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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項小說網 > 其他小說 > 獸人永不為奴! > 190-200
    第191章

    巴拉貢*拉扎德的慷慨讓這次的行動變得前所未有的輕松。

    主要負責人叛變, 弗雷耶十座防御系統及其變態的實驗室一夕之間形同虛設。除了類似于路易斯*拉扎德等人的全力阻攔,他們猶如無人之境。那些尚未醒來的試驗品還在器皿中,關閉氧氣,注入神經麻痹藥劑和毒素, 在短短半個小時內成功殺死所有人。

    加上兩只人蟲結合物的輔助, 他們可以完全無視規則, 暴力報銷地破壞實驗室內部所有儀器。

    尖刀營的技術組, 在騰蛇的幫助下將整個實驗室建筑群的系統攻擊癱瘓。甚至為防止實驗室技術組進行緊急修復和系統替換,他們直接斷絕了這里的地下硬件通信網絡。

    “速度要快,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

    寧夕帶領一支隊伍,直奔核心區域而去,“寧安,秘鑰多少?”

    秘鑰是一串三萬多位的數字代碼, 由騰蛇代為轉述。

    六芒星的建筑物雖然占地很廣,分布區域很大。但在這些行動速度有非常人手下,根本不是問題。寧夕帶了一支隊伍王正東方向, 陳真則往正南。露西比和塞繆爾聯手, 往正北方。身下的則由寧安和寧風補上。寧安雖然不太懂機械方面的東西, 但有斯諾德全程遠程指揮, 破壞得十分精準。

    這場突襲持續了十二個小時。在高效的星際時代,也堪稱極限時速。

    后置序列實驗室的產成品被憋死在營養液中,零號實驗室的高精品實驗品又在巴拉貢的控制下全面倒戈。這些試驗品對付敵人每一個都是致命武器, 堪稱以一敵百。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科研人員那必然是絕殺, 碾死他們就像碾死兔子老鼠一樣簡單。

    “原以為會諸多艱難, 結果不到兩天時間就全部解決。“

    事情解決時,柯拉松的傷勢才終于恢復。這次他受的傷比較嚴重,路易斯*拉扎德那老東西在攻擊他的武器里摻入了特殊的藥劑, 阻礙傷口恢復。

    巴拉貢親自出手才讓柯拉松兩天從瀕死回歸正常,“比想象的簡單。”

    “不算簡單。”寧安拿到藏在實驗室深處的資料手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這些手札是寧夕和夏爾他們從各個實驗室里搜集來的紙質資料。看起來跟她從沙遜家族偷出來的手稿是同一批,連紙質都一模一樣。不過沙遜家族私藏的手札資料是華族文字,這些則是日不落語。

    “我給你的那份資料呢?看得懂嗎?”

    “還在努力。”搜集到資料以后,大部分能閱讀的已經交給專業人士去解讀。只有幾本特殊語言的手札,沒辦法解讀才被轉送到能磕磕巴巴看懂部分詞匯的寧安手里。

    正常來說,連被抹除的華族語言都有辦法解讀,日不落語也應該不難。但因為社會上層的私心,壟斷了日不落語的學習,導致這門語言變成了密碼語言。時間緊迫,另外這涉及機密,隨便叫人翻譯不太警惕。寧安只能試探地先看一部分。

    坐在六芒星正中央建筑群的屋頂。抬頭看著漫天的繁星,眉頭緊鎖。

    柯拉松懶懶地伸了個懶腰,一邊揉著鼻子一邊轉身往下走:“翻譯出來給我發一份。很晚了,我回去睡覺了。”

    “……嗯。”

    時隔久遠,上輩子學的東西已經生疏了。寧安對日不落語的很多單詞都釋義不準了。不過問題不大,極端情況下通過上下文還是能推斷出手札內容的。

    這手札,竟然還是一本日記。

    不知道幾百年前的科研工作者為什么這么喜歡寫日記來,但顯然這些東西對了解過去發生的事情非常有用。一些讓人不理解的事情,也慢慢得到了解釋。

    這本日記的作者,應該也是一個生物生化專業領域的大拿。擁有非常扎實的專業知識。

    老實說,日常記錄心情的日不落語還能看懂,關于專業的就看不懂了。

    “寧安。”斯諾德靜靜地出現在寧安的身邊。

    “嗯?”

    發呆的寧安倏地扭過頭,呼吸與斯諾德相聞。

    剛才還在一米開外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湊過來,正蹲在她的身邊。烏黑的頭發披在肩上,有幾縷垂落身前,落在寧安的衣服上,與寧安長長的頭發纏在一起。月光下有一種纏綿的旖旎感覺。他垂著眼簾,鴉羽似的眼睫半遮著眼瞼,眼底全是細碎的微光。

    斯諾德的呼吸若有似無,輕輕地噴在寧安的臉上,帶著好聞的清冽香氣。

    “怎么還不睡?在想什么?”

    這幾天,尖刀營配合寧安等人在巴拉貢*拉扎德的幫助下,快速摧毀了十座實驗室的庫存。斯諾德作為主控制臺的指揮者,親耳聽說了巴拉貢跟寧安的過往。

    他對巴拉貢悲慘的童年并不感興趣,只是十分不爽這老家伙竟然在寧安面前裝可憐。

    一陣微風吹過,拂動他的頭發往前飄舞。斯諾德一身黑色的風衣與夜色融為一體。月光照著他半張臉,勾勒出完美的眉骨輪廓。

    “哦,我是在疑惑。這個日記……”

    “日記?”斯諾德手搭在膝蓋上,修長的手指自然垂落,“又是一本日記?真有意思,這些人還真是喜歡記錄心情……”

    “做實驗嘛,難免枯燥。沒有機會與人交流抒發情緒,總要有一個出口才不至于發瘋。”他微微側過頭,潤澤的薄唇輕啟:“日記里寫了什么?”

    “我還沒看多少,等看完再翻譯給你一份。”

    “嗯。”斯諾德聲音清越低沉,十分好聽,“剛接到消息,弗雷耶圣地試驗品被毀,引起拉扎德家族乃至聯邦高層震怒。他們已經對外發布全聯邦通緝令。將不惜一切代價對破壞弗雷耶星的人追殺到底。我們能停留的時間不多了,明天一早就得啟程離開。”

    試驗品好銷毀,實驗室卻不好動的。

    事實上,這里本就是個人造星球,這里的一切都是為實驗專門打造。可以說,實驗室其實連接著弗雷耶星的根基。一旦他們摧毀實驗室的根基,弗雷耶將會在第一時間啟動自毀模式。到時候,他們這幫入侵者一個都逃不出去。

    “想要徹底摧毀實驗室,只能從外部打擊。”

    斯諾德進入人馬座的消息已經走漏,現在外面已經在大面積糾集警力,已經不安全了。

    “我已經呼叫了伊恩,他們會在伽馬星附近接應。新蘇醒的試驗品里你有什么打算?是要作為戰力帶走,還是直接原地銷毀?如果有想法,要盡早安排。”

    “啊,人數那么多,你有辦法能讓我帶走嗎?”如果能帶走,寧安當然想帶走。

    “事實上,我不建議你帶走。”

    斯諾德微微皺起眉頭,“巴拉貢*拉扎德就是個不定時的炸彈,他的一言一行不能以常理來判斷。雖然這次的行動他幫了大忙,但他一向反復無常。到底有什么目的,其實不能確定。如果他在這批試驗品身上做過手腳,就像你那個熊血種的華族朋友。一旦轉移的路上發生問題,對我們將會是不可預估的威脅。”

    寧安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目前還沒有發現巴拉貢做手腳的跡象。加上這批試驗品里有羅浩尤,寧安的情感上會有偏向。她更希望這是一批完全可以用的克隆人。

    “你有辦法檢測嗎?”斯諾德帶來的人里也有專業人士,雖然人手不足。

    “有。但需要時間和器材。”

    實驗室的器材早就被毀掉了。就算沒被毀,外來入侵者沒有權限也無法使用。

    “可以分批次轉移嗎?”寧安思索了幾秒,還是舍不得,“我們先走,再讓運送飛船來接。”

    斯諾德沒說話,許久,微微嘆了口氣:“既然你這樣決定,我盡力。”

    人馬座跟其他星系不一樣。這里有上流社會的根基,有他們最心心念念的東西。聯邦高層幾乎將最精銳的戰力都集中在人馬座。如果真的發生什么動作,不出三天就會被全人馬座的警力包圍。他們來時是走了特殊通道,避開了人馬座的警力監視。

    但經過昨天實驗室大清洗,弗雷耶星發生的一切動作已經被察覺。

    零號實驗室的試驗品數量雖然不算多,但轉移也需要兩次。以現在的情況,外來的飛船想要再次進入弗雷耶星成功轉移他們,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不過你要做好轉移不出去的準備。人馬座并不好闖。”

    尖刀營雖然擁有超強戰力,加上零號實驗室的試驗品的輔助。強闖也可以打出優勢。但人馬座是生物生化技術最頂級的星系。他們擁有災難級的生化武器。這些生化武器看似破壞力不強,但對付血肉之軀時殺傷力巨大。

    斯諾德不想跟這幫瘋子正面碰上,另外,他也極其厭惡巴拉貢這老東西纏著寧安。

    “……我知道。”

    寧安點點頭,“我只求盡力而為。如果真的還未走出弗雷耶就死去,那也是命運。”

    他們來這里的目的已經完成一半,沒必要再浪費時間。斯諾德盯著月光下的寧安。短短兩年半,寧安已經徹底褪去了青澀,完全長開了。精致的眉眼與沉靜的琥珀瞳相撞,讓她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超脫世俗的美麗。之前被剪得亂七八糟的頭發也長出來,襯托得她越發的清艷絕美。

    斯諾德凝視著她的眼眸,須臾,伸出一只手撫了撫她微微凝起的眉心。見她詫異地瞪圓了眼睛,微微傾身在她星辰一樣的眼眸上輕輕一吻。

    “身體最近感覺異常嗎?”雖說他的信息素等級也很高,壓制效果遠超一般普通獸血種。但寧安這個等級的信息素水平,一晚上解決不了問題。

    寧安微微一怔,頓了頓,臉頰燒紅:“你,你干嘛?”

    “沒什么。”斯諾德本著一張清雋優雅的臉,說出非常不要臉的話,“難得有這美好的夜晚,精力旺盛的身體有些躁動。你難道不想來一次大戰前的狂歡?”

    臉頰的紅潤一度掛上了眼角,寧安無語地白了他一眼。剛想說話,屋頂的角落忽然又冒出一個聲音。

    “手札的內容翻譯出來了嗎?”

    是巴拉貢。

    這瘋子大晚上不睡覺,硬是爬上屋頂來湊熱鬧。

    他完全無視了斯諾德與寧安之間曖昧的氛圍。手腳并用地爬上屋脊,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擠到兩人中間。胳膊貼著寧安的胳膊,銀發在月光下仿佛在發著昂貴的光:“我睡不著,寧安你陪我聊天。”

    斯諾德冷眼看著作死的瘋子,垂落在身側的一只手的食指指甲驟然伸長。

    他食指橫在巴拉貢的頸間,那雙橙金色的眸子像惡鬼的警告。

    巴拉貢被尖銳的指尖刺破脖子皮膚,瑟縮的將身體一窩,腦袋藏進寧安的頸側。他有些害怕:“你要干什么!這是我的未婚妻,你個第三者能不能有點自覺?”

    “第三者?”斯諾德呵了一聲,“你想死嗎?!”

    巴拉貢當然不想死,但也不想放棄寧安:“這里是我的地盤!斯諾德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比崽子搞清楚!我有一萬種辦法讓你走不出弗雷耶星!!”

    “我可以現在就殺了你……”

    眼看著兩人要打起來,哦,不對,巴拉貢根本打不過斯諾德。他只會單方面被虐殺。寧安連忙甩開壓在自己肩頭的腦袋,一個閃身繞到斯諾德的另一側,從身后抱住他的腰:“別生氣別生氣!我們還需要他的幫助,你跟他一個瘋子計較什么?”

    斯諾德一輩子就沒在誰身上吃過癟,這瘋子簡直是不怕死,敢在他的雷點蹦迪。

    巴拉貢見寧安親昵地摟著斯諾德的腰,手很自然地就模他的下腹。這讓他很不高興。他不怕死的去拉寧安的胳膊,還不忘給自己加碼:“你看不懂,我可以翻譯的。”

    巴拉貢活這么多年,除了戰斗力不行,什么都會一點。日不落語他精通得堪比母語。

    “你會翻譯?”寧安皺眉,“那你怎么不早說?”

    “我早說你們會相信我嗎?”巴拉貢很有自知之明,“這種重要手札,根本不會給我翻譯。”

    ……也對。他們沒誰相信這個反復無常的家伙。

    寧安思考了下,還是覺得自己不會完全相信他。但這里面也確實涉及部分高深詞匯。她能讀個大概,但無法做到精準翻譯:“我可以掃描一份給你,你盡快翻譯給我。”

    “可以啊。”巴拉貢握著寧安的手腕,“那你今晚可以陪我嗎?”

    “嗯?”寧安不懂,立即按住想殺人的斯諾德,“這兩件事有什么必然聯系嗎?”

    “我還是個處男……”

    “……”

    “……很想你試試我的味道。”

    巴拉貢仗著寧安盡全力地壓制住了斯諾德,毫不避諱地推銷自己:“只要你嘗過我的味道,你就會改變你的想法。真的,相信我,你會覺得我比他更美味。”

    空氣中的雄性信息素孔雀開屏,斯諾德面目猙獰:“老東西我現在就送你下地獄!!!”

