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鬧分手
他們小區內一直施行的是人車分流管理, 車輛在進小區前就走旁側的通道進入地下車庫。
平時除非是消防、搬家等特殊原因，車輛不允許從上面的大門進入小區內路面。
所以一開始林窈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家樓下，停了一輛這樣的黑色豪車。
突然打開的車前燈, 讓林窈眼花了一下。
她抬手擋了擋，下意識朝時煜身后躲了躲, “誰家的車，怎么開到這來了？”
時煜沒答, 清冷的目光落在那輛前掛著的車牌上。
京牌，后面跟著一連串的8, 光是那一串數字就足以彰顯車輛主人不同尋常的身份。
這不該是他們這樣的小城市會出現的人物。
而車燈在他們走近時突然亮起，很顯然車上的人是沖著他們來的。
時煜下意識往旁挪了半步, 將藏在他身后的小姑娘遮擋得嚴實幾分。
遠處的兒童游樂區正傳來孩子們玩鬧的嬉戲聲。
這時候, 豪車副駕駛的門打開了。
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陌生男子, 從車上下來。
他繞到后方, 恭恭敬敬為后車座上的人拉開了車門。
小區內的路燈很暗，車前的燈卻照得很亮。
逆著光看去，林窈依稀只能看到一位滿頭白發的老者，從車上下來的側影輪廓。
而時煜在看到那位老者的側影時, 漆黑深邃的瞳孔明顯縮了縮。
就在這時, 后車廂另外一邊的門也打開, 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從那邊下來。
他下車后雖然立刻就走到白發老者身邊，但是林窈還是敏銳的發現，對方下車后似乎是很快地朝她ῳ*Ɩ 和時煜掃來一眼。
又冷又凌厲的眼神。
要不是她剛好一直看著對方, 又對眼神這種東西比較敏感, 說不定根本不會發覺。
真奇怪啊。
她和時煜根本就不認識這幾個人, 對方干嘛要用那種眼神看他們。
林窈內心下意識生出一種不安情緒，從后面扯住時煜的衣服下擺, “時煜，我們趕快回去吧……”
她主動拉著時煜手，想讓他快點繞過這幾個人。
但剛剛下車的那位白發老者，卻突然轉過頭朝他們這邊看來。
就一眼……林窈的呼吸屏住了。
握在時煜掌心的小手無意識攢緊。
少女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看著朝他們看來的白發老者。
那樣的五官輪廓配著那頭標志性白發，是平時只有在電視上或者各種網絡財經視頻里，才能見到的一張臉。
網上時不時就會有人開玩笑的說，希望能被時爸爸看中，把時爸爸用不完的錢隨便分他們一點零頭就夠躺平一輩子了。
網友們開玩笑戲稱的那個時爸爸，就是全國首富時開濟老先生。
“你……是時煜吧。”
林窈突然聽到那位首富先生開口。
平穩威嚴的聲音里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克制激動，和她偶爾在網上刷到的采訪視頻里首富先生說話的聲音完全不同。
雖然，是同一個聲線和口音，一聽就是本人。
“好孩子，我是時開濟，你……方便跟我上車里，單獨談談嗎。”
聽到首富先生的話，林窈心里不知為什么突然空了一拍，她下意識松開了時煜的手。
突然被自家小姑娘甩開手的時煜眉峰一蹙。
他反手不著痕跡重新勾住了林窈想要逃開的指尖。
時煜冷聲：“不方便。”
*
林窈怎么都沒想到，時煜居然會直接冷下臉，拒絕那位只有在電視上才會出現的首富先生。
但出人意料的是，被時煜拒絕后，首富先生不但沒有任何惱怒甚至連尷尬的表情都沒有，反而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
“像……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首富口中念念有詞，笑著看他。
時煜眉心卻蹙了蹙，并不理會，牽著林窈就從三人面前進入那棟單元樓。
電梯里，林窈見時煜臉色沉了下來，似乎是有些不太高興。
她忍不住勾了勾他的手，輕聲問：“剛才樓下那個，是我們經常在電視上見到的那位華國首富對嗎？”
時煜輕輕‘嗯’了聲，漆黑的眼垂著，看不清情緒。
林窈點點頭。
果然是真的。
不是剛好長相相似，或者有人故意假扮惡作劇。
是真的華國首富時開濟出現在他們樓下……好巧啊，怎么也姓時……
電梯里一陣安靜，兩人一時都沒說話。
林窈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覺，就像是剛才見到那位首富先生下車時，心里突然空掉一拍的無助和慌亂感，突然又變得濃烈。
她覺得有什么東西好像要呼之欲出了。
就在破繭邊緣，將出不出，卡得難受。
叮咚——
電梯剛好到了他們所在的樓層。
林窈先出去，在密碼門上按了幾個數字，大門就從里面打開。
開門的是夏聽南，“怎么現在才回來啊，又在外面吃了什么？”
林窈：“沒吃什么啦，不信你問時煜。”
她回頭看時煜，她媽現在對時煜特別信任。
可少女轉身的瞬間，隔壁另外那部電梯也上來了。
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
滿頭白發的首富時開濟以及中年男子和助手，一起從電梯里走了出來。
看到三人的夏聽南：“……”
*
幾分鐘后。
一行人都坐在了林家的客廳里。
原本林家的房子并不算小，但不知道為什么，當那位氣勢不怒自威的首富先生坐在沙發上，就襯得這套客廳的面積實在有些逼仄了。
“您喝水……不好意思啊，我們家有點亂，讓您見笑了。”
夏聽南偷偷拆了一套舍不得用的新茶具，才顫巍巍著手，給幾人泡上了一壺好茶，端出來。
時開濟兩手接過茶杯，笑著說：“哪里，是我們突然這么晚冒昧上門，打擾了才對。你們坐，不用招呼，我就是想上來跟時煜這孩子好好談談。”
老先生倒是沒有一點首富的架勢，只是他身旁的中年男子冷漠的眼神，掃過夏聽南新拆的那套茶具，唇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一聽時開濟是找時煜的，夏聽南和林雄都露出納悶的神情。
堂堂一國首富，突然跑到他們家就已經夠奇怪了。
現在，還說要找時煜那孩子，豈不是更奇怪。
但夏聽南還是回頭看向身后：“時煜，時老先生是找你的。”
自從時開濟帶著人登門造訪，時煜那張臉就寫著不想搭理的冷淡神情。
他本來沒興趣上去。
但夏聽南叫他過去，他不能不給夏聽南面子。
“夏姨。”時煜走近。
夏聽南把他拉著坐在沙發上，“你們好好談談，看看時老先生找你什么事。”
夏聽南說著，就要跟林雄一起起身離開。
時煜：“夏姨、林叔，你們不用走。”
時煜散漫的眉眼里，有些涼意，掃過面前的堂堂首富，又看向躲在角落里看起來孤零零一個人的小姑娘，“林窈也是。”
“他們三位都是我的家人，時老先生如果要談什么，就當著他們的面一起談吧。”
時開濟有些詫異。
他在來之前自然早已調查過時煜的身世，知道林家人幫過他。
但怎么也沒想到，他會跟林家人這樣親。
時開濟：“好……不過你應該還有一個姐姐叫時念吧？她人呢，我也想見見她。”
時煜：“她不在家，要談就現在談吧。”
好怠慢的態度。
“你這是什么態度！”那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終于忍不住厲聲呵斥，“你知不知道時先生平時有多忙，他專程抽出時間見你，你還……”
時開濟：“時誠！”
首富先生低聲呵斥了養子一句，都沒怎么發火，但聲音不怒自威，眼神里瞬間覆上一層冷意。
那位被他叫作時誠的中年男人立刻低頭，噤了聲。
時開濟這才轉身過來，重新面對時煜，眉眼間的冷意消散都是笑意：“你不要在意他的話，跟我說話，怎么舒服怎么來。”
時煜并不在意，很冷地看著對方，“說吧，你到底要談什么。”
時開濟：“……”
啊……像，實在是太像了。
當年還是年輕小伙的他，第一次跟自家早逝的妻子說話時，對方也是這樣一臉冷淡看著他。
這一瞬間，他仿佛從眼前少年散漫冷淡的眉眼，還有那個渾然不在意的淡漠語調里，見到了自己此生摯愛的亡妻。
向來都是以強人手段叱咤商界的老人家，沒忍住的眼眶微熱：“我……我想跟你去做一個親子鑒定……你、你可能是我流落在外的親孫子。”
時煜眉心微挑。
林父林母：什么！？
林窈臉色蒼白，心口猛地停跳。
她想起來了。
林窈終于想起來，為什么她會一直覺得自己好像弄丟了什么重要的線索。
是時煜和時念……后期的劇情線。
她在夢里看到過的，他們在學業一帆風順、前途無量、又在各自的領域創造了一番成就的同時，被爆出來的身份。
時煜和時念，他們是全國首富時開濟流落在外的孫子和孫女！
所以，就是因為這樣，時念和祁硯野才是金童玉女、門當戶對的一對。
也是因為這樣，時煜才會和周雅楠再度重逢。
他在大二的時候，會再次遇見京市周家嬌養出來的千金大小姐周雅楠。
兩個人年少便相識，成年后又在那樣的圈子里再度相逢，天雷勾動地火，可不是理所當然的事。
人人都說她們是一對令人羨艷的璧人，無比般配，都在議論首富的長孫和周家千金什么時候訂婚。
而她呢……書上沒有太多關于她這一段的筆墨。
或者有，但是她好像無關緊要，只是每次出現淪為被打臉的對象。
說她自甘墮落，被人包養，為了上位踩過時念，而甘心雌伏成為某個大佬不可說的金絲雀。
不管是什么樣的文字，形容她的都是狼狽嘲笑，是她被大佬帶到拍賣會上卻洋相百出的丑態。
是她被人撞見，笑話她和能給她當爹的大佬車震的出格畫面。
她和時煜注定了，根本不可能有未來的。
沒有任何一段文字，是關于她和時煜的，沒有……
林窈忽然覺得呼吸很緊、很難受、她快要喘不過氣了。
她撐著墻壁一點點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客廳邊緣，沒有開燈的陰影里。
才咬著唇，默默地讓眼眶里的淚潸然落下。
她想，她和時煜，或許真的是時候該說再見了。
……
客廳那邊，時開濟聲音卻有些哽咽，甚至有些激動：“時煜，你不必多想。其實、其實親子鑒定都不用做的。”
“我……第一眼見到你，就確定你們姐弟一定是我的孫子。因為你們長得實在是和我早逝的妻子，也就是和你們的奶奶太像了……”
他說著從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張已經摩挲得有些年代痕跡的照片。
那是一張老式膠卷相機拍下的照片。
照片里年輕的女人抱著孩子，靠在年輕男人的懷里。兩人對著鏡頭，笑得無比幸福。
而照片里的女人不管是眉眼還是臉型，都和時煜有五分相似。
但要是換了時念，那就更是十足十的相似了。
時煜沒有接過照片，只是眸色更沉，臉色也很冷。
時開濟見他不接，舉著手把相片給林雄和夏聽南：“你們看看，這是不是和兩個孩子很像。”
林雄和夏聽南面面相覷，不好拒絕，接了過來。
當兩人拿到照片的時候，都驚了。
像，的確是太像了。
不止是和時煜、時念像，也和已經去世的時默像。
原來，時默竟然是首富時開濟的兒子，時念和時煜則是他的孫兒。
夏聽南有些感嘆：“竟然是這樣……要是早就知道，時默是時家人……當年他和宋荔也不會那么艱難，說不定最后他們根本不會……”
身后站著的時誠聽到夏聽南這句話，眼底劃過一絲陰霾，但很快又垂下眼。
時開濟：“時煜，照片你也看到了，我相信你一定是我時開濟的孫子。親子鑒定我不在意，我現在只想把你和時念接回京市，你跟爺爺走，我們……”
“不了。”時煜聲音冷冷地說，“我沒有想要認祖歸宗的意思。”
時開濟：“你說什么？”
夏聽南、林雄都吃驚地抬眸看他，就連剛才垂眸掩飾神情的時誠也抬起頭，用震驚的眼神看著時煜。
時煜：“前面十幾年的人生，我和時念都是這樣過來的，她應該和我一樣沒有什么想要認祖歸宗的意愿。我們最需要家人的時候，你并沒有出現，以后其實也就沒有那個必要。”
他沒有被首富爺爺找回去的欣喜若狂。
時煜原本的人生計劃中，從來都沒有一個被首富家庭找到的預設。
更何況，乍然的重逢下，他想到的更多是父母的意外死亡，還有當初父母年輕時候最需要家族支持時，卻什么都沒有的困境窘迫。
退一萬步說，誰知道，當初父親為什么會成為孤兒。
聽說，父親是在孤兒院門口被撿到的，把他扔在孤兒院門口，便不是意外遺失。
而父親之所以叫時默，也是因為他身上掛著的一塊懷表上刻著個時字，孤兒院的人才讓他姓時。
身上的財物沒有遺失，又是被扔在孤兒院門口。
時煜抬起頭看向眼前吃驚過甚的白發首富時，眼底更多的，是防備冷漠。
時開濟一時有些無法接受。
他設想了許許多多和孫子孫女重逢的畫面，卻沒想到，好不容易找到的孩子，對自己說出的竟然是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絕。
他可是堂堂首富啊。
他的孫輩，竟然對他的財產毫不心動，甚至拿冷臉給他看。
但幾秒后，他又釋懷了。
也是……這才是流著榮芳骨血的孩子，會說出的話。
榮芳年輕的時候，何嘗不是這樣，又冷又傲的，連對他都沒一個好臉色。
“哈哈……哈哈哈……好，好……”
首富先生突然釋懷的笑，讓眾人都看得一愣。
就連時煜，都挑起了眉。
時開濟：“好孩子，你和時念對爺爺可能還存在誤會、不想認爺爺，爺爺能理解，沒關系。但是，你們總不能連你們父母都不認吧。”
時煜：“你說什么？”
時煜終于拿嚴肅的眼神看時開濟，就連一旁的夏聽南和林雄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而站在一旁的養子時誠，則差點壓抑不住心底的驚詫。
那對夫婦竟然沒死！
時開濟對貼身助理李俊點了個頭。
李俊將手機遞上來，上面的畫面，是剛剛收到的一條消息。
時開濟：“你們父母沒有死，他們在那場意外中活了下來，只是現在有些麻煩的情況需要我們立刻過去。”
他把手機遞給時煜。
“這是我派去的人剛剛發回來的消息和照片，你自己看看。”
時煜拿過手機低眸查看，夏聽南和林雄也湊過去。
看到手機上的照片，宋荔躺在病床上昏睡，而時默就在她身旁守候，夏聽南忍不住抱住林雄喜極而泣。
“沒死……沒死……他們還活著……太好了，他們倆竟然還活著……”
就連時煜，握著手機的手，都微不可察地顫抖。
許久后，他抬起那雙漆黑的眼。
“我跟你走。”
……
……
剛剛結束了這一場‘談判’，時煜突然后知后覺發現，客廳里好像缺少了一個人的聲音。
他父母沒死，還活著這件事，如果小綠茶聽到了不可能是無動于衷、毫無反應的。
時煜回頭看去，才發現剛剛還站在沙發邊上的林窈，早已沒了蹤影。
時開濟起身，有些急：“時煜，我們現在就走……”
“等一下。”他起身，朝那扇緊閉的臥室門走去，“我十分鐘后下樓。”
*
當時煜推開林窈的臥室門時，房間里很黑，沒開燈。
他瞇了瞇眼，就在那張他陪伴林窈一起苦讀了無數個日夜的書桌前，看到了埋首正無聲啜泣的少女。
時煜關上了門。
一步步走了過去。
“寶寶怎么哭了。”他聲音沙啞磁性，低柔好聽的哄。
和剛才在外面對著時開濟的冷靜防備，形成鮮明對比。
可是他指尖才剛碰到少女輕輕顫動的肩，她就像是受到傷害似的，怕得往后退縮。
“不、不要你管……”小姑娘像是驚弓之鳥往后縮，分明是嫌棄他了，哭腔里充滿了排斥抗拒。
時煜狹長的眸子，瞬間劃過一抹墨黑的陰翳。
他的小綠茶討厭他了。
剛才那個慌著往后躲的神情，即使是沒開燈他也看得很清楚，潺潺的淚眼里都是討厭和厭煩了。
“為什么突然就不要我管了。”時煜俯身下去，和她的視線平行。
長臂不著痕跡地圈過她，把想要逃跑的少女，重新圈回了自己懷里。
他絕不會讓好不容易才屬于他的小姑娘跑掉。
“今晚吃龍蝦的時候，還好好的。”
他眸光幽沉黑亮，極富侵占性地吻住了她的唇。
“唔……說了不要你管就不要你管，我的事跟你無關，你快走……”
“不要你了，我再也不要你了……”
“不喜歡你……我討厭你時煜……”
她后面的聲音都不成句了，全被時煜吃進了他的齒間。
林窈越說不要他，不喜歡他、討厭他，時煜的吻就越狠越兇。
就好像她只要多說一句不喜歡，他就要多吻她一下。
一直吻到她喜歡。
又重新喜歡他。
不能討厭。
可林窈怕極了，是真的怕，被時煜吻到喘著氣說不連貫話，也還在不住地哼哼唧唧。
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再喜歡時煜了。
人家的親爺爺都找來了，劇情比她以為的還更早更快的開始運轉。
她再死皮賴臉賴著他，也不會有好結果……不如自覺退出，哭著跟他說分手。
“時煜，不要親了……”
她終于崩潰，顫著聲嗚咽著說。
“不要喜歡我了，我們不要再互相喜歡了……”
她哼唧哭著，把心里的害怕全都說給他聽。
要不，就這樣結束吧。
“不可以。”
抱著她的少年，忽然就沉下了臉。
他把她抱起來放到書桌上，兩手撐著桌面，俯身看著在他懷里哭紅眼的少女。
大概明白了她在慌什么、怕什么。
但那絕對不是他會答應的結果。
不管身份變幻，前路如何，既然當初他冷著臉她還要硬纏上來當那只開導他的小太陽，現在就沒有讓他放手的道理。
當初是她先招惹他的。
不可以不要他。
“除了不喜歡，什么都可以答應你。”他捏起她的小臉，在那張已經微微腫.脹的唇上咬了一口，“這輩子，時煜都不可能不喜歡林窈。”
話說完，他細密的啄吻又重新落了下來。
不但吻她的唇。
還吻她的肩。
她細長的脖頸，她可愛的鎖骨。
還有她的……
唔……
林窈紅著眼，看著他在她眼前埋下了頭。
第62章 上大學去了
指腹擦過時, 瞬間升起的熱度讓林窈雙肩隨之抖了抖。
少女視線早被眼淚模糊，黑暗中只有感官被無限放大，她無助地攀著他的肩, 咬著顫抖的唇。
拼命抑制，生怕從口中溢出什么不對勁的聲音。
可是。
唔……
一片片嫣紅在女乃白色的軟肉上綻成好乖好誘人的顏色。
今晚和時煜一起出去吃小龍蝦才換上的新裙子, 被他的手肘壓過，起了一片褶皺。
那件很薄的上衣被推了上去。
她有些受不住地往后塌著腰, 上半身如一張半彎的弓繃緊了，皙白細長的頸項后仰著, 烏黑長發傾瀉著鋪滿了整個桌面。
時煜好會。
小姑娘整個人都被他親傻了，從沒見過這樣的少年, 好像要把她全都拆開了吞食進去, 說一個不字都不可以。
像是在報復。
對……
林窈鹿眼里都是被欺負出的生理性地淚花。
她盯著屋頂的天花板, 腦子里一片空白的時候, 想起的就是‘報復’這兩個字。
是時煜對她剛才說的那句‘不喜歡了’的報復。
果然，他就是在報復她。
先是輕輕地啄吻著，然后又有些惡劣地用齒咬過。
他沙啞克制的聲音，一遍遍不厭其煩問著她, 還要不要喜歡他, 要不要。
要的要的。
林窈哭腔里帶著求饒的語調。
小姑娘整個人都好乖好軟的, 只能憑借著本能閉著眼哭得好可憐的求他，已經不知道該怎么思考了。
她腦子里一片漿糊，就是不敢再說一個‘不喜歡’。
她快壞了……
“寶寶好乖。”時煜眼底的陰翳墨色, 終于被她主動哭著抱著他求饒的舉動安撫。
“答應了要喜歡時煜的, 是不是？”
“嗯、嗯。”她輕輕地哼。
得到滿意的回答, 他抱起她，在她明顯被欺負漲紅的頂端落下一個異常溫柔的吻。
少女懸在桌沿邊的蹆, 都無助地抖了抖。
“時煜，你還沒好嗎？跟又又道別一下就差不多了，我和林叔一起送你下去。”門外突然響起夏聽南的聲音。
“我、我媽……”林窈被夏聽南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
