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江北妄的眸子垂著, 眼睫印下的陰影遮擋住里面不易察覺的神情。
她說這句話的目的就是為了引郁冬反抗她。
江北妄完全沒有想裝的意思,她就是要直接的告訴郁冬,她做的這一切,只不過是無聊時的消遣。
她隨意道:“剛才給你機會滾遠點了, 既然你這么不愿意走, 是想聽我說什么呢。”
“你不會天真到覺得這樣就能攀上我們家吧?”
江北妄輕笑了聲。
“你未免有些太笨了吧。”
大廳里沒什么人, 這個時間女傭在別的地方打掃, 因此偌大的這里暫時只有江北妄和郁冬。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的,但在空曠的大廳里能讓人聽得非常清晰。
江北妄看到郁冬的神情變了變。
就是這樣。
反抗我。
她連這樣的話都能說得出口。
但是為什么,她的心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也會出現些許細微的疼痛呢。
江北妄知道, 她做出這樣的事說出這樣的話有多過分,無疑是將對方推入深淵的舉動。
也是能一下扭轉郁冬對她態度的機會。
她把昨天標記郁冬的事情歸于無聊的消遣, 現如今還能一臉淡然的談起此事, 漫不經心的貶低對方。
看吧,她就是這樣的人。
她根本不會在意任何人的想法, 對她寄予希望簡直是最愚蠢的事情。
郁冬的眼眸灰蒙蒙的。
漂亮但無神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好像還在反應她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江北妄莫名的升起一種對方現在很無辜的感覺。明明什么事都沒做,卻要聽她說這些難聽的話。
大概她實在有些心虛,被這樣的眼眸看的隱隱良心作痛,忍不住想要逃避。
于是江北妄手腕一轉,她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被她甩開后重心不穩跌坐在地板上的郁冬, 嗤笑道:“怎么,現在連話都不會說了嗎。”
到底還是控制了力度,不然以這種等級Alpha的力度, 郁冬的膝蓋大概會磕的青紫。
“我…”郁冬的手撐在腿旁,從里面傳來的涼意緩緩滲進她的皮膚。
她不由得感到疑惑。
郁冬能感覺到江北妄對她的溫柔, 亦或者是那是一種可以稱為小心翼翼的情緒。
比如摔碎杯子的時候會看好方向,不會讓飛濺的玻璃渣子蹭到她。
還有她受傷的時候,江北妄會借由不想看見她,讓她在房間里休息。
還有現在。
江北妄甩開她的力度被控制的小心謹慎,看著浮夸的動作,落在她身上如雨點般輕。
僅僅只有威懾的作用。
沒有一點實際上的傷害帶給她。
可是。
郁冬不理解。
江北妄的話語卻不會透露出絲毫。
如果不是能聽到心聲,她也根本不會注意到對方動作里的細節謹慎。
標記她。
只是覺得好玩嗎。
郁冬沒什么情緒的緩緩抬眼,好似江北妄怎么對她都是理所當然般,順從的問道:“我…又做錯了什么嗎。”
“你做錯了什么。”
江北妄頓時一哽,氣不打一處來,她在唇間重復了一遍這句話,咬牙:“你什么都沒有做錯。”
郁冬困惑。
“那你為什么生氣?”
江北妄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軟綿綿的,用的力氣被化解的一干二凈。
她微微彎身,手臂一伸,抓著郁冬的衣領把人從地面上拽起來,“養只狗還知道搖搖尾巴,你就只會忍是嗎。”
“……”
對面又沉默了良久。
過了段時間,郁冬才開口。
“…我沒有尾巴。”
江北妄:“……”
誰管你有沒有尾巴啊。
不是。
你根本也不會有這種東西啊。
話題好像被一下偏到了十萬八千里,她說的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郁冬聽不懂嗎,她是在嘲諷一只狗都比什么情緒都沒有的郁冬有用。
江北妄拽著郁冬衣領的動作維持了會兒,她感覺自己也有點問題,她問:
“要是你有,”
“你會搖…嗎?”
【我在說什么。】
一邊這樣想著,江北妄無意識的在腦海里想了下郁冬身后冒出一條尾巴晃動的樣子。
她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想出這樣的場景。
然后她狠狠的譴責自己。
正準備怎么找個話題糊弄過去的時候,郁冬說。
“如果你想的話。”
江北妄好不容易靠狠狠譴責自己恢復的理智,現在又斷裂掉了。
到底是怎么頂著一張沒什么情緒的表情說這種話的。
她在沉默之中還有空找了系統一趟。
『女主黑化在哪兒了。』
系統也不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檢測也檢測不到異常。
它合理懷疑。
【宿主,你是不是開掛了。】
『…?』
【本統現在非常懷疑你開了讓女主為你神魂顛倒的掛。】
江北妄擰眉。
『你說…我開,什么鬼掛?』
【那你說為什么黑化的女主都被你羞辱成這樣了還不反抗你?】系統說。
這句話。
應該她先問。
『你哪只眼看到女主為我神魂顛倒了?』
『還有。』
『麻煩你給我開個可以讓女主失憶的掛。』
【都看到了。沒掛。】系統回答道。
系統的用詞也挺不靠譜的。
江北妄感覺系統這個神魂顛倒用的實在過于讓人打冷戰,她和郁冬之間怎么會出現這種詞匯。
她低頭。
郁冬看著她。
江北妄惡狠狠道:“別看我。”
郁冬這才移開視線,落在江北妄身后柜子上的花瓶。
『系統。』
『你說我開了什么掛?』
【讓女主為你神魂顛倒的掛。】
【也稱為,攻略女主掛。】
江北妄可以對天發誓,她真的不知道還能有這種掛開。
她真的沒開掛。
『現在該怎么辦?』
她這些話說出來是為了引起郁冬不滿,讓郁冬反抗她的。
不是讓郁冬無辜的順從她迎合她啊。
江北妄的良心更加過意不去了。
至少郁冬反抗她報復她,她還可以說是劇情節點必須的走向,不會有什么想法。
而現如今發展到這個情況,她的心不上不下的懸著。
【宿主。】
【可能是欺辱的不夠狠。】
按系統的話來說,如果真的沒有別的特殊情況影響,女主之所以到現在還沒反抗,都是宿主過于心軟。
【所以宿主,作為渣A,心軟是歷代宿主最容易導致失敗的點。】
【只要宿主欺辱的夠狠,一定能引起女主的反抗的。】
大概。
可能吧。
江北妄輕嘆了口氣。
“別把我想的太好。”江北妄輕拽了下郁冬的發尾,“只要我想,隨時可以讓你滾出江家。”
“我知道。”郁冬說。
“所以你說這些是在討好我嗎,因為不想離開江家?”
“沒有討好。”
她說一句對方才回答一句。
而且只會回答她的問題,不會多說任何一句。
“知道那些刻意想要接近我的Omega最后都變成什么樣了嗎。”
郁冬說:“聽過一些。”
“聽過一些。”江北妄重復了遍,有意嚇唬郁冬,“那你應該知道靠近我的Omega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郁冬想了想,點了下頭:“嗯。”
至少目前的傳言,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被她留在身邊超過一周。
江北妄垂下視線。
她標記過郁冬后,從郁冬身上傳出來的信息素香氣更容易牽動她的情緒了。
郁冬的脖頸很漂亮,她看了一會兒,感覺標記牙又開始隱隱有些發癢。
有了第一次標記后,再標記就變得比較熟練很多。
而且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信息素也時刻蠱惑著江北妄的理智。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標記牙就懸在離腺體不超過三根手指距離的地方。
只差一步就會再次咬上郁冬的腺體。
江北妄心狠狠一跳。
她怎么又想咬郁冬了。
拉開距離后江北妄混沌的大腦清醒了些,果然信息素這種東西危險的很,差點就不受控制了。
她調了調面上的神情。
“你不會以為。”
“我還會標記你吧。”
【好險,還好止住了。】
【信息素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了。】
【更好聞了。】
第42章
郁冬大概是早知道會這樣, 并沒有出現什么波動,情緒平穩的像是毫無波瀾的水面一樣。
江北妄,總是這樣。
習慣之后,郁冬甚至有空分析對方一舉一動間的想法。
但她的平靜在江北妄眼里就變了意思。
江北妄認為郁冬這是在順從她。
她頓時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要知道江北妄活了這么多年, 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體會到什么叫恨鐵不成鋼。
她表現出一副沒趣的樣子, 眉間輕皺著, 按渣A的一貫行事作風, 感覺不到樂趣的東西就會拋在身后。
除非這個讓她感覺不到樂趣的東西突然變得很有趣,才會有機會重新被渣A關注到。
原劇情中郁冬一開始隱忍的時候,原主欺負起來很沒勁, 都是些明面上的欺辱,后來隱隱感覺到反抗情緒的時候, 原主才欺負的更狠了些。
江北妄倒是想更深一步的欺負郁冬。
但是她目前沒有察覺到任何一絲的反抗情緒。
玩膩的東西。
理應拋之腦后。
然后。
再去尋找更新奇的東西。
這是原主一貫的行事作風。
如果郁冬一直這樣像木頭一樣, 按原主的性格,大概率不會再看郁冬一眼。
原劇情中這個時間段正是女主逐漸開始不聽從命令的時候。
本來玩膩的東西突然開始不聽話, 原主才多看了兩眼, 起了更深的興趣。
江北妄看著跟她大眼瞪小眼的郁冬。
其實郁冬也有反抗她的。
比如她讓郁冬別看她,郁冬移開視線之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移了回來。
江北妄瞪她。
“你這是在反抗我嗎。”
郁冬詫異,眼眸微睜,似乎對她的話感到困惑。
這幅樣子。
完全跟反抗扯不到任何一絲的關系。
江北妄也覺得離譜。
她就像是在沒事找事一樣,對方明明乖巧順從的很, 偏偏她閑不住,總是挑刺。
總之就是非常不對勁。
江北妄手上卸了勁。
“真沒意思。”
她收回手,沒規矩的站著。
“養了一個沒本事的廢物。”
【該怎么讓郁冬反抗呢。】
【好難。】
江北妄瞥了眼桌面上的東西。
桌面被女傭收拾的非常干凈, 只有一個果盤,還有果盤旁邊放著一杯酒。
酒是剛才她來的時候吩咐女傭倒的, 還沒動過。
江北妄不喜歡喝酒,但原主喜歡,經常喝。
所以為了保持人設,她習慣在桌前擺上一杯。
此時這杯酒恰巧可以派上用場。
江北妄往后退了一步,點了下桌面上的那個酒杯,特調的酒水散發著清甜的香氣。
她看著郁冬,命令道:
“把這個喝了。”
她知道郁冬其實不太擅長喝酒。
原劇情也一直這樣描述。
江北妄這個舉動,就是想看郁冬會怎么選擇。
是喝下這杯酒,還是反抗她。
果然,郁冬的視線在落到酒杯上的時候,肉眼可見的猶豫了。
這個情緒轉變被江北妄察覺到后,更加認定郁冬大概率會在這里實現第一步反抗她。
而這種東西。
有了第一次后自然而然的也會有下一次。
江北妄揚著唇角。
【不想喝的話,就只能反抗我了。】
【拒絕,然后離開。】追更百-合文關/注公眾/號飛鳥-s/k集中-營
選擇權交給郁冬,江北妄耐心的等待著對方的選擇。
【不要猶豫了。】
郁冬不喜歡酒味。
她也很少接觸酒這種東西,僅有的印象里也覺得這東西不是很好喝。
可面前這杯。
和之前看到過的都不太一樣。
這杯酒散發出來的是清甜的香氣,酒杯中的液體清澈,并不難聞。
郁冬的手指緊了緊。
只喝一口,應該沒什么事吧。
指尖在觸碰到杯身時,郁冬抬眼看向江北妄,分辨此時對方臉上的神情。
“我還以為你只會順從呢,不想喝是嗎。”江北妄輕嘲道。
“不想喝的話——”
她后面的話還沒說完。
就看到郁冬拿起酒杯。
“……”
江北妄的話被卡在喉間,不上不下。
直到郁冬喝完,空了的酒杯被放在桌面上的時候,江北妄還有點微怔。
這就喝完了。
反抗?
沒有。
郁冬是真的沒沾過酒這種東西。
她喝完一整杯后,很明顯的眼下染上些許緋紅。
江北妄知道劇情里寫了女主沒喝過酒,更加不擅長喝酒。
何況這種程度的酒水,平常賀黎喝也不會喝的急。
江北妄看著空了的酒杯。
又看向郁冬。
郁冬倒覺得自己還算清醒,她問:“這樣可以了嗎?”
