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
一日后, 港口黑手黨名下醫院。
家入硝子對讓她作為陪護的安排非常不滿——不滿的主要是被陪護的人員。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總是被同一個人驚嚇，津島林檎處理人類的事, 最后的結果可能都有些格外的驚悚。
上回是單挑MIMIC，這回又是勇闖黑手黨，甚至還在天臺嘗試了一下無繩蹦極……咒術師在橫濱的名聲有些詭異, 經常性突然閃現給所有人整個大活的津島林檎必然要負主要責任。
家入硝子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 與此同時，病床上的人猛然彈坐起來，差點害得她噎住。
“硝子？我、我沒死嗎？”津島林檎非常震驚。從港口黑手黨大樓的天臺上跳下去, 還能留出全尸都算運氣爆棚, 沒死的話肯定是把這輩子的運氣都用到這里了！
“……你好像很失望？”家入硝子翻了個白眼, “做黑手黨結的仇家還挺莫名其妙的, 稱號是‘暗殺王’, 做的事像是白衣天使似的。”
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出現的金發男人，直接將正在墜落的津島林檎一拳轟進了港口黑手黨大樓內部，甚至根本沒檢查暗殺對象究竟有沒有死掉，留下一根白燁枝條就又飛速離開, 給了他們去將與謝野晶子帶來的機會, 這才把瀕死狀態下的津島林檎救了回來。
“誒？暗殺王？”津島林檎又緩緩坐起身來, 眨巴眨巴無辜的大眼睛，誠摯地問, “誰？”
家入硝子：“……”
她思考了一下, 忽的職業病犯了，下意識便開始分析, “因為強烈的外部重擊在頭部造成了神經功能障礙所以導致失憶……等等，你這不是還記得我嗎？”
害得她差點就要懷疑「請君勿死」的效力了。
“但我真的不認識暗殺王啊, 這么中二的稱呼是誰取的……”津島林檎小聲的吐槽，又忽的有些緊張起來，急切道，“硝子，另一個人——”
她說著突然自己啞巴了，家入硝子歪了歪頭，“誰？”
腦海中的記憶非常模糊不清，津島林檎有些遲疑地問：“我……是一個人跳下來的？”
“你難道還想拉個墊背的嗎？”門口傳來一個男聲沒好氣的回答。
家入硝子還沒說話，急匆匆趕回來的中原中也剛走到門口，聽到這話頓時就是怒從心頭起，猛地推門進來教訓道：“津島林檎，你膽子真是大了！我一出門你就敢往樓下跳，難道是想把那些工作全丟給我嗎？！要不是遇到了魏爾倫能叫他過來救場，你這家伙——”
“……原來是中也請的救兵嗎？”津島林檎皺了皺鼻子，“太奇怪了吧，黑手黨的工作本來也不該是我做啊？”
中原中也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看向家入硝子，隱約記得對方是醫生的身份，于是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問：“她這里終于出問題了？”
家入硝子微微頷首，“大概吧。”
她知道這人是港口黑手黨的最高干部，與謝野晶子對津島林檎救治完畢之后，港口黑手黨的人一下就圍了上來，個個都說是最高干部的命令，要把津島林檎先帶到港口黑手黨下轄的醫院去。
結果答應了的那兩個家伙又不愿意做陪護的工作，每個都說自己還有些后續的事務要處理一下，害得家入硝子只能默默當起了陪護員。
中原中也擰起眉頭走到床邊，微微俯身，像是威脅一般地說，“喂林檎，你還記得自己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吧？這種時候就別開玩笑了。”
“首領？是我嗎？！”津島林檎瞪大眼睛，指著自己語氣十分不可思議，“不、這完全不對吧！我難道和森鷗外很熟嗎？他的繼任者就算是港口黑手黨隨便哪個路人A都不可能是我吧？！”
“什么？”家入硝子聞言格外驚訝地轉向津島林檎，陰陽怪氣道，“你在港口黑手黨是首領？混得這么好，沒想過提攜提攜同期？”