    第192章

    重新回歸的華族古基地幸存者與占據了主要星系和所有資源的聯邦政體開戰了。

    導火索是發生在仙女星系斯布林星的一場內斗。

    伊甸園新對外發言人芙芮*戴維斯閣下以出賣伊甸園利益, 勾結外敵的罪名,要求秘密處死前代理發言人凱特*艾琳西麗。她們以伊甸園守衛軍第十軍的指揮權為籌碼,向主星系高層申請更高一層級的軍事庇護。并同一時間以伊甸園主理人身份,強勢驅散伊甸園天使之劍, 取締天使之劍存在的合法性。

    于是, 戴維斯家族和凱勒家族在深層政府的允諾下攻擊了艾琳西麗家族。

    芙芮*戴維斯和伊麗莎白*凱勒在蟲潮蔓延期間, 橫行無忌。不僅無視第十軍忙著關閉蟲洞消滅蟲族無法騰出手限制她們, 更以各種理由更換了伊甸園守衛軍第十軍三分之一高層軍官。硬是利用伊甸園法規,將第十軍軍事指揮權分散。她們恬不知恥地向主星高層承諾, 第十軍將代表伊甸園出戰,清除鳩占鵲巢的華族幸存者。

    由此,伊甸園內部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內部動亂。

    作為現任伊甸園對外發言人的芙芮*戴維斯不幸死在內部沖突之中。這引發了軒然大波,轟動一時。

    而沖突發生的次日, 伊甸園通華罪人凱特*艾琳西麗被人發現消失不見。聯邦司法機構深入伊甸園原本想調停,探查深入才發現不僅凱特*艾琳西麗早已逃離,艾琳西麗家族也在一夜之間消失無蹤。

    于是, 伊甸園聯合軍部總部, 第一時間封鎖了仙女星系所有太空站。

    仙女星系各大戰備區域開啟了全天候星系天眼系統。

    有目擊者聲稱, 她們在罪人凱特消失的前一夜親眼目睹了華族面孔深入斯布林星的花之海城, 對關押凱特的花之海南區發起攻擊。更有人信誓旦旦保證,他們親眼看到伊甸園守衛軍第十軍總長雷恩*奧蘭多之子—尼爾,親自帶領一支華族隊伍進入伊甸園重要城市。

    聯邦政府和軍區總部為此震怒。

    軍區總部連發電訊譴責雷恩*奧蘭多, 以此為要挾, 要求剝奪第十軍總長雷恩*奧蘭多的第十軍總指揮權。且要求徹查奧蘭多家族成員, 所有奧蘭多子弟退出軍部。并同一時間通緝雷恩*奧蘭多之子——尼爾*伊伊斯卡多。且雷恩*奧蘭多即刻將第十軍指揮權永久交于總部。

    這些無禮要求成功激怒了雷恩*奧蘭多。

    他當即暴怒。不僅拒不交出指揮權,當場擊殺了傳遞消息的政府高官和總部高級軍官。并在第一時間迅速封鎖了伊甸園的交通棧道,圍殺了所有進入伊甸園的總部人員。

    此事一爆出, 軍區總部就立即對伊甸園的幾個主要宜居星球發起了攻擊。

    事實上,他們的作戰隊伍早已停在仙女星系外不遠的作戰指揮區域。仿佛就料準了雷恩*奧蘭多會拒絕,早已做好第一時間擊殺雷恩*奧蘭多的準備。那兇殘的作戰態度,難看的吃相,完全不同于對戰蟲潮的疲軟和軟弱,勢如破竹。軍部老家伙們對第十軍的指揮權勢在必得。

    畢竟零號部隊不聽從指揮,斯諾德*艾斯溫格那家伙不愿交出指揮權。總得有人承擔戰爭的后果。

    導火索一點就燃,這場避無可避的戰爭也拉開序幕。

    這場戰爭開啟的十分迅速,三天內,雷恩*奧蘭多便親自向華族基地幸存者求援。

    由此,華族基地幸存者與第十軍聯手,開始深入主星系作戰。

    ……

    消息傳出時,斯諾德與寧安等人正在撤離弗雷耶星,被人馬座的安保警衛圍困在太空站之內。

    斯諾德站在軍艦指揮臺,冷眼看著外面密密麻麻的作戰軍艦。特戰機,殲滅飛行器,特戰航母戰斗群……像一座座巍峨地壓在眼前的一座座鋼鐵巨獸。一閃一閃的紅色提示燈,森冷的光芒遮住了宇宙中恒星的光,仿佛巨獸的眼睛在虎視眈眈地鎖定入侵者。

    人馬座的裝備從來是所有軍團中配備最好的。哪怕一支沒有編制的不正規警衛隊,采用的也是所有最前沿的武器裝備。先不論戰斗力,至少戰備威懾力驚人。

    卡特摩爾臉色陰沉地從外面走進來,“……對外戰爭時拿不出支援物資,炮口對準內部時倒是裝備精良。上將,伊恩溝通失敗了。”

    主控臺上,所有的窗口縮小成指甲蓋大小的方塊光點。光點迅速收縮著纏繞著上浮,像龍卷風一樣盤旋上升,有規律地逸散在天花板。

    斯諾德正專注地看,聞言瞬間扭過頭來:“怎么回事?”

    “他們扣押了伊恩和洛塞爾,似乎已經發現了我們在外部的部署。”

    “……倒是膽子不小呢。”零號部隊赫赫兇名,整個聯邦,連軍區總部的老家伙都不敢輕易挑釁他。人馬座的科學瘋子竟然敢!

    “是的。伊恩他們早在進入伽馬星就被攔截了。似乎是因為蒙克多星的一個教授失蹤。對方聲稱我們扣押了他們的重要人才,是在挑釁神靈。他們要代表神靈,對我們降下懲罰。之前的消息是有延遲的,伊恩的通訊其實早就被切斷了。”

    “代表神靈降罰?呵……對方的作戰指揮是誰?”

    “是奧蘭維斯家族游擊隊隊長,卡帝亞*布萊尼特。”

    湯姆*席文的聲音從耳麥中傳出,他正帶領一支隊伍作為前鋒守在第一線,“長官,對方要求我們必須立刻繳械投向,并交出古峴教授。否則將在六十秒內開火。”

    ……聽都沒聽過,不是軍部出身的人。

    逆光之下,斯諾德橙金色的眼眸像是泛著兇狠的光。

    他一步一步的走下指揮臺,倒是有幾分詫異。躺在信仰上肥了幾百年的奧蘭維斯家族,難道是被神學教義捧傻了吧?。竟然為了一個人就敢挑釁零號部隊?

    原以為來得快的會是拉扎德家族。畢竟這幾天,他們在拉扎德的天才家主親自帶領下摧毀了弗雷耶圣地十大實驗室。幾百年的實驗成果毀于一旦,就算他一個外行都覺得心痛。本就科學瘋子家族發現了不發瘋才怪。

    不過,這陣仗,反而是蒙克多星一個小島上華族教授失蹤而來。

    斯諾德冷冷地垂下眼眸,知道必定是古峴在被抓之前就發送了求救信號。

    “古峴人呢?”

    “還關在后艙。”卡特摩爾也震驚,“這個不起眼的教授竟然如此受重視。”

    “不起眼?那你就錯了。奧蘭維斯家族的產業主營業務,其中有百分之八十的技術專利來自他實驗室的研發成果。”斯諾德抬眸看著不斷往上攀升的光點,目光冷冽:“先把他給我帶過來。”

    “是。”

    卡特摩爾剛出去沒多久,走廊外面就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斯諾德微微蹙眉,就見卡特摩爾去而復返。他臉色難看:“上將,請立即封鎖軍艦所有出口。后艙的休息室被破壞,那個華族教授不見了!”

    “什么時候的事?!”斯諾德臉上一變,迅速走下指揮臺,“怎么沒有聽見警報?”

    他迅速切換系統,將軍艦所有出口關閉。并命令智腦全艦搜查。

    事必,他大步走出指揮艙,往后艙去。

    “不清楚。”卡特摩爾跟在他身后,腳步加快,“我趕過去的時候休息室的艙門大開。里面一片漆黑,空氣循環系統也關閉了。不過溫度還在,應該剛關閉不久。”

    “嗯。”斯諾德的速度越來越快,“后艙是誰在負責。”

    “是馬修*馬宏。”

    “讓他守住。”

    “是。”

    兩人來不及說話,匆匆趕去關住古峴的休息室。

    此時,休息室的防控系統修補完善。空氣循環系統重新工作,燈光亮起。探測機器人巡視一圈,確定休息室內空氣中殘留的信息素味道濃度還在。

    科學計算,里面的人離開不會超過二十分鐘。斯諾德的心才放下來:“立即搜,人應該還在軍艦上。”

    那個古峴教授雖然糅合了王蟲的大腦,身體結構特殊。但也改變不了他是個四肢不勤的科研人員的事實。以對方的速度和體能,一個小時都不一定能離開。

    “守好每一個出口。”雖然以體能計算逃跑有難度,但不排除對方會利用其他工具。

    畢竟是個大腦發達四肢不勤的科學家。

    “是。”卡特摩爾立即帶領一批人去搜查。

    斯諾德皺眉在休息室內轉了一圈,有些厭惡的捂住鼻子。這個名叫古峴的家伙,信息素里蟲族的氣味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

    確定沒有其他異常,他轉身就要回指揮室。

    奧蘭維斯家族游擊隊雖然圍住了他們,但斯諾德心里十分篤定,對方根本不敢開火。

    并非是自信他尖刀營一百多人的超高戰力,而是自信奧蘭維斯家族就是個色令內荏的軟蛋。這個家族依靠神學起家,靠著所謂的信仰招搖撞騙了幾百年。看似社會地位極高,頗被推崇。但旗下產業絕大多數都是美容美妝等來錢快的集團,根本不涉及軍工。

    這幾百年確實靠賺女人錢賺了個盆滿缽滿,也確實花大價錢組裝了一支非編制外還挺有名聲的自衛軍。但這些烏合之眾對上正規軍,別說常年與蟲族作戰助手邊境星海的零號部隊,就是其他駐軍基地的少爺軍都打不過。本身招兵的門檻都不是一個水平的。

    斯諾德沒把這群家伙放眼里,只是覺得被堵在這久了,會有大麻煩。

    人馬座不是個好交涉的地方,拉扎德家族的生化武器確實有些難纏的。拉扎德家族的生化武器,對高尖端的特技戰斗人才傷害非常精準。就算是人蟲結合物,也不一定能抗得過他們研究的那些反人類的藥劑。雖然零號部隊威信在這,但這不是剛摧毀了弗雷耶星的實驗室?

    “把巴拉貢*拉扎德給我叫來。”

    斯諾德的腳步很快,軍靴踩在金屬的地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森冷聲音。

    只要扣住拉扎德家的精神圖騰,后續拉扎德家的瘋子發瘋的時候也更好交涉。

    “對了,寧安人呢?”他頓了頓,問身后的哨兵。

    “寧小姐人在自己的休息室,一天都沒出來。”

    斯諾德看了下自己的私人賬號……也沒有消息:“她在忙什么?”

    “好像是手里的資料有了進展。”哨兵回道,“寧小姐希望盡快把內容捋順,務必發覺點有用的信息。寧小姐有過交代,說午飯和晚飯送去她房間,這幾天不要打擾她。”

    斯諾德皺了皺眉頭,冷淡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像是被風吹皺的春水。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外面那幫自衛軍不驅逐。時間耽擱得久了,他們大概率就離不開人馬座:“讓科勒爾來主控室一趟。”

    剛進主控室,科勒爾就已經在門口等候。

    雖說奧蘭維斯家族游擊隊戰備看起來確實唬人,也確實膽敢扣留了伊恩和洛塞爾。但奧蘭維斯家族卻絲毫不敢提他們秘密進入人馬座,破壞聯邦公約的事。斯諾德知道康納德*奧蘭維斯那老家伙看似愚蠢,其實滑頭的很。底線和敏感話題是一句話不提。

    他看著科勒爾:“你再去伽馬星一趟,好好的跟康納德*奧蘭維斯那老東西交涉交涉。”

    科勒爾如果出面交涉,那就是物理說服了。

    畢竟,以德服人是科勒爾的拿手好戲:“上將,說服到什么程度?”

    “這就看你的現場發揮。”斯諾德嗓音淡淡的冷酷,“畢竟他的家底不都在這了嗎?”

    參水猿那一次,估計早就損失不少。現在堵在這里的這些,應該是僅存的戰力。

    科勒爾立即就懂了,長官這是讓他撒開膀子殺啊。

    ……也對,華族基地幸存者全面醒來,外面的戰爭早已經爆發。人馬座的底牌實驗室都被他們給毀干凈了,也確實沒什么好顧及的。新的社會秩序要重建了,這群壟斷聯邦資源的大家族,有本事就活下來,沒本事,那死了也活該。

    相信現在這個時期,主星系那幫貪生怕死的家伙,也沒什么空搭理一個神神叨叨的奧蘭維斯。

    “我明白的,長官。”

    科勒爾敬了一禮,轉身離開。

    斯諾德確實已經厭煩跟這幫家伙打交道了。

    這么多年,他就是因為不想跟人打交道才選擇去邊境駐守的。雖然軍區那群老家伙總是找各種理由騷擾他,但因為天高皇帝遠,對他的影響都不算很大。斯諾德嫌麻煩不理會,這才給了這群人他很好欺負的假象。

    現在他的耐心耗盡了。不想玩了。懶得虛與委蛇了。準備一次性解決問題。

    那群老家伙想拿零號部隊的指揮權?

    可以,有本事就來拿。

    不過在動手解決麻煩之前,一些砸碎就沒必要存在。奧蘭維斯家族賴以生存的林氏集團和林氏科技都被海利科尼亞給吞了,林之敏本人和她的團隊早就被寧安殺了。大腦就留在參水猿的實驗室里。

    鴉羽似的眼睫遮住了眼底閃爍的殺意,斯諾德的呼吸變得冷靜而平緩。

    速度要快,解決完這些破事,他要帶寧安去邊境看星海。

    正思索的入神,卡特摩爾匆匆地沖了進來:“長官,人找到了。”

    “嗯?”斯諾德抬起眼簾,“在哪兒?”