江北妄下意識道:
“…可以了。”
郁冬手背的指節抵在唇上,現在她周身都是酒水的味道,好在這杯酒的味道并不難聞,她深呼吸了一下,又抬起眼,“我好像…有點困。”
江北妄點頭。
“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郁冬站的很直,就站在江北妄的面前。
都說人喝醉后,可能會出現和平時不太一樣的行為。
比如說些平時不會說的話,做些平時不會做的事。
可能變得話很多,也可能變得安靜不說一句話。
劇情里。
沒寫郁冬喝醉后會有什么反應。
于是這對江北妄來說是一個未知。
她做好準備,要是郁冬有什么異常的動作,她可以很快叫女傭來。
江北妄說完“你可以回去了”之后,郁冬遲遲沒有動作。
過了片刻,她看到郁冬的唇動了動,微啞的聲音傳來。
“江,北,妄。”
一字一句的,聲音很輕。
郁冬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按理說,直呼姓名這種事,她應該感覺到生氣的。
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數一數二的名門世家,也是頂級Alpha,有錢有權有勢。
而郁冬只是一個已經倒了的家族的Omega。
被郁冬這種身份的人直呼姓名。
對原主來說,甚至可以算是一種侮辱。
當然,這只是對原主來說。
江北妄只感覺心狠狠一跳。
郁冬漂亮的臉此時此刻泛著薄紅,一本正經的站在她面前,還叫了她的名字。
尾音上揚,身上還有酒清甜的香氣。
混著信息素的香氣,彌漫開來。
郁冬說。
“你讓我做什么,我都會做。”
只要別離開我。
但如果執意要離開。
她就不會再順從聽話。
“什么都會做?”江北妄在唇間念了遍,她想到了什么,“我讓你做什么都會聽話是嗎。”
郁冬點頭,“嗯。”
“那你現在,咬我。”
江北妄輕撫過郁冬頸上還沒消散的痕跡,“我不是咬了你一次嗎。”
“現在給你機會,咬回來。”
“…不”
“你不是說,我說什么你都會做嗎。”江北妄輕易把郁冬的拒絕堵了回去。
“還是說,你說的話只是在哄騙我。”
“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江北妄說。
第43章
一連串的話語, 讓郁冬本就被酒精輕微麻痹的大腦轉的更慢了。
她似乎有些困惑,一向聰明的大腦此時陷入了罷工狀態,怎么也轉不起來。
郁冬只聽到什么“機會”,“哄騙”, 以及江北妄最后說的一句“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她突然抬眼, 認真道:
“我沒有騙你。”
江北妄反而被她突然的認真整的有些懵。
她停頓了一下。
然后試探著引誘道:“那你咬我。”
于是郁冬又陷入了困惑狀態。
仿佛剛才突然的認真只是為了否認“騙她”, 否認完后又變成聽不懂話的樣子了。
江北妄此刻。
有點想笑。
她努力壓下上揚的唇角, 無意識的想,要是之后的郁冬知道自己曾經有過這樣的狀態,指不定眉頭要皺的多深。
不過那時候她應該已經可以離場了。
大概是看不到了。
還有點可惜是怎么回事。
總之難得能看到郁冬出現這樣的神態, 江北妄看了一會兒,留對方在“咬她”和“騙她”之間猶豫。
這應該是一個死局。
郁冬想了半天, 只想出這么一句話。
別說以她現在的身份了, 就算是郁家沒倒之前,她的身份也不足以支撐她咬江北妄這一舉動。
況且郁冬也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咬江北妄。
也可以說是, 江北妄為什么要讓她這樣做?
是為了打趣她嗎。
可如果不咬江北妄, 就等同于承認自己是在騙人了。
郁冬為難。
江北妄說最討厭有人騙她。
欣賞完后,江北妄換了個姿勢,隨意的靠在沙發上,頭枕著手心。
“選好了嗎。”
算算時間,她耽誤的有些久了。
再不把這個節點過完,江北妄預感到可能會有女傭從這邊經過了。
她催促道:“別讓我等太久。”
“這個決定對你來說不算難吧, 咬我一口而已,又不會疼在你身上。”
“不用留情,咬我。”
有了開頭, 后面無論做出什么都不會讓人意外。
江北妄覺得等郁冬自己邁出第一步未免有些太慢了,她決定幫郁冬一把。
像她這么好的渣A再也沒有了。
她正準備伸出去的手懸在半空中的時候, 感覺有什么目光看著自己。
平常女傭是不會有這種目光的,而郁冬又站在自己的面前。
唯一只剩下一個人。
江奶奶叫她,“小妄,你在做什么。”
江北妄硬生生的把手收了回來,站起身來,故作無所謂道:“教訓一下不聽話的人。”
從江奶奶的視角看不到郁冬的臉,于是對比乖乖站在原地的郁冬和散漫的江北妄。
江奶奶如是道:“你看起來更像是不聽話的人。”
然后又補了一句,“別帶壞郁冬。”
【宿主,這段可以算是被江奶奶發現欺負郁冬的節點。】系統說。
江北妄心下了然。
雖然最后也沒有讓郁冬咬到她,但是好歹可以完成另一個節點了。
她看了眼旁邊的郁冬,準備問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問題。
我有帶壞你嗎。
這種時候就算郁冬說“沒有”,江奶奶也不會信的。
甚至會覺得是被她威脅了,不敢說話,只能迎合她的問題。
江北妄十分滿意。
非常輕易的就能完成這個節點。
先在腦海里大致想了一下發展,確定沒有問題,江北妄說,“我有帶壞你嗎。”
郁冬:“嗯。”
嗯。?
壓力給到江北妄頭上。
郁冬眼尾一掃,意識到自己說的和江北妄想的不一樣,又變卦道:“沒有。”
“小郁,你別害怕有什么說什么,小妄平時對你不好的話你就告訴我。”江奶奶說。
“我可聽說小妄經常帶你去酒吧那種地方,你不想去的話給我說,我把那個店撤了。”
郁冬看了眼江北妄,“是我自己去的。”
“你去那干什么?”江奶奶問。
“……”
“找她。”
此情此景,江北妄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她想了想郁冬之所以會出現在酒吧,有幾次是她帶著去的,有幾次是郁冬突然出現的。
她當時怎么沒想到郁冬是在找她呢。
現在想想,郁冬不是在找她是在干什么呢,人也不會腦子抽到自己跑酒吧玩去啊。
她當時怎么就沒想到呢。
江奶奶也沉吟片刻,語出驚人,“有你在小妄身邊,我就放心了。”
放心。
要是郁冬一直在她旁邊,她的一顆心估計要吊死。
眼下這種氣氛,江北妄怕再不走明天連婚約都定下了,她咬牙小聲向郁冬說:“還不快走。”
她還沒忘記第一次和郁冬見面的時候發生了什么。
江奶奶一直想給原主和郁冬定婚約,她穿來的第一個劇情節點就是拒婚。
郁冬看著她,半天沒動作。
那邊江奶奶果然已經隱隱有定下婚約的趨勢了,“我覺得小郁就挺好的,你也不小了,不如——”
“郁冬看起來身體不太舒服。”
江北妄抓起郁冬的手腕,不輕不重的按了下,示意郁冬趕緊離開這里,“我帶她去看看。”
郁冬的臉看起來確實很紅。
說是身體不舒服也沒什么問題。
只是江北妄還沒拽著人走兩步,就感覺手上越來越沉,她回頭看了眼,看到郁冬低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沒什么情緒的臉上被緋紅覆蓋,仔細看還隱隱透著些許難受。
她想到對方酒量奇差,酒品還待考究,喝醉酒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奇怪的事。
到底是因為她才喝的酒。
怎么說她也是第一責任人。
不過江北妄覺得這事也怪不到她頭上。
要深究的話,她只是嚇唬嚇唬郁冬,沒逼著人喝,是郁冬自己要拿著一飲而盡的。
多好的酒量啊,敢這么喝。
江北妄看著郁冬到現在還沒清醒過來的眼眸,覺得自己給這研究誰對誰錯也挺傻的。
她總不至于和一個醉醺醺的人講這些吧。
郁冬能不能聽懂還另說。
好在走了兩步也能走出江奶奶的視線范圍了,江北妄停下。
“你自己能走嗎——”
她的話還沒問出去完,就感覺到肩膀上一沉。
江北妄看過去,剛才還在她旁邊停下的郁冬,現如今直接把腦袋枕在她的肩膀了。
看樣子是不能自己走了。
但是郁冬睡著的時機非常不巧,從這里到郁冬的房間還有整整一個樓梯再加幾步的距離。
現在她要怎么把人挪上去。
而且。
郁冬心怎么這么大啊。
上一個敢碰渣A一下的人現如今已經不知所蹤了,郁冬倒好,直接靠過來了。
真當她這個渣A是白當的啊。
江北妄用手指把郁冬的腦袋推開,“醒醒——”
“你現在還不能睡,等到你自己房間再睡。”
沒反應。
郁冬的眼閉著,長長的眼睫安靜的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江北妄推開郁冬腦袋的手剛松,對方的腦袋又再一次靠了過來。
剛剛感覺到手上越來越沉的時候,她就不應該停下來。她就應該拽著人直接跑到房間門口,把人塞進去再停。
郁冬總不能邊走邊睡吧。
可現在已經晚了。
事情已經卡在這里了,江北妄左右看了看,沒看到昔日熟悉的女傭身影。
幫手也沒有。
手在空中比劃了兩下,江北妄也沒想明白該用什么姿勢把人帶上樓。
她有心想叫醒郁冬,就是說的話像是在對空氣自言自語,對方也沒有半分回應。
偏偏江奶奶的聲音還追了過來。
“小妄,剛好醫生還沒走,我給醫生說過了,看看小郁哪里不舒服。”
江北妄心一橫。
她把郁冬抱了起來,三兩步邁完樓梯。
Alpha自身體質就好,郁冬又纖瘦,很輕易就能抱起來,幾階樓梯更是不在話下。
果不其然,她才剛上來,江奶奶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樓下。
江北妄抱著人不方便開門。
她在郁冬的房間門前停頓了下,想起剛才江奶奶說讓她帶著郁冬去看看哪里不舒服的事。
江家有專屬的醫生,不過因為原主體質好很少生病,這位醫生也很少出現,大多數時間用來給劇情湊數,或是給偶爾受傷生病的女傭治療一下。
此時出現在江家,應該是給江奶奶檢查身體。
江北妄站在郁冬的房間前等了會兒,沒過多久,走過來一個人。
醫生姓尹,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到她抱著郁冬站在門前的時候不解的推了下眼鏡,確定沒看錯。
“江小姐怎么站在外面?”
