，但說這些話的蘇原很溫柔、很可靠。是陸斯里喜歡的樣子。
“你愛我嗎？”蘇原忽然問。
陸斯里微微張開嘴唇，卻說不出口。
“你呀。”蘇原伸手抓住陸斯里裸露在空氣中冰涼的手，貼到自己臉頰上暖著。
“你還不夠愛我，所以不懂，但是沒關系，我們慢慢來，你以后會懂的。”
第 32 章
陸斯里看了蘇原很久, 他想要細細品味蘇原的話，但腦海里卻都是蘇原溫柔上揚的唇角。
他輕輕動了一下手指，怕蘇原的臉被自己的手冰到, 想把手抽回來。但蘇原更用力握住，抓著陸斯里的手，在他手指上輕輕吻了一下。
“回家吧，好不好？”蘇原說。
陸斯里現在非常懷疑蘇原根本不是什么老實人beta，明明知道上次吻手自己有反應了, 這次還要這樣吻手。
如此纏綿親昵的眼神，到底哪里老實了？
“我本來就是要回的。”陸斯里撇開臉, 抽回自己的手。
蘇原卻不生氣，反倒笑得更開心，起身彎腰伸出自己的手：“給我牽嘛。”
陸斯里就是吃軟不吃硬, 蘇原一副撒嬌的口吻還像個騎士一樣彎腰, 他也只能像個女王把手搭上去了。
雙手緊握的時候感覺很奇妙。
陸斯里在心動，蘇原在慶幸。
從一開始蘇原就明白，他和陸斯里的感情注定是不對等的，但感情哪有你一半我一半的呢？
不比計較誰付出得更多，只問自己愿不愿意。
進了家門在玄關換鞋, 陸斯里看到餐桌已經收拾好了，茶幾上的鮮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換過。
想到自己出去的時候蘇原在家默默收拾，心里還是有些抱歉。
“今天……”陸斯里輕輕拉一下蘇原的衣角：“今天這種一有矛盾就逃避著跑出去的事, 以后不會了。”
蘇原有些意外，心臟有微微抽痛的感覺，明明陸斯里就是一個聰明勇敢又有禮貌的人, 以前是，現在更是。
不懂得品味陸斯里性格中這一點點的執拗和苦味的人, 真的是沒有福氣。
沒等到蘇原的回應，陸斯里有些不安，想了想一咬牙抓著蘇原的胳膊，墊起腳在他的臉頰親了一下。
“我會改的。”陸斯里說完，穿著拖鞋噠噠噠小跑進了客廳。
因為進修的事情爭執，兩人都沒有吃好晚飯，蘇原又做了點宵夜兩人一起吃。
自從陸斯里調理飲食以來都沒有吃過重口味的宵夜了，晚飯本來就沒怎么吃，看到蘇原端著烤肉和炸雞上來，眼睛都直了。
陸斯里從未覺得自己是個吃貨，但最近也漸漸感受到美食的魅力。
“偶爾吃一次，沒關系的。”蘇原說。
陸斯里：“我也覺得。”
蘇原：“但是下周要重新去師兄那里掛號，開兩個新的藥。”
陸斯里把包著烤肉的生菜塞進嘴里：“好，還有明天江闕他們有個內部試映會邀請了我，這幾個電影都要沖電影節的，還有幾個魏源和我看過覺得不錯的劇本會做分享。我想去看看，你能陪我去嗎？”
明天就是陸斯里的發情期了，他邀請蘇原陪伴是什么意思，蘇原也聽了出來。
“好，正好明天只有上午有手術。”蘇原說。
吃完宵夜，到了要洗漱睡覺的時候，陸斯里像以往那樣進屋關門換衣服，去衛生間里洗漱。
Omega更加需要注意個人衛生，陸斯里在分化之后洗澡一直很慢，洗漱結束出來的時候，看到自己床上躺了個人又被嚇一跳。
蘇原手里拿著一本書，被陸斯里的反應搞得很不好意思，“那個，如果你還不太習慣……”
話都沒說完，蘇原就已經在掀被子了。
“別走！”陸斯里忙打斷。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語氣太急切了，補充說：“早晚都要習慣的。”
蘇原眼底含笑，給陸斯里掀開被子，“那上來。”
陸斯里抓抓自己剛吹干的頭發躺上床，抓起放在床頭柜的手機，像以前一樣看看公司的內部論壇加檢查一下有沒有需要加急審批的郵件。
身旁的蘇原穿著深灰色的絲質睡衣，戴著銀灰色的無框眼鏡，洗過的頭發清爽的散落在額前。
翻書的聲音擾亂陸斯里的心。
幾個郵件看了又看，重復閱讀了兩遍都沒搞懂這郵件要表達什么意思，心情不平靜導致注意力不集中。
“這些外國人寫郵件真的沒有在在乎語法的。”
“怎么？”蘇原轉過頭來。
“沒什么。”陸斯里成功把鍋甩給原來LA的同事之后把手機扔掉，故作自然地隨口問：“你在看什么？”
蘇原給他看一眼封面。
“單側雙通道脊柱內……”陸斯里無語，抬眼看蘇原：“也看不懂。”
蘇原笑，把自己看到的那一頁折了個角。
“困了吧，睡吧，我關燈。”
陸斯里哦了一聲，原本覺得自己有些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怕自己會失眠，沒想到在黑暗中蘇原沉穩的呼吸聲就像白噪音，被子里也暖和得離譜，不到十分鐘陸斯里就呼呼大睡，一覺睡到了天亮。
醒來的時候蘇原已經不在家，廚房里溫著熱牛奶和早餐，陸斯里時間很趕，匆匆吃完就開車去公司。
關于扶持國內新電影人的提案Parker很看好，事實上在很多年前，F&A就做過類似的項目培養了不少導演，現在歐美的電影節已經豐富且成熟，培養一些亞洲的導演也不錯。
F&A每年都有投資預算，作為老牌影視制作公司，給的數目不小，而陸斯里負責的是全世界第二大的電影市場，每年要批出去的錢不少。
讓Parker看也不是在申請，是討論，也算在Parker面前刷個存在感。
陸斯里讓手下的人去做具體的投資方案，這個需要一點時間，陸斯里心里已經有打算，倒也不急。
上次去江闕家之后就算是確定了F&A要入場這個新電影人扶持計劃，試映會陸斯里自然也要去參加，看到合適的出手買了也不是問題。
下午去見了幾個審核部門的人，幾個進口的片子從年前卡到現在都沒有動靜，怕有什么問題，約著打打高爾夫。
出一趟門回來就已經是六點多，陸斯里接到蘇原的電話，他說下班了過來接自己。
陸斯里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一腳油門把穿著高爾夫球服的Fiona和自己送回了公司。
Fiona平時的穿著打扮是非常Office Lady的類型，陸斯里也大多是襯衫西褲，今天兩個人戴著棒球帽就從前臺路過，引得員工眼神跟隨。
“陸總！Fiona！”前臺小橋站起來，“陸總您丈夫過來，我讓他去您辦公室等了。”
小橋情不自禁打量兩人的穿著，很是驚喜意外的表情。
“好的，謝謝。”陸斯里說。
“就說讓我把衣服換了！有損我形象。”Fiona咬著牙碎碎念。
陸斯里小步快走著說：“sorry啊，趕時間。”
Fiona：“不就是你老公來接你。”
陸斯里：“讓別人等很不禮貌，還有，什么你老公我老公的。”
“是，陸總。”Fiona撇嘴，在辦公室門口分開的時候又忍不住說：“但我早就看出來了。”
陸斯里：“……”
Fiona摘下棒球帽微微一笑走進自己辦公室：“bye~”
怎么看出來的？陸斯里不解。
陸斯里推開門的第一眼就看到穿著亞麻襯衫和淺色牛仔褲的蘇原坐在沙發上，他手里拿著一本雜志在翻看。
“回來了。”明明是第一次來陸斯里辦公室，但是他自然得好像在家一樣，看到陸斯里穿著高爾夫球服眼前一亮，忍不住盯著多看了幾眼。
陸斯里微微喘氣：“路上有點堵。”
蘇原起身，笑著說：“沒事，不著急。”
說完蘇原還給陸斯里倒了杯水喝。
陸斯里拿著自己的衣服去隔間，“我換一下衣服。”
蘇原的眼神始終跟隨，“好。”
換好了衣服，陸斯里從隔間里出來，隔間空間不大，可以午休小憩，但陸斯里沒有午休的習慣，把隔間當儲物間用，里面堆滿了被人送的禮和自己的衣衫鞋子。
今天去的是影視圈的幕后局，沒有什么明星，大家應該不會太正式，但是自己代表的是投資方，太隨意了好像也不大好。
陸斯里兩只手拿著兩件衣服糾結。
一件是寬松一點的白色襯衫，一件是米棕色的薄款針織毛衣。
兩件都可以，陸斯里對著鏡子看，忽然從門縫里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蘇原，他身上的亞麻襯衫和米棕色有點像。
蘇原還在回味剛剛穿高爾夫球服的陸斯里，白色的Polo衫領口精致，扣子全都系上，衣服扎到休閑褲里之后非常凸顯身材。
本來就有那個心思，看到陸斯里挺翹的臀部難免不會想入非非。
剛自欺欺人地翻一頁雜志，陸斯里從隔間里出來，蘇原馬上意識到自己今天穿得跟陸斯里很搭。
“走吧。”陸斯里說。
蘇原拿起自己搭在沙發上的卡其色風衣，“好。”
電梯里有鏡子，陸斯里比蘇原要矮半個頭，兩人臂彎里都搭著自己的外套，明明無時無刻都在注意著對方，卻誰也不說話。
路上是蘇原開車，陸斯里趁著空檔和發行經理對了一下和江闕手底下公司的投資進度。
試映會的地點是一個藝術廠區，里面有吃喝娛樂都齊全，路過門口的livehouse時陸斯里還好奇的多看兩眼。
“喜歡聽livehouse嗎？”蘇原問。
陸斯里搖頭，笑笑說：“哪有那個時間，只是在想他們搞藝術的選的地方都很藝術。”
蘇原認真開車轉彎，輕聲說：“沒記錯的話，江闕導演就是這個藝術廠區的股東之一。”
陸斯里轉頭看他：“這你都知道？”
蘇原微微抬起下巴，笑道：“是之前跟你一起見過她之后我才去了解的。”
為什么去了解，不言而喻。
進了廠區很快就到，剛好閆文偉和在門口抽煙，見陸斯里和蘇原來了忙掐掉煙拉著他們一起進去。
“正說馬上開始呢，你倆就來了。”閆文偉是豪爽的性格，給他們倆拿了兩杯香檳。
今天算已經進入發情期了，陸斯里有些為難，閆文偉才想起來，“忘了忘了。”
說完給陸斯里拿了一杯氣泡水。
“謝謝閆哥體諒。”蘇原同他碰杯。
氛圍比以往陸斯里參加的圈內酒會要輕松很多，一大半的人都是陸斯里見過的。
場內有簡餐，位置隨便坐。
陸斯里和蘇原就和江闕還有閆文偉坐在一起，今晚有兩個片子試看，一個六十分鐘，一個三十多分鐘。
陸斯里都不是很喜歡，蘇原卻很喜歡六十分鐘的那個。
“這種非線性敘事的手法看起來是會有點費勁，但導演的……”蘇原喝了一點點酒，湊在陸斯里耳邊嘗試跟他解釋一下自己為什么會喜歡。
陸斯里抿著嘴偷笑，場內燈光昏暗，蘇原滾燙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間，癢得受不了。
“好了我知道，回去我就讓他們評估一下能不能買。”
話音剛落，放映屏幕前開了盞燈，是如雀上臺了。
江闕在旁邊輕聲解釋：“分享一下手里的本子。”
陸斯里湊過去聽完，點點頭。
相比短片試看，陸斯里更想挖點好劇本。
身體回撤的時候忽然撞上了結實的胸膛，陸斯里看向蘇原，他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時候搭到了陸斯里的椅背上，整個人都是斜靠在陸斯里椅子上的。
陸斯里看了蘇原兩眼，他明明也感受到了，但裝作認真看臺上，怎么都不回應。
陸斯里打蛇順桿爬，輕輕靠了上去。
果然，比硬邦邦的椅背舒服。
陸斯里把注意力轉移到如雀身上，她手里拿了個稿子和小遙控器。
屏幕亮起來，是簡陋的PPT，上面放了一張圖片。
是拍賣行的新聞，一顆剛結束拍賣的藍寶石被以2100萬的價格拍走。
“很漂亮的寶石。”如雀說著，讓出屏幕的位置準備按遙控器：“這顆寶石是來自都邑谷礦場。”
接著沒有預警的播放了一個視頻，場內瞬間鴉雀無聲。
陸斯里感覺到身后的胸膛顫抖了一下，變得僵硬。
這不是陸斯里第一次看都邑谷礦場礦場坍塌的視頻，事發時正是初三畢業的暑假，陸斯里還記得自己跟一幫發小看了新聞報道，義憤填膺沖上街去參加游行，增加新聞曝光度。
“我去上個衛生間。”蘇原忽然說。
陸斯里轉頭看他，室內氣溫不高，兩人都沒有穿外套根本不熱，但蘇原額頭上有細密的汗水，眼神也慌亂。
“怎么了？”
“沒什么，我馬上回來。”
陸斯里覺得很奇怪，但現在如雀在講劇本，不好大聲說話。
“我出去一下。”陸斯里輕聲跟江闕打了個招呼，想要去看看蘇原是怎么了。
這時候聽到如雀說了一句“都邑谷礦場有一半員工都來自瑤云縣”，陸斯里腦袋里有個離譜的猜想。
他立刻拿出手機搜索了都邑谷礦場坍塌事件的受害者名單。
蘇正興，瑤云縣人。
姜云，瑤云縣人（與蘇正興為夫妻）。
陸斯里深呼一口氣，看向通往衛生間的通道。
“原來如此。”
過年的時候蘇原小姨一家回老家過年，回的就是瑤云縣，沒錯的話，蘇原的爸媽是在都邑谷礦場坍塌事件里去世的。
那時候蘇原明明已經初中畢業了，提到父母的事情，他為什么說太小不記得了。
陸斯里在過道口等了好幾分鐘，蘇原終于回來。
看到陸斯里在過道等他有些意外，很快調理好狀態走過來：“怎么出來了？”
陸斯里看著蘇原：“我……”
陸斯里的手機還亮著，看一眼就知道是網頁搜索的頁面，蘇原明白陸斯里已經知道。
“沒事，先回去吧。”蘇原說。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兩人回來聽了三個分享，結束的時候已經十點多。
蘇原喝了酒，陸斯里開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發熱，蘇原解開了襯衫的兩顆扣子，大大一只窩在副駕駛里看著窗外。
似乎是意識到陸斯里時不時在看他，就轉過頭來笑一笑。
紅燈，99秒+