    “在凱倫的特殊重癥病房。”

    卡特摩爾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有些想不通:“古峴教授要求見你。他聲稱,如果今天不能見到長官,長官必定會后悔。”

    斯諾德微微蹙眉,“哦?威脅到我頭上?”

    奧蘭維斯游擊隊暫時不敢輕舉妄動,斯諾德觀察了他們的戰略部署,對方的部署就不是進攻的姿態。知道他們是為了要回古峴這個人,斯諾德也就有耐心了:“你把他帶過來。”

    很快,四個戰士前后左右押送著古峴去到隔壁的休息室。

    斯諾德戴著耳麥,瞳孔中正在實況連接主控室的智腦系統。一旦系統監測到異常,他就能立即發現。

    卡特摩爾帶人過來時,古峴教授要求單獨與斯諾德談話。

    “你到底想說什么?”斯諾德擺擺手,示意卡特摩爾帶人先出去。

    這個教授被帶上軍艦之前,早就被卸掉身上所有的武器。后背能夠生長出來的骨翅也被注入了特殊的阻抗藥劑。正常來說,藥效沒失效之前,他連蟲族的骨翅都長不出來。

    當然,就算長出來,面對的人可是斯諾德。

    “你想向你要一個人。”

    “?”斯諾德歪著腦袋,星空的陰翳落在他的側臉。映襯得他神色鬼魅又危險,“誰?”

    “我在你的醫療區域一個實驗室內,發現了一個全封閉的醫療艙。”

    古峴說話還是那種冷漠的腔調,仿佛沒有感情的機械。但斯諾德莫名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急切和渴望。他瞳孔微微一顫,嘴角無聲地勾起。

    斯諾德沒有打斷他,耐心等著他的理由。

    “那個醫療艙里,有一個五六百年前的純血人類女性。”

    古峴那雙冷冰冰的眼睛緩慢地眨動,他繼續說:“你把她給我。”

    “理由?”

    這個純血人類的身份斯諾德早就弄清楚了。五百多年前的開創學科級別的生物生化學家,還是親自繪畫出蟲族解刨圖和生物基因鏈的重要人才。一個終結蟲族的人類功臣。古峴想要這位周龍溪教授,呵……

    “我可以拿東西跟你換。”理由他當然無法說明,但他懂得利益交換。

    “她的生命早就應該走向終結。可以說,沒有那個醫療艙,暴露在空氣中,她不到半個小時就會死去。你們不了解她的基因圖譜,也無法短期內研究出適合她的藥劑。她放在你們手中,不過是一具能夠呼吸的尸體。如果給我,我可以給你非常重要的東西。”

    “給我非常重要的東西?”斯諾德笑了,“說說看。”

    “四個月前,我在海島的西面懸崖下,撿到一個基因非常優異的年輕獸人強血種女性。”古峴說話的語速變快了,雖然語調還是很平滑,但明顯能感覺出急迫,“她不僅擁有超越獸人歷史水平最高限的雌性信息素,還擁有最頂尖的天賦。無論是戰力、體能、細胞自愈能力、反應速度等等,她所有指標都是超超S級。可以說,這是個非常罕見的基因寶藏。”

    斯諾德勾起的嘴角慢慢平直了。那雙幽暗的獸瞳危險地注視著下面的人。

    但可惜,古峴已經陷入了特殊的狂熱和激動情緒,完全無視斯諾德散發出來的獵殺氣息。

    他繼續道:“我撿到她的時候,她失去了一只胳膊,身體狀況不太好。不過后來經過我一個半月的調養,我將她所有的身體機能調整到了巔峰時期。并科學且有效地激發了她的發情期……”

    上方斯諾德的瞳孔已經擴散到了全眼眶,黑黝黝的不見一絲眼白。

    光透過特殊玻璃照進室內,將他高挺的鼻梁與眼睫的影子,調整得優雅又危險。落在他陰翳中的半張臉,顯得十分的兇惡。

    古峴這時候像是才嗅到危險的氣息,他一愣,似乎有些不解。

    但這個時機他已經沒有心力去揣測斯諾德為什么突然變得這么危險,他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甚至,為了得到想要的,他可以死在這里:“……我取了她的生殖細胞。”

    話音一落,斯諾德像只被激怒的野獸倏地閃到他的面前。

    下一秒,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人提起來。

    古峴自從被王蟲寄生以后,身體也發生巨大變化。他可以鼻腔呼吸,也可以胸部和腹部呼吸。這種遏制住喉管的情況,他只痛苦了一瞬間,立即就調整成胸腹呼吸。

    不過不會覺得窒息,但喉管骨骼被掐的咯咯作響,也讓他感覺到了痛苦。

    古峴不明白,他只能繼續把未說完的說完:“我手上一只存有你的生殖細胞。”

    “很多年前,從羅斯柴爾德家拿到的。”

    他有些艱難的開口,氣管被扼住后聲線就變得很細很細:“我做了個實驗,想要看看,兩個非常優異的生殖細胞結合在一起能誕生出怎樣的后代。是否可以突破父母基因的上線,變成另一個等級的超強獸人。”

    斯諾德的呼吸一窒。

    “你在說什么?”他眼眶微微睜大,捏著古峴喉管的手不自覺松了松。

    古峴瞬間砸在地上,喉嚨一圈青紫的痕跡。他清了清嗓子,麻木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他似乎沒有恐懼這種東西,對生死都不是很在意:“我制造了兩個胚胎。”

    斯諾德心臟在這一瞬間仿佛失序,咚咚,咚咚,咚咚的跳動著。

    “胚胎被我放在一個特殊的地方培育。”

    古峴的嗓子終于恢復了冷漠,他仰著頭注視著對他來說神情怪異的斯諾德,“按照時間計算,三個月過去,現在應該已經成型了。”

    “這兩個從生物學上來說,都是你的孩子。”

    他說:“如果你同意將那個醫療艙給我,我會將那兩個胚胎送你。”

    第193章

    交易是不太可能的。

    先不說古峴這個人可不可信。從他口中提出的胚胎一事又到底有幾分是真的, 周龍溪教授的份量非同一般,不是兩個胚胎就能換去的。

    但不得不說,古峴提出的條件很有吸引力,至少讓斯諾德非常的在意。如果, 他跟寧安真的有孩子在古峴的手上, 那么, 必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回來。

    斯諾德端坐在控制臺上, 深深注視外太空盤旋升空的信號點。

    果然,卡帝亞*布萊尼特不敢輕易開火。他們聲勢弄得浩大, 就只敢語言上威懾。不過他們被堵在這兒動彈不得,確實不是一件好事。時間越拖越久,未來變數就越大。

    “上將。”卡特摩爾又匆匆趕來,“古峴教授又出幺蛾子了。幾次詢問您的答復。”

    “寧安呢?”

    “寧小姐人還在休息室。”卡特摩爾也是被古峴纏得沒辦法。他之前從未感覺這個人這么難纏過。為了能引起上將注意, 什么手段都使出來。估計再這么關下去,他估計要把自己一條命折騰沒,“今天也依舊沒開過門, 連早午餐都還放在門外。”

    斯諾德點點頭, 將主控臺交給智腦托管。

    他轉身走下主控臺:“我去一趟。你盯著這里, 不準任何人靠近。”

    “是。”卡特摩爾敬了一禮。

    斯諾德趕來寧安的休息室時候, 果然門是關著的。

    他曲起手指敲了幾下,沒有聽見回應。

    又等待了幾分鐘。

    再敲,還是沒回音。

    斯諾德眉頭皺起, 利用船長的權限打開了房門。

    昏暗的休息室內, 只剩下床頭一盞星空燈在旋轉。

    藍色的熒光映照著墻壁上, 光斑隨著星空燈內粒子架構旋轉,像一只一只靈活游走的魚在黑暗中穿梭。朦朧地看到地上鋪了一層紙。

    寧安竟然將那本手札拆了!

    此時,那些紙張凌亂的排放在書桌和椅子上。房間內的空氣循環系統還在呼呼地運轉。

    斯諾德目光環視一周, 在床鋪的一角發現睡著的寧安。

    心里一驚,他避開地毯上的紙張快步走到床邊,手就搭在了寧安的額頭。

    沒發燒。

    空氣中有很清淡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信息素也是平穩的……看來只是睡著了。

    他悄悄松了一口氣,沒有叫醒她,轉頭去看地上鋪開的紙。

    這本手札是科勒從周龍溪教授的公寓找到的。全華族語言記錄的特殊隨性筆記,其中內容帶有華族古言的表述,讀起來晦澀難懂。斯諾德交給寧安以后就沒有追問。

    他小心避開地上的紙張走到書桌旁,發現寧安給這些紙張編了號。

    “嗯?”斯諾德拿起其中一張,頁面右下角標了個7。他眼尾余光一掃,排列在旁側的是8,9,10。第七頁上大段的文字被一支可消除筆分成兩個部分。

    一部分描述的是蟲族生理構造研究的速記特點。另一部分記錄的是手札主人的心情。

    第七頁:

    “深入蟲族領地的第六十天,我意外遇到了一只非常特殊的蟲族。他已經基本看不到蟲族的外形特征,從眼睛到腳趾都已經是完美人類的模樣。

    他并沒有殺我,只是表現出對我旺盛的好奇心和探究欲。

    這是一個驚人的發現,極大的刷新了我對蟲族的固有認知。據我所知,蟲族不論是高等級王蟲還是低級蟲族,都無法擺脫對食物的渴望。但這只蟲族似乎可以做到壓制住本能,去更多的表現出好奇心。

    我不敢有異動,也不敢擅自逃跑。畢竟我來這里的目的還沒有達成。

    我要克服內心的恐懼,不能亂。所以,很順從地留在他身邊。

    運氣不錯,這只蟲族確實沒有襲擊我的動作,他似乎將我豢養了。這種行為非常明顯。因為這蟲族不僅沒有順從弒殺的本能殺死我,還為我提供食物。

    我知道,他在觀察我,了解我的生存習性。

    我假裝沒有發現,在他觀察我的同時也在觀察著他。”

    第八頁圈起來的地方是這樣寫道:

    “我可以非常肯定,這只蟲族已經是進化成完全體的。

    經過短時間的觀察,我發現,他不僅身體結構在逐漸向人類趨同,還進化出了不輸人類的高智商。只是通過觀察,就能夠形成完整的思維鏈條。

    我不敢表露的太多,因為這只蟲族非常善于學習。且理解能力已經遠超普通人類水平。僅僅是通過我平時脫口而出的只言片語,就能夠精準地理解我的意思。并在下一次,用完全一樣的語氣和語調復述出來,并順暢的與我溝通。

    這樣可怕的領悟能力,讓我心驚。“

    第九頁寫道:

    “……他似乎對我產生了很濃厚的興趣。

    不僅僅是我,還有我隨身記錄的手札。

    他總是在我隨手記錄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附近觀察。我知道他不可能通過簡單的觀察就了解我在手札上記載的內容。但這種緊密的盯梢,讓我時常精神繃緊。仿佛我對蟲族的所有研究,總有一天會被他發現。

    這不是一個好的現象。

    這種強烈的好奇心能驅使他要求的更多。他開始利用只言片語與我坐下交談。

    是的,他在短短的一段時間,他就學會了人類的語言。

    為了防止他對華族文字了解太深,而給將來的華族帶來災難。我盡量用錯誤的語序來表達內容,并在他的要求下,編造足夠迷惑的表達方式來規避風險。

    但即使是這樣,他依舊很快就能融會貫通,并流暢地與我交流。

    我一面為此震驚一面又心驚肉跳。這樣可怕的學習能力,實在令人害怕。我不禁懷疑,如果高級蟲族在不遠的將來侵占了人類的生存空間,是不是可以輕松省去漫長的進化過程,直接奪取人類延續千年的智慧成果?

    我不知道。

    但這個猜想讓我寢食難安。”

    ……

    斯諾德眉頭緩緩地皺起。

    這是寧安在閱讀了全本以后,根據內容在先后排序。

    雖然只是幾個簡短的片段,但已經足夠讓斯諾德窺見一個故事的開端。

    斯諾德目光掃向旁邊,攤開的紙上密密麻麻都是文字。部分紙的背面還畫了一些蟲族生理構造的解剖小圖。但這部分的內容更零碎,仿佛作者每次做記錄都很倉促,根本來不及整合。

    這個手札大概率是周龍溪教授本人的。記載的也是她在研究蟲族這段時間的經歷。

    斯諾德沒有繼續看下去,因為警報響了。

    他眉頭狠狠一皺,將脆弱的手札又放回書桌,轉身離開。

    等趕回主控室,卡特摩爾神色凝重地走下控制臺:“上將。探測器剛在距離弗雷耶星六千萬萬公里外發現有不明物靠近。我們必須盡快撤離。”

    這個時間靠近的,如果不是不明星際漂浮物,大概率是收到消息的拉扎德家族勢力。

    就在中午的十四點二十六分,巴拉貢*拉扎德親自按下了關閉弗雷耶星全球能源供應系統的按鈕。

    斯諾德扭頭看著仿佛燈火熄滅的弗雷耶人造星,知道拉扎德家族收到消息不遠了。

    這速度,算慢的。

    “卡帝亞*布萊尼特還是不松口,咬死了我們不將古峴教授交還,他們就封死我們的出路。”卡特摩爾咬牙切齒,這幫乘勢要挾的烏合之眾。要不是時機不對,必定讓他們全部覆滅!!

    “人可以還給他們。”斯諾德嗓音淡淡的,“不過得等信號。”

    卡特摩爾:“?”

