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小姐, 這邊沒找到郁小姐。”
“這邊也沒有。”
“我這邊沒看到郁小姐。”
“必須找到郁冬。”
三樓的房間前,江北妄聲音中夾雜著一聲嘆息。
【宿主別擔心,也許女主是準備借此機會離開江家也說不定。】
如果真是這樣,倒也可以說得通為什么到處都找不到郁冬的身影。
但江北妄總覺得。
郁冬不會一聲不吭的就離開。
要是她剛才帶著郁冬一起離開就好了。
雖然那樣可能會讓郁冬在旁邊等到很晚。
但至少人在眼前, 她可以時刻看著郁冬, 確保人不會出什么事。
江北妄眉間皺著, 她低著頭, 從空無一人的三樓走下。
略顯焦急的情緒讓她的腳步走的很快,她安慰自己郁冬畢竟是女主,不會出什么事, 心里還是忍不住擔心郁冬。
甚至還自己無意識的想出郁冬一個人站在雨里被淋濕的可憐模樣。
畢竟從這么久的相處來看,郁冬真的有可能這么做。
把自己淋成落湯雞, 面上還是一副平靜的樣子。
這種事之前不是沒有過。
她第二次見到郁冬的時候, 對方就在雨幕中,那時候郁冬被從郁家趕出來, 連把傘都沒有。
江北妄離開的時候, 問了前臺。
“你有沒有見到一個比我低一些,面上沒什么情緒的漂亮女生。”
這個描述著實算不上貼切。
但前臺還是一下子想到了,那個剛進這里就吸引全部目光的人。
明明有那么漂亮的面容,臉上卻總是平淡的。
要是能稍微帶上點笑容…
前臺點點頭,“您說的是郁小姐嗎,她離開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郁冬果然已經不在這里了。
“離開前有什么異樣嗎?”江北妄問。
“郁小姐…”前臺回想了下, “比來的時候更冷淡些。”
這應該算是異常吧。
其他似乎也沒有什么了。
她記得很清楚,因為郁小姐來的時候她的目光就一直在人身上,離開的時候穿的衣服和來的時候不同, 又讓她忍不住眼前一亮。
原因無他,那件衣服在郁小姐身上恰到好處, 把人漂亮的面容襯托的更美,和諧又不顯得過分。
“我知道了。”江北妄垂下眼簾。
前臺看著江家這位離開的身影,納悶,怎么一個兩個都這么…消沉。
被夜色籠罩的天空,只有路邊零碎的燈光照亮。
雨下的不算小,嘀嗒的聲音落在路過行人的傘上,豆大的雨滴落下,引起一片細小的水花。
江北妄站在店前。
如果她是郁冬,此時應該往左邊走?還是往右邊走?
她有點選不出來。
萬一此時選錯了,無異于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更別說能找到郁冬了。
猶豫也只會浪費時間。
江北妄沉思片刻,撐開傘,抬步往右邊走了些。
走了兩步,她又感覺不對。
右邊的路過于荒涼,幾乎沒有幾個店面的亮光,更沒有行人來回走動。
應該是去往郊區的路。
她撐著傘轉身,準備往左邊走。
江北妄很慶幸自己轉身了。
因為她看到不遠處的雨幕中,站著一個單薄的身影。
手機的屏幕亮起,是她派出去找郁冬的人打來的。
江北妄接起,聽到女傭擔憂的聲音,“小姐,還是沒找到郁小姐。”
“不用找了。”江北妄看著不遠處站的依舊很直的身影。
“人已經找到了。”
這次郁冬打了傘,但雨水還是淋濕了她半邊肩膀,衣服上的絨毛被雨水沾濕,濕噠噠的粘在肩上。
聚會結束的時候,整個三樓已經空無一人,郁冬怕江北妄不會再回房間,只好站在店門前顯眼的地方。
她在等江北妄回來。
不過郁冬感覺對方應該不會回來了。
時間幾乎要到凌晨。
但她還是略顯偏執的站到了現在。
“你為什么在這里,為什么不坐司機的車回去?”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郁冬順著聲音轉身。
江北妄站在她的面前擰眉看她,眉間皺起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兇,似乎是在怪罪她。
“你知道——”
聲音在雨中戛然而止。
【我有多擔心你嗎。】
江北妄硬生生停住了,把后面準備要說的話吞到肚子里咽下。
她決定不要把這句話說出來,免得讓郁冬有不該有的誤解。
只是擔心郁冬丟了之后影響劇情進展而已。
不過江北妄大概不知道,她沒說出口的話并不妨礙郁冬聽。
郁冬看著江北妄垂下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訓斥她的樣子,輕聲而緩慢的說,“我在等你。”
【啊?】
【沒聽錯吧。】
【為什么…要等我?】
江北妄頓時生不起氣了。
她甚至覺得郁冬這樣等她的舉動很不值得,故意板起臉問她,“我不是讓你結束后坐車回去嗎,為什么不聽話?”
……
所以。
江北妄,是擔心她。
“我覺得你會回來。”郁冬說。
江北妄不認同她的話,“要是我沒回來呢?你是不是要一直站在這里等到天亮?你是感覺不到冷嗎,站這里站了也有段時間了吧,學不乖嗎?”
她這么多話,明明很占理的,還是被郁冬一句話整的沒脾氣了。
“可我覺得你會回來。”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嘲諷郁冬傻,還是嘲諷郁冬太過于信任她了。
總之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江北妄扯著郁冬的手,想把人拉進車里。
回家再說算了。
好不容易暖和些的手又被風吹的冰涼。
她完全不值得郁冬等她。
“你看起來不太高興。”
郁冬舉起一個小巧的蛋糕盒,“吃點甜的,會心情好一點。”
這句話,聽著有些耳熟。
江北妄這才看見郁冬手里還拎著一個小蛋糕。
她很快想明白,大概是她派出的人在這邊找郁冬的時候,這人正好在店里買蛋糕。
才恰好錯過了。
江北妄簡直要被氣笑了。
合著她焦急擔憂找郁冬在哪,這人還不緊不慢的在隔壁的店面里給她準備了份小蛋糕。
她疲憊的靠在車里,按了按額角。
“你是在討好我嗎?”
這不是江北妄第一次這么說,但眼下她只能再借用一次這句來表達心中的苦悶。
郁冬想了想,“算是。”
……
“你以為這樣,就能討我歡心?”
郁冬垂眸:“你不喜歡嗎。”
“可以扔掉。”
【我很喜歡,謝謝。】
【不對。】
江北妄散漫的撐著下頜看向窗外。
從車窗上能印出郁冬的臉。
“想讓我高興的話,做這些遠遠不夠吧?”
郁冬:“我還需要,做些什么呢?”
對方卻沒再開口。
直到回了江家,在明亮的燈光下面,江北妄仔細的打量完郁冬。
即使撐著傘,部分發絲還是被雨水沾濕,渾身帶著雨水的潮氣,衣服邊緣都是被水暈深的痕跡。
江北妄居高臨下的看她,打開郁冬買的蛋糕盒。
她伸手抹了把蛋糕上的奶油,指節在郁冬的臉上劃過,蹭上甜膩的奶油。
第52章
江北妄能看到郁冬眼眸微微睜大, 似乎不太理解她為什么要這樣做,神情困惑。
郁冬乖乖的,站著不動任她將奶油蹭在臉頰上。
沒躲一下。
【宿主,你在做什么……?】
氣氛怪怪的。
連它這種完全由數據堆起來的系統也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
江北妄微怔。
『這或許是一種欺辱?』
……
誰家壞人欺辱還用得上奶油這種東西?
系統不懂。
它以為所謂的欺辱都是又打又罵那種程度的, 以前見過的其他宿主也都是這樣做的, 效果都很好。
也有這種…溫柔的欺辱嗎。
有一種。
怪怪的感覺。
一開始江北妄確實是準備用郁冬買的小蛋糕羞辱郁冬的。
但她發現。
抹上奶油的郁冬…
她想咬一口。
部分被雨水沾水的發尾, 渾身泛著潮濕, 被冷風吹紅的眼下,現如今抹上香甜奶油。
江北妄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
明明是想借此羞辱對方的, 結果自己反而被迷的不行。
江北妄承認,她現在莫名其妙的心跳很快。
她把這些推到是被原主Alpha的體質影響, 對身為Omega的郁冬動了某些不該有的想法。
這樣解釋就能說的通了。
她之前標記過郁冬一次, 更容易被信息素影響,導致內心也往奇怪的地方發展。
絕對不是她本身對郁冬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江北妄把郁冬帶到有鏡子的地方, 讓對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幾個小時前她也這樣做過。
她從鏡子中看郁冬的眼眸。
前不久郁冬剛換上她選的衣服, 漂亮完美。
而此時衣服上的絨毛被雨水沾濕,發絲泛著水汽,明明該是略顯狼狽的模樣,卻無意間把郁冬的眼眸襯得更亮。
江北妄知道,郁冬明明可以在聚會結束后坐車離開的,江家的車就在門口等著。
她離開前也說了, 不用等她。
可郁冬在門口等了她好長一段時間。
現在變成這樣也是等她的原因。
江北妄難免覺得自責,畢竟她完全有很多種辦法讓郁冬少吹這么久的風。
比如帶著郁冬一起離開聚會。
再比如讓司機直接帶郁冬回去,不給郁冬拒絕的余地。
過了不久。
郁冬似乎聽到來自身邊一聲極輕的呢喃。
“為什么要等我呢?”
聲音輕到很快就消失不見, 問這句話的主人好像沒想要得到回應。
郁冬神色依舊。
……
因為。
怕被丟下。
她要時刻看到江北妄才能感到安心,不然她總覺得對方會在某個離開的時候, 再也不回來。
郁冬的眼眸黯淡了片刻,連帶著臉頰上的奶油也變得失去光彩。
要等到什么時候,江北妄才不會把她一個人丟在江家呢。
臉頰被什么東西擦過,郁冬抬眸,眼前的鏡子照出她和江北妄的身影。
江北妄用紙巾將她臉上的奶油擦掉,垂著的眼眸認真又細致。
將奶油擦掉后,她將紙巾疊起。
“謝謝你的蛋糕,我很喜歡。”
“你可以回去了。”江北妄說。
本來要在這里走下一步劇情的。
但是考慮到郁冬吹了風,先往后推一天好了。
就一天而已,應該不影響什么。
這樣想著,江北妄抬腿準備離開。
“不嘗一下蛋糕嗎。”
郁冬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成功讓江北妄停了動作。
本來是想讓郁冬回房間自己再出來拿的,沒想到被郁冬先開口了。
【那就…嘗一口?】
郁冬選的蛋糕上放了很多完整的草莓,香甜的奶油圍繞在草莓旁邊,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江北妄遠遠就能聞到蛋糕的甜味。
但剛才她為了恐嚇郁冬,選擇破壞了完整的蛋糕。
可謂是暴殄天物。
她故作臭臉的坐在蛋糕前,看著郁冬熟練的切出一塊放在盤子里,頂端奶油中的草莓鮮紅。
江北妄嘗了一口。
并不過分甜膩。
“好吃嗎?”郁冬問。
“好…”江北妄把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咽回去,“好難吃。”
“……”
“我不喜歡吃甜的。”江北妄冷淡道。
畢竟現在的人設是渣A。
“以后不要再多此一舉了。”江北妄又說。
打擊一下女主的自信心。
“回去了。”江北妄最后說。
【一會兒還會下來。】
郁冬:“……?”
她看著盤子里只吃了一口的蛋糕,沉默了良久。
江北妄說走就走,她已經按郁冬的指示嘗過蛋糕了,郁冬也沒理由再攔她。
果不其然,她這次走的很順利。
郁冬沒拽她的衣角,她也沒碰到江奶奶,非常順利的回到房間,江北妄換了個衣服,刻意等了會兒。追更百-合文關/注公眾/號飛鳥-s/k集中-營
然后她打開房間的門,往外看了眼。
沒看到郁冬,連女傭的身影都沒有。
江北妄輕聲的走過郁冬房間的門,下樓梯。
剛才被郁冬看著沒好意思多嘗,她根本沒嘗到蛋糕的味道,現在沒人看著,她要把郁冬送她的小蛋糕拿走。
不愛吃甜食,看不上蛋糕,討厭草莓這些都是渣A的人設。
她本身對這些并不排斥。
尤其這是郁冬送她的。
剛才忙著找郁冬還不覺得,現在放下心后她才感覺到有些餓了。
跟公司的人說了那么久,她都沒怎么吃東西。
眼下剛…好…
蛋糕不見了。
從最后一階樓梯走下來,江北妄看著空空的桌面,那個蛋糕仿佛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難道她穿的是個恐怖小說嗎。
明明只有不到半小時的時間,蛋糕憑空消失了。
江北妄還去看了冰箱和廚房,女傭看到后收起來大多也都是放在這兩個地方。
可她看完這兩個地方,還是沒找到一點影子。
渣A進別人房間從來不會敲門。
江北妄時刻把這項發揮的淋漓盡致,所以當她毫不猶豫推開郁冬門的時候,看到的是。
一截白皙的腰肢。
……
……??
什么。
白皙的…腰肢?
她聞著空氣中溢出來的清甜信息素,看著郁冬露出來的腰,確定了一件事。
原來郁冬在換衣服。
這種情況下她本來應該直接關上門走人的,但是江北妄正要移開視線的時候,看到郁冬白皙的腰上有一塊不小的青紫。
不知道什么時候撞的。
她沒看到多久,郁冬就把衣服穿好了,布料蓋住皮膚,隔絕了她的視線。
郁冬困惑的看著她,對她突然的到來感到意外,“有什么事嗎?”
“你腰上…”
“什么?”
“你腰上青了一塊,沒事嗎?”江北妄問。
看這樣子,郁冬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腰上青了一塊,聽到她說還下意識摸了下腰。
“是嗎,應該沒事。”
郁冬的反應平常,江北妄想,就算這人知道了身后有一塊青紫,也不會有多重視。
大概率是等淤青自己消失。
江北妄沒再開口,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這就走了。
郁冬扯了下衣服的邊緣。
江北妄離開前皺著眉,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
這樣看來,甜食的作用微乎極微,根本沒發揮出什么用處。
不然江北妄的心情怎么還是這樣呢。
……
可能是出于愧疚,也可能是什么別的原因。
江北妄到一樓找了女傭。
“淤青用什么藥?”
“小姐,您受傷了嗎?”女傭微微睜大眼睛,擔憂的看著她。
“是郁冬。”江北妄說,“她撞到了。”
“小姐稍等,我去拿藥。”
江家的藥準備的很齊全,女傭很快拿了管藥膏過來,“小姐,藥拿來了。”
“你送上去吧。”
“啊?”
“你送上去吧。”江北妄又重復了一遍。
“小姐…不親自給郁小姐嗎?”女傭疑惑道。
江北妄感到一陣莫名其妙。
她為什么要親自給郁冬拿上去,明明可以讓女傭直接送上去的,她為什么要費事拿過來再拿過去。
“為什么會這樣想?”江北妄問。
“因為小姐您……一直都是這樣的啊?”
有嗎?
江北妄回想了下郁冬來江家的這段時間。
她也沒有每次都幫郁冬拿東西吧?