“沒手開門。”江北妄說。
尹醫生了然。
替江北妄開了門。
郁冬的房間依舊沒什么變化,布置簡單,連家具都少的可憐。
江北妄把人放在床上,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
“好久不見,江小姐。”尹醫生和她打招呼。
江北妄點點頭。
第一次見。
重要的不是寒暄,是趕緊看完郁冬怎么樣然后離開。
正巧尹醫生在,順便還可以看看郁冬的腺體怎么樣了。
被標記過后腺體的過敏反應消失,腺體損壞的風險也沒了,但畢竟是拖的不能再拖時標記的,還是確認一下安全。
不用江北妄說,尹醫生也注意到了郁冬后頸上咬痕。
她查看了下腺體的狀態。
“雖然看起來慘不忍睹,但沒什么大問題。標記的及時,抑制住了過敏反應,不然再拖一會兒,可能會終身無法感知信息素。”
“她喝了多少?”尹醫生問。
江北妄說,“一杯。”
“應該是最近這段時間太過疲累,加上不會喝酒,睡一段時間就好了,不用擔心。”
后面尹醫生又說了很多有的沒的,總之就是讓郁冬好好休息,身體沒問題。
拐彎抹角的說了一堆,最后一句用來結尾的是尹醫生認真且嚴肅的勸告:
“下次標記的時候,注意輕重。”
江北妄:“……”
沒有下次。
還有。
“不準說出去。”
第44章
【宿主, 剛才那段劇情雖然還是有些出入,但是勉強可以算是江奶奶發現。】
【也就是說。】
【宿主現在可以開始下一段劇情了。】
把頭埋在床上躺的很直的人發出一聲悶悶的響聲。
“嗯。”
系統:【……】
系統對推劇情的熱情遇到江北妄后,以秒的速度熄滅了。
好不容易勉強算是推了點劇情。
怎么在宿主身上感覺不到一點愉悅的情緒。
統不解的問。
【宿主,你怎么了。】
江北妄這才抬頭。
她的頭發因為剛才把自己埋起來的動作而變得有些凌亂, 不過當事人完全沒有感知到一般, 并沒有伸手整理。
現在可以開啟下一段劇情。
按理說江北妄應該感覺到開心的。
畢竟劇情進展的越迅速, 她能趕快殺青離場的時機也會越快到來。
但江北妄覺得很愁。
下一段劇情是這樣的, 江奶奶發現她對郁冬不好,警告了她兩句,導致渣A對女主的態度變得更差, 找了個時機狠狠欺辱了女主一頓。
這樣看似乎沒有一點問題。
可具體該怎么欺辱,劇情里只是幾筆帶過。
又到了江北妄臨場發揮的時候。
【宿主臨場發揮不好嗎, 這樣就不會被劇情束縛了。】
臨場發揮不好嗎。
當然是挺好的。
但是僅限于江北妄之外的人。
系統顯然說完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聲音越來越小,很沒底氣的樣子。
果不其然, 下一句就聽到它的宿主面無表情的陳述事實。
『你看我哪一次發揮的合適。』
不知道是中了什么詛咒還是因為什么。
江北妄感覺自己就算是照著系統給的臺詞面無表情的念出來, 實際的劇情發展也和原劇情的差很多。
更不用說她自己胡編亂造的了。
【宿主,我承認你的擔憂是必要的了。】
系統說。
于是一人一統默契的陷入沉默,開始思考。
不知道思考了多久,久到系統都開始懷疑統生的時候,它的宿主終于動了。
它的宿主。
……
翻了個身。
平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還喟嘆了一聲。
“還是這個姿勢舒服。”
【宿主。】系統一臉黑線。
『怎么了。』
系統不抱希望的開口。
【你想出什么了嗎。】
對此,江北妄理所應當的, 答的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沒有。』
【所以宿主,你剛才那么認真的,在想什么。】系統問。
它剛才真的以為江北妄在認真的思考怎么過劇情, 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就怕打擾到宿主的思路, 還難得的欣慰了一次。
『我在想。』
『郁冬什么時候會醒。』-
半個小時后。
江北妄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坐在了某個廳里。
酒吧短時間是不太好去了,江奶奶說她不正經,整天總往那種燈光里鉆,現在已經限制她去了。
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江家除了她,其他人經常在別的地方,偶爾回來一次也只是淺淺住上幾天,沒過多久就又離開了。
但江家人在的這幾天,原主是不能去酒吧的。
去一次就會被抓一次。
前幾次原主還不信邪,結果每每都能被抓到,后面就學聰明了,每當江家人要回來的時候,就不往那里去了。
江北妄看了眼周圍。
沒有花花綠綠的燈光,沒有五顏六色的酒水,沒有吵的人耳朵疼的音樂。
也沒有看起來就不正經的人。
除了她。
江北妄拽了下身上的外套。
一片祥和。
自她當上渣A的時候,難得有這種祥和的時光。
音響里播放的音樂是舒緩的純音樂,整個廳光線明亮,怎么看都是一副正經的不能再正經的場合。
江北妄還沒感慨完,一個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帶著人困惑的聲音。
“我一進來感覺人都正經不少,果然還是被你那個晃眼的燈光帶壞了。”
賀黎手揣在兜里,走的很瀟灑。
“不用想都知道,你又被禁止去酒吧了是吧。”
江北妄選的地方是個茶點廳,整體的布局都極其舒心,她定了一個房間,完成來自渣A的每周任務。
邀請渣友們聚會一次。
酒吧不能去也阻止不了渣友聚會的任務。
江北妄頷首,示意賀黎坐下。
其他渣友們還沒來。
江北妄驀地出聲,“我以前都是怎么欺負人的。”
冷不丁問這個問題,賀黎的心一跳,不自覺的坐端正了些。
當一個渣A開始回憶自己的所作所為。
這代表什么。
賀黎認真分析思索了片刻。
要么這個渣A開始對自己的行為產生懷疑,要么就是開始醞釀下一個渣A行為。
所謂不怕渣A悶頭干,就怕渣A回頭看。
這一問,必定會有什么東西發生變化。
而她賀黎現在說的話,會影響到后續怎么變化。
于是賀黎做了一個非常認真的決定,她昧著良心,一臉正直的說,“你做的好事太多了,多的我一根手指頭都數不過來。”
“……”
一根…手指頭…都數不過來。
這話很顯然不對。
雖然事實確實如此。
賀黎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之后,看向江北妄,見對方臉上的神情沒有變化后,嚴肅道:“說錯了,是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
江北妄沒在意這個,接著問:“比如?”
“怎么還要說事例。”賀黎為難的想了想,她把任何一個做好事人的臉無痛替換成江北妄的時候,只覺得各處透露著詭異古怪。
“比如……”
“你會扶老奶奶過馬路。”
在江北妄古怪的眼神下,賀黎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坐公交會給老奶奶讓坐,會幫小孩子撿東西,還會親切友善的問候,給生病的人蓋好被子。”
“還有這種好人?”
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到了聽了一半的左佩伊挑眉問,“這人誰啊,我怎么沒見過。”
賀黎瞥了眼坐的很沒規矩的江北妄。
左佩伊順著視線也看過去。
“……”
“……”
“……”
“哈哈。”賀黎尬笑了聲,“你但凡再晚來一步,我都把這句吹完了。”
左佩伊語重心長道:“騙北妄可以,別把自己也騙了。”
“你…”賀黎站起身來,挑釁的看著左佩伊,“那你說江北妄做過什么好事?”
她說完,還得意洋洋的拋給左佩伊一個“說不出來吧”的眼神,等著看對方的笑話。
“沒把你除掉。”左佩伊說。
“什么?”賀黎皺眉。
“我說啊。”左佩伊笑著,溫柔的重復了遍,“沒把你除掉,就是江北妄做的好事。”
好荒謬的好事。
從來沒有聽過哪一件好事是可以這樣算的。
賀黎氣的又坐了回去-
江家。
在江北妄離開后不久,尹醫生又坐在旁邊看了會兒,確定沒什么問題后也離開了。
躺在床上的郁冬睜開了眼。
她的臉上依舊帶著被酒水熏染的緋紅,只是眼眸中一片清明,一點沒有醉到困倦的樣子。
郁冬掀開被子,起身下床。
余光瞥到床旁邊的椅子上時,她稍微停頓了幾秒,然后移開,走到了窗邊。
窗戶這里灌著風,撲在臉上能讓郁冬稍微緩解一下臉上的熱氣。
吹過風之后,她感覺好了一點。
桌面放著的手機彈出一條消息來,郁冬沒著急去看,又在窗邊停留了會兒才踱步過去,伸手拿起手機。
消息是卓青嫣發來的,對方只比她大十歲左右,卻能游刃有余的帶著她避開艱險的地方。
【卓:比想象的還要更快一點,不久之后就可以開始了。】
在這下面還有兩條消息。
【卓:郁冬,其實這筆錢可以讓你一輩子吃穿不愁的。】
【卓: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帶你離開這里去別的地方,那里沒有人認識你,你或許可以過的很輕松。】
郁冬平靜的屏幕上打字。
表明自己不會后悔并感謝了對方之后,她收起手機,推開房間的門。
門外,尹醫生還沒走遠。
看到緊閉的房門突然被推開后,她似乎意識到了些什么,挑著眉看郁冬,“你裝的還挺真的。”
郁冬關上門。
“還好。”
剛才還睡的安詳的人現如今站的很直,像沒事人一樣站在走廊中間。
“你連江大小姐都敢騙。”尹醫生抱著手臂,“你圖什么。”
“我沒騙她。”
郁冬平靜道,“當時確實不舒服。”
她雖然不至于喝完酒立馬就睡,到底也是第一次喝酒,胃里不太舒服,頭也有點昏。
借著江北妄的肩膀靠了會兒,后面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醒,索性一直躺下去了。
尹醫生看了會兒,覺得她的神情不像作假,勉強算是接受了這個回答。
“你就不怕我現在把這件事告訴江北妄。”
郁冬從她身邊擦肩而過,“隨你。”
這聲音冷冷淡淡的,尹醫生能感覺到對方不是篤定她不敢說,而是真的對此持無所謂態度。
尹醫生難得感覺到點新奇。
她在江家這么久了,還是頭一次見不怕江北妄的人。
以她們江大小姐的脾氣,別人連在面前呼吸都屏氣三分,盡可能縮小存在感,就連她有時候想說什么都要繞一大圈才能小心的提出來。
尹醫生轉身,看著郁冬挺直的背影。
郁冬她有印象,郁家倒了不是小事,原本好端端的人突然到江家受盡屈辱,她當時還以為郁冬會不適應。
“江北妄現在不在江家。”尹醫生突然說了句。
不知道為什么,她能感覺郁冬是在找江北妄,哪怕對方到現在走的都是一條直線,視線也沒偏過一點。
郁冬的腳步果然停頓了下。
“去哪了不知道,可能去她們常去的那個酒吧了,不過現在江奶奶在家看著,那里應該去不了了。”尹醫生說,“至于別的地方,太多了我也不清楚。”-
“你別說,這光亮到我可以看清你長什么樣了。”賀黎看著左佩伊說。
“所以你之前一直不知道我長什么樣?”左佩伊問。
賀黎如實道:“有點模糊。”
昏暗的燈光下和明亮的燈光下看人是不一樣的感覺。
就比如左佩伊,在那種流氓一樣的燈光下,賀黎總感覺對方似笑非笑的,滿臉寫著壞心思。
她這樣想著,也這樣說了,“你之前看起來不像好人。”
“現在呢。”左佩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賀黎想了想,“現在看起來不像壞人。”
左佩伊白了她一眼,“你對人就這兩個評價嗎。”
“不是啊。”賀黎說,“就比如郁冬,她在酒吧那種氛圍下就像被咱們強行拽來的,跟咱們完全融不到一起。”
“再比如江北妄。”
賀黎往后看了一眼,放低聲音,“怎么看都無死角的好看。”
江北妄喝了口茶。
這里沒有酒水,只有茶和點心。
茶香四溢。
左佩伊劃出一張照片,“是這樣嗎。”
“什么?”賀黎下意識看過去。
然后她瞪大眼睛,看著圖片上兩個好看到人神共憤的挨在一起畫面,沒忍住開口道:“草。”
“你從哪兒偷的這張照片?”
第45章
江北妄其實對那兩個人的對話不太感興趣。
但賀黎的聲音完全沒壓一點。
被左佩伊皺著眉拍了一下示意聲音太大了之后, 賀黎點點頭表示知道,繃著臉認真的看了會兒。
然后瞇著眼往后看她。
一邊看還一邊小聲跟左佩伊說話,“圖片和本人竟然沒有一點差別!這合理嗎??”
結果被左佩伊又無情的拍了一下,“說了小聲點。”
“哦哦, ”賀黎壓低聲音, “那我小聲點。”
目睹全過程的江北妄:“……”
她偏過視線, 不用想也知道兩個渣友能說什么好東西。
只不過從賀黎的眼神中, 她感覺到兩個渣友現在談論的對象是她。
江北妄原本還挺在意的。
不過一想到渣A的所作所為,被渣友偶爾議論一下也實屬正常。
直到賀黎的目光第五次落在她臉上的時候,江北妄沒忍住看了過去。
饒是她裝了這么久的渣A。
還是有些裝不下去。
離得距離不算近但也不遠, 江北妄看過去的時候,先是看到一團黑糊糊的圖片。
應該是一張圖片, 因為場景很暗, 還有些許零碎的五顏六色的光。
像是……
某個酒吧。
跟她有關,而且還是在酒吧里。
江北妄思索了片刻, 她在那里一向安分守己, 把自己藏在沙發的角落里,維持渣A的冷漠形象,幾乎沒有干過什么壞事。
她正要細看,賀黎的背影完完全全把屏幕遮了個遍。
江北妄收回視線,聽到賀黎說:“你看這里她是不是臉上有點紅?我記得那時候沒有很熱吧,哎, 仔細看耳朵這也有點紅。”?