    斯諾德走上主控臺,要求與卡帝亞*布萊尼特對話。

    對方根本不敢拒絕,幾句話就完成了協議。

    卡帝亞*布萊尼特表示,奧蘭維斯家族并不想跟斯諾德起沖突。只要上將同意將古峴教授還給奧蘭維斯家族,他們會立刻退出弗雷耶星外環道,并以伽馬星的名義對斯諾德*艾斯溫格上將發出做客邀請。請斯諾德上將和尖刀營的軍官們,去伽馬星做客。

    “哦?康納德*奧蘭維斯這老家伙還挺上道的。”

    這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人馬座有對外部武裝有限制權。非邀請不得進入。

    斯諾德坐在主控臺上,背對著偌大的艙室。修長的手指在轉椅的扶手上輕輕地敲動,發出嘟嘟嘟的聲音,莫名叫人心慌。

    不知等了多久,懸浮在半空的信息點龍卷風中有一道微微藍光漂浮下來。

    在離開龍卷風的瞬間化作一張巨大的屏幕。屏幕的正中央浮現一行字:已經部署完畢。

    斯諾德點動的手指倏地一頓,聲音飄下來:“卡特摩爾,把古峴帶過來。”

    卡特摩爾一愣,立即:“是!”

    ……

    古峴早就在等了。

    自從他在醫療艙撞見那個純血種人類后,離開這艘軍艦的目的被拿到醫療艙取代。只要斯諾德*艾斯溫格同意將醫療艙交給他,他甚至可以留在這艘軍艦上。

    休息室門外終于出現他等待的人,古峴立即站起來,那雙沒有感情的眼睛死死盯著外面的人。

    卡特摩爾被他無機質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毛。

    這個古怪的生化學家,身上非人感太強了。剛才走過來的一瞬間,他差點以為這是一只高智商王蟲。不過想到他的大腦早就被王蟲寄生,說他是王蟲也完全沒問題。

    “古峴教授,上將要見你。”

    古峴毫不勉強,點點頭,指著早已被封死的大門,示意他打開。

    斯諾德在等待古峴過來的過程中,又將古峴提供的資料翻看了一遍。

    事實上,自從幾天前雙方交涉,古峴為了取信與人,已經將關于胚胎的百分之六十的資料交出來。

    斯諾德垂下眼簾,仔細地閱讀資料的每一頁。上面對于胚胎父母雙方的介紹,相關基因數據等內容,記載得十分詳細。看起來確實像那么一回事。

    這個卵細胞的提供者,一定是寧安。古峴不知道他與寧安的關系,這段期間墜入蒙克多星的強血種女性,只有寧安。而這個胚胎的父親卻不一定是他。

    畢竟他的基因數據早就在五六年前,或者說更早的時候泄露了。當時的沙遜家族聯合羅斯柴爾德家族、伊甸園等勢力在暗中算計了他,刺激他精神暴走蛻化成野生動物,趁著治療的時機,拿走了他的生物資料樣本。以奧蘭維斯家族這邊與伊甸園部分人走近的程度,得到他的數據并不算難。

    也不百分百確定。畢竟,作假弄一份他身體的數據報告很輕易,但拿到他的生殖細胞就有一定難度。

    當初他神志不清時被送去了好幾家高端醫療所,輾轉經過幾人共同治理。甚至都往拉扎德家族名下醫院送去過救治。如果這些醫療機構都曾唱啊取走他的生物資料,在監視的空間見縫插針也不一定不可實施。畢竟,他精神暴走的具體導火索,是壓抑已久的發情期。

    斯諾德眼睫毛抖動了,又抬起來。

    不過據他了解,連伊甸園都沒有拿到他的生物資料,那些人更不太可能會給奧蘭維斯家族共享。

    古峴的話存在太大的水分。

    不過,這個精子提供者就算不是他,也必定是一個各項指標都達到頂尖的男性獸人。

    在沒有拿到胚胎,親自做基因比對,所有的數據都有可能造假。

    只要被他驗證是欺騙,那么,奧蘭維斯家族就等著承接他的報復吧。

    眼底的殺意像細碎的光在閃爍,濃密的眼睫緩緩眨動幾下,斯諾德收斂了眼底的兇光。他緩緩轉過椅子看向身后,古峴已經被卡特摩爾帶過來。

    “又見面了上將。”

    古峴教授表現出對斯諾德絕對的禮貌,他從未對誰如此講過禮貌。

    “很高興與你再次相見,最近過得好嗎?”

    他僵硬地勾起嘴角,試圖露出更友好的姿態,“不知道我之前提出的建議,上將思考的如何了?是否可以給我一個肯定的答復了?”

    “古峴教授。”

    斯諾德擺擺手,示意卡特摩爾離開。

    卡特摩爾轉身離開,身后的哨兵也同一時間退出艙室。

    古峴教授動了動僵硬的肩膀,上前兩步:“如果上將對我提出的籌碼仍存在異議,我不介意展露更多有效的證據。畢竟交易還是要有誠意,上將看到我的誠意,或許更愿意相信我。”

    “那么,你的誠意呢?展示出來給我看。”

    斯諾德的態度,讓古峴心里始終沒底。如果不是醫療艙的人他太想要,情況就不會這么被動。但是渴望已經被人看見,古峴只能加大籌碼讓對方愿意割舍。

    古峴立即開啟了自己的私人數據庫,將有關那個胚胎的所有資料都共享給斯諾德。

    “如果你還對胚胎的數據有疑問,或者懷疑其真實性。可以給我一分鐘的通訊權限,我可以讓我的助手將胚胎的生物資料截取一部分送來。等你的團隊親自檢驗過,我們再完成這樁交易。”

    他觀察著斯諾德的表情,見他不為所動。想想,又提供了另一種方案:“或者……你認為兩個胚胎的份量不夠對等那個純血女性。那么,我可以加入你的團隊,為你服務一百年。我在專業領域的成就,相信你已經調查清楚。”

    確實,斯諾德調查的很清楚。

    “哦?”所以才在聽到他主動提及要為他服務一百年被這個承諾感到震驚。他沒想到古峴對醫療艙那個內的純血人類女性是如此的看重:“你都這么下血本,我就不得不好奇促使你這么做的理由了。”

    “……抱歉,這是我私人的原理,恕我無法告知。”

    “私人原因?”

    斯諾德緩緩地瞇起眼睛,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下方的古峴。

    昏暗的主控室內,除了不斷盤旋的光點依舊像飄舞的柳絮一樣旋轉,兩個神情冷漠的人隱藏在陰翳中,神情十分詭譎。

    許久,斯諾德緩緩啟唇:“或許,你的理由足夠有力且說服了我,我才會考慮與你交易。”

    清越的嗓音在安靜的室內響起,古峴麻木的臉上驚現了一絲波瀾。

    他似乎在衡量。

    “我只能說,我與醫療艙內的幸存者有舊。”

    古峴思考良久,只能給出這樣一個模糊的答案:“這個理由,你接受嗎?”

    斯諾德沒有說話。

    古峴密切地關注著他的神情變化,想從他的微表情里窺見突破點。但是很可惜,他觀察了許久,斯諾德面上毫無波瀾,根本無法勘破他的想法。

    雙方莫名焦灼,空氣靜得一根針落地都震耳欲聾。

    不知過了多久,古峴仿佛泄氣一般認輸,于是又吐露了一句:“我曾是對方的學生。”

    他不清楚像斯諾德這樣的純戰士,是否知道五百多年前就被認定死亡的一個早已被歷史抹去的華族生物生化學家。又是否知曉周龍溪的成就和份量。只能靠自己單薄的語言表達能力,盡可能地給斯諾德說明周龍溪的身份:“……我曾經跟在她的身邊,作為助手,生活了一百多年。”

    斯諾德大概猜到了。只是:“這個師生的身份到底是屬于你古峴?還是屬于王蟲大腦?”

    古峴的聲音一頓,倏地抬起頭。

    他那雙停用了將近百年的眼睛突然劇烈的震動,竟然清晰地表露出了震驚。古峴根本沒想到斯諾德竟然知道,且,好似知道的還不少。

    “你……”古峴平靜又麻木的臉色像鏡面一樣被打碎了。

    他的表情甚至有幾分猙獰,藏在衣服里的肩胛骨不自覺生長。但又因為抑制劑而顯得艱難,他身體的每一處經脈血液都狂躁了:“你這個話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嗎?”

    飄散在空氣中的信息素味道一瞬間濃烈,仿佛連空氣本身都變得有攻擊性。

    斯諾德仿佛沒有感受到氣氛的緊繃,他從座位上站起來:“大概一百多年前,有位著名的華族生物生化學家在一次意外實驗中被炸傷了大腦。為了保下這位教授的性命,有人將存放在實驗室的王蟲大腦植入了他的身體。這本是個絕對不可能有存活概率的手術,但這位教授卻意外活下來。真是科學的奇跡……”

    斯諾德說著,眼神并沒有落到古峴的身上。

    但站在大廳的人卻仿佛被激怒的野獸,死死地盯著越來越靠近的人。

    “聽說,這位教授在這之后開始變了性格。雖然記憶沒出問題,但也多了一項特殊技能。”

    斯諾德氣定神閑地站在三米開外的地方,“那位教授,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蛻殼。并在蛻殼之后會逐漸年輕。有這回事嗎?”

    古峴的臉色已經不能用猙獰來形容,殺意從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傾瀉出來:“看來你知道的挺多。”

    “當然。”

    斯諾德無視了他的殺意,似笑非笑:“現在你是人是蟲?還是說,你是人蟲結合體?”

    古峴不說話,瞳孔在眼眶里高速的撞著。

    他就算眼睛是獸人的器官,但也比同種類獸人的視力更好。眼珠子高速旋轉能在極短的時間里,記下身處環境的特征。并能迅速輸送去大腦,供他在最短的時間內作出判斷。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古峴當然不承認,“我要救下周龍溪教授,單純是因為她是我老師。”

    “單純?老師?”

    斯諾德也不介意他嘴硬。畢竟事關自己的命,誰也不會那么輕易就妥協。他于是就不緊不慢地列舉了周龍溪教授過去的諸多成就。每一項每一條都清楚的列出來。斯諾德一只手不知何時捏著一把兩米長的長刀,主控室的邊緣,三四只白色巨型豹子虎視眈眈地包圍了這里。

    “周教授清醒過一段時間。”

    古峴瞬間抬起頭:“!!!你在說什么?!她清醒過?”

    “她透露了一個消息。”

    斯諾德注視著他,“部分精神力強悍的王蟲,擁有寄生能力。古峴教授,或者應該說某位王蟲。周教授一手主導了斷絕王蟲基因鏈的計劃,公布了蟲族生理解剖圖,破解了你們的基因秘密才造成了蟲族的現在模樣。你這么迫切地想要帶走她,是想報復吧?”

    “你住口!你住口!你住口!!”

    古峴驟然暴怒,他手持一根針管突然沖向斯諾德:“你知道什么!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什么都不懂的門外漢胡說八道!!!”

    他暴起的很突然,然而他這具身體到底還是個普通草食性獸血種。還是一個長久未經鍛煉四肢不勤的C等級體能廢柴。就算有王蟲的寄生,能改善的體質也十分有限。在面對斯諾德這種身體各項指標數值都拉爆的家伙,這樣的暴起根本就毫無用處。

    斯諾德瞬間抬起一條長腿將暴起的古峴踹飛出去。

    古峴重重砸在了主控室后方的金屬墻壁上,頭骨往上一揚,朝天吐出一口內臟碎塊。

    他滿口血,但那已經縮小到只剩一個點的瞳仁像燈光下狂舞的蟲子一樣亂顫。

    他捂著胸口砸在地上,因王蟲的影響,體內破損的細胞正在急速修復。但一根斷裂的肋骨扎進肺部,說話都變得尖細可怕:“周龍溪本就該在五百六十五年前死去,現在的她不過是一具會呼吸的尸體。你有空關心我是否對她別有用心,還不如關心關心你的胚胎。你以為我說的你的孩子是在逗你嗎?不是的。斯諾德,你應該要對我的話保持起碼的敬畏,我從來不會說假話。”

    他肺部像壞掉的破風箱,聲音嘶啞:“如果你今天敢對我做任何事,你的孩子將變成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怪物。因為你永遠都找不到他,而我的助理會根據我的計劃,將蟲族最強王蟲的大腦移植給你的孩子。到時候,你也可以質問他,到底是蟲族還是人。”

    古峴的話音一落,斯諾德的臉色巨變。

    他像鬼影一樣閃到古峴面前,直接掐起古峴提起來。

    “不要維持感覺憤怒。”體內的傷勢迅速得到緩解,古峴的聲音緩和了些:“這是非常正常的科研項目。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起過?相信你應該也了解過。這個項目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已經得到聯邦高層的普遍認可,參與人數多到你殺都殺不過來。”

    他抬起頭,用一種誘惑的語氣說:“你應該親自感受下。等你成為我們中的一員,你會更理解。”

    斯諾德嗤笑一聲。不知所謂!

    正準備掐斷他的脖子,主控室外卡特摩爾敲響了門。

    劍拔弩張的空氣靜了一靜。

    幾秒后,斯諾德扔掉手中的廢物:“什么事?”