應該…沒有吧。
“你先送上去。”江北妄說,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把藥膏送到抹上才對。
女傭走之前,她又囑咐了句,“記得別提我。”
“好的小姐。”
女傭敲了下郁冬房間的門,深呼吸,把藥膏捧在手上。
平日里都是小姐親手將東西拿給郁小姐,很少有她們拿上來的時候,她因為來的時間不長,還是第一次接到這么重大的任務。
不免有些緊張。
門被打開。
露出郁冬漂亮精致的臉。
女傭忍不住發怔。
郁小姐,真的很好看啊。
遠遠看就很引人了,沒想到近距離看更好看。
怪不得其他女傭都說小姐和郁小姐很合適。
“小姐,這是抹在淤青上的藥膏。”女傭把手心上的藥膏往上舉了舉。
“謝謝。”郁冬垂眸看著藥膏,沒去拿,“我不用的。”
“啊?”女傭抬頭,不解道:“郁小姐身上不是有淤青嗎?為什么不用藥膏呢。”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淤青?”郁冬問。
女傭想到小姐說的話,她不能暴露這是小姐讓她來送的。
“郁小姐,我看到您的唇角有些淤青。”
郁冬看起來沒打算繼續追問的樣子,女傭放下心來,把手上的藥膏又捧高了些。
最后郁冬還是沒拿藥膏。
大概是覺得這些淤青不算什么,就算不涂過兩天也會自己消失,于是并不打算費事。
江北妄擰眉,指節不耐的點在桌面上,“她說她不用是嗎。”
“是啊小姐,郁小姐就是不肯用。”
“她不用就算了。”江北妄把視線移開,“等她想用了再說吧。”
女傭眨眨眼,“但是抹上會好一點。”
“再說了,郁小姐應該不方便抹藥吧,萬一抹偏了也看不見吧,沒控制好力度也可能會疼吧?”
“要是小姐去的話…”
江北妄懂了。
果然還是她這個渣A出面比較好。
這次是江北妄準備敲門。
她站在郁冬房間的門前,準備敲門。
才怪。
渣A進門從不敲門。
雖然前不久她才經歷過不敲門結果剛開門就看到不該看的畫面,但這依舊改不了渣A所到之處沒敲門聲的作風。
江北妄把門打開。
還好,這次她沒看到什么不該看的。
她走進郁冬的房間,把藥膏放在桌上,“藥放在這,自己抹。”
……
“還是說,你想讓我給你抹?”
第53章
什么極力反抗, 什么感到羞辱,什么難為情。
以上這些狀態,通通沒有出現。
郁冬反應了一會兒,眼眸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半響才說:“可以嗎?”
什么可以嗎。
當然是不可以。
這人剛才不還是一副覺得沒必要的態度嗎, 怎么現在她一來突然就變了。
江北妄想。
郁冬果然還是怕渣A的。
肯定是覺得不順從她會出現什么不好的事情, 才會這么乖順的應下。
這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不過很可惜, 她現在不能幫郁冬抹藥了。
她們要保持距離。
江北妄冷著臉,“你連抹藥都不會嗎。”
郁冬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了然神色。
看的江北妄有點渾身發麻。
這人為什么一副好像很了解她的樣子?
她們有熟到這種程度嗎。
對方似乎連她會說什么,會做什么都能提前預測到。
江北妄強壓下心中的異樣, 之前還沒感覺到,這次她靜下心來觀察郁冬的神情, 才發覺有那么多細微不可察的變化。
她把藥膏扔在郁冬懷里, 懶得去想那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自己抹。”
反正郁冬再怎么了解她, 也只是原主的性格。
她沒必要在意那么多。
畢竟她現在所表現出來的, 讓郁冬看到了解到的,都是原主在劇情中的人設。
沒有人會對欺辱自己的人產生好感。
江北妄如是道。
因此,就算劇情再怎么偏,她也從不曾擔心這點。
而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終究會隱藏在原主的人設下。
江北妄就站在郁冬的房間里,絲毫沒覺得自己此時直勾勾看著對方的樣子有什么不對。
她這次鐵了心要看著郁冬上完藥,不著急離開。
不用想都知道, 只要她前腳剛走,郁冬就會把藥膏藏起來不見天日。
以防萬一,還是在眼底下看著比較好。
反正她很閑, 時間還是耗得起的。
江北妄靠在木制的桌子邊緣,看郁冬, “可以開始了。”
凡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命令,在江家沒有人會有異議。
郁冬緩慢掀起衣角的邊緣,從布料下露出白皙的皮膚。
再往上,是一片不小的青紫。
江北妄摩挲了下指尖,突然有些茫然。
她到底該拿郁冬怎么辦呢。
根本討厭不起來。
雖然系統說著不要對劇情中的人有太多想法,但想法和情緒這種東西,是可以控制住的嗎。
郁冬自己都不想上藥的淤青,她為什么要來一趟呢。
難道真如女傭所說的。
江北妄回想起在樓下還沒上來時女傭說的話。
“小姐也很想讓郁小姐的傷快些好起來吧。”
“既然在關心郁小姐,為什么又不想讓人知道呢?”
女傭在外面采買的時候也聽過些傳聞,都說郁小姐在郁家過的很不好,連后媽也只是在人前做做樣子,從不好好對待郁小姐。
可她們小姐卻偏偏反過來。
郁冬看不到后腰,抹藥抹的異常艱難。
江北妄大致看了眼,很多藥膏都沒抹在該抹的地方。
好不容易抹完,郁冬呼出一口氣,把藥膏放回在桌上。
“你是怎么抹藥的,還有地方沒抹到。”
郁冬怔了下,“哪里?”
江北妄傾身,指尖點在郁冬的唇角邊緣。
“這里。”
“感覺不到疼嗎?”
【難道沒有疼覺?】
【抹藥在這里…舔到會不會很苦?】
江北妄身上好聞的木質香隨著動作蔓延開來,郁冬抬眼,看到江北妄認真的神色。
藥的話。
應該是苦的吧。
……
郁冬沉聲:“我看不到。”
看不到,就沒辦法抹藥了。
“后腰那你也看不到。”江北妄說。
“是嗎?”
不然呢。
江北妄又在郁冬唇邊戳了下,“我點的這個地方,抹在這里。”
“我看不到。”
看不到就算了,她都指出來了,這人還不知道涂哪兒嗎。
江北妄莫名其妙的看了她眼。
不過臉確實很好戳。
看在戳到郁冬臉的份上,江北妄在自己的臉上指了下,“這里,再看不到就去治腦子。”
郁冬盯著她的唇看了會兒,“看到了。”
“看到了就抹上吧。”江北妄說,“省得別人看到了說我欺負你。”
郁冬在指尖擠了點藥膏。
在江北妄的注視下,輕巧的點在了——
另一邊。
故意的吧。
江北妄拽著郁冬的衣領,把人拉近,臭著臉問。
“你分不清左右?”
郁冬的眉眼極其輕微的彎了下。
非常不明顯,散的也快。
等江北妄想認真去看的時候,眉眼間的笑意已經消失了。
還好意思笑。
等郁冬自己乖乖點上藥估計要拖延到很晚了。
江北妄一只手捏著郁冬的下頜,另一只手的指尖點了下藥膏。
“別動。”
“你動作太慢了。”
只是看不下去郁冬動作這么慢而已。
絕對沒有其他任何想法。
一邊這樣安慰自己,江北妄垂著眼,安靜認真的將指尖上的藥膏點在郁冬被磕出來的傷口上。
唇角邊緣涼涼的,是藥膏的溫度。
認真的神情,恰到好處的背光,把江北妄的面容渲染的更讓人移不開眼。
只是在這種神情中,夾雜了些不一樣的情緒。
郁冬原先還不理解。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情緒?
直到。
“你知道…因為你,發生了什么嗎。”
江北妄低語。
郁冬困惑。
“因為你,我遇上了點小麻煩。”
“我給你惹麻煩了嗎。”
“……”
不可避免的,關于身份的問題。
又重新圍繞在郁冬身邊。
她驀地感覺。
和江北妄明明距離很近,卻又仿佛在瞬間隔了很遠。
【我現在要,開始,欺負你了。】
……?
“你給我惹了不小的麻煩,作為懲罰…”
江北妄抓著郁冬的手腕,把人從房間里帶出來,在安靜無聲的走廊里出現腳步聲。
一直把人帶到某個提前準備好的空房間,江北妄才停下來。這里是二樓走廊最盡頭的房間,在江家屬于偏僻。
平時不會有人經過。
她開門進去,摸到墻上的開關,一瞬間,燈亮了起來。
這間客房很大,有配備獨立的浴室,浴室的玻璃部分透明部分則是磨砂質感。
最重要的是。
可以上鎖。
江北妄把人關到浴室之中,隨著“啪嗒”的聲響,她把玻璃門從外面鎖上了。
【只關一晚,現在又是凌晨。】
【早上六點來開鎖,不會關很久。】
即使這樣安慰自己,江北妄還是感到罪惡。
良心好久沒受到這種程度的譴責了。
郁冬的手貼在浴室的玻璃上,眼眸中滿是不解,“為什么?”
隔著一層玻璃,她的聲音被困在四四方方的浴室里面,聽不太真切。
上鎖的動作順利流暢,里面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眼睜睜看她把鎖扣上,關閉了兩塊玻璃之間的空隙。
然后郁冬才抬眸望向她,疑問:“為什么要把我關起來?”
“這是給你的懲罰。”
“懲罰?”郁冬低聲念了一遍。
江北妄說:“因為你的緣故,我遇上的麻煩應該由你來承擔。”
“做錯了事,不應該受到懲罰嗎。”
郁冬很好看。
在玻璃中的時候也是。
“可我不想待在這里。”
郁冬說。
這個房間好遠,里面什么都沒有,她被關在玻璃圍成的浴室里,而江北妄站在外面。
她觸碰不到江北妄。
薄薄的一層玻璃。
將她們隔開。
“懲罰沒有選擇的余地。”
【所以,討厭我吧。】
“你對我是不是有什么誤解,看我像是會因為你的三言兩語而心軟的人嗎。”
“如果有過這種荒唐的念頭,那你還真是蠢笨。”
【看清我是什么樣的人了嗎。】
【討厭我,然后離開江家。】
第54章
不要離開。
郁冬貼在玻璃上的指節微屈。
玻璃外面的江北妄, 神情看起來很落寞。
她忍不住想湊近些看,但玻璃擋在她們之間,她沒辦法再往前一步。
為什么要露出那種神情。
……
為什么,不放她出來?
郁冬困惑。
明明是對方把她關進來的, 為什么先露出落寞情緒的也是對方。
這也是欺辱的一環嗎。
她頓了頓, 試探著問了句,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誤解?不會心軟?荒唐的念頭還有說她…蠢笨?
和平時的江北妄完全不一樣。
郁冬印象中的江北妄有時會戴上細框眼鏡, 不討厭吃甜的東西,還會仔仔細細的看她有沒有受傷。
“真的。”
江北妄面無表情。
【假的。】
說的話和心聲又往兩個方向發展了。
觀看了全程的系統突然發問。
【宿主,女主這個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江北妄也想問。
郁冬為什么又露出這種好像能看穿她的神情了。
她不禁回想了下自己剛才說的話, 最近她學聰明了不少,能不說話的場合盡量不說話, 已經最大限度的避免出現錯誤了。
江北妄的手還有些輕微的顫抖, 可能是因為剛才上鎖上的太快,她現在還沒從剛才的情況中走出來。
總之過了這段后, 應該就回歸正常劇情了。
郁家的傭人都知道, 每次郁家小姐突然消失不見的時候,只要在偌大的郁家里找幾個空閑很久的房間,很大可能會找到小姐。
可她們能找到小姐,卻不能放小姐出來,最多只能偷偷放些吃的。
不然被郁家女主人發現,就連她們也會受罰。
大多時間, 傭人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小小的背影在房間里安靜的坐著。
江北妄知道,這是劇情中的重要節點。
因為小時候經常被這樣對待,所以當原主也用同樣的方式關住郁冬時, 郁冬終于有了情緒。
所謂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
牢籠。
原先的郁家是困住郁冬的牢籠。
即使換了地方, 也只是從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中而已。
原劇情是這樣描述的。
只要等今晚過去,不管前面的劇情偏的怎么離譜,最后都會因為這件事而回歸到原本的劇情。
這么想想,她還有點舍不得。
她可能要和郁冬變成擦肩而過都不會回頭的關系了。
“江北妄,放我出去好嗎。”郁冬輕緩的聲音蠱惑著她,“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以后會聽話的。”
“你已經很聽話了。”江北妄說。
到了這種時候,郁冬還是喜歡把錯誤攬在自己身上,但是這完全不是聽不聽話的問題,而是原主從剛開始就沒有打算對人好。
所以無論再怎么聽話,在渣A的眼里,都只不過是一個隨時可以拋棄的Omega而已。
最多可能是有點姿色的Omega。
現在這個有點姿色的Omega透過一層玻璃看著她,清澈的眼眸帶著讓人無法逃避的力量,看的江北妄心虛。
“我是說,不管你做什么,只要我想,隨時可以將你關起來。”江北妄說。
【所以不是你做的不好。】
就是這樣。
無論做的再怎么好,遇上渣A也只有悲慘的命運。
因為渣A打心底里,就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
可她又不是真的渣A。
江北妄打心底里,只覺得女主好可憐。
她的手忍不住放在上鎖的地方,只需要她手指輕輕一動,就可以把郁冬放出來。
江北妄手一動。
然后——
又加了層鎖在上面。
一層鎖未免太容易開了,只需要輕輕一動就能打開的鎖,郁冬這么聰明,一會兒就自己打開了。
現在多加一層,連她也得研究一會兒才能打開。
心疼歸心疼。
渣A的素養還是在的,萬一讓女主逃了她豈不是白干了。
“你就在這里待著,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做。”江北妄偏開視線。
“沒有我的吩咐,不會有任何人敢來私自放你出去,所以也不用費力去喊人過來。”
“求你了,我不想待在這里。”微微啞的聲音從玻璃的縫隙中傳出來,飄到江北妄的耳邊。
“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可以做任何事。”
眼前的人始終沉默。
不知名的情緒蔓延開來。
玻璃里面的人似乎終于意識到了,再怎么哀求也起不到任何作用,郁冬緊緊貼在玻璃上的手放下,視線始終在江北妄的身上。
從心聲中她能感覺到,江北妄分明沒有想將她關起來的意思,包括臉上落寞的神情,也表達出主人的糾結猶豫。
她在想,現在說什么才能讓江北妄放她出去。
或者,讓江北妄進來。
玻璃圍成的浴室說大不大,說小自然也算不得小。
同時容納兩人確實也是可以的。
既然她出不去。
那么讓江北妄進來,就可以了吧?
如果這是江北妄必須要做的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只要她不出去,就不算打破規則吧。
江北妄離開了。
房間的門被關上的聲音在整個寂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郁冬的眼眸一瞬間暗了下去,她推了下玻璃制成的門,可上了兩層鎖的門不可能被輕易推動。
很顯然,對方不想再跟她糾結廢話,所以直接離開了。
酸酸澀澀的情緒涌上來,郁冬感覺心臟的位置仿佛被繩線牽制著,一點一點脫離她的掌控。
江北妄離開時沒有關燈,房間里充斥著明亮的光線。
郁冬透過一層玻璃看向燈光,眼眸輕微不適,但她沒移開視線。
再看到江北妄,會是什么時候。
天一亮會不會把她趕出江家?
還是刻意躲開她,幾天不回來一次?