“我可以問嗎？”陸斯里輕聲說。
蘇原轉過頭來，看到陸斯里關切的眼神，像是得到了安慰輕輕笑一下：“我爸媽是在都邑谷礦場坍塌事故里去世的，我爸媽原本是在菜市場做生意，生活還算不錯，但菜市場被拆生意斷了，剛好我第二年要上高中，那時候我成績還不錯，想帶我到荔城來上學，有朋友介紹說礦場收入高，他們就去了。那天……本來他們休息的，是我說想去看科技展，他們跟同事換了班。”
陸斯里俯身過去拉蘇原的手，歪著頭看他。
但是不會說安慰的話。
蘇原笑，輕輕摸了一下陸斯里的臉，說：“沒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只是忽然看到視頻有點……觸景生情。”
蘇原聲線有些顫抖，但很快平復。
紅燈結束，繼續上路回家。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家門，蘇原裝作無所謂，但陸斯里是嘴笨，不是傻。
“蘇原。”陸斯里從后面輕輕拉住蘇原的手腕。
蘇原沒有回頭，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一會兒才轉身，落地燈在他身后，逆光讓陸斯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蘇原說：“可以幫我打人造信息素嗎？”
陸斯里莫名心酸，上前抱住蘇原，悶聲回答：“好。”
這一刻比想象中讓人沉迷，陌生又熟悉的身體細膩光滑、結實有力，甘苔調的信息素侵襲陸斯里的大腦，興奮到恍惚。
纏綿的吻濕潤柔軟，陸斯里最喜歡聽蘇原喘不上氣時的輕哼，喜歡他身上散發著的橡木苔氣息。
此刻就像赤|身走在厚重的橡木苔上，豐沛的水汽緩解身體中的躁動。
“嗯……”陸斯里坐到了床邊。
蘇原緊緊地抱著陸斯里，輕嗅他脖頸上淡淡的香氣，在他后脖處舔舐，肌膚相親的感覺讓人安心。
他想到事故后來到荔城，在街上看到為礦場事件游行的隊伍的那天。
蘇原呆呆地站在路邊，剛經歷父母去世的他暴瘦、憔悴，站在烈日下嘴唇干到開裂坐在路邊臺階，幾近暈厥。
有個參與游行的男孩跑過來，給他遞了一瓶水。
他抬頭，烈日在少年身后，好像散發著圣光的神對他伸出手。
那以后，他常常仰望他。
被信息素控制的陸斯里眼神里滿是欲|望，想要更多，像一只野獸瘋狂索取，卻在恍惚間摸到蘇原眼角的濕潤。
蘇原從陸斯里的熱吻中逃脫片刻，他忽然起身，開始解自己的襯衫扣子。
陸斯里抬頭，看不清蘇原的表情。
蘇原脫掉衣服，完美的身材顯露，臥室的頂光灑在他微微顫抖的肩膀，第一次觸碰到蘇原的脆弱的陸斯里心痛得無以復加。
他想伸手去抱蘇原的腰，卻聽見蘇原說。
“我可以跪下來嗎？”
第 33 章
情緒高漲的陸斯里根本沒有辦法思考, 他愣了愣沒有回答。
但蘇原已經緩緩跪下。
蘇原脫掉了上半身的襯衫，下半身卻還整整齊齊，淺色的牛仔褲和黑色皮帶, 精瘦的腰肢和寬闊的肩背。
他伸手摘下眼鏡甩到一邊，用虔誠的眼神看著陸斯里。
“可以嗎？”
他在祈求。
陸斯里像被蠱惑心智一般，輕輕嗯了一聲。
但在蘇原雙手攀上自己大腿的時候又下意識后退。
只是此刻的蘇原已經得到許可，緊緊抓住陸斯里的大腿，不讓他逃脫。
被蘇原仰視的感覺讓人顫抖, 陸斯里緊緊抓著床單，在被觸碰的瞬間情不自禁仰頭輕聲哼叫。
被濕|軟的舌頭撫弄, 陸斯里眼睛濕潤惶恐地想要后撤，卻被蘇原握住細腰。
蘇原抬眼看著陸斯里，眼角發紅。
“別怕。”
陸斯里還是害怕。
這不是第一次, 但和上次的感覺完全不同。
上次是在抑制劑失效并且被攻擊性很強的麝香信息素攻擊, 陸斯里信息素暴動非常痛苦，在被蘇原安撫的時候也很躁動。
這是第一次，陸斯里清清楚楚的感受著信息素被溫柔安撫。
“不要……”慌亂中陸斯里伸手抓到了蘇原的頭發，他低頭看著蘇原，輕聲請求他不要再碰那里。
陸斯里花了很長的時間去認同自己Omega的身份, 但對于異變過的器官他一直抱有奇怪的感情。
始終無法真正的接受它。
陸斯里的打底T恤被撩到胸口，一手撐在床上一手想要去遮擋。
蘇原眼神中有心疼，他低頭在那里輕輕吻了一下, “這里很美，我很喜歡，讓我吻它。”
……
怎么會美呢？陸斯里一開始并不相信, 但他能看到蘇原的反應，他為此沉迷的樣子不是假的, 他溫柔的夸贊和鼓勵是真切的。
濕潤的橡木苔氣息讓陸斯里放松，器官帶來的爽感無法抗拒。
在昏暗的燈光里他看到蘇原溫柔沉溺的樣子。
也許，真的很美好。
次日一早醒來已經是九點多，蘇原半趴著睡覺，半顆頭都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估計是累壞了。
陸斯里看完時間放下自己的手機，輕輕動了一下。
天生適合性|愛的Omega，在徹夜瘋狂過后反而神清氣爽，陸斯里輕輕動了一下，轉身側躺。
感受到動靜的蘇原也動了一下，被子往下滑了一點。
“……”陸斯里抿唇，不敢相信自己在那個是時候是如此的狂野。
——蘇原背上布滿抓痕，有幾條還挺深的，感覺沒有四五天都消不下去，脖子肩膀上也有咬痕。
自己身上倒是沒有什么痕跡，蘇原總是很貼心。
陸斯里無語到不敢再多看兩眼。
“我是狗嗎？”
悠閑的周末早晨，陸斯里陪著蘇原躺了一會兒，看他累成這個樣子心里有些過意不去，想著要不給他做個早餐。
陸斯里輕輕掀開蘇原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準備下床。
“嗯……”蘇原哼哼，溫熱的大手握住陸斯里的腰把他拉回來，他睜開眼睛，“醒了？”
陸斯里嗯了一聲，關心道：“你還好嗎？”
蘇原看著陸斯里，笑了一下，嗓音沙啞道：“好得不得了。”
陸斯里笑。
“再睡一會兒，我就去給你做早餐。”蘇原把陸斯里抱進懷里，像一只大狗一樣把腦袋窩道陸斯里肩頸處。
陸斯里抬手輕輕摸一下他的頭發：“我來做早餐吧。”
蘇原聲音悶悶的，“你知道家里有什么嗎？面包要怎么烤？奶酪用哪種？”
“我……”陸斯里語塞。
蘇原：“這些事不用你做，以前不做，現在不用做，以后更不會讓你做。”
陸斯里沒有說話，但想到了進修的事情。
就算這不是被迫的犧牲，陸斯里還是希望蘇原去看看屬于他的更廣闊的世界，而自己也要學會協調工作，用健康的方式生活。
這一切都比想象中的美好，難得的周末假期，兩人回了一趟外婆家，陪外婆吃了飯逛了街，又在周日下午帶著妹妹詹鎧君去逛街買了些衣服。
詹鎧君的文化成績一般，但是性格很好體格也很好，一直是校內很積極的運動選手，踢了很多年的足球，打過不少青少年比賽。
陸斯里已經忘記上一次坐在麥當勞里是什么時候了，周末學生很多，他們三個坐了一個角落的位置。
“那要不要考慮走體育生路線呢？”陸斯里喝一口可樂，說：“我記得高中的時候就有幾個同學已經在省隊里了。”
詹鎧君一邊啃雞翅一邊說：“那種是要從小訓練的，我小學的時候有過系統訓練，上了中學就沒有了，比人家差很多，而且也很燒錢啊，我頂多靠體育走個藝考上大學。”
蘇原在旁邊解釋了一下，“之前我還沒有工作，家里經濟條件不太好。”
“這樣。”陸斯里想了想，“如果有機會接受訓練，你想去嗎？”
詹鎧君抬頭，“愿意啊，我喜歡踢足球。”
陸斯里笑笑：“好，那我去想想辦法，省隊也許很難，但還是有很多俱樂部可以選擇的。”
花錢能解決的事情都算小事。
天氣越發好了起來，荔城的春天來了，樹木新芽、小草野花。這次沒有使用抑制劑，靠蘇原的安撫順利度過了發情期。
一直以來都是靠抑制劑的陸斯里才發現，健康的安撫不但在發|情期不會難受，過了發|情期之后精神狀態也很好。
周五這天要短途出差去隔壁市，參加一個行業大會，F&A的此類應酬工作基本都是由陸斯里來負責。
雖然明面上職位是發行總監，但業內默認他就是F&A的老大。
在行業大會上碰到了外婆以前的同事龍阿姨，年紀比外婆小二十來歲，關系不錯，時不時的會來外婆家里做客，陸斯里也見過幾次。
龍阿姨主業是大學講師，副業是編劇，在圈內也有幾個不錯的作品，但她主攻電視劇，和F&A沒有什么交集。
“聽說你結婚的時候我在國外交流，都沒能回來祝賀你。”龍阿姨上下打量著陸斯里。
見他現在身體狀況好了很多，精神不錯，很欣慰地笑道：“我們里里現在越來越帥了嘛，身體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自己之前不珍惜身體，過量使用抑制劑害得大家擔心，陸斯里有些不好意思。
“您說去國外進修？您這么厲害了還要進修嗎？”
龍阿姨笑：“學習哪有止境的呀，我本身不是編劇專業，半路出家的莽夫，進修打磨一下，感覺非常有用處。”
陸斯里點頭贊成，閑聊中說到陸斯里投資了江闕她們的培養計劃，稱贊陸斯里很有遠見。
陸斯里有些心虛。
從很小的時候陸斯里就見過龍阿姨，印象中她溫柔優雅，從不會干涉小輩的事情，有時候外婆罵自己她還會幫自己說話。
面對她，陸斯里也坦誠，“其實這個投資不是我先想到的，我丈夫提出來，然后我們的制片總監做的評估。我也是半路出家的電影人，投資會一點，但藝術涵養差大家一大截。”
龍阿姨哈哈笑：“謙虛了哦，F&A這兩年的成績大家有目共睹。”
話題點到即止，到了散會的時間，兩人告別，陸斯里和Fiona開車回荔城。
這幾天陸斯里一直在想蘇原進修的事情。
上次他說會重新考量再做出決定，但這周兩人工作都很忙，只有早上能一起吃早餐，晚上兩人回家至少都是九點鐘了，抱抱親親就昏睡過去，都沒有一起好好的聊聊這個事情。
“想什么呢？”Fiona開著車，看陸斯里表情凝重忍不住關心一下。
Fiona也算是看著他們過來的，陸斯里就把蘇原進修的事情說了一下。
Fiona是個母胎solo，沒談過戀愛，從另一個角度出發問了個問題：“你可以主動去問啊，去推進這個事情。”
陸斯里：“但這是他的事情，就算是伴侶，也不能這樣插手吧。”
Fiona笑，“是你自己不喜歡別人插手你的事情吧。”
“……”陸斯里也不好否認，但嘴硬道：“尊重是互相的。”
Fiona：“那你在這里煩什么，昨天還看到你開會的時候開小差，搜什么Stanford Hospital，你明明很關心啊。”
陸斯里：“我是很關心，我當然關心。”
“擰巴。”這時候Fiona沒拿陸斯里當陸總，開門見山地說：“那你告訴我，你想不想你老公去進修。”
陸斯里垂眸不說話。
甚至忘了回懟Fiona不要總是你老公我老公的。
沉默片刻，Fiona主動說：“你想他去進修的吧。”
“嗯。”陸斯里看向窗外，“蘇原是很優秀的人，值得更廣闊的世界不是嗎？”
Fiona：“但也許他不喜歡廣闊的世界，只喜歡你呢？你會因此覺得他是一個狹隘又短見的人而覺得他失去魅力嗎？”
陸斯里被問住，愣了片刻，而后溫柔笑著看向Fiona：“不會。”
事業心重但是不顧家庭的男人有魅力嗎？好像也不是，但只顧家庭沒有自我的男人有魅力嗎？好像也不是。
只是因為他是蘇原。
Fiona開始不解：“我有點不懂你了，那就讓他留在你身邊，不好嗎？他心疼你，想陪著你，也害怕異地導致感情出現問題，為什么非要進修呢？他能在市立醫院當上骨科醫生已經很好了。”
“啊……”陸斯里忽然想通了什么。
就像蘇原也總是為自己著想一樣，他喜歡著蘇原也會為他著想。
“我知道了。”陸斯里轉頭看Fiona。
Fiona一臉不解。
陸斯里笑，解釋：“是，他能在市立醫院當然醫生已經很好，可是，可是當上市立醫院的骨科醫生多不容易，他能走到今天一定付出了很多，他一定是熱愛著這個職業。”
“是哦。”Fiona似懂非懂，緩緩總結：“他心疼你，你也心疼他，所以希望他去進修成為更好的醫生？”
“嗯！！”
——
車子開回荔城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陸斯里給蘇原打電話，問他幾點下班自己去接他。
蘇原說還有一臺手術，要很晚，要他先回家。
蘇原下了手術已經快十一點，累得不想說話，只有想著回家能見到陸斯里才有力氣去沖個澡。
下班之前要去辦公室填幾個單子，蘇原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聽到主任在哈哈大笑，心想他們真是不嫌累。
沒想到抬腳進門，發現自己老婆坐在自己工位上，和幾個同事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
“你回來啦。”陸斯里起身。
他今天是去參會，里面穿得很正式，風衣掛在自己辦公椅上，寬松的白色襯衫扎進褲子里，勾勒出窄腰和翹臀。
這樣不經意的性感，溫柔地起身說“你回來啦”，蘇原渾身的疲憊消失大半。
一看就知道他給大家帶了不少吃的過來，同事們一臉“你小子真有福氣”的表情。
“你沒回家。”蘇原走上前來，抬手摸一下陸斯里的手臂，“這么晚了還來等我？”
陸斯里：“我回家也沒事。”
陸斯里說完，看到旁邊的主任笑得像個少女。
“正好也想你了。”陸斯里輕聲補一句。
“哦~”同事們被甜到。
蘇原：“等我一下，馬上就好。”