    “長官,”卡特摩爾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壓的很低:“奧蘭維斯家的人已經來了,正在門外。”

    斯諾德瞥了一眼趴在地上不住吐碎肉的古峴,走回主控臺。

    “讓他們去會議室,我稍后就來。”

    “另外長官。”卡特摩爾并沒有離開,又傳遞了一個信息:“巴拉貢*拉扎德已經將我們從弗雷耶星實驗室帶出來的資料翻譯完畢,他要求見寧安小姐。”

    斯諾德走動的背影一頓,渾身冷冽的氣息鋪天蓋地。

    停頓了幾秒,他嗓音冷硬如冰:“把他打一頓,關起來。”

    “是。”

    第194章

    奧蘭維斯游擊隊談判代表進入軍艦, 談判就開始了。

    斯諾德非常沒有耐心。對于古峴這個一手主導了王蟲入侵的家伙,他只想除之而后快。這種身份不明且危害巨大的人物,活著只會帶來更大的麻煩。但斯諾德此時不得不在不恰當的時機做出一些妥協。他不能被堵在這,另外海利科尼亞遇到麻煩了。

    就在進入會議室之前, 斯諾德收到了來自兄長亞歷山大*艾斯溫格的消息。

    主星系軍隊與華族基地幸存者一戰, 短短幾天內就出了結果。主星系聯軍慘敗, 且戰火迅速蔓延, 儼然要脫離伊甸園蔓延到中央一個十分重要的星系,北極熊座。

    第十軍的全面倒戈, 極大的促成戰爭的快速結束。幾大世家占據伊甸園重要資源一旦倒戈,他們掐斷了資源供給,情況會變得很明朗。連帶著與奧蘭多家族親密無間的布魯洛家族以及奧拓家族,索羅門家族等集軍工、科技、生化、醫療制藥等行業跨星系大集團, 也會隨之倒向了華族幸存者團隊。

    雖說這幾個大家族并無血緣,只是因伊伊斯卡多女士的婚姻而沾親帶故。但幾大家族的繼承人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且感情甚篤是事實。可以說, 尼爾在發現寧安失蹤而人馬座有大動干戈的征兆后, 就立即聯合了所有的兄長。而尼爾出面, 說服其他兄長輕而易舉。

    掌握著聯邦前沿機械軍工的布魯洛家族, 繼承人斯米爾*布魯洛是尼爾的二哥。

    早在阿勒法王蟲爆發事件中,斯米爾*布魯洛就親眼見證了華族基地幸存者的強大。不需要尼爾的規勸,他早就做好拋棄聯邦的準備。長兄特倫斯恩*伊伊斯卡多雖然耗費了些時間去說服。但問題也不大。尤其在布魯洛家族和奧拓家族同時倒向一邊之后, 連帶著兩大家族背后的勢力也同一時間做出選擇。

    這個選擇是致命的。

    當他們全面支撐第十軍, 戰爭的勝利就是壓倒性的。

    戰火的蔓延不可控, 北極熊座被徹底占據,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那批信誓旦旦要拿到第十軍指揮權的老家伙們氣急敗壞,只能將希望壓在了零號部隊上。他們知道無法說服斯諾德, 但也敏銳地嗅到亞歷山大*艾斯溫格的搖擺。

    所以,他們果斷對法環星系出手了。威逼利誘,讓亞歷山大站到他們一邊。

    亞歷山大當然也不是傻子,但他確實有顧慮。

    先不提他對華族基地幸存者心存戒備,將來世界格局發生變動時,會不會對艾斯溫格家族產生負面影響。就說做事切忌打狗入窮巷。將主星這些人逼近死胡同,麻煩會很大。他們不一定敢對敵人做什么,但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針對法環星系。

    尤其是斯諾德手下的零號部隊從一開始就備受覬覦,現在那些人被逼近絕路就更不可能放手。若主星系殘存勢力在最后選擇一擁而上,艾斯溫格家族一定撐不住。

    綜合考慮,他認為這時候與聯邦勢力聯手要比什么都不做更明智。畢竟華族基地幸存勢力將來退出十二主星系,劃星河分治。他們家族將面臨的清算會數不清。

    是的,亞歷山大*艾斯溫格始終認為聯邦高層隱藏了實力。

    他堅定的認為,主星老牌家族占據聯邦核心資源四百多年不是假的。他們現在所顯現的頹勢,不過是高層在利益和責任劃分上沒有達成協議。內部不團結才導致腹背受敵。一旦真被逼到臨界點,戰場的局勢還是會發生變化。到時候他們再搖擺,就進不去核心圈子。

    “糊涂!”斯諾德知道自己大哥的想法只覺得憤怒。惱火他竟然跟主星那幫老家伙一樣盲目自大。既然知道高層內部一團散沙,那就該知道狗改不了吃屎。他們為了自己那坨,絕對會咬離自己最近的其他同類!

    “他在蟲潮爆發時不出面遏制,現在到以后都不會翻身了。被打入死路更拿不出手!”

    斯諾德就不是個好脾氣,此時冷聲呵斥的語氣更顯剛愎:“你現在跟他們混在一起,難道是想替我答應他們,將零號部隊的指揮權讓出去?”

    亞歷山大被最小的弟弟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事:“這個問題后面可以再談,你不必這樣極端。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是要結合具體利益糾葛做選的的。我們的立場一定要明確。”

    “……明確個屁!你要是敢做決定,別怪我出手親自清理門戶。”

    亞歷山大暴怒:“斯諾德!!”

    “不用理會那些人,大哥,我總會有辦法解決他們。”

    兄弟兩一番爭執,不歡而散。

    顯然斯諾德的觀點是無法說服亞歷山大。

    他們在對于聯邦未來的認識上存在巨大的鴻溝。亞歷山大始終認為斯諾德太過于理想化,不懂真正的政治手段。也因為年紀太輕閱歷太少而缺乏對世界的精準理解。

    兄弟二人第二次鬧翻,斯諾德知道自己再不趕回家族,自家大哥就真的要跟聯邦那群老東西混在一起了。

    ……搞了幾年政治,大哥被聯邦虛假的繁榮給蒙了眼,根本看不清世界真實的樣子。斯諾德怕亞歷山大在關鍵問題上做出錯誤決策,立即讓人通知科勒。讓侄子科勒立即趕回海利科尼亞去制止他的父親。

    時間倉促,不知道科勒能不能趕上。

    斯諾德冷著臉走進會議室,前來談判的卡帝亞*布萊尼特倏地站起身。

    在看清斯諾德的臉色后,心瞬間沉了下去。

    他不明白,一個搞美容美妝專利研究的科學家而已,又不是什么影響關鍵戰局的特殊人物。為什么就這么難營救?就算這個教授對奧蘭維斯家族產業來說十分關鍵,但他們已經給出誠意了。

    不過轉念一想,家主扣留了伊恩副官和洛塞爾上校,頓時就明白了斯諾德臉色難看的由來。

    “上將。”卡帝亞精神十分緊繃,這位上將聲名在外。

    一旦談判不合,他隨時有可能會被處理掉。殺一個私人家族游擊隊隊長,對殺神一樣的斯諾德來說輕而易舉。奧蘭維斯家族是不會為他討公道的。這么一想就更緊張了。

    斯諾德垂下眼簾在上首坐下,點點頭:“坐吧。”

    “人可以交給你們。但你們預備拿什么東西來換?”斯諾德沒心情跟他們虛與委蛇,“你們家主擅自扣留我零號部隊的高級軍官,這是在向我宣戰?”

    “不不不,不是的!”

    卡帝亞差點沒被這句話嚇哭,立即站起身,“家主只是請兩位軍官做客。根本沒有扣留的意思。現在兩位軍官正在奧蘭維斯家族老宅喝茶。上將如果不相信,我可以立即聯系家主,讓兩位軍官與軍艦保持聯絡。我們來這里,只是單純為古峴教授而來。”

    他立即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將奧蘭維斯家主準備的協商誠意端到臺面上。

    斯諾德掃了眼,是之前艾斯溫格家跟奧蘭維斯談生意時沒談下來的項目。現在為了換回古峴,康納德那老東西又把這個項目拿出來,合同的一方都已經簽好字了。

    “只要上將愿意將古峴教授送還給伽馬星,一切都好商量。”

    卡帝亞盡量將康納德的意思表達清楚。他們堵在這,心里也虛啊。雖然現在他們的軍事裝備看起來比對方先進齊備,但真的要開火。除非他們能將這批人殺干凈,且一點消息不走漏。否則就算他們躲到蟲洞里去,也會上尖刀營的通緝名單的。

    他只是給奧蘭維斯家族工作,不是把命賣給他們。

    斯諾德快速掃了一遍文件,要求很簡單。

    第一,立即放伊恩和洛塞爾回歸,撤離弗雷耶外航道。第二,即刻支援零號部隊一批高精端武器裝備。第三,封鎖伽馬星系以北三千萬萬公里的區域,不允許其他勢力深入。

    這三個要求一提出來,卡帝亞立即明白,這位必定是在弗雷耶星做了什么逼急了拉扎德家族。

    但這個跟他沒關系。

    他完全沒想過聯合拉扎德家族擺斯諾德一道。畢竟為這些大家族工作這么久,他們比任何人都要更了解這些人。這些貴族的眼睛是長在天花板上的,從來沒有將其他人命放心上。涉及利益,下面的人作為最不值錢的資源是毫不猶豫可以被舍棄的。

    因為有錢就能買到的東西,不存在不可替代性。

    卡帝亞想得很明白,拿多少報酬就辦多大事。他非常痛快地就答應了。

    只不過卡帝亞*布萊尼特要帶古峴走的時候,他本人不愿意走。只因古峴還在等斯諾德的回答,他寧愿留下來也要拿到裝著周龍溪的醫療艙。

    “教授,我們沒有時間在這里耗著。家主早就在問了。”

    “你可以先回去。告訴康納德,我還有事要做。”古峴固執地認為斯諾德一定會被說服,他看得出斯諾德對那兩個胚胎的在意。

    “不行!”

    卡帝亞圍了弗雷耶外航道幾天幾夜,為的就是帶走古峴。他一個人先走算什么?

    “教授,你有什么條件,我們可以再談。真的不能再耽擱下去。”卡帝亞*布萊尼特倒不是擔心奧蘭維斯家會不滿。他小心翼翼地窺著斯諾德的臉色,擔心他們在這里拖沓會激怒這位上將,“或許你可以提出來,我與家主溝通。拿出籌碼更好談。”

    古峴思索了幾秒,同意了:“你聯絡康納德,我親自談。”

    他在奧蘭維斯家族的地位還是很重的。古峴親自開口,康納德沒有太糾結就同意了他拿奧蘭維斯家族的利益交易。古峴才抬起頭,重新要求與斯諾德談判:“我已經讓我的專業團隊將那兩個胚胎的基因樣本運送往艾斯溫格家。如果你同意交易,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出來。”

    說完,他才在卡帝亞*布萊尼特的攙扶下離開了軍艦。

    人一走,斯諾德就立即要求啟程。

    軍艦進入航道時,斯諾德又一次開啟家族會議。

    雖說已經讓科勒緊急趕回法環星系,但斯諾德還是擔心亞歷山大會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做出決定。到時候事已既定,再想挽回就難了。

    亞歷山大確實有特殊的想法。但也同樣沒喲輕舉妄動。

    艾斯溫格家族能在短短幾百年內起勢,并迅速成為法環星系的主人,家族內部的信任是必不可少的。亞歷山大雖然覺得斯諾德某些想法過于理想主義,但他也同樣肯定斯諾德對形勢的判斷能力。抱著聽完證據再做決定,亞歷山大全程陰著臉坐在會議室的陰影中。

    艾斯溫格家族是個大家族,人才濟濟。除了斯諾德比較出挑,其他兄弟也同樣能力出眾。斯諾德也沒有迂回,直接將這段時間在外搜集的資料全部打包群發給在場所有人。

    “你們可以看看,關于聯邦高層集體做換腦手術的相關資料。”

    斯諾德向來直擊中心,“這其中,有相當大一部分的王蟲大腦擁有寄生能力。先搞清楚你們在到底跟誰打交道,再決定今后要站在誰的立場上。”

    不得不說,說什么宇宙未來的形勢,世家勢力和財團勢力的劃分……這些都是虛的。只有將最本源的問題拎出來才能更有效地看清。果然,當亞歷山大看到這份名單中,將近十分之一的人做過換腦手術。且其中有部分人已經表現出蟲族的特征,他的為難一瞬間就消失了。

    不僅僅亞歷山大,艾斯溫格家族的其他叔伯、兄弟,在看到這份資料的時候也心涼的徹底。

    “這都是真的嗎?”不能怪亞歷山大質疑這份資料的真實性。實在是這樣的事實太聳人聽聞。這份名單中大部分人都身居要位,百分之百的人是社會高層,占據了宇宙最豐富的資源。如果這些人的身份都存疑,那么過往這些年,聯邦發生的那些反人類的事件……細思極恐。

    “不敢百分百保證。”

    斯諾德雙腿交疊,身體后仰靠向椅背,“但已經得到證實的,目前有三個。一個是奧蘭維斯家族各大研發項目負責人古峴,抓到了本尊,我親自證實的。”

    提到古峴,其他人并不熟悉。但提到奧蘭維斯家族研發項目的負責人,亞歷山大知道。

    “怎么會這樣!?”不可思議。

    亞歷山大回想自己曾經見過的古峴,記憶里早已模糊不清。但斯諾德的資料里存了三維成像。這個古峴從眼神到動作,以及部分身體展露出來的圖片等都顯示出了異常:“還有兩個呢?”

    “布林克斯家族的老家主。庫倫斯*布林克斯。另一個則是第七軍總長,羅斯米爾*瓊斯。”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亞歷山大失態的站起身,在會議室踱來踱去。

    他們身邊,艾斯溫格家族各大家族產業的主理人眉頭緊鎖,仔細地翻看起資料。

    這份資料調查得十分詳細。從令人發指的‘造神計劃’開始,到以查探到的十大反人類實驗。看起不相關的項目,串聯起來竟然全都跟復活蟲族有關。事實的結果就是,本來在五百年前就已經不成氣候的蟲族,現在又回歸了大勢。蟲族卷土重來。

    “這,這……”斯諾德的一個叔叔只覺得齒冷,“他們是瘋了嗎!”