江北妄坐不住了。
她走過去,伸手從賀黎手里拿走。
“哎,你干什么。”賀黎看她。
江北妄:“看看。”
照片上果然是酒吧的背景, 整體環境偏暗,只有氛圍燈開的晃眼。
她依舊坐在熟悉的角落, 只不過這張照片里郁冬也在,就坐在她的旁邊看她。
勉強可以說是,她和郁冬的合照。
雖然照的時候當事人并不知情。
拍這張照片的人大概是坐在她的側前方的位置,拍到了她的正臉,而郁冬只被拍到了后腦勺,應該是怕被發現拍的著急,照片有些模糊。
江北妄細細的看了會兒。
伸手把圖片放大。
照片上郁冬穿著的是她的衣服。
是那次她抽的懲罰。
賀黎小聲提醒了句,“還有一張。”
于是江北妄往旁邊劃了一下,這一張也是差不多的場景。
只不過在這張里拍到了郁冬的側臉。
郁冬皮膚白,在這種昏暗的場景下顯得更突出,她人坐的很直,手安靜的放在腿間,臉側有部分發絲垂下來,眉眼低垂著不知道在看什么。
怎么看怎么好看。
江北妄淺淺的欣賞了一下郁冬漂亮的照片,然后余光一瞥,看到自己的身影在郁冬的后面。
跟郁冬一比,她的坐姿非常沒規矩,很隨意的癱在沙發上靠著。
江北妄伸手放大這張照片。發現自己那時候也在看郁冬。
放大到最大不能再繼續放大的時候,她才看到自己的耳朵竟然真的有一點點發紅。
……
江北妄面無表情的把圖片點掉。
這應該是一個群聊,她的視線從這兩張圖片往下看,看到一個人在圖片下面發的消息。
【e:天!!看看我發現了什么好東西。】
【e:江北妄和郁冬的合照兩張!】
【e:就是旁邊這人不知道是誰,臉都拍糊了。】
因為這條消息,江北妄又重新看了遍照片。
在上面的一角里確實有一個整張臉都被糊的看不清五官的面容。
那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笑的很燦爛。
江北妄把手機放到賀黎手里。
賀黎下意識低頭一看,一眼就看到圖片下面的三條消息。
剛才左佩伊是直接劃出照片給她看的,所以賀黎并不知道這張照片是群里找的。
大致掃一眼看完消息后。
她樂了,“這個被拍糊的人是誰啊,不說我都沒看到。”
由于旁邊兩個人的面容太過突出,第一眼看的時候不太能注意到旁邊的事物,視線完完全全都被兩人吸引走了,其他東西也就自動模糊虛化了。
這個被拍糊的不幸的人身上穿著一件深藍色外套,因為環境昏暗,很容易被認成黑色。
此時的賀黎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笑的和圖片上一樣燦爛。
“好傻啊看著,眼睛和嘴都糊的錯位了。”
在江北妄和左佩伊看傻子一樣的目光下,賀黎的笑容逐漸變淡,眉頭逐漸加深,直到賀黎看到圖片這人身上的項鏈和自己現在戴的一模一樣時。
“我草!這人是我??”
賀黎指著自己,“我就長這樣??五官錯位??笑的一臉賊樣??”
左佩伊看了看圖片上模糊不清的臉,又看了看賀黎現在惱火到模糊不清五官錯位的臉,驚奇道:“一模一樣。”
這話一出,賀黎更生氣了。
她一把拽下自己脖子上的項鏈,狠狠的摔在……放到了自己的兜里。
以一個非常古怪的姿勢準備摔在地上,結果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半圓,最后回了兜里。
“算了,畢竟挺貴的。”賀黎說。
左佩伊說:“就知道你不敢。”
“不是不敢,是沒必要。”賀黎說,“摔壞了還得挨吵,我才不想閑的沒事了去聽嘮叨。”
等兩人說完,江北妄才說,“就這兩張嗎。”
“你想要幾張啊。”左佩伊撐著下巴,“反正群里就看見這兩張,你要想看,可以讓人追著你錄。”
“還是說,你想看點別的?”
“沒有。”江北妄說。
聽到沒有其他的照片,她這才放心。
她還沒忘記那天發生了什么,要是那個畫面被拍到,再稍微一傳。
江北妄都不敢想系統要怎么問候她。
她安下心來,剛準備回到原本的位置上,聽到從身后傳來聲音。
左佩伊說:“你想看的那個畫面,發照片的人好像提過,當時怔住了沒來得及拍。”
什么叫她想看的那個畫面……?
她根本不想看啊。
江北妄剛回到原本的位置上,手機震了一下。
她看了眼,是女傭發來的消息。
【小姐,郁小姐醒了。】
郁冬醒的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她還以為這人會睡到第二天早上才能醒。
江北妄在屏幕上打字。
【她問我去哪了嗎。】
女傭很快回她:【沒有,郁小姐醒后在客廳坐了會兒。】
江北妄走之前沒給女傭說去哪,所以就算郁冬問也得不到結果。
她現在沒在酒吧,郁冬也無處找她。
但以前郁冬看她沒在家都會問女傭一下的,這次怎么不問了。
還是說她現在,在不在家對郁冬來說已經無所謂了嗎。
按理說不應該問清楚她什么時候回來,然后估算一下時間去處理自己的事嗎。
江北妄耐著性子坐了會兒。
最后還是發了個地址給女傭。
自家小姐只發了一個地址,女傭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下一句,她也拿不準自家小姐是想讓郁小姐去,還是不想。
女傭把手上打掃的工具放到墻邊,看著坐在客廳里郁冬的背影。
郁小姐現在看起來沒有很高興的樣子。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家小姐時不時會跟其他家族的小姐聚會,有時候會帶上郁小姐,但大多時候都是郁小姐一個人留在家里。
每當這個時候,郁小姐看起來就不太高興的樣子。
女傭把屏幕上的地址點開,放在郁冬面前的桌上,柔聲問道:“郁小姐,小姐現在在這里,大概晚上回來。”
郁冬的視線落在地址上面的店名,很輕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江北妄不陪她,就是去了這里嗎。
“郁小姐,您要去找小姐嗎?”
這是女傭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把選擇權交給郁冬。
郁冬沉吟片刻。
“去。”
第46章
郁冬站在門口的臺階上時, 迎面而來的微涼空氣撲在她的臉上。
女傭很快安排了司機,坐上車,車子緩緩駛出江家的大門。
她透過車窗看外面,隱隱感覺到似乎要下雨了。
天沉悶的很, 烏云密布。
郁冬想, 這場雨下完, 溫度應該會降不少。
江北妄身邊的人時刻會為自家小姐準備好衣物, 只要天氣稍微變化一點,自然而然的就會奉上合適的衣服。
郁冬回想起自己在郁家的時候。
即使到了現在這樣微涼的天氣,身上也只有一件單薄的外衫。
郁家的女傭們大多都聽從寧晗雁的話, 不到天氣冷到不行的時候,很少會主動給她應季的衣物。
那段日子, 她就像是被困在郁家一樣。
所以比起和籠子一樣的郁家, 郁冬更愿意在江家待著。
風刮的樹葉亂晃,郁冬緩慢的收回視線。
江北妄倒是給她準備了很多衣服, 就掛在她房間里的衣柜中, 一件一件掛的很整齊,滿到衣柜里幾乎放不下什么別的東西。
滿滿當當的衣柜和房間里其他家具放在一起很不協調。
郁冬很少會打開衣柜。
她總覺得那里的東西不屬于自己,偶爾看上兩眼,也不會拿出來穿。
江北妄發的地址離江家并不算遠,大概過了十幾分鐘,車的速度降了下來。
“郁小姐, 到了。”
司機把車停到路邊。
郁冬抬眼。
這個茶點廳很大,建了兩三樓,每層都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但總體維持著一種風格。
在整條街上都很顯眼的程度。
她打開車門,站在路邊。
細細密密的雨滴落在她的臉上, 此時已經開始下起小雨了。
郁冬伸手,雨滴落在她的手上很快消融。
她想到了什么。
離開郁家的那天也在下雨。
司機囑咐了她兩句天冷多添衣物,郁冬淡淡應好。
這個茶點廳的二樓三樓多為聚會用的房間,江北妄發地址時,郁冬看了一眼,具體的位置在三樓。
她剛走進大門,就聽到喧鬧的場景靜止了一瞬。
像郁冬這樣身份的人,出現在這里實屬有些奇怪,她的身份很尷尬,郁家已經倒了,她現在依附江家,而大家都認為她在江家過的很慘。
這也是郁冬為數不多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間。
來之前她就已經想到了會發生什么。
她沒有跟在江北妄身邊,周圍空無一人,自然而然讓那些本身就輕視她的人更加有恃無恐。
郁冬沒理會那些視線。
前臺是個很年輕的女生,郁冬從門口走進來的第一步她就注意到了,雖然穿的在這里不算顯眼,但總是能讓人第一眼注意到。
尤其是看到郁冬臉的時候,前臺的女生眼睛發亮。
郁冬聲音很輕,“找人。”
“小姐,您要找誰?”前臺問。
“江北妄。”
前臺沉寂了一下。
幾個前臺對江北妄的印象都停留在傳聞中的階段,江北妄突然來的時候,幾個前臺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您…認識江小姐嗎。”
郁冬點了下頭,“郁冬。告訴她郁冬來了就行。”
前臺顫著手撥江北妄房間的電話。
得到肯定回答的時候,前臺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
“小姐,您可以上去了。”
郁冬點頭,走了一旁的樓梯。
直到人都走了,前臺還在回想江北妄簡短的那句聲音。
“讓她上來吧。”
江北妄的聲音好像和傳聞中的不太一樣,依照傳聞,前臺本以為對方的聲音應該屬于是兇神惡煞的那種的。
沒想到實際上江北妄的聲音帶著不明顯的輕笑,完全和兇神惡煞沾不到一點邊。
“人都走了,你在發什么愣呢。”旁邊的前臺戳了下她的胳臂。
“我感覺…江家那位和傳聞的不太一樣。”
“你的錯覺吧。”
電梯的旁邊站著幾個人,郁冬沒坐電梯,走樓梯到二樓的時候,還是被幾個人攔了下來。
“你這段日子過的似乎挺好的。”站的離她最近的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郁冬認得她,這人是夏寧佳身邊親近的人。
自從夏寧佳逐漸沒出現之后,原先作為夏寧佳跟班的這人成了領頭的,身后跟著幾個小家族的Beta。
不管多少次,只要她單獨出現,即使不惹事也會被人盯上。
郁冬已經習慣了。
這些人和江北妄不一樣,她不想在此停留,打算從旁邊離開的時候,幾個Beta擋住了她的去路。
幾個Beta原本想說些什么,看到郁冬沉寂的眼眸時,張了張嘴又沒說出聲來。
只有為首的人嘲諷的笑著,手上絲毫沒控制力度的推搡郁冬的肩,把單薄的身子推的后退一步。
郁冬的后腰撞在桌邊放著的托盤邊緣。
托盤被力度帶的移了位置,上面放置的茶水杯掉落在地上,茶水落了一地。
濺出的茶水沾濕了幾個人衣邊。
為首的那人頓時臉色難看,要知道這條裙子她只有像這種聚會的時侯才穿,是她最珍貴的一條,此時沾了水,她以后怎么穿出去。
她隨手抓起旁邊桌上的小巧茶杯,就往郁冬的臉上砸去-
“北妄,你叫郁冬來了嗎。”賀黎從外面回來,納悶道:“我剛才好像看見郁冬了。”
“是我看錯了嗎,應該不會吧,我視力還挺好的。”
賀黎撓撓頭坐到沙發上。
“不過我看的時候被一群人擋住了,就遠遠的看了一眼。”
江北妄抬頭,“被一群人擋住了?”
“好像是之前欺負過郁冬的那批人。”
江北妄站起身來。
“哎你去哪兒啊,等等我。”賀黎也跟著站起來。
等她人到二樓的時候,站在樓梯的最后一階就看見被一些人圍在中間的人。
郁冬臉上淡淡的,沒什么表情,唇角有一片淡淡的青紫。
賀黎都走出去兩步了,見旁邊空了一塊,回過頭才發現江北妄站在最后一階臺階上,抱著手臂看著。
“你咋不過去啊,人郁冬都被欺負了。”
“別急。”江北妄說。
她眼尖的發現,人物對上了,地點也對上了,連唇角的傷都對上了,這分明是劇情里的一段。
江北妄不由得感動,原來被她干擾成這樣的劇情,自己也會找地方原。
這是郁冬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反抗。
只不過這次反抗之后,郁冬也被打的很慘。
按劇情里的描述,郁冬被打后又慘又兇,像是拼盡全力反抗后還是沒得到應有結果的小獸,不甘又可憐。
雖然很想看看郁冬那副模樣。
不過有她在這看著,只用保留前面反抗的劇情就行,后面被打的,她掐斷就好。
江北妄遠遠的看見郁冬把地上的小巧茶杯的碎片撿起來,尖銳的碎片端抵著她的指尖,她像是感覺不到般,放在旁邊的桌上。
她又從旁邊拿出一個新的茶杯,又拿起茶壺,動作干凈利落的倒了盞茶。
郁冬的動作行云流水,袖口露出一小段白皙的手腕。
為首的人還以為郁冬慫了,要給她倒茶示好,譏諷道:“你是在討好我嗎,未免有些太好笑了,早知道你這么蠢——”
她的話卡在一半的位置,不上不下。
郁冬將微燙的茶水盡數倒在了那人的裙擺上。
“你還不值得我示好。”
周圍的聲音停了,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郁冬。
郁冬把茶杯放在桌子的邊緣,杯底碰撞桌面的聲音清脆有力,她準備離開的時候,聽到一陣熟悉的心聲。
【做的好啊。】
郁冬平靜沒有波瀾的眼眸里終于泛起了些許波瀾。
這個心聲出現,就代表此時江北妄就在附近。
也就是說,江北妄目睹了她的所作所為。
郁冬的視線看過周圍,在一眾圍觀的人臉上劃過,直到她的視線落在遠處的臺階上。
被灑了一身茶水,那人氣惱的抓住郁冬的衣領,“你在做什么,你知道這件裙子有多貴嗎!?”