辦公室里充斥著粉色的泡泡，蘇原很快填完表，在同事們的歡送中離開。
“是不是累壞了？”陸斯里主動挽住蘇原的胳膊。
蘇原：“還好，不過你今天有點奇怪。”
陸斯里：“怎么奇怪了？”
蘇原推一下眼鏡，說：“太可愛，可愛得有點過分了。”
本來就是故意做作可愛的陸斯里哈哈大笑，然后很認真的跟蘇原說：“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請你喝兩杯怎么樣？”
蘇原有些不安，但還是點頭。
去了陸斯里和李崖常去的會所，要了個包廂，吃喝的東西上來，陸斯里就從自己的電腦包里拿出電腦打開PPT。
蘇原湊過去看，瞬間被逗笑。
——《關于蘇原進修的建議與安排1.0》
“笑什么，我認真的。”陸斯里說。
做PPT是陸斯里的強項，雖然是在等待蘇原的時候匆匆趕的，但頁面和內容都有模有樣。
蘇原單手撐著下班，抬眼看著陸斯里，他眼里的淡藍色湖泊如春風拂過，陣陣漣漪。
他猜到陸斯里想說什么。
愛了好多年的人，比想象中的還要好，好上一萬倍。
“我要說咯。”
陸斯里喝一口紅酒，優雅的頸部纖細潔白，蘇原忍不住上前親了一下。
陸斯里臉紅，“干嘛，我說正事呢。”
蘇原：“好，你說。”
陸斯里：“我已經問過了，你們醫院這次去Stanford進修的時間是九個月，會在今年九月或者十月份陸續出發，那就會在明年六月左右回來。我跟luke聊過，我的身體至少還要一年的時間去調養，這一年多的時間里我正好好好調養身體，等你回來了再做手術。”
蘇原不說話，只是一直笑著看陸斯里。
陸斯里：“而且我們公司總部就在F&A，這是我去年去LA出差的頻率，算下來差不多一個月就要去一次，以后也要經常去LA出差的，可以經常見面。”
“距離九、十月份還有半年，這半年的時間里我會學會怎么照顧自己，吃飯、運動、工作，養成健康的生活習慣。”
陸斯里說著，點擊下一頁，“你看，這是luke給的建議，很科學。”
蘇原笑。
陸斯里看蘇原沒有說話，猶豫了一下往蘇原那邊挪了一下，這輩子都沒有這樣溫柔地說過話，像哄小狗一樣。
“教我做飯，好不好？”
第 34 章
會所包廂里燈光昏暗, 音樂曖昧。
陸斯里見蘇原只是笑不說話，越挫越勇把下巴放在了蘇原的肩膀上。
“好不好嘛。”
蘇原哪里見過這種場面，頓時骨頭都酥了, 身體的反應明顯，他刻意的遮擋反而讓陸斯里很快發現。
“以前怎么沒發現你是這樣的。”陸斯里臊得臉紅，還好燈光昏暗看不清。
他屁股一挪，和蘇原隔開一個位置的空間。
蘇原微微低頭，非常抱歉地并攏自己的雙腿, 緩了好一會兒才敢轉頭對陸斯里說：“對不起，我……”
陸斯里手指在筆記本觸摸板上滑動, 裝作忙碌的樣子。
蘇原緩和好肢體，挪過來一些：“以后不會了。”
陸斯里轉頭：“啊？”
“……”蘇原大囧，忙解釋說：“我的意思是在外面不會這樣讓你尷尬了。”
陸斯里微微揚起下巴, 眼神流轉到蘇原臉上又繼續看筆記本電腦, 故作姿態道：“還好吧，沒有多尷尬。”
蘇原欲哭無淚：“我尷尬……”
四目相對，兩人忍不住大笑。
“你還沒跟我說呢，我的建議OK嗎？”陸斯里說回正事。
蘇原點頭：“好，我的決定是我會去美國進修。”
陸斯里心中的大石頭落地, 頓感輕松，拿起酒杯和蘇原碰杯：“干杯。”
蘇原笑：“干杯。”
陸斯里原本不是愛喝酒的人，但無奈不論工作還是生活處處都有要喝酒的場合, 也品味過酒精帶來的美妙感覺。現在能和蘇原坐在一起，一邊聊天一邊喝幾口，悠閑自在。
這真的算得上是忙碌生活中讓人喘口氣的時候。
兩人都喝了酒, 叫代駕來開車，兩人都坐在后座。
開始調養身體之后, 陸斯里不常喝酒，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現在喝一點就會微醺。
陸斯里和蘇原早已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年輕，喝了點酒就敢在別人面前抱著啃，兩人各自坐在兩邊。
看似禮貌克制，卻每時每刻都在關注著對方。
車窗縫隙里灌進早春的冷風，陸斯里微微靠著車窗呼吸新鮮空氣，柔軟發絲被吹起的時候露出額頭，蘇原看得入迷。
中學時代的少年身影重現，蘇原想起高一新生入學大會上，作為新生要代表上臺演講的陸斯里。
小小少年穿著氣質不符的西裝，把頭發梳成大人模樣站在旁邊候場，剛從衛生間回來的蘇原忽然被老師叫住，說陸斯里忘了拿演講稿，讓他送過去。
瘦弱黯淡的四眼仔蘇原佝僂著肩背，輕輕拍陸斯里的肩膀，陸斯里被嚇了一跳。蘇原把稿紙遞過去，沒想到陸斯里緊張得抱著自己的手臂哀嚎好緊張。
蘇原記得陸斯里說：“我頭發這樣會不會很奇怪啊。”
但沒來得及等到蘇原的回答，主持人就在呼叫陸斯里上臺，陸斯里對這個不認識的同學說了聲謝謝，笑容明媚，這是陸斯里第一次碰蘇原。
至于今晚是第幾次，蘇原已經數不清。
回到熟悉的家里，不用在乎別人的眼光，熾熱的身體和濕潤的吻交相呼應。
“我去打信息素。”蘇原輕聲說。
陸斯里伸手去抓蘇原的手，輕輕放在自己下面，“不用，不是發情期。”
這明明不是調情的話，卻比任何甜膩的情話更讓蘇原興奮。
沒有信息素，我們依舊相愛。
這是相愛的本能。
不知道是天生喜歡，還是因為蘇原多次有意無意的表示，陸斯里無意識地推倒蘇原之后占據上位。
在沉溺之前，陸斯里忽然想起什么，輕輕抓住蘇原的手按在兩側：“如果我今天沒有來找你說進修的事情，你的決定會改變嗎？”
蘇原唇角上揚，不說話，只是盯著陸斯里看。
“快說。”陸斯里有些害羞，伸手把蘇原的眼鏡摘掉放到一邊，他俯身貼近：“說！”
蘇原：“這是個秘密。”
陸斯里笑：“總感覺你有很多秘密。”
蘇原輕輕抬頭，在陸斯里下巴上親了一下。
“你想知道嗎？”
陸斯里點頭。
蘇原：“拿你的秘密來交換。”
陸斯里笑，沒有接話。
夜色迷人，情難自禁，一個吻就可以結束所有話題。
不敢玩真心話大冒險的兩個人，愛卻很坦誠。
氣溫逐漸回升，年后各大劇組開機，發行部手里頭幾十個片子，接下來的檔期要一點點排滿，陸斯里的工作也變得很忙，兩人常常一天都說不上幾句話，連續兩個星期陸斯里都沒能回外婆家吃飯，是蘇原自己去的。
陸斯里也會很想蘇原，但工作和生活難以平衡。
三月底，陸斯里要去總部出差，出差的時間正好撞上發情期，沒有蘇原在身邊，只能注射抑制劑。
為了安全起見，陸斯里搭配了口服藥物。
大劑量的抑制藥物對身體副作用很大，雖然已經比以前注射三針的時候好很多，但和蘇原安撫相比身體情況差別還是很大。
忙碌的工作本就是陸斯里的日常。
回國的前一天晚上陸斯里和Parker吃飯。
一直以來在大家面前都表現得有活力又很幽默的Parker沉默地喝了兩杯威士忌。
“是有什么事不順利嗎？”陸斯里問。
Parker皮笑肉不笑：“有這么明顯嗎？”
陸斯里點頭，隨后按亮手機回復蘇原的消息，前天物業終于幫忙抓到了那只三花小貓，蘇原已經把小貓接回家養著，但因為陸斯里實在太忙，到現在都沒有機會開個視頻電話看一眼小貓。
他們約定好今晚視頻聊天。
陸斯里抬眼看向Parker：“非常明顯，怎么了，可以跟我說說。”
“我猜你們早就知道我要調崗的事情，為此我也準備了很久，但現在進展不太順利。”Parker說。
陸斯里以為是板上釘釘的事，“怎么會？”
Parker：“Bob遲遲沒有通過我的申請。”
“為什么？”
Parker嘆氣：“其實我也知道原因，無非就是因為我是從營銷開始做的，專業素養有所欠缺，不夠全面。”
陸斯里皺眉，心里有些觸動，因為自己也越來越能感受到，自己在電影專業素養上欠缺。
“不過有個好消息可以提前告訴你。”Parker舉杯做慶祝狀：“亞洲分部會在中國成立，Bob在大津五和和你之間權衡了很久，去年的年終盛典辦得很成功，最后還是選擇了你，下個月會有正式的通知，恭喜。”
陸斯里舉起酒杯和Parker碰杯，但心里依然有淡淡的失落。
兩人閑聊很久，講了很多工作的事情，散場回酒店的路上，陸斯里腦袋里都還是Parker說的“大津五和是很棒的電影人，是更符合F&A定位的員工”這句話，雖然后半句是“但不是有潛力的領導者”。
Parker的困境，陸斯里也感受到了。
回到酒店已經快十二點，身體和大腦都很疲憊，迅速沖了個澡躺上床了才忽然想起來和蘇原的約定。
手機上沒有催促的消息，因為陸斯里說過跟Parker在一起，結束了就會給他電話。
蘇原平時生活作息很健康，很少熬夜。
陸斯里忙發消息過去：[抱歉回來晚了，你睡了嗎？]
蘇原的視頻立刻就打了過來。
小小的手機里是蘇原略帶疲憊的臉，“忙完了？這么晚了，好辛苦。”
陸斯里很抱歉：“對不起啊。”
蘇原確實是在等陸斯里，看到他頭發都沒吹干，面色疲憊興致不高的樣子就很心疼。
“沒事，我給你看看小貓好不好？”
“嗯。”陸斯里說完，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哈欠。
這兩個月調理身體最成功的就是不再失眠，晚上會自然的犯困。
蘇原從沙發上起身，鏡頭隨著他晃動的身體來到窗邊，鏡頭翻轉，蜷縮成一團睡在貓窩里的小三花出現在手機頁面。
陸斯里不算是貓狗狂熱者，也覺得這個畫面很溫馨。
“好可愛。”陸斯里說著，側躺到床上，“它還習慣嗎？”
“有一點不習慣，但沒有太應激。”也許是怕打擾小貓，蘇原很快就走開了，鏡頭沒來得及翻轉，陸斯里看到了茶幾上有兩個禮盒。
陸斯里問是什么。
蘇原鏡頭翻轉過來對著自己，說：“買的禮物。”
陸斯里有些臭屁地問：“給我的嗎？”
蘇原笑，“給詹鎧君的，生日禮物，一個你送的一個我送的。”
陸斯里知道自己這段時間太忙了，兩邊家長那邊和自己家里都是蘇原一個人在費心。
他心有愧疚。
“謝謝你。”陸斯里說完，順著話題問了一句：“你的生日是什么時候？”
蘇原：“要給我過生日嗎？”
陸斯里笑著點頭。
視頻里的臉帥氣又可愛，蘇原目不轉睛。
他笑著回答：“那我真是虧大，是三月十七號，剛剛過去了。”
“啊？”陸斯里五雷轟頂，“怎么不告訴我！”
蘇原沒有過生日的習慣，全家只有妹妹詹鎧君會過生日，蘇原自己都沒有放在心上。
“別在意，你不問我自己都想不起來，我從來不過生日。”
陸斯里小時候很喜歡過生日，后來爸媽離婚自己出國留學，也不怎么愛過了。
但他是因為沒有家人朋友在身邊。
陸斯里正好心中愧疚，便跟蘇原說：“我給你補一個生日怎么樣？你想要什么？”
“真的？”
“嗯！”
蘇原想了想，“我想跟你周邊短途旅行，住住酒店民宿什么的，隨便轉轉吃點美食。”
蘇原連生日愿望都是如此的人夫。
“好，你把假期告訴我，我來安排。”陸斯里說，說完又忍不住打個哈欠。
蘇原用食指輕輕點一下手機屏幕上陸斯里的臉，“好，困了吧，睡覺吧。”
陸斯里一看時間，才九分鐘。
蘇原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也打個哈欠：“我困了。”
陸斯里終于輕松一些，“那晚安，對了，你想要什么禮物？”
“什么都可以嗎？”蘇原笑。
陸斯里：“當然。”
什么是我陸斯里買不起的。
自信滿滿的陸斯里在聽到蘇原的回答之后卻忍不住大叫制止，“啊！不要說！”
蘇原笑得前仰后合。
“你開玩笑的吧！變態！”陸斯里氣鼓鼓。
蘇原卻一臉認真：“不是開玩笑。”
陸斯里被看得不好意思，把鏡頭歪向旁邊。
“可不可以嘛，我很久沒有許生日愿望了。”蘇原說。
陸斯里心里對蘇原有虧欠，無法直接拒絕，但一時間又難以接受，只能說：“那我考慮一下。”
蘇原卻得寸進尺：“求求你了，就一次。”
第 35 章
陸斯里耳朵發燙, 不肯看攝像頭。
蘇原當然不會真的為難陸斯里，不管此刻陸斯里是真的不喜歡還是害羞，他都溫和地給了臺階下。
“逗你的, 我又不是什么大變態。”
陸斯里腦袋埋在枕頭里嘟囔，“你還不是……”
洛杉磯時間很晚了，陸斯里忙了幾天都沒怎么好好休息，又是發情期，打了抑制劑的身體總是感覺到疲憊。
道過晚安, 陸斯里沉沉睡去。
但睡眠狀態不好，凌晨五點多醒來, 再次入睡之后做了個夢，夢到蘇原不開心，在家里氣呼呼的晾衣服。
陸斯里盯著亂糟糟地頭發看著鏡子里疲憊的自己, 一邊刷牙一邊拿起手機來看時間和航班。
早上去一趟公司, 跟總部的財務開個會，飛機是下午的。
倒也不著急。
陸斯里的行李很少，只有一個旅行袋和隨身的電腦包，退房之后直奔附近的奢侈品店。
陸斯里渾身上下沒有一件便宜貨，就連旅行袋都是限量款, sales熱情接待。
“我想看看領帶。”陸斯里說。
Sales馬上帶過去，給他看在售的幾款并且問陸斯里需求的場合。
陸斯里：“送人的。”
陸斯里干咳一聲，拿起一條有深藍暗紋的黑色領帶。
Sales：“這是我們的復刻款, 是1972年……”
陸斯里沒等他說完，輕聲問：“結實嗎？”
Sales：“啊？”
“我的意思是……它看起來材質很不錯。”陸斯里說，說完只覺得自己的補充很蒼白。
“幫我包起來, 謝謝。”
陸斯里又挑了兩件襯衫，一件給自己, 一件給蘇原。