雖然似乎之前聽到過誰提起津島林檎在港口黑手黨地位很高，但家入硝子也沒想到能這么高。合著自己一個人在外邊當黑/道大佬，把收拾爛攤子的活全部扔給倒了大霉的同期是吧？
“不對、不對！”津島林檎連連擺手，十分慌張地試圖證明自己的清白，“我看起來是當領導的料嗎？！絕對、絕對不可能的！我只是在港口黑手黨普通地打工啊！”
家入硝子沉吟片刻，覺得她說得對，閉著眼學著某人的語氣說：“啊，不可能的。我們家孩子怎么可能當首領呢？最高干部先生，您搞錯了吧。”
“……你來真的？”中原中也滿臉不可置信，“她只是說了幾句話就相信了嗎？倒是也懷疑一下啊！”
家入硝子略感心虛，緩緩移開視線。
他又提了幾句荒霸吐、暗殺王之類的事件，津島林檎露出暈頭轉向的蚊香眼，堅定地認為自己沒有那種能做到這些事的腦容量。
“中也沒搞錯吧？我記得——呃，我可能記得，中也是不是有個搭檔來著？這些事應該是他做的吧？”津島林檎伸出手試圖給他比劃一下，但自己腦中其實也對這么個人沒什么印象，于是她又悻悻地收回手，確信道，“總之，做這些事的人肯定不是我啦！”
“不，我從來沒有過搭檔。林檎，你的腦子果然出問題了，我得叫da……嗯？”中原中也拿出手機，一時間卻想不到要call誰，盯著手機沉思了片刻，又若無其事地收了起來，轉移目標道，“……偵探社那個醫生真的靠譜嗎？”
“她現在還能活蹦亂跳的就足以證明與謝野小姐的靠譜性了。”家入硝子瞥了他一眼，懷疑道，“那個……干部先生，您真的靠譜嗎？這樣的話，我們可就要抓這個家伙回去勞動改造了。”
“勞動改造是什么？我不是咒術界的大英雄嗎？”津島林檎舉手抗議。她可還記得自己干掉了前代總監部那群老橘子，開啟了咒術界改革的序章呢。
“……你可閉嘴吧。”家入硝子與中原中也異口同聲。
中原中也生平第一次被人質疑自己的靠譜性，迫切地想要證明自己的腦子沒有出問題，帶著完全確信津島林檎確實就是這幾年來的首領的港口黑手黨眾為她恢復記憶做出了諸多嘗試。
然而，腦子有問題的津島林檎實在油鹽不進。
說她當年如何英明神武心狠手辣，進組織就是干部候補，再一路成為正式干部最終繼任首領，她驚訝萬分地說：“真的假的？我沒有那么厲害吧？是不是你們搞錯了？”
于是，在「組合」襲擊的混亂過去后，宛如撫養權爭奪一般的津島林檎歸屬戰又開始了。
“真是場鬧劇啊……”作為被爭奪對象的津島林檎向兩方提問，“你們難道真的不覺得少了個人嗎？雖然我也想不太起來，但是有沒有人先關注一下我的困惑？如果我是首領的話，聽聽我的話啊，中也君！”
咒術界代表與港口黑手黨代表在這一刻達成意見一致，“撞壞了腦子的家伙就別說話了！”
津島林檎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頂嘴完“那么兇干什么啦！”又安靜地縮了回去。
隨著談判的不斷推進，港口黑手黨逐漸陷入劣勢。更加詭異的是，港口黑手黨也確實拿不出任何資料來證明津島林檎加入過組織——無論是檔案還是照片，甚至連視頻圖像也沒有一個，津島林檎似乎完全沒在橫濱活動過似的，單憑人證有種港口黑手黨胡說八道硬要把東京的咒術師翹過來當首領的意思。
最終，這場鬧劇以港口黑手黨在首領辦公室內發現了一張森鷗外落款的傳位于中原中也的銀之神諭落幕。稀里糊涂似乎給誰當了幾年最高干部的中原中也又一頭霧水地成了首領，津島林檎究竟有沒有加入過港口黑手黨也成為了一樁怪談。
不能繼續留在港口黑手黨享受榮華富貴的津島林檎可憐巴巴地被帶回咒術師協會等待勞動改造——因為咒術師實在太缺人，所以那種算不上罪大惡極的詛咒師被收監之后都會用束縛限制住成為咒術師協會的勞動力。
三個因為津島林檎搞的事倒了大霉的同期本都摩拳擦掌準備把這家伙拎到手底下來摧殘，但津島林檎自己的想法總是比較靈活，沒等三個同期出手，她已經成功搭上在禪院家騷擾下不勝其煩于是已經把姓氏改成了妻子原本的姓氏的、因為資歷夠久所以成功混上了咒術高專教導主任的伏黑甚爾，并且以“你的咒術理論是我教及格的”這種理由成功應聘咒術高專老師。
某雞掰貓高叫著“里面有黑幕”的聲音被忍無可忍的夜蛾正道會長先生鐵拳鎮壓。