原先硬氣的郁冬突然沒再說話了,變得很安靜。
“真沒想到郁冬還有這一面啊。”賀黎感嘆了句,“你早就知道嗎,怪不得不著急。”
賀黎一轉頭,江北妄人已經不在旁邊了。
江北妄從最后一階臺階上下來,她一出現,圍觀的人群自然而然給她讓出了一條道路。
“江北妄…”那人怔怔的看著越來越近的人,抓著郁冬的手松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苦著臉指向郁冬,“你看她把我的衣服都弄臟了。”
“我只是說了她兩句而已,沒想到郁冬的脾氣這么大,有什么事我們可以好好商量。”
江北妄懶得說話,直接從旁邊拿了茶壺。
“江北妄,你要做什么?”那人臉上維持的笑容破碎了,到了現在,她倒也不至于蠢到以為江北妄是要拿茶壺給她倒茶喝。
“你不能這么做,我什么都沒干。”
“你不能這樣對我。”
江北妄打開茶壺的蓋子,茶水順著茶壺口落在那人的身上,把潔白的裙子澆了個透徹。
“這樣,滿意了嗎。”
手腕被牽著離開脫離人群的時候,郁冬才終于有了實感,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動的有點快,有點不太正常。
即使是將茶水倒在那人身上的時候,她也只是麻木的動作。
郁冬把另一只手放在胸前,能感覺到手下活躍的跳動感。
江北妄是在為她出頭嗎。
她不知道江北妄是從哪里開始看的,有沒有看到她做的過分的事,會不會覺得她惹事。追更百-合文關/注公眾/號飛鳥-s/k集中-營
只是她自己孤身一人的話,她能做一些平時沒有做過的事情。
可只要一感覺到江北妄的視線,她整個人就僵住了。
郁冬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就感覺從江北妄手上傳來溫暖的觸感。
她的手好像因為在外面太久了,被降低的溫度浸染的些許發涼。
和江北妄手上的溫暖完全不同。
“你剛才是這個。”賀黎比了個大拇指,“我都沒想到你會這樣。”
賀黎的視線從渣A平靜的臉上往下,看到兩個人親密牽在一起的手。
眼睛瞪大。
江北妄已經自然而然的放開了郁冬的手腕。
“走了。”
“啊,這就走了。”賀黎跟在后面,往后看了一眼,穿著潔白裙子的人現如今滿身茶水,裙擺處還在不停的往下滴水。
誰讓這人找誰不好,非要找郁冬,不知道渣A現在很看重郁冬嗎。
屬于是撞槍口上了,救都救不了。
等到了定好的房間門口,賀黎都推開門了,就看見江北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徑直的走過了半開的門。
郁冬自然是跟在后面。
她門都推開了。
里面的渣友紛紛伸出頭往她這邊看。
賀黎看著江北妄的背影,感覺她就算過去也是當擺設,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沒跟過去。
江北妄在旁邊的一間停下。
以江家的財力,完完全全可以把整個茶點廳都包下來,這對原主來說只是一句話的事。
江北妄還不適應那么豪,所以只包了整個三樓,三樓的每一個房間都是空的。
她選在第一個房間為聚會的中心,也只是因為那里離電梯最近而已。
三樓靜悄悄的。
房間的隔音好,站在這里完全聽不到賀黎她們所在那間的聲音。
江北妄沒開燈,此時天還沒完全暗下去,從房間的窗戶透進來些許昏暗的光,勉強能看清房間里面的陳設。
她當時就注意到了,郁冬的衣服也被茶水濺到了不少。
這種能給郁冬換衣服的機會不多見,她絕對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江北妄也很費解,她明明給郁冬準備了那么多的衣服,衣柜里的那些每一件都是她精挑細選的,但就是沒見到郁冬穿過。
也只有這種需要換衣服的場合,她才能有理由給郁冬換上她準備的衣服。
江北妄靠在墻上。
該穿哪一件呢。
應該穿厚一點的吧,畢竟天有點冷了。
昏暗的燈光下,郁冬看不清江北妄臉上的神情,她不知道江北妄此時在想什么,只覺得氣氛異常安靜。
她一直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到這里。
江北妄要給她說什么。
她剛才做的事會不會太魯莽了,沒有經過江北妄的允許就擅自決定。
郁冬拿不準江北妄的想法。
【決定了。】
【就穿灰白色有毛絨邊的那件好了。】
……?
郁冬茫然的抬頭。
什么?
灰白色…有毛絨邊的那件?
打定主意,江北妄不再糾結。
那件衣服她一直放在車上,就等著哪次萬一能用到了,可以讓郁冬換上。
她拿出手機,給司機發消息。
【車上那件灰白色的衣服拿來,盡快。】
司機秒回。
【好的小姐。】
熄滅手機屏幕,江北妄才看到郁冬一直在盯著自己,她收起手機,漫不經心道:“看什么。”
郁冬沒問她那件衣服是什么,那樣會暴露她能聽見江北妄心聲。
她換了個問題。
“我給你惹麻煩了是嗎?”
“你給我惹了挺大一個麻煩。”江北妄說,她看著郁冬裙子上的茶水痕跡。
“你把衣服弄臟了,現在該穿什么呢。”
第47章
郁冬原本懸著的心, 在這句話之后。
懸的更狠了。
她捏了下自己的衣角,自己現在確實沒有能換的衣服,穿著這一身帶著茶水漬的衣服站在江北妄身邊,對方會不高興也很正常。
她自己是不在意這一片小痕跡。
比起被她倒上茶水的人, 她身上只有一些被濺到的印子, 已經不算明顯了。
但要是站在江北妄身邊, 理應更注意一點。
她不由得有些苦惱, 從這回江家再過來至少也需要半個小時的路程,可她身邊連一身能換的衣服都沒有。
唯一的辦法也只有回去換了。
“我現在回去,很快就能趕回來。”郁冬說著, 伸手去拉房間的門把手。
好在江北妄眼疾手快的按住了,把人扯了回來, 她的手按在郁冬的肩膀, 讓人在她面前站好。
“那樣太慢了。”
而且她剛才牽郁冬的手腕,能感覺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涼意。
都入秋的天氣, 郁冬單薄的身上也就只有一件看起來不厚的月白色外套。
這樣再回去一趟, 得被凍成什么樣。
關鍵時刻,還是得靠她提前準備好的東西。
為了防止需要的時候沒有合適的東西,江北妄早早就把提前準備好的衣服換了一批。
是適合這個天氣的,更暖和的衣服。
果然就在此時派上了用場。
等司機拿來還得一會兒的時間。
江北妄看著昏暗光線下的郁冬,昏暗的光線自然的鍍了層柔和,打在郁冬的側臉上。
就是唇角的傷。
很小一塊, 在郁冬的唇角。
她看了一會兒,想到原文里描述的郁冬被打后的場景,感覺這塊傷口也平添了些許可憐的意味。
江北妄正要感嘆郁冬怎么看都好看, 指尖剛碰上唇角的傷口,就感覺到手指經過一陣細微的電流。
【宿主, 這次是輕微處罰。】
【由于宿主沒按原劇情完成女主被打傷一任務點,中途加入,干擾劇情走向以及世界平衡,給予輕微處罰。】
輕微處罰。追更百-合文關/注公眾/號飛鳥-s/k集中-營
江北妄決定干擾的時候已經想到了后果,只不過唯一可惜的是。
郁冬的唇角還是受了點傷。
郁冬還在想其他解決辦法的時候,下一秒,她感覺肩上一重。
她茫然的扭頭看過去,只看見江北妄清晰的側臉。
江北妄把下頜靠在了她的肩上。
眉間皺著,唇線繃得很緊。
剛才還好好的人,突然變成極力忍耐痛苦的樣子。
郁冬不清楚狀況,手呆滯的懸在空中,懸在離江北妄背部不遠的地方,她被突如其來的接觸嚇到,不由得有些手足無措。
“江北妄。”郁冬輕喊了聲,“你現在很難受的樣子。”
“需要我叫人來嗎。”
“沒事。”
江北妄說。
“借我靠一下就好。”
“好。”郁冬輕聲應道。
郁冬身上總是香香的,不是過于濃烈的香,那種青澀帶著微甜的梔子香,每每聞到江北妄都會感到安心。
就是人還是太瘦了,肩膀上沒肉,硌的她疼。
江北妄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改為把頭擱在郁冬的肩膀上。
郁冬很乖的站在原地,江北妄說要借她的肩膀靠一下,她就真的沒再動一下,像木頭一樣,呆呆的站著。
輕微處罰過的很快,電流結束之后,身上只有電流過后的短暫麻痹。
江北妄沒著急撐起身子,索性司機還沒將衣服拿來,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她私心里想再靠近一會兒。
等麻木感逐漸消退后,江北妄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準備直起腰來,但感覺背后有什么東西輕輕的碰了她一下。
嗯?
什么東西。
什么東西碰了她一下?
她發怔的功夫,意識到了什么。
郁冬好像抱了她一下。
郁冬輕輕的環了一下她的身子,大概是覺得不妥,隔著衣服遠遠的環了一下江北妄的背,就收回手了。
所以江北妄其實也不太確定郁冬到底有沒有抱她。
說是不小心手碰到她一下也說的過去。
不過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嗎?
江北妄沉思片刻。
是。
她直起身子,盯著郁冬的眼眸,想從對方眼里看出來什么情緒。
郁冬跟她對視,眼里沒有一絲閃躲,還在關心她的身體,“現在你感覺好點了嗎?”
難道真是自己感覺錯了?
昏暗的光線下,只有郁冬一臉關切的神情,看著她的眼底沒有一絲作假,似乎真的很在意她有沒有什么事。
到哪去找這么好的女主。
可是按理來說,不說趁她病要她命,郁冬至少也不會這么聽話的站著吧,站著就算了,也不至于這么關切她吧。
她甚至在想這是不是女主特意裝出來的關切,但看郁冬真摯的眼神,她又立馬把這個想法否掉了。
她怎么可以這樣想郁冬。
女主完全沒有道理裝給她看啊。
江北妄暗暗感動了一瞬。郁冬這么關心她,真是像小天使一樣的女主。
可是作為渣A。
渣A慣用的手法中有一條,多疑的個性導致無差別懷疑所有人。
江北妄此時要貫徹這條。
讓郁冬知道人心險惡。
不可以這么關切的看著渣A。
她深呼吸一口氣,每次當惡人她都感到一陣頭疼,偏偏還躲不掉。
“你在關心我嗎。”
江北妄瞇了瞇眼,故意作出一副多疑的樣子,“還是在嘲諷我?”
“我沒有。”郁冬說。
江北妄漫不經心靠在墻上,“還是說你是在可憐我?”
郁冬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句,她的這種感情是可憐嗎。
【關心才會覺得人可憐。】
【郁冬就是在關心我。】
【真好,原來被關心是這種感覺。】
對于這個問題,江北妄自己在心里解答了。
畢竟郁冬眼里的關切都快溢出來了,就算郁冬是可憐自己,她都能和郁冬在意她扯上關系。
只可惜她不能接受郁冬的一片好意。
郁冬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過來問她。
“你會可憐我嗎。”
江北妄看了她一會兒。
感覺郁冬變聰明了,竟然學會用反過來問問題來避開回答。
難道這是反抗前的預兆。
她心情好了些。
這一趟出來收獲頗豐。
此時江北妄還沒有察覺到郁冬的異樣,她偏過視線,不想繼續和郁冬爭論這個話題,也就錯過了郁冬眼底的沉寂。
“別可憐我。”
“我還輪不到你這樣的人可憐。”
像極了不愿意接受任何示好的性格糟糕的渣A。
在渣A的世界里,只有她可憐別人的份,輪不到任何人可憐她。
那樣無疑是看扁她,是對她的一種侮辱。
當然,僅限于渣A。
江北妄還是很希望能得到郁冬的關心的,就像她私心想和郁冬多靠近一點一樣。
剛好司機拿著衣服終于到了。
江北妄往后看了一眼,命令道:“把衣服脫了。”
【???】
【我在說什么??】
雖然她人說這話的時候是秉承著正直友善的品質,話到嘴邊說出來的時候就變了味道。
郁冬果然疑惑的看向她。
不是,沒有,別多想。
偏偏現在解釋什么都顯得多余,江北妄硬著頭皮打開門,從司機手里接過袋子。
把門關上后,江北妄把袋子扔到地上,剛好在郁冬的腳邊。
“你想一直穿著這身嗎。”
“把衣服換了。”
然后江北妄沒再多說一句,為了避免誤會,人已經再次打開門離開了。
她站在明亮的走廊光中,靠在門邊的墻上,長腿微屈,耐心的等郁冬換衣服。
來自走廊的光線透進昏暗的房間里,隨著門的關閉而逐漸消散,郁冬眨眨眼適應了一下光線,視線移到被隨意扔在地上的袋子。
江北妄,真的給她準備了一身衣服。
連郁冬自己都沒為自己準備可以臨時換下來的衣服,江北妄卻為她準備好了。
郁冬打開袋子,將里面的衣服拿出來,絨絨的毛邊在空中伸展開來。
是灰白色的。
也帶有毛邊。
此時她手中拿著的衣服和不久前江北妄的心聲完全對上了。
那時聽到的時候她只是有個大概的猜測,這件衣服真的到手里的時候,和當時的感受完全不同。
原來從那時候起,江北妄就在為她決定要穿什么了。
郁冬有一種。
被重視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她之前的人生中,都不曾感受到一點。
灰白色邊緣的絨毛手感很好,軟軟的,不會覺得扎,恰到好處的大小在這件衣服上搭配得當,沒有一分一毫的累贅。
這種不是江北妄平常會穿的風格。
郁冬不敢問這是專門為她準備的,還是恰好有這樣一件落到她頭上了。
她小心翼翼的穿好,江北妄這一身準備的很細致,大到衣服整體,小到配飾都準備齊全。
穿上這身衣服的她,仿佛完全換了一個人。
江北妄站在走廊聽隔壁房間的賀黎說話。
“你也覺得江北妄換了一個人是吧!”