她從剛才那種差點被他玩壞了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濕漉漉的眼委屈又慌地去看時煜，小手推了推他，慌亂地從桌上撐起身子，想要去拉扯自己的衣服。
“我來。”
時煜倒是表現得異常冷靜。
他一邊回答外面的夏聽南，告訴她，他這就出去。
一邊用修長冷白的手指，在黑暗的環境中，精準地替林窈整理剛才被自己推到上面去的胸衣和衣服。
指腹不經意擦過她細膩的肌膚時，小姑娘還忍不住咬著唇哼哼唧唧了一下，很委屈的樣子。
“我必須跟他們去一下。”他幫她整理好衣服，手撐在桌邊半垂下眸，在她耳邊低聲地說，“我爸媽還活著。”
“什、什么？叔叔阿姨還活著……”林窈吃驚地看時煜。
那么暗的環境里，他的眼卻很亮。
“嗯。被外面那個老頭派人找到了，可能出了些問題，所以才一直沒聯系我和時念。”他抬手揉了揉她腦袋，聲音低且沉，“所以我離開這段時間，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
他時間不多，沒辦法更細心的哄她。
只能先安撫住她心里所有的慌亂和質疑，至少讓她不會再有想要討厭他、不喜歡他的情緒。
至于分手的念頭，時煜更是不能容許，會直接將這樣的想法扼殺在源頭。
等下次回來，他會讓小姑娘明白他的誠意和專一。
至少不讓她再這樣充滿了不安全感的，胡亂地想。
“答應我，等我回來。”
他俯身吻她的唇，重重的，一下一下。
含在嘴里舔完又去咬，嫣紅微腫的唇被吻得亮晶晶的，勾得她小巧的舌尖蘇蘇麻麻。
唇吻交織間。
林窈第一次感受到了時煜抱她的力氣大到嚇人，像是要將她揉進他的血肉中。
她心尖微微顫動。
忽然間發覺，他好像是真的……很舍不得她呀。
“好。”她好乖地軟著聲點頭，“……答應你。”
……
……
時煜走了。
臨走前，跟夏聽南和林雄留話，大概就去兩天，找到了時默和宋荔一家人一起回來。
可是時煜走的隔天，時念也被接走了。
又過了兩天，夏聽南收到時念發來的信息，里面有一張時默和宋荔的照片，還有他們安然無恙的消息。
但具體更多的，包括時默和宋荔后面怎么樣了，會不會回來，時煜和時念又是什么時候回來，卻沒有只言片語的解釋。
只是說那邊有些忙，等忙完了，再相見。
又過了幾天，時煜上次拿走林窈手機，用她的某寶買的那些‘禮物’陸續送到。
鑲了鉆的小熊擺件、小兔子擺件、天鵝擺件……還有一支鑲鉆的花瓶。
夏聽南在外面拆快遞的時候，看到這一個個從箱子里拿出來的價值不菲的禮物，眼都瞪大了。
“又又，你怎么買了這么多東西？這些都多少錢啊，看起來很貴……”
“媽，都說我都成年了，別拆我快遞啦。”
林窈從臥室里出來，就看到擺放在茶幾上的那幾個精致的鑲鉆的雕塑擺件，連忙放進盒子里要收走。
夏聽南攔著她：“等一下，你先跟媽媽說，你哪來的錢買這么多東西。”
林窈心情本來就因為時煜那邊完全沒了消息而有點不太好，被她媽媽這么一問，語氣便急了：“不是我買的，是時煜送的。”
“時煜，他給你送這么貴的東西？”
夏聽南看到女兒那個神情，又想起時煜走之前的表現，突然說，“又又，你跟媽媽說實話，你跟時煜現在什么關系？你們不會在偷偷交往吧？”
林窈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了。
林窈聲音怯了幾分：“沒有，我沒跟他……”
夏聽南：“嚇了我一跳，那就好。”
林窈都沒想到，她話都還沒說完，就是否定了一句，她媽媽便立刻露出了松了口氣的表情，完全沒有懷疑。
仿佛她跟時煜交往，是什么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完全不值得懷疑。
“來，又又，媽媽跟你說。”夏聽南看林窈還站著，拉她坐下。
“媽媽也知道，時煜這孩子跟你關系好。其實以前，我和你爸爸很看好他的，還覺得，你們倆個孩子要是互相喜歡，能在一起也不失為一個好的結果。但我也看得出，你以前好像不太喜歡時煜，就沒往這方面想過。”
“現在啊，時煜他注定，已經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不管以前你們的關系多好，以后啊，又又……”
夏聽南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很鄭重，“你們做朋友可以，但……千萬不要有別的想法。”
林窈眼眶微紅：“……”
她沒想到，夏聽南會跟她說這一番話。
其實，這幾天時煜沒有任何一點消息，就連她發過去的信息都沒回復，她心里已經有很多彷徨不安了。
但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這么清楚地發覺，原來她和時煜那么不配。
“媽，你說什么呢，時煜就是感激咱們家，才買了這些東西。你看，這個花瓶還是他說送給你的。”
她堅強地扯起一抹不在意的淺笑，溫溫柔柔把那個時煜特意買給‘岳母’的花瓶拿起來，遞給夏聽南。
當天少年挑選禮物，修長手指點了點這個花瓶說未來岳母一定會喜歡的畫面，仿佛還在眼前。
“是嗎，原來是買給我的啊。”夏聽南一聽，就覺得自己多想了，“唉，媽媽剛才也是的，都是瞎說的，看我這瞎操心，又又你別往心里去啊。”
時煜要是給她和林窈都買了這么貴重的東西。
那的確就是感激他們家的照拂了，跟少男少女之間的那點感情不沾邊。
那孩子出息能干，倒是面面俱全，想得周到。
林窈看著茶幾上剩余的那幾個鑲鉆的昂貴擺件。
突然沒了收拾的心情，讓夏聽南隨便找個地方擺放，回了房間。
……
……
暑期的時間一天天過去。
從前每天早上起床后，五個人一起吃早餐的桌上，已經冷清了許久。
這期間，林窈發過微信給時煜和時念。
時念那邊，還給她回過兩條簡短的信息。
時煜那邊則像是石沉大海了，信息發過去，一條也沒回復過。
林窈不是沒有想過，干脆直接詢問時念關于時煜的消息。
可手機拿起來幾次反復，她手指已經編輯好了微信內容，卻又顫抖著刪除。
不想問。
就像是憋了一口氣，是自己最后的一點驕傲。
她一個字都不想問。
好像主動問了，就是她舍不得了，是她輸不起了。
其實早就知道的，他們之間注定是一場她會被時煜先遺忘，被他先放棄、看著他變心、看著他變得不喜歡她的結果。
但她卻依然會被短暫的糖衣炮彈迷惑。
因為貪戀他在心動時看她的那個眼神，在她害怕的時候會溫柔呵護給她支柱的安全感，所以傻傻的不忍心在第一時間斬斷他們之間的關系。
林窈收拾行李去京大的前一天，網上突然爆出了一條勁爆消息。
華國首富時開濟尋回了失散多年的兒子和孫子孫女。
這新聞一出來，就爆上了熱搜。所有人都在討論，首富遺落在外多年的兒子、孫子孫女的情況。
沒過多久，就把首富的孫子孫女考上了京大，還是這一屆的京大大一新生的消息爆了出來。
“你看看，你看看……這些家長群里都在討論時煜和時念的事。他們都在猜，首富的長孫和長孫女到底在哪個學院哪個系，長什么樣呢。”
客廳里，夏聽南正跟林雄說著家長群里的事。
家長們總是比年輕人積極的。
林窈自己都還沒加進京大的學生群，她媽倒是早早就加進了他們這一屆的京大家長群。
林雄拿過手機：“我瞅瞅……怎么都在猜是京市本地人或者H市人？怎么了，咱們錦城就出不了人中龍鳳了？”
“嗐，你真是。”夏聽南在他肩上戳了一下，把手機搶回來，“你跟這些家長群里的人說什么說，我警告你啊，少在外面說時煜、時念的事。”
兩個孩子如今認祖歸宗了，不管他們是因為什么原因，暫時沒跟他們聯系，夏聽南都能理解。
那可是華國首富。
而且時默和宋荔也才剛找回去，這一年多時間兩個人都沒聯系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隱情。
夏聽南不知道時煜和林窈兩人私下里的關系，就很大度。
并不會覺得時煜除了開始報過平安，便再沒聯系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誒，又又，你站那兒想什么呢，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夏聽南見林窈對著行李箱發呆，以為她碰到麻煩，“是不是不會收，我就說了，我來幫你……”
“不用了媽，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林窈連忙回神，關上箱子。
她剛才……是聽到夏聽南他們說時煜的事，失了神。
不過，她已經成年了，想要學著自立，并不希望夏聽南什么事都幫她張羅好。
“好好好，媽媽不管，你自己收。”看出林窈的抗拒，夏聽南只能又坐回去。
她最近在京大家長群里聽了不少父母的教育心得，后知后覺自己之前對林窈的教育方式好像不太對。
不但把女兒管得太緊，而且壓力也太大了，尤其現在孩子成年后，如果自己還這樣管，很容易讓孩子出現叛逆期。
夏聽南：“不過又又，你確定明天只用自己一個人去京市，不要我和你爸送你？”
“不用了。”林窈搖頭，“我們去報名都有學生票的，你和爸跟著去，還要多給一筆路費。而且……我也想試試靠自己一個人去學校報到。”
林窈也是在網上看的，他們學校論壇里有不少學長學姐發的攻略，大學新生擺脫了父母的約束，到一個陌生的新城市開始新的生活。
林窈有些固執的想。
她也不是永遠都需要爸媽的庇護。
她也不是真的離不開時煜。
……
……
第二天，林窈在林父林母的送別中，坐上了從錦城到京市的飛機。
飛機很準時的到達京市。
出了機場，林窈正在扶著行李低頭看手機，準備按照導航去坐地鐵。
她站著的那塊位置，突然暗了暗。
一道高挑頎長的身影，擋住了她身前的陽光。
“喂，怎么一個人偷偷跑了不等我。”
第63章 緋聞
眼前出現的男生和林窈記憶里已經有些不太一樣。
他頭發比從前修剪得更短了些, 濃黑利落的碎發垂在漆黑的眼前，乍一看好像成熟不少，但仔細看偏冷硬的眉眼里那股子桀驁不馴倒是一點兒沒少。
“祁硯野……你干什么呀, 別在外面抓我衣領啦。”
林窈鼓了鼓臉，有些氣惱地拍掉祁硯野拉著她衣領后的手。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經歷了半年同桌, 以及后來祁硯野厚積薄發考入1班的同班生活，林窈已經沒那么怕祁硯野了ῳ*Ɩ 。
甚至, 偶爾脾氣來了，還能給他臉色看。
就像現在。
林窈：“我可以自己去學校, 本來就沒說要等你的，也不算是偷偷跑。”
“呵。”祁硯野單眼皮耷拉著, 冷冷哼了聲。
他發現就兩個月不見, 林窈跟他說話的聲音都比以前大。
怎么, 時煜倒是把人寵得膽子都肥了啊？
祁硯野：“昨天微信說好, 送你去報道。答應得好好的，轉身自己先跑。林窈，要不是我查了你的航班，你準備讓我一個人被放鴿子？”
林窈：“……”
她已經不敢抬起頭看祁硯野了。
校霸平時話并不多, 現在磨著后牙槽冷著臉跟她說這么多, 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當然氣得不輕了。
祁硯野又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尤其沒有‘當家長’的愛好。
但現在這項任務，是時念交代的，情況就又不一樣了。
“東西給我, 走。”他從林窈手里拿過行李, 這次沒拉她后衣領, 反而伸手拉著她防曬外套的衣袖，冷著那張酷臉就往機場停車場去。
衣袖被抓著, 林窈又氣又囧。
可祁硯野就像是不信她、生怕她會跑了，任憑她扒拉也沒再松手。
一直到把她塞進一輛早就等在機場車庫路邊的黑色豪車里。
“祁硯野，我說了自己可以……”
被塞進車后座，祁硯野就松手了，林窈氣得眼紅紅抗議。
聲音才剛出口，突然注意到前面副駕駛位置上還坐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氣質特別精明高冷的貴婦。
女人黑色的發盤起來一絲不茍梳在腦后，眉眼描畫精致，一身奢侈套裝卻將她眉眼間那股精明干練的氣質弱化了幾分，透出更多養尊處優的雍容氣質。
林窈：“……”
她是？
“這就是你特意跑一趟非要來接的同學？”中年貴婦從前面回過頭來，話是對祁硯野說的，但挑剔的目光卻將林窈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林窈：？？？
嗯，是在……說她嗎？
林窈下意識看向幫她放好行李后，剛坐上車的祁硯野。
祁硯野似乎是看懂她眼神里的詢問，根本沒答女人的話，只是不甚在意地對她挑了挑眉說，“哦，這是我嬸嬸。”
又冷又酷的語氣介紹。
林窈：“……”
嬸嬸？
不就是時念跟她講過的，關于祁硯野的身世里，那個為了二婚丈夫不惜拋棄祁硯野不肯相認的‘親媽’！？
小姑娘沒忍住抬眸去看前面的貴婦，剛巧跟對方打量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林窈：“阿、阿姨好。”
貴婦似乎是沒想到林窈會那么乖的跟她問好，愣了愣，才哼了聲，“嗯。”
又冷又傲的態度。
別說，還真跟祁硯野有幾分像，不愧是母子。
祁硯野在后面嘲諷地扯了扯唇角。
吩咐司機開車，根本不搭理貴婦的話，直接問林窈。
祁硯野：“你宿舍東西備齊沒？不夠跟我說。”
“啊？”林窈愣了愣，沒見過這么細心體貼的校霸，“不用，我自己都帶了……”
她媽給她塞的東西可多了。
祁硯野挑眉，冷硬語氣：“你確定？”
林窈：“……”
不知道為什么，被祁硯野這一問，她不敢確定了。
他看起來好兇。
祁硯野一看林窈那表情就知道她啥都不知道。
直接將手機遞給她，“自己對一下，這張清單上有的東西跟我說，沒有的我派人送去你寢室。”
林窈顫抖著手接過，“……”
看完手機上整理出的清單，眼睛逐漸睜大。
不但盆子、水桶、開水瓶、全套的洗漱護膚用品、床上用品、衣架、宿舍遮光蚊帳、床頭燈、手機架、書桌磁吸燈、洗衣桶等等方便宿舍生活的東西全都有。
這張清單上，甚至還羅列了一張指定品牌的指定厚度在15cm以上的天然乳膠床墊。
林窈：？？？
“太夸張了，床墊就不用了吧。”
雖說京大因為建校歷史久遠，不少宿舍樓樓齡都挺高的，住宿環境確實很一般。學生論壇上學長學姐們也提醒他們床板要墊厚點。
但她早就提前從家里打包了東西郵寄到校。
她墊厚一點的被子在下面就可以了，搬張床墊上五樓，林窈不敢想。
“算了，不問你了。”祁硯野見她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就知道她這些大概都沒準備，“我會讓人給你準備好。”
林窈：“可是……”
“這是時念交代的。”祁硯野靠近林窈，壓低了聲音一股子不爽的語氣。
“自從她走后就沒聯系過我，前天突然肯給我發信息了，結果就是發了這張清單過來，讓我開學好好照顧你。你說我要不要做？”
林窈：“……”
好慘。
時念居然也兩個月沒聯系過祁硯野了。
這樣比起來的話，時念好歹還跟自己說過兩次話呢。
難怪祁硯野會這么一副又冷又酷心情不好的樣子。
要是換了自己，喜歡的人從離開后就沒了音訊。
唯一一次主動聯系，還是為了別人的事。
林窈突然就想笑了，覺得時念對她真好，比對祁硯野關心多了。
但唇角剛甜甜勾起來，她就想起了時煜……
時念好歹還找過祁硯野。
可時煜卻連一次都沒聯系過她。
她憑什么笑祁硯野呀。
小姑娘唇角瞬間就勾不起來了。
眼看京大就快到了，沈藍見祁硯野一直不理她，終于忍不住回過頭來：“你送她去宿舍后，記得先去你們學院看看。我跟你說的那個賀家的個公子賀厭，他也在你們商學院。要是能碰上你跟他交個朋友最好。”
“圍著賀厭身邊的那些公子哥，都是京市圈子里非富即貴的身份。他們晚上在你們學校外面的鼎燕樓聚會，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去聚聚。不過，除了賀厭，其他人你也不用太在意，你是我的……”
沈藍說到這，話音明顯一頓。大概是想說‘兒子’，又礙于司機或者是林窈再場，頓了半秒才說。
“你是我侄子，除了賀家，京市上層圈子里其他的那些，也不用太看在眼里。”
像是想起了什么，沈藍又補充道：“尤其是宋家那兩個不成器的。你剛來京市怕是還不清楚，要是遇上叫宋書昀、宋白露的兩兄妹，千萬別搭理。呵，宋家真是丟死人了，自詡什么清貴書香門第，這一代培養出的卻是兩個窩囊廢。別說是京大了，差點連大學都考不上。就這樣，還好意思成天腆著臉在圈子里混。這兩兄妹最近也不知道搭了什么關系，蹭到了賀家那條線，要是你在賀厭身邊見到他們，一個眼神都別給。”
沈藍向來會計較厲害，像宋書昀和宋白露這樣的廢物，讓她的兒子多花半分鐘去社交都是浪費。
祁硯野單眼皮耷著，就像沒聽到沈藍說話，連個聲都沒應。
林窈卻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宋書昀和宋白露……這是宋家的那兩個孩子吧？他們真的被舉報成功了？
林窈心里又驚又喜。
當初宋哲和姜凱馨突然‘好心’來錦城接走時念、時煜時，她拼命都要阻攔，就是因為想她起書里有一段描述。
宋家倒臺后，媒體曝出宋書昀和宋白露考上京大的成績，均是作弊得來。
他們倆占用了別人的成績，改變了自己和別人的人生。
雖然最后真相大白，但那兩個被他們占用成績的學生人生軌跡早已改變，哪怕媒體曝光，多方慰問補償，但失去的青春卻再也補不回來。
當初宋家人突然一改態度，要帶走時煜、時念的時候，林窈就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她懷疑宋家人帶走時煜、時念，說不定就是為了霸占他們的成績。只是時煜、時念沒跟他們走，才轉而求其次，找了其他人下手。
她既然覺醒，當然不能對這種事坐視不管。雖然能力有限，但林窈高考后還是按照自己能查到的所有辦法，向上面舉報了宋家的勾當。
沒想到，真讓她做到了。
林窈在后排垂著臉，抿著唇忍不住笑得有些甜。
祁硯野開門下車，沈藍回頭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
她有些拿不準祁硯野和林窈的關系，但看得出祁硯野似乎愿意聽林窈的話，低聲說：“小姑娘，你要是也想去晚上的聚餐，就讓阿硯把你帶上。你從錦城來的，多去見見世面也好。”
顯然是誤會，以為林窈想跟著祁硯野一起去。
林窈驚訝抬眸，忙擺手：“啊？不用了……我不想去。”
“想去就想去嘛，小女孩喜歡那種場合多正常，沒什么不能說的。”沈藍看了看她，長得確實乖，難怪她兒子上心，忍不住提醒。
“你要是想去，就讓阿硯給你置辦一點衣服，別穿你身上的去。還有，那位賀家的公子長得不比我們阿硯差，又不像阿硯那么兇，你們小姑娘都喜歡他那種溫柔多情的類型，你可別多看。”
林窈：“……”
不是，這都在說什么呀？
她怎么覺得，祁硯野他媽好像誤會了她和祁硯野的關系。
但也沒機會解釋了。
因為祁硯野已經拉開了她那邊的門，兇巴巴地站在外面，耷拉下單眼皮拽拽看她。
“快點下來，別跟她聊。”
林窈哪敢墨跡，撐著車座就跳下去。
也不知道祁硯野他媽這些年在京市，到底經營出了什么樣的關系，背景看起來確實很嚇人。
京大開學，正是管理最嚴的時候。
別的車都開不進校園，但他們這輛豪車卻能直接開到宿舍樓附近，停在一處陰涼樹下。
祁硯野把她的行李都拿下來了，還另外讓司機推了兩個箱子。
那兩個箱子不是林窈帶來的，看起來都是他準備的東西。
林窈小聲說：“我帶的東西夠了，真的不用……”