Sales給領帶打包，陸斯里盯著對放給盒子打包的手又想到了蘇原昨晚說的話。
他說的是：送我一條領帶，用來綁住我的手，控制我，坐在我……
接下來的話被陸斯里的尖叫打斷了，但陸斯里知道他要說什么。
雖然后面蘇原說是故意逗自己玩。
但這是玩笑話還是真的想陸斯里能聽不出來嗎？
從蘇原想要跪著給自己安撫開始，陸斯里就開始懷疑，蘇原的性|癖多少有點問題。
但陸斯里不得不承認的是，自己并不是不喜歡。
長達十三個小時的航班，陸斯里睡了三四個小時，之后看了兩個策劃案，一邊做功課一邊給批復。
這次出差Fiona和夏夏都沒有來，因為這兩天剛好是江闕的新電影計劃激動儀式，陸斯里不在，讓最親近的助理代自己參加一下。
這個計劃的名字叫“飛鳥”，F&A給的錢不少，但門檻也高。
飛鳥計劃的扶持范圍很大，上到獨立電影人，下到大學微電影社團，只要有完整的策劃和劇本都能申請，但陸斯里代表的是F&A，就算是為了不給公司丟臉，也不能什么電影都投。
目前唯一給錢的就是江闕的《玻璃》，然后下面的經理陸續有篩選出來兩個，陸斯里就看看。
文藝片相對難評估，在看的過程中陸斯里也感到了力不從心。
當一個作品，它沒有辦法從“是否名導”、“演員是否能擔票房”、“能搶哪個檔期”來判斷的時候，陸斯里就會迷茫。
陸斯里想到了Parker的困境。
此時飛機正在太平洋上空航行，頭等艙里很安靜，陸斯里輕輕合上電腦，疲憊又焦慮的大腦忍不住去思考。
如果Parker的上限是這里，那自己的上限在哪里呢？
甚至陸斯里覺得，自己短時間內都不能達到Parker現在的業務水平。
落地荔城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六點鐘，陸斯里明明跟蘇原說過不用來接自己，太早了，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但航班信息一更新，蘇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在出口等你。”蘇原四點多就起床，從家里趕來機場，早上還沒有說過話，嗓音沙啞。
陸斯里拎著旅行袋正往外走，聽到蘇原這么說加快腳步，連“不是讓你別來”都沒有說出口。
算上路上的時間，已經五天沒有見面。
雖然結婚好幾個月了，但真正確認心意才沒幾天，說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陸斯里一走出去就在找蘇原，很快在就看到了穿著T恤和針織衫的蘇原在招手。
臉上的笑收不住，陸斯里小跑過去，蘇原也沿著圍欄往出口走。
“等了很久嗎？”陸斯里說。
小跑一段路讓原本就疲憊的陸斯里喘氣加快。
蘇原從陸斯里手里接過他的旅行袋，很自然的輕輕摟一下肩膀：“沒有，我掐著點來的，累壞了吧。”
陸斯里：“還好。”
機場里滿是離別和重聚，各自忙碌，陸斯里和蘇原就像每一對平凡的小情侶一樣，抑制著激動和興奮，回到車上才忍不住交換彼此的思念。
“唔……”陸斯里換不上氣，輕輕推開蘇原。
蘇原一只手捧著陸斯里的臉，在嘴唇分開之后用拇指輕輕摩挲陸斯里的唇角，“先回家，給你做早餐吃，前兩天你說吃飯沒胃口，給我急壞了。”
陸斯里笑：“應該是因為抑制劑。”
蘇原有些心疼，但不會開口阻礙陸斯里工作，他知道工作對陸斯里來說很重要。
“下次我一定在。”
今天是周六，陸斯里原本也是打算回家休息的，沒想到剛吃完早餐，想著睡一會兒倒時差，晚上好去外婆家里吃飯。
沒想到剛睡了兩個小時，公司那邊打電話來，下午的有個進口大片的首映會出了問題。
陸斯里想了想，還是要出面協調一下。
“怎么了？”蘇原也被電話吵醒。
陸斯里無奈嘆口氣，“有個首映會，演員和媒體起沖突了，我去協調一下。”
蘇原沒說什么，只是把手放在陸斯里背上輕輕拍了下。
“因為是系列IP的電影，影響力很大演員人氣也很高，媒體也是電視臺的，哪邊都得罪不得，我出面協調會容易一下。”
陸斯里解釋完，俯身在蘇原臉上親了一下，“我盡快搞定，然后一起去外婆家。”
“好，我等你。”蘇原看著陸斯里穿衣洗臉，他也起床，看著陸斯里出門工作，站在玄關放空了一下，轉身看著這個寬敞的家。
因為不熟悉陸斯里而躲起來的三花小貓跑出來，在桌角看著蘇原。
蘇原蹲下來，摸摸貓咪的腦袋：“等小爸爸忙完回來，就給你取名字。”
首映會的活動F&A一年辦幾十場，什么問題都碰到過，其實員工也知道該怎么處理。
陸斯里不想去也可以，但這次是外國演員和官媒起沖突，員工處理起來會很費勁，亞洲總部成立在即，陸斯里不想出什么事情。
趕到現場之后才發現氣氛很僵，把觀眾和其他媒體晾在放映廳里，主持人一直在協調氣氛，但觀眾已經感受到不對勁，開始在場內喊話。
陸斯里了解了一下細節，原來這家媒體很大，給了他們提前單采的時間，這個事情之前演員那邊的工作人員沒有溝通清楚，勉強采訪之后，媒體又問了不禮貌的問題。
陸斯里先去見了同行來的兩個配角，請他們先去跟觀眾互動。
陸斯里在總部也工作過很久，演員是跟F&A深度合作的演員，之前見過面，對方還有印象。
一面講人情一面擺事實，畢竟有合約在，高層都出面了，兩邊都賣個面子，演員配合完成首映會的活動，媒體換了個記者來。
忙完首映會的事情已經已經快七點鐘，手機上有蘇原和外婆的電話，陸斯里馬不停蹄地趕去外婆家。
Fiona今天有事情沒有來，陸斯里又忙到這個時候，外婆不斷嘆氣，念叨陸斯里，要不是蘇原在，估計又得吵上幾句嘴。
晚飯陸斯里沒有吃多少。
回到家蘇原給他煮了一點醪糟湯圓，之前很愛吃這個的陸斯里也沒吃完一碗。
“沒什么胃口。”陸斯里說。
蘇原知道抑制劑的副作用，陸斯里壓力也大，吃不下也不勉強他。
陸斯里抱著電腦噼里啪啦地打字，首映會的烏龍是順利解決了，但這種流程上的低級錯誤他是生氣的。
員工一直在群里說抱歉，但是說完又賴給演員的團隊很難溝通，又說媒體的采訪稿好像私自改過之類毫無證據的話。
陸斯里本來就已經很累，忍不住在工作群里發了火。
怒氣上頭的時候忍不住干嘔了兩下，剛好抓到貓咪的蘇原趕緊過來，“不舒服？”
陸斯里輕拍自己胸口，緩了一下，“沒事。”
抬頭看到蘇原抱了貓咪來，陸斯里眼前一亮，“咪咪！”
陸斯里想伸手去抱，貓咪卻害怕得立馬跳走了。
“還不太熟悉你。”蘇原坐下安慰，看陸斯里難受失落，蘇原胸口堵著氣，有些勉強地笑笑：“給它取個名字吧。”
陸斯里：“要不你來吧，它都不認我。”
蘇原搖頭：“你來取，特地等你回來的。”
但陸斯里腦袋好像轉不動似的，想了又想都沒想到合適的，只能苦笑，“總不能叫咪咪吧。”
蘇原嘆氣，摟著陸斯里往沙發里一靠，“沒事，先讓大腦休息一下。”
“好。”陸斯里深呼一口氣，把電腦拿開，看到自己的旅行袋還放在沙發旁邊，想到自己的買的禮物和答應蘇原的短途旅行。
“你是下周末兩天都放假是吧？我們來看看去哪里玩。”
蘇原調整姿勢，讓陸斯里靠在自己懷里，“好。”
荔城周邊許多縣市的旅游業發展得都不錯，可以選擇的地方很多。
“這里怎么樣？海邊應該很愜意，就是現在天氣還很冷，不能下海。”
“要不這種？原生態一點，不過光是來回路程就占掉我們一天的時間了。”
“哇！好漂亮，現在櫻花桃花已經開了嗎？”
“蘇原你喜歡吃小吃嗎？我好就沒有吃過這些小吃了，像個假荔城人。”
陸斯里不斷地翻找攻略，一邊看一邊碎碎念著自己的想法，但身體疲憊，說著說著開始打瞌睡，蘇原去倒個水的功夫回來一看，陸斯里蜷縮成一團，窩在沙發上睡著了。
“嗯……”蘇原蹲在沙發邊上，看陸斯里睡著了也依然焦慮得皺眉的臉。
他伸手在陸斯里眉心輕輕點了一下，陸斯里哼唧一聲，終于舒展開來。
蘇原把陸斯里抱進臥室，蓋好被子。
“嗯？”陸斯里短暫地醒來，看到蘇原的臉，迷迷糊糊地念叨，“你喜歡哪里？”
蘇原忍不住笑，在陸斯里臉上親了一下：“睡吧。”
陸斯里沉沉睡去。
蘇原回到客廳，把陸斯里的電腦關上，回自己原本的臥室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怎么能讓老婆這么憂心呢？
蘇原回想了一下剛剛做攻略時陸斯里的取向，最終選了個交通方便的度假村，然后打開PPT，在首頁標題上輸入一行字。
——《關于周末約會的攻略1.0》
第 36 章
夢里都是忙碌的工作。
陸斯里手底下的發行部工作繁雜, 要對接的部門也非常多，和總部的對接也是最多的。
為了這個周末能安排出完整的兩天時間和蘇原去短途旅行，把周末的應酬都推了, 工作全部在工作日完成。
Fiona為了配合陸斯里的節奏，兩人幾乎是腳不沾地的忙了兩天。
這天去郊區參加了一個活動回來，時間已經很晚了，回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沒有什么人在。
兩個穿著得體漂亮的衣服從電梯里走出來，前臺的燈已經關了, 只有走廊的頂燈亮著。
陸斯里和Fiona對視一眼。
“你眼睫毛是不是掉了。”陸斯里說。
Fiona伸手一摸，直接給撕了下來：“好累。”
陸斯里：“我把文件簽好放在你辦公室, 你先下班吧。”
“陸總。”Fiona踩著高跟鞋，和陸斯里一起往辦公室走，“好不容易調養的身體, 感覺這一陣你又虛弱了很多。”
陸斯里微微低頭, “是嗎，但工作確實是沒辦法，我也不是第一天這么忙。”
“唉。”兩人走到了辦公室門口，Fiona笑笑，“不過總算有了好消息, 亞洲分部確定在中國成立了。”
陸斯里也笑：“嗯，收拾一下下班吧。”
兩人的辦公室是挨著的，各自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陸斯里晚飯沒有吃多少，又喝了一點酒，身體疲憊但是精神有些亢奮。
他知道這不是好的征兆, 當初消化和睡眠出問題，就是從這個跡象開始的。
食欲已經下降很多, 私廚做的營養餐分量本來就不大，這兩天陸斯里都只能吃一半。
營養攝入少導致身體沒什么力氣，又因為在吃藥調養不能喝咖啡提神，工作狀態都欠佳。
等亞洲分部成立，工作只會更忙，等蘇原進修回來就摘除腺體的計劃都不一定能順利完成。
像個惡循環，不知道該從哪里找個突破口。
陸斯里喝了半杯水，坐下開始處理今天要簽的文件和郵件。
依次處理郵件的時候在郵箱列表里看到了奇怪的東西。
《關于周末約會的攻略1.0》是什么？
陸斯里點開，緊繃的疲憊臉立刻掛上笑容，往辦公椅靠背輕輕靠過去，翹起二郎腿開始看蘇原做的PPT。
他想要在度假村的戶外露臺上吃晚餐，想要在在酒店泳池里游泳，白天坐索道上山欣賞風景。
還有度假村附近小鎮上的夜市。
每個活動上都配了圖片，從自駕的路線，酒店的全景，可以選擇的房型到酒店晚餐的陪酒都一一做了標注。
還沒有出發，陸斯里就感受到這次短途旅行的輕松愜意。
陸斯里不知道蘇原怎么知道自己的工作郵箱的，既然他做了匯報，那陸總肯定要批復。
——同意。注：禮物已準備好，請做好接收準備。F&A發行部陸斯里。
處理完工作，陸斯里開車回家。
在和蘇原結婚以前，每一個加班晚歸的夜晚，陸斯里都是面無表情或者微微皺眉的表情，在紅綠燈間隙也是在看工作。
但現在他會選擇給蘇原打電話。
“下班了？”蘇原嗓音溫柔，電話那頭還有機器在運作的聲音。
陸斯里嗯了一聲，“今天下午出去了，搞到很晚才回來，你在干嘛呢？”
“在等你回家。”蘇原笑。
陸斯里覺得無奈，又覺得甜蜜，“我也很想能早點回家。”
蘇原：“咪咪也希望你能早點回家，我買的低溫慢煮機到了，在嘗試給咪咪做點罐頭。”
陸斯里不懂什么是低溫慢煮機，但是聽到了蘇原還是把貓貓叫做咪咪，想到他說要自己給貓咪取名，忙到讓貓咪現在都沒有名字。
“其實最近是挺累的。”陸斯里開始習慣跟蘇原說自己的真實感受。
蘇原：“很擔心你的身體。”
陸斯里降低音量，“抱歉啊。”
蘇原輕輕笑一下，陸斯里不太明白他在笑什么，車子要過大十字路口的時候看到前面路邊有皮卡車停在路邊賣花。
這附近是商業區，平時城管管得很嚴格，只有這樣的深夜才沒人管。
陸斯里對著電話說：“我要繼續開車了，回家再說。”
車子啟動，陸斯里慢慢開過大路口，在拐角處停了下來，他打開車窗對守在車邊的一對夫婦說：“請問花怎么賣？”
陸斯里不懂花，也不太記得蘇原是不是有偏愛的花。
看著車上琳瑯滿目的花有短暫的愧疚，自己喜歡什么蘇原都知道，自己卻只能想起他會在家里的茶幾上插上鮮花。
但蘇原說過了，可以慢慢來，以后會懂的。
陸斯里挑了個看起來素雅的。
賣花的人跟他說了是什么花，但是在走進家門之后就忘干凈了。
陸斯里自己都笑自己，開會的內容不是都記得挺清楚的。
“蘇原？”陸斯里一進門就看到原本坐在廚房門口的貓咪飛速逃走，鉆到了沙發后面，聽到廚房的抽油煙機在運作，陸斯里輕輕喊了一聲，蘇原沒有回應。
陸斯里換好鞋，電腦包放在玄關柜上，抱著兩束花走到廚房門口。
廚房里灶上砂鍋在燉東西，新添的低溫慢煮機也亮著燈，蘇原微微彎腰在處理食材。
“嘿。”陸斯里輕輕敲了下廚房的門。