“你說,江北妄是不是和之前不一樣了。”
“……”
如果她現在出現在賀黎面前,這人應該會立刻噤聲,并向她投出“我什么都沒說”的眼神。
江北妄正考慮一會兒怎么給賀黎的公司加點活干,就聽到身旁的門清脆的響了聲。
郁冬換好衣服了。
她下意識看過去,眼底不由得劃過一抹驚艷的神色。
這件衣服果然很適合郁冬!
不愧是她在眾多衣服中選出來的。
這件衣服的裙擺和脖頸處都有毛絨絨的邊,襯得郁冬整個人都柔和了很多,灰白的顏色在郁冬身上完全不會壓蓋住原本膚色的白皙。
反而將郁冬的白更精明的襯托了出來。
江北妄對自己選的這件衣服非常滿意,對穿著這件衣服的人更滿意。
“等一下。”
江北妄伸手,“扣子扣歪了。”
第48章
美中不足的是, 郁冬把最上面的一顆扣子扣錯了孔,導致后面一連串的扣子都去了不該去的地方。
大概是因為房間里沒開燈,僅有從窗外透進來的光線。
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晰才導致扣錯位了。
郁冬垂下目光,果然看到自己身上的紐扣每一顆都不對應位置, 上邊平白空出多出一塊, 下面又少了一塊。
江北妄伸手將罪魁禍首的第一顆扣子解開。
她的手纖瘦細長, 解扣子時輕易一勾就能解開。
眼看著指尖就要移到下一顆, 被郁冬按住了,從小到大她習慣了自己將衣服穿戴整齊,因此不太適應別人幫她。
尤其對方還是江北妄。
郁冬感到很別扭。
江北妄這種身份, 不應該幫她干這種事。
“我自己來就可以的。”郁冬說。
但這次江北妄沒讓她自己來,沉聲道:“別動。”
她說完這句, 郁冬果然沒再動作, 雙眼茫然的看著她。
江北妄不自覺緩了聲音,“馬上就好。”
她把扣子一顆顆解開, 再一顆顆扣到應該去的位置上。
將每一顆扣子都扣的完美無缺之后, 江北妄感覺郁冬的頭上也少了點什么。
她搭在一起配套的頭飾怎么不見了。
江北妄看了看周圍,最后在郁冬衣服上的一角看見了熟悉的發夾。
這個發夾被夾在了衣服的邊緣,和絨毛很好的混在一起,不仔細看甚至看不出來。
好不容易等扣子系完,郁冬剛松的一口氣還沒兩分鐘。
江北妄突然挑起一縷她的發絲。
這邊沒有鏡子,郁冬看不見位置不知道該夾在哪里。
最好由她來幫郁冬帶好。
江北妄的另一只手伸進郁冬的發絲之中。
柔軟的發絲從指縫間溢出, 她帶著郁冬的腦袋稍微垂下一點。
完全陌生的感覺。
郁冬垂著腦袋,盯著自己的腳尖。
心緒早都不知道往哪邊飛了。
生平第一次有這種既陌生又泛著異樣的心情。
垂著頭看不見江北妄的動作,但郁冬卻能感覺到。
江北妄的手撫過她的發絲, 最后停在了某處,下一刻, 腦袋上增加了些許重量。
“好了。”
江北妄把發飾固定好,滿意的欣賞了會兒。
有了發飾之后,腦袋上看起來不那么空了,剛好合適。
“可以走了。”江北妄說。
不過在走之前,她先帶郁冬去了一趟衛生間,那里的鏡子被擦透亮,沒有一絲灰塵。
鏡子里,江北妄按在郁冬的肩,把人帶到鏡子正中間。
從鏡子里印出郁冬的樣子。
她沒著急直接帶人回之前的房間,而是讓郁冬看看鏡子里的自己。
郁冬的臉原本就好看,只是大多時候都穿著普普通通的衣衫,灰暗的顏色讓精致面容被蒙上了紗布,看不真切。
原劇情中郁冬前期始終隱忍沉默,直到后面公司擴大規模,江家失勢,才開始換合適衣服,不再隱藏自己。
那也太久了。
等江家失勢,她人也不在郁冬身邊了。
郁冬摸了下頭上的白色羽毛發飾,鏡中的自己也抬起手,指尖觸碰到羽毛后,羽毛晃動了一下,很快又歸于平靜。
收回手,她看向鏡中照出的江北妄身影。
對方的心情似乎很好。唇角上揚,眉目間帶著不仔細看難以察覺的笑意。
兩人在鏡子中對上視線。
最后還是江北妄先移開了視線,“走了。”-
喧鬧的人群在江北妄推門而入的一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這次聚會她邀請了不少人來,不只有原主身邊經常出現的渣友,還有些其他家族的人。
當然也包括簡楓。
這段時間她都沒看見簡楓。
自從上次讓賀黎送簡楓回去后,直到現在,才又出現在眾人面前。
江北妄還沒忘記簡楓是原文中的好A,處于和她完全相反的位置。
不過現在看來,簡楓這個好A當的也挺不稱職的。
比她這個渣A都當的不稱職。
江北妄先進來,郁冬則是跟在她的身后。
“這是誰啊?怎么沒見過。”
“能跟在江家這位身后的,怕是哪家的大小姐吧。”
“什么大小姐?你們都看不出來嗎,這是郁家那個。”
“怎么可能?”
“郁家不是倒了嗎,她怎么還能出現在這里?”
“你不知道嗎,江奶奶出門遇到了落魄的郁冬,把人帶回江家了。”
郁冬的出現,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視線中有驚艷,疑惑,也從不缺譏諷。
江北妄知道每當郁冬出現的時候,這些異樣的目光也會隨之出現,但不可否認的是,郁冬是好看的。
以至于在場的所有人不由得想起郁家沒倒之前,郁冬每每出席活動,都是人群中的焦點。
可那時郁冬足夠漂亮,眼里卻沒有光亮,精致的面容始終覆蓋著沉郁之氣。
讓人總覺得她身上缺少了什么。
現在看來,原來缺少的那一部分,是郁冬的情感。
聚會里很多都是從沒見過的生面孔。
賀黎打量著換了一身衣服的郁冬,要不是郁冬跟在江北妄的后面,她幾乎都要認不出來這人是誰。
畢竟自從郁冬進到江家的時候,每天穿的衣服都簡單到極點。
不是一身灰就是一身黑,甚至連任何一點裝飾都沒有,單調的讓人看一眼都覺得無趣。
要不是有郁冬這張臉,放在路邊賀黎都不會看一眼的。
明明是頂級的顏值,硬生生因為衣服被蒙了起來,發揮不了全部。
實屬可惜。
好在江北妄終于看不下去了。
下手整治了一番。
“所以你特意不回來去了這么久,就是為了給郁冬換一身衣服?”賀黎問。
江北妄瞥了眼她,“有問題嗎?”
“完全沒有問題。”
江北妄找了個旁邊沒人的位置坐下。
但凡她坐的位置周圍都不會有人坐,一是沒人敢坐她這位性格奇差的人旁邊,二是渣A也不喜歡旁邊有人。
偏偏總有人喜歡打破規則。
她剛坐下,感覺到有什么人走了過來,就停在她的面前。
江北妄不悅的看過去。
譚慕青臉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在她面前伸出手,“第一次見,我是譚慕青。”
『她說她叫什么?』江北妄問系統。
【宿主,她是譚慕青,原文中在后面經常找女主事,給女主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江北妄頭疼。
這人也是她特別不想遇見的人。
譚慕青后面給女主找麻煩,前面給渣A找麻煩,活到了劇情的最后。
江北妄把渣A的奇差性格發揮了個透徹,無視懸在空中表示友好的手,冷聲道:“起開,擋到我了。”
“我聽過你的很多事,很仰慕你。”譚慕青臉上的笑容依舊,她收回手,全然沒有被拒絕后的窘迫。
“你跟傳聞中描述的一樣。”
江北妄笑。
“你是仰慕我這張臉,還是我的身份。”
離得遠聽不到聲音,郁冬還站在原地,聽到身后有悄聲的議論。
“江家那位笑了啊。”
“也不知道她們說了什么。”
郁冬偏開視線。
賀黎也看了一眼那邊,這種畫面她已經看見很多次了,每次出門不出現兩次都對不起渣A這張臉。
她沒感覺有什么不對勁,反正沒人能從她們渣A手里討到好處。
“郁冬。”賀黎看郁冬一個人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郁冬,也就只有這人能從渣A手下存活這么久了。
她是真的佩服郁冬,不但能好好存活這么久都沒事,眼下還換了一身裝扮。
自然而然的,賀黎聲音中都帶了點敬佩,“你想吃什么,我叫人拿過來,喝茶水嗎,這里有幾種茶還挺好喝的。”
郁冬斂下眼眸中的異樣。
她指尖動了動,把手上的袋子攥的有些發緊。
江北妄,也會笑啊。
平心而論,她只是暫住在江家,和江北妄的關系也僅僅停留在表面。
江北妄對什么人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她都無權過問。
這樣想著,郁冬走到了離江北妄最遠的位置上。
這邊,譚慕青似乎沒想到她會問出這個問題,臉上一如既往的笑容有瞬間的停頓,“我當然是…”
“你當然是,仰慕我的身份。”江北妄替她答了。
漫不經心的語氣,這種事情原主遇到的太多,所有想要接近她的,無非是因為她的身份。
同樣的,如果不是出生在江家,渣A早就被打死十幾次了。
江北妄沒心思應付譚慕青,她偏開視線,趕人的意思極其明顯了。
光是郁冬的事就已經很讓她頭疼了,至于別的,她根本不想管。
譚慕青看了會兒江北妄,見對方沒有再和自己聊下去的想法,她想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她知道,江北妄太清楚了。
原先還以為這人是個被家族慣壞的大小姐,沒想到是她太看輕對方了。
等譚慕青走后,江北妄把視線看過來。
光顧著應付突然來的人,她都沒來得及看郁冬坐到哪里去了。
此時擋著視線的人離開,她的視野不受限制,終于可以往旁邊看看了。
江北妄看到賀黎在面前擺了一排的茶杯,這人把每個茶杯都拿起來嘗了口,邊喝還邊說,“好茶。”
賀黎喝茶的次數少的可憐。她不用想都知道,這人想把在場的所有茶都嘗個味道。
江北妄看向賀黎的旁邊,沒有郁冬的身影。
郁冬人跑哪兒去了?
只是一會兒沒看人就跑丟了。
她總不能把人綁在身邊帶著吧。
應該…不能吧。
【宿主,系統商城里有麻繩出售。】
……
江北妄沒搭理系統,目光看向另一邊。
左佩伊坐在一個Omega的旁邊,歪著身子跟人搭話,“這里有兩張牌,你選哪一張。”
“左邊這張吧。”
“空牌哦。”
“那右邊這張呢?”
左佩伊把牌翻開,“也是空牌哦。”
“……”
江北妄對這兩個渣友感到不忍直視。
她的視線略過準備找新的Omega搭話的左佩伊,找郁冬的身影。
郁冬也不在這邊。
江北妄眉間微皺。
一般郁冬跟在她身邊的時候都不會離開太遠,都在她能一眼看到的位置上安靜的待著。
難道是出什么事了?