郁冬想。
大概率是后者。
因為江北妄經常這樣,導致每次這種時候,她在江家根本看不到江北妄幾次。
她的視線看向旁邊的淋浴上-
江北妄關上房間的門后,背靠著門站了會兒。
她沒走。
當然也放不下心走。
只不過是因為門能阻隔郁冬的視線。
再在那樣的目光下待一會兒,她真的有可能被美貌迷惑。
不是可能。
是一定。
江北妄點點頭,確信自己一定會被有點姿色的Omega蠱惑到。
所以趕緊逃離現場。
走廊的盡頭有扇窗戶,從這里能看到外面樹葉被風吹動的畫面,淅淅瀝瀝的雨聲也還在。
她看窗外的時候,有道雷電閃了過去。
這樣的場景其實還挺滲人的,耳邊又是雷聲又是雨聲,如果再來點什么奇怪的聲音,她當場就帶著郁冬離開這里。
江北妄下意識的想法暴露了什么。
她連逃跑都想著怎么帶郁冬一起,注定對郁冬狠不下心。
【宿主不回去睡會兒嗎?】系統問。
人類真是不會利用時間,有這時間在這里閑著出神,還不如回去睡一覺。
系統如是想。
江北妄哪有心情睡覺。
她感覺自己滄桑了不少,愁的。
只要郁冬還留在江家一天,她就一天睡不好覺。
郁冬在玻璃里會做什么呢,應該會想怎么報復她吧,這樣就好了,她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玻璃門是肯定推不開的,她上了兩層鎖,以郁冬單薄的身子,撞也難撞開。
江北妄站在窗邊嘆了口氣。
她不得不承認,郁冬被關在四四方方的玻璃中時,就像被展覽的展示品,被透亮的玻璃保護著,也阻隔任何接觸。
不知道過了多久。
夜已經過去了大半了,江北妄還站在窗邊,沒離開過一步。
她想著等天一亮就把郁冬放出來。
然后自己再回房間補覺。
她眼簾半撐著,看樓下的花被風吹著,沒個安生樣子。
雨還沒停啊。
不知道要下多久。
江北妄撐著下頜,時間過了越久,她的心還是沒能平靜下來,反而有隱隱越演越烈得緊張。
總感覺事情不會這么順利的過去。
她有些焦躁,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連帶著信息素都若隱若現。
要不然推開一個門縫看看郁冬在干什么。
就看一眼,只要確定郁冬沒什么問題她就立刻把門關好。
但這樣該怎么解釋她突然出現。
【宿主,女主的情況似乎不太好。】
她還沒下定決心推門,就聽到腦海中系統的機械音提醒。
『你說什么。』
系統看著面板上變化飛快的數值,陷入了沉默。
江北妄已經把門推開了。
她步子跨的很大,幾乎兩三步就從走廊的盡頭走到房間門前,眉眼間透著焦急。
浴室的玻璃上莫名出現了很多水滴。
郁冬背對著她半跪在浴室中間,渾身濕淋淋的,一只手捂著后頸。
那個位置,應該是腺體的位置。
聽到她開門的聲音,郁冬垂下眼簾。
江北妄。
還以為要等更久才會來。
比預料的時間要提前很多,郁冬甚至想過江北妄會不會讓女傭來放她出去。
要是等女傭告知江北妄。
……
估計會花上更久的時間。
郁冬的狀態非常不對勁。
從進房間就有的信息素味道。
郁冬身上的衣服被水淋的濕淋淋的,沾了水的衣服貼在身上,隨著呼吸起伏,還能看見細微的顫抖。
這人。
開了淋浴。
上了兩層的鎖開起來需要一點時間,江北妄不由得后悔自己上了兩層,郁冬從里面確實打不開了,連她從外面開都有些吃力。
眼下又是這種情況。
開完鎖后,鑰匙被無情丟在地面上,江北妄打開玻璃門,迎面而來的是清甜的信息素味道。
極其濃郁。
浴室里沒有絲毫熱氣。
這人開的是涼水。
郁冬的頭發也都是濕的,臉上還有沒干的水痕,從下巴滑落,滴在布滿水的瓷磚上。
會有人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嗎。
江北妄沒有防備的走進浴室,想把人帶出來,以這人的狀態再待下去,就連體質好的Alpha或多或少都會受些影響,更別說Omega了。
“你不想活了?想死可以直接說。”江北妄擰眉,她正準備把人從地面拉起來,就感覺一抹涼意貼上手腕。
下一刻。
她整個人被郁冬抱住。
郁冬身上很涼。
腺體卻熱的發脹。
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著涼后輕微發燒引起了發情熱。
畢竟剛被標記的腺體還不是很穩定,出現什么情況都不會讓人感覺到意外。
被郁冬抱住后,信息素的味道更加強烈了,清甜的香氣源源不斷從郁冬身上傳來,江北妄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被抱著的。
這個位置,她只要低頭,很輕易就能將標記牙刺入郁冬的腺體。
她低頭。
看見一截白皙誘人的皮膚。
她的衣服也被濕漉漉的郁冬沾濕,過于親密的接觸讓她大腦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她此時是要推開郁冬的。
郁冬臉頰也是熱的,眼尾發紅,眼睫上還有細小的水珠,唇色更是緋紅。
連同兩人的信息素也交纏在一起。
江北妄猛的回神,她把人推開,按在浴室一邊的玻璃上,“等一下,你知道我是誰嗎。”
因為過于緊張,她的力度沒太收斂,郁冬的背不算輕的摔在浴室玻璃上,吃痛的輕呼了聲。
意識到自己弄疼對方了,江北妄趕緊放開了手。
“對不起,我沒想弄疼你。”
只有這種時候,她才可能會顧不上渣A的人設,有一點點屬于自己性格的小舉動。
郁冬扯她的衣角,“江北妄。”
“你是江北妄。”
像是在回答她的問題,也像是在告訴自己。
她的身份。
郁冬還沒有燒到連人都認不清的程度,勉強可以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江北妄吞咽了下。
交纏的信息素,狹小的空間,安靜的氛圍。
怎么看都是適合標記的好場面。
“我去給你拿抑制劑。”
江北妄丟下這么一句,人就要飛快逃離現場。
只可惜她剛走沒兩步,郁冬拉著她的手腕,直直看著江北妄。
“你還回來嗎。”
在郁冬的眼眸下,江北妄實在說不出騙人的話,“我讓女傭送過來。”
“我跟你一起去。”
“女傭馬上就會過來。”
“江北妄。”郁冬突然低聲喊道。
“等一下就好,不會很久…”
郁冬咳嗽了兩聲,啞聲:“我有點冷。”
不冷才奇怪吧。
畢竟是涼水。
因為冷才想抱著她暖和一點?
這樣解釋似乎也沒什么奇怪的地方。
這間房間長時間沒用過,連條像樣的浴巾都找不到。
最后江北妄不放心讓郁冬一個人留在房間里,還是把人帶到了自己房間。
她找了條沒用過的浴巾,蓋在郁冬的頭上,手按在郁冬頭發的兩側,進行擦干這一重大的步驟。
浴巾很柔軟,偶爾蹭過郁冬的臉頰。
郁冬從浴巾里抬眸,被江北妄無情的蓋住,“看什么?你當我很樂意給你擦嗎。”
“擦完就趕緊滾出去。”
第55章
“不關我了嗎?”郁冬的聲音從浴巾下方傳來, 有點悶悶的。
江北妄給人擦頭的動作頓了一下。
她還沒找郁冬為什么拿涼水淋自己的事,這人先開口問她了。
記憶被帶回剛才。
那時候她手剛放在門把上,一瞬間腦海里劃過不少畫面。
郁冬會不會在浴室里滑倒,會不會不小心磕到哪里, 會不會抬頭的時候撞到頭。
后面看到郁冬半跪在地上的時候, 江北妄覺得她上面想的幾個畫面都發生過一遍。
不小心滑倒, 站起來的時候磕到手腕, 抬頭還撞到了頭,把淋浴撞開淋了一身。
……
怎么想都是一副極其可憐的場景。
人都這么可憐了,她怎么還能把人關起來。
而這邊。
系統看著江北妄低落的情緒, 陷入了沉默。
正常淋浴開的也是熱水。
要不是它親眼看到女主自己站著把淋浴調成涼水打開,可能真的會被宿主的情緒影響到。
它想了想要不要說, 最后看著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宿主, 還是把話憋了回去。
畢竟不管過程怎么樣,最后的結果都一樣。
可系統想不明白。
女主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人類都這么復雜嗎。
它還以為女主會安安靜靜的在浴室等到天亮, 等到宿主去開門把她放出來。
后面它想明白了。
女主這是開始反抗宿主了!
雖然反抗的方向有一些偏, 感覺和劇情里兩模兩樣…
但不順從聽話不就代表開始有自己的想法了嗎。
人類…果然復雜。
系統如是想到。
江北妄還不知道沒有實體的系統作出了一副困惑的神情,說是困惑,其實只是系統面板上冒出了兩個問號。
她面上沒有異常,給郁冬擦頭發的手又更輕了些。
暫時,先不把人關起來了吧。
只用浴巾擦頭是擦不干的,擦到發尾不滴水的程度, 江北妄把浴巾拿走,露出郁冬略微凌亂的臉。
郁冬臉上的潮紅完全沒消下去,甚至比剛才還要嚴重, 眼尾燒的緋紅一片。
拿掉浴巾之后,江北妄視線往下。
還能看到郁冬被水沾濕的衣服下面姣好的身材。
“……”
她猶豫了一下。
又把浴巾蓋回去了。
抬頭又是一片黑的郁冬:…?
江北妄也不想這樣的。
但不蓋上的話, 她的視線一直往那邊看,別的東西都看不見了,注意力也沒辦法集中。
那么細的腰。
郁冬到底有好好吃飯嗎。
感嘆了一句后,江北妄打開衣柜,視線從左邊看到右邊,清一色的純黑,連個亮色都沒有。
她想了想郁冬穿上這些衣服的樣子。
看起來應該會變得很冷漠。
她又想了想郁冬常年冷淡的面容。
雖然很搭,但無疑讓人感到一種冰冷的距離感。
江北妄從里面翻翻找找,最后勉強找到了一件白色衣服。
這件衣服還沒打開過,疊的很整齊。
沒有她給郁冬挑選的那些好看,不過現在處于緊急狀況,就先穿著好了。
不然再讓郁冬這樣濕淋淋的等一會兒,人都要凍傻了。
郁冬剛把蓋著頭的浴巾掀開一個角,燈光照進來,她有些不適應的閉了下眼。
蒙著頭她看不到江北妄在干什么,只能聽到耳邊有窸窸窣窣的輕響。
她想睜開眼看看江北妄在做什么,視線中是一只漂亮的手。
江北妄把水伸到她的面前。
態度著實算不上好,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手也只是隨意一伸,一副很不耐的神情。
有一種郁冬再不接下這杯水的話,下一秒這杯水就會從她的頭頂流下。
但郁冬往旁邊看,江北妄房間里的窗戶不知道什么時候關上了。
在這里待著,要比那間偏僻的房間暖和很多。
江北妄此舉是有原因的,她那時候看到郁冬的唇有些干燥,拿衣服的時候順便帶了杯提前準備好的水。
只是沒想到郁冬剛好在她伸過去的時候掀開遮蓋的浴巾。
江北妄避無可避的又看到了郁冬纖瘦的腰。
她耳朵有些發熱,標記牙又癢癢的。
這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樣子嗎。
要不是她意志力好。
早就…
把人扔出去了。
面無表情的瞥開眼后,江北妄朝旁邊示意了下,床鋪上面放著一身疊的整齊的衣服。
郁冬順著視線看了眼,帶著些不確定的語氣,輕聲發問:“給我的嗎?”
“不然是給我的嗎。”江北妄說。
可江北妄身上分明也沾濕了不少。
郁冬沒接她手上的水杯,溫熱的水還冒著輕飄飄的白氣,江北妄拿的時候試了溫度,不燙。
“先把水喝了。”
郁冬還是沒接,“不想喝。”
【這是…生氣了嗎?】
江北妄想,郁冬應該是生氣了。
不然平時她給人東西,人都會接下的。
被她這樣對待,不生氣才更奇怪些吧,況且她一開始的目的不就是想讓郁冬反抗她嗎。
這樣應該算是目的達到了。
江北妄沒強求人喝,她把玻璃杯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你要在這里換還是滾回你自己房間換?”
要是郁冬生氣的話,肯定是要拿衣服回房間換的,江北妄順勢坐在桌前的凳子上,等人拿著衣服走。
現在天還沒完全亮,她決定按原計劃等郁冬離開后,睡覺。
大腦一旦放松下來困意就緊跟著上來了,江北妄撐著腦袋,奇怪,郁冬走的怎么連腳步聲都沒有?
難道前世是只貓?
那開門也應該有聲的來著?
江北妄奇怪的抬眸看過去,剛好和郁冬對上視線。
郁冬換衣服換了一半,因為身型要比她矮上一些,這件衣服在郁冬身上有些大,剛好能蓋到大腿。
江北妄咽了下口水,沒出息的臉上覆蓋一層薄紅,偏偏她冷漠地問,“你怎么還不滾?”
【不是生氣了嗎,怎么還在這里。】
【還…還當著面換衣服。】
她的困意又消散的無影無蹤了,滿腦子都是郁冬白皙的皮膚。
關上窗戶屋子里是不是有點熱了。
而且關上窗戶后郁冬在她房間里的信息素更濃郁了,連她的信息素都不安分的躁動起來。
江北妄有點口干舌燥,剛好桌上那杯水還在,本來說是給郁冬拿的,現在她自己倒是拿來喝了。
她仰頭灌了幾口,溫熱的水滑過喉嚨,才感覺腦子清醒了許多。
“那杯我剛喝過。”郁冬突然說。
“……”
江北妄在內心緩緩扣出一個問號。
你不是說你不喝嗎??
不是。
郁冬什么時候喝的,她怎么完全沒有印象。
好像看出了她的疑問,郁冬緩緩道:“剛才你轉身的時候,嘗了一口。”
沒等江北妄說話,郁冬頓了下,又繼續開口道:“有點甜,你放糖了嗎?”
好了。
這下江北妄確定郁冬是真的喝了。
因為她真的放了一點糖。
江北妄看了眼杯子,又看了眼郁冬。
這個動作重復了好幾遍,她才停下來,帶著點和平時不太相符的復雜神情。
那這是不是算是……
算是……
【宿主,算什么啊?】系統單純發問。
『算是…算…了。』
江北妄痛苦的想。
以后喝水前一定要小心謹慎。
這次她已經喝過了,時間也不能返回到剛才,只能下次多注意一下了。
她抬頭,看到郁冬的臉上的紅意更甚。
你臉紅什么啊。
郁冬臉紅歸臉紅,整體看起來還是偏冷淡的,要是忽略臉上的顏色,人估計還是平時最常看到的沒什么神情的樣子。
有一點反差的感覺。
江北妄按了按額角,準備把這件事忽略過去。
“你穿好了嗎。”
“還沒。”
“那還不快穿。”
郁冬這才把衣服穿好,穿好后她的視線頻繁的往江北妄身上看過去。
人再怎么神經大條,也能感覺到這每隔幾秒就會投來一次的目光。
江北妄低頭看了眼。
她身上應該沒什么東西——
衣服上濕了一大片。
她思考了一下這是什么時候出現的水痕,最后才想到,好像是剛才進浴室的時候被郁冬抱了一下。
當時郁冬渾身都是濕透的狀態,抱她時水也沾濕到她身上了。
郁冬問她:“你身上濕了,不換一下嗎?”
江北妄看過去。
【到底是怎么一本正經的說完這句話的。】
【我身上到底是誰弄濕的啊?】
郁冬語出驚人。
“需要…我幫你換嗎?”