蘇原險些被嚇到，轉頭一看穿著高定西裝的陸斯里懷里抱了兩束花。他身材纖瘦，皮膚白，一雙桃花眼很勾人。
很難描述此刻的感覺。
蘇原眼波流動，想笑又覺得鼻子有點酸，搞不懂為什么現在動不動就感動得鼻酸，這樣想著，被自己的反應逗笑。
蘇原微微頷首，笑過之后抬頭看陸斯里。
“回來路上買的。”陸斯里說。
他工作了一天，臉上滿是疲憊，但眼神卻亮晶晶的。
蘇原的反應是他的興奮劑。比任何言語夸贊都能鼓勵陸斯里，他想做得更好，也能做得更好。
誰說我沒有愛的天賦？
陸斯里笑：“不喜歡啊？”
蘇原穿著陸斯里送的圍裙，里面是今天打底的白色T恤，在廚房轉悠了一晚上臉上也帶一些油光。
“誰說我不喜歡。”
蘇原上前去接過花，又轉身檢查一下灶上燉的東西，和陸斯里一起去客廳。
“你怎么知道我很喜歡鳶尾花？”蘇原渾身上下頭釋放著開心，一邊拆花一邊看向陸斯里。
陸斯里才想起這叫鳶尾花。
“猜的咯，你為什么喜歡鳶尾花？”
蘇原：“漂亮，還有它的花語是愛的使者，你不覺得很浪漫嗎？”
“蘇原。”陸斯里笑得不行，把腿盤在沙發上，說：“你怎么對花語還有研究啊。”
蘇原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看著陸斯里溫柔道：“我第一次知道花的花語，還是你告訴我的。”
“啊？我嗎？”陸斯里驚訝。
蘇原再次笑起來，起身要去把花瓶里的水倒掉，他說：“對。”
陸斯里在腦袋里想了又想，實在是找不到更多記憶，關于蘇原的回憶還是只有那么多。
他看著蘇原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十年前在美國接受了很長時間的心理治療，這段時間的治療確實讓陸斯里淡忘了很多以前的事。
想到這里，陸斯里不再深究。
蘇原清理好花瓶，回來修剪花術，把它們插好，弄好之后廚房燉的東西也好了，他摘下圍裙，給陸斯里切了一點燉好的牛肉。
“吃一點？”蘇原說。
陸斯里說好，正準備吃的時候，聞到香味的貓咪終于出來了，站在三米之外看著陸斯里手中的燉牛腩。
“咪咪，你要吃嗎？”
咪咪不敢過來，只是坐著看。
要是最近能早點回家多陪陪貓咪就好了，就不會這個怕自己。
“我想好貓咪的名字了。”陸斯里忽然說。
蘇原穿著寬松的家居褲，剛吃了一口牛肉，“什么？”
陸斯里：“叫小早怎么樣？”
蘇原笑，“是希望你能早點回家嗎？”
陸斯里點頭：“以后一定要早點回家。”
說好了要早點回家的陸斯里，后面三天都是在晚上十點之后下班。
甚至周五晚上都還有推不掉的工作要去應酬，原本想要蘇原陪著去，但蘇原也有手術，只能和魏源一起。
魏源是從美術做起來的，一步步從美術做到導演到制片人，到現在F&A中國區的制片總監，他對應酬不是很在行，但好在今天是跟廣播電視臺的人吃飯，聊的多是電影制作和審查相關的事情，都能說得上話。
這是陸斯里最難應付的飯局，作為影視制作公司，處處受制于各種單位，在外面再威風現在也能笑臉相迎。
但已經有些分心了。
結束之后陸斯里給蘇原打電話，但他似乎還沒有結束。
“一起唄。”魏源喝得不少，但他酒量酒品都不錯，看著沒什么異常。
倒是陸斯里中途去吐了一次，看著臉色不是很好。
陸斯里和魏源上了車，先送陸斯里回家。
“累著了吧最近。”魏源說。
陸斯里看著窗外：“嗯，總是覺得累。”
魏源微微皺眉：“你別是懷孕了吧？”
“……”陸斯里轉頭看他，“大晚上的，別講鬼故事。”
要不是現在吃的藥有避孕的作用，陸斯里都要被魏源嚇著了。
魏源哈哈笑：“好好，但你最近看著好疲倦，支棱不起來了。”
陸斯里也奇怪，“是啊，以前比最近累的時候也不少，那會兒身體甚至都沒現在好呢。”
“就是那口氣下來了。”魏源說。
“嗯？”
“亞洲分部成立的事情，你一直想要在中國成立，現在確定了。”魏源解釋。
陸斯里垂著眼眸，不得不承認，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甚至在想到亞洲分部成立之后工作會更加忙碌時，有一些抵觸。
陸斯里：“魏哥，你知道Parker晉升被卡住的事情嗎？”
魏源：“知道一點兒。”
陸斯里跟魏源說了對這件事的思考，轉到自己身上：“你看，我比Parker還差一大截呢，現在的工作都應付得這么累了。”
“你該好好休息一下。”魏源說。
陸斯里看向魏源，魏源笑了笑：“不是要跟你搶亞洲分部總經理哈，就是覺得，你應該感受一下生活，感受一下電影，電影對你來說是什么？是票房嗎？”
陸斯里笑了一下，為了掩蓋自己的心虛。
魏源：“你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我覺得你肯定能走得更遠，但現在有點揠苗助長了。我都替你老公擔心。”
“擔心什么？”提到蘇原，陸斯里終于笑得真心一些。
魏源：“擔心成為鰥夫。”
陸斯里大笑。
“不會的，我們明天還要去度假呢。”說到這里，陸斯里很放松靠著座椅，“感覺會很美好。”
魏源笑：“多美好？”
燭光晚餐、泳池、領帶，陸斯里腦袋里已經浮現出穿著西裝跪在地上，雙手被反綁仰頭看自己的樣子。
陸斯里閉上眼睛，嘴角上揚：“超級無敵美好。”
第 37 章
司機貼心的把陸斯里送到了樓下。
陸斯里站在自家門口, 和魏源說再見，車子離開之后陸斯里轉身看看自己家，覺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樣。
燈沒亮, 蘇原還沒有回家。
明明以前回家都是這樣的，怎么現在不習慣了。
陸斯里上樓回家，一進家門就聽到貓咪小早喵地一聲，陸斯里打開家里的燈，小早看到回來的居然不是蘇原, 又嚇得鉆回沙發后面。
“小早。”陸斯里輕聲呼喚，但沒有什么用。
陸斯里并不惱怒, 反而覺得小早很可愛，原來它每天都這樣迎接回家的蘇原的。
自己沒有陪伴它，得不到它的愛很正常。
陸斯里簡單洗漱, 換上干凈的家居服出來之后, 又看到小早蹲在貓糧碗旁邊，看到陸斯里出現還是很警惕，但沒有立刻跑開。
“是不是餓了？”陸斯里抬腳上前，結果又把小早嚇走。
陸斯里笑，開始在家里找吃的。
小貓到家里已經快兩個星期了, 陸斯里連貓糧在哪里都不知道。
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了好一會兒，最后發現貓糧就在貓碗旁邊用一個箱子裝著。
“……”陸斯里被自己氣笑。
好不容易給小貓喂上貓糧，陸斯里研究箱子旁邊的各種罐頭和零食, 除了吃的居然還有魚油牛磺酸什么的。
陸斯里深深感慨，當奶爸真的好不容易，然后給又給小早開了個罐頭。
小早在美食的誘惑下終于肯出來, 陸斯里也很禮貌地坐到沙發去，一人一貓互相觀察著對方, 等吃完貓糧，小早慢悠悠地踱步回自己貓窩睡覺。
陸斯里笑，小貓而已，很容易討好的。
過了一會兒，蘇原發消息來，說手術結束了，自己處理一下文檔工作就回來。
陸斯里打開自己的電腦，準備處理一下工作上的審批和郵件，明天要跟蘇原去度假，不想被工作打擾。
剛好今天選送上來的出口名單出來了，陸斯里看一遍，有個不認識的導演出現在列表里，陸斯里好奇就打開網頁搜索了一下。
點擊搜索框之后網頁下方彈出廣告，是留學指導、留學顧問、雅思托福之類的小廣告。
以前也有小廣告，但最近怎么都是這種留學相關的。
陸斯里想了想，可能是因為之前為了給蘇原做PPT搜索了很多斯坦福相關的內容，被大數據記錄了偏好，成為了留學意向客戶。
可惜陸斯里已經留回來了。
陸斯里查看了導演相關內容，又看了一些采訪，每換幾次網頁，都能看到留學廣告。
“好煩……”陸斯里想關掉，卻被詭計多端的關閉鍵戲弄，直接點進了客服頁面。
客服：您好！這里是留學顧問Amy，請問您有意向國家嗎？
正好工作已經處理完，陸斯里看了看時間，蘇原應該不會這么快到家，便無聊地給客服回了幾個字。
ajdhui：美國洛杉磯。
對面的機器人收到了回復，很快換真人客服上線：美國的客戶我們做得很多呢！您有意向學校嗎？
ajdhui：沒有。
客服：有感興趣的專業嗎？我們可以為您推薦喲。
陸斯里笑了笑，回復：影視類。
客服：好的，您稍等。
陸斯里還以為這種廣告彈窗一樣的網站都是詐騙居多，沒想到這個客服還真的很快給他篩選出美國各大電影學院來，并且標注了難易程度和申請條件。
客服：如果您有意向的話可以給我們留個聯系方式，我將為您一對一服務。
原本只是為了等老公下班打發時間的陸斯里，現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想了想，把自己的微信號給了它。
當然，陸斯里并不是真的有留學的打算，加了之后說自己在忙，就沒有再回復。
十一點多，蘇原終于到家。
兩個為了能一起度假四處協調工作時間的人，臉色都有些疲憊，看向對方的時候有些心疼，而后又忍不住笑。
躺到床上摟在一起睡覺，互相約定明天睡到自然醒再出發。
四月份的荔城算不上天氣特別好，天空總是灰灰的。但是在車子駛離城區，離開荔城進入旁邊的一個地級市之后，風景豁然開朗。
湛藍的天空、冒出新芽的樹木，還有很多和陸斯里蘇原一樣，趁著周末出來踏青的人。
一路上看到不少逃離城市的人，陸斯里和蘇原心情都好了很多。
“看來大家都跟我們一樣，睡了個懶覺才出發去度假。”陸斯里說。
他坐在副駕駛，手里拿著一盒mini三明治，是出發前蘇原做的，怕陸斯里路上肚子會餓。
因為睡了懶覺，現在已經是中午，開到度假村還要將近三個小時。
蘇原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圓領衛衣，露出一點里面打底的白色T恤，眼鏡換成了休閑一點的黑框，沒有特地打理的順毛頭發顯得人挺年輕。
他看陸斯里一眼，臉上的滿足溢于言表，“累了一個星期，再早起可能很多人都受不了。”
陸斯里穿了一件T恤和一件淺藍色的毛衣開衫，是某大牌去年的春款，馬海毛材質的。這種材質很容易穿得臃腫，但陸斯里身材纖瘦，又很白，很襯他。
兩個過了三十歲的男人打扮得像大學生一樣，開的車還是帕薩特，到酒店的時候前臺都喊他們同學。
“身份證給我辦理一下入住，兩位同學。”前臺禮貌微笑。
陸斯里笑，把自己的身份證遞給她。
對方一看，忍不住再次抬頭看一下陸斯里，“抱歉，陸先生。”
兩位同學順利入住度假村的泳池套間。
“啊！”陸斯里往大床上一趟，呈個大字悠然自在，“真好。”
蘇原剛剛提著兩個旅行包過來，有些熱，把衛衣脫掉掛好，“餓不餓？”
陸斯里搖頭：“不餓。”
蘇原掛好衣服，又過來準備把兩人帶過來的隨身旅行包收拾一下，陸斯里正床上仰泳呢，看到蘇原要動他的行李，嚇得立馬跳起來。
“我自己收拾！”
“……好。”蘇原有些疑惑，忍不住又看了陸斯里的旅行袋一眼，從LA回來的時候就不讓自己動，現在也不讓動。
之前給他洗衣服疊衣服的時候也沒見這么有隱私感啊。
陸斯里笑一下：“我自己來吧，你也很累了。”
說是收拾，陸斯里把旅行袋往柜子里一扔，就算收拾完了。
蘇原只能笑著搖搖頭。
簡單修整之后出門轉轉。
這個度假村已經開發了很久，原本這里是個富商的地盤，周邊環境都維護得很好，后來賣了被做成度假村，設施齊全風景優美，旁邊還是一個古鎮，在荔城也很有名氣。
沿河綠道邊不知名的小野花開了一大片，有家長帶著小孩子在草坪上玩球。
“小時候爸媽也經常帶我來度假村玩。”陸斯里說，他轉頭看向蘇原，“我跟個瘋狗一樣，一到這種地方腿都沒有停下來過。”
蘇原笑笑，去拉陸斯里的手：“現在還喜歡嗎？”
陸斯里看了看眼前的景色，“嗯，喜歡。”
“那以后經常來。”蘇原微微偏頭，看著陸斯里，“我們一起來。”
有了一個新的家。
陸斯里腦袋里第一次冒出了這個念頭。
因為周一都要上班，兩人的計劃是只在度假村留宿一晚，第二天下午就啟程回荔城。
所以燭光晚餐就在今晚。
前兩天收到蘇原的PPT匯報之后，陸斯里主動要求讓自己來定餐食。
這個酒店的檔次不低，酒店有自己的餐廳，還拿了個米其林兩星的牌子，菜系中西結合，不少人不住酒店也會來定酒店的餐廳吃飯。
陸斯里是多花了錢才插隊弄到酒店庭院的位置的。
“你干嘛。”蘇原終于忍不住問出口。
因為從他們過來坐下開始，陸斯里就一直看著庭院上菜的入口，他覺得自己偽裝得很好，實際上眼神偷感很重。
陸斯里嘴硬：“我餓了。”
蘇原：“應該很快的，剛剛走過來看到別桌的菜，菜色很不錯的樣子，聽說這家的甜品也很好，一會試試。”
陸斯里笑，微微抬起下巴：“是嗎？”
“是。”蘇原拿起水杯喝水，但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陸斯里。
不是鮮花就是蛋糕，蘇原已經猜到了。
但沒想到是鮮花加蛋糕，甚至還有專門演奏的小提琴手。
被平凡兩字貫穿前三十年人生的蘇原從沒幻想過這樣的場景，就算偶爾有過類似的幻想，想的也是自己給陸斯里送。
酒店餐廳的戶外部分很大，有七八桌的位置，庭院外面是一片草地，是從前的高爾夫球場的一部分，現在養了一些可愛的小羊在里面，遠遠的看著很溫馨。