況且郁冬的身影很好認,在人群中總是能讓人一眼就看見,就算有時離得稍微遠一點,只要沒有東西遮擋,她總是能很快找到。
難道郁冬此時已經不在這里了?
她頓時后悔自己剛才怎么沒拉著郁冬一起過來,有些焦急的站起身來。
江北妄準備在這里走起來找人的時候,她看到不遠處有縷羽毛動了一下。
是郁冬頭飾上的羽毛。
她這才看到郁冬,這人獨自坐在離她有點遠的地方,手放在腿上,垂著腦袋,連她站起來都沒察覺到。
說遠也遠,說不遠也不遠。
只是她身邊明明還有很多位置,郁冬都沒坐,選了離她最遠的位置。
看到郁冬身邊沒有居心叵測的人在醞釀壞事,人也好好的坐著,身上干凈整齊,江北妄這才安心。
就是有一個問題。
【為什么要離我這么遠?】
她剛這么想完,郁冬像是感覺到了她的視線一樣,抬頭向她這邊看過來。
兩人在空中對視。
郁冬看起來也沒什么異樣,臉上還是熟悉的平靜,只是莫名的,江北妄感覺這人好像有點…
不高興。
就是不高興。
她很少在郁冬身上感覺到別的情緒,這人大多數時間跟平靜沒有波瀾的湖面沒什么區別,這種淺淡的情緒很細微,但她意外的能感覺到。
確認郁冬沒事就行,江北妄也沒打算主動開口讓人過來。
雖然她是挺想這么做的。
但她轉念一想,人郁冬離她遠點,說明不想跟她待在一塊,就說明她渣A的目的達到了。
要是郁冬一直跟著她,她反而會更愁。
只要郁冬人沒事,劇情走的只要不太離譜就行。
江北妄先移開視線,坐回了位置上。
她手撐著下頜,懶散坐著。
【為什么坐那么遠呢。】
【這么快就討厭我了嗎。】
【好疏遠的感覺。】
唉。
雖然早知道會有這么一天。
賀黎眼睜睜看著渣A逐漸變得沉郁起來,頭上仿佛停了一朵烏云。
難道是——為情所困?!
不然賀黎實在想不到江北妄這種身份的人,會因為什么事沉郁成這樣。
從賀黎跟在渣A身邊這么多年的親眼所見,還是第一次見人成這樣。
她于心不忍,打算起身安慰安慰江北妄,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江大小姐這種身份,這種地位,更可氣的事還有這種顏值,要找什么樣的人沒有。
別說是Omega了,就算是Alpha,只要江北妄需要,她分分鐘將人擄回來。
賀黎整理好衣服,站起身來,正準備狠狠嘲笑…不對,安慰江北妄一次。
嘲…安慰的話都卡在嘴邊了,她看到不遠處有根羽毛在空中飛。
她睜開眼看過去,原來是郁冬頭上的羽毛在跟在郁冬的動作晃動。
賀黎是一直看著郁冬進江家的,在郁冬沒進江家之前,她還放狠話給對方做口型說人要完了,那時候郁冬死氣沉沉的,在雨幕里可憐又沉寂。
再看現在的郁冬,臉上的氣色明顯好了不少,沉沉死氣更是消散了不少。
既然郁冬都動了。
也沒她什么事了。
安慰的話卡在嘴邊。
賀黎自覺的坐了回去,隨便拿起一杯離得最近的茶,開始看戲。
江北妄撐著腦袋胡思亂想,她剛開始想今后該怎么對待郁冬,就感覺身邊的座位陷了下去。
有人坐在了她的旁邊。
她擰著眉要去看誰這么大膽子不怕死,敢坐在她的旁邊,坐就算了,還敢離她這么近。
不要命了。
看她這個渣A怎么大發雷霆。
江北妄扭頭。
跟郁冬對上視線。
【出現幻覺了。】
江北妄閉了下眼,再睜開。
幻覺依舊沒有消失。
她往剛才看到郁冬的地方瞥了眼,那里現在空無一人,連一根絨毛都沒出現。
郁冬真的坐到她旁邊來了。
不是幻覺。
江北妄沉聲,“你過來干什么?”
這人的心聲和表面完全不同。
郁冬抿了下唇,她是聽剛才的心聲那么落寞,她才過來的。
她竟然能從江北妄的心聲中感覺到委屈。
還以為江北妄根本不會在意她坐在哪里,沒想到她盯著腳尖發呆的時候,突然聽到江北妄又氣又委屈的心聲。
【怎么不跟我坐在一起。】
郁冬說,“你叫我了。”
“?”江北妄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的動作,“我沒叫你。”
“那可能我聽錯了。”
“……”
她確實沒印象自己剛才叫了郁冬,她記得自己只是遠遠的跟郁冬對視了會兒,然后確認安全后就自顧自的坐下了。
至于郁冬那邊之后發生了什么,她完全沒注意。
“是不是別人叫你了。”江北妄問。
郁冬搖頭,“沒有。”
“這么肯定?”
“嗯。”
“那你為什么過來?”江北妄又問。
郁冬:“你叫我了。”
于是又繞回了一開始的問題。
至于有沒有人叫郁冬,江北妄也無從得知。
總不能是她自己在心里想的時候說漏了?順嘴說出來了?
總之人坐都坐了,她也不好將人趕走。
先坐著吧,反正坐在哪里都一樣,江北妄這樣想著,靠回了沙發上,她心情比剛才好了不少,還拿了杯桌上的茶水。
這畫面落在賀黎眼里。
連她坐在江北妄身邊都要被趕,她以為就算是郁冬過去也會被象征性的趕一下。
沒想到她們這個渣A這么輕易的就讓人坐下了。
結合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賀黎肯定,江北妄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她對這個改變倒是算不得討厭。
在最開始的時候,賀黎其實挺怕江北妄的,當時她也是為了穩固家族地位,硬著頭皮迎合江北妄,幾個月過去才勉強得了次眼。
自那以后,她就一直跟著江北妄。
江北妄要干壞事,她也跟著干,欺負人的時候她也跟著嘲諷兩句。
不過這段時間欺負人的次數直線下降,她很久沒這么輕松過了,說到底還是要感謝郁冬。
可能一喝茶她就跟著想感慨兩句,賀黎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這樣一比,感覺那些花花綠綠的酒水也不是很好喝。
這樣就挺安逸的。
這句感嘆剛出來沒兩秒,一張紙牌飛進了她打開蓋的茶壺里。
罪魁禍首左佩伊看著她,略顯無辜。
“我說不是故意的…”
“不信。”-
郁冬剛才坐在那邊的時候。
聽到了后面兩個人的對話。
“你看到江家那位的合照沒。”
“那個我當然看了,我感覺兩個人好般配的。”
合照…。
郁冬在心里念了一遍這兩個字。
江家那位指的自然是江北妄。
可照片。
郁冬在江家這么長的時間,還沒有看到任何一張關于江北妄的照片。
就連跟家人的合照,江北妄都沒擺出來一張。
也可能是根本沒有這樣的照片可供展示。
這些不是郁冬能過問的事。
她也僅僅只是想想,至于那張她們口中的合照,郁冬想,應該照的很好看。
因為后面兩個人一直在夸,一會兒說燈光照的剛剛好,一會兒說角度完美無缺,但被夸的最多的還是兩個人的顏值。
“在想什么。”江北妄突然問道。
郁冬回神,她當然不可能開口問合照的事情,只搖搖頭,“沒什么。”
郁冬人雖然過來了,但還是圍繞著異樣的情緒。
而江北妄沒有哄人的經驗,就算有,維持這個人設也發揮不出來。
她只能硬邦邦的開口詢問,“你不高興?”
無論問幾遍,郁冬也只會回答“沒有。”
她知道江北妄可以對任何人好。
對她關切,也可以對其他的人關切。
……
【吃甜的東西會心情好點嗎。】
第49章
郁冬的瞳孔微縮。
聽到這句心聲的時候, 她看向江北妄的側臉。
江北妄一副正在思考什么的樣子,臉上散漫的神情也無意識的變得認真起來。
似乎真的如心聲一樣。
在想她會不會因為甜的東西而變得高興起來。
郁冬的心跳在對方回頭的時候,驀地停了一拍。
江北妄似乎在思考的時候感覺到了她的視線,下意識的回頭看過來, 眉間還有一些沒反應過來調整表情的微怔。
江北妄發現自己只有兩個愿望。
一是讓郁冬討厭她。
二是郁冬能開心起來。
這兩個愿望似乎非常矛盾, 但江北妄仔細一想, 郁冬討厭她之后努力把公司站穩, 自然而然也能開心起來。
所以其實兩個愿望并不矛盾。
甜的東西…
江北妄的視線從走到右看過去,她們所在的地方要找甜的東西并不難,難的是她該怎么把東西放到郁冬面前。
她看中一盤桃花形狀的糕點, 糕點上撒著些許桂花,聞起來散發著淡淡甜味, 不膩。
江北妄聽說, 人不高興的時候吃點甜的東西會好很多,這應該算是她哄人知識匱乏的大腦里, 唯一能想出來的辦法。
郁冬吃了這個應該會開心些。
她正愁怎么把這盤糕點推到郁冬面前, 就看到賀黎起身,走到郁冬的面前,“對了郁冬,我發現還沒有你的聯系方式,有事你可以找我。”
左佩伊踹了她一下,“今天怎么這么殷勤。”
“什么話, 我這是友好的在和郁冬搞好關系。”賀黎揮了下手。
“那給我也加一下。”
郁冬的注意力被賀黎分走,江北妄看著賀黎逆著光的面容。
這才是真正的渣友。
她默默決定以后不給賀黎的公司添那么多麻煩,讓人好好閑下來輕松一段時間。
賀黎如愿以償的加上好友后, 無意識的抬頭看了眼桌上的東西。
桌上的布局?
乍一眼看感覺和剛才有些不一樣來著。
賀黎撓頭。
有江北妄在這里坐著,應該沒人敢動桌上的東西。
難道是錯覺。
最近她壓力大到這種程度了?
左佩伊也奇怪的看了眼桌上。
這么大一盤糕點, 她剛才怎么沒看見。
不過她明顯要比賀黎聰明一點,給江北妄留了個意味深長的神情。
“這個看起來還不錯,我嘗一口。”
賀黎屬于不清楚但放桌上的都能吃,她看這個桃花糕模樣好看,起了歹心。
從江北妄桌子上搶吃的,也就只有她有這個膽子了。
她伸出罪惡的手。
然后感覺哪里冷冷的。
后背發涼,直冒冷汗。
賀黎思索了半天這股冷意是從哪里來的。
最后發現,是江北妄正在看她。
每當她的手離這盤桃花糕近一點,身上承受的冷意就會自動多一分。
賀黎沉默。
她還不至于傻到要頂風作案,哪路不通走哪路。
看來這盤糕點不是她能觸碰的。
“怎么回事,突然不想吃了。”賀黎收回手,撓頭,“走了。”
左佩伊深深看了眼江北妄,見人被盯著也不為所動,挑了下眉,“真能裝。”
江北妄當沒聽見。
等郁冬收起手機。
郁冬看到自己面前的桌上放著一盤精致小巧的桃花糕。
桃花糕的旁邊整齊的擺著一個茶杯,里面的茶水還散著熱氣。
原先這里什么都沒有。
郁冬看著這盤糕點看了很久。
江北妄還是維持著之前的姿勢,用手撐著下頜,神態漫不經心的觀察整個房間里的趨勢。
實際上,她的注意力全在郁冬身上。
【會不會有些明顯了。】
【應該看不出來吧。】
嗯。
看出來了。
郁冬在心里答道。
很明顯。
她從盤子上拿起一塊桃花糕,放在嘴邊咬了一口。
好甜。
甜而不膩的香味彌漫開來,混著桂花的香氣。
左佩伊遠遠看著,發現在郁冬咬下糕點的那一刻,江北妄的神情變得柔和許多,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也逐漸消退。
這應該算是一種名為滿足的情緒。
總之在郁冬咽下糕點的時候,江北妄破天荒的感覺到一種投喂的滿足感。
她這才后知后覺的察覺到,她似乎成功投喂了郁冬。
于是江北妄的心情好了不少,果然甜食能讓人開心起來是有道理的。
郁冬吃完一個糕點后又喝了她準備的茶水。
一整杯茶水下肚,被風吹涼的身體也暖和了不少,郁冬把茶杯放好,和原來的位置不差分毫。
她轉頭去看江北妄。
因為這不是對方在明面上送來的,郁冬只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連看江北妄也只敢吃完后看。
江北妄的長腿交疊在一起,冷淡散漫的眉眼垂下。
……
【心情有好點嗎?】-
“郁冬,我這里有兩張牌,猜哪張是空的。”左佩伊晃了晃手里的牌,從外表看不出任何一絲差別。
郁冬隨便指了張。
江北妄淡淡掃了一眼,郁冬顯然不擅長應付左佩伊這種,這種情況下,無論選哪張都是輸的。
果不其然,左佩伊翻開被選中的那張,上面的圖案是冒著熱氣的茶水。
“選錯了有懲罰,這輪是喝一杯茶。”
后面左佩伊又拉著郁冬選了幾輪,無一例外,每次都是郁冬輸。
好在懲罰都是些不痛不癢的,有時候是吃一塊糕點,有時候是倒一杯茶。
這當然不是純粹的運氣問題,江北妄能看出來,左佩伊每次都是拿兩張空的,或者兩張有字的牌。
這么明顯,是她就不會再玩了,偏偏郁冬跟看不出來一樣,一直在拿。
又觀察了幾輪,江北妄發現,這人的心思根本沒在牌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左佩伊說什么她就做什么。
怪不得一直輸也無所謂。
“猜哪張是空的?”