郁冬沒想那么多,只是覺得江北妄身上的水痕畢竟是因為她出現的。
如果她不去抱江北妄的話,身上的衣服也不會濕了。
但這話落在江北妄的耳朵里,她耳朵尖異常泛紅,臉也別扭的轉到一邊。
正常她要換衣服的時候不應該回避一下嗎。
這可是她的房間啊。
這是正常關系該有的距離嗎。
尤其對方還是一個發熱期的Omega。
更應該保持距離。
江北妄堅決拒絕和女主的親密接觸。
渣A和女主是不合適的。
江北妄清了清嗓子,咳嗽兩聲,“你回去吧。”
“不及時換的話會著涼的吧。”郁冬一步一步走近她,明明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才剛換,現在又開始擔心她了。
江北妄頓時心中警鈴大作。
女主這該不會是在向她宣戰吧,難道是要報復她剛才把人關進浴室的仇。
江北妄擰著眉,可這就是她的房間,要是她現在出去,她接下來這么久的時間該去哪。
而且以原主渣A的性格,大概率也不會躲。
她整個人定在原地,看著郁冬走到她面前,她坐在凳子上,郁冬就傾身跟她視線齊平。
清甜的信息素從郁冬的頸間散發出來,江北妄沒出息的又咽了下口水。
還得忍多久才能走啊。
江北妄正心猿意馬的時候,突然聽到郁冬沉沉的聲音,夾雜著些許不知名的情緒。
“關我可以。”郁冬說。
“只要你想,可以隨時把我關起來。”
【女主黑化值+10,目前黑化值:45。】
【恭喜宿主,女主的黑化值終于動了!萬事開頭難,宿主已達成目標的第一步,有了這次,宿主后面應該可以得心應手些了。】
第56章
江北妄穿成渣A這么久了, 女主的黑化進度條還是第一次動。
一動還是十點黑化值。
不止江北妄怔了一下,連系統看著面板上變化的數值,都覺得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它還以為那是個裝飾呢。
沒想到真的會動啊。
但江北妄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個黑化值,為什么這么晚才出現波動。她看到了郁冬眼眸中劃過的情緒。
落寞, 陰沉。
還帶點冷。
真就是黑化女主的標配。
劇情似乎終于往原定的方向發展了。
但江北妄完全沒感覺到開心。
她還沒來得及去細看那些不知名的情緒, 郁冬眼眸中的冷意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現在她眼前的郁冬, 眼尾通紅,唇微微張開,凌亂的發絲, 脆弱得惹人憐惜。
郁冬的視線有些別扭的偏開,眼睫垂下。
沒一會兒又看過來。
像是打定主意要幫她換濕掉的衣服一樣, 白皙的手伸向紐扣處, 怎么看都是一副聽話順從的模樣。
江北妄背靠在椅背上,渾身僵硬。
她身后就是椅背, 沒有再往后退一步的空間, 眼看著郁冬的手就要伸向她的扣子上,江北妄慌忙中用手抓上了郁冬的手腕,企圖制止對方的行動。
這算是以下犯上吧?
肯定算吧。
她抓的時候沒注意力度,大概是稍微用力了些,郁冬本就稍微彎下身跟她視線齊平,被她這么一拽, 重心不穩的向她倒來。
江北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響起。
鼓噪的聲音跳的她胸口生疼。
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貼在了郁冬的腰間,纖瘦的腰身在她手中只隔著一層布料。
江北妄感覺——
她還沒想出來這是什么感覺。
這個姿勢,好像她把郁冬整個人抱在懷里一樣。
腰好細, 好瘦。
好香。
江北妄本身就被信息素影響,控制著才勉強忍住, 現在被郁冬這么一摔,剛才的努力都付之東流了。
她在郁冬頸間嗅了下源源不斷溢出的香氣,又用標記牙蹭了蹭腺體。
兩人的信息素交纏在一起。
肌膚相觸的感覺讓郁冬感到略微安心。
江北妄身上泛著涼意,貼在一起的地方讓她身上的熱意消退了不少。
只不過被短暫消退的熱意很快以更為熱烈的方式涌上來。
深陷于發情熱下的郁冬忍不住想更親近的靠近江北妄,可她內心深處明知這是不行的。
還是因為身份。
因為身份相差的太多,稍微逾矩的動作都是不被允許的。
郁冬強忍著身體內翻涌的熱意,離開江北妄泛著涼意的皮膚后,她體內的熱意似乎更不滿了,掙扎著亂竄。
可再怎么樣,這具身體的主人也不會有絲毫改變心意的想法。
寄人籬下,至少要遵守規矩吧。
郁冬的手不知道該按在哪里,只能扶著旁邊的桌子起身。
怕江北妄不悅,她解釋道:“抱歉…我沒站穩——”
腺體處突然被什么東西抵住了,郁冬身體一軟,扶著桌子的手沒力氣的松開,又跌回到江北妄的身上。
頸間溫熱的吐息,腺體上被猩紅的舌尖劃過,帶著一連串的戰栗。
細膩的感覺,緩解了腺體被抵住的輕微疼痛。
郁冬只能抓緊江北妄肩上的衣服,保證自己不會因為沒力氣而滑下去。
對方掐緊她的腰,很輕啃咬脆弱的腺體,頸間一片濕潤。
郁冬呼吸沒了規律,臉頰潮紅。
緊閉的窗還能聽見外面雨聲夾雜著雷聲,風刮的樹葉亂響。
江北妄的房間里卻是一片溫暖。
遠比她那個光照不到的,生活了二十幾年的房間要溫暖得多。
兩人的呼吸都亂了,江北妄時不時用標記牙磨蹭一下腺體,感覺到懷里人不輕不重的顫動,又忍不住用舌尖劃過腺體,以示安慰。
但只是這樣,對方就再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了。
腺體被一番折磨,早已變得脆弱不堪,只需輕輕一刺,就能將信息素輕易的注入,緩解郁冬身上的熱潮。追更百-合文關/注公眾/號飛鳥-s/k集中-營
偏偏人就是只在表面啃咬,不愿意更進一步。
空氣中都是兩人信息素互相糾纏在一起的味道,江北妄又啃又咬了一會兒,把郁冬的腺體折磨的腫脹不堪。
她最后終于將標記牙刺入腺體一些時,輕微的痛感順著頸間徘徊。
上次被標記的時候,同樣的也是這個感覺。
短暫痛感很快會被注入信息素的戰栗所取代。
只不過上次標記是因為腺體出現過敏反應,即將損壞前不得不采用標記注入信息素抑制。
那時候郁冬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疼的,對標記的感覺也只停留在被標記后的浪潮上。
這次卻不同。
郁冬能清晰的感覺到江北妄在她身上劃過的每一處痕跡,還有腺體想要被注入信息素的心情。
可人就是遲遲不咬下。
江北妄又蹭了幾下腺體,最后標記牙即將刺破腫脹腺體的時候,殘存的意識讓她突然回神,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后,飛快的放開了郁冬。
她竟然差點又標記了郁冬。
頸間的溫熱突然消失,腫脹腺體還是沒能得到緩解。
郁冬身上發軟,好不容易才掙扎著站穩。
失去溫暖后她不適的垂下眼眸。
要是不能聽到江北妄的心聲,郁冬可能會以為對方是在惡趣味的欣賞她陷入情熱的反應。
把她的腺體磨蹭的腫脹不堪,又不肯標記她。
江家大小姐做什么都不會有人發聲,換句話說,江北妄無論做什么都不會讓人感覺到意外。
所以就算真是如此,礙于身份也沒有人敢吱聲。
她大概也只能默默忍受一波一波涌上來的情熱,回到房間后再找抑制劑緩解。
郁冬抬眼。
江北妄沒看她,面上冷冷的,也沒什么情緒給她。
但細細看過去,江北妄的耳朵尖紅的能滴血,臉上薄紅不斷,木質香的信息素暴露了主人的內心,沉沉飄過來。尖銳的標記牙此時深陷在柔軟唇上,甚至要硌出血絲。
【信息素是能蠱惑人嗎。】
【差點又犯錯了。】
【這人是不是傻啊,怎么都不躲的,明明差點就咬上去了。】
應該要,推開她啊。
江北妄這樣想著,又想到郁冬畢竟是Omega,還是情熱期的Omega。
這種狀況下的Omega,想讓她推開Alpha應該也是挺為難的。
思來想去,最后還是她的問題。
江北妄欲哭無淚。
可是她完全被郁冬的信息素圍繞起來,再怎么掙扎也像打在棉花上一樣,軟綿綿的,一點力度都使不出來。
她打開桌子下的柜子。
上次給郁冬放抑制劑的時候,有一些多余的放不下了,她就隨手放到自己房間里了。
沒想到能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
江北妄拿了支抑制劑,扔到桌面上,因為心虛,她沒去看郁冬,只說:“把你的信息素收收。”
郁冬很順從的拿起抑制劑。
直到一支抑制劑用空,腫脹不堪的腺體才不情不愿的緩解下去。
江北妄呼出一口氣,腺體不再源源不斷散發信息素后,就只有房間里殘留的那些了。
很快就會消散完。
她也能得到一段喘息的機會,總算不用擔心再被信息素圍繞的失去理智了。
事情到這里肯定就算是結束了。
她現在身心俱疲,非常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其他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說吧。
事情解決,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困意伴隨哈欠就要涌上來。
江北妄拖著略顯疲憊的身體,步伐飄忽。
系統給出的評價是。
【宿主,一塌糊涂。】
江北妄回。
她什么都沒回。
要是之前系統這樣評價她,她肯定會撐起精神和系統互相問候一下,但現在……
她看到郁冬躺在她床上的一邊,呼吸平穩。
江北妄問系統。
『為什么郁冬現在躺在我的床上?』
系統回。
【宿主不應該問自己嗎。】
江北妄沉默了片刻。
也對。
問系統肯定也問不出來說,還不如問她自己。
所以郁冬現在為什么不回自己的房間,賴在她的床上。
江北妄站在床邊,看著郁冬睡的并不安穩的臉。
她是選擇把人扔出去,還是踹出去,亦或者是提出去?
扛出去吧。
不累。
可能是用了抑制劑的緣故,熱潮一下去,郁冬也像她一樣身心俱疲,昏睡了過去。
畢竟對方和自己一樣,幾乎一整晚沒睡。
還淋了水。
引發了情熱,說不定還會感冒。
……
現在頭發還沒完全干透。
一時之間看不清房間昏睡過去,失去意識,也可以理解。
這些好像都是因為她而起的。
江北妄心虛的別過眼。
可她的床被郁冬霸占了,她現在去哪睡。
難道她要去郁冬房間里睡嗎。
郁冬睡覺的時候很安靜,縮在床的一邊,只占了很小的位置。
江北妄目測了下剩下的位置。
她房間的床還挺大的,就算睡下兩個人也不會擁擠,中間還能用枕頭隔開。
這是她的房間,床也是她的床。
就算走也應該是郁冬走。
她完全沒道理去別的房間睡啊。
江北妄強撐著困意拿了幾個枕頭,擺在郁冬的旁邊,形成一條明顯的界限。
郁冬睡在那邊,她睡這邊。
中間隔著那么多東西,正常翻肯定是翻不過來的。
她們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湊巧在一張床上睡而已,什么都沒有發生。
是這樣的。
江北妄點點頭,掀開被子躺下。
關燈前她又看了郁冬一眼。
晚上不蓋被子肯定會感冒吧。
算了,關她什么事。
郁冬自己要躺這的,又不是她強求人家躺過來的。
江北妄閉上眼。
沒兩秒又睜開眼。
她找了床被子,毫不留情的扔在郁冬身上。
把被子打開,仔仔細細的把人蓋住后,江北妄才又躺了回去。
像她這樣樂于助人的渣A不多見了-
郁冬感覺頸間有些癢。
她緩緩睜開眼,看到從窗簾的縫隙中透出的一縷光。
天已經亮了。
這不是她在江家的房間,她的房間沒有這么多布置,整個房間顯得很空,和她人一樣沒什么可窺見的東西。
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醒來。
郁冬看著照在地上的光點,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好半天她才想起來,自己用完抑制劑后困倦感上來,沉沉的昏睡過去了。
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個畫面,是江北妄拿走用空的抑制劑扔掉。
也就是說。
她現在還在江北妄的房間。
頸間又傳來細密的癢,郁冬視線看過去,發現是江北妄的發絲蹭在她的脖頸。
濃密又黑的發絲軟軟的,帶著熟悉的木質香,在她臉頰磨蹭。
郁冬看了一會兒。
難得的面上有了情緒,無意識揚了下唇角。
她又看向旁邊,發現她旁邊的位置,幾個枕頭還在堅守,而江北妄人已經越過枕頭湊到她這邊來了。
郁冬沒推開江北妄,怕把人吵醒,她也控制著沒發出任何聲音驚醒對方。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江北妄睡著的樣子。
沒了平時居高臨下的氣場,倒是更溫和了些。
郁冬想了想。
覺得這幅樣子和江北妄平時心聲中表達出來的倒是一致。
更偏向于內心嗎。
郁冬感覺江北妄這樣還挺有意思的。
大多時間這人展現出來的和內心截然不同,柔軟的內心也被冷漠的外表掩埋。
所以能看到江北妄露出這樣的神情,郁冬覺得挺難得的。
她細細的看過江北妄眉眼。
明明是同樣的面容,帶給人的感覺卻大不相同。
江北妄的眼睫驀地顫動了兩下。
眼看人似乎要醒了,郁冬下意識閉上了眼。
江北妄的手指蜷了下,指尖碰到的觸感不像是平時被子的布料。
她皺著眉睜眼,入眼的是一截白皙的皮膚。???
她驚了一瞬,意識到她床上還躺著郁冬,只是這人什么時候湊到她這么近的地方了。
她睡前布置的界限去哪了??
這么快就被攻破了??
江北妄撐著身子坐起來,看向兩人之間擺放的枕頭。
她擺放的很仔細,按理說應該不會這么容易被攻破的……
來著。
她發現。
位置不太對。
好像不是郁冬到她這邊來的。
是她翻過了枕頭,自己跑到郁冬那邊去的。
人郁冬睡的還是很安靜,連姿勢都怎么變過。
她這樣看,大概還能看出些許睡前布置的界限。
雖然枕頭變得歪歪扭扭的,但勉強還是能看出她布置時的仔細。
所以。
【我到底是怎么翻過來的?!】
【這樣界限還存在的有什么意義。】
還有更重要的。
江北妄的視線放到郁冬臉上。
【還好,還沒醒。】
【差點就把渣A的名聲在這里毀滅了。】
對方的呼吸平穩,看起來不像是醒過的樣子。
要是讓郁冬看到她這幅樣子…
江北妄都不敢想對方的眉會皺的有多狠。
畢竟郁冬現在一定很討厭她,要是再看到兩人同床共枕,說不定會直接給她踹下床。
江北妄悄聲把枕頭收走,營造出一副界限從不存在的樣子。
她當時是怎么想出這種愚蠢的辦法的。
簡直蠢到家了。
不過只要她收拾的夠快,一直在睡夢中的郁冬就察覺不到她的存在。
她收拾完后,沒有選擇在房間里停留,而是走到房間門口,輕聲打開了門。
江北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大概有幾個小時,總之外面天色很亮,雨也停了。
天一亮,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所以她不單單是為了逃避郁冬,也是為了完成身為渣A的任務。
離開前她往房間內看了一眼,郁冬還是閉著雙眼,躺的很安詳。
她放下心來,控制著聲音關上了門。
郁冬還是太累了,能多睡一會兒也好。
剛好郁冬不在,她可以趁這段時間更快的完成任務,也不擔心被郁冬發現。
江北妄站在走廊里,呼出一口氣。
她整理了下因為睡覺壓出來的褶皺,調整了神情后才順著走廊往前走。
房間的門緊閉,門鎖發出一聲“咔嗒”聲音。
江北妄離開之后。
裝睡的郁冬緊跟著睜開眼。
她的眼眸里一片清明,沒有一點困意。
郁冬把被子掀開一角,踩著睡前江北妄和衣服一起給她的棉拖。
她很好奇江北妄會去哪里。
所以跟在了江北妄的身后。
為了防止被江北妄發現,郁冬估算著距離,控制在不遠不近的程度。
她看到江北妄偷偷摸摸的進了她的房間。
…?