“閉嘴。”
他冷冷掃她一眼。
林窈：“……”
好吧，知道他要完成時念的任務，閉嘴。
祁硯野就一個人幫她推著兩個行李箱，司機又另外推了兩個，壓根不讓林窈動手，往宿舍走。
沈藍從后面追上來，高冷貴婦的打扮，撐著傘，順便也給林窈撐了一半：“阿硯，你等我一下。”
“車上話不少，你還沒說夠？”祁硯野回頭，停下腳步，對他媽的態度實在說不上好。
他們這時已經快到宿舍下來，人流明顯增多。
加上祁硯野和他媽還有林窈，三人的顏值實在是驚人，站在路邊立刻吸引了不少學生、家長側目。
沈藍戴上墨鏡，擋了擋臉才小聲說：“阿硯，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說話嗎？”
祁硯野輕嗤了聲，拉著林窈就要走。
沈藍連忙攔住他們：“行，我就說一句，首富時家的長孫和長孫女被找回來了，就在你們這一屆。但時家對他們保護得實在緊，又從沒公開露過面，我花了好多功夫都沒打聽到具體的信息。你在學校要多留意，尤其是京市本地姓時的同學，要是有對得上的，一定要多花功夫跟他們好好建立關系。”
林窈在一旁聽著，都有點無語了。
原來沈藍完全不知道，祁硯野和時念的關系啊。
而且，這位‘嬸嬸’，好像從開始到現在，叮囑祁硯野的都是怎么在京市的上流圈子里建立起自己的人脈，卻從來都沒關心過祁硯野一句。
祁硯野回眸，冷冷看了沈藍一眼，帶著林窈離開。
沒被打招呼，沈藍雖然臉上有點掛不住，但她也不在意，拿出手機，對著剛好一起走進宿舍樓的兩人的側影拍下照片。
她給照片上看起來十分登對的少男少女，稍稍調了一下背景顏色，都沒P圖，就直接發到了某番薯社交APP上。
圖下配了一行文字：送侄子和他的小女朋友一起入學。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現在的年輕人真不得了，不但學習好，又那么會長，真令人羨慕。
最后還專門發了京大的定位。
沈藍在網上分享生活的貴婦賬號，擁有千萬真實粉絲。
她這張照片一發出去，立刻在網上吸引了無數人的羨慕和圍觀。
……
……
林窈還不知道沈藍發在朋友圈的那張‘情侶背影照’，很快就會在網上掀起波瀾。
她這時剛找到了自己的宿舍。
5樓，511宿舍。
他們進來的時候，宿舍里就她一人先到了。
祁硯野讓司機把行李先放下下去，他直接挽起袖子，開始干活。
林窈都驚呆了，哪敢讓校霸干活啊，忙跟著去拿掃把。
“掃把放下，坐那邊去。”
祁硯野剛拿毛巾給她擦了一張干凈的座椅出來，讓她坐過去。
林窈：“那怎么行……你幫我搬東西都夠了，哪有你做我看的道理。”
她不答應，還要去拿掃把。
祁硯野一個略冷的眼神就瞥過來。
“讓你坐就坐。”好兇的聲音。
林窈瞬間就乖乖坐下了。
祁硯野把他手機遞過來。
“你要是良心不安，就多給我拍幾張我做衛生的照片，一起發給時念。”
“記著，挑角度好看的發。”
林窈：“……”
祁硯野倒是真愛慘了時念啊。
有點羨慕是怎么回事。
林窈只能乖乖坐著，拿著手機幫祁硯野拍了好幾張照片。
而祁硯野上上下下幫她鋪了床，掛了遮光蚊帳，還給她擦了衣柜、書桌，甚至把宿舍衛生都做了。
從小就跟奶奶吃苦長大的孩子，做起事情是真的利落干脆。
林窈剛好都給祁硯野拍了下來，還給他修了圖。
她修好圖后，打開微信，找到時念的頭像，正想點下去。
不小心看到了時念微信上，另外一個熟悉的頭像。
是時煜的頭像。
在她的微信界面里，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跳出過聊天內容的人。
但卻在祁硯野的微信界面里，顯示在最新的微信對話框上面。
他和祁硯野之間，昨天才剛剛發過聊天內容。
林窈沒有點進去，只能從微信首頁上看到時煜發來的，顯示在最上面的一句話——
時煜：【別告訴林窈我回來了，暫時不想見到她】
不想見到她？
時煜說……不想見她。
林窈拿著手機的指尖顫了顫，突然覺得喉嚨一緊，說不出話。
原來他早就回來了……
他早就回來了，卻跟祁硯野說不想見她。
林窈眼眶一紅，淚就要涌出來。
小姑娘下意識第一反應是想點進去，查看時煜和祁硯野前面到底說了什么。
可指尖落在時煜的微信頭像上，卻又按不下去。
林窈，隨便翻別人的聊天記錄是非常不禮貌不道德的行為，你不能這么做。
她在心里拼命的跟自己說。
無數次想要按下去，卻又因為道德感，還有心里的那股子害怕，而不敢按。
“怎么樣？發過去了嗎？”祁硯野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哦，在發。”她手指一顫，點在了時念的頭像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串照片發過去的。
祁硯野拿過手機看了看，發現林窈給他拍的確實挺好，角度選的比他自己平時照鏡子都好看。
他凌厲的眉眼終于舒展了幾分，“看不出，你還挺會拍照的。”
林窈渾渾噩噩點頭，咬著唇，發不出一個音。
就在這時，宿舍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這是女生寢室啊，怎么會有男生……媽媽，你快看，我是不是在做夢啊，他……他好帥。”
推開門進來的女孩子扎著雙馬尾，畫著冷色調的淡妝，穿得OVERSIZE的上衣，但看到祁硯野回頭的瞬間卻是夸張地張大了嘴，使勁扯她旁邊的女人。
被她扯著的中年女人，連忙把自家女兒的手拍掉，很尷尬地沖林窈和祁硯野笑：“不好意思啊，我女兒她就是……就是從小喜歡犯花癡、看帥哥，沒別的意思。她叫蔣玲玲，高分子材料專業的。”
原來是新室友來了。
林窈連忙強打起精神社交。
聽說林窈是數院的，蔣玲玲和她媽都用一種很驚訝的眼神看她。
女孩子學數學，比他們學高分子材料的都少。
而且他們京大的數院，還是出了名的‘瘋人院’。
蔣玲玲她媽立刻小聲囑咐蔣玲玲，平時多跟林窈玩，反正小姑娘看起來又乖又軟，還是學數學的，學習肯定好。
祁硯野見林窈同寢室的女生看起來單純，是好相處的，就低頭又找到個理由給時念發信息，當起了林窈的‘臨時家長’。
等他匯報完后，過來小聲問林窈：“晚上我帶你在周圍吃個飯。”
“不用了。”林窈想也沒想就拒絕。
她現在一個人還好，但一看到祁硯野，就會想到時煜。
想到他們微信里的那段對話。
她很想問祁硯野，時煜到底是怎么跟他說她的。
她覺得自己應該信任時煜，至少她很清楚自己認識的時煜不是那樣的人。
但在原文的劇情里，時煜的感情線不是她。
她不是時煜的官配，她是被人包養的，時煜有時煜自己的CP。
所以，就算告訴自己應該相信時煜，林窈的心還是會止不住地懷疑，會不自信的想也許這就是她和時煜分開的契機。
否則，他為什么會對祁硯野說那樣的話。
“我想跟寢室同學一起吃晚飯，你回去吧。”林窈扯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正常點。
祁硯野挑了挑眉。
他察覺到林窈的奇怪，但祁硯野并不是對女孩子的狀態觀察多細心的人，沉聲說：“嗯，有事打給我。時念和時煜會晚幾天到校，到時候應該會找你的。”
林窈輕輕點頭，心里卻悶得更難受了。
什么晚幾天到校？到時候會找她？
騙子，都是騙她的話。
時煜跟祁硯野發的信息明明說，他早就已經回來了，他們卻一起騙她。
林窈送走了祁硯野，深吸一口氣回頭。
她看到身后走廊上不同的寢室門都開著，里里外外忙進忙出的家長和同學，剛才那種內心郁悶四肢發涼的感覺才好了點。
沒關系的。
她輕輕地在心里告訴自己。
本來她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結果。
從當初決定接納自己喜歡上時煜的內心開始，林窈已經很清楚，她和時煜之間只會存在那一段偷來的一小段幸福時光。
雖然那個時光很短。
但她當時真的很開心。
不管怎么樣，她也擁有過了。
“現在這樣就很好了，林窈。”
她看著寫著511三個字的寢室門，輕輕對自己說，“至少，你現在站在這里，改變了你自己的命運。”
至于時煜和周雅楠之間的感情線，她從沒想過要去改變。
在短暫的失落后，林窈終于又重新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她好不容易考上了夢寐以求的京大。
她要做的是珍惜今后的每一天，好好搞學習，好好享受自己的大學生活。
就算等時煜回來后，要跟她說分手，她也一定可以體面又大方的點頭答應，和他好好道別后，好聚好散。
“林窈，你男朋友怎么這么快就走啦。他好帥啊，是哪個學校的啊，不會是電影學院的吧？”
林窈剛回寢室，就被蔣玲玲拉住了。
蔣玲玲她媽剛走，她憋了滿肚子話，這會兒終于可以問林窈了。
“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朋友的……”林窈說到這，話音一頓。
她還不清楚，祁硯野跟時念有沒有談戀愛，還是不要亂說。
林窈：“……他就是我普通朋友，高中同桌。也在我們學校，就在商學院。”
“高中同桌？普通朋友？”蔣玲玲一副我懂了的語氣，笑著說，“我懂了……就是青梅竹馬唄。居然是咱們商學院的，看來咱們學校商學院的帥哥質量最高了。”
顯然是沒把林窈的話當真。
林窈還想解釋，門外又傳來聲音。
是另外兩個室友到了。
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很文靜的女孩。
還有一個女孩則滿身都穿著名牌，背的包甚至是有些夸張的十幾萬的款式。
戴眼鏡斯文內向的女孩叫許冬兒，是文學系的。
那個滿身名牌的女孩叫喬歆，是京市本地人，看她從上到下的打扮能感覺到家里有點背景。
原本大家還擔心她不好接近，喬歆一開口，發現就是個性格開朗又簡單的一個姑娘，在商學院就讀。
她們寢室一共就四個人。
現在四個女孩都到了，雖然彼此還不熟悉有些距離感。但經過一番介紹后，林窈能察覺出這三個室友，都是我相處的。
一個文靜，一個開朗，一個跳脫。
加上她自己，大家的性格正好互補。
想到臨來學校之前，她在網上搜的那些視頻還有段子。說大學能碰到不作妖的室友，就是走運。要是碰上幾個志同道合的，那就是燒高香了。
這么看，她運氣還挺好的。
“咦，地都掃得好干凈啊，洗手間也都拖了，你們誰這么好啊，衛生全給做了？我本來準備讓我們家阿姨來做的，也用不到上。”
喬歆剛指揮她帶來的阿姨給她鋪完床。
正準備讓阿姨做寢室衛生，突然發現，所有地方早就被人打掃過了。
蔣玲玲笑著說：“是林窈的男朋友做的啦。她男朋友可高可帥了，還特別寵她，不僅幫她收拾好了床鋪桌子，還幫我們把衛生全搞了。”
“不是啦。”林窈真的好窘迫，她怎么解釋蔣玲玲偏偏以為她是害羞不信，“祁硯野不是我男朋友，是我同……”
“祁硯野？你男朋友居然是祁硯野！”喬歆的反應，比蔣玲玲還夸張。
她很興奮地過來拉著林窈上下看：“嘖嘖，真的是又漂亮又乖的妹妹，難怪祁硯野那樣的酷哥都能被你拿下。林窈，你真給咱們寢室爭光，剛開學就把商學院最帥的兩大帥比之一拿下一個。牛逼。”
林窈：“……”
不是……
她怎么突然覺得，自己要怎么解釋都解釋不好了。
林窈：“不是啦，祁硯野跟我真的沒有……”
“祁硯野、林窈……啊！他們在網上討論的這個，是不是就是你和你男朋友呀？”
突然，一直坐在旁邊沒說話、低頭看手機的許冬兒抬頭舉起了手機。
林窈：？？？
她才看到許冬兒的手機上，顯示的正是一張她和祁硯野一起走進樓下宿舍門的側影照片。
照片上，男生黑色的短發下，凌厲冷酷的五官盡顯帥氣。
他一只手很有男友力地拎著行李箱，另一只手輕輕帶著少女肩膀，以免她被旁人撞到。
而被他抬手護住的女孩，烏黑細軟的長發一直垂到了腰后。
隨著他們走動，照片快門按下的那一刻，正好拍到她長發落在腰后輕輕搖曳的瞬間。
那一個瞬間，照片上的女孩無意識地低眸踏上宿舍門前的臺階，側臉的輪廓精致柔美。
她微垂的鹿眼晶瑩剔透，瓊鼻紅唇，細腰柔軟。踩上臺階從裙子下露出的那一截小腿，又細又白，下意識就讓人目光被吸引，看得人心癢癢的。
這張照片，毫無疑問的在網上爆紅了。
無他，實在是男才女貌、門當戶對。
更何況，還是在京大開學日，這么一個特殊的地方。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網上便已經有人扒出了祁硯野和林窈的身份。
京市知名財團的背景，某位在京市根基很深的貴婦人的侄子，身份了得。
而女孩雖然家世普通，但卻是今年的高考狀元。
兩人還是青梅竹馬，在高中時就是同桌，兩小無猜。
原本大家還開始發散討論說，女孩這樣的背景，人家男生家里會不會接受。
結果被扒出，照片就是人家男生家里發的，那個幾千萬粉絲的賬號就是男生的嬸嬸本人，看來女孩子是非常受男方家人認可的。
這一下，才開學半天，林窈就成了全校……哦不，是全網紅人。
*
“媽，不是的，我怎么可能和祁硯野……我們就是在學校碰上，他好心幫我提行李而已，他們誤會了。嗯，你別聽網上的，也讓爸爸別擔心。我……我同學在叫我，要跟她們吃飯去了。嗯，你們也注意照顧自己，那我先掛了。”
林窈好不容易跟夏聽南打完電話，命都要去了半條。
鬧出這么大的‘緋聞’，連她媽都驚動了。林窈不得不感概，果然原著線就是最難以撼動的。
原書里她和祁硯野就傳過緋聞，不過那是她刻意為之。
這輩子，她都已經沒有再刻意，甚至很完美的規避了原著線。
沒想到，大學剛開學，就送她這么大禮。
蔣玲玲：“林窈，你別難過了，這種事急不來，你澄清網上的人也不會信……”
看到林窈打完電話在床邊嘆氣，寢室其他幾個人都安慰她。
她們現在都相信，林窈和祁硯野確實沒關系了。
因為剛才看到照片的瞬間，林窈眼眶一紅都快急哭了，像是生怕被人誤會一樣。
哪有一點兒，喜歡人家男孩子的意思。
“是啊。”許冬兒不愛說話，但還是幫她分析：“時間久了，慢慢就會淡的。你現在注冊一個賬號專門去說這個事，容易被有心人利用炒作。”
林窈也知道她們說得對。
她又不是什么網絡大V，平時也沒有注冊社交賬號，專門去說這件事確實奇怪。
可是……
她垂了垂眸，眼前無意識便出現時煜清冷冷的眉眼輪廓。
不知道，時煜見到了那張照片，會怎么想。
是會吃醋嗎？
還是松一口氣。
應該是，松一口氣吧……這樣，就不用刻意躲她了。
喬歆見林窈看起來沒精打采的，提議說：“別不高興啊，今天開學第一天，我請你們吃頓好的。這樣，去鼎燕樓，我們好好搓一頓。”
蔣玲玲：“臥槽，鼎燕樓？喬歆，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只在視頻網上看過鼎燕樓的探店，謝謝你帶我去長見識啊！”
許冬兒忍俊不禁笑了，因為蔣玲玲實在太搞笑。
而林窈呢，她心不在焉，晚上吃什么都可以。
也就沒注意到鼎燕樓那三個字，和今天車上沈藍說的餐廳，完全重合。
……
夜幕降臨，路上的燈都一盞盞亮起。
喬歆把車停在了一棟燈火輝煌的五層建筑外面。
這就是鼎燕樓，臨京大而建，除了對外開放，也是平時京大用來接待領導和外賓的地方。
出入這里的，幾乎都是非富即貴的人。
“林窈，快下來，看看這里怎么樣。”蔣玲玲好興奮地沖她招手，“這可是鼎燕樓，是不是好漂亮啊。”
林窈下車，點頭：“是呀，好漂亮。”
她擠出甜軟的笑，強打著精神。
室友是為了安慰她才出來吃飯，她不想掃興。
見林窈笑了，三人也笑了。
喬歆帶著他們一起進去。
這里的經理看起來是認識喬歆的，金碧輝煌的大門被侍者恭敬推開，經理親自來接喬歆。
“喬小姐，包房都給你準備好了，還是老位置。”經理，“對了，賀少和宋少他們也在，就在頂樓包房，你要去見見嗎？”
喬歆有些意外：“厭哥哥也在啊？行吧，我晚點去見他。”
經理：“稍晚一點可能不方便。我聽說，賀少今天這場聚會，是特意為一位尊貴的客人準備的。要是晚一點，那位客人到，恐怕不方便進去打擾。”
這時候，他們已經出了電梯，到了包房門口。
喬歆讓林窈和蔣玲玲、許冬兒先進去。
她回頭，有些好奇問經理：“什么尊貴的客人啊？連我去都不方便？”
經理看了看周圍，見沒有旁人，才壓低聲音說：“喬小姐說笑了，只是……只是聽說，是首富家那位長孫。你知道，首富低調，對外還沒讓那位長孫露過面，所以……”
喬歆：“哈哈，你這一說，我倒覺得更稀奇了。我不管，你告訴厭哥哥，我待會兒就去那邊找他，順便瞧瞧那位首富長孫到底長什么樣才不敢出來見人！”
……
鼎燕樓，豪華包房內。
四個年輕男生正在金碧輝煌的包房里砌著長城。
其中一個男生一邊摸牌一邊興奮地抱著懷中的女孩，他笑聲最大，正是宋家的宋書昀。
他剛摸了一手好牌終于做成清一色，臉上的得意都收不住。結果一張牌打出去，卻偏偏點了對家的炮。
“靠，不打了，什么手氣！不打了不打了。”
宋書昀把牌推倒。
他今天過來，不過幾把的功夫就已經輸出去十幾萬了。
自從沒考入京大，他就開始走霉運，尤其是這陣子，不知道為什么，干什么什么不順，像是觸了霉頭一樣。
宋書昀看著懷里抱著的年輕女孩，本來想把人拉進洗手間發泄發泄，但一低頭看到女孩那張科技感十足的臉，頓時失了胃口。
“其他人也滾出去，都滾出去！”他煩得把那些女孩都趕走了。
旁邊樂著收錢的男生笑起來：“宋少這是怎么了？平時不是很憐香惜玉嗎，怎么今天這么大脾氣。”
“這些庸脂俗粉，我看著都來氣，還憐香惜玉！唉……”
宋書昀很不甘心地嘆口氣，摸出手機，翻出今天在網上看到的那張網圖，指著里面的女孩說：“這個，你們看看，這種才是極品。”
幾人覺得宋書昀說話夸張，視線抬起都是不經意地掃過。
但當他們看清楚宋書昀手機上，女孩的側影，卻不約而同露出驚艷的眼神。
“確……確實好看啊。”
“這是哪個學校的？京大的？我們學校什么時候有這么好看的女孩子。”
“是這屆新生，林窈……這名字，一聽就軟。不過，這是沈家那個女人侄子的女朋友，不好碰吧。”
“有什么不好碰的。”宋書昀冷笑了笑，“我早就打聽過了，小地方出來的女孩，還是個做題家。像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女孩，隨便給她送幾個包送臺車，就能跟你開房。信不信，等我明天去你們學校，一周內絕對拿下。”
另外三人中，有兩人都是京大的。
聽到宋書昀這么說自己學校的學妹，頓時有些不屑。
不過是仗著宋家家世蔭庇的草包，他們學校數院的女生，能看上他這樣的廢物？但礙于家族交情，卻也不好當面下他面子罷了。
幾人正說著，包房的門開了。
穿著白色襯衫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黑色的皮鞋踩在厚重地ῳ*Ɩ 毯上，休閑褲包裹著他修長筆直的腿。
他五官的輪廓利落分明，一雙桃花眼帶著點輕挑多情，但仔細看漆黑的眸色卻是淡淡的冷。
“賀少，賀少來了……”
所有人都起身迎接，包括剛才還在眾人面前不可一世的宋書昀。
賀厭淡淡點了點頭，唇角勾起漫不經心的笑：“都坐吧。”
這就是賀厭，京市世家圈子里最尊貴的公子哥，賀家這一代的太子爺。
“剛才都在談什么？”賀厭落座，雙腿交疊，隨意一問。
旁人都還不好意思，跟這位太子爺說他們在談女人。
偏偏宋書昀最不要臉，拿著手機就上去：“在說這個妞，賀少，你看看，搞起來是不是很帶感？”
第64章 陌生的時煜
手機上的照片被宋書昀放大了遞到貴公子眼前。
賀厭手臂斜靠在沙發上, 抬眸漫不經心的一眼。
屏幕上女孩側影的輪廓，窈窕、纖細、柔軟。
肌膚雪白細膩，露在布料外的肌膚每一寸都寫著無聲誘惑。