這次郁冬照常指向左邊的那張,左佩伊勾唇一笑,正準備翻開,面前突然橫過來一只手。
江北妄碰了下郁冬,示意她換個位置,自己坐在左佩伊的面前。
她拿起左邊的牌,“這張。”
“你幫郁冬選的話,懲罰要給你。”左佩伊說。
左佩伊正要翻開,手上的另一張牌被拿走。
這種無聊的游戲能進行這么多輪也就只有在郁冬身上了,但凡換個人早就不玩了。
江北妄把右邊那張放在桌上,果不其然,上面用加黑的字體寫著一行字。
“將口袋里的一樣東西拿出來,送給旁邊的人。”
左佩伊挑眉。
右邊的牌有字的話,自然就代表左邊被選中的那張是空牌。
她現在把被選中的那張也翻開的話,無異于承認自己拿的就是兩張一樣的牌。
“你這樣多沒意思。”左佩伊無所謂的將兩張牌擺在桌面上,“那把這個懲罰做了我就走。”
被拆穿還能理所當然的說出這句話的,也就只有左佩伊一個人了。
反正她身上什么都沒有,硬要拿的話可能只有一片空氣。
畢竟渣A身上從不帶東西,一身輕松,想要什么只要說一聲就能送來,還有什么是需要她親自拿在身上的。
這樣想著,江北妄的指尖碰到了一個小巧的東西。
這種沒什么含金量的懲罰周圍人甚至懶得去看。
江北妄兜里能有什么。
用來恐嚇人的小刀?隨時可以綁人的麻繩?
所有能欺負人的東西出現在江北妄的口袋里,都不會讓人意外。
總不能是……
江北妄從兜里掏出一個小巧的糖果。
賀黎瞪大眼睛,“這是新型炸彈嗎,這么會偽裝??”
江北妄瞥了她一眼,面無表情扔給郁冬。
“我沒看錯吧,江北妄從兜里掏出了一個糖果?今天是什么日子,太陽從哪邊出來的?”賀黎一臉沉思,“糖里有毒嗎?”
“沒有。”江北妄說,“隨便裝的。”
這顆糖和郁冬之前不小心看到的糖果明顯不是同一顆。
顏色要更淺一點。
江北妄的身上,為什么總是帶著糖果?
看周圍人的反應,郁冬能感覺到,這應該不是江北妄身上會出現的東西。
因為周圍人的反應中夾雜著新奇,疑惑和不解,顯然也是第一次看到。
她們視線一致的看向中間那人。
見江北妄沒有打算解釋什么意思,看了半天只能看到人被盯的越來越臭的臉,只好移開視線。
就這樣頂著周圍人的視線坐了一段時間,江北妄暗暗決定以后絕對不把東西放兜里了。
剛才拿出糖果的時候,連她自己都怔了一下。
兜里有什么東西其實她自己都不清楚,這顆糖果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放的。
可能是出門的時候隨手裝的,也可能是在路邊買的。
總之是給出去了。
江北妄的指節蜷縮了下,碰到了一抹微涼。
她垂眸看過去,頓時觸電般的收回手。她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郁冬坐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她的手稍微動一下就能碰到郁冬的手。
她剛才就是不小心碰到了郁冬的手。
江北妄不動聲色的往旁邊移了下,想盡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但她本身坐的就是沙發的邊緣,幾乎沒有挪動的空間。
費了會兒力氣,江北妄還是沒能如愿以償。
郁冬旁邊明明有那么大的空位不坐,非要挨著她坐。
難道這人看不出來她們坐的有多近嗎。
第三次不小心碰到郁冬指尖的時候,江北妄忍無可忍的開口,“你,離我遠點。”
她的聲音維持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程度,在整個喧鬧的房間里并不明顯。
郁冬沒動,“為什么?”
這還用說為什么嗎,江北妄擰眉,“你坐這里很礙眼。”
“你剛才碰到我的手了。”
“那又怎樣?”
“四次。”
“只有三次。”江北妄說。
第50章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江北妄沉默了良久。
重點是碰了三次還是四次嗎。
碰了三次和碰了四次有什么區別嗎。
重點難道不是郁冬坐的離她太近了?近到她一伸手就能碰到對方的指尖。
江北妄摩挲了下指尖, 感覺這樣和郁冬糾結次數也太過于幼稚了。
她沉默了良久,吐出一句,“三次。”
郁冬也沒后退一步,“四次。”
“不可能, 我只記得有三次。”江北妄小聲道, 這種幼稚的對話她甚至不敢提高音量, 生怕讓旁邊人聽到。
郁冬看著她, 開始重復剛才的事情經過,一直把江北妄知道的三次說完,她頓了頓, 繼續說道:“最開始那次——”
江北妄突然想起來了。
應該是那時候她在看簡楓的動作,放在沙發上的手無意識的移了些。
碰到郁冬手的時候不確定是什么東西, 下意識的捏了下確認。
這是左佩伊來找郁冬前的事了, 那時候她們坐的還沒離這么近,屬于正常距離。
后面她看不慣左佩伊一直讓郁冬選牌, 才換了位置, 湊的很近。
她沒想到郁冬連那次也算上了。
“別說了。”江北妄低聲制止郁冬繼續往下說。
不知道為什么,聽郁冬平靜的數次數,她有一種爭論幼稚問題還輸了的別扭感。
郁冬不知道她才是江家的人嗎。
不怕她就算了,還非要跟她爭個輸贏。
郁冬平靜說完,“最開始那次,你牽我手了。”
“……?”
【宿主, 這是怎么回事。】系統陰惻惻的聲音很快出現在江北妄腦海中。
平時江北妄對郁冬有三個想法。
別靠近我,別跟我說話,離我遠點。
此時此刻, 這三個想法合在一起,變成了簡單粗暴的。
“你再說一遍?”
于是郁冬又順從的按她的指示重復了一遍, “最開始那次,你牽我手了。”
要不是郁冬現在說的內容古怪。
光看樣子,郁冬順從的就像是經常被渣A刁難的小可憐模樣。
以至于周圍人都沒感覺到有什么異常,連離得最近的賀黎都沒察覺到什么。
江北妄咬牙,“我沒牽你,那是不小心碰到了。”
郁冬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總之她略微思索了下,過了段時間才緩慢點了頭。
不久,江北妄似乎聽到一聲對方略帶失望的嘆息,“是這樣嗎。”
不然你以為…?
江北妄神色復雜的轉回頭,她竟然能從郁冬沒什么情緒的話語中,感覺到若有若無的失望。
奇怪。
郁冬難道不應該介意她的觸碰嗎。
如果介意她碰到的話,早應該在第一次不小心誤碰的時候就不動聲色拉開距離,也不會有后面的第二三次了。
江北妄想不明白,只大概猜測是有很多人頻繁往這邊看,郁冬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離開。
她沒規矩靠在柔軟沙發上的時候,邊上的手機震了一下。
是原主在公司的助理發來的。
意思就是公司出了一點小問題,需要她來做決定。
江北妄上揚的唇角在看到消息的時候,逐漸消散。
其實江奶奶對公司做的事情并不算大,充其量就是一點小麻煩,可能會耽誤半天時間處理,麻煩但不棘手。
只是一點小小的警告。
江北妄愁的是解決完公司的事之后,她就要因為這件事而欺負郁冬。
這也和上面的劇情銜接上了。
江奶奶發現渣A對女主不好,為了讓渣A有分寸,制造了小麻煩給公司,但受到懲罰的渣A非但沒有收斂。
反而將這一切怪在女主身上。
也就出現了后面更促進女主黑化的劇情。
這是劇情的重要節點。
系統說過很多次,此節點不可略過,不可擅自修改。
但愿這是她最后一次欺負女主。
只要女主黑化的夠快,后面用來輔助女主黑化的劇情完全可以省略,她也就可以安安心心等離開了。
勉強算是一點動力。
江北妄站起身來,隨意對郁冬吩咐道:“我要處理一些事情。”
“結束后你自己回去。”
可能是因為心虛,不知道怎么面對現在還不清楚狀況的郁冬,她從頭到尾沒看郁冬一眼。
江北妄說完就要抬步離開。
逃的飛快。
但江北妄沒走幾步,就感覺到有一股輕微的阻力阻止她往前走。
她回頭,看見郁冬扯著她的衣角。
江北妄只能停下,抱著手臂看她,用眼神示意她要說什么趕快說完。
郁冬垂著眸,“你…什么時候回來。”
麻煩但棘手的事,還涉及公司,估計要很久了。
江北妄不想讓郁冬等她,雖然她感覺對方應該也不會傻到等她回來再走,但還是提前說好,“我好像沒必要跟你報備行程?結束了會有人來接你。”
……
【應該到晚上。】
表面是這樣說,但江北妄還是面無表情的估算了一下時間。
郁冬應該是聽進去了,扯著她衣角的手終于放開。
“好。”
也不算很久。
她可以等。
一直到江北妄的身影消失在房間外的時候,郁冬才收回目光。
江北妄把她丟下了。
身邊空出很大一塊位置,郁冬安靜的坐在原位,等江北妄回來。
江北妄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
但是沒關系。
只要江北妄會回來,她可以等。
賀黎幾次想去找郁冬搭話,最后都沒能成功開口。
原因無他,她發現沒江北妄在的時候,郁冬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說句話能給人凍死的程度。
說起來她賀黎和郁冬的關系,全靠江北妄在中間維系,沒江北妄在場,她好像和人也不熟的樣子。
左右江北妄離開前也沒交代她什么。
賀黎就沒再去看郁冬,安心品自己的茶-
這場會議開了很久。
是真的很久,久到江北妄百無聊賴的轉了下筆,屏幕對面的助理還在滔滔不絕講述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她沒離開太遠,隨便找了個空房間應付。
實在聽不下去廢話,江北妄沒耐心道:“說重點。”
“所以咱們現在最好靜觀其變,這部分不會影響太多,公司可以照常運行……”
江北妄把屏幕合上,連同助理的話一同被掐斷,整個房間頓時安靜了不少。
勉強算是處理完了。
說是處理,不過大部分是助理在講,江北妄只需要聽,偶爾點一下頭就行。
只是很浪費時間。
天空已經逐漸被夜色吞沒,從窗戶前能看到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這個時候,郁冬應該已經在江家了。
聚會在她離開的時候就開始隱隱有結束的意味了,此時江北妄從房間里出來,聚會早已經結束,整個三樓都沒看到一個人影。
江北妄回到剛才聚會的房間。
因為她沒離開,所以房間里還沒開始清場收拾,里面的布置擺設還和她離開前一樣。
連她放在郁冬面前的糕點也沒被動過一分一毫。
江北妄拿了塊桃花糕。
她看這盤好看才放到郁冬面前,具體味道怎么樣她也沒嘗過。
江北妄嘗了口,放這么久的糕點沒剛開始好吃,不過吃起來也還可以。
有點甜。
……
平時郁冬到江家時,女傭都會給她發信息,這次江北妄遲遲沒看到女傭發來的信息。
她打了司機的電話,才知道郁冬沒坐江家的車。
就連女傭也說沒看到郁冬回江家。
江北妄不由得擰眉,離開前她明明讓郁冬在聚會結束時坐江家的車回去。
這人表面上答應的倒快,沒想到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里。
下著雨。
郁冬能去哪里?
她靠在三樓走廊的墻邊,在整個沒人的三樓里,只有她低著頭略顯焦急的想郁冬現在可能會去的地方。
江北妄讓人看了幫郁冬繼承財產那人的店,也看了從茶點廳到江家路上的每一處,甚至來聚會的所有人她都派人去了一遍。
都沒有找到郁冬。
到底去哪里了。
郁冬。
江北妄突然發現。
她開始擔心郁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