至于為什么是偷偷摸摸。
郁冬看著江北妄進她房間前左顧右盼的樣子,應該是在看來往的女傭。
她想說其實江北妄想去她房間的話,完全不用這樣的。
江家所有的房間,江北妄都可以隨便進,沒有禁區。
況且…
她在房間的時候,這人每次進門都是直接推開的,完全沒有一點猶豫,更別說敲門這種動作了。
現在她人不在房間,江北妄反而畏手畏腳起來了。
郁冬想了想自己房間有沒有什么東西是值得江北妄拿走的。
最后發現。
她可能比較珍貴的東西,大多也都是江北妄給的。
所以。
江北妄要從她房間找什么呢。
有什么會是江北妄需要的?
郁冬想不出來。
第57章
江北妄在郁冬的房間里停留了一會兒, 很快拿著什么東西走了出來。
她看了眼走廊右邊的位置,那里是她的房間,此時郁冬應該還在她房間里睡著。
和她想的一樣。
郁冬不在的話,她做這件事很順利。
要是郁冬沒在她房間, 她還要再找別的機會去郁冬房間里拿, 而郁冬又經常待在房間里, 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時間下手。
所以湊巧有狀況發生, 江北妄很快就想到可以用這個時間來做這件事。
她看了眼空無一人的走廊,臉上不自覺帶了些愉悅的神情。
女傭們也都不在。
難得有這么順利的過程。
【加油宿主,趁現在沒人趕快把東西布置好吧。】系統的聲音從腦海中傳來。
江北妄想。
這件事要是進展的好的話, 估計不久之后,郁冬就會離開江家了。
她也可以回到獨自一個人的生活了。
這么想想。
感覺還有點悲傷。
但是不管怎么說, 這都是原定的劇情節點, 就算她對郁冬再怎么不舍,也不能攔著人家走向更好的路。
總感覺郁冬有了自己的生活, 就會把她忘掉一樣。
江北妄晃了下頭, 止住腦海中多余的想法。
她到底在擔心什么呢,郁冬有了更好的生活,她難道不應該為對方感到開心嗎,難道還要讓郁冬在江家暫住一輩子嗎。
她把這些歸功于是自己像舍不得朋友一樣,舍不得郁冬。
郁冬是她穿成渣A后身邊接觸最多的人,舍不得也理所當然, 但她不能影響劇情,所以有些事也沒必要說出來。
江北妄是這樣想的。
她拿著手里的東西,看了兩眼。
人一走, 郁冬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一路跟著走到了江家側面的花園處,江北妄才停下來。
江北妄很少來這邊, 這片花園常年由女傭們精心照料,地上鋪著一塊一塊的石板磚,排列成一條道路。
以往她只在江家大門站在往這邊看過兩眼,要說起來,還是第一次走到這里。
昨晚剛下過雨,現在空氣中還有雨后潮濕的味道,混著泥土青草淡淡的香氣。
不算難聞,倒是讓人緩解了些許疲憊感。
很提神。
她大致看了一眼周圍的景象。
感覺有很多類型的花,她在自己房間的書桌上也見過。
不過現在不是欣賞景色的時候,江北妄拿出從郁冬房間里拿出來的東西。
這東西放哪比較合適呢。
江北妄的行為實在有些過于奇怪。
郁冬站在后面不遠處看著,看見江北妄左右看了看,顯然是再一次確定周圍有沒有女傭。
可即便女傭在這里,面對江北妄也只會聽從命令,不會有一分一毫的逾矩多問。
換言之,江北妄完全沒必要這樣躲躲藏藏的。
江北妄看了好幾個地方,她需要找一個看起來不太明顯的,又能被不經意間撿到東西的地方。
這樣看是有點矛盾。
但事實確實如此。
為此,她先是在花園中的亭子里看了一圈。
又想到人沒事應該也不會往亭子這邊走,像她就不經常來這邊,來也是身上背負任務才來一次。
她又往石板路上走。
走著走著,江北妄聽到一聲細微的響聲。
像是花叢的葉片相互摩擦的聲音,沙沙作響。
她頓時心中一凜,擰著眉往發出聲音的地方看過去。
現在沒有風,自然也不會有風吹導致的響動。
來的時候明明確認了身邊沒人,按理說女傭如果看到她過去,也只會隔著很遠的地方問好,不應該會跟在她身后。
江北妄想了想可能會出現在這里的人。
要是女傭還好,她只要吩咐一句,女傭也不會把在這里發生的事告訴別人。
要是別的人的話…?
正當她準備走過去親自看看是誰藏在那邊,就看到花叢的葉片晃動了下。
一只黑白相間的小貓從葉片中走了出來。
江北妄跟它琥珀色的豎瞳對視了下。
【什么啊,只是貓而已。】
她覺得自己有些過于謹慎了,其實就算女傭看到了她,她也可以以逛逛花園這類話語應付過去。
現在這種時間,應該也不會除女傭外的人來了。
說是如此,江北妄還是心虛。
畢竟是偷偷摸摸做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江北妄蹲下身,看著眼前的小貓。
這只貓身上白白凈凈,應該也不是從哪里流浪來的,可她在江家這么長時間,沒看到過哪里有小貓的存在。
偌大的江家,也就只有渣A和一眾按部就班做事的女傭而已。
偶爾原主親人來的時候,可能才會熱鬧些。
也因此,江北妄對小貓的存在感到好奇。
它是怎么進到江家來的?
江北妄知道江家看守的有多嚴,沒有她的邀請,幾乎沒有人能擅自闖進江家。
江家地位高,每個月也會有不少人找過來想要見原主一面,即使知道原主性格暴戾,翻臉比翻書還快,也還是有不少人上趕著尋來。
最后被無情趕走。
而江家大門前的人就算遇到小貓,也只會帶離這里,或者是找尋合適的領養人,總之不會放進來。
江北妄伸出手,小貓的性格大概挺友好的,沒有猶豫就往她手上蹭。
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然能從這只貓身上看到類似郁冬的東西。
她一時看的愣了神,沒注意到不遠處的女傭發出了一聲驚呼。
“小姐!小姐對不起,是我疏忽了讓它跑出來,無意冒犯小姐。”
女傭額頭上的冷汗連連,一路跑過來喘的不行,話說的磕磕絆絆。
“小姐,求您看在它這么小的份上,饒過它吧。”女傭懇求道:“我這就將它送走,以后決不會再出現小姐您面前的。”
她怕的很,都說自家小姐性格暴戾,礙眼的東西都會不擇手段清除掉。
江家從沒有出現過貓狗這些寵物,她真的怕小姐一怒之下會讓人解決它。
江北妄站起身,“這是你養的貓嗎?”
“回小姐,它是我在出門才買的時候撿到的,因為看它太小,旁邊又沒有其他同類,一時不忍才裝在籃子里帶回來的。”女傭緩緩道。
沒等江北妄說話,女傭又一股腦的把話全說了。
“一開始我只敢讓它在女傭房間里活動,后來它長大了,偶爾會跑出去玩,我經常尋它,但總關不住它,這才闖了禍。”
“我也有錯小姐,如果我早點把它送出去找合適的人領養,也不會讓它出現在小姐眼前了,您罰我吧,我愿意打掃整個江家的衛生。”
女傭苦苦哀求道:“只要您愿意放過它,讓我做什么都愿意。”
江北妄覺得。
原主的名聲真是立的很好。
眼看著女傭差點就要抱她腿哀求了,江北妄趕緊開口道:“留下吧。”
“小姐?”女傭茫然抬頭,“您說什么?”
江北妄笑了下,“讓它留在這里吧,我會和其他人說,見到它不要嚇到它。”
“小姐。”女傭怔怔的。
小姐笑起來,感覺。
和傳聞說的也不太一樣嘛。
她被傳聞中說的那些不太好的事例蒙著了眼,從心底也以為自家小姐性格易怒,稍有不符合心意的事情就會大發雷霆。
所以她在江家打掃做事,一向小心翼翼,生怕哪里被挑出錯誤。
要不是這次因為小貓亂跑,她恐怕一直都會躲著自家小姐走。
她竟不知要從最近的地方了解小姐。
反而被傳言迷心,變得害怕自家小姐。
女傭一時呆怔站在原地。
江北妄摸了下小貓的腦袋,還是覺得這只貓和郁冬哪里很像。
意識到自己愉悅的情緒。江北妄收了回去,又變成平日里漫不經心的樣子。
沒被郁冬看著的話,應該不算崩人設吧。
女傭帶了籃子,因為找到貓后她不好抱著貓在江家亂走,只好隨身帶著采買籃子,里面鋪了軟軟的墊子,到了女傭房間才敢放出來。
她把貓放進籃子里,離開花園后還是有點懵懵的。
女傭回過頭,看花園中站在石板上人的身影。
她們小姐不知道在看什么,垂著眼,手里還拿著什么東西。
“阿唐,你去哪里了?”有其他女傭見到她,看她來的方向問她。
“我剛才…遇到了小姐。”阿唐說。
“你不是找貓去了嗎?小姐看到貓了嗎,有沒有說你什么。”緊張的聲音。
“小姐,讓它留下了。”阿唐打開籃子,里面的小貓抬眼,琥珀色的眼眸看著外面-
郁冬在花叢的后面。
從她的視角看過去,能看到江北妄剛才的所有動作。
好在她沒被發現,小貓幫她引走了對方的注意力,一直沒注意到她所在的這邊。
等女傭帶著貓離開后,郁冬從花叢后面探出頭。
簡單的插曲過后,江北妄又把東西拿了出來,找尋合適的位置丟下。
石板路是從花園過的必經之路,她沿著這條路走了會兒,一邊走一邊看周圍有沒有人。
郁冬看見江北妄停在石板路中間的地方,目光看著旁邊的花叢。
她還不知道江北妄這是在做什么,只聽到一句簡短的心聲。
【就這里了。】
這里,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嗎?
郁冬疑惑的看過去,江北妄看的這個地方和別的地方沒什么不同,同樣的花叢,落葉,泥土。
江北妄最后又看了看周圍,視線轉到她這邊的時候,郁冬反應很快的躲起來,沒被看到。
總感覺哪里有什么目光在盯著。
但周圍空無一人。
【宿主別想了,快把東西布置好。】系統催促。
江北妄想也是,剛才她覺得有什么動靜,結果只是一只小貓而已。
可能是她想的太多了。
其實根本沒有什么人在看她吧。
她收回視線,把手里的東西扔到花叢的下面,又用掉落在地面上的樹葉蓋上些許,營造出一種被人不經意間落下的假象。
遠遠能看見一個小角。
這樣從這里路過,很容易就能注意到。
完成布置的任務后,江北妄輕松了不少,呼吸了下新鮮空氣。
只要等人到了,把人領到這里就行。
江北妄簡單的布置完后就離開了,還找了個女傭守在花園前,囑咐道:“這兩天先不要讓人進去。”
別把她布置的東西拿走了。
“好的小姐。”女傭恭敬道。
郁冬從花叢后走出來。
她很好奇江北妄有什么計劃。
石板中間的花叢下面,被枯葉遮蓋的。
是一個藍色文件夾。
郁冬把上面的枯葉拿開,打開文件夾看了一眼。
這是她當時為了討江北妄歡心,寫的繼承母親遺產后計劃。
她拿給江北妄的時候,對方看起來卻不是很開心。
現在為什么又重新拿出來了。
江北妄,到底想做什么?
女傭奉命守在花園門口,幾個負責打掃的女傭帶著澆花的工具想進,也被她攔了回去。
小姐吩咐她做的事情,她不敢怠慢,因此十分謹慎。
然后她看到從花園中緩緩向這邊走來的郁冬。
郁小姐是什么時候進去的?
難道是跟小姐一起進的,但是這樣的話為什么沒跟小姐一起出來?
女傭想了想,自家小姐只讓她攔著不讓人進,沒說不可以出來。
這事應該不歸她管。
郁冬踩著棉拖,進房間的時候還特意處理了鞋底沾到的花瓣-
輕聲打開房間門的時候,江北妄發現自己房間中已經沒有郁冬的身影了。
郁冬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
她光顧著在花園里藏東西,完全沒注意到郁冬的行蹤。
江北妄打開燈,躺回了自己床上。
『系統,這樣真的能行嗎?』
【宿主,你要相信自己。只要按計劃走,肯定沒問題的。】
江北妄打開手機上的聊天界面,給賀黎發消息。
【明天帶簡楓來江家一趟。】
那邊回的很快。
【賀黎:干什么??】
【賀黎:江家終于要破產了嗎,連江大小姐都開始三番兩次找簡家。】
江家和簡家明面上是挺不和的,賀黎有這樣的疑問也屬實正常。
江北妄回了句,【還沒。】
不過應該快了。
賀黎反應了會兒才反應出來,江北妄是在回她問的破產的事。
她敲著字。
【賀黎:得了吧,江家想要破產都得一段時間散財。】
【賀黎:明天我盡量吧。】
連賀黎都覺得江家富的破產都難,原劇情中簡楓和郁冬一起,僅僅只用了一個多月。
江北妄是這樣想的。
她把郁冬的文件布置到花園那邊,營造出一種不經意間落在那里的樣子,再邀請簡楓來江家時去花園等她,一邊再讓郁冬去花園。
兩人在花園中碰面,簡楓剛好撿到了郁冬的文件,歸還給郁冬。
歸還時看到了郁冬的計劃,兩人以此展開交談,簡楓也可以幫上郁冬,更快完成劇情節點。
這個計劃非常契合原本的劇情,不節外生枝效果太好,也不會太過內斂沒有效果。
【宿主。】
【這個計劃怎么看都——】
系統說。
江北妄補全它的話。
『好老套。』
【有用就行,宿主,可能這樣效果好。】系統安慰道。
東西已經布置好了,只等明天簡楓來就好。
江北妄吃了晚飯,早早休息。
第二天一早。
江北妄坐在自己房間的書桌前,她桌前放了杯提神的咖啡,帶了副細框眼鏡。
她把桌前的本子攤開,看到之前寫的東西。
這個本子是她有時候不知道該怎么做時,用來整理思路的。
上面寫的。
都是關于郁冬的。
她正準備下筆寫些什么,突然門被敲響,嚇了她一跳。
誰會這么早來找她。
簡楓和賀黎也要下午才來,這種時候最有可能的也就只有女傭來找她提醒她該吃早飯了。
江北妄今天沒什么胃口,不太想吃早飯。
她讓敲門的人進來,準備給女傭說明今天不吃早飯,讓女傭不用準備她的份。
結果人緩緩開門,露出郁冬的臉。
她又是一驚,想到自己桌面上攤開的東西還寫著郁冬的名字,飛快的從旁邊抽了個什么東西擋著。
江北妄眉間一皺,“你來做什么?”