尤其是那張臉, 濃密纖細的睫羽微微闔動，睫毛下那雙眼晶瑩水潤無辜的顫著, 一看就是還沒被世俗惡意沾染過的，透著不諳世事的純。
讓人看了就很想把她染壞。
難怪宋書昀這種見慣了世面的, 也會被一張照片吊足胃口。
只是可惜了，這種科技加成和后期PS過的圖, 他見過不少。
尤其是這種還會發到社交網絡上的，誰知道是不是刻意策劃, 專門挑了角度, 故作松弛不經意拍下的這種其實設計精密的照片。
畢竟, 這年頭社交網絡發達, 靠著一張看似清純不刻意的照片上位的網紅，比比皆是。
看起來的清純、不諳世事，恐怕背后比誰都心機深沉。
賀厭目光只在女孩臉上停留了一秒，就不耐地移開, 落到照片上年輕男生棱角分明的輪廓上。
比起女孩, 他顯然更關心男生的身份。
賀厭：“這是裴家那位的……侄子？”
宋書昀表情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他本來是給賀少看美女的，怎么賀少不關心美女，反而關心起旁邊的男的。
宋書昀有些訕訕地說：“是。就是裴老二后來新娶那個老婆的侄子。他老婆叫沈藍, 小地方出來的。聽說裴家老二很寵這個新老婆了, 什么都聽她的。這個女人仗著背后有裴家撐腰, 這幾年在京市見了咱們哥幾個，都不愛搭理的。也不知道誰給她的勇氣。還學人開公司搞什么網紅帶貨, 搞得紅紅火火，賺了不少錢。”
賀厭輕輕頷首，表示知道了。
其實熟悉他的人，這時候就能看出，賀少多少是已經煩了宋書昀愚蠢和不自量力。
那個叫沈藍的女人，就算只是裴家老二的二婚對象。但就憑她嫁的是裴家人，別說不搭理了，就算是不耐煩當場打了宋書昀左臉，他也只有將右臉湊過去求人再多打一耳光的份。
要不是自家老爺子和宋家老爺子那點子交情，讓他最近多帶著宋書昀些。賀厭現在已經想讓人把宋書昀的嘴堵上，扔出鼎燕樓。
賀厭右手按了按眉心，“行了，都入席吧，時家那位待會兒就來了。”
終于算是打斷了宋書昀的聒噪。
其他幾位常跟在賀厭身邊的朋友，這時候自然感覺到賀厭的興致不高了。估摸著，今天這場聚餐如若不是為了時家那位長孫準備的，大概賀厭這時候已經掃興地拂袖離開。
畢竟，這位可是目下無塵的主。
看似溫柔多情好說話，實則比誰的心都冷，凡事只憑心情，若是惹了他誰的面子也不會給。
偏偏宋書昀這種蠢貨，確實是個沒眼力見的。
見大家都入席落座，宋書昀一顆心卻還被剛才照片上的小姑娘勾得死死的。
那么軟那么嫩的一個妞，以他多年經驗來看，那妞肯定還是個雛。
裴家那個女人的侄子都還先沒弄到手的妞，要是被他捷足先登得手了，那就是身體和心理上的雙倍的爽了。
宋書昀越想越興奮，就跟中了邪似的，拿著照片又湊到賀厭身旁：“賀少，你再看看這小妞，聽說還是你們學校的學妹。要是哪天方便你幫我把人約出來，嘿嘿，我搶在裴家那個侄子前面，把這小妞給辦……”
一杯紅酒，照著宋書昀那張舔著笑的狗臉就潑了出去。
“賀、賀少……！！！”
被潑了一臉紅酒的宋書昀瞠目結舌愣在當場。
他手里還拿著那張放大了的林窈的照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著上首的尊貴男子。
賀厭漂亮的桃花眼垂下，掩下眸底一瞬間泛起的不耐，將那只空掉的高腳杯扔在桌上。
鐺的一聲。
玻璃撞在桌面的聲音。
砸得在場眾人和宋書昀的心都瞬間提了起來。
尤其是宋書昀，剛才還色迷心竅的腦子這時候突然清醒過來。
“哈、哈……我、我沒事……我沒事……”
宋書昀尷尬的笑起來，連忙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
“那個，我……我出去收拾一下，哈哈、哈哈哈……賀少你們先吃、先吃。”
賀厭沒有當場翻臉，只是紅酒潑在宋書昀臉上讓他閉嘴，已經算是給宋家面子。
否認，要是他脾氣耗盡真不給面子當場說出什么話來，那就不止是往宋書昀臉上潑一杯紅酒那么簡單了。
畢竟，紅酒潑出去，還能說是手滑了，不小心的，將來有人提起這件事宋書昀還能為自己辯解幾句。
只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包房里像小丑一樣的人終于下去，賀厭沒事人一樣讓經理上菜，不需要在意這一場小插曲。
剛好經理帶著侍應進來清理桌面，順便跟賀厭說了樓下喬歆也來的事。
“她要上來？”賀厭沒什么表情，反正喬歆從小就跟他一起長大，他小叔寵著，他也沒辦法，“行吧，跟她說時家的長孫已經到樓下了，要看就快一點。”
經理：“是。”
……
……
樓下包房，四個女生已經快把一桌菜吃完了。
鼎燕樓不愧是京市有名的高檔酒樓，出品的菜肴不但排盤精致，做法也特別的講究。
林窈前18年的人生，大多數時候都在夏聽南眼皮子底下吃著健康餐。
這才剛下飛機到京市正式的第一餐，竟然就吃到這么多美味。
說真的，這一瞬間，什么時煜、官配CP、將來會分手、故事線都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
她覺得喬歆才是她最喜歡的人，哦不，吃飽了后會默默幫她剝蝦的許冬兒，還有會把甜點喂到她嘴巴里的蔣玲玲，也是她最喜歡的人。
這時候，喬歆正好去洗手間了。
侍應進來，把餐盤收拾干凈，送上了餐后甜點和飲品。
“林窈……你，你真不喝啊，這個桂花酒釀好好喝哦……我從來沒喝過這么好喝的。”蔣玲玲拿起桌上的桂花酒釀喝了一口，驚艷的表情。
她連忙又拿了杯遞到林窈面前。
好香好香的桂花摻著酒釀的味道撲鼻而來。
剛才上菜的侍者說，這是他們鼎燕樓的招牌。每年八月的時候收集的桂花，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會最后上市一批桂花做的各種點心和酒品，之后就沒有了。
這瓶桂花酒釀就是招牌之一。
“蔣玲玲，你就別饞我了，我沾不了酒精的。”林窈饞得眼都快紅了。
她就是又菜又愛喝。
聞著那好香好香的桂花味，她都快饞哭了。
可林窈甚至自己是沾一點酒就倒的體質，喝米酒都會迷糊撞玻璃的人，只能眼巴巴看著了。
“林窈，這個你應該可以喝的，我也不會喝酒，但是喝了兩杯其實沒什么感覺。”許冬兒拿著杯子，小口小口抿著，得出結論。
雖說是桂花酒釀，但其實酒味很淡，幾乎比米酒還淡，并沒有任何讓人不適的感覺。
“真的？”林窈本來心就癢癢的，聽許冬兒這么說，就更心動了。
畢竟許冬兒也說她不會喝酒了，但喝了兩杯都沒事。
蔣玲玲：“真的，這個甜甜的只有桂花味，就像飲料一樣，鼎燕樓每年就這一季度有賣，你錯過就太可惜了。”
也是。
林窈實在忍不住誘惑，拿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
馥郁的桂花香氣夾雜著清甜酒釀的味道就瞬間充斥了口腔，就像是花蜜一樣，帶著豐富層次的酒釀味道從舌尖一直到喉嚨最后滑落進了食道。
好好喝啊。
林窈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一口兩口，接連下去，一小杯都被她喝光了。
蔣玲玲：“是不是，不上頭的？”
許冬兒：“你感覺怎么樣，沒醉吧？”
林窈坐著等了會兒，除了滿嘴香馥的桂花和酒釀的氣味，其他的，倒沒有任何不適。
就連臉都沒紅。
“不上頭，沒醉。”她好高興啊。
不愧是鼎燕樓，高級地方的酒釀做得真好啊，她喝了一杯居然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林窈心頭意動，忍不住又給自己倒了兩小杯。
嗚嗚，好感動，真好喝。
正在這時，喬歆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桌上幾乎只剩下小半瓶的桂花酒釀，和抱著酒杯正在小口抿著的三人。
喬歆驚訝表情：“你們……你們喝了多少？”
這鼎燕樓的桂花酒釀，看似度數不高、甜美可口，但其實后勁兒極強。
剛喝下去不上頭，等過一會兒，說不定就會上頭難耐了。
“放心放心。”蔣玲玲以為喬歆是怕沒給她留，“我們專門給你留了的，這些都是你的。”
喬歆：“……”
算了，既然大家都喝了這么多，今晚干脆就在這開間房休息吧。
也懶得回寢室了。
喬歆叫經理來簽單，順便給她們開間大套房。
她怕把三人嚇著，就直說今晚懶得回學校了，不如就在這里住下。
鼎燕樓專門有一層樓，是用來接待貴賓留宿的。
聽說能住鼎燕樓，蔣玲玲自然是最高興的。
反正今天還不算正式開學，也沒人查寢，幾個女生便決定今晚睡一間房，好好交流感情。
經理：“對了，喬小姐，剛才賀少說時家長孫已經到了，想見對方的話，讓你現在就過去。”
“是嗎？首富家那位見不得人的長孫，這么快就到了？”喬歆眼一亮，饒有興味。
“乓——”
林窈手里的酒杯掉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蔣玲玲忙拉開她：“哎呀，林窈你沒事吧？”
許冬兒拿起毛巾給她擦手：“快擦擦……”
喬歆回頭發現林窈手里的杯子砸在桌上裂開了縫，桂花酒釀都打翻了，溢出滿屋香氣。
她也連忙擔心地過去查看林窈的情況。
林窈：“我沒事，就是手滑了……”
小姑娘眼眶好像瞬間紅了，像被嚇的，失魂落魄的。
喬歆以為她是擔心：“沒事，不就打碎一個酒杯嘛，不礙事的，你別怕。”
林窈咬著唇，沒開口。
喬歆仔細看了看，見她確實沒事，才說：“對了，我讓經理先帶你們去樓上房間，我要去另外的包房見個朋友。”
“是你剛才說的首富長孫嗎？”
林窈脫口而出。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心里拼命地告訴自己不要問不要問，或許只是巧合，不一定是時煜。不可能會那么巧，時煜也在這。
可是‘首富長孫’那四個字卻那么刺耳，就像一根無形的刺扎在心上。
剛才和室友們嬉笑吃喝時的暢快輕松，好不容易才拋到腦后的那些心疼的感覺，又倏地上來。
林窈以為自己可以很灑脫的。
原來她不可以。
“啊？原來你也知道那個首富長孫啊？”喬歆瞬間就樂了，“也對，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搞的神秘死了，我跟你們說我厭哥哥……唉，也算得上是哥吧，就是賀厭你們知道吧？咱們學校商學院鼎鼎有名的風云人物。他在上面請客，請的就是那個首富長孫。”
喬歆：“我倒想看看，那個首富長孫弄得神神秘秘的，就是不愿意出來見人，到底長什么樣。我猜啊，他肯定是長得很丑、像個豬頭猥瑣男，要不然就是很挫很挫，時家才讓他在公眾面前露面。”
“他才不像豬頭。”林窈很輕很輕的聲音。
“什么？”喬歆沒聽清，“唉算了，管他什么樣，反正我厭哥哥讓我快點上去，省得待會兒看不見。你們要不要去，我帶你們一起上去？”
蔣玲玲和許冬兒一聽什么首富、什么賀厭，人都傻了。
就算是最喜歡八卦的蔣玲玲，也首富和賀厭這兩個名字代表了什么。
她是喜歡吃瓜，但還臉皮厚到，湊到那種大人物面前。
兩人都搖頭：“不了不了，我們還是先上去，在套房等你。”
“好吧。”喬歆有點懨懨的，她還以為，可以帶小姐妹們一起吃瓜呢。
誰知，她才剛嘆氣，就聽到另外一個柔柔軟軟的聲音說。
林窈：“……我去。”
喬歆倏地打了雞血：“好啊！走，我帶你去！”
*
頂樓貴賓包房外，經理畢恭畢敬為喬歆和林窈引路。
經理：“貴賓已經到了，正和賀少在里面談事，喬小姐您稍等一下。”
喬歆點點頭，她就算平時在賀厭面前囂張慣了，但也知道這時候賀厭和時家的長孫約見應該是有正事。
她冒冒失失闖進去，怕是不好。
而她身后，林窈右手緊緊地掐著左手掌心。
一雙濕漉漉的眼，一錯不錯地盯著眼前緊緊掩著的門。
她大概已經猜到，一墻之隔，當門打開以后會看到什么。
縱使她不愿意相信，也改變不了即將面對的事實。
如果真的見到了時煜，她該說些什么好。
是假裝根本不認識他，還是假裝什么事都沒有的跟他正常的打招呼問好，然后說一句‘好久不見’。
想到這，小姑娘單薄的肩又顫了顫，腿忍不住發軟。
眼眶更紅了。
“叩叩——”
兩聲禮貌地敲門聲后。
林窈聽到包房內，傳來一道陌生又磁性的聲音。
“請來吧。”
還好，不是時煜的聲音。
下一秒，包房門在她眼前一點點打開。
門縫逐漸拉寬。
林窈幾乎是第一眼，就在那一桌形色各異的公子哥里，看到了那一抹頎長挺拔的身影
是時煜。
真的就是他。
但又好像不是。
林窈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覺就是陌生。
從前熟悉的屬于少年青澀冷靜，好像都已他眼角眉梢褪去。
他身上一絲不茍的手工定制黑色西裝，頭發好像比她記憶里短了不少，膚色也更加冷白，看得出是養尊處優了。黑發梳了上去，整個人透出一股陌生冷漠的疏離感。
但更讓林窈感到陌生的，是時煜看人的眼神。
她從沒見過時煜那樣的眼神。
就好像高高在上、目光所及皆被視為螻蟻，他就像是一尊沒有感情沒有慈悲的神，根本不在意他的信徒有何所求。
林窈忽然發覺，當初她在高中時她覺得那么討厭的、就喜歡故作清高、冷眼旁觀的那個時煜，其實哪里討厭了。
她現在更想那個時煜了。
“喬小姐，里面談完了，你可以進去了。”經理的聲音打斷林窈幾乎凝固的思緒。
喬歆：“走吧，林窈，我們進去。”
“等一下。”她拉住喬歆的手。
“我……”林窈喉嚨卡住了，血液從四肢百骸讓腦袋里涌，她覺得呼吸都困難，好不容易才穩住聲音，“我……我突然不想進去了，要不然……我還是在外面等你……”
“可是……”
喬歆看到林窈發紅的眼，以為她是膽怯了，便也不勸。
“行，那你在這等我，我進去看一眼就出來。”
林窈咬唇點頭。
然后就看著那道厚重大門，一點一點在她眼前關上。
再一次將她和時煜之間的距離隔絕。
……
……
林窈沒有等喬歆。
她怎么可能等呢。
萬一喬歆出來，時煜也跟著出來，她根本沒有做好該如何面對他的心理準備。
就是認慫了。
林窈氣得想哭。
她怎么那么慫。
明明錯的不是她，故意冷落不見的人也不是她，說話不算數的人也不是她。
可是她卻落跑了。
紅著眼出了鼎燕樓，一股熱風吹來，林窈才突然覺得腦子不對勁兒。
她頭好像有些重，腳步有些軟。
林窈拿出手機，想找輛車。
“妹妹……”忽然這時，身后傳來一個猥瑣的聲音，“你是林窈妹妹吧？”
第65章 熟悉的懷抱
鼎燕樓包房內。
喬歆進包房之前本來是抱著看好戲的念頭。
她從小養尊處優長大的, 雖然沒有仗勢欺人的喜好，但多少是有點子驕矜自傲的。
聽說首富世家的長孫和長孫女找回來時，她其實就起了興致想見一見結交, 結果時家那邊直接把給那位長孫女發的邀請函退了回來。
喬歆對此當然是不滿的。
所以今天才有了想見時家那位長孫一面，給對方一個下馬威的意頭。
可喬歆被侍者引著進了包房, 看到和賀厭同樣坐上首那人，卻沒出息地張了張嘴, 呆掉了。
也……太好看了吧。
她以為他哥和厭哥哥那樣的男生就已經足夠好看了，可瞧見坐在上首那位矜貴清冷的年輕男生時, 卻讓她有種說不出的膜拜驚艷感。
那是一種介乎于少年與成熟男人之間的氣質。
就像是，看到了一尊神祇。
不沾染塵埃的冷。
無暇完美。
如果真要說起來, 喬歆覺得, 也就只有氣場天生強大的賀家小叔能跟這位首富長孫相比了。
“厭哥哥。”喬歆頓時沒了奚落對方的打算, 乖乖地低著頭, 挪到了賀厭身旁。
賀厭似笑非笑。
一眼就看出，這小姑娘是慫了。
也是。
剛才他第一眼見到時煜，也和在場其他人一樣的有些驚訝。
沒想到，時家這位從小就流落在外的長孫, 氣勢竟然這樣足, 倒是讓他刮目相看了。
“這是時煜, 時家長孫。”
“這是喬歆，喬家千金。她從小就被他哥寵壞了，脾氣不太好, 你別介意。”
賀厭為兩人介紹。
喬歆沒想到賀厭會當場揭她短, 她嬌嗔地瞪賀厭一眼, 旁邊自然有人給她讓出位置落座。
對面坐著的眉目清冷的男生，卻連半分多余的目光都沒有停留在這位大小姐身上, 只是看似疏冷地輕輕頷了頷首。
喬歆：“……”
這位時家長孫，比她想的拽不少啊。
本來看到帥哥那點子欣賞美色的喜悅，都被對方冷著的臉給打消了。
喬歆有些不高興地問：“時煜是吧？聽說你也是我們這一屆京大新生。從哪里考進來的呀，不會是靠時伯伯捐錢吧？”
擺明了，就是看扁對方考不上京大。
說不定這些年流落在外吃夠了苦頭，只是基因好長得帥，但一說話就草包一個腦袋空空，所以才躲著不敢見人。
京大……說不定也是捐錢上的。
可惜，時煜的臉色始終如一，就像沒聽到喬歆略帶挑釁的話，那雙眼根本沒往她這邊看，深不見底不見情緒。
他只是抬手看了下桌上的手機，膚色更顯冷白了幾分。
像是不耐煩了。
“時少是錦城人，沒參加高考，兩個國一獎直接保送。”
還是一旁的賀厭聽不下去喬歆問的傻問題，幫她解答。
竟然是……兩個國一獎保送。
喬歆突然就后悔自己剛才那么問，簡直不自量力，送上門丟臉。
“咳……”她略顯尷尬笑了笑，轉移話題，“好巧，我室友也是錦城的，還是錦城的理科狀元。這么說，錦城還真是人杰地靈，專出長得好看的。”
‘理科狀元’四個字出口時，一直坐在對面連正眼都沒給她一個的男生，卻突然抬眸看她。
他那雙眼漆黑幽沉，深不見底。
“她叫什么名字。”
喬歆終于聽到了這位時家長孫的聲音。
怎么說呢……真是……低沉磁性，放在網上流行的話來說，就是聽到了耳朵會懷孕的好聽程度。
她不理解，既然聲音這么好聽，干嘛剛才不說話。
喬歆有點懵：“什么……什么名字？”
“你剛才說的室友，她叫什么名字。”
他一字一句，聲音低且沉，又重復了一遍。
喬歆被時煜凌厲冷冽的眼神震顫得忘了怎么說話：“我……她……她叫林窈。就……就今天下午……網上很火的那個情侶照街拍上的就是她。”
情侶……街拍？
時煜的眉，冷冷地挑了一下。
他這陣子太忙了，忙到沒有時間關注網絡上的動向。
或者說是故意屏蔽網絡，不讓自己的動向喜好留下痕跡，也故意不去翻閱任何會和她有關的信息。
更怕自己會忍不住地，想去見小綠茶。
“喬歆，原來那個叫林窈的學妹是你室友啊。”旁邊，剛才跟宋書昀一起看過視頻的男生，拿出手機找到那張圖，“喏，喬歆你剛才說的，就是這個女孩吧。”
手機屏幕轉過來，熟悉的少女甜美輕笑的側影，被祁硯野抬手護著的照片，盡數落入時煜狹長清冷的眼底。
尤其是，女孩甜笑放松的狀態。
還有……放在她肩上，那一只虛虛搭靠著的、礙眼的手。
“她在哪里。”
他聲音有些沙啞問。
第一次，冰冷的臉上出現了龜裂的痕跡。
“她……她就在門外……等我……”
幾乎是喬歆話落的瞬間，這位從進門到現在都像一座冰山紋絲不動的時家長孫，突然從座位上起身。
推開門，不見人。
問了侍者才知人剛離開不久。
時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包房門口。
喬歆幾乎沒回過神來，愣了好幾秒才驚訝地轉頭問坐在身邊的賀厭：“厭哥哥……他……他怎么回事？”
賀厭沒說話。
桃花眼卻瞇了起來。
第一次，視線饒有興味地，落在了手機上那張乖軟嬌美的小臉上。
是叫……林窈？
好像比他想象中，更有手段和心機的女孩呵。
……
……
時煜帶人剛出鼎燕樓不遠，就看到了讓他狠狠刺痛的一幕。
不遠處，形容猥瑣的男人正將哭得眼紅紅的小姑娘往一輛黑色豪車里塞。他的寶貝明顯沒力氣了，好像站都站不穩了，兩只手卻死死扣著門邊，指骨泛白。
“不要，放開我……我同學都在里面，你小心她們出來……”
“什么同學啊，妹妹，你看你是喝醉了。來啊，別怕，讓哥哥帶你回家啊，乖啊……乖乖跟哥哥哎呦……”
忽然有人從后面扯過宋書昀的肩頭，狠狠一拳砸在他臉上。
宋書昀還沒看清楚是誰敢在京市的地盤上打他，他肚子就被一腳重重踹飛。