遠處山脈邊緣還有落日的余光，橙藍相接的天空分外美麗。
穿著白色襯衫的服務員推著裝著鮮花和蛋糕的送餐車，在悠揚的小提琴聲中緩緩走過庭院的花廊，鍍金的燭臺上燭光搖晃。
不知道是誰先哇了一聲，有一桌同游的年輕人小聲歡呼鼓掌。
蘇原先是笑笑，努力大方地對旁邊的人說了謝謝。
鮮花和蛋糕很快送到桌前，提前拿到了不少小費的服務員真誠祝福：“遲來的生日快樂，祝兩位用餐愉快。”
蘇原頷首害羞地笑，偷偷抬眼看陸斯里。
陸斯里從身后拿出一個長方體禮盒，放在桌面上之后輕輕推到蘇原面前：“生日快樂。”
比蘇原更害羞的是陸斯里，但他覺得自己必須要忍住，不然就不夠浪漫了。
雖然這種老土的杰克蘇劇情，現在的小說都不稀罕寫了。
“是什么？”之前陸斯里沒有答應自己的請求，蘇原以為陸斯里買了別的，在陸斯里的點頭許可下他輕輕扯開精致的深藍色緞面蝴蝶結，拆開了盒子。
一條經典有質感的領帶靜靜躺在里面。
蘇原微微愣住，抬眼看陸斯里。
這下陸斯里有點裝不住了，害羞到故意撇開眼神去看庭院外的大草坪。本想冷靜一下，沒想到蘇原直接伸手過來抓住了陸斯里的手。
“我很喜歡，謝謝老婆。”蘇原低聲說。
陸斯里仿佛被這兩個字燙到，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道：“別說！”
蘇原笑笑，當然是順著他。
接下來的燭光晚餐帶著了一絲煎熬，陸斯里每每抬頭，都能看到蘇原在盯著自己，眼神赤|裸，仿佛吃下去的不是烤乳鴿而是自己。
——
“唔！”陸斯里沒站穩，撞到了墻上，被堵住的嘴卻只能發出一聲悶哼。
蘇原迅速伸手撈住陸斯里的后腰，繼續強勢擁吻。
陸斯里一手勾住蘇原的脖子，一手去脫蘇原的衣服，但情到此處難舍難分，扒了幾次都沒有扒下來。
陸斯里偏頭避開蘇原的吻，剛要說話卻被蘇原貼在脖頸間的濕潤舌頭刺激得腿軟。
“蘇原……”
“嗯？”蘇原的動作卻很利落，陸斯里的牛仔褲拉鏈已經被拉下來。
陸斯里半閉著眼，音調曖昧：“領帶……”
蘇原的動作這才放松一點，和陸斯里對視一眼之后彎腰抱起陸斯里走進臥室。
陸斯里雙腿夾著蘇原的腰，低頭看他，兩人眼中都是溫柔水波。
“我帶了襯衫。”
“我帶了襯衫。”
兩人異口同聲，說完都忍不住笑。
陸斯里說：“我給你挑了新的。”
蘇原在陸斯里鎖骨上輕輕親了一下，“好。”
蘇原把陸斯里放在床上，自己去衣柜找陸斯里帶來的新襯衫。蘇原完全明白自己的魅力點，也會時不時的可以展示。
合身的襯衫勾勒辛苦保持的身材，無框眼鏡保留斯文一面。
之前還擔心陸斯里get不到，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陸斯里看蘇原去換衣服，把領帶從盒子里拿了出來，復刻款看起來很簡單，但上面的藍色暗紋有種莫名的禁忌感。
陸斯里輕輕拽了兩下，很結實。
正打算貼在手臂內側感受一下會不會磨皮膚，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陸斯里設定了休息模式，只有家人和Fiona的電話能打進來。
是Fiona，陸斯里眉頭微微皺起來，這代表是工作上的事。
“喂？”陸斯里接下了電話。
他轉身看了下蘇原，他還沒有出來，便推開陽臺的門去陽臺打電話。
Fiona：“陸總，出了個事情。去年成立藝人經濟部的時候是單獨成立了一個公司的，聞宵被舉報偷稅漏稅在社交平臺發酵了起來，我剛接完稅務的電話。”
這兩年娛樂圈內類似的事情不少，陸斯里不算太驚慌：“聞宵的經紀人怎么說？”
Fiona：“還沒細談，但聞宵之前的經紀公司賬務就很混亂，經紀人也是和他一起簽過來的。”
“金額呢？”陸斯里問。
Fiona聲音低了一些：“很大，陸總，簽到F&A之后的演藝合同也有問題，明天要約見負責人。”
“我，我先想想辦法。”陸斯里掛斷電話。
他不想搞砸和蘇原的假期。
陸斯里連續打了三個電話問相關部門的人，誰知道越問發現問題越大，約見負責人都算是小事了。
電話一打就是半個多小時，直到聽到有人說聞宵甚至涉及境外賭博，聞宵和他的經紀人還不說實話，陸斯里沒忍住怒火警告完，掛了電話情緒都沒緩和過來。
“還好嗎？”蘇原見陸斯里掛了電話才輕輕推開陽臺的門。
陸斯里回過神來，看到蘇原已經穿上了自己給他挑選的襯衫，想到自己居然把他晾了半個多小時，心情和氛圍已被自己打破。
“對不起……”
蘇原：“進來，晚上外面冷。”
原本只是憤怒的陸斯里此刻面對蘇原的無限溫柔，忽然有些崩潰，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兩人站在床邊，蘇原想去拉陸斯里的手，卻被陸斯里輕輕躲開。
“是不是有急事要處理？”蘇原鍥而不舍，輕輕拉起陸斯里的一只手，“沒關系的。”
陸斯里的眼淚猝不及防滑落：“又搞砸，明明就是一個周末而已，怎么就是會搞砸……”
蘇原心痛不已，上前把陸斯里摟進懷里。
陸斯里稍稍平復情緒，靠在蘇原胸膛，“對不起啊，搞得現在你都沒興致了。”
“誰說我沒興致的？”蘇原笑著，去看陸斯里的眼睛，但倔強又愧疚的陸斯里不敢看。
蘇原拿起原本要綁住自己的領帶，輕輕覆在陸斯里的眼睛上，在腦后打了個結。
“沒關系，我興致好得很，只要是你。”
蘇原捏住陸斯里的下巴，在他嘴唇輕吻：“好好感受吧，我會讓你也有興致的。”
第 38 章
桑蠶絲面料的領帶觸感細膩, 帶有微微涼感，蘇原在耳邊的呢喃讓陸斯里忍不住輕微顫抖。
他微微仰頭，去感受蘇原的輕吻。
蘇原怎么會沒有興致？從很久以前開始, 陸斯里看他一眼，都足夠他回味一整晚。
兩人為數不多的性|生活里90%都用了人造信息素，被信息素吸引的Omega往往熱情、主動、情緒高漲。
陸斯里也不例外，但不同的是和陸斯里是Beta，Beta不被信息素吸引, 最開始陸斯里會擔心蘇原沒有信息素的吸引會沒有狀態。
現在陸斯里終于明白，原來愛才是最有效果的信息素。
不在發情期的陸斯里和沒用人造信息素的蘇原, 有愛就可以。
被領帶蓋住眼睛的陸斯里看不到蘇原的表情，但每時每刻都能觸摸到對方。
因為看不到，被愛撫的時候陸斯里不知道蘇原下一秒要吻哪里, 身體總是保持著警覺, 在被觸碰的瞬間微微顫栗。
蘇原很有耐心，循序漸進，每一步都很溫柔。
“嗯……”陸斯里有些疼，想要后退。
蘇原的大手緊緊握著他的腰，不讓他后退。陸斯里偶爾承受不住, 伸手輕輕推蘇原的腹部，但無濟于事。
散落在身體各處的吻轉移了部分注意力，陸斯里覺得自己漸入狀態, 想要伸手扯掉領帶，卻被蘇原阻攔。
“我想看看你……”陸斯里輕聲說。
蘇原不說話，只是動作不斷。
他在他身體里, 看著他的表情，覺得還不是時候。
蘇原握住那處, 用后面的體|液做潤|滑輕輕給他安|撫，陸斯里腰肢聳動輕聲呼叫。
“蘇原！”陸斯里緊緊抓住床單。
在很多跟Omega相關的文獻中，Omega是對前面的需求是很低的，但蘇原發現陸斯里不一樣。
他很喜歡。
陸斯里全身的皮膚逐漸泛起粉色紅暈，蘇原的額前的汗水聚集到下巴，隨著動作晃動，低落在陸斯里粉嫩的胸前，像被欲|望拍打，陸斯里的叫聲終于不再壓抑。
原本被領帶遮住視線讓他緊張不安，但隨著身體和情緒逐漸進入狀態，這種不安轉變成興奮。
——反正看不見，怎么做怎么說都可以。
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放下一切享受身體帶來的感覺。
蘇原感受到陸斯里的變化，這種變化讓蘇原充滿成就感，不需要信息素也能安撫到愛人，這對一個和Omega在一起的Beta來說，比100%匹配度的人造信息素更讓人滿足。
“蘇原……”陸斯里情難自禁，緊緊抓著蘇原的大腿，短短的指甲陷入肉里，在他身上留下痕跡，“……蘇原，老公……”
蘇原差點繳械投降，他俯身把陸斯里抱起來，讓陸斯里也能抱著自己。
陸斯里摟住蘇原的脖子，用下巴輕輕蹭。
“不夠。”
蘇原愣住，小狗傷心。
但下一秒，計劃得逞陸斯里就扯掉了臉上的領帶，一個小時的黑暗讓陸斯里有些難以適應燈光，他看到蘇原被汗水濡濕的頭發，伸手給他擦擦汗。
蘇原喘著氣，看到陸斯里的眼神，幾乎要沉溺進去。
陸斯里離開的時候蘇原情不自禁想要追隨，卻被陸斯里按住肩膀。
陸斯里站起來，如高高在上的神明，兩手扯動手里的領帶俯視著蘇原冷冷開口。
“跪下。”
——
蘇原很難解釋為什么對陸斯里的感情是這樣的。
他喜歡陸斯里，想和他在一起想要跟他產生身體和感情上的連接，不管是中學時代的預定Alpha還是現在Omega，蘇原都是堅定的1位。
但是在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視角，蘇原對陸斯里是近乎臣服的，這種臣服不是源于陸斯里的強勢，而是在很多個蘇原感到脆弱的時候，他仰望著陸斯里獲得了力量。
這甚至與陸斯里無關。
蘇原很確定的是自己并不是在性上面有某種受|虐|癖|好，也不渴望肉|體上的痛感。
但陸斯里留在自己身上的抓痕為何如此讓人心動，蘇原就很難解釋了。
也許，是因為身體的痕跡就是心理上的臣服最好的證明。
次日一早被鬧鐘吵醒，陸斯里再次感到抱歉，明明說好了今天要去古鎮逛逛吃點小吃，但因為要回荔城處理工作，現在只能在酒店的餐廳吃早餐。
稅務相關部門要約見負責人，陸斯里要趕回去，還要跟聞宵的工作室了解一下情況。
“真的沒關系的。”蘇原搭著陸斯里肩膀，微微側身的時候脖子上的吻痕很明顯，他小聲說：“我想要的已經得到了，昨晚你真的很棒。”
陸斯里嚇得左右看看有沒有人，“不許說！”
蘇原笑著，給陸斯里拉開餐桌的椅子，“好好，我不說。”
酒店的早餐偏西式，陸斯里和蘇原要了個簡單的套餐，準備吃完就開車回荔城。
累了一晚上之后胃口還不錯，但因為上次發|情期是在出差，用的是抑制劑有副作用，再加上陸斯里心里想著工作的事，吃到一半還是覺得胃有些不舒服。
蘇原給他要了一杯溫牛奶，“沒事，不用勉強多吃，我待會兒打包一些東西，路上餓了再補充。”
陸斯里點點頭：“但是沒有吃到這邊的小吃，好可惜。”
“以后還有機會來的，或者我給你做？正好進階一下我的廚藝。”蘇原笑道。
陸斯里也笑，隨后被淡淡的惆悵籠罩，半開玩笑地說：“大家都在進階，只有我停滯不前。”
蘇原臉上的笑意僵硬，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陸斯里。
“我也得進階廚藝了，要不然你走了我又得天天吃外賣。”陸斯里笑。
回到荔城已經是中午，陸斯里和蘇原在市區找個地方吃了午飯之后一個回家一個去公司。
回程的時間蘇原計劃得剛剛好，陸斯里到了公司還剩下四十多分鐘跟財務捋了一下情況。
演藝經紀公司是F&A的全資子公司，稅務上的問題F&A撇不開，財務部門雖然直接向總部匯報，但架構上是陸斯里代為管理，牽連的問題又不止稅務問題，夠陸斯里忙活半個月的了。
很多演藝公司的賬務都很亂，早幾年的時候幾乎所有公司都有稅務問題，F&A作為外資公司，且之前沒有演藝經紀部門，公司架構相對簡單都不能說賬務透明。
和財務溝通完基本情況，陸斯里心里有了數，在約定的地點和財務總監一起跟相關部門的人見面。
整體的基調就是配合調查，有錯一定認一定改。
陸斯里這兩年在圈內口碑還不錯，雖然不夠老成，但勝在做事爽快不喜歡玩心眼子。
當然，這是F&A的風格，不是陸斯里特殊。
約見結束之后財務那邊繼續查聞宵工作室的賬務和合同。
陸斯里約見了聞宵，昨天的風波也影響到了他，見到陸斯里的時候臉色很疲憊，但眼神看不出驚慌。
聞宵出身不大好，這個很多粉絲都知道，陸斯里也知道，但是很有天賦，在沒有接受過任何專業訓練的情況下，四年前第一個主演的電影就拿到了含金量很高的影帝，那時候他才十九歲。
他鮮少營銷，風格多變，身上有一種難以看透的憂郁氣質，前途無量，是目前F&A簽的最年輕的演員。
“很抱歉，陸總。”聞宵剛剃了很短的頭發，因為下個月要進組。
陸斯里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你告訴我，境外賭博是怎么回事？”
聞宵抬眼看陸斯里，并不害怕，回答道：“以前不懂事，隨便玩的。”
證據已經暴露，隨便一查就能坐實，聞宵沒有否認。
“時間是四年前，那時候你還是個小演員，3100w的金額，你是怎么拿出手的。”陸斯里語氣平淡。
聞宵：“抱歉陸總，那是在進F&A之前的事，我有些記不清了，您只管跟媒體說您不知道就好，其他的成哥會處理的。”
聞宵說話的時候語氣懶散，手里在撕一張紙巾，似乎不在乎這些。但陸斯里從昨晚到現在打了這么多個電話，也不是白打的，知道聞宵和經紀人關系比較特殊。
“你的演藝生涯是因為江明成開始的，也要從江明成結束嗎？”陸斯里放松地往沙發背靠去。
辦公室里突然變得安靜，聞宵手中的紙巾被捏成小團。
“陸總是什么意思？”聞宵的神色終于變得警惕。