“女傭做了點心。”郁冬手里端著一盤精致小巧的點心,“說想讓你嘗嘗。”
“放下吧。”江北妄說。
瓷盤裝著點心,被放到桌面上。
放完后,郁冬站在桌前看她。
若有若無的視線一直從她臉上劃過,江北妄抬眼,“還不走在這看什么。”
“看你在看什么。”郁冬說。
江北妄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攤開的是什么。
慌忙之下她隨便抽了個東西,壓根沒看清上面寫的什么字。
現在她低下頭。
看見自己桌面上攤開著一本放倒了的書。
她連放的是正是反都沒看清,就這樣擺上來,結果顯得更愚蠢了。
江北妄面無表情的把書轉了半個圈,放正。
做完這個動作后,她推了下自己戴著的細框眼鏡,緩解尷尬。
郁冬又把視線放在她桌面上那個花瓶。
花瓶中的花已經有些枯萎了,小白花垂著頭,花瓣邊緣染上些許枯黃的痕跡。
“你可以走了,別站在這里礙眼。”江北妄從桌面拿了個東西隨手扔在郁冬面前,“這個拿去扔掉。”
郁冬的目光看過去。
這應該是個整理出來的資料,挺厚一本的,上面用不同顏色的筆標注了很多段落。
她大致看了眼,發現都是對自己很有用的資料。
【這個資料應該對郁冬現在有幫助。】
【聰明的話就應該知道拿著離開了。】
江北妄是這樣想的。
女主不笨,相反還很聰明,只要看到這是對自己有用的資料,肯定會拿去認真細讀。
她說讓郁冬拿去扔掉,也只是一個方便郁冬拿走這份資料的借口。
以往郁冬會按照江北妄心聲中說的,聽話的完成江北妄想的過程。
但郁冬此時拿著這份厚厚的資料,指尖摩挲著紙頁的邊緣。
這次,就算了。
“我知道了。”郁冬說。
她拿走資料,轉身。
……
當著江北妄的面,扔到了房間中的垃圾桶里。
江北妄在內心中,緩緩扣出一個問號。
…?
可以扔的這么毫不猶豫嗎。
要扔的話至少也要等出了這個門之后再扔啊?!
不對。
她該糾結的難道不應該是郁冬為什么要把資料扔掉嗎,為什么要在意扔掉的地點啊??
江北妄心都沉了。
這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
她還以為郁冬會拿走,這可是她特意挑選出來的,對郁冬最有用的資料,費了不少時間。
說扔就這樣扔了。
【宿主,不是你讓女主扔掉的嗎。】
系統問。
現在讓人撿回來還來得及嗎。
“站住。”江北妄說。
郁冬即將走出房間的腳步一頓,轉身,疑惑道:“還有什么事要吩咐嗎?”
江北妄靠在椅背上,“過來。”
郁冬聽話的過來,停在桌前。
江北妄伸出手。
手心向上,像是要她放上什么東西。
郁冬不明白。
“需要什么?我去拿。”
“自己想。”江北妄說。
郁冬真就如她所說的一般,想了片刻。
隨后,江北妄感覺自己手上一沉。
郁冬在她手上放了個玻璃杯,里面還有溫水。
江北妄看著玻璃杯中晃動的水,氣的想笑。
一定是在故意氣她吧。
一定是。
為了報之前被關的仇。
江北妄額角突突的跳,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揮手讓郁冬先走。
“你做的很好,現在沒你的事了,可以出去了。”
“好。”
門被關上后,江北妄起身,從垃圾桶里把資料撿出來。
好在女傭定時會清理房間的衛生,垃圾桶里除了幾片廢紙,也沒什么東西了。
江北妄坐回桌前。
眼下的問題是。
她現在該怎么把這份資料送到郁冬手里。
畢竟是費了很大力整理出來的,江北妄還期待這個能派上用場,沒想到現在連東西都沒送出去,送進了垃圾桶里,更別說發揮作用,派上用場了。
指尖點了點桌面。
江北妄很快想到一個辦法。
她把昨天在花園里碰見的女傭找來,把資料推到女傭面前。
“小姐?這是什么?”阿唐問。
“把這個東西,送到郁冬手里。”江北妄說,“一定要看著人把東西收下。”
“不能說是我讓你做的。”
阿唐有些為難,“小姐,這不太好辦吧……”
她只是一個女傭,一向是聽從小姐的命令辦事,要是不說是小姐讓她送的,以她女傭的身份,也接觸不到這類東西啊。
江北妄隨意道。
“只要放過它,讓你做什么都愿意?”
“小姐…”
這是她當時在花園里,為了讓小姐不生氣說的,沒想到真的要用上了。
阿唐發出一聲嘆息。
說過的話不能反悔,她只好拿起桌上厚厚的資料,艱難道:“小姐,我會盡力的。”
她的盡力大概也就是,在郁小姐路過的時候,夸張的把資料掉到地上。
“啊,什么東西掉了。”
聲音很大,引來了旁邊的女傭注意。
郁冬自然也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見阿唐手上拿的東西很多,艱難的想要去撿掉落的東西,郁冬恰巧就在旁邊,離得近,下意識伸手去幫她撿起來。
她的手觸到紙頁時,才看出來里面的內容異常熟悉。
這分明是,剛才她扔掉的那一本。
“謝謝您郁小姐,您人真好。”阿唐向郁冬道謝,臉上帶著略帶歉意的笑容,“只是我現在手上的東西太多了,能請您先幫我拿著,我一會兒來取可以嗎。”
郁冬說:“是小姐讓你來的。”
被戳破后阿唐瞪大眼睛,慌忙找補道:“怎么會呢郁小姐,像我這樣普通的打掃女傭,是沒機會見到小姐的。”
可她臉上分明寫著“您怎么知道”的神情。
郁冬不想為難她,“她讓你給我是嗎。”
“我不會告訴她的。”
阿唐原本緊張的心在聽到對方說不會告訴小姐時,終于放下來,輕聲道:“是小姐讓我來給您送的,您千萬別說,小姐不讓我說。”
郁冬笑了笑,“好。”
這兩天是什么好日子嗎。
她怎么一下看到了兩位的笑容。
阿唐受寵若驚,低著頭掩蓋發紅的臉頰。
……
郁冬在客廳停留的時間,有女傭恭敬的走向她,“郁小姐。”
“小姐讓您去一趟花園找她。”
“小姐有說是什么事嗎。”郁冬問。
“未曾,小姐只說讓您去一趟花園。”
郁冬沉吟片刻,“好,我知道了。”
她心里隱隱有一個猜測。
江北妄做這一切的目的。
要是和她想的一樣…
郁冬無意識摩挲了下指尖。
【恭喜宿主,女主黑化值+2,目前黑化值:47。】
第58章
“還有。”女傭思索了下, “小姐讓您精心打扮了再去。”
郁冬的神情明顯在這句話過后冷上了幾分,“她真這么說。”
“是小姐說的。”
至于別的,女傭就也不太清楚了。
平時自家小姐見郁小姐的時候,也從未說過要郁小姐精心打扮的話。
女傭也覺得奇怪, 但小姐吩咐下來的事, 她們也無權過問。
“郁小姐, 請跟我來。”
“會有其他女傭帶您去換衣。”
……
郁冬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恭喜宿主, 女主黑化值+1,目前黑化值:48。】
拿杯子的手一頓,江北妄頗有些莫名其妙的抬頭。
女主的黑化值怎么又加了?
難道系統又出bug了?剛才不是已經加過兩點了嗎。
況且, 江北妄覺得自己挺無辜的。
她現在還什么都沒做呢,女主怎么突然開始加黑化值了。
每次她覺得自己做的很過分的時候, 郁冬總是面不改色的看著她, 一片祥和,別說加黑化值了, 連一點不滿都沒看到。
現在她什么都沒干, 黑化值反而加了。
【宿主,女主黑化值增加不是好事嗎。】系統問。
就目標來看,確實是好事。
現在黑化值就快過半了,按每天加一點來看,過不了兩個月就能圓滿結束。
可江北妄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至于到底哪里不對。
她也說不上來。
【宿主,本統檢測過了, 黑化值增加的沒有問題。】
【別想太多了,女主情緒波動增加黑化值再正常不過了,宿主不用太擔心的。】
真的是這樣嗎。
江北妄的視線瞥向窗外。
再過不久, 簡楓和賀黎的車就會到達江家大門口,到那時就可以按她的計劃走了。
花園里現在空無一人, 里面的花開的茂盛,花藤蔓延在墻壁。
被風吹過后的花瓣慢慢下落,最后停留在石板路上。
是相遇的好地點。
江北妄收回視線。
她把細框眼鏡摘下,放到花瓶旁邊。
鏡中的人和平時大不相同。
因為是自家小姐的吩咐,女傭們完成的很仔細,她們挑了幾件衣服擺在郁冬面前。
鏡中的人興致不高,像完成任務一般的選了最旁邊的一件。
穿戴整齊后,郁冬站在幾位女傭面前。
“郁小姐穿什么都這么合適。”
“這件衣服襯得郁小姐皮膚更白了,您的眼光真好。”
“……”
“小姐看到您這么穿,一定會眼前一亮的。”
原本聽到什么都毫不在意的人,在這句出現的時候,看向說話的那位女傭。
是阿唐。
阿唐眨眨眼,是自己說錯了什么嗎。
她不免有些緊張,郁小姐唯獨看了自己,可她感覺自己說的那句話也沒什么問題。
這樣想著,阿唐看到郁冬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
這次郁冬穿了長裙,明明是素白的裙擺,在她身上卻完全不顯得素。
并不會過分顯眼,而是恰到好處的,把郁冬的腰身勾勒出來。
與此同時,簡楓和賀黎的車也到了江家大門。
江北妄站在二樓的窗前看著。看見簡楓下車,露出溫和的面容。
好A的稱號在簡楓身上一直很合適。
人長的溫和,做事也穩妥。
現在簡家還在發展階段,雖然比不得江家,但在簡楓手上會越來越好。
眼下再不讓簡楓和女主關系增進,怕后面簡家發展起來,就沒什么機會了。
剛進江家的大門,賀黎就被事先安排好的女傭帶到一邊,只留簡楓一個人站在門前。
女傭按自家小姐吩咐的,向簡楓道:“簡小姐,我們小姐在花園,請您去一趟。”
簡楓不疑有它,“等很久了嗎?”
“小姐也才剛到。”
簡楓有一段時間沒見到江北妄了。
她聽說這段時間人安分了不少,沒怎么出現在大家面前,這次突然叫她來江家,也不知道為了什么事。
因為沒有什么利益沖突,簡楓對江北妄的印象并不壞。
哪怕傳言把人傳的像是無惡不作的壞人一樣。
她對人還是保持觀望態度。
簡楓在女傭的帶領下走到江家的花園前。
女傭畢恭畢敬道:“小姐就在里面,簡小姐進去就能看見。”
說完后,女傭很快離開。
簡楓邁進花園的時候,江北妄已經在花園旁邊找好位置了。
她找的位置很隱蔽,既能看到花園里面的場景,又不容易被發現,是絕佳的觀看地。
花園里面空無一人。
簡楓四周看了看,沒有看到江北妄的身影。
漫無目的踩在石板路上,她往前走了些,想看清更里面的情況。
她覺得可能是盛開的花叢擋住了江北妄的身影,所以沒著急離開,而是在里面找尋了片刻。
就差一點。
簡楓順著石板路往前走,離她布置好的地方只差幾步距離。
換句話說,只要不瞎,肯定都能看見有這么一個顯眼的文件在地上。
三步,兩步。
只剩一步的時候,江北妄不由得屏住呼吸。
簡楓從旁邊路過。
沒有停留。
江北妄頓時有一種——
果然如此的操蛋感覺。
她對簡楓的眼睛感到無言以對,這遍路她試過幾次,每次都能看到,偏偏簡楓看不到。
【宿主,計劃第一步就失敗了,接下來該怎么辦?】系統也著急道。
眼見簡楓的背影越來越遠。
江北妄往周圍看了看,想看看周圍有沒有什么可以用上的東西。
要是第一步就出現偏差,她后面的計劃相當于全盤崩塌。
現在還有救場的機會。
不就是沒看見嗎,她找點東西吸引一下注意力,看見了不就好了嗎。
為了兩位主角之間的相遇,她簡直操碎了心。
四處看了看,江北妄的視線落在黑白相間的毛發上。
阿唐收留的那只小貓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跑到花園里玩了,現在正懶洋洋的靠在一堆枯葉里睡覺。
她心中有了主意。
簡楓順著石板路快走到盡頭,突然聽到身后的花叢傳來簌簌響聲。
她順著聲音找過去,有一片花叢中的葉片在抖動著。
一只黑白相間的小貓鉆了出來。
沒想到江家會有貓的存在,簡楓怔住了良久,傳聞江家大小姐不喜歡動物毛發,她還以為不可能會在江家看到貓狗這類寵物的。
簡楓起了興致,她順著石板路返回。
蹲下身的時候,她偶然看到花叢底下有一份藍色的文件夾。
這次果然看見了。
躲在暗處的江北妄放下心來。
很好。
第一步順利進行。
現在只需要等郁冬來就行了。
話說幾個女傭的動作也太慢了吧,只是簡單收拾一下,用不了這么久吧。
江北妄百無聊賴的用木棍在泥土上畫了一橫。
見簡楓而已,也不用打扮的那么精細吧。
平時見她的時候也沒有準備那么久啊。
……
按郁冬在江家的熟悉程度,去花園本不用特意跟著。
大概是怕她跑了,幾個女傭跟著她來到花園前,等郁冬走進了里面后,回頭看,幾位女傭不知道什么時候都已離開了。
郁冬抬眸。
順著一塊一塊的石板路看過去,能看到一個人在某塊石板上面,眉眼溫和的彎著,顯然是一副心情愉悅的樣子。
那人聽到她來的響動,尋著聲音看過來。
不是江北妄。
印象中是那位簡家的大小姐。
江北妄果然在騙她。
如此煞費苦心。
故意引她過來,就是為了見簡楓嗎。
【終于對視了。】
【這場景,這畫面,這地點…】
一般劇情里描述這種畫面的時候,必將伴隨著滿天的花瓣被風吹落,同時放慢倍速,營造出一種極其浪漫的氛圍。
做戲做到底,江北妄準備了。
她當然沒放過任何可以布置的地方,提前準備了一筐花瓣在旁邊。
為的就是營造氛圍。
江北妄看向旁邊,那個原先她放置籃子的地方——
什么都沒有。
不知道被誰拿走了,亦或者是她記錯了并沒有放?
情急之下,她從花叢底下的泥土上攏了一把帶著泥點的花瓣,揚了出去。
【這樣效果應該也差不多吧。】
于是郁冬很輕易的,就能看見花叢后面一下一下竄動的腦袋,時不時扔出幾片稀疏的花瓣。
她覺得好笑,一時之間沒忍住彎了彎唇角。
【笑了啊…】
【說明有效!】
【宿主這次做的很好!】系統也夸獎道。
她們都認為女主笑是因為見了簡楓,自然的被吸引道,殊不知在郁冬眼底,江北妄已經全然暴露在人眼中了。
簡楓站起身來,手里拿著從花叢下撿到的文件夾,她問郁冬,“這是你的東西嗎?”
郁冬則是斂了笑容,接過自己的東西。
江北妄原先想著,按道理女主不應該說,“我找了好久,原來是丟在這里了。”或是“多謝有你,幫我找到了重要的文件,我該怎么報答你呢。”
沒想到郁冬接過后,冷淡道。
“嗯。”
“……”
是不是有些過于冷漠了。
【好歹多說兩句啊!】
【這樣怎么進行接下來的相處。】
【以前怎么沒發現郁冬這么冷淡呢。】
聽到心聲,郁冬的指尖扣緊了文件的邊緣。
騙她過來。
就是為了這樣嗎。
不多時,她又平靜的松開了扣緊的指節。
一向沉默寡言的她嘴里又吐出兩個字,“多謝。”
罷了。就這樣吧。
簡單的相遇就這樣被草草帶過。
兩位主角語句簡潔的不像是會被互相吸引的樣子,倒像是偶然碰上一面的陌生人。
大概是場面過于尷尬,簡楓驀地冒出一句。
“江北妄,對你好像還不錯。”
郁冬這才分了些視線給她,“為什么這么說?”