七八個人高馬大的黑衣保鏢圍住他，拖到了旁邊的巷子里。
慘叫聲很快就從里面傳來。
林窈扒著門重重喘息。
她眼底發熱淚視線一片模糊，只看到剛才要抓自己走的那個壞人好像突然從這里飛了出去。
還沒弄清楚怎么回事，忽然有人從后面扯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去。
“乖，沒事了。”
好熟悉的懷抱。
第66章 當街分手
時煜才剛讓林窈在他的懷抱里轉了個身, 就察覺到了她的氣息不對。
小姑娘在他懷里喘得停不下來。
她一只手無意識地拽著他的西裝外套，就像是用盡了全力，指尖微微抖動, 仿佛拼命地壓抑著什么。
正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開了過來, 停在兩人身邊。
李俊從駕駛座下來，連忙跑到時煜身邊, 用一種特別緊張地眼神上下檢查確認他身上沒事。
另外幾名負責處理宋書昀的保鏢這時也回來。
幾名保鏢繃著臉，領頭的那個更是酷酷地說：“少爺, 人都處理完了，留了兩個人報警把他送給警方。”
李俊皺著眉搶著說：“你剛才打那一拳有沒有牽動傷口, 萬一傷口又裂了……”
兩人的話, 時煜通通沒理會。
他扶著林窈的腰, 另一只手捏起她明顯不對勁的小臉。
“別怕了, 不會有人欺負你……讓我看看。”
沙啞的聲音輕輕低哄著，很沉很沉。
身形頎長的男生將小姑娘圈在懷里，捏起她小臉查看時，甚至特意用身體擋開站得過近的特助李俊和旁邊幾名保鏢的視線。
被刻意嫌棄擋開最明顯的李俊：“……”
幾名人高馬壯的保鏢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 決定裝作沒看見李特助被他們少爺嫌棄的樣子, 自動退遠幾步, 低下頭。
林窈濕漉漉的鹿眼里，此刻全是霧蒙蒙的一片。
她剛才渾身顫抖拼命壓抑，是因為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時煜。
那么熟悉的懷抱。
還有淡淡的清冷的木質香氣。
可是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時煜。
他明明就在鼎燕樓里享受著那些人的恭維吹捧, 跟她早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當她的臉頰被微涼的指尖捏著抬起來, 顫巍巍濕潤的眼里看到的, 卻是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時煜比從前還要棱角分明、眉眼凌厲的五官，占滿了她的視線。
是時煜沒錯……
真的是時煜……
初秋的京市街巷, 前方是黑得看不見路的小巷，后方是燈火輝煌的鼎燕樓，遠處車流匯聚的馬路傳來噪雜聲音。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卻打破了這一切。
“啪。”
小姑娘抬起手，一個巴掌打在了男生凌厲帥氣的臉上。
他側臉冷白的皮膚，出現了一個清晰的五指印。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俊驚得張大嘴。
原本低著頭想裝什么都看不見的保鏢們抬頭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頭，甚至都忘了上去把人拉開。
他們少爺卻像沒事人一樣，連唇角都沒扯一下，就把打了人卻反過來哭的小姑娘攏過來，重新拉入懷里。
“寶寶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他不但沒發脾氣，還好耐心地哄。
幸好，看了看林窈的情況，好像就是喝醉了。
時煜蹙了蹙眉，他不在她身邊，她竟然還膽大到貪杯。
“不要……不要你看……”林窈卻使勁在他懷里扭動，推開他，“我討厭你、別碰我……”
少女聲音絲絲黏黏的，好軟好乖的聲音，但出口的卻全都是傷人的話。
“時煜，我……我跟你說……我……不要你了。我們沒關系了，再也沒關系了……”
李俊瞬間就感覺到時煜的心情不好了。
剛才被人家小姑娘當街打了個耳光都沒生氣，現在聽到人家小姑娘說不要他討厭他，臉倒是一點點冷了下來。
時煜輕輕嘖了聲，抬眼瞥向旁觀偷看吃瓜的眾人。
人高馬壯一字排開的六個保鏢連忙將臉低下，朝自己的皮鞋看。
李俊則是輕咳一聲說：“要不別在大街上鬧了，還是……先回去再慢慢哄？不然鬧到董事長那就不好看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是把人小姑娘惹急了，再給你一巴掌，我怕咱們董事長丟不起那個人。
時煜收回對著李俊他們冷冰冰的眼神，垂下眼皮，輕輕低哄：“寶寶喝醉了，我先帶你回去。”
說完，他不顧林窈的抗拒，把拼命在他懷里掙扎、想要掙脫他的少女圈入懷中，抱上車。
李俊為兩人拉開車門，不經意看到小姑娘因為掙脫不了，也不知道是哭紅了眼還是酒勁兒太大，埋頭一口就咬在他們少爺的肩膀上。
偏偏少爺連哼沒哼一下，任由小姑娘撒氣一般的咬。
還會垂下眸，輕輕拍她的后背，幫她順氣。
李俊：“……”
突然間覺得很好笑。
他還以為他們老董事長好不容易找回來的這位長孫，是天生的上位者，年紀輕輕就比常人更快適應了大家族的殘酷。天生就是沒有喜怒哀樂、沒有情緒變化，最適合的繼承人。
沒想到，不是沒有喜怒哀樂、情緒變化。
而是，只對一個人有。
“遭了。”
李俊上了車，突然想到時煜身上還有傷。
他從駕駛座回頭：“少爺，你的傷……”
車后座，時煜冷冰冰地一個眼神掃過來，就讓李俊的話卡在了喉口。
他這才發現，他們少爺懷里抱著的那個女孩子，似乎是在少爺懷來輕輕地啜泣。
小姑娘好像哭得很傷心。
兩只手攀著他們少爺的肩，扯著他身上那件手工定制的西裝，把眼淚全都哭得糊在了上面，好像還在跟他鬧分手。
李俊：得……
人家小情侶吵架，他還去摻和什么，沒看少爺臉色都差成那樣，老實閉嘴好了。
李俊不敢再出聲打擾，甚至還貼心地放慢了車速，力求把車子開得更平穩，別讓顛簸影響了人家小姑娘發揮。
黑色的勞斯萊斯后面，跟著四輛黑色的SUV，一路從小路開上大道，匯入了長長的車流。
“為什么不分手。”
林窈心里正一陣一陣地發酸，扯著時煜的西裝衣領問他。
“我要跟你分手，為什么不可以……”
她是喝醉了，腦子里全是漿糊。
但她沒忘了，時煜是怎么對她的，兩個月的不聞不問，他……他為什么現在又要出現。
小姑娘完全忘了自己剛才當街給了時煜那一下。
她醉醺醺，腦子也暈乎乎的，就記得要分手，要離開時煜，要跟他斷干凈。
然后……然后自己一個人，一個人好好的，再也不要他了……
她想到這，眼淚掉得更兇了。
腦袋也更疼了。
“寶寶。”
忽然，時煜嘆了口氣。
他把少女的身體往前多抱了抱。
讓她抵在他腿上。
才用又低又沉的聲音，在她耳邊沙啞地說。
“再說分手的話，我怕我會忍不住在這就欺負你了。”
第67章 你們好，我是林窈的男朋友
嗯！？
林窈哭花的鹿眼怔怔地愣了愣。
她盯著時煜那張透著克制禁欲、棱角分明的臉龐, 腦子有點困難地轉動了一下，才慢慢地反應過來他剛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以及此時此刻，壓在她屁鼓底下的那個異物感到底是什么。
林窈胸口一怔明白過來, 被時煜捏著的小臉，轟一下燒得更紅了。
“我……你……”她眼尾泛酡, 死死咬著唇瓣，哭音好軟。
一看就是被嚇得不會說話了。
時煜盯著她哭花了臉的可憐模樣, 眼底泛起的陰郁漸漸褪去，把人抱起來, 破開眉宇間壓抑的冷淡，溫柔地哄：“所以不要說分手, 其他的事都可以慢慢談。”
“慢慢、慢慢談什么……”林窈ῳ*Ɩ 覺得腦子好暈, 想起自己這兩個月的擔心害怕就覺得心酸得很。
不談分手的話, 他們還能談什么。
談她這兩個月患得患失的惴惴不安, 還是談她今天白天看到祁硯野和他之間的聊天記錄，才發現自己像個傻瓜。
她吸了吸鼻子，委屈的心情又翻涌上來，腦袋更疼了。
林窈推他：“不談。”
“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了……”
她使勁拍開他抱著自己的手, 推開他的手臂, 很嫌棄的帶著哭腔說。
“我要回學校了……放開, 就算暫時先不……不分手，我也不喜……我也不要你了……”
小姑娘還是怕的，不敢說分手, 到嘴邊要說的‘不喜歡你’的話, 咬了咬唇又轉而怯怯地變成了‘不要你了’。
雖然腦子越來越暈眩, 感覺自己都在飄了，但到底還是不敢真的說‘分手’和‘不喜歡’這樣的字眼。
可她不知道, 哪怕只是‘我不要你’這簡簡單單四個字，有的人也聽不了的。
時煜眉眼間的溫柔沉下了幾分，眼底泛起壓抑的陰冷。
林窈卻覺得腦子糊得越來越沒有意識，趁著他神色凝滯的那一瞬間，只想趕快離開。兩只手胡亂打著，推開他胸膛，扒拉著要去勾車門，哭著要逃離他。
是真的不想要他了。
卻沒發現身后的時煜，深邃眉眼下，好不容易克制壓抑住的那一層冰冷陰翳，又慢慢占據瞳孔。
他長臂一伸將人抱回來。
林窈還來不及回頭，咬著唇嗚咽出聲，就被一雙大手扣在腰上。
身體軟得一點意識都沒有了，洋娃娃一樣任由他翻了個身，將她壓在身后的真皮座椅和他的胸膛之間。
“你干什么……”
她哭著嗚咽。
“你這樣只會讓我討厭你……”
話出口的瞬間，恍惚看見他唇色似乎都蒼白一瞬。
可她話音剛落，就被他捏著下巴吻了下來。
“那就討厭吧。”
她聽到他極力克制的沙啞聲音。
車廂前后座之間的擋板，這時候非常識趣的，自動升了起來。
前面駕駛座的李俊雖然很想吃瓜，偷聽后面小情侶吵架。
但再想聽，也知道這時候還是不聽為妙。
要不然，以他們小少爺那種‘陰沉老練’的性格，事后回味過來給他記上一筆那就不好辦了。
李俊把車開得愈發四平八穩，往京大附近的豪華公寓開去。
……
……
車后座，擋板升起后的狹窄隱秘空間內。
少女烏黑的發，鋪散在皮質奢侈的座椅上。
酒精的作用已經完全出來了，那張臉不知道是哭得泛紅還是被酒精上頭薰得酡紅，或者是被時煜吻的。
一串串的吻沿著她的唇瓣往下，落在脖頸鎖骨上。
林窈咬著唇拼命抑制著，從最開始的快要哭出來的嗚咽，到后來發出一些連自己都陌生的聲音。
兩個月前時煜最后離開那天。
把她抱起來放在書桌上，埋首往下，落下一個比一個更重的呼吸，也是像今天這樣。
她知道時煜是故意的。
故意讓她不能招架。
故意讓她想起那時候。
迷糊的視線里，她看到時煜蹙得很緊的眉，還有他那張越發蒼白冷沉的臉。
依舊是那么漂亮好看的皮囊，輕易就能讓她心動。
林窈突然覺得有些羞恥，她怎么那么容易就能被他勾得心動。
似乎是察覺到她在看她，男人抬起冷峻的眉眼，深不見底的眸光看過來，輕輕揉了揉她的臉。
“寶寶就算要討厭，也只能討厭我。”
他聲音很低，好溫柔地說。
“你……討唔……”
然后就在林窈張口真的要說討厭他之前，狠狠銜住她的唇重重地口肯吻咬口允。
騙子。
林窈眼里溢出生理性的淚花。
說什么討厭他也好。
卻偏偏連從她口中真的聽到討厭他三個字，都不肯。
他根本就不許她討厭他。
男人充滿了占有欲的吻，在少女身體的每一處綻放開來。
時煜唇齒每咬過她身體的某處，就會引得小姑娘無意識地跟著顫抖。
暗紅色的吻痕，密密麻麻佈滿少女身體正面。
時煜又低啞著嗓哄著將人翻過身來，叼著她脖子后的軟肉允吻啃咬。
直等到林窈受不了，腦袋昏沉沉、流淚滿面求他，他才松口。
但又會換個地方，繼續一邊咬著一邊哄她。
車子已經停在了京大附近某高端公寓地下停車庫中。
四輛SUV上的保鏢早就下來，大晚上的一群戴著黑色墨鏡、穿著黑色西裝、身形壯碩的保鏢守在黑色的勞斯萊斯四周。
要是有旁人路過，還以為這里發生了什么大事。
而李俊也早已識趣地離開駕駛座，貼心地鎖上車門，等候在一旁。
大概，又過了四十多分鐘，車上的動靜才終于停止。
幾名保鏢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默默估摸了一下從他們剛才上車到地下車庫停下車后，前后加起來起碼也過了一個多小時了吧。
年輕人就是體力好啊。
小少爺看起來像性冷淡禁欲風，沒想到……
只有李俊知道。
他們小少爺肯定是沒跟人姑娘發生什么。
身上還帶著那么重的傷呢，要是真不顧傷口硬來，怕是待會兒就要讓醫生過來縫針了。
就在這時，已經停止不動的勞斯萊斯的后車窗按了下來。
半落下的車窗后面，時煜神色冷淡的臉顯露出來。
“讓人去買幾杯奶茶送上樓。”
“什么，奶茶？！”李俊愣了好幾秒，硬是沒弄明白這前后的關系。
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在車上鬧了那么一處后，要喝奶茶的。
“記得多加啵啵的。”
李俊：“……”
時煜說完，垂下薄薄的眼皮，看了看懷中已經睡著的少女。
哭累了靠在他懷里窩成一團的小綠茶好乖。
不會說要分手，不會說不喜歡他，也不會說不要他了。
還是屬于他一個人的小綠茶。
剛剛還有幾分陰翳的墨色瞳仁，這一刻卻蓄滿了溫柔。
他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頰，沉著聲說：“乖一點，給你買了奶茶。”
“唔……”林窈無意識地只往他懷里多拱了拱，連哭花了的小臉都蹭在他脖頸間。
小姑娘早就沒了意識。
腦袋昏沉沉的疼，身體也很累，只是下意識地聞著時煜身上清冷熟悉充滿了安全記憶的氣息，所以乖巧地往他的懷里鉆。
至于什么多加啵啵的奶茶，她聽不到。
不然，或許能勉強撐著睜開眼也說不定。
車門打開，時煜懷里抱著熟睡的少女，從車上下來。
女孩全身上下，都被他身上那件黑色西裝外套包裹，只有一截瑩白的小腿懸在外面，輕輕的晃。
鞋子不知什么時候都掉了。
漂亮粉白的腳趾露出來。
保鏢們立刻將目光看向別處。
李俊也只是低頭關車門，不敢多看。
從他們小少爺那么寶貝人家小姑娘的架勢看，這女孩子將來多半就是他們的小少夫人了。
車庫專用的電梯直達公寓頂樓。
這附近的幾棟公寓，都是時家的產業。因為孫子孫女要在京大上學，所以時開濟一早就直接把這棟公寓劃在了時煜名下。
隔壁的另外一棟豪宅公寓，則是時念的。
只是最近時家不太平，時念暫時在時家老宅那邊陪著宋荔，反而是時煜搬了出來處理一些棘手的事。
頂樓接近千平的公寓門早已大打開著，從老宅跟過來的張媽和幾名傭人都站在門口等著時煜回來。
張媽看到他懷里抱著個女孩，眼底掠過驚訝。
時煜身上有傷，就李俊和張媽知道。
他們都是時開濟身邊的老人，現在跟著小少爺，負責貼身照料。
不過時煜看起來似乎沒什么大礙，他臉色只是略微蒼白，抱著少女大步往里面走。
來到他自己的房間，打開門后將一直不安分在他懷里拱著、口中還念念有詞說自己頭疼的小姑娘輕輕地放在大床上。
張媽跟進來的時候，時煜正好將蓋在林窈身上那件黑色西裝拿開。
她這才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女，脖頸間全是羞人的痕跡，身上那件短款的連衣裙衣領都被揉亂得不見原先的形狀，微微敞開。
裙子背后的扣子好像也崩壞了幾顆，有些可憐地掛在身上，半遮半掩。
只是無意識地翻了個身，腰窩上那明顯的虎口掐印就露了出來，裙擺往上掀起，幾乎快要遮不住細白的大蹆根。
而小姑娘好像還完全無意識，小臉酡紅著在床上抱著柔軟的被子使勁的蹭，口中呢喃的都是頭痛難受的囈語。
張媽：“小少爺，這……要不我幫她把衣服換了吧。隔壁還有給小小姐準備的睡衣，都是新的，人姑娘好像喝醉了，讓她換了睡，這樣不難受。”
張媽有點看不過去。
大概也知道時煜這時候身體有傷，肯定不能對人女孩子做什么。但既然帶回來了，又讓人睡在他床上，顯然是重視的。
不如就好心幫女孩子換了睡衣，讓她能夠睡得舒服點。
“嗯，送套新的睡衣過來，還有換洗衣物。”
時煜倒是沒拒絕，只是冷著臉將躺在床上的小姑娘重新抱起來，掀開被子將她放進去。
再用外面的絲被把她嚴絲合縫蓋好。
張媽離開的時候，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多心了。
總覺得小少爺特意把人姑娘抱起來，塞進被子里還要嚴嚴實實蓋好的舉動，像是在防賊。
可她也是女人，總不可能是在防她吧。
一定是她多想了。
剛好這時，李俊敲了敲門，送了奶茶進來。
“小少爺，這是你要的奶茶。他們不知道買什么口味的，就按照銷量最高的都買了十杯，全部加了你說的那個啵啵。你看是放桌上，還是放小冰箱里。”
時煜的房間是帶了個吧臺的。
時煜看了眼奶茶，冷淡的眼神終于才重新柔軟了幾分。
“都放桌上，她醒了要喝。”
李俊：“……”
好家伙，原來還真是給人小姑娘買的。
他放好奶茶正準備出去。
時煜：“對了，你讓孫醫生過來一趟。”
“啊？”李俊明顯愣了一下回頭。
這個點找孫醫生，難道是……
時煜面色如常冷定地解開了襯衣的幾顆紐扣，胸口上新換的白色繃帶上很明顯的浸出了一層紅色的血跡。
他指了指胸口的傷，“裂開了。”
李俊原本還有些怔愣的臉色，立刻變得嚴肅擔憂。
“我也年輕過，知道這個年紀就是年輕氣盛、血氣方剛，但是孫醫生上次才說了這個傷口得好好養，離心臟就那么近，您這樣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跟老董事長交代。”
“想到哪去了。”時煜挑了挑眉，清冷狹長的眸瞥向李俊，都有些嫌棄了，“我寶貝都喝醉了，我不會趁人之危。”
寶貝……？乘人之危……？
“咳咳……”李俊真嗆了好幾下，臉都不自然地嗆紅了。
主要是沒想到他們時家看起來禁欲克制、冷冰冰的小少爺，談起戀愛，竟然也會用這種理所當然的語氣一口一個寶貝。
而且，他那算是不趁人之危嗎？
不趁人之危，怎么人家小姑娘哭著鬧著說要分手，他還把人抱回去，抓回車上。
當然，這話李俊肯定不敢當著時煜面說。
開玩笑適可而止，就今晚那短暫的幾次聽墻角，他也聽出來他們小少爺對人女孩子的重視。
敢在他面前提人家女孩子不要他了，怕是在觸雷。
沒一會兒，孫醫生就帶著醫藥箱趕來了。
胸口的繃帶掀開，里面快要長好的傷口，果然是裂開了。
其實時煜沒說，剛才在車上，林窈哭著鬧著捶上去的時候，傷口就已經裂開。
孫醫生搖了搖頭，幫時煜重新縫針。
時家這位長孫倒是出乎他意料，忍耐力很強，縫針的時候從來都不哼一聲。
孫醫生：“好了。但是……小少爺，真的要注意，不能再讓傷口裂開了。這位置靠近心臟，如果反復感染，不是鬧著玩的。”
時煜嗯了聲表示知道了，李俊送孫醫生離開。
時煜重新換了身干凈的睡袍后，張媽拿著換洗衣物敲開門。
“小少爺，睡衣和衣服都在這，我給小姐換上吧。”
“不用了。”時煜擋在門口，連門都沒完全打開，就隔著門縫把張媽手里捧著的衣服全都拿進去。
張媽：“可是電視上……”
砰——
門已經在張媽眼前無情關上。
張媽：“……”
可是電視里，不都是傭人阿姨給少爺帶回來的女孩子換睡衣的嗎！他們少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
……
房間內，時煜拿著手里的睡裙走到床邊。
他坐在床沿，低聲將床上睡著的少女抱起來：“寶寶，起來換了衣服再睡。”
床上的林窈沒有反應，時煜正要探手將床上的小姑娘抱起來。
這時，床頭柜上放著的小包里突然傳來手機鈴響。
他眸光一黯，知道那是林窈的手機。