畢竟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陸斯里輕輕笑了一下，翹起二郎腿：“從你出道就是江明成帶你，你去哪個公司都要帶著他，給多少錢都不換，一個坐過牢的經紀人這么寶貝，大家都不是傻子。”
聞宵：“這不能說明什么。”
陸斯里：“我懶得查你，查江明成怎么樣？”
對方沒有回答，陸斯里起身：“你走吧，公司會處理好稅務的問題。但絕不做任何包庇。”
沒等陸斯里喘口氣，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聞宵曾經出現在東南亞的照片被人放了出來，他旁邊的人竟然是國內一家上市影視公司的副總。
這下F&A不得不緊急公關，陸斯里到處打電話找人，連魏源都出動去找電視臺的領導了。
忙到快十點鐘，陸斯里剛和蘇原打完電話，蘇原說回來得早就去看看外婆。
“外婆燉了你喜歡喝的燕窩，給你帶了一碗回來。”蘇原正在開車回家的路上。
陸斯里笑：“好，你別偷吃哦。”
蘇原：“餓了就會吃，你別讓我餓著就行。”
還有幾天又是發情期，陸斯里嗔罵一句，然后跟蘇原打探，“外婆罵我沒有？”
蘇原笑笑：“沒有，外婆在我面前總是說你好的。不過問了別的。”
“什么？”陸斯里一邊說話一邊在跟Fiona發消息。
蘇原：“她說最近記憶好像不大好，說是有只青白瓷杯不見了，怎么想不起來放在哪里。”
陸斯里大笑，原本緊繃的心情被緩解。
“我收拾收拾也回家了。”
掛了電話，陸斯里讓Fiona也趕緊下班，兩人一起下樓，剛到地下車庫，就收到pr那邊的消息，說江明成聯系不上了。
陸斯里覺得不對勁，但江明成那邊已經有警方接管，也只能配合調查，靜觀其變。
“陸總。”
“嗯？”陸斯里抬頭，看到電梯倒影里兩張疲憊的臉。
陸斯里抱歉笑笑，“最近是太累了，你要是想要休假的話，和夏夏對接一下。”
Fiona：“不是這個。”
“那是什么？”
電梯門打開，兩人走出來，深夜的地下車庫回音很大，“昨天我回去看老師，老師在跟我打聽你有沒有生小孩的計劃，你跟蘇原結婚以后，她一直很期待。”
陸斯里：“我會找機會跟外婆說的。”
Fiona：“老師不會答應的，摘除腺體風險太大，盡早溝通吧。”
陸斯里有些抗拒去思考這件事，習慣性地逃避：“再說吧，現在也做不了手術。”
“里里，如果繼續這樣工作，別說一年兩年，三年你都做不了手術。”Fiona繼續說，“亞洲分部成立之后，只會更忙，或許可以采取更保守的治療呢？現在有蘇原在，可以安撫……”
“好了，回家吧。”陸斯里沒有接話，往自己的車走過去。
工作的事身體的事沒有一樣順利，陸斯里滿腦袋的事情回了家。
打開家門看到小早坐在餐桌一角，昂首挺胸很氣派，見陸斯里進來了，就轉身踩著優雅的貓步去沙發上睡覺。
“她聽到你停車的聲音，特地迎接你呢。”蘇原說。
陸斯里往蘇原的位置看過去，只見他拿著熨斗在茶幾邊熨衣服，蘇原個子高，熨燙衣服的架子只到他大腿上一點，要彎腰很多才能上手。
“餓了吧，燕窩在廚房給你保溫了。”
“你在熨什么。”陸斯里換好鞋走過去，正好看到蘇原在熨昨晚的那條領帶。
——已經被兩人玩得不成樣子。
“咳。”陸斯里放下電腦，想到昨晚有些害羞，“我去拿燕窩吃。”
“對了，今天luke給我打電話，說該去做第一季度的復查了。”蘇原說。
陸斯里把燕窩端到餐桌，“好，去luke那里做還是市立醫院？”
蘇原：“和上次一樣，在luke那里昨晚檢查，需要換藥的話再去市立醫院掛號開藥。”
“好，我們要不要請蔣醫生吃頓飯？”陸斯里說。
蘇原嗯了一聲，“正好師兄最近在減肥，我們請他吃頓好的。”
“哈？”陸斯里笑蘇原缺德，隨口說：“怎么感覺蔣醫生一年四季都在減肥啊？”
蘇原：“因為減肥是他的謊言。”
“老婆。”
“嗯？”
陸斯里應下才發現蘇原喊的是老婆，但沒來得及罵就聽到了蘇原的下一句。
“進修的時間定下來了，九月二十七號。”蘇原說。
燕窩都沒有滋味了。
但還是要強顏歡笑：“好啊。”
蘇原收好衣服，放下熨斗坐到陸斯里對面。
“其實我挺害怕自己去陌生的地方的生活。”
陸斯里吃完了燕窩，很做作地夾著嗓音笑他：“那怎么辦呢？要媽咪陪你去嗎？”
好不容易述說一次心里的脆弱，沒想到被陸斯里狠狠嘲笑，蘇原惡向膽邊生，起身收碗的時候迅速俯身湊到陸斯里面前。
陸斯里被嚇一跳。
蘇原唇角上揚，背光的臉只有眼鏡有折射的光，如迷霧難以捉摸。
陸斯里緊張得咽口水，但嘴上不饒人：“干嘛！”
“媽咪？確實是越來越大了，媽咪。”
蘇原在陸斯里耳邊輕聲說完，然后笑著起身拿著碗進了廚房。
陸斯里一張臉通紅。
“變態！！”
第 39 章
和大眾刻板印象中無聊的Beta不一樣的蘇原很有魅力。
戀愛的新鮮感是什么東西陸斯里還不太懂, 但是了解蘇原越多，越覺得蘇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第二天上午，陸斯里剛到公司, 聞宵和江明成的新聞就被爆了出來，聞宵雖然粉絲量不算大，但他手里有幾個含金量很高的獎項，事件是當下很敏感的法治新聞，還涉及到疑似和經紀人江明成是情侶關系, 熱鬧得好多人說一上午都沒好好工作。
陸斯里這邊接了兩個電話，又馬上配合警方審問, 忙完已經是兩點多。
PR和財務的員工昨晚都沒好好睡覺，一早又開始忙，陸斯里讓前臺小橋定了吃的喝的安撫一下他們。
自己也和Fiona回到辦公室里準備吃午飯。
Fiona幫忙把陸斯里的午飯也熱了一下, 陸斯里正準備給蘇原回消息, 說自己現在吃飯了，卻接到蘇原的電話。
“我在你們公司樓下，能上來嗎？陸總。”蘇原說。
陸斯里笑：“不上班嗎？”
蘇原：“今天醫院催著去辦簽證的事情，就臨時調休了。”
陸斯里：“好，那你上來吧我在辦公室。”
“尊敬的陸總, 我上不來。”蘇原笑道。
陸斯里才反應過來，馬上起身說：“我來接你。”
F&A的辦公樓是要刷卡的，蘇原只來過兩三次, 工作人員還不認識他。
其實跟前臺打個招呼也可以，但陸斯里還是決定親自下樓去接他，這樣大家就會很自然的知道這是“陸總老公”了。
今天天氣還算不錯, 因為這兩天要會見媒體和相關部門的人，陸斯里穿的是比較正式的黑白色系的襯衫和西褲。
下到一樓還沒有出閘機, 一眼就看到蘇原站在前臺旁邊。
“陸總。”路過的員工和陸斯里打招呼。
陸斯里敷衍應了一聲，忙招手喊：“蘇原！”
陸斯里的聲音不大，但不知道為什么正好這時候沒什么人說話，大家都聽到了陸斯里的聲音，紛紛往他身上看去。
見陸斯里往前臺跑，眾人的視線也落到了站在前臺旁邊，拎了兩大袋東西的蘇原身上。
穿著寬松灰色毛衣和淺色牛仔褲的男人面帶微笑，跟陸斯里說自己買了好吃的過來。
平日里總是雷厲風行的陸總也有些陌生。
怎么陸總笑起來感覺這么……甜呢？
陸斯里看著蘇原帶來的奶茶和甜點，陸斯里情不自禁夸獎：“謝謝你。”
蘇原：“還有這個小吃，前兩天沒吃到的小吃，我看到有地方在賣就買了一盒給你吃吃看。”
“走吧，先上樓。”陸斯里自然的輕輕挽住蘇原的胳膊，卻在轉身的時候看到保安小弟弟震驚的眼神，然后默默放下了手。
這棟樓里工作人員都認識陸斯里，也沒少聽F&A的員工聊起這個不茍言笑的Omega總監，但因為陸斯里是開車上下班，一般都直達車庫，安保見他的次數不多。
這不是挺可愛的嘛！
“陸總，以后讓您丈夫說一聲就可以了，不用麻煩您下來一趟。”保安笑著說。
陸斯里的目的達成，“好，謝謝。”
蘇原買了很多甜點和奶茶，讓陸斯里分給員工一些，今天二十層的員工們算是吃了個飽。
Fiona已經在吃自己的午飯了，見蘇原來，熟練地打個招呼，三人繼續一起吃飯。
蘇原問起這兩天公司出的事情。
“目前確定的是江明成確實跑了，八成是要跑出國去。”Fiona說。
陸斯里點點頭，習慣性地拿起手機拍一張午飯的照片，“嗯，但聞宵的配合度不高，他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嗎？”
“嗯……”Fiona吃一口蝦仁，“我知道一點圈內傳的消息，但是不保真。”
蘇原笑：“我不是買瓜，不用保。”
陸斯里喝一口湯：“我也想聽。”
Fiona：“聞宵沒有爸媽，聽說小時候在孤兒院里和江明成認識的，聞宵福利院的小孩欺負，江明成護著他，后來倆人就一起離開了孤兒院。倆小孩兒沒錢，聞宵還是個Omega，江明成就去干點黑工賺錢，聽說是什么臺球廳小賭場之類的，反正是對聞宵不錯，還送他去上學了。”
陸斯里和蘇原一邊吃飯一邊聽得入迷。
“這種工作去做容易，出來難，應該是十五六歲的時候吧，江明成惹了事要一大筆錢，聞宵不知道上哪兒給他弄到了，接著有矛盾兩人分開了兩年，再遇見就是聞宵被導演看上，要開始拍戲，江明成給他當經紀人。”
Fiona說著，忽然嘆口氣：“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大家知道的了，聞宵天賦頗高，開始展露頭角，但江明成賭博，還……”
“什么？”陸斯里微微皺眉。
Fiona：“剛剛我才知道的消息，江明成這幾年一直拿聞宵當資源，讓他去陪|睡往上爬，拉人出國賭博。”
之前陸斯里猜想是聞宵有什么把柄在江明成手里，沒想到是這樣。
“他們是戀人嗎？”蘇原問。
Fiona垂眸想了想，抬眼看蘇原：“算嗎？你會這樣對陸總嗎？”
大家一起沉默。
但無論怎樣，聞宵和江明成接下來要面臨的不只是輿論，江明成跑路了，聞宵卻可能要面臨牢獄之災。
這件事鬧了半個月，F&A公關部財務部加上總經辦的人，連五一假期都沒好好過，就算人在外面，都是被手機牢牢綁住的。
江明成已經逃往東南亞，聞宵因為涉及境外賭博、賣|淫被拘留，還涉及到圈內一些人物，仍在繼續調查中。
對于F&A來說，事情算是塵埃落定，陸斯里也終于能空出時間來去把第一個季度的體檢做了。
這半個月的時間蘇原見證了陸斯里被工作折磨的樣子，好在自己的工作節奏還算正常，能照顧他日常起居，兩次發情期都算是安穩的度過。
“外婆最近一直很擔心你，這周回去看看她吧。”等報告的間隙，蘇原和陸斯里在luke辦公室里等著。
陸斯里嗯了一聲，伸手按自己的眉心。
“外婆肯定念叨你了吧。”
蘇原沒否認，陸斯里的身體一直是外婆的心病，外婆的理念很傳統，希望陸斯里結婚生小孩，安穩的度過這一生。
但相夫教子不是陸斯里想要的人生。
陸斯里輕輕嘆了口氣：“我不是刻意要搞爛自己的身體，只是每次都想著，忙過這段時間就好了，但似乎是越來越忙，連割除腺體的手術都做不了。”
“里里。”
“嗯？”
蘇原站起來，繞到陸斯里身后，兩只手放到陸斯里太陽穴輕輕為他按摩。
“你做的決定我都支持你，但最近……我能感受到你也力不從心，每次看到你難受的時候，我都很無措。”
陸斯里輕輕笑一下：“為什么？”
蘇原：“我希望你能開心，但卻做不了什么。”
“我也希望你能開心。”陸斯里輕輕說了這一句，似乎后面還有什么話，但他沒有繼續說完。
不想你為我難過。
過了一會兒luke拿著報告回來，厚厚一疊，季度檢查里有一套“腺體割除手術評估”，原本luke是覺得第一季度的效果沒必要評估，但陸斯里還是想看看，順便一起做了。
“怎么樣？”蘇原問。
三人坐luke的辦公桌前，luke把電腦屏幕轉過來展示腺體的CT。
“抑制劑減量之后腺體健康了很多，你們看，這是第一次來匹配信息素的時候的片子，這個時候腺體腫脹，末端脆弱。但還是存在……”
luke對比了幾次檢查拍的片子，蘇原看著CT上后脖頸處的黑色暗斑，眼神不自覺轉移到陸斯里纖細的后脖頸。
最近天氣已經熱了起來，陸斯里今天穿的是T恤，只微微露出一點點凸起的腺體部位，上面有一塊燙傷疤痕。
蘇原不是第二性征專業的醫生，但也知道切除腺體的手術是用高頻電刀，從凸起部分切開，摘除表層腺體，再利用高溫一點點的灼傷從表層腺體往外擴散的腺體神經。
手術結束后，后背會留下一條蔓延半個后背的疤痕。
那時候的陸斯里得有多絕望多崩潰，才會沖動到用家用器具傷害腺體呢？又是有多痛，那樣絕望的他才放下的呢？
蘇原微微垂眸，再抬眼的時候luke已經講完了CT部分。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陸斯里的側臉，看了又看，好希望他健康。
手術評估報告的建議自然是不通過的，上面列出了許多調養身體的建議，其中一項就是“停用抑制劑”。
“因為大部分都是AO配對，所以上面沒有注明，但我要提醒你們，頻繁使用人造信息素歲蘇原的身體還是會有副作用的。”
luke說完，把這次換藥的單子給陸斯里：“這次有一個藥要去市立醫院開。陸總，我明白您的工作性質，但說實話這樣離割除腺體遙遙無期，請您再好好考慮一下。”
拿著報告出來，路上陸斯里一直沒說話，只是默默看著窗外。
現在要去一趟警局補充口供。
到了地方發現聞宵就在這里，他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只有公司給他找的助理在。
助理過來找陸斯里，“陸總，您能勸勸他嗎？”
助理是個小女孩，怯生生的，一看就是性格比較內向，話不多的類型。