    “沒有瘋。如果我是蟲族,我也會做同樣的事。種族不同罷了。”斯諾德的另一位叔叔思忖片刻,依舊覺得為難。因為聯邦高層早就被滲透了,再跟他們混為一談,這是在帶著全家去死。但如果跟他們割席,法環星系目前的局面就很難看。

    聯軍的船艦已經深入法環星系的外航道。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還有一部分,還保持著清醒的認知。最重要的是……”

    那位叔叔深吸一口氣:“我們沒辦法跟華族基地幸存者取得聯系。如果能跟華族基地負責人進行一次有效的商談,或許我們才更方便做決斷。”

    “這件事不難,我會促成談話的。”

    斯諾德安撫住了躁動的長輩,才沉下心來應對憤怒的拉扎德家族。

    果然不出所料,奧蘭維斯游擊隊剛撤出包圍,拉扎德家族自衛隊就立即頂上。

    弗雷耶星的信號徹底斷絕,對拉扎德家族的打擊是巨大的。他們已經完全不顧勸阻,只想讓破壞拉扎德家族幾百年努力的家伙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六七艘戰艦,數百架戰斗飛行器蜂擁而至。他們也果然如斯諾德預料得那樣使用了生化武器。

    船艦的外圍被不明物體毀損,已經傳來警報。

    紅色的閃光燈與長鳴的警報聲交替,吵得人心情發慌。

    “把巴拉貢*拉扎德帶過來。”斯諾德全副武裝,盯著控制臺上的畫面冷聲道。

    哨兵于是立即就將巴拉貢*拉扎德給拖了過來。

    巴拉貢這幾天被斯諾德關在一個密閉的小房間內,遠離所有人。此時,他筆直地站在指揮艙的下方,滿頭順滑發光的銀發絲毫不狼狽,有些凌亂的衣服也沒影響他的優雅。巴拉貢瞥見外面重兵包圍,但卻對劍拔弩張的氣氛視若無睹。

    狠狠甩開了哨兵的轄制,他就只盯著斯諾德,要求見寧安。

    “只要寧安要求我,我可以將對方使用的所有生化武器的應對方法告知你們。”

    斯諾德的臉色一瞬間陰沉下來:“不給方案,你也會死在這里!”

    “那就死啊,又不會怎么樣……”巴拉貢根本毫不在乎。他私下克隆了十二個自己。每一個克隆體都保留了一份完整的數字人格芯片。就算斯諾德之前一口氣干掉了六個克隆體,他還藏了一半呢。現在這具身體立刻死掉,他下一秒就能在另一個安全的地方復活……

    不過話剛說出口巴拉貢就是一頓,顯然想到了寧安。寧安也在這艘軍艦上。

    “你把寧安藏哪里了!?”

    巴拉貢很生氣,他非常厭惡這種被掣肘的感覺:“斯諾德,你搞清楚!這是你個人引來的麻煩,不要把火星子引到寧安的身上去!波及她,你算什么男人!!”

    “閉嘴!”斯諾德哪怕只聽他說一個字都覺得極其厭煩,“把應對方案拿出來!”

    拉扎德家族采用的大部分生化武器,都有巴拉貢的一點手筆在里面。就算巴拉貢沒有直接參與,也必定知道克制的方法。但他不愿意幫助斯諾德,這搶奪他妻子的仇人!!

    “我偏不!我要看著你死,你們所有人……”

    “你找死!”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一觸即發。走廊上忽然響起活潑的腳步聲。

    跑動的速度非常快,也十分熟悉。眨眼的功夫,就見一個頂著一頭亂糟糟頭發沖進來的消瘦身影閃現進來。寧安抓著已經整理出來的文稿資料,激動的兩頰發紅:“斯諾德!我知道原因了!”

    結果剛一沖進來,驚喜的聲音就卡在了喉嚨眼。

    她看向高臺上逆光站著的高大身影,寬肩長腿窄腰的高大身材加一身筆挺禁欲的軍裝。斯諾德的臉完全隱藏在陰翳之中,只剩下兩只眼睛散發著淡淡幽光。那氣勢,蓄勢待發,十分迫人。下首一頭銀發矯揉造作站著的優雅公子哥毫不退讓,仰著頭冷冷地鎖定上面的人。

    橙金色的豎瞳對上藍灰色的蛇瞳。

    哦,對了,巴拉貢的獸型是巨型黑曼巴蛇來著……大貓vs大蛇。

    “……你們這是?”寧安知道他倆不對付,主要是巴拉貢這老家伙腦殼兒有問題。瘋瘋癲癲的總是惹斯諾德的討厭。次要原因是斯諾德經常會揍巴拉貢,雙方見面氣氛緊張。

    “有發生什么事了?”寧安后知后覺地看到主控臺彈開的巨大藍幕,外面他們已經被包圍了。

    “是拉扎德家的人追上來了?”

    “嗯。”

    斯諾德邁著比命長的長腿一步一步走下高臺,殺氣猶如實質。

    巴拉貢瞳孔微微顫了顫,然后,很自然地走到寧安的身邊。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的肩膀,身體躲到寧安的身后:“寧安,這瘋子又要發瘋了。你看,他情緒不穩定,快甩了他!!”

    寧安:“………”

    “拉扎德家族自衛軍動用了生化武器。”斯諾德瞳仁在這一瞬間細成金線,他死死盯著巴拉貢攬住寧安肩膀的手臂。如果眼神能切割,估計巴拉貢的手臂早已被切分成千八百塊,“現在我們遇到了一點麻煩。外面已經開戰了,我們需要最短時間內離開人馬座。”

    “這都是拉扎德家族研發的生化武器,讓巴拉貢出方案不是更好?”

    寧安眉頭皺起,說出了與斯諾德一樣的話。

    斯諾德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巴拉貢的胳膊,看似輕盈實則用力到青筋暴起,恨不得捏碎巴拉貢手骨的力氣將他的胳膊拿開:“這不就要問拉扎德教授了嗎?”

    “巴拉貢,你能拿出方案嗎?”寧安沒想那么多,直接扭頭問。

    巴拉貢:“能。”

    空氣一瞬間死寂,鴉雀無聲。

    “所有生化武器你都有克制方案?”寧安沒看到斯諾德的表情在巴拉貢開口一瞬間空白了,追問道。

    “當然。”巴拉貢垂眸凝視寧安,笑得十分優雅。

    “那又要拜托你?”

    “榮幸之至。”

    斯諾德:“……………”這該死的老東西!早晚剁碎了他喂狗!!

    第195章

    巴拉貢確實能起到關鍵性作用。現在拉扎德家族所使用的所有生化武器, 只需要一個特征他就知道制作成分和工藝,也立即能拿出克制的應對方案。有些武器,還沒有拿出來,他也能在對方使用出第一個武器后, 迅速拿出對方的作戰配合方案。

    腦子確實好使, 就是性格十分討厭。斯諾德厭惡地看著他, 琢磨著問題解決以后要怎么殺他。

    “奉勸你, 別拿這種陰森的眼神盯著我!”巴拉貢低頭看著迅速跳動的光幕,眼睛里全是跳動的代碼:“你這個自帶鬼蜮的陰森男, 早晚會被寧安玩膩了甩掉!!”

    斯諾德額頭的青筋倏地一突。眼中殺氣一閃,事情一結束就殺了他!

    巴拉貢怕他?

    可笑!

    “寧安你看啊!”巴拉貢倏地叫出聲,朝著旁邊正在整理文稿的寧安告狀,“他又在散發負能量了!你快看他的臉, 跟惡鬼附身似的!這種人一定不得神靈保佑,快甩了他吧這個負能量爆棚的家伙!”

    斯諾德牙齒一瞬間獸化,氣得一手掐住了他脖子:“你再多說一句。”

    巴拉貢呼吸一窒, 頓時臉漲得通紅:“寧安!!”

    寧安:“………”

    這兩人只要一碰上就一定會打。巴拉貢屢教不改陰陽怪氣激怒斯諾德, 斯諾德廢話懶得多說直接上手要他的命。寧安無語地看著巴拉貢被斯諾德扼住命運的頸脖, 不太明白斯諾德這樣冷靜沉著的人怎么面對巴拉貢屢屢破功?這難道就是賤貨克高冷男嗎??

    “斯諾德……”雖然但是吧, 寧安還是開口:“外面還在打。”

    “要不是在打,他根本活不到上船。”

    斯諾德狠狠甩開手,巴拉貢頓時就像個柔弱的白布一樣被砸在了墻上。他捂著喉嚨緩過氣來就張牙舞爪地要殺了斯諾德, 但是還沒沖過來, 就被斯諾德的哨兵給叉在了地上。

    “可惡!要不是顧忌寧安, 我一定會讓你們團滅在人馬座。”

    巴拉貢恨得咬牙切齒,“空有武力的瘋子罷了,還真以為你能斗得過我?”

    “你可以試試。”

    斯諾德攬過寧安的肩膀, 垂眸在她身側嗅了嗅。似乎嗅到不喜歡的氣味,清雋美麗的眉頭蹙了蹙。然后毫不客氣地釋放信息素,將寧安整個籠罩。

    寧安:“…………”

    巴拉貢卻氣的跳腳:“野狗撒尿行為,下作!”

    “看緊了他。”斯諾德沒有搭理他,握著寧安胳膊拉著她離開了這間副操作室。

    寧安在看的,是巴拉貢翻譯的手札。

    巴拉貢不愧是拉扎德家族的活人財富,那顆大腦確實裝備了很多技能。像日不落語這種被聯邦高層惡意壟斷并與社會教育完全割裂開來的特殊文字,現在聯邦社會已經很少有能讀懂。也就他翻譯得精準又地道。寧安這個半吊子的水平,本來只能看懂一半。現在對照著巴拉貢的譯本,她后知后覺地認出了很多有印象但想不起釋義的詞匯。她現在能夠通篇讀下來。

    “怎么說?”斯諾德抱著寧安進了會議室,“發現了什么?”

    寧安于是將譯本調出來,“你自己看。”

    書札是一套完整的學習手記。其中涵蓋的內容,包括最基礎的蟲族生物資料、基因圖譜、生理結構解析,以及各項臨床手術的分析資料。不僅有蟲族,獸人的也同樣詳盡。

    換句話說,這本手札就是一套完整的生物學資料。詳細研究的話,就算是門外漢也能完美掌握。

    當然,這不是寧安激動的原因。她激動的原因是手札每一個實驗案例后,作者的碎碎念。

    不知道這個手札作者是否跟周龍溪教授是同門,他記東西也有相同的習慣。會在嚴肅的臨床手術和實驗項目下方記錄自己當日心情。

    跟記日記一樣,語言零碎但情緒豐富。

    寧安將這些話整理出來,捋出了一個完整的事跡線。

    “遇到了個同行,專業水平不錯,就是性格有點古怪。”

    “聽說來自華族幸存者基地,十分擅長臨床解剖和基因研究。十分擅長?有多擅長?一個女人而已,看起來愚蠢又幼稚,頂級專家?就她?

    我不信。

    試試她。”

    “確實有點水平,就是性格太古怪了,跟我不合。”

    “老實說,這人有點討厭。我很少在專業領域會被人這樣碾壓。

    呵呵,我才是這個行業最頂尖的科研工作者,她未免太狂妄。”

    “瑪德,被安排一起工作了。真是煩死了!”

    “我果然不會感覺錯,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十分厭惡的人永遠也不會喜歡得起來。直覺這種東西,從來不會騙人。

    還要共事多久?

    呼吸同一片空氣都覺得惡心。”

    “大戰進入白熱化,蟲族又擴張了捕獵范圍,啊啊啊啊,生存空間變得更逼仄了。一個大一點的科研工室都申請不下來,還干個屁!全都完蛋去吧!”

    “完蛋的事情又來了!舊工作室被入侵了,我特么連個居住的地方都沒有!這群廢物,問題都解決不了還當什么軍人!拿資源養廢物嗎?”

    “……第三波蟲潮,我已經沒食物可以吃了。”

    “救援軍隊終于來了,速度也太慢了!要是能早點來,我不至于實驗全毀了!

    廢物東西!廢物!”

    “新的聚集地都是一群奇怪的家伙,思維邏輯古怪的我都想喊上帝。

    都是些什么東西?真的讓人難以理解。

    我討厭這種生存氛圍,得想辦法盡快離開。”

    “我好脾氣地跟他商量,他居然如此怠慢我?不就是個軍區總長?一個沒腦子只會戰斗的廢物,他懂什么?這個世界讓這群人做決定,早晚完蛋。”

    “B計劃開啟了。我不想參加。”

    “呵,遇到那個女人了。她居然威脅我?威脅我也沒用,我不會參加。”

    “那女人是瘋子嗎?她憑什么打我?!”

    “我不會妥協,誰來都沒用。”

    “有本事他們就斷我的資金,要我的命!要不了我的命就滾。”

    “或許不應該這么強硬,應該委婉一點。至少等資源拿到手再甩了他們。

    隔壁戰區同意以同樣的待遇邀請我,只要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

    “瑪德,去就去!反正一旦遇到危險,我會立即撤。

    誰的話都不管用!”

    “見鬼的B計劃,這不就是讓人去送死嗎?好好的人類瑰寶,服務于人類文明的未來,我們是這樣寶貴。去到蟲族的地盤,沒保鏢陪同,怎么活下來?怎么活?靠他們所謂的堅韌品格嗎?笑死人了!他們居然拿我們當易耗品消耗!

    早晚會報復回來!早晚!”

    “又被分到同一組了。討厭的人為什么一定要被分去同一組?他們是故意的吧!”

    “遇到危險的時候,我絕對會拿她當盾牌。這就是她小看我的代價。”

    “這破地方,全是蟲族!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清理干凈?為什么軍區那幫人就不能干點實事?每天都在逃,還怎么做研究?”

    “這些蟲族就應該被殺光,一個不留。”

    “我的胳膊斷了,該死的蟲族!早晚有一天,研究出殺蟲劑,把蟲族全滅了。”

    “我死定了,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抗生素,我一定會死的。”

    “遇到那女人了,她還真是不怕死,居然敢一個人找過來。

    好吧,偶爾那女人也不是那么討人厭。”

    “不得已,我們還是湊在一起干活了。

    啊,那種討厭的感覺又回來了,我果然還是討厭她。”

    “她對蟲族的構想與我相悖,但該死的,我又找不出辯駁的證據。這種被壓制的屈辱,早晚有一天我會用事實還回去!”

    “那女人失蹤了。

    出去采集樣本的幾分鐘,人就不見了。”

    “找遍了這片區域,完全沒有她的蹤跡。她該不會死了吧?”