這個點了，誰還給他寶貝打電話。
時煜打開包，從里面拿出手機接聽。
喬歆：“林窈，你去哪了……”
蔣玲玲：“是啊，我們還以為你跟喬歆在下面，怎么不見你了，到處找你……”
電話那頭，幾個女孩子嘈雜的聲音傳來，時煜漆黑幽冷的眸子里的暗沉才消退幾分。
他大概猜到對方是誰了。
“喂，又又在睡覺。”他聲音刻意放低幾分，顯得沉靜而有禮貌。
“你……你誰啊？干嘛接我們同學的電話！”女孩子們顯然嚇了一跳，“什么又又，你到底說什么啊！再不讓林窈接電話我們報警抓你了！”
“又又是林窈的小名。”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開床上小姑娘凌亂的發絲，很溫柔的聲音，一字一句。
“你們是她室友吧。”
“你們好，我是又又的男朋友。”
第68章 他真有那么見不得人？
喬歆：“林窈的……男朋友？他說她是林窈男朋友誒。”
蔣玲玲：“我知道了, 是那個大帥比祁硯野吧？”
許冬兒：“沒有，林窈說了那個照片是誤會，祁硯野只是她同學而已, 就不是男朋友。”
蔣玲玲：“對哦，林窈是是這么說的……那他到底是誰啊。”
幾個女孩子自以為小聲討論的聲音, 其實全順著沒有遮擋嚴實的手機話筒傳了過來。
時煜眉心冷冷蹙了一下。
就聽對面傳來聲音——
喬歆：“你真是林窈男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時煜：“……”
想報上自己的姓名，但想起小綠茶跟他的‘約法三章’。
大二國慶假期之前, 不能對外公布他們的關系。
雖然很想叫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她男朋友。
但時煜也清楚，他寶貝現在還在跟他生氣, 要是醒來知道他擅自向她的室友們公布了身份，怕是真哄不回來了。
時煜：“暫時保密。”
喬歆：“保密？！”
電話那頭的喬歆大概怎么也想不到, 此刻和她說話的人, 就是不久前差點讓她懷疑是啞巴的時家長孫。
在餐桌上多一個字都懶得跟她說的人, 這時候聲音冷定好聽, 格外有耐心。
時煜：“又又暫時還不讓我說。這樣，你們問問她，她同意了，改天見面, 我請你們吃飯。”
三個女孩子倒是沒有起疑。
也對, 林窈是那種又乖又軟的性子, 今天大家聊了一天都沒透露過自己有男朋友。
肯定是害羞了，不許人說。
于是三人又問了時煜幾個問題，發現他對林窈的事都了若指掌。
再加上他聲音好聽, 態度良好又有教養, 確實不像騙人的。
便叮囑他好好照顧林窈, 結束了通話。
時煜掛了電話，清冷冷的眸光瞥向睡在大床上無知無覺的林窈。
小姑娘睡得很不安分, 小臉無意識地一直在往他掌心里蹭，剛才被他狠狠欺負過的紅艷艷的唇微微張合著，輕喃著難受、不舒服之類的字眼。
但看起來，短時間內是很難叫醒了。
時煜沒有把人強行叫醒的打算。
既然他寶貝不想睜眼，他自己來就好了。
時煜用掌心摸了摸她柔軟的發頂，低哄著‘乖’，把人哄得沒那么不安穩頻繁蹙眉后，才把她軟得不成樣子的身子抱起來。
他抱得小心翼翼，像對待最心愛的珍寶。
修長的手指一顆顆解開她裙子后的紐扣，將女孩身上本來就被揉皺得沒形的連衣裙慢慢脫下。再取掉里面的胸衣和底褲。
房間里，時煜的呼吸明顯加重了幾分。
不過只是簡單的幫她脫個衣服而已，男人修長的手指指骨都已泛白。
少女渾身漲粉了的青澀身體，被他溫柔克制地抱在懷中。
他垂眼看了片刻，小姑娘腰窩后還有他之前留下的好色氣的指痕。
時煜閉了閉眼，清冷漆黑的眸底，陷入一片熾熱。
他一直都很清楚的知道，小綠茶對他有著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當初在學校里，才會刻意疏遠她，就那樣假裝不在意遠遠看著，都已經要命了。
像這樣，她好乖好軟地窩在他懷里，溫軟甜膩的觸感，簡直令人發瘋。
時煜最終什么都沒做，只是很愛憐地親了親她軟糯微張的唇瓣，引她嬌氣不滿的哼唧了幾聲。
才拿起旁邊的真絲睡裙，幫她換上。
他掀起被子，把人小心翼翼地抱進懷里，哄著她入睡。
這一夜，林窈睡得逐漸安穩，還會好乖地往他頸窩里蹭。
而時煜扣在她腰上的那只手，一整夜都在微微用力，指骨隱忍緊攥到青白。
……
……
第二天早上，林窈在渾身酸軟中醒來。
意識回籠的那一刻，她第一反應是太陽穴好痛，昨晚就不該喝那杯桂花酒釀。
但緩了兩秒后，宕機一晚上的腦子就有些細碎的片段閃過。
她記得昨天在鼎燕樓上面，撞到了消失兩個月不見的時煜，當時太傷心跑了出來，然后在門口就碰到了色狼……
林窈猛地驚醒，抱著被子坐起身，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都不見了，只穿著一件藕色的真絲睡裙。
她心口猛地一怔，拉開領口，低眸看到布滿了自己脖頸一路蔓延直到胸口的那一串細細密密的吻痕。
眼眶倏地就紅了一圈。
昨晚……昨晚難道她被那個色狼……
“醒了。”
忽然，熟悉的清冷低沉的聲音從房間另一方傳來。
聲線響起的第一瞬間，林窈的心尖就跟著揪了起來，太熟悉的聲音了，她不用回頭都能知道是誰在那。
林窈深吸了一口氣，紅著眼眶回眸，看到了坐在床尾靠陽臺那邊沙發上的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
穿著白襯衣的時煜，比她記憶里黑發要短了許多的，但眉眼卻比從前更狹長清冷，五官也更深刻，好像一夜之間就成熟不少的少年。
不，不該叫少年了，他身上多了許多屬于年輕男人才有的禁欲清冷的味道。
林窈瞬間臉頰發燙，眼里卻嗆出更多的淚花：“怎……怎么是你……”
她拉緊了被子裹住自己，大概已經知道自己胸口和脖子上那些斑駁的吻痕是怎么回事。
委屈酸澀的感覺從心底涌出得更多了。
但卻也不得不承認，看到時煜的那一刻，內心懸著快要慌死的感覺變成莫名的安心了幾分。
就算……就算是分手炮吧……也……也不算她太吃虧了。
她鴕鳥的這樣勸自己。
至少是比喝醉了，被那種壞人色狼帶走發生什么可怕的事要更好。
天知道，要是時煜此刻能聽到小姑娘的心聲，聽到她誤以為他們昨晚打了個分手炮會怎么想。
大概是一邊咬牙切齒磨著牙，重新將她壓回大床上，恨不得把人啃個干凈。
一邊又后悔，他昨晚就不該對她太心疼憐愛，才讓這沒良心的小綠茶一見到他就想著分手，連分手炮這種事都能想出來。
他就該把那件惡劣的事做實了。
才不至于，他帶著傷抱著她一整夜沒睡好，一早上就起床避開傷口去沖了好幾個冷水澡。
然后不敢再回床上抱著她了，只能一個人坐在床尾沙發上，一邊看著她睡得乖軟的小臉覺得心里很暖，一邊在窗邊吹著涼風。
“不是我，你想是誰。”時煜眸光沉沉看著她。
林窈：“……”
她咬了咬唇，還能是誰，她當然不希望是別人。
但林窈也不能直接告訴時煜，幸好是他。
她還沒忘記昨晚在鼎燕樓看見他的事，更沒忘記自己在撐著發軟的身體走出鼎燕樓時下定的決心。
她要跟他分手。
“無所謂是誰。”
少女聲音有些艱澀，賭氣地說。
“我……我先回去了……”
林窈掀起被子想起來去穿衣服，又想起剛才低頭那下看見自己身上就那么一件近乎貼身的絲質睡裙的光景。
她重新裹住被子，抬起那雙泛著紅委屈吧啦的眼：“那個……可以請你先出去嗎？我要換衣服了。”
嘖……
時煜這次是真沒忍住，漫不經心嘖了出來。
很輕的一聲，眉眼里陌生的冷淡少了幾分，熟悉的那股子散漫怠懶的勁兒又出來了。
他家小綠茶竟然還會跟他說‘請’了，是真的在生分，打定主意要跟他拉開距離。
林窈話音剛落，就看到坐在床尾沙發上的男人起身。
“你……你干什么……”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就裹著被子下意識往后挪。
直到后背貼到了床頭，才發現自己已經退無可退。
眼前突然落下一大片陰影。
時煜的手撐在她臉側，將她抵在了床頭和他的身體之間，連一點逃開的空隙都不給她。
他俯下身看她，鴉黑纖長的睫羽微微垂下，遮蓋住了眸底一閃而逝的幽沉。
冷定地看了她幾秒，才伸手，把小姑娘倔著刻意不與他對視的小臉抬起來，強迫她看著他的雙眼。
時煜：“昨晚的衣服，就是我幫你換的。寶寶現在才讓我出去，是不是太晚了點？”
林窈害羞得耳尖都紅了：“……”
什、什么。
“你……你怎么可以隨便就脫我的……”她咬緊唇，都說不下去了，“你們家難道沒傭人嗎？”
林窈臉頰發燙，胸腔立刻就涌出委屈酸澀。
她才不相信首富家會沒有傭人阿姨可以幫他做這種事！
但轉念一想，他們昨晚……昨晚都已經發生了關系……他……他給她換睡衣好像也變得不那么大驚小怪了。
“因為不想讓其他人碰我的寶貝。”
時煜聲音低且沉解釋了句，聲線聽起來好像更沙啞了。
他長臂一撈，將緊緊貼著床頭不肯朝他靠近一點兒的小姑娘重新圈入他懷里抱著。抬起掌心替她順著后背，安撫她渾身緊繃的情緒。
“是我不對，給寶寶道歉好不好。”
“……”林窈悶在他懷里，重重咬了咬自己的唇，一個音都沒說。
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因為貪戀他懷抱里的溫柔，沒骨氣的松口答應。
“昨晚我是有些生氣。因為見到我的寶貝，差點被那樣的人渣騙走。”
他昨晚吻她的時候，嘗到了滿嘴馥郁的桂花香氣。
大概也知道，她是喝了鼎燕樓那淺嘗很甜，后勁卻很大的桂花酒釀。
那時候是生氣的。
氣她貪杯。
更氣他自己。
讓他的寶貝一個人，陷入那樣的險境。
“騙人！你根本就不在乎。”林窈眼眶卻更紅了，胸腔里酸脹一片充滿了委屈和苦澀，“我遇到什么人、出了什么事，你根本就不在乎的。你要是在乎，就不會一下子離開那么久，說了很快回來讓我等你卻能兩個月連一點音訊都沒有。時煜，你根本不在乎我……”
終于還是說出口了。
她鼓起勇氣把本來不想說的那些質問都宣泄出來。
但卻在伸手推開他的那一瞬間，被他反過來握住了掌心。
“沒有不在乎。”時煜低聲地說，右手緊緊地握住她左手，在她左手的掌心低眸吻了一下。
很輕很輕的一個吻，卻是很沉重的語氣。
“沒有不在乎你，只是因為……這里。”
他拉著她的左手掌心，薄薄的眼皮依舊垂著看著她，卻略微偏了偏頭，讓她的手心落在他右邊耳后的發上。
林窈掌心縮瑟了一下。
才感覺到指尖的觸感不對。
她左手指尖好像摸到他右邊耳后有一條疤痕。
林窈微微瞇起眼，眸光顫了顫：“那是……”
她這才發現，時煜的頭發不僅僅是比以前短了一點兒，是真的短了不少。尤其是右邊耳后側的頭發，都是剛長出來的，剪得短短的。
之前還以為是那種特意設計的發型，現在也有不少男生喜歡剪的那種時髦造型，劉海留長，后面耳后的發剃短。
可時煜應該并不是那種喜歡追時髦的人。
時煜：“那次離開后不久，我和時念見到了爸媽。他們的確沒死，幸運地被沖到了河流下游，只是我媽在那場意外后就陷入了昏迷，我爸……他失憶了。”
失憶？
林窈都愣住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意外。
時煜：“不過，雖然失憶了，他卻依然還記得我媽。他們身上所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被沖走了，再加上他們流落的小鎮又很偏遠。幸好那陣子南方大水，不少人都是這樣被救助起來的，也沒人多想什么。我爸就那樣照顧我媽，一邊打工賺錢，一邊給她在當地最好的醫院找了床位救治。”
也幸好是時默從沒想過放棄。
當姐弟倆找到醫院的時候，雖然時默失去了記憶，宋荔卻被照顧得很好。
時煜、時念表明身份，給時默看了許多以前的照片，終于讓他放下戒備，才肯跟他們走。
時開濟將兩人轉移到京市的大醫院，配備最好的醫療團隊，為他們治療。
時煜：“當時，醫生說我爸是因為腦袋里有淤血壓迫神經，才會造成暫時失憶，等血塊消了就好。至于我媽，身體機能仍在恢復中，還需過段時間才能蘇醒。雖然我爸當時不知道為什么，對周圍的一切都有很深的戒備，哪怕到了京市都一直守在我媽病床旁。但因為醫生的話，我們都松了口氣。那時候，距離我離開錦城才僅僅三天。”
也是那時候，他決定回去見一見林窈。
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錦城。
也知道夏姨和林叔或許也擔心著他爸媽的消息。
于是，在離開林窈的第三天晚上，時煜就按照約定坐飛機先趕回錦城，想著先跟他的小綠茶見一面。
但車子剛開到小區臨近的路口時，他就遭遇了一場有預謀的車禍。
一輛大貨車，發瘋似的朝他所乘坐的轎車撞去。
若非司機反應夠快打了方向盤，再加上附近剛好有警車巡邏。大貨車沒機會補上第二次沖撞就落荒而逃。
或許，他就要永遠地停留在那個距離小綠茶只剩三個路口的街道前。
“車禍……”
林窈左手手指輕輕摸過時煜的右耳后側，這一次比剛才摸得更加仔細。當左手指腹清晰地觸碰到他右耳腦后的那道疤痕時，指尖描摹而過，就像被疤痕燙過。
“你是說，這是那場車禍留下的疤痕……是嗎……”
她從沒想過時煜曾經特意回來，就為了見到她。
更沒想到，就在距離她僅僅三個路口的街道前，碰到一場車禍。
隱約的，她想起來那段時間有聽說過附近出了車禍。
可是，她從沒有把那場車禍和時煜聯系起來。
“別哭，現在不都沒事了。”他見到小姑娘剛才還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樣子，現在卻光是聽到他這樣說，眼淚就在止不住地往下落。
看著就讓他心疼了。
時煜把人重新抱過來，替她擦掉眼淚，很低聲地哄。
要不是她生他氣，哭著不要他要分手，他是真不愿意把這些事告訴林窈。
因為他知道，他的小姑娘很善良，如果知道他那兩個月經歷了什么，大概會擔驚受怕又心疼的。或許，還會胡思亂想也說不定。
他不想把人嚇到了。
于是時煜就抱著她，耐心地挑揀著說了一些。
他在車禍發生的那一刻，就意識到，這場車禍不是意外，而是有人精心布局。
那個時間、那個地點，他是錦城人，何況那一帶還是他從小到大最熟悉的學區。
根本不可能會有那種規格的貨車，突然躥出來。
更何況，時煜在陷入昏迷之前，還清楚看見，大貨車倒擋往后，還想再撞他們一次。幸好，巡邏的警車路過……
那一刻，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
時煜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己沒有去林家。
他不知道沖著自己來的人是誰，有什么目的。但卻清楚知道，不能把林窈一家牽連進來。
絕對不能讓他的寶貝，暴露在那些人面前。
……
……
那之后，當時煜再次醒來，就是一周以后了。
當他在京市的VIP病房中醒來，時念才告訴他，在他昏迷的一周內接連發生的怪事。
祁硯野來京市找過一次時念，卻也意外碰到了車禍。幸好，祁硯野運氣不錯，那輛車從他的車旁邊擦過，沒有造成大意外。
但時念還是立刻切斷了和祁硯野的所有聯系。
甚至就連林窈，也不敢多聯系了。
她發現，有人在有意的，針對她和時煜以及他們在意的人。
再然后，就是宋荔的病房突然起火。
不過那時時念已經有所提防了，再加上時默一直保持警惕，火勢剛起就被及時撲滅。值得慶幸的是，宋荔也因此清醒過來。
接二連三的怪事發生，讓時念心里早已有了懷疑對象。
可惜父親的記憶沒有恢復，她沒人可以商量。
幸好現在時煜醒了，時念就把心里的懷疑跟他說。
他們不愧是姐弟，在時煜昏迷的那一刻，也鎖定了和時念所想的同一個懷疑對象——老頭子的養子，那個叫時誠的男人。
有了目標，就要行動。
父親現在的情況并不適合去做這種事，時煜自然更不會讓時念這個姐姐去涉險。
所以，他身體稍微養好了些，就跟老頭子說，想接手了解公司的運作。
時開濟原本將人認回去，就有打算慢慢把產業都交給兒子和孫子、孫女。
可時默記憶沒恢復，對他的那些產業都沒興趣。
時煜和時念，對他的態度也很疏遠。
現在孫子出事了，醒來就要一反常態接手產業ῳ*Ɩ ，時開濟是什么樣的人，在商城浮沉多載，再加上前陣子接二連三怪事發生，隱約就已經猜到了什么。
如果有的人真沒眼力見，養這么多年，還想做白眼狼，圖謀不屬于他的東西。
那他時開濟第一個就不會放過對方。
于是，時開濟一邊將最得力的手下和管理層都交給時煜，一邊給他加派保鏢保護，并開始著手調查從多年前開始在錦城發生的一切。
沒想到這一調查。
給時開濟查出了許多從前沒發現過的貓膩。
原來有人比他更早知道了時默的存在。
并想在他們父子還沒相認之前，斬草除根。
于是，那人兩年多前便開始著手布局。
先是刻意利用資本打壓時默的公司，讓他公司周轉不靈不得不借用大量資金。再和前陣子一樣，制造一起意外車禍，將時默夫婦撞下大橋。借此永久鏟除，這個可能的繼承人。
然后，故意讓人上門討債，特意將時默公司的欠債轉移給錦城當地的地痞流氓，再在背后推波助瀾，勒令對方就算坑蒙拐騙、鬧出人命都沒事，一定要把兩個孩子給徹底毀掉。
難怪一般人要債，身死債消，就算有人不忿找到兒女那鬧，法院也不會支持，鬧了也沒用。
但偏偏那時候的光頭和那些債主，根本不在乎有沒有法律依據，不管能不能要到錢一定要上門硬闖，恨不得把兩個孩子逼死。
原來這一切背后，都是有人指使。
在時開濟調查出這些陰謀的同時。
時煜在集團內部，利用他最新寫出的程序，也成功的抓到了時誠在公司內部中飽私囊、借用公司給他外面開設的皮包公司發牌業務，借此斂財的證據。
時煜將證據全都交給了時開濟。
時開濟對養子多年的情誼，早已在查到錦城那場車禍后，消磨殆盡。
他自認對時誠不薄。
時誠本是孤兒，那年賑災，他見他雙眼明亮，覺得這孩子聰慧，又和自己有緣，便把人接回家撫養。
原本，他只是準備資助時誠讀書，念到大學畢業出了社會，便讓他自立門戶。
可時誠卻很舍不得他這個養父。說寧愿留在他身邊，把他當親生父親。
他被時誠孝順感動，更加用心教他。
但他早就該想到了，人性本就是欲壑難填，既然成了他時開濟的養子，又怎會愿意眼睜睜看著他的親生兒子回來。
時開濟甚至不愿意再見時誠一面。
他將那些罪證交給警方，直接通知警方抓人。
可沒想到的是，時誠這么多年，沒少在外面花錢經營自己的人脈關系。關鍵時刻，集團內部有人給他告密。他得到消息，提前跑了。
在這之后，時誠整整有一個月沒有出現。
直到一周前。時煜猜到時誠差不多該狗急跳墻了，只是沒料到時誠竟然那么瘋。
發現自己上天入地哪都跑不掉的時誠，終于絕望了。他利用在公司多年的關系，藏了一把匕首躲進了公司。趁著時煜到公司的機會，沖向時煜，把匕首插向他胸膛。
時誠當場就被保鏢制服。
蓄意謀殺，還有那么多條經濟犯罪，這一次足夠讓時誠把牢底坐穿。
但時煜沒有將后面受傷的事告訴小姑娘。
她知道他車禍就已經哭得眼紅紅了，要是還知道他胸口挨了一刀，怕是要難過得把這兩個月的眼淚都流干。
昨晚他會出現在鼎燕樓賀家的宴席，也是因為解決掉時誠后，需要跟各家都知會一聲。
畢竟時誠當初代表時家，暗地里也不知道和多少家族還有關系，避免以后有人利用這些關系做文章，不如早些挑明。
但他沒想到，會在鼎燕樓碰見林窈。
他原本是準備胸口的傷完全愈合，再去見她。
“你……所以你兩個月沒出現，就是因為怕……怕連累我？”林窈大概聽完她和那位叫時誠的養子之間的暗斗，有些心驚地說。
她還記得那天在她家，那個叫時誠的男人，傲慢又無禮。
原來，就是那個人，一手策劃了陰謀，差點害死時叔叔和宋阿姨，害得時煜車禍身亡。
怎么會有那么可惡的人。
她甚至還是懊惱，之前看書的時候不仔細，完全沒有看到這段劇情，也完全忽視了。