“好。”陸斯里說。
助理聽到陸斯里答應，眼睛亮了起來，陸斯里想，聞宵應該對這個助理還不錯，以往也聽說他在劇組的表現很好，很和氣。
聞宵在一個小隔間里坐著，看陸斯里進來也沒什么表情。
陸斯里在他面前坐下，“你助理希望我來見見你。”
聞宵抬眼，看到陸斯里身邊的蘇原：“這是您的丈夫嗎？Beta。”
“是。”陸斯里回答。
聞宵：“成哥也是Beta。”
陸斯里：“他已經跑了，聞宵，你還要護著他嗎？”
“你們不懂。”聞宵低下頭去，“小時候是成哥救了我，他打工養我，說好一輩子都在一起的。”
聞宵碎碎念著說了好多小時候的事，說想要回到過去，陸斯里聽著他過去的點滴，情不自禁想到自己。
“可是他已經變了。”蘇原忽然開口。
陸斯里轉頭看蘇原，蘇原聲音溫柔：“你已經長大了，還有自己的人生，你把自己困在過去，但那里早就沒有人了。”
聞宵低著頭不說話，過了一會兒肩膀才忍不住微微抖動。
陸斯里和蘇原一起回了家。
過去是真的，此刻也是真的。
被困在十八歲夏天的陸斯里一直都明白，那里早就沒有人了。
車子穿梭在燈火闌珊的城市，現在是晚上八點半，陸斯里看著手機右上角的低電量提醒，在一個工作電話之后快要關機。
“充電嗎？”蘇原扯出車上的充電線。
陸斯里搖搖頭：“不了，關機吧，休息一下。”
第 40 章
陸斯里睡著, 蘇原卻失眠了。
看著身邊睡著都皺著眉頭的陸斯里，蘇原不知道該如何安撫。
蘇原輕輕把書放在床頭柜上，看著護眼臺燈的按鈕, 想起下午見到的聞宵。
明知道對方走在了錯誤的道路上依然無條件跟隨，這真的是好的嗎？
蘇原熄滅臺燈，在黑暗中輕輕嘆氣。感應到動靜的陸斯里輕輕翻身，窩進蘇原的懷里。
蘇原輕輕拍一下陸斯里的肩背。
可是，我又怎么知道, 這條路是對的還是錯的呢？
兩天之后，F&A舉辦了一場記者會, 聞宵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總經辦、pr和財務的人總算能松一口氣，大家各自安排好工作好好休假。
好在總經辦還有Fiona頂著, 陸斯里在Fiona的勸告下也決定休兩天假。
“這兩天你可以把手機關機, 我保證，F&A絕不會倒閉。”Fiona坐在陸斯里辦公室的沙發上，輕輕轉動手中的筆，“相信我，陸總。”
陸斯里笑, 往椅背靠去，“你有點奇怪啊。”
Fiona：“有嗎？”
陸斯里思索了一下，“有一點, 你最近很關心我的私事嘛。”
Fiona輕輕笑一下，含義不明，隨后聳聳肩：“兩面夾擊。”
把手里緊急的工作對接了一下, 陸斯里準備下班，Fiona檢查完陸斯里簽的文件, 抬頭一看忙起身過來：“陸總，還帶電腦呢？”
陸斯里：“嗯，手機不看，每天總要處理一下郵件吧。”
Fiona有些無奈，“兩天而已，不看也不會怎么樣的，總部也能看到你在休假，F&A本來就不提倡休假的時候工作。你看我平時休假也不會管這些，總經辦和發行部也照常運行啊。”
“我……”陸斯里垂眸猶豫了一會兒，“我不放心，還是帶回家，萬一有什么急事。”
Fiona勸不動，只能看著陸斯里帶著電腦下班。
好不容易有兩天假期，陸斯里雖然很累但還是安排好一天陪蘇原，一天回家陪外婆。
“你有什么想做的嗎？”陸斯里問。
兩人窩在沙發里看電影，蘇原一只手放在陸斯里脖子上給他輕輕按捏，他知道陸斯里的假期很難得，很真人的思考了一會兒。
“我們去騎騎單車吧，你以前很喜歡的，可以鍛煉身體，看看風景。”
陸斯里少年時期非常喜歡騎自行車，當時還揚言高中畢業滿十八歲就去考摩托車駕照，買一輛摩托車來炸街。
但現在蘇原提起要去騎自行車，陸斯里在腦海里搜索從前的記憶，一切都是那么模糊，甚至疑惑，以前真的很喜歡嗎？
陸斯里轉頭看看蘇原，他期待的表情讓陸斯里馬上露出笑的表情：“好啊。”
蘇原的眼神微微觸動，覺得陸斯里的反應好像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是哪里不對。
休假的安靜夜晚，誰也不愿意打破這樣的美好氛圍，蘇原湊過去在陸斯里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真好。”蘇原把陸斯里摟進懷里。
電視機里播放著剛在國際三大拿下評審團大獎的影片，是陸斯里和蘇原一起挑的，陸斯里作為影視公司的高層，本來就應該對影視市場上的優秀作品有鑒賞能力，但如今陸斯里身心俱疲，看得很費勁。
電視機投射的光影在陸斯里俊美但疲憊的臉上流轉，他數次用呼吸來調整自己的狀態，但大腦就像過載的硬盤，無法再順暢運行。
陸斯里輕輕靠在蘇原身上，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甘苔調香氛氣味，終于平靜了一些。
電影最后一個畫面結束，蘇原輕輕撤掉自己的肩膀，他捏一下自己發麻的手臂，然后把睡著的陸斯里抱回臥室去睡覺。
停用抑制劑確實改善了陸斯里的睡眠，能讓他好好睡覺，但睡眠不足的問題又該怎么解決呢？
蘇原是準備讓陸斯里睡到自然醒兩人再出去活動，但沒想到陸斯里自己早早的設定了鬧鐘，八點鐘就起來了。
“會不會太累了？”蘇原擔心。
陸斯里一邊穿騎行褲一邊說：“最近天氣開始熱烈，早點出門比較涼快，李崖晚上還要來家里蹭飯呢。”
他狀態看著不錯，蘇原終于放下心來，換上衣服一起出發。
公路自行車和騎行服都是蘇原之前買的，騎行服都是緊身的，穿上之后陸斯里對著鏡子看自己，碎碎念道：“怎么感覺又瘦了。”
“最近太累了。”蘇原從身后過來，平時被白大褂遮掩的有料身材顯露，肩寬腰細，尤其是兩條手臂，線條很漂亮。
陸斯里難免去做對比，覺得自己身材實在是差太多，看著看著自己生氣了。
出門的時候有點悶悶不樂，蘇原問了好幾次陸斯里都不理。
后面被獨自生氣的陸斯里甩開之后，蘇原也忍不住摸摸自己的頭盔，一邊嘟囔著“怎么了嘛”一邊加快速度追上去。
計劃的路線是沿著家門口的路一直往郊區騎，騎到近郊的一個湖再回來。
但騎了六公里左右，陸斯里就有些體力不支。
其實三公里左右的時候陸斯里就覺得有些不舒服，但蘇原興致勃勃，他不想掃了蘇原的性。
就像工作一樣，陸斯里不想把任何事情搞砸。
“還好嗎？”兩人停在路邊，蘇原拿了根香蕉出來給陸斯里吃，“喝點水，然后把這個吃了。”
陸斯里坐在路邊，嘴唇有些發白，拿著水喝了一口。
蘇原自責又心疼，觀察著陸斯里的神色：“都是我不好。”
陸斯里抬頭勉強笑了下：“沒事，就是太久沒有運動了，不太適應，我吃點東西就好了。”
陸斯里吃了半根香蕉，但是還是很不舒服，煞白的一張臉上都是汗水，比蘇原的出汗量大很多。
蘇原感覺不對勁，馬上打電話找人開車過來接人。
沒過幾分鐘，陸斯里不但沒有緩過來，還把剛剛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了。
陸斯里的身體對痛感有些麻木，但是幾個月前因為過量使用抑制劑暈倒的恐懼感再次襲來。
“我們去醫院。”蘇原讓陸斯里靠在樹上，自己開始麻利的把兩個人的自行車拆好，等叫的車到了就可以立刻上車。
陸斯里在樹蔭下換氣呼吸。
“我都不知道你還會拆自行車。”
蘇原眼睛發酸，一邊拆一邊說：“以前看你拆過。”
陸斯里笑：“嗯？什么時候？”
“高二的上學期秋游活動，全班一起騎行去公園，我騎了一輛很破的二手山地車，車子壞在路上，老師讓我叫家長來接回去，但我家長根本就沒有車，是你幫我把車子拆了，還幫我攔了一輛車。”
蘇原回過頭看陸斯里：“你不記得了，對吧。”
陸斯里臉上的笑容凝固。
蘇原：“你怕親人朋友擔心，不告訴大家自己接受過很長時間的心理治療，又怕公司沒有運營好拼命工作，怕沒有時間陪我明明不舒服還要答應我來我騎自行車。”
“我哪有。”陸斯里笑一下。
兩輛車子都拆好，蘇原坐到陸斯里旁邊：“你就是這樣的。”
陸斯里深呼一口氣，微風拂過他蒼白的臉，陸斯里輕聲問：“你怎么知道的，心理治療的事。”
“李崖說的。”蘇原坦誠。
陸斯里并沒有介意，他完全信任蘇原，只是笑笑打趣：“李崖這家伙，今天晚上來給他吃泡面。”
蘇原轉頭看陸斯里，給他擦擦汗。
“你以前就喜歡我嗎？”陸斯里忽然問。
蘇原被嚇了一跳，拿著紙巾的手還懸浮在陸斯里面前，他僵硬地收回手沒有說話。
陸斯里聲音虛弱，小聲說：“不然怎么把這些記得那么清楚？我還在你房間里看到你把畢業照放在桌子上，你在醫院看到我就追著我要結婚。”
這些話被陸斯里如此平淡的說出來，他回想著學生時代的蘇原，能想起的也只有傍晚在走廊盡頭等自己的瘦弱身影。
平凡無趣的四眼仔Beta，很早就在夕陽下余暉中渡上淡淡的溫暖色調。
“不是嗎？李崖也這么說。”陸斯里笑。
蘇原耳朵有些紅，在永遠耀眼的陸斯里面前，蘇原一時間難以坦白，但陸斯里并沒有任何質問的意思，反而頗有興趣的樣子。
他只能默認，笑著說：“李崖這小子，今晚真的要給他吃泡面。”
兩人相視一笑，遙遠的學生時代早已過去，那里也早就沒有人了。
蘇原拉著陸斯里的手給他按摩手心。
他說：“你在不知道我曾經就喜歡你的情況下愛上我，是對我最大的認可。”
陸斯里身體難受，此刻內心卻很滿足，他靠著蘇原的腦袋蹭蹭蘇原的肩膀。
陸斯里嘆氣，第一次在蘇原面前展示最近的迷茫：“這身體怎么辦呀，蘇原。”
車子很快就到，目的地是市立醫院，今天是蔣醫生坐班，趁著午休的時候拉著他過來看了看。
這次嘔吐不是什么大問題，就是突然運動過量身體受不了。但蔣醫生驚訝的是，調養了三個多月還沒用抑制劑，身體機能怎么會差成這樣。
“照這樣下去，停用抑制劑的作用也不大，倒是在高壓的生活下，一會兒用一會兒不用的搞得身體很不穩定。”
蔣醫生把針管插進陸斯里的手背，調整藥水的流量，用很易懂的話解釋了一遍：“就像談戀愛一樣，你這個星期對蘇原很熱情，下個星期就很冷漠，蘇原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早晚得瘋。”
陸斯里有些抱歉地笑笑：“以后盡量注意。”
“行了，換藥蘇原來，我先下去了，下午還有門診。”蔣醫生還是知道邊界的，說完該說的就離開了。
這間病房只有陸斯里一個人，另外兩張床是空著的。
陸斯里躺下來休息，兩個人都還穿著騎行的緊身衣服，頭盔放在床尾，又慘又搞笑。
“師兄說沒有大問題，吊完藥水我們就回家，晚上給你做好吃的補補。”蘇原說。
陸斯里笑笑：“謝謝。”
結束之后回家，陸斯里被蘇原強制推上床睡覺，自己去買菜準備。
陸斯里睡了一覺醒來，聽到李崖在客廳哈哈大笑，陸斯里窩在被窩里也忍不住笑一下。
已經六點多，天邊掛著橙色晚霞。
陸斯里看著窗簾縫隙里的天空，忽然有點渴望這樣的生活。
有固定的休息日，然后在休息日可以和喜歡的人去運動，運動回來在家里做飯吃，會有朋友來家里做客，大家隨便聊點什么沒營養的話題，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
陸斯里起床出去，李崖正拿著手機拍桌上的菜，見陸斯里出來喲了一聲：“醒了。”
“被你吵醒了。”陸斯里說著，走過去看蘇原做了什么。
李崖：“蘇原說你今天又去醫院了。”
陸斯里：“最近太忙了，我公司那事兒你也知道。”
李崖：“身體剛好一點又這樣，調理調理白調理。”
“沒辦法的事，你別偷吃，我去廚房看看。”陸斯里說完，往廚房走。
真正的大廚就是可以兼顧兩個鍋的，蘇原一邊在煎牛排一邊在燙魚片，看陸斯里進來了忙催他出去：“廚房油煙大。”
陸斯里才不管呢，走過來從后面抱住蘇原。
鮮少撒嬌的陸斯里第一次這樣，硬控了蘇原五秒，要不是魚片要老了都沒辦法回過神來。
陸斯里笑：“這個要切嗎？”
是蘇原放在臺面上的哈密瓜，他看陸斯里休息之后狀態不錯，便點頭，跟陸斯里說：“切半個就可以。”
“好。”陸斯里并不是手腳很笨的人，拿起水果刀切成兩半，然后慢慢去皮。
飯菜很快都準備好，李崖帶了酒精度數很低的起泡酒來，陸斯里也倒了一杯。
“謝謝你們兩口子，來干個杯。”李崖舉杯說。
喝完一口還不忘感慨，“這結婚了就是不一樣，以前咱倆聚都只能去外面吃冰冷的餐廳。”
陸斯里罵他神經。
李崖：“剛剛看到你放在茶幾上的報告，你還是要切除腺體嗎？”
陸斯里點頭，“嗯。”
李崖看向蘇原，看了下他的反應，看蘇原是沒有什么異樣的才笑了笑說：“我以為你們現在這么好，你會改變想法呢。”
“為什么？”陸斯里吃一口魚。
李崖和蘇原對視一眼，蘇原偷偷笑，搞得李崖有點心虛，“我也不知道，算了不說這個。下個月老徐結婚，讓我叫你。”
過去幾年，陸斯里自己的身體和心理的狀態都很糟糕，覺得沒有辦法面對曾經的好友，但這次，一直很抗拒的陸斯里這次居然猶豫了。
可能是因為心理狀態好了很多。
陸斯里轉頭看看蘇原。
“嗯？”蘇原微微偏頭，微笑著。
陸斯里：“你想去嗎？”
蘇原：“想。”
李崖提前拍手慶祝陸斯里答應。
蘇原笑著說：“想去炫耀一下，我現在是你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