    “應該不會死,那女人命大的很。”

    “算了,要不還是別管她死活了,我自己先撤吧。”

    “該死的,總部不讓撤退!他們懂什么,憑什么擅自決定不撤退。在蟲族地盤掙扎求生的不是他們,他們倒是對別人的命挺慷慨。”

    “撤退又撤退不了,離開又缺乏手段,我不會死在這吧?”

    “蟲族越來越多了,四周已經能夠檢測到濃厚的雄蟲信息素味道,太惡心了。”

    “那女人到底什么時候回來?我一個人堅持不住。”

    “蟲族沖進我的庇護所,我快死了。”

    “救命,救命……”

    “我沒死?為什么?那些嗜血無腦的蟲族居然放過我了?理由呢。”

    “哦,那女人還真是命大,居然混到了王蟲身邊,還教會了王蟲人族的語言。這個女人瘋了,她在刀尖上跳舞,她會帶著我們所有人下地獄……”

    “這個女人指的是誰?”斯諾德皺起眉頭,“五百多年前的生物學家?”

    “大概率是的。”寧安總覺得這份手札可以和周龍溪教授的那本連在一起看。這兩人大概率是同時代的人物。就算不是一起共事,也多少會有些關聯,“我有種預感,跟周龍溪教授執行的那個計劃有關。”

    寧安拿出從古峴教授密室里帶出來的舊報紙,“你看這個背叛全人類被處決的人像不像她?”

    斯諾德是會一點華族文字的。看華族舊報紙不在話下。

    他立即拿過來,這份報紙上只有很小的一個版塊被圈出來。

    五百多年前,有一位華族著名生物生化學家背叛了人類,忽然切斷了與人類的一切聯系,決定后半輩子與蟲族混在一起。后他的家人獲罪,因此被全部處死。如果這則報道講的就是這位生物生化學家,如果這本手札的主人真的跟這件事有關,那么,事情就值得細究了。

    “周龍溪教授的那本手札日記,你也整理出來了嗎?”

    “嗯。”寧安的推測不是毫無道理的。她兩本手札都看完了,并且做了嚴密的時間線對比:“周龍溪教授在蟲族地盤活躍那段時間,這本手札的作者也在。”

    斯諾德閱讀速度很快,他接過整理出來的日記。對比了下時間,確實是同一時期。

    “這個女生物學家就是周龍溪。”斯諾德很快給出結論,他手頭還有另一份資料。他調出來,三塊屏幕將內容拼接,一切就都邏輯順暢了:“另外,這兩人應該是同門關系。”

    一切顯得太巧合,聯系起來思考又十分合理。各個領域絕對出眾的人,總是會在各種角色中產生巨大影響。寧安皺著眉頭,將斯諾德的資料快速閱讀一遍。

    斯諾德也在繼續看寧安整理出來的東西。

    “那只王蟲的學習能力,強悍到我心驚肉跳。我懷疑,它的智力水平或許已經趕上我。這真是個令人作嘔的猜測。”

    “那女人又去教導那只蟲了,她是怎么做到什么情緒都沒有的?還是說她就是個情緒冷漠癥患者?

    算了,跟我又有什么關系呢。她別玩崩了把我給玩死就行。”

    “那只蟲子將能學的都學了,已經開始對一切感覺到厭倦。

    弒殺的本性顯露出來。”

    “蟲族就是蟲族,根本沒有什么有教無類的說法。我跟那女人理念不同,我們注定走不到一起。”

    ……

    “所以說,亂世先殺圣母。”

    ……

    “那女人是裝的,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偽裝,連我都被騙過去。

    哈哈,果然我小看了她。”

    “她逃了。

    該死的,她逃了,我怎么辦?!”

    “她真的逃了,在不告知我的情況下逃出了蟲窩。

    哈哈,她拋棄了我。

    ……

    我一定要殺了她!!!”

    ……

    “我成了那女人的替代品,該死的!她給我挖了好大一個坑。”

    “王蟲是個非常喜人的學生,教導幾乎毫不費力。”

    ……

    “我話說的太早了,一條胳膊被吃掉了,呵呵,我殘疾了。”

    “蟲族就是怪物,就是該滅族的魔鬼。不論那只王蟲智力有多高,也依舊改變不了它們拿人類當食物的事實。

    永遠不要想跟蟲族共情,它們沒有情誼這種東西。”

    “我被掏空了,我沒有東西教他了。那女人是怎么堅持這么久沒被殺的?”

    “我可能要死了。”

    ……

    “王蟲對我失去興趣,它要吃了我的大腦。”

    “那女人回來了。”

    “王蟲轉移了目標。不知道那女人做了什么,竟然說服了王蟲主動殺死低等蟲族供她解剖。我就說這個女人讓人害怕,她比我心狠多了。”

    “我得到了一只實驗材料。那女人研究過的試驗品。可惡,我是收垃圾的嗎!”

    “她又得到了一只新的實驗材料。”

    “每天都有新材料,且一次比一次材料更優質。不得不說,那女人撒謊哄王蟲挺有一套的。”

    ……

    “……雖然這種感覺很討厭,但我不缺實驗材料了。”

    ……

    “實驗材料的等級越來越高了,這樣真的不會激怒蟲族嗎?我們最后能逃掉嗎?我不知道。”

    ……

    “得到了一只王蟲。一只完整的王蟲實驗材料。”

    ……

    “那女人瘋了,居然將王蟲也拉下水。我說她怎么說服王蟲提供那么多實驗材料,原來她一直在教導那只王蟲生物學領域專業知識,她把那只王蟲收做學生了!!她是不是大腦被蟲族吃掉了?!”

    “我知道她很瘋,沒想到這么瘋。”

    “感覺逃不出去了。怎么辦?我不會死在這里吧?”

    “又是一只王蟲。”

    “原來王蟲的生理構造是獨一無二的?每一只王蟲都有著其他王蟲沒有的獨特構造?

    不可能啊,都屬于蟲族,難道蟲族與蟲族之間還有種族劃分嗎?就像獸人一樣?”

    ……

    “我感覺不對勁,那只王蟲對那女人的態度很不同尋常,有點可疑。”

    “好像,整個蟲族都在憎恨我們。”

    “那個女人好像真的瘋了。雖然平時我都在罵她,但這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她精神世界的冷酷。短短三個月,她解剖了一千多具蟲族尸體。

    她是個貨真價實的瘋子。”

    ……

    “那女人給王蟲洗腦了。王蟲開始為她捕殺其他王蟲。這個世界真瘋狂。”

    “她給那只王蟲取了名字,梅里埃。

    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也對,女人不都是這種生物嗎?遇到危險的物種時候能想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讓那只危險生物愛上她。利用愛情挽救自己?

    哈哈,真的是愚蠢又可笑。果然這是女人的邏輯啊……”

    “給任何物種賦予名稱,這是接納的開始。這個女人瘋了,她在做什么危險的嘗試?她給王蟲一個人類的名字是想做什么?

    她要給王蟲一個人類的身份嗎?

    不知所謂!”

    “瘋子一樣的王蟲,它竟然對那女人產生了愛意。”

    “那女人說王蟲雖然生理構造不同,特殊技能迥異,但基因圖譜是一樣的。

    這是真的嗎?該不會是她瘋癲以后的妄想吧?

    要想說服我,那就給我王蟲實驗材料啊!可惡!”

    “她不給我,還嘲諷我無能。

    哈哈,我無能?她到底在得意什么?不就是有機會接觸上千具蟲族身體才得到的實驗發現嗎?有什么了不起!我如果有她的條件,我也可以。”

    ……

    “來到王蟲地界三百六十五天,我感覺到了絕望。沒有人來救我,我日復一日的陷在這種危機四伏的環境中,我的精神快要崩潰了。”

    ……

    “第三百七十九天,我大概又要死了。那只王蟲要殺我。”

    “那女人又救了我一次。

    呵呵,她還不如不救,王蟲更恨我了。”

    “王蟲替那女人殺光了除他以外的所有王蟲。蟲族的數量到達了一個臨界點,戰火好像一瞬間變得焦灼。

    在蟲巢的每一天,都感覺到無數蟲族想要殺死我。”

    “王蟲捕殺了百分之九十擁有智慧的蟲族,掏空了它們的大腦。只是因為實驗需要材料。

    呵呵,

    呵呵,

    這該死的愛情!什么鬼東西!”

    ……

    “來到王蟲地界的四年零六個月,我已經不渴望能活著回去了。這個世界太瘋狂了,蟲子也一樣。那個女人居然真的跟那只王蟲產生了愛情?真是變態。”

    “變態的女人,畸形的關系。這荒謬的世界,跨物種的愛情真叫人作嘔!”

    ……

    “那女人又一次逃了,世界大亂。”

    ……

    “蟲巢暴亂,我大概會成為犧牲品。不可以,我要活下去!我是人類智慧的瑰寶!”

    “那女人帶走了三百六十個王蟲的大腦,六千七百六十五張蟲族生理構造解剖圖。以及四年潛心研制的克制蟲毒的辦法……真是個狠人!”

    “我要死了,王蟲將一切的罪責算在了我的頭上。”

    “我真的要死了,救命啊……”

    “那只王蟲拒絕我稱呼它王蟲,它只認人類名字。好吧,梅里埃。

    梅里埃抓了所有入侵蟲族地盤的人類,要求與人類首領對話。否則將殺死所有靠近蟲族星球的人類,并對人類主要聚集地發動毀滅式襲擊!它要求人類交還它的王后!

    哈哈,王后?一只蟲子的王后,太可笑了!”

    “那女人被抓回來了,但所有資料消失無蹤。”

    “她被關在了王蟲的臥室,而我,被關在蟲族最陰暗的地下監獄。哈哈!哈哈!

    憑什么!

    犯錯的人是她,為什么受到懲罰的是我!”

    ……

    “我被釋放了。理由是,那個女人快死了。

    全蟲巢,只有我這個人類懂得怎么醫治。”

    “……那女人不想活?哈哈,她想死。她死了我能活得了嗎!她死了我還能活嗎!這該死的諷刺的人生,我真是過夠了!”

    ……

    “她再不醒,我就要去見上帝了。”

    ……

    “真該感謝我的醫學老師,我特么總算把這該死的女人給弄醒了!”

    ……

    “人蟲大戰開始了。人族碾壓性的全面勝利,蟲族慘敗。但這跟我又有什么關系?為什么要針對我!”

    “蟲族憎惡所有人類,王蟲殺光了地盤里除了我和那個女人以外的所有人類。”

    “王蟲原諒了她。呵呵。”

    “蟲族退出星海之外,發出去的救援信號被無視了。那群該死的家伙,根本就沒想救我們回去!我們被拋棄了!”

    ……

    “那女人第一次自殺。王蟲,不,梅里埃暴怒,殺了整個蟲巢的蟲族。”

    ……

    “那女人第二次自殺,梅里埃求她活下去。”

    ……

    “那女人第1987次自殺,我快活不下去了!為什么還沒有人來救我!我要回人類世界!!”

    ……

    “那女人要跟王蟲結婚,這個世界終于瘋癲了。蟲子和人類居然想結婚?這是什么驚悚發言?作為嚴謹的生物學家,物種隔離考慮過嗎?真是一群瘋子!”

    ……

    “瑪德,他們真的結婚了。但那女人當場殺死了那只王蟲,親手剖下了那蟲子的腦袋。”

    “我就說那個女人很詭異,現在看來,果然沒看錯她。”

    “狠毒的令人發指。”

    “狠毒的女人,狠毒的女人,從未見過如此狠毒的女人。這個世界真的太惡心了。”

    看到這里,不僅寧安沉默,斯諾德的眼神都黯然了。

    “這是一開始的任務,沒別的辦法的。”寧安不覺得‘那個女人’做的事情有問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算為了整個人類的未來,舍棄自身的愛情去成就未來不應該被批判,“相信她也很難過的。”

    寧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無辜地眨了幾下眼睛,“你不要擅自帶入,我跟你應該不存在物種分歧。”

    斯諾德:“……這么說你還想過干掉我?”

    “也沒有……好吧,開始的時候是有那么一丟丟想的。”寧安扯了扯嘴角,想到第一次見斯諾德。那山一樣巨大的黑豹,跟鬼怪也差不多了:“但是后來發現打不過,就放棄了。”

    斯諾德:“…………”你還挺誠實。

    第196章

    不管怎樣, 這件事跟人蟲之爭脫不了干系。不過眼下最要緊的不是這件事。

    寧安在確定了弗雷耶十大實驗室的項目,有可能跟多年前周教授的研究有關。不管是私人恩怨,或者其他,這件事的脈絡其實就漸漸明朗了。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過去的秘密, 反而是早已爆發的社會內部爭戰。或者更精準一點, 疑似被蟲族寄生的聯邦高層與人類的生存之戰。

    蟲族想要卷土重來, 分化人類內部勢力, 奴役下層和階級固化每一個層級。

    這種等級制,特別蟲族。

    “這個古峴, 很有可能就是梅里埃。”

    寧安猜測,“他對生物生化專業知識的掌握,確實到了一個頂尖水平。”

    因為受傷被他撿回去,寧安親自體驗過他的醫術。可以說, 斯諾德身邊的醫療團隊負責人凱倫都沒有那老家伙的水平。

    斯諾德也清楚,沒一定水準,奧蘭維斯家族不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他要回去。

    “他逃不掉的。”斯諾德笑了笑, “奧蘭維斯家族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對了, 外面情況怎么樣了?卡特摩爾能應付嗎?”