“不是怕連累。”他聲音幽幽地，吻掉她眼眼尾的淚，抵著她鼻尖，呼吸深沉，“是因為你是林窈。”
時煜：“我的寶貝，唯一的軟肋。”
林窈：“……”
……
……
洗手間內，林窈怔怔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鏡中的女孩眼眶發紅，兩腮泛著粉，就連身體都顯得好羞恥的，泛著青澀的粉紅。
她身上只穿著一件絲質的藕色睡裙，長發散在肩后，從脖頸到胸口一直到腰腹上，全是細碎得令人害羞的緋紅痕跡。
她稍稍轉過身，甚至還在自己的腰窩和頸后，發現了一些很色氣的吻痕。
林窈：“……”
她嘆了口氣。
想起時煜剛剛說的那些話。
到了這個時候，林窈腦海里逐漸多了許多模糊的記憶，昨晚的一切都想起來了。
有她在鼎燕樓外，差點被一個很惡心的男人拖上車的畫面。
有時煜突然出現救下她，抱著她上車，卻被她推開，還給了他一個巴掌的畫面。
然后，就是她哭著說分手，說不要他，說討厭他……被他強行帶上了車。
隨著他的每一個呼吸，她泛著羞澀粉意的身體就忍不住地輕輕顫抖，他和她之間，口肯口允纏咬
直到她哭著哼唧，嗚咽著說再也不分手了，一切才結束。
至于她剛剛醒來后，誤以為的‘分手炮’，其實根本就沒發生。
她蹆心沒有任何異樣感，也沒有其他不適的感覺，更何況……其實時煜也不是那種會趁人之危的人。
想到自己剛才會以為他們打了個‘分手炮’，林窈勾了勾唇就，她怎么會有那種荒謬的想法。
但笑著笑著，她唇角的弧度就化為苦澀，笑不出來了。
該怎么跟時煜說，她要分手呢……
沒錯。
即便知道時煜不能見她是有原因的。
不能跟她發信息，也是因為發現有人在監控他們。
時念不過是要跟祁硯野見一面，祁硯野就差點被車撞到。
他們不能讓那個瘋子養子發現，他們在意她。
所以，時煜干脆連一條信息都不跟她發。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讓林窈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她和時煜之間猶如天塹一般的距離又是另外一件事。
如果，她不是覺醒以后的林窈。
如果她不是知道，自己和時煜之間原本就是官配，她注定是他的故事里一段不足輕重的過往。
或許，她還會讓自己努力一把，為了他們的未來，再試一試。
可是小姑娘很清楚她和時煜之間是怎么回事了。
這次時煜忽然失聯的兩個月，不過是老天給她的一個提醒罷了。
讓她清楚的看到，他們之間的身份差距。
他想找她很簡單的。
但只要他不想見她，她找他，就比登天還難。
現在，只是他對她還有新鮮感和興趣。
但如果一年后呢。
如果一年后，他遇見了周雅楠，他真正命中注定的另一邊，還會這樣嗎？
到時候，恐怕會比這一次抽身得更決絕吧。
……
……
林窈從浴室里換了衣服出去，就看到時煜等在門邊。
“都說了不用躲到里面去換。”他把人抱進懷里，吻了吻她還有些紅腫的眼，垂下眼眸看了看她身上穿的長裙。
嫩黃色的長裙，將小姑娘趁得又軟又嬌。
林窈也垂下臉，像是害羞了。
其實是有些閃躲，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時煜對她的好。
經過了前兩次的事，她已經明白，不能直接跟時煜說分手，或者是不喜歡他、不要他的話。
她猜想，時煜畢竟是心氣很高的人，再加上現在對她還有新鮮感，她現在乍然說分手，他肯定受不了。她得想一下，該怎么樣，才能既不讓他生氣，又能更早的結束他們這段關系。
“乖，過去吃早餐。”他把人牽到桌邊，桌上放了早餐，旁邊還有一排剛買回來的奶茶。
林窈看到奶茶的時候，眼睛不由一亮。
時煜眸光微沉，拿起一杯奶茶幫她插上吸管遞過去：“昨晚就給你買了，但你當時沒醒。這是剛才讓人出去新買的，多加了啵啵。”
林窈本來瞇著眼喝得更滿足，聽到他說昨晚就特意買了，今天又再買一次，還特意多加了啵啵，她突然覺得手里捧著的奶茶不甜，反而變得有些酸。
心里好酸好酸。
她都要跟他分手了，他怎么還要對她這么好。
“我……那個，我還是先回學校吧。”
她把奶茶放下，兩只手微微絞在一起，不敢看他，垂著腦袋說。
時煜視線在她反常放下的奶茶上掃了一眼，挑眉：“奶茶不合胃口？”
“不是……”林窈搖頭，“可能是，昨晚喝多了，胃里還有些不舒服。”
她找了個還算合理的借口。
其實，是再喝一口他送的奶茶，她就會覺得自己好壞。
心里難受像壓了東西悶悶的，怎么都喝不下去了。
時煜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去拿手機：“那我讓人給你重新熬點熱粥。”
“不、不了……”林窈連忙拉住他的手，“我想回學校。”
時煜：“不行，你還沒吃早餐。”
“好嘛，我想回學校，時煜……剛開學呢，學校好多事，大不了我帶個三明治路上吃嘛。讓我回學校。”她好會撒嬌，有求于他的時候，還會攀著他的胳膊，主動往他懷里蹭。
兩個月沒看到自己寶貝了，何況是這樣乖軟的，會抱著他撒嬌的寶貝。
時煜清冷的臉色沉了幾分，喉結很克制地上下滾了滾，才托起她下巴仔細看了看她微微潮紅的小臉。
“真的不在這里吃？”
他狹長的眸子微微瞇了瞇。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小綠茶現在可能是心疼他受傷，挺黏他的。
但總覺得，她像是并沒有那么想跟他待在一起，反而在想盡辦法離遠一點。
“真的。”林窈卻是好委屈的語氣，“我們寢室其他女孩子都在一起，就我一個不去，到時候就弄得我不合群了怎么辦。哼，你是不是故事的？就是故意要這樣讓我被孤立？”
時煜：“……”
是他在那種爾虞我詐的地方待久了，才會產生復雜詭譎的心思。
他寶貝又嬌又單純，不可能會懂那些套路。
他心口一軟，把人抱起來親了一口：“聽你的，早餐打包，我送你去學校。”
林窈：“……”
她……她也沒說要時煜送啊。
*
二十多分鐘后，黑色的勞斯萊斯開到了距離京大校門還有幾百米遠的位置
“可以了可以了，就在這里停、快停下……”林窈縮著腦袋低頭趴在窗邊看，都沒回頭，就使勁去拉身旁時煜的手。
看著小綠茶像做賊一樣，低著腦袋，很怕被外面瞧見的模樣。
時煜很想知道，他真有那么見不得人嗎。
就這么怕被人看見？
第69章 賀厭（改動較多重看哦）
時煜清冷的眼瞥向外面, “這里還有幾百米才到校門，開到前面去。”
“不用了，停這里就可以, 我自己走過去。”林窈揮揮手，拿起包和手機就準備開車門跳下去。
她才不想被人看到她和時煜在一起。
誰知她的指尖才剛摸到車門, 就被人抱了回去。
時煜掌心掐著她腰，另一只手捏著她的下巴抬起來, 就著她回眸仰起頭的姿勢俯身吻了下去。
貪戀又克制的吻，軟糯甜膩的唇瓣被清冷的呼吸一寸寸的抵開、侵占。
林窈向后仰起的纖長脖頸劃出漂亮的曲線, 出發前用粉餅好不容易遮蓋過吻痕的膚色，又泛起淺淺的粉。
她眸底浮起一層薄薄霧氣, 兩頰泛著紅, 小嘴不受控地微微張開, 任由他含著吃糖一樣輾轉纏吻。
好乖的小姑娘。
是獨屬于他的小綠茶。
時煜低低垂著的鴉黑睫羽下, 一雙眼幽沉漆黑、目光灼灼。
他將小姑娘此刻顫巍巍的、乖又軟窩在他懷里任由他啄吻的模樣盡收眼底。
就好像這樣，就能確定他們的關系。
林窈是他的女朋友。
是真真正正只屬于他一個人的。
“唔……時煜，時間來不及了，我真的要走了……”
好一會兒后, 林窈才從剛才不小心的失神清醒過來, 輕輕地去扯他的手掌。
林窈既羞赧又內疚, 明明想著要盡快想辦法跟時煜分手的，偏偏被他稍稍一哄一抱，就忍不住迷失。
“你先讓我去學校嘛, 好不好？”
她很耐心地跟他說, 知道該怎么才能哄他放人。
時煜垂著眼看了看她微微仰起求饒的小臉, 雖然很不舍，但終究還是放了手。
“嗯, 路上小心點。”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替她把剛才差點被他揉亂的裙子整理好，才松開落在她腰上的手。
“去吧。”
林窈心頭一松，連忙去拉車門。
她才剛打開車門，一只腳跨出車外，腰上就突然一緊，又被時煜抱了回去。
“唔……”少女控訴著瞪大了水蒙蒙的鹿眼，就看到時煜輪廓立體精致的臉貼過來。
他閉著眼，清冷又禁欲的吻帶著一點狠落在她唇上。
林窈呼吸嗚咽，被他吻得毫無招架之力。
后腦勺被他的掌心穩穩撐住，被按著往他的方向去，退無可退。
總覺得時煜的這個吻和平常有些不一樣，像能把她吞掉，帶著狠勁兒。
直到她渾身上下全都沾染上他的氣息，舌尖蘇蘇麻麻一片，除了嗯嗯哼哼都快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時煜才算是終于松開了她。
這次，是真的松開了。
他幫她整理好裙子，低沉的聲音說：“開學就是軍訓，要是適應不了不要硬撐。”
“嗯。”
“不舒服跟輔導員，或者跟我說。”
“哦。”
“記得防曬，尤其是脖子后面。別曬傷了。”
“好。”
林窈全都乖乖地答，態度也很好，完全不敢提出一點異議。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出于一種對危險的本能吧。
總覺得，剛才時煜突然把她抱回去親的時候，表情有點怪。直覺告訴她，要是這時候跟他反著來，得吃虧。
“……”
時煜抬起眼，看了看對他剛才所有的提醒，都表現得十分配合，乖乖點頭答應的林窈。
明明不久前，她還急著要走，多說一句話都快來不及了。現在卻一反常態，不但不急，還會很乖巧地耐心地聽他說。
他蹙了蹙眉，眸底墨色更深。
心口有一種莫名收緊的不安的錯覺，好像林窈一旦從這輛車里下去后，就會不再屬于他了。
可目光觸及她微微仰起的濕漉漉的眼，還有那張可憐兮兮的、被他吻得嫣紅微腫的唇，又打消了那種毫無根據的荒謬念頭。
是他想多了。
“去吧。”
這一次，時煜親自替她拉開車門，是真放人了。
“等你安頓好，我再找你。”
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林窈剛踩實到地上的雙腿，差點一軟。
“嗯，再說啦，我先走了。”她連頭也沒回，朝后面揮了揮手，背著包就跑了。
即使只是一個跑遠的背影，都能看出小姑娘此刻的羞赧無措。
時煜目光注視著，直到看不見林窈的背影，微微彎起的唇角才重新繃直，吩咐司機開車。
……
……
511女生寢室內。
林窈剛回寢室，就被室友們給圍住了。
“說吧林窈，到底怎么回事啊，昨晚在哪睡的？”
“你男朋友聲音又好聽又有禮貌人又好，怎么還瞞著不說呢，應該讓我們見見。”
“你男朋友昨晚接了電話，我們還在你男朋友面前提到了祁硯野的名字，真的好尬啊，他會不會生氣了？”
林窈聽了聽才明白。
原來昨晚她醉酒睡著的時候，室友們擔心她出事打電話找她，是時煜接的。
也對，她們昨晚說好了要一起睡，可是她卻不見了，她們肯定擔心。
只是她沒想到，時煜竟然會在電話里直接承認他們的關系。
“沒有，我跟他也不是……”她有點說不出口了。
怎么都不好意思，說她和時煜不是男女朋友。他們都親了那么多次了。
可要說是……她還在猶豫該怎么跟時煜說分手呢。
蔣玲玲：“不管啊，你男朋友可是親口說了，只要你同意，就要請我們全寢室吃飯的。”
喬歆：“對呀，林窈同學，學校外面的火鍋、烤魚、小龍蝦，我們一人點一家不過分吧。你可是我們寢室第一個脫單的姐妹。”
許冬兒忍不住，在旁抿唇笑。
林窈：“……”時煜怎么還答應她室友請客吃飯啊。
他什么時候是這么好說話的人了。
林窈只能先應承下來，想著要是后面跟時煜說開了分手，也就不用再吃這頓飯了。
喬歆、蔣玲玲、許冬兒見林窈咬著唇輕輕嗯著，連應下和男朋友一起請她們吃飯都這樣羞羞嬌嬌的，也不忍心再追問她別的了。
雖然聽出來她男朋友也在他們學校，很好奇到底是誰運氣那么好，能追到像林窈這么乖的女朋友。
但小姑娘性子軟，臉皮也很薄。大家也就不為難她了，等到時候見了面，便就知道她男朋友是誰。
“對了林窈……”大家都散了后，喬歆有些神秘地把她拉到走廊外面，“你是不是認識咱們學校，那位神秘的首富長孫？”
“……”林窈心倏地一緊。
她眨了眨眼，假裝淡定問：“怎么了？”
喬歆：“沒有啦，你也知道的，大家都在猜首富家子孫的身份。昨晚我不還要帶你去樓上包房見見的嘛。結果你猜，我進去看到了誰？”
林窈：“……誰？”
喬歆：“你老同學！”
喬歆好激動地，突然發現自己聲音起高了，連忙壓低嗓音，“我也是昨晚發現他好像認識你，才特意查了查。原來你們都是一個學校出來的啊，以前還住在一起呢。”
林窈和時念、時煜一起接受過采訪，當時媒體報道的‘一家三個京大生’的視頻現在網上還能找到不少。
喬歆笑著解釋：“厭哥哥跟我說，首富家有意低調，讓我別把他們的身份往外吐。但我搜過新聞，他們倆以前還被你家資助過，你們應該認識，我就想先告訴你這件事。”
林窈松了口氣。
原來喬歆只是跟她說這個，完全沒有懷疑她那個不敢說名字的男朋友就是時煜。
也是，一般人也不敢那么想。
林窈：“是啊，他們以前是住我家，但資助說不上，只是我爸媽跟他爸媽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什么朋友啊，你以后可千萬別在外面這么說。”喬歆捂了捂她的嘴，把她拉到一邊好心叮囑。
“林窈，你不明白，時家的身份太高了，那個圈子的人最忌諱的就是被人提起自己落魄時的經歷。”
喬歆自己就是那個圈子的人。
但她跟林窈說這些絕對不是抱著別的目的，就是單純怕林窈吃虧，擔心她禍從口出。
畢竟，時家不但是首富之家，家世更是顯赫源遠。那樣的人家，必然不希望被人提及落魄從前。
“他們要是給了你們家報酬，那就拿好。要是沒有，就千萬別再提。”
喬歆按自己知道的說了些，其實她對這些事懂得也不多，就只是按照昨晚問過賀厭的，照著轉述。
“我幫你問過厭哥哥了，反正他讓你在學校就當是不認識時家姐弟，更千萬別在學校里亂說什么。知道了嗎？”
怕林窈不理解，她還又重復了一遍，很擔心地提醒。
其實賀厭昨晚說的話，比這個要難聽。
昨晚時煜看見林窈的照片離開后，喬歆就好奇在網上查了他們的名字。
這一查才知道，時煜時念從前落魄時，是住在林窈家。
難怪，時煜會聽見林窈在包房外面，就追出去，原來是恩人呢。
喬歆當時還覺得林窈這小姑娘這么乖，一家人肯定都是心地善良的，正好結了這樣的善緣。
結果厭哥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從她手中將手機抽過去，盯著照片上林窈挽著時念胳膊一起笑得乖軟嬌嬌的小臉看了幾秒。
“她是你室友？”那時賀厭的語氣并不算好，就像是在看一場游戲，閑適又玩味的語調，“運氣不錯，也有心機手段，但還是太急了。”
“什么意思啊厭哥哥。”
“以后離這種人遠點。”賀厭沒有說明，只是勾了勾唇很淺地笑了笑，將手機還給她，“這樣的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以后連怎么吃虧的都不知道，小心招了麻煩連累你。”
喬歆當時就很氣，她知道厭哥哥向來不是很看得起旁的人，但林窈那么乖那么軟，又沒招惹他。
于是便忍不住問賀厭，林窈怎么會吃虧，又怎能會招惹麻煩、不知天高地厚了。
之后，便有了上面她對林窈轉述的那段話。
在他們那個圈子里，曾經的確有人仗著恩情，想要挾恩求報，甚至自以為聰明要求更多。但最后的下場……
喬歆提前告訴林窈時念和時煜的身份，就是不想讓她以為首富的孫子孫女還和從前一樣。萬一她傻得上去以為大家還是朋友，真的招惹麻煩。
林窈不知道喬歆說的那個‘厭哥哥’，到底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結論。
不過，她看得出喬歆是好意，沒有別的意思，所以也不多解釋了，就順著喬歆的話答應。
“真乖。”喬歆見小姑娘好軟的點頭，眼睛還軟糯濕潤，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腦袋，“你啊，快進去多找點防曬，細皮嫩肉的，待會兒軍訓別曬壞了。”
說完還不放心，回寢室后把自己買的那種特別貴的防曬，都往林窈身上涂。
……
……
稍晚一會兒，林窈換好衣服和班上同學一起到操場集合的時候，才感嘆剛才喬歆給她涂抹的防曬不算夸張。
京市今年不知道為什么，夏日格外的熱，八月底的烈日曬得人腦袋發暈。
軍訓時以每個行政班為單位集合。
一個個班級方陣頂著烈日，在操場上聽著前方的校領導講話。
林窈這時候站在隊伍的最后一排，她抬起眼，悄悄往隊伍前面看了看。
她所在的數學系2班，全班一共三十多人，連她在內一共兩個女生。
而班上另外一位女生，今天剛好生理期，剛才唇色蒼白的跟輔導員請假，輔導員批準了休息。
現在，就剩林窈一個女生，站在隊列中。
好在，今天是軍訓的第一天，安排的內容并不多。
聽完校領導的講話后，就是每個班的教官自由安排訓練。
林窈他們班的教官姓周，國字臉，皮膚曬的很黑，不茍言笑。
據她聽其他同學議論的，這位教官好像比別的班教官都更嚴格，有名的鐵面無情。
到后來正式訓練，林窈算是明白什么叫鐵面無情了。
他們班的訓練量明顯多于其他班。
別的班訓練的時候，他們訓練。
別的班休息的時候，他們還在訓練。
一上午，他們就這么在烈日下站軍姿、踢正步。
一直到中午，教官說訓練結束休息的時候，林窈的腿都在打顫。
小姑娘太嬌了。
從小到大都是被父母嬌養著的，哪受過這種罪。
尤其是高三最后那一年，每天除了學就是學，連體育課都停了。除了初中軍訓，她就沒在烈日下站過這么久。
周教官自然也注意到人群散去，林窈咬著牙，顫著腿，慢慢地往前走。
甚至注意到，他們班有好幾個男生見女孩子軟軟小小的一只，走路又不暢，就主動提出可以扶她回去，都被女孩拒絕了。
林窈雖然走得有些吃力，但還是咬牙堅持著，慢慢挪回了寢室。
回到寢室，林窈恨不得連澡都不洗，就躺上床。
可不行，太臟了，又黏膩。
她強撐著，顫著腿堅持著去沖了個冷水澡，然后趴回宿舍床上倒頭就睡。
等喬歆、蔣玲玲、許冬兒回來的時候，林窈都已經在宿舍床上睡了二十多分鐘了。
“林窈，你是不是連午飯都沒吃啊？”
“那怎么行，快起來吃了，不然下午軍訓沒力氣。”
蔣玲玲和喬歆的聲音傳來，可林窈實在累得動都動不了了，嗚嗚咽咽說自己不吃了，讓她再睡會兒。
見林窈睡得眼皮子都睜不開，許冬兒便提議去買點面包，等林窈起來吃了下午才好有力氣。
等到下午軍訓的集合鬧鐘響，林窈幾乎是被她們三人從床上拉起來的。
小姑娘包著淚，簡直想哭，卻不得不強撐起來。
她覺得自己早上的軍訓都堅持下來了，下午就不能放棄。
要不然，早上的苦都白吃了。
林窈有點像是和自己杠上了，不肯認輸，一邊啃面包一邊抹防曬。
手機這時不停震動。
林窈手都是抖得，打開手機看了一眼，發現全是時煜發的微信。
從她中午休息就發了兩條過來，睡著的時候還打過兩通電話，剛才又是微信，都是問她軍訓怎么樣，累不累，有沒有好好吃飯之類的。
想到下午還要去烈日下曬著，林窈一瞬間就累得連回信息的力氣都沒有。
就連之前，她想好的要跟時煜分手的事，也暫時被拋到腦后。
等她能活到軍訓結束再說吧。
手機被她塞進了抽屜里。
下午，又是一輪毫不含糊的操.練。
接著，就是第二天、第三天、第五天……
周教官站在隊列前，發現他們隊伍最角落那個身形嬌小的小姑娘，雖然那張漂亮到不行的瓷白小臉依舊快皺成一團了，委屈吧啦、可憐兮兮的。
甚至比前幾天都更蒼白。