“一種感覺。”簡楓看向她手中的文件,剛才翻看了一下,卻恰巧發現有不同字跡的批注。
兩人之間的對話平淡收場,沒什么波動。
后面簡楓沒看到江北妄的身影,又返回去問了女傭,郁冬則是在花園中待了一會兒,才沿著石板路緩慢行走。
路才剛走了一部分,就被人擋住了去向。
江北妄抱著手臂,站在她面前。
第59章
郁冬面上依舊沒什么情緒, 連她江北妄突然出現,擋住去路也沒感覺到什么意外。
倒是有一種。
早就知道她會出現的樣子。
江北妄心沉了沉。
別是讓人發現什么了。
【宿主別擔心,我看女主和平時沒什么不一樣的地方。】系統說。
意思就是,別想太多了。
也可能女主一直都挺冷靜的。
江北妄想來也是。
她清了清嗓子, 視線突然在郁冬拿在手上的東西停下, 不由得蹙眉。
【怎么沒把東西藏起來呢?】
【這該怎么按計劃說。】
郁冬低頭看過去, 她右手隨意的拿著那個藍色的文件夾, 沒有絲毫打算隱藏的趨勢,就這樣暴露在兩人的目光之中。
江北妄的意思,應該是讓她把這東西藏起來吧。
她早已對此見怪不怪, 江北妄偶爾會這樣做一些奇怪的事,她甚至會在聽到心聲的時候默默調整, 按江北妄心里想的做。
就比如現在。
郁冬在身側的右手, 拿著東西不動聲色的往后移了些。
這個動作果然得到了江北妄滿意的目光。
就是感覺有點敷衍。
難道是錯覺嗎。
她沒來得及追究這個問題,畢竟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見她冷冷拋出一句, “身后藏的什么?”
有了簡楓在前面的溫和相待, 就會把她糟糕的性格襯托的更難以接受。
江北妄想的很好,有了這樣鮮明的對比,郁冬會離開江家也是情有可原的。
“真的要拿出來嗎。”郁冬面色有些猶豫。
只是拿個文件而已。
為什么露出這種猶豫的神情?
倒像是,像是,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東西一樣。
江北妄驀地注意到,郁冬的另一只手也藏在身后。剛才她一心只看到文件, 完全忽略了郁冬的左手。
現在回想起來,郁冬的左手好像一開始就在后面沒露出來過。
她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總覺得郁冬會拿出些什么她控制不住發展的東西來。
有時候人的直覺確實有一定的準確度。
江北妄看見郁冬的左手動了動,緩緩從身后移到身前。
……
那是一束花。
“誰讓你拿這個了。”江北妄怔怔的站在原地。
郁冬被女傭一通打扮過后, 原本就讓人驚艷的面容更是將美放大了數倍。
被這樣的視線看著,江北妄冷汗連連。
這可是要。
崩人設的啊。
“江北妄。”郁冬喊了聲, 把手中的花交到她的手上,“送給你的。”
“是剛才在那邊采下的,希望你能喜歡。”
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輕念出聲,夾雜著些許不知名的情緒。
花確實是剛剛才采下的,花枝還很新鮮。
江北妄第一個生出的念頭是。
這花沒毒吧?
第二個生出的念頭是。
送,送誰的??
希望誰喜歡???
【女主還會送花給我了。】
【好感動!】
……
【宿主,這個場景好奇怪啊。】
就連一向搞不懂人類的系統也感覺到了什么不對勁。
【這種場景,好像是…】
【告白,的時候才會出現的吧??】
告白???
告白!
你一個系統怎么會懂那么多啊!?
手中花的根部突然被她折斷,江北妄把這束花隨意的丟到地上,語氣不善道:“不要再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
剛才還在心聲中說著感動的人,一瞬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面色凝重的看著散落一地的花瓣。
郁冬想。
事情果然還是變成了這樣。
她沉吟片刻,素白的裙擺在石板路上鋪開,顯然是要去撿那些可憐的花。
花枝被折斷,花看起來也蔫了不少,拿在手里的時候,怎么也沒有剛才的美麗了,細膩的花瓣上滿是折痕。
郁冬撿完散落一地的花,站起身的時候,不慎踩到了石板的邊緣。
花園中修的石板路要比泥土高上些。
因此踩到邊緣定是要摔的。
失重感還沒來得及出現。
江北妄下意識伸手,拉了人一把。
等她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剛剛才裝完,現在又上趕著樂于助人有些不妥。
于是她很快又松開了抓緊郁冬的手。
重新被失重感淹沒的郁冬落在了石板旁的花叢之中,花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不慎摔倒時的時間過的極為倉促,郁冬只覺得一陣被失重感吞噬的不適感,再恢復意識的時候,人就已經躺在一片白色的小花之中了。
眼前似乎被什么黑影籠罩著。
奇怪。
大白天的,哪里來的黑影?
她只記得自己踩空了腳,摔倒時被江北妄扯了下,在空中短暫停留片刻后,還是摔了。
郁冬看過去,看到江北妄眉間皺的死緊,背著光有些看不真切,但人臉上分明有名為惱羞成怒的情緒。
大概是作惡多端得到的報應,江北妄完全沒想到自己松手松的干脆利落,郁冬卻因為失重,不知道什么時候手捏了她的一片衣角。
所以人往后倒的時候,連帶著她也被拉下去了。
換言之,但凡她有點良心沒松手,也不會落得眼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下場了。
江北妄悔啊。
可惜后悔也沒用。
賀黎來的時候,眼前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她們一向懶得對任何Omega有好臉色的渣A頭頭,現如今和那個據說一直在江家過的又苦又累的某個Omega。
湊的這么近。
不是說人郁冬在江家被所有人討厭,連女傭都不給好臉色看嗎?
她真的以為郁冬天天穿著粗布麻衫在江家干不完的活。
時間在江北妄短暫的窒息中定格了片刻,等人因為缺氧才撐著身子站起身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剛才緊張到都忘了呼吸了。
江北妄丟下一句,“還不站起來,等著誰拉你。”
就匆匆離開了。
簡單來說,應該算是落荒而逃。
賀黎神情復雜。
她站的不遠不近,聽不真切聲音,倒是能差不多看清發生了什么。
江北妄離開后,郁冬在花叢中坐了一會兒,她摔下去的地方星星點點都是小巧可人的白花,激起的氣流讓花瓣被吹開,有些也沾到了她的臉頰上和身上。
以至于她坐起來的時候,身上的小白瓣紛紛落下。
可惜花都被折斷了。
郁冬站起身來,視線有意無意的瞥了眼賀黎所在的位置。
江北妄一路直線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坐在椅子上才長呼了口氣。
到底是什么情況啊。
她都安排那么好了,怎么最后還是以她落荒而逃結束。
每次一看到郁冬那個神情,她就預感不妙。
以后再出現這種場景,干脆還是不要讓郁冬拿出來算了。
江北妄煩躁的抓了把自己的頭發,身子趴在桌子上的時候,目光無意識的看到了桌面上的花瓶。
她瞇了瞇眼。
這個花瓶里的花,怎么這么眼熟。
雖然枯萎了不少,少部分的花瓣沒了之前鮮艷的顏色,但還是能隱隱看出這束花之前的風采。
該不會…?
郁冬之所以會在花園里拿一束花出來,就是為了給她換掉花瓶里枯萎的花吧?
江北妄的心跳稍微快了些,她就說之前也沒見到渣A房間里花出現,某天突然就放到桌上了,還以為是女傭閑來無事做的。
搞半天都是郁冬做的。
她找了女傭進來,指著花瓶,吩咐道:“把里面的花連帶花瓶一起拿出去。”
女傭不解,“小姐,是里面的花不好看嗎?”
她對這個花瓶有印象,因為有次郁冬將花交給女傭的時候被她看見了。
江北妄問,“這花瓶什么時候出現的。”
“回小姐,是半月前。”
“誰送進來的?”
“是郁小姐交給負責打掃小姐房間的女傭,拜托她打掃的時候順便放在小姐桌上。”
東西都送進來了,還用得著拜托別人。
“以后讓她別送來了。”江北妄說。
送來的再多也改變不了走向,屆時留下的留戀越多,她就越是控制不住的心尖發酸。
“江北妄,你讓我去大廳等你,我等半天都沒看見你的影子,耍我呢是吧,晾著我去花園找郁冬?”賀黎一把推開江北妄房間的大門,看見里面的景象,忍不住眉間一挑。
江北妄撐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聽到賀黎推門進來的聲音,強撐著打起精神掃了她一眼。
“還有,你讓簡楓也去花園干什么呢?”賀黎又問,“你們三個人開會不叫我是吧?刻意支開我?”
對此,江北妄只有一句淡淡的“沒什么。”
然后繼續偏過頭看向什么地方,嘆了口氣。
怎么看也不像沒什么的樣子。追更百-合文關/注公眾/號飛鳥-s/k集中-營
賀黎扣出滿頭的問號,難道江家真遇上什么事了?能讓頭號渣A變成這樣心事重重的樣子,到底得是多嚴重的事情啊。
賀黎頓時滿臉凝重,但還是認真道:“江北妄你說吧,就算是江家真的破產了,我也愿意將我身上僅有的錢給你。”
江北妄瞥了她一眼,有點意外。
按劇情分析,賀黎一開始接近原主也只是為了蹭點合作,倒沒有這么真心。
結果賀黎把身上所有的兜都掏了一遍,什么都沒有拿出來。
“哈哈,最近犯了點小錯被停卡了。”
“不過你放心,只要我說說好話,我們家也是愿意給你在門外鋪個地方的。”
不過,正好賀黎在這里,有些事她不方便出手,倒是可以讓賀黎幫忙一下。
……
“郁小姐。”女傭抱歉的看著郁冬,“小姐說讓您不用再送花來了。”
女傭指著已經被閑置起來的花瓶。
“就連花瓶也一并拿出來了。”
那是郁冬在某次出門的時候買的,當時只覺得江北妄房間哪里都好,就是少了點生機,所以特意買了花瓶回去,希望能讓人的心情好一點。
“我知道了。”可郁冬還是把手中的花放到了花瓶里,給花瓶接了水。
被發現之后,果然要麻煩很多啊。
可江北妄已經討厭她到了這種地步嗎,連無辜的花瓶也因為她被牽連著趕出了房間。
后面郁冬還是隔三差五的送花過來,每一束都是精心挑選的,搭配得當,既不過分艷麗,也不會黯淡無光。
即使這些花從沒進過江北妄的房間,送來的人也沒有絲毫懈怠。
“小姐,郁小姐今日出門了一趟,很快就回來了,回了房間。”女傭向坐在桌前的人一一報告著。
江北妄推了下戴著的細框眼鏡。
這段時間郁冬的進展迅速,還有她交代給賀黎的暗中幫忙,進展甚至比劇情原定的還要快。
女主是時候該離開江家了。
她等這一天等了很久,終于可以等到郁冬離開江家獨自搬出去住的時間段了。
江北妄頓感欣慰,夾雜著以后要被收拾掉的悲涼,推開了郁冬的門。
門被不留情的推開發出了很大的聲音,房間中的人貌似倉促的把什么東西藏在了身后,才正對著她。
江北妄張了張嘴,想問她藏的什么,開口的瞬間又想到上次的陰影,為了不節外生枝,只好憋了回去。
她毫不客氣的坐在郁冬房間里的椅子上,明知故問道:“覺得在江家怎么樣?”
漫不經心的語氣,她其實不關心郁冬給出的什么回答,無論是真話還是假話,該走的時候還是會走。
郁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還是如實道:“很好。”
“你說說哪里好。”江北妄看著她的臉,忽然問。
她說完等了一會兒,沒得到回答。
郁冬果然又在說謊,大抵是因為她在這不敢說真話。
說謊的人稍微一問就會露出馬腳,她也沒追究郁冬,轉而說,“你討厭江家。”
“沒有。”
“我很討厭有人說謊。”
……
“沒說謊。”
郁冬看她的眼眸沒有絲毫閃躲,直直的望著她,倒讓江北妄不適應的想偏開視線。
郁冬緩慢的說:“不討厭江家,因為有你。”
…?
江北妄一時之間連偏開視線都沒做到,直愣愣的看著郁冬,還在反應這人說了什么。
等她反應過來后,猛的站起身來,“你說什么?”
“我說,有你在所以不討厭…”
“別說了。”江北妄手一伸,捂住她的唇瓣。
她心狠狠一跳,一瞬間想了很多有的沒的東西,最后腦海一直回蕩著郁冬的那句話。
是真不討厭江家?還是裝的?
如果是裝的話,未免有些裝的太像了吧。
而且女主根本沒有理由不討厭江家啊?
“你不討厭我?”江北妄怔怔問出一句。
郁冬看著她,沒說話。
估計也說不了話。
江北妄注意到自己的手還堵著人不讓說話,連忙松開了些,“現在可以說了。”
“不討厭。”郁冬說。
江北妄不信,“你知道外面怎么說我的嗎?說我自私自利,性格奇差,人品也有問題,要不是有江家做背景,早就……”
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我不知道那些。”郁冬說,“但我不討厭你。”
“我往你身上倒水,打碎你端來的早飯,把你關起來…”江北妄一一數著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好事,“這些也是能被原諒的嗎?”
樁樁件件,放在平常人早就逃的不知所蹤了。
桌面上剛好有一杯水,郁冬把水拿給江北妄,“如果你想,隨時可以。”
她覺得郁冬此舉,絕不會是單單覺得她渴了要給她喝水。
是在向她證明,只要她江北妄愿意,這杯水可以隨時倒在郁冬的頭上。
水杯放到江北妄手里的時候,她覺得手里拿了個燙手山芋般,一時只是僵硬的拿著,怕一不注意沒拿穩就會摔在地上,碎裂成好幾塊碎片。
郁冬站在她的面前,摩挲著自己藏在身后的東西邊緣,靜靜等待面前人的動作。
她很早之前就說過。
只要江北妄別離開,別只剩她一個人回到那暗無天日的生活,無論是倒水還是打翻早飯,對她來說都不算什么。
“你傻了嗎。”江北妄把玻璃杯放回到桌面上,“要是我真在這個時候潑你,你就這樣受著?”
“你放心,我不會反抗。”郁冬說。
不是。
【誰要你這么聽話啊。】
【郁冬是不是哪里有點問題,哪有正常人會上趕著被欺負。】
到底是哪里有點問題呢。
郁冬想,她本身就挺有問題的吧。
小時候無論發生了什么都只會笑,被欺負了會笑,吃到了難吃的東西會笑,被關在書房一整晚也會笑。
好像那時候的她,天生就是為了展示笑容一樣。
不受控制的,被什么牽引著,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這是一個,小白花經歷了風雨摧殘,最后成長的故事。
故事的女主,從一開始的柔弱變成經歷了再多也不會怯場的厲害人物。
最后,收貨了美滿的結局。
江北妄無聲的嘆了口氣,她的手搭在郁冬的肩上,微微低頭,“外面都說我是很危險的人,盡量遠離我,不要靠近,所以你也乖乖離開這里好嗎?”