“別想著用這種理由逃掉工作！”當年是倒霉班主任，現在是倒霉上司的夜蛾正道如是說。
另外兩個叫得沒那么大聲的人看見五條悟的下場也乖乖噤聲。
平淡的、勇者大人的退休任教生活就這么開始了。
然而，顯而易見的是——津島林檎的活力down到了最低，仿佛被一種淡淡的死意縈繞著。她并不尋死，但怎么看都覺得她也沒那么想活，這種狀態完全就是在瘋狂地敲同期們脆弱的神經。
于是在某個成功撞到一起的假期聚餐里，對津島老師非常微妙的精神狀態十分擔心的同期們決定開口試探。
“林檎，最近遇到什么麻煩了嗎？”夏油杰問。
“麻煩？感覺學生沒腦子得有點幽默算嗎……啊，這種話好像不適合說。”津島林檎非常淡定，向著夏油杰的方向伸手，“把碗遞給我。”
沒有破綻！夏油杰尷尬地笑了笑，把手邊的空碗遞給她，沖另外兩個同伙使眼色。
“這幾年的畢業生其實還不錯，醫療組那幾個新人挺利落的。”家入硝子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本準備迂回一下再試探，兩個笨蛋男性卻沒get到醫生大人的深意。
正在嘗試新造型所以把墨鏡換成了眼罩，沒辦法給她打眼色的五條悟在桌子下伸手戳了戳家入硝子。
夏油杰微笑著看向她表達自己的困惑。
太明顯了……家入硝子無奈地移開視線，與已經感到不對勁的津島林檎對視一眼，舉雙手投降表示自己的無辜。
津島林檎嘆了口氣，問：“你們，有什么問題嗎？”
“林檎，你最近看起來超——不爽哦！發生什么事了嗎？”五條悟一拍桌子直接出擊。
聞言，津島林檎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一眼夏油杰，再看了一眼家入硝子。在三人感到莫名其妙之時，她呵呵一笑，“就這？再活潑的人上了班都會變成一具尸體的。”
家入硝子撐著臉，“灰原就沒有，他還是那么開心。”
津島林檎：“……”
對哦，忘記了那個幾乎把自己的班味全部分給了搭檔的熱情小狗了。
“嘛，大家都很擔心林檎。”夏油杰微微頷首，“如果只是因為工作的話，肯定不會這樣的吧？有什么事就和我們講講吧。”
他話音剛落，津島林檎的emo狀態顯而易見地加重了。
一切都在走上正軌，也并沒有留下什么遺憾，唯一的問題似乎只在她的身上——在如此圓滿的happy ending中，她看起來好像格外掃興。
啊，似乎一不小心變成了自己討厭的人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總覺得自己的某個地方缺了一塊。”津島林檎聳了聳肩，無所謂地笑笑，“給你們添麻煩了？抱歉，沒什么事情，不用擔心啦，我又不會再做什么。”
五條悟：“……”
夏油杰：“……”
家入硝子：“……”
她這么說話的話，問題不就大了嗎？！
“哦，老子明白了！”五條悟一拍腦袋，“是那個吧？幾乎完全空白的黑手黨經歷！能把這個搞明白的話，應該就能填上缺失的部分了吧？”
如果不是津島林檎那幾年的檔案宛如被格式化了一般的干凈的話，就算他們咒術師不歸異能特務科管，也向來不怎么講道理，要順利把幾乎是橫濱共識的港口黑手黨前首領津島林檎帶走還是有點麻煩的。
“喲，羽毛球說人話了？”津島林檎挑了挑眉，不滿道，“當年讓腦子壞掉的人閉嘴的也是你。”
這人對他新換的潮流造型一直相當有意見，盡管五條悟天生麗質，但這種悉數立起來的發型顯然不在津島林檎的審美上，再加上津島林檎對于幾年前被罵撞壞了腦子耿耿于懷，所以非常不爽，攻擊性也格外強烈。
五條悟“嘖”了一聲，“你就非得過這個癮是吧？算了，老子不跟你計較。”
“我都要碎了，悟君真想跟我計較嗎？”津島林檎非常柔弱地靠在了身邊的家入硝子肩膀上，千回百轉地“嚶”了一聲。
家入硝子倒抽一口涼氣，看了兩眼五條悟，選擇閉眼溺愛，“……算了算了，你非得惹他干什么。”
“喂——”五條悟感到了這顯然的差別對待。
夏油杰緊急按住準備齜牙咧嘴的雞掰貓，安撫道：“好了好了……所以說，現在是要去橫濱對吧？”
“不過……那位中原首領真的歡迎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