但她仍舊和前幾天一樣，咬著牙，不吭聲地堅持著。
其實周教官第一天就已經注意到林窈了。
畢竟，這么一個數學系2班，就她一個女孩子。
而且，她又過分的嬌軟漂亮，即使旁邊的男生都不敢表現的太明顯，但目光依舊忍不住往她身上瞥。
一開始周教官的確是好奇的。
他從前帶過的學生不少，像林窈這種長相的，大多吃不了苦。
第一天軍訓下來，就找各種借口請假的比比皆是。
周教官也想知道，這個叫林窈的女孩子，什么時候會來請假。
可是第一天過去了，她雖然累得站都站不直了，一聽他說稍息，腿都在打顫，但卻連一聲都沒吭，更沒提過請假。
后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們班甚至都有兩個男生找了病假條請假，小姑娘都依舊悶悶地咬著唇，沒退卻過。
周教官不得不承認，一開始他犯了以貌取人的錯誤。
這女孩雖然嬌氣，但那只是身體的嬌氣，性格可一點都不嬌，很有韌性。
就在這時，后面一排正在休息的方陣那邊，傳來騷動——
“那是誰啊，真好看。”
“是賀厭學長。”
“金融系的賀厭學長？怎么會突然來這！”
周教官側目，正好看見他們數學系2班的輔導員陪著一位氣質矜貴、和其他學生有明顯區別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
周教官國字臉扳起，微微瞇了瞇眼。
他認識輔導員身邊的那個學生。
那是賀家的太子爺，賀厭。
林窈正站在隊伍的最后排。
今天的太陽對她來說格外的烈，她聽到周圍好幾個在休息的方陣傳來熱鬧的聲音，可她無暇多顧。
頭好暈，太陽那么曬，小姑娘覺得自己快化掉了。
腿也軟得快站不住了。
可她堅持了這么多天。
時間越是往后一天，林窈越是不想放棄。
就像當初高三復習那會兒憋著一股勁兒，林窈不想認輸。
她這幾天回到寢室沖完澡倒頭就睡，別說是跟時煜通話回消息了，她甚至嫌時煜發微信太吵把手機都靜音了。
吃飯也都沒去食堂，全靠三個憐惜她的室友投喂，吊著那口仙氣。
輔導員：“這位是金融系的賀厭學長，負責這次的安全宣講。”
輔導員說完就退到一邊，讓賀厭自己介紹。
賀厭今天穿了一件簡單隨意的白色針織短袖，卡其色的長褲和黑色板鞋。跟眼前隊伍里穿著迷彩服略顯狼狽的其他人，形成了強烈對比。
他五官極為優越深邃，烏黑短發落了幾許在額前，那雙帶笑的桃花眼淡淡掃過在場眾人，朝大家略略點頭。
“本次軍訓是為了鍛煉各位同學的體魄以及意志力，但學校絕對沒有枉顧安全的想法……”
賀厭的聲音很好聽，磁性的聲線中帶著某種清冷華麗的質感。
日光打在他身上，給他鍍了一層暖色的光，更顯矜貴和煦。
他目光像是不經意地，從人群中落到了最角落那一抹嬌小的身影上。
這才發現，難怪剛才晃過一眼覺得那道身影有些眼熟，原來是照片上見過的那位‘頗具心機’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是叫林窈？
沒想到會在這見到她。
和照片里的那匆匆一瞥不一樣，現實中的少女，即使穿著一身迷彩服，身段也比旁人更軟更嬌。
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清純乖軟，軟糯的鹿眼水光彌漫像下一秒就有眼淚要從里面落下來，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青澀勾人。
賀厭：……
不過即使是賀厭也必須承認，這個叫林窈的女孩的確有資本往上攀一攀。
像那種網圖照片，后期的修圖和科技含量會更大。
但她那張臉竟然是真實的狀態，甚至竟是比照片里還要好看。
只是就連軍訓都不忘抹那么多脂粉，看她一張小臉乖軟透亮，甚至還有一種病態的白。
賀厭漂亮的桃花眼垂了垂，掩去眸底一閃而過的冷淡疏離。
是知道他今天要來，所以故意涂脂抹粉？
這樣的事發生在他身上，其實并不算少見。
往常賀厭從不會給這樣的機會，但今天卻不知不覺走到林窈身前：“所以各位如果感覺身體不適，一定要及時請假上報輔導員，學校和學生會不會……”
咚——
話沒說完，在他面前微微晃動的小姑娘，就突然閉著眼，朝他直直撞了過來。
女孩子軟得不可思議的身子，撞入他的懷里了。
一抹冷冰冰的譏銷，從那雙漫不經心的桃花眼底ῳ*Ɩ 劃過——
這樣就開始了么。
賀厭垂下眼看了看懷中好似失去知覺的少女……
手段好像差了點，但確實不知天高地厚。
第70章 意外
林窈醒來的時候, 正在校醫務室內的病床上躺著。
她先是睜開眼有些懵地看著那片白色的天花板，鼻息里聞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怔了怔才想起自己剛才好像是在軍訓的時候站不住突然眼前一黑暈倒了。
撐著身子想坐起來, 才剛起身，就又輕輕“唔”了聲倒回去。
頭還好暈。
“醒了？”
“別亂動, 躺回去。”
床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林窈偏頭看去，得, 是祁硯野正拿著手機靠在床尾，聽到動靜抬起頭瞥了她一眼。
他們從開學那天起, 就好一陣沒見了。
祁硯野身上和她一樣穿著迷彩服，但身為原書男主的校霸即使是剛剛從軍訓上下來, 那張臉卻沒有一點兒被軍訓磋磨后的疲態, 反而眉眼凌厲, 透著幾分狂妄桀驁的拽酷。
她沒反駁, 乖乖躺回了病床上，看到自己左手還連著針管在輸液。而脖子旁邊，放著一個醫用冰袋。
林窈：“……”
她這是怎么回事？
“不用看了。低血糖，還有輕微中暑癥狀。”祁硯野磨了磨牙, 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你們那個周教官出了名冷血無情, 他不讓你請假？幸好碰到負責你們學院安全宣講的學長路過，把你送來醫務室。”
林窈一聽就知道祁硯野大概是搞錯了。
不是周教官不給她批假。
林窈：“是我自己沒請假，我感覺自己撐得住……”
她聲音越說越小, 因為祁硯野的臉色也不太好。
祁硯野：“能撐得住, 所以就把自己撐醫務室來了？”
林窈：“……”
她怎么覺得祁硯野現在像老媽子。
就在這時, 祁硯野手機突然響起來，他接起手機就出去了。
過了會兒, 人回來，手里多了一個外賣袋，袋子一看就是奶茶店的。
林窈的眼一下就亮了，撐著又要起來。
這一次祁硯野倒沒兇她躺回去了，過來把人扶起來，拿枕頭幫她墊著身后讓她做好，把奶茶插好了遞過去：“給，喝吧。醫生說，可以適當補充點糖分。”
“謝謝。”林窈笑得可甜了，鹿眼都彎起來，接過奶茶小心地吸了口。
好好喝，還加了啵啵。
“別謝我。”祁硯野有些壞地勾起唇，“你應該想想，到時候怎么跟他解釋。”
祁硯野把手中的手機屏幕轉過來。
上面正好是他和時煜的聊天對話框。林窈飛快地掃了一眼，大致是——
時煜：【軍訓暈倒，這就是她說的會乖乖照顧自己？】
祁硯野：【你寵的嘛，低血糖，可能飯都沒好好吃。就這樣待會兒她醒了，你還要我給他買奶茶？】
時煜：【……】
時煜：【告訴她，等我回來】
祁硯野：【怎么，你回來就舍得罵了?】
祁硯野這個人真壞，還不忘拱火。
時煜：【舍不得】
祁硯野發了個鄙視的表情包過去。
時煜：【但可以用其他方式慢慢教】
看到最后一句話，林窈的臉轟地紅了。
她幾乎是下意識間就想到了時煜說的‘用其他方式’、‘慢慢教’是什么。
有一些少兒不宜的、曖昧又禁忌的畫面，從她腦海里亂七八糟劃過。
小姑娘連忙抱緊手里的奶茶，猛猛吸了一口壓驚，小聲說：“我……我干嘛要跟他解釋啊。還有你，干嘛要跟時煜說我軍訓暈倒的事？”
其實這幾天林窈就已經發現，時煜沒在學校。
要不然她那樣不回信息，他大概早就找上門來了。
祁硯野：“不是我跟他說，是他通知我過來。”
也不知道時煜在學校里哪來的眼線，林窈這邊剛暈倒，他那邊就已經知道了。
“時煜和時念最近都不在京市。”
祁硯野知道時煜已經和林窈說開了，也就沒瞞著。
“是之前那個時家養子鬧出的爛攤子，時煜最近在外地分公司巡視，連時念都去了國外集團分部。”
時煜身上還帶著傷，所以時念選了去國外分公司的安排。
提起這個，祁硯野眼神就有點厭。
他也好久沒見時念了。
現在在京大留著給林窈當家長，也是不想讓時念擔心。
剛才時念那邊才打了跨國視頻電話過來，平時接他的視頻從沒那么積極，但現在為了確認林窈沒事，倒是寧愿不睡也要看一眼才安心。
林窈：“……”
怎么突然覺得祁硯野看她的眼神有點哀怨。
“林窈，你沒事吧……”
就在這時，醫務室門口傳來聲音。
是喬歆、蔣玲玲和許冬兒結束了軍訓過來。
三個女生一進來，就看到了守在林窈床邊的祁硯野。
身形頎長挺拔的男人，正低眸跟床上的小姑娘說話，眉眼看起來又冷又硬，一身桀驁不馴的氣質，但卻居然會給林窈買奶茶。
“林窈，你……朋友在啊？”
“哎呀，沒事吧，我看看……剛才聽到你進了醫務室嚇死我們了。”
三個小姑娘里，許冬兒話最少，其他兩個人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三個人現在都覺得，林窈之前說她跟祁硯野不是一對，但現她在人剛暈，第一個趕來的卻是這位金融系的新任系草。
不會那個不肯透露姓名的男朋友，就是這位祁硯野吧？
“你室友來了，那我先走了。自己注意休息。”可惜祁硯野完全沒有一點繼續給人發散遐想的機會。
他看見有人接手照顧林窈，起身就離開。
蔣玲玲：“哇，祁硯野真拽啊，好酷。”
喬歆也深有同感，之前她在論壇上看到有人說金融系大一新進的系草祁硯野很拽很酷的留言，她還沒那么深刻的感受。
現在看到，才發現是真的。
不過……
“再酷再拽，還不是喜歡我們林窈。”喬歆笑了笑，看林窈：“你說你這小妞怎么這么能藏呢。這么帥一男朋友，干嘛不跟我們說？還說你們沒關系。”
林窈真是欲哭無淚了。
怎么又轉進到祁硯野是她男朋友了？
可惜，這一次她苦口婆心說了半天，三個室友都是半信半疑的，再沒像之前那么肯定相信。
畢竟，大家都知道林窈的男朋友就在學校。
那么冷一個酷蓋，第一個趕到，還會給她買奶茶。
男朋友都做不到這么好吧。
……
林窈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她又在學校小火了一把。
之所以說又。
是因為開學第一天，她和祁硯野一起入境的側面像就走紅網絡。
但京大校園畢竟人多，這年頭網上的熱聞又是一個接一個的吸引眼球。
哪怕刷到了林窈和祁硯野一起入境的短視頻，看一眼刷過也就很快忘了。大多數人不會記得具體的名字信息，最多是隱約會留下一個印象，哦，他們京大這一屆帥哥美女挺多。
但很快，軍訓第一天，林窈的名字就又在數院內部傳開了。
畢竟偌大一個數院，向來都是男多女少，女孩子在整個數院都屬于稀缺人才。
更何況是林窈這種，長得乖軟漂亮、膚白貌美、天生麗質的。即使每天都被教官磋磨著、被太陽曬著，小姑娘人都快化了，但在人群里依舊水靈靈的一眼就能瞧見她。
咬著牙一把細腰站得挺直，迷彩服在她身上，都穿出了曲線。
大家都說，數院這么多年，終于要出一個校花級的美女了。
可這事兒傳到外院，卻沒人相信。
甚至外面院系的，背地里還笑話他們數院都是搞學問的，就沒見過幾個真正的美人兒。
都學數學了，還能有什么長得漂亮又可人的女孩子。
妥妥的刻板印象。
但今天，難得軍訓放假一天。
林窈就在論壇上不經意刷到了一段小視頻。
是昨天她暈倒后，被那位負責安全宣講的學長，抱著送去醫務室的片段。
很短的一小段視頻，明顯就是偷拍的角度。
但放上論壇后，卻迅速在他們學校內爆了。
賀厭早已是京大的風云人物，入校兩年收獲了無數青睞，大家對于他的長相、氣質、家世甚至是感情經歷都是津津樂道。
可這次賀厭出現后，討論的焦點卻罕見的不在賀厭身上。
1L：賀師兄抱著的女孩是誰？迷彩服……咱們這屆新生？
2L：臥槽，京大這一屆居然還有長得這么好看的女生？三秒內我要知道她的全部信息，不會又是中文系的吧！！！
3L：什么中文系，那是我們數學系一致公認的系花林窈。早就在論壇說過了，就是沒人信。
4L：本數院人來認領啦（自豪）學妹今天軍訓暈倒了，剛好賀厭師兄負責安全宣講撞上，把人送醫務室了。
……
后面又有各種各樣的自稱目擊者出來，有人羨慕有人吐槽，也有人酸有人護。甚至還有人開始磕林窈和賀厭的CP，在討論兩人之間有沒有可能。
偏偏林窈見到這段視頻的第一反應，卻是擔心時煜會不會也看到了。
但轉念一想，他現在在外地分公司，聽祁硯野說的那番話應該是挺忙的樣子，沒空關注京大的校園論壇吧。
林窈打開和時煜的聊天對話框。
上面她發過去的信息，還停留在昨天她從醫務室回來后發過去的對話。
這是她距離上次和時煜分開后，第一次回他信息。
反正都從祁硯野那知道時煜現在在外地了。
林窈回信息的時候也就沒有心理負擔，不怕時煜隨時隨地出現在她面前抓人。
她在微信里大概跟時煜解釋了一下，前陣子因為軍訓太累，才沒回他信息。
然后又說，她軍訓上暈倒純屬意外。
林窈不敢挑明，就是盡量表現得溫順乖一點，希望時煜回來的時候，千萬別身體力行，想著用什么其他的方式慢慢教。
但很奇怪。
她發過去的信息，時煜卻沒像之前那樣立刻回復。
林窈也沒在意，把手機關上放到一邊。
剛好這時候喬歆回來了。
校園網論壇上的大熱帖，喬歆估計是在外面刷到了，一進來就說，“林窈，原來昨天送你去醫務室的人是厭哥哥啊。”
林窈慢半拍反應過來了。
對哦，那位來他們方陣前面做安全宣講的金融系學長，好像就叫賀厭。
這么說，跟之前喬歆一直在她面前提到的厭哥哥是同一個人。
小姑娘忽然就想起來前幾天喬歆很關心地，跟她轉述的關于這位厭哥哥‘敲打提醒’的話。
雖然知道喬歆本人是一片好意，絕無別的意思。
但林窈很清楚的能從她轉述的那位厭哥哥的提醒里，聽出對方高高在上、甚至是不太看得起她的意思。
換了兩年多以前，林窈或許會很在意對方這種偏見傲慢、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姿態。
就像當初她脆弱、敏感、好妒甚至會鉆牛角尖，覺得時煜那種總是置身事外、疏離漠不關心，喜歡站在高處俯瞰他人的態度特別討厭一樣。
可后來，當她自己的內核越來越強大，尤其是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京大、改變了原本的悲劇命運后。
林窈才發現，一個人要怎么走自己的道，是在于自己的選擇，而不是在于別人怎么看她。
小姑娘的內心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堅強、穩定。
雖然在感情的問題上，大概是因為太過在意時煜了，一想起他們之間是沒有未來的，就會不由變得心情煩悶、猶豫不安。
但至少拋開感情，在其他問題上，她不再慌亂討好只為得到他人的肯定。
所以，當喬歆提到賀厭，就算知道對方大概并不喜歡自己，她還是笑著說：“哦，原來他就是你總提起的厭哥哥。”
“對啊，厭哥哥人是不是很好！？”喬歆卻表現得異常興奮，“他平時跟同學相處一點架子都沒有，在學校人緣可好了。”
林窈：“……”
一點架子都沒有？
人緣很好？
林窈突然覺得喬歆比她還單純好哄，雖然昨天軍訓的時候她累得頭暈眼花了，但還依稀記得那時一身白衣的賀厭帶著笑瞥來的那一眼。
一點都不像是人緣很好、沒有架子的樣子，眼底分明都是疏離冷漠。
“是啊。”林窈只是軟軟笑了笑，“其實昨天的事，我還沒謝謝他……”
她就是客氣這么一說。
當然，如果以后有機會碰見賀厭，她肯定會很有禮貌地跟對方道一聲謝。
就算她其實并不喜歡對方。
喬歆：“你想跟他道謝那還不容易。走走，擇日不如撞日，剛好今天放假。我帶你去找厭哥哥……”
林窈：“……”
*
喬歆實在熱情，林窈根本拒絕不了。
所以拒絕不了的結果，就是被喬歆拉到了飯局上。
是他們金融系內部組的飯局，高年級的師哥師姐給喬歆他們這一批新生組織的聯誼聚餐，就在出了京大校門幾百米的酒樓上。
林窈出門匆忙，只隨便穿了件藍色的牛仔褲和簡單的白T，長發挽到后面扎了個丸子頭。
她被喬歆帶到飯局的時候，包房里人還不多。她便在角落找了個位置坐下低頭刷手機。
反正林窈想著來都來了，如果待會兒真碰見賀厭，就干脆大大方方跟人正式道個謝也好。
何況，喬歆到了才知道，賀厭今天忙，還不一定來。
“林窈，你一個人坐這干什么，過去那邊跟他們一起玩啊。”喬歆出去了一趟，回來看到林窈窩在沙發，就去拉人。
今天這場飯局，雖然是金融系內部組織的，但聽說賀厭要來，好像又來了不少其他系的人。
喬歆自覺她跟賀厭關系不一樣，想著怎么也要讓林窈先跟賀厭搭上話。
她很喜歡林窈，又覺得厭哥哥對林窈存有偏見，想借由這次的事，讓兩人解開誤會。
“對了，待會兒如果厭哥哥來了，在他面前你光道謝就可以了，別的不用多說。”
喬歆見這會兒人少，湊過去，小聲跟林窈叮囑。
“我剛剛發現你和厭哥哥的那個視頻，在整個校園論壇上都找不到了，應該是賀厭哥哥不喜歡讓人刪了。”
“帖子不見了？”林窈卻是驚訝抬眸。
她登上校園論壇看，果然發現那條不久前還飄著hot的帖子蕩然無存。
甚至連因此衍生出的其他討論帖，所有有關她和賀厭的視頻都全找不到了。
喬歆小聲咕囔：“厭哥哥就是這樣的，不喜歡被人討論緋聞……他是學生會主席，肯定是他讓人刪帖的。”
林窈的心卻突然緊了一下。
她怎么覺得，不是賀厭，而是別的人……
……
不多時，除了賀厭，人都差不多到齊了。
組織這次聚餐的金融系大三師兄季子墨，舉起杯歡迎大家。
“大家別客氣，都放開點，今天的飯局你們賀師兄已經先買了單，他在來的路上，大家好好吃好好喝啊。”
一聽說賀厭待會兒就來，席間幾個女孩子都露出欣喜雀躍的神情。
就連不少男生，也不由流露出幾分想要借此攀談接近的意思。
林窈這時候還皺著小臉，對著餐盤，在想剛剛突然全部消失的那些視頻和帖子的事。
真的是賀厭讓人刪的貼？
要是真的那就還好。
但如果不是賀厭的話……
“林窈、林窈……快嘗嘗這個蜜汁排骨，他們這招牌菜。”喬歆夾了好幾筷子排骨給林窈，又給她夾別的，“還有這個茄汁大蝦。”
從剛才到現在，林窈就心不在焉的，連菜都不知道夾，都快給別人夾光了。
喬歆好擔心的。
軍訓幾天，林窈眼看瘦了不少，她趕緊往林窈碗里多夾幾筷子，怕人餓著。
林窈本來還憂心忡忡，抬頭看見排骨和蝦，眼睛都亮了。
先吃再說。
小姑娘反正在這也不認識別人，喬歆又樂此不疲一直給她投喂，她就低著頭一直在那啃著排骨和大蝦。
沒一會兒，還陸續上了好幾道菜，什么鮑魚悶雞、龍骨大棒，喬歆也給林窈夾到碗里。
她干脆不用筷子了，套上手套開始啃。
就在這時，包房門再次打開。
一身白色簡單的休閑裝，閑適卻又不失矜貴的修長身影走了進來。
……
“賀厭來了。”
“賀師兄。”
見到賀厭，不少人都忙著站起身恭維。
“厭哥哥來了。”喬歆性子向來要強，可不愿意被人搶了先，連忙拉著林窈也要湊過去，“林窈快，厭哥哥來了，我先帶你過去。”
喬歆起身，想把林窈第一個帶到賀厭面前。
林窈：“等、等一下啊……”
她手上還套著手套呢，手套上全是油。
可喬歆等不及，已經把小姑娘拉著起來，推著她來到了賀厭面前。
喬歆：“厭哥哥，我室友林窈。你認識的，她有話跟你……”
林窈還沒站穩，就被喬歆推過去了。
兩只沾著油膩的手套就那樣毫無辦法地，抵在了男人干凈簡單的白色休閑裝上。
嗚……
小姑娘抬起無辜濕潤的眼，眨了眨，又眨了眨。
她發誓，她雖然討厭賀厭，但絕對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