她的語氣上甚至帶上了蠱惑的味道。
“聽話,離開這里后,沒有東西能困住你了。”
郁冬看著她,平淡道:“不想走。”
小腿被不輕不重的踹了一下,緊接著她的身子被往前推,靠在桌子的邊緣,整個人被江北妄圈在懷里,清冽好聞的木質香包圍她。
江北妄湊到她的耳邊,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三天之內離開,否則…”
“否則什么?”
這個…還沒想好。
原本她想的用不到威脅這一出的,也就沒想威脅時用的話術,現在突然用上,她一時也來不及想。
江北妄的目光掃了眼郁冬的房間。
還是空空的,沒什么布置,僅有的幾件布置也擺放的零零散散的。
她的目光放到了郁冬身后。
從她這個視角,剛好能看到郁冬身后拿著什么東西。
好像是一個木制的東西,被郁冬的手擋住部分,看不清整體。
不過既然是她來倉促要藏起來的東西,說明是不想讓她看見的吧?
也就是說明,這東西對郁冬來說,應該挺重要的。
雖然拿重要的東西威脅不太好,但誰讓她是渣A呢,都無惡不作了,也不差這點。
江北妄伸手。
東西在郁冬的身后,她去拿的時候,就像是在抱郁冬一樣。
指節從郁冬的腰間擦過,捏著東西的一角。
“別看。”郁冬想拿回來,可東西已經被人抽走,在空中轉了個圈,正面朝上,露出了東西的全部面貌。
“這個,等你走了我會讓人給你——”
送回去。
江北妄的聲音在看到東西的那一剎那失了聲。
在沒看到實體的時候,她只覺得東西的一角很堅硬,全部暴露在眼前時,她才發現。
這是一個相框。
相框中玻璃里面的照片。
是她。
被小心的,謹慎的存在相框里封存。
江北妄怔愣住了。
這張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照的,她完全沒有印象,上面的人確實是她。
照片上的人沒看向鏡頭,因此只被拍到了一個側臉。
她現在心里一團亂麻。
倒不是介意被偷拍,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總覺得,這張照片不應該存在。
“記住我的話,我只給你三天時間,從這里搬出去。”江北妄晃了下手里的東西,“這個,沒收。”
離開郁冬房間后,江北妄在走廊碰見了那只黑白相間的小貓。
之前沒被她發現的時候,阿唐只敢讓小貓在隱秘的地方出來跑跑,自從被她允許了存在,小貓就經常跑到屋里。
江北妄的心跳聲還是很大,她蹲下身,強迫自己把那些有的沒的甩出去。
她摸了下小貓的腦袋,手感很好。
不知道郁冬的腦袋摸起來是什么樣的手感?
不行。她怎么又想起來郁冬了。
不過摸郁冬腦袋這個愿望大概是永遠也完成不了了。
回到自己房間,江北妄把相框放到床邊的柜子上。
照片里的人還沒感覺自己已經被拍了,不知道看著什么,一點沒有渣A的氣質。
有時候沒強行打起精神時,她確實會偶爾露出幾分自己的性格。
沒想到這都被拍到了。
江北妄越看越覺得煩躁,索性不看了,她伸手把相框倒扣在桌面上,驀地看到相框的背面夾了個小紙片。
她把小紙片拿出來,上面寫的是一個時間。
應該是拍這張照片的時間。
是一個月前的某天-
三天后。
江北妄起的很早,她一早就坐在了客廳里,等著看郁冬拿行李離開的樣子。
這是她給的最后期限,要是郁冬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就又要想辦法趕人走了。
郁冬踩著棉拖下樓,看到她的時候明顯步伐一頓。
江北妄看她兩手空空,腳上還是棉拖,就知道這人依舊沒打算離開。
不知道為什么,她可恥的感覺到一種類似于慶幸的情緒。
她想了很久,終于承認自己可能打從心底也舍不得郁冬走了。
怕人一大早悄悄離開見不到最后一面,她晚上睡的很不安,還做了好幾個噩夢。
“你怎么還不走?”江北妄說。
對此,郁冬回答的理所應當,“還沒到三天。”
“那你說什么時候到三天?”
郁冬看了眼墻上掛的鐘表。
“現在是第二天十三個小時,還有十一的小時到三天。”
江北妄懶得跟她爭,她問:“十一個小時后你就走?”
“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江北妄選:“假話。”
“不走。”
“那真話?”
“也是不走。”
“……”
這選的還有什么意義。
江北妄想出了三個辦法。
一是帶郁冬出去,趁人多的時候偷偷離開。
二是坐車時讓郁冬去買東西,然后開車離開,把人丟路邊。
三是直接攤牌,用點小手段讓郁冬對江家產生陰影。
都是損人不利己的壞辦法。
她想了想這三個辦法哪個最實用。
最后決定。
干脆三個都用上吧。
按順序一個一個來,首先出場的是趁人多偷偷離開。
江北妄讓女傭給郁冬傳話。
“郁小姐,小姐說最后一天的時間,要帶您去游樂園玩,請您準備一下。”女傭傳達道。
江北妄還是第一次帶著郁冬來人這么多的地方。
周圍人都是歡聲笑語一片,唯獨她倆默不作聲,并排走著。
為了不讓自己目的性顯得太強,江北妄指了下最近的設施,問她,“要玩嗎?”
郁冬應好。
她動作難得有些沒那么平靜,略顯僵硬,顯然是遇到了不太熟悉的東西。
江北妄看出了什么,問她:“你第一次玩這些?”
郁冬用鼻音“嗯”了聲。
小可憐女主哪有人帶著玩這些。
江北妄這么一想,頓時心軟的不像話。
她怎么可以趁人正開心的時候就這樣離開,那她還是人嗎。
“餓嗎。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從一個設施上下來后,江北妄指了指旁邊不遠處賣東西的地方。
可能是馬上又要做喪盡天良的事,她的語氣難得柔和了些。
在郁冬認真的目光下,江北妄不免有些心虛,別扭的偏開臉。
郁冬想了想。
“我跟你一起去。”
【不太好騙啊。】
果然…
有問題啊。
第60章
江北妄覺得自己真的選了個好地方。
人真的很多, 甚至讓她有一種,不用刻意找機會躲順其自然也能和郁冬分散的錯覺。
郁冬也有同樣的感覺。
這樣的環境讓她感到不安,稍微有一個人從她們過一下,她就要看好久才能再看到江北妄的身影。
江北妄在前面走著, 郁冬就認真看著人的背影, 緊緊跟著。
好在走遠一些到偏僻的地方后, 人少了很多。
郁冬這才松了口氣。
人少了之后, 周圍也沒剛才那么嘈雜了,她的不安感消散了很多。
不過因為在意江北妄帶她來這里的目的,她走的也略顯壓抑。
一抹溫暖纏上她的手指, 她被一股力量突然拽了一下,整個人被江北妄拉到身后。
交纏的手指, 熟悉的溫度。
郁冬心驀地一縮。
江北妄在和她牽手。
“真的非常抱歉, 我沒看到前面有人。”
“我會注意的!真的對不起。”
郁冬被她拉了一下沒被撞到,但著急跑過去的女生還是撞到了其他人, 正在和被撞的人道歉。
……
結果下意識把郁冬拉到自己身邊了。
江北妄回頭看她, “有被撞到嗎?”
郁冬搖頭,“沒有。”
被拽走的時間剛剛好,江北妄反應很快的趕在女生沖來前幾秒,她被保護的很好,女生和她擦肩而過。
郁冬和她道謝,江北妄輕哼了聲, 沒說什么。
也沒松開手。
【這么笨,連路都不看。】
按郁冬這個走法,估計前面有個桿子也會直直的撞上去, 到時候額頭撞出一個包。
江北妄一邊惡狠狠的想郁冬不看路的后果,一邊抓的更緊了些。
來這里的人也就只有家長會牽著小孩的手, 她這樣牽著郁冬,怎么想都感覺怪怪的。
不過目的倒是都一樣。
怕丟。
可她本來不就是要將郁冬丟在這里的嗎?
江北妄回頭看了眼。
郁冬還是不看路,視線遠遠的看著旁邊的游樂設施,看著從設施上走下來的人。
“想玩?”江北妄停下。
郁冬這才慢悠悠的把視線移回來,看著她的臉,想了想,“只是隨便看看。”
她們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觀賞區域,兩個人站在大樹的下面,燦黃的葉晃晃蕩蕩落下來,鋪了滿地。
江北妄想,帶郁冬多玩一會兒好了。
離開之前總要給個甜頭,就玩一會兒,等玩完出來,她就躲在人群中離開。
這樣至少能給郁冬留下一段好的回憶,對她而言也能減少些負罪感。
江北妄牽著人往回走。
兩人牽著手,在鋪滿落葉的觀賞區域一前一后的走著,周圍時不時有人的歡聲笑語傳過來。
在這么多人面前牽手。
源源不斷的有屬于江北妄的體溫傳過來,郁冬乖乖的被牽著走,時不時看一眼周圍路過的人。
周圍都是并排行走的人,只有江北妄牽著她在走。
她感到。
更不安了。
原先因為遠離人群而減緩的不安感,加倍的涌上心尖。
像是江北妄給了她一顆平時不會給的甜棗,難得的沒再故作冷漠的將她往外趕,露出和心聲一樣的外表。
郁冬卻感覺不到任何開心。
她怕把甜棗打開,里面苦的嚇人。
既然決定要趕她走,現在又是在做什么呢。郁冬不傻,相反她很聰明,之前江北妄對她說過的話,她不會天真到認為江北妄現在是改變了主意,決定要留下她了。
可她也不懂。
江北妄難道不知道,這樣對她好,她會更不愿意離開嗎。
要趕她走的話,就不要給她任何一點好啊。
這樣,她要怎么離開。
江北妄回頭看她,“累嗎?”
郁冬收好表情,露出一個笑容,“不累。”
果然來游樂園會讓人心情愉快,連郁冬都笑了。
難得能看到郁冬笑…
江北妄沒忍住戳了下郁冬的臉頰。
這個舉動讓郁冬眼底染上了些許疑惑,似乎不太理解她為什么突然伸手戳她。
江北妄收回手,她找了個借口掩飾,“臉上,沾到東西了。”
“是嗎,謝謝。”郁冬又笑了下。
等江北妄轉回頭去,在前面走著,郁冬臉上的笑容消散,回到了沒什么情緒的時候。
兩人相握的手依舊沒松開,一直到又回歸人群,離她要去的地方只剩不長不遠的一段距離。
“要玩這個嗎?感覺好高啊。”譚慕青看著上面座椅上的人,那些人看起來挺害怕的,手緊緊的抓著能抓的地方,絲毫不敢放松。
旁邊的人也說,“那算了,我們去看看別的吧。”
譚慕青收回目光,看到人群中有個和周圍融入不到一起的身影。
“等一下。”
兩人交談的聲音不算大,但因為離得不遠,聲音還是飄到了江北妄耳朵這。
她看過去,聲音的來源果然是她不太想碰見的人。
手被松開,屬于江北妄的體溫離開,被風一吹,倒是有些涼意撲在皮膚上。
郁冬眼底劃過一抹不知名的情緒。
江北妄看到這個人就松開牽她的手,讓她很難不多想。
是在意譚慕青看到她們牽手嗎。
那樣的話,為什么一開始還要牽她呢。
是在,施舍她嗎。
不怪郁冬會這樣想,畢竟比起身份的話,譚慕青明顯要在她之上。
讓人看到江家的大小姐和她一個落魄的Omega牽手,會被傳出不好的言論吧。
郁冬把手背在身后,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
雖然松手了,但江北妄沒停,還在繼續走,她跟在后面,壓抑著情緒。
郁冬走的速度越來越慢,被人甩開了很長一段距離,她干脆停下來。
要是她現在躲起來,江北妄會找她嗎。郁冬想,大概是不會的,因為這人的目的本身就是趁人多的時候拋棄她。
郁冬能猜出來。
為什么帶她來這里,為什么突然對她好,為什么要向她道歉。
從剛才開始,江北妄的心聲就時不時冒出一句。
【對不起。】
走了有一會兒了,江北妄看了看周圍,沒看到那個譚慕青了。
還好她跑的快,要是被看到了,少不了又得被纏上一段時間,聽那些有的沒的,她耳朵都快起繭子了,耽誤時間還麻煩。
她沒想那么多,松開郁冬只是不好在劇情里的人前破了人設,影響劇情走向,走也是不想被纏上。
雖然帶郁冬出來玩,但江北妄還沒傻到忘記自己是渣A,渣A是不能和女主接觸過近的。
差點就被發現了。
她回頭沒看到郁冬的身影,目光掃過周圍也沒能看到熟悉的身影。
江北妄忍不住有些著急,現在人這么多,一分散就不好找了……?
她站回原地。
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來著?
前面擋住視線的一群人離開,剛好空出一條道路,江北妄下意識看過去,看到郁冬站在人群的中間。
不管什么時候郁冬都站的很直,單薄的身影被衣服籠著,站在人群總是很矚目的存在。
就是這次看過去,似乎沒之前站的直,背稍微有些彎,眼皮半聳著,很失落的樣子。
失落?
有種委屈,失落,還有寂寞混雜在一起的,快要哭出來的情緒。
這樣說可能有些夸張,但江北妄真的覺得此時的郁冬,臉上都有些沒血色。
【別啊。】
半響,她又認命的抬步走過去。
【真是輸給你了。】
說到底,就算是什么都能出色完成的女主,也會有脆弱的一面。
江北妄看的時候,只覺得女主聰明能干,什么都能輕易的做好,做到完美。
是一種很…虛幻的形象。
真正等郁冬出現在她面前,她才感覺真實。
原來不開心的時候也會表現在臉上。
“走累了嗎?要不休息一下?”江北妄湊過去說,“你怎么不叫我,我差點就走遠了,還好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你不在…”
“…就回來找你了。”
感覺這么說挺奇怪的,她們的關系有熟到可以這樣說嗎。
江北妄摩挲了一下身側的布料,不太好意思。
下次還是保持渣A的人設吧,就這一次。
郁冬抬頭。她眼眸中清晰的倒映出江北妄的身影,問道:“你為什么要回來?”
聲音很輕,以至于被嘈雜的人聲蓋過,江北妄沒太聽清,只看到淺色的唇一張一合。
等江北妄想再問一遍的時候,郁冬已經沒再看她了。
偶爾冷漠的像是要結冰,偶爾又會對她很好,關心她,擔憂她。
郁冬抿了下唇。
她笑起來,“沒什么,我看了眼旁邊,再看回來就被人擋住了。”
這樣啊。
人多的時候很容易被擋住視線,她剛剛也是被擋住了才沒看到郁冬。
兩人又玩了幾個項目,從最后一個有些高的項目上下來,江北妄找了個長椅休息。
郁冬的唇有些干,想來玩了這么久也該有些渴了,江北妄又站起來,不遠處有賣東西的地方,剛好可以買水。
“你在這里等我,我去買兩瓶水。”江北妄說。
郁冬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問了句,“你還會回來嗎?”
這是什么問題,江北妄說:“我不回來你怎么喝水?”
就是會回來的意思吧。
……
可以這么理解吧。
“你什么時候會回來?”郁冬又問。
這又是什么問題。
江北妄算了一下時間,買兩瓶水應該用不了很久吧,她報了個時間,“最多十分鐘?”
“我不能一起去嗎。”
“買瓶水而已,用不了兩個人,你在這里等我別亂走就行。”
郁冬張了張嘴,最后也沒說什么。
十分鐘不算很久,她可以等。
她并不是相信江北妄,這人經常騙她,一點都不可信。
郁冬是在賭。
賭江北妄會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