    斯諾德把巴拉貢揪出來, 后面的事情就交給卡特摩爾, 自己沒再插手了。

    “卡特摩爾是零號部隊特殊野戰隊的指揮,尖刀營綜合軍事能力第五。他指揮過的大型戰場不計其數。不過是應對人馬座一個家族的自衛隊。如果這都應付不來,他可以提前退休養老了。”

    “……也對。”尖刀營出身的軍官都擁有起碼一百年的戰爭經驗。

    斯諾德雖說忌憚拉扎德家族的生化武器, 但也不代表他們真的能拿他怎么樣。把巴拉貢*拉扎德揪出來, 只是為了節省時間。他可不想在人馬座浪費太多時間。現在家族立場不定之事被他給按下來, 斯諾德也不著急趕回海利科尼亞。他此時心里反而有了另一個想法。

    就在剛才,斯諾德收到內部戰報。

    十二主星系,已經有八個星系被攻占了。

    聯邦聯軍已經被迫退出‘抵抗之弧’的南半邊。而所謂的‘抵抗之弧’, 就是軍區總部特易為十二主星系劃下的最后一道防線。從仙女星系開始,連接北極熊座,人馬座,雙子星座,以及赫菲斯托斯星系的一條以眾星拱衛帝王星系為主的抵抗軍事航線。

    戰線很長,將目前已知宇宙區域化成兩個世界。這道航線成弓箭狀,每一個站點都做了嚴密的布防。總部做了最嚴密的設計,沒有任何一個勢力可以進入這個區域。這是他們絕對自信的堅固壁壘。

    ……但如果這條戰線被迫,聯邦離覆滅就不遠了。

    現在,十分可笑的是,‘抵抗之弧’在華族基地幸存者的攻勢面前就跟紙糊的一樣脆弱。

    半個月時間不到,仙女星系的伊甸園開始,北極熊座都全線崩了。

    人馬座一崩,下一個地方大概率就是雙子座。

    慢慢將所有的紙質資料收起,斯諾德盯著瞳孔前方不斷閃爍的伽馬星星標。

    他不愿跟華族戰士碰上,畢竟斯諾德沒有興趣替主星系守城門。他被排擠已久,兼之法環星系地域也遠離十二主星系,所有產業都與主星系勢力不掛鉤。并且斯諾德清晰的明白,華族基地在進攻聯邦時,明顯避開了法環星系。

    最有利的證據,蟲洞沒有波及法環星系。這一切都很明顯了。

    華族對海利科尼亞沒有惡意。

    另外,按照現在的這個形勢繼續下去,持續四百多年的世家財閥政治終將成為過去。新勢力重新洗牌的那一天,這些舊的貴族勢力終將被全面清洗。尤其是人馬座這個‘罪惡之城’。如果推斷沒錯,這里幾乎是蟲族重生的第二故鄉。

    想要徹底剿滅蟲族,這里絕對會被清洗得非常干凈。甚至必要時刻,讓整個星系歸為塵埃,也不失一個好的選擇。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趁機做點實事?

    終究要被清洗的星系,留下什么都是浪費。

    斯諾德眼睫微微顫動地思索著。神農基地的后土,參水猿的伏羲和女媧曾都對他釋放過善意。斯諾德心里清楚,他們即便只是舊時代主腦,也代表了一部分華族幸存者勢力的意志。這無關他與寧安之間的親密,當然,或許也有這一部分原因。華族對他好感。但就斯諾德本人的判斷,華族其實是認可了他駐守各大星海一百多年的功績,并未將他劃為聯邦主星上層一流。

    華族并未將他視作敵人,他也沒必要為了維護聯邦政府跟基地幸存者對上。那幫人值得他去拼命?

    別開玩笑了。

    是人是蟲都很難說。

    換句話說,與華族基地和談,斯諾德是非常有底氣的。這次的大戰不會波及法環星系。那么,他沒必要再遵守什么早晚失效的聯邦公約了,不是嗎?

    他從來就不是聯邦政府那一掛的。艾斯溫格家族也一樣,與華族的舊怨無關。

    當然,戰時搶奪資源確實令人不齒,但混亂的局勢早已成氣候,群匪割據。現在可不止是聯邦正規軍在戰,叛變割據的匪軍一樣在到處搶占資源。與其被軍部叛逃的勢力搶占,不如他收下。零號部隊總軍團十二億六千萬人,也是需要養家糊口的。相信其他人不會介意。

    修長的手指搭在桌子的邊緣緩緩地敲了敲,他緩緩交疊雙腿,垂下眼簾在心中細細盤剝各大勢力的細枝末節。

    半張臉隱沒在陰翳之中,纖長的眼睫在高挺的鼻梁拉出一道細長的影子,隨著他眼睛的眨動而顫動。那頭柔順漂亮的長發有幾縷垂落胸前,并未讓他精致的容顏顯得女氣,反而貴不可言。修長的四肢與高大的身材,讓他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閑適又優雅。

    寧安撈了他一縷冰涼的頭發在指尖捻了捻,發質真好啊……

    “寧安。”瞥見寧安在站他便宜,斯諾德眼里的凝重頓時被笑意沖散,“喜歡我頭發?”

    “嗯?啊?不是。”寧安一愣,趕緊松了他的頭發,“怎么了?”

    “你對人馬座有多少了解?”

    “你是說主腦在人馬座活躍的情況?”

    寧安一聽就知道他想問什么,“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共工在這里清理‘度假’的貴族。外面的兵力強不強我不清楚。但既然這里有非常多的貴族在‘度假’,兵力應該不會弱。”

    斯諾德眼眸微黯,那幫攜兵力潛逃的家伙原來藏在人馬座?

    “不過也說不準。”

    寧安思索了幾秒,不是很確定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共工對各大星系的通信網絡滲透得非常深,尤其是聯邦政府要員和背后勢力,他盯了幾百年。可以說,他們做什么,在共工的眼里都是透明的。他完全可以毫不費力地定位他們,并完全獲悉對方的戰略布防……殺他們也變得輕而易舉。”

    斯諾德眼眸一閃,抬起頭。

    “距離共工進入人馬座已經半年以上。以他的破壞力,那些家伙還剩多少,我不敢肯定。”

    “共工與攻擊性主腦相比,清理速度如何?”

    “那可就比攻擊性主腦快多了。”寧安扯開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畢竟是輔助型主腦。主攻防御和殺毒,他還信誓旦旦,會將所有破壞宇宙平衡的物種殺毒干凈……”

    “這樣啊……”

    斯諾德大概知道了。或許正是如此,尖刀營的軍艦當初進入人馬座才那么容易。

    那如果是這樣,要考慮的事情就簡單許多。

    不過最需要弄明白的,是華族對人馬座的規劃。如果雙方在這里發生沖突,后續的和談也會談不下去。

    據斯諾德所知,伽馬星擁有豐富的能源和礦產資源。其中尤其是游金和烏金礦,如果能拿到,零號部隊就不會再因為武器裝備而被人卡脖子。軍工生產鏈他手里有,藥品制造生產鏈也有。之前從沃伯格家族和布林克斯家族,羅斯柴爾德家族撈走了不少……

    當然,如果華族幸存者基地對這里的資源也有規劃,雙方必定會因此沖突。斯諾德就必須考慮,因為這里的資源跟華族交惡是不是值得。他的本性是不想,但如果對方沒有想法,他不介意拿下來。

    還是那句話,先和談。

    修長的手指搭在裁剪精良的軍褲膝蓋輕微地點動,發出嘟嘟的聲音。

    斯諾德心里估算著,如果自己現在出手直接拿下伽馬星和赫斯帕特星要耗費多少代價和時間。怎樣可以最快的速度結束戰斗并清理完現場。

    伽馬星不難,奧蘭維斯家族的家底子都拿出來了。上次參水猿一戰,奧蘭維斯家族的底牌都被覽冥基地特戰隊給打報廢,已經沒能力應付下一波沖擊。難的是赫斯帕特星。赫斯帕特星是拉扎德家族所在星球。卡文迪許家族也在這。且,第七軍總部就在赫斯帕特星的亞特蘭蒂斯城。第七軍雖然已經是個空殼兒,主力被主星系調走,但本部還在,哪怕采用最笨的人海戰術也足夠應付。

    “唔。”斯諾德思考了許久,難也不是打不下來。他很好奇第七軍的忠誠度。畢竟據他所知,除了第十軍和高傲的第一軍,其他軍團由于內部腐敗問題,下層士兵對軍隊忠誠度還不如雇傭兵。

    想著,斯諾德呼叫了湯姆*席文。

    約定了開會時間,斯諾德抬眸看向寧安:“寧安,你現在還能聯系上主腦嗎?”

    “不知道。我的光腦一直處于靜默狀態。你想要聯系哪一個?”寧安就在旁邊,斯諾德的話她也聽見了。她倒是沒有覺得斯諾德的做法有太大的問題。零號部隊清理了大半星系的蟲族,從邊境一直深入到人馬座。一直缺少裝備,缺少物資。這肯定是不行的。

    況且,寧安始終認為華族并非是一個只允許自己活,不給其他人留活路的霸道作風。如果斯諾德的行為不過分的話,只拿下一兩個星球的資源彌補后勤的缺失,基地不會計較太多。

    “你能聯系到哪一個?”斯諾德也不希望跟華族基地起沖突,“如果可以,我想盡快促成和談。”

    光說服自家不動作是不行的,華族這邊也必須達成共識。

    寧安低頭,剛想試著聯絡后□□工的聲音先冒出來:[艾斯溫格上將如果有誠意,我們會盡快安排基地負責人與您方面見面協商。]

    冰冷的電子音突兀的響起,落地一陣雞皮疙瘩。

    寧安被嚇了一跳,沒想到共工居然會悄無聲息入侵她的光腦:“怎么是你!共工?騰蛇呢?”

    [騰蛇正在休眠。另外,我一直在,我無處不在。]

    共工是進階了的輔助型系統,在他游蕩宇宙的五百多年,他的神經觸須早已遍布所有地域。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跟任何區域的任何人交流。沒有防盜系統可以防得住他。

    寧安剛想質問共工是否在監聽,斯諾德卻立即給了答復:“三天后,赫斯帕特星的冰雪之城見。”

    [可以。]

    共工的最后一句話落地,聲音消失了。

    寧安戳了戳光腦,毫無反應。再呼喚,就只有騰蛇的聲音。她整個眉頭都皺起來,嚴肅道:“我沒想到新光腦也會跟共工鏈接上。”

    雖說寧安認為華族不太可能與法環星系為敵,但這種隨時被監聽的情況還是有些過了。如果斯諾德有什么在公共認為有威脅性的行為,是不是有些太超越邊界了!

    倒不是說寧安屁股歪了,而是這種越界行為在戰場本身就意味著一種挑釁。

    “我知道。”

    斯諾德見寧安臉色難看,知道她不是故意,“共工的神經觸須估計已經遍布全網絡。能夠滲透到深層政府的內部網絡,這件事已經跟你沒有關系了。他突然出聲,只是為了威懾我而已。”

    “……”

    對,就是一種威懾。類似于‘不要搞小動作,我一直在盯著你’。

    話是這么說,但寧安的臉色還是很難看。

    “幾大主腦聯手促成了現在的局面,他們不會允許任何意外發生。”

    斯諾德伸手捏住寧安的后頸,手指指腹在她頸部細膩的皮膚上微微摩挲。是安慰,也是流連:“我想,我的意思共工應該接收到了。這就夠了。往好處想,至少和談雙方都有意向。”

    寧安深吸一口氣,又嘆了一口氣:“嗯。希望戰爭快點結束。”

    現在不是人與人的戰爭,還是人與蟲族的戰爭。內部再內斗的話……

    “事情會很快結束的。”

    斯諾德比寧安看得開,他早在發現主星九大家族暗算他時就已經意識到了問題。調查那些破事這么多年,他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嘴角諷刺地勾了勾,斯諾德垂眸凝視著不太高興的寧安。心里有些猶豫,要不要將胚胎的事情告知她。寧安當初被古峴取走的生殖細胞,以及兩個孩子的事。不管那兩個胚胎的父親是不是他,在斯諾德的心里,只要是寧安的孩子,那就是他的孩子。

    “你這眼神盯著我是做什么?”

    寧安本來還在煩,一抬頭見斯諾德眼神深邃得像是要將她吞下去,頓時心神一閃。

    “……沒什么。”斯諾德勾了勾唇角,“我決定和談之后就立即攻下伽馬星,全盤接手奧蘭維斯家族的產業。接下來會在挺長一段時間滯留人馬座。你要不要先一步離開?”

    “離開?去哪兒?”

    “回海利科尼亞,或者你去參水猿避一避。”斯諾德微微俯下身,身上清冽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寧安。緊接著,在她唇角親了一下,“接下來,可能會比較危險。”

    “危險我就得走?你小看我?”

    “……”

    “斯諾德你是不是忘了,”寧安眼睛瞇了瞇,忽地伸手揪著他的頭發狠狠將他腦袋按向自己,撬開了他的唇。唇齒交纏了許久,兩人呼吸都凌亂了。

    寧安才狠狠在他唇瓣咬了一口,松開他:“我現在身體各項指標處于巔峰狀態,可不比你弱多少。”

    斯諾德被她揪著他頭發也不在意,彎著眼角笑。

    寧安被他笑得臉一紅,松手就站起來:“行了,我在這陪著你,哪兒也不去。你跟你的人該干嘛干嘛!和談的事我后期會跟主腦跟進。不會讓法環星系受到波及,你不用擔心。你好歹也是我的官方伴侶,在幾大主腦面前都蓋過章的……”

    斯諾德摸了摸自己滾燙的唇瓣,又摸了摸寧安的頭發才笑著點了頭:“那拜托你了,伴侶。”

    寧安:“………”

    與此同時,在法環星系的海利科尼亞,艾斯溫格公館收到了一份特殊的包裹。

    包裹要求斯諾德*艾斯溫格本人接收,并且要求盡快給與對方回復。亞歷山大接收到包裹時還有些意外,但很快被收到消息的科勒給拿走。

    “哎哎哎?你著什么急?還沒確定是什么地方送來的。”

    自從知道深層政府早就被蟲族寄生,亞歷山大晚上睡覺都起來扇自己一巴掌。他十分慶幸沒有擅自做決定在這件事上。如果他真的擅自帶領家族站到了蟲族的一邊,這就壞事了啊,艾斯溫格家族會被他拉入地獄。

    科勒趕回來時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原本想趕回去幫小叔,但被父親攔在了家中。

    “是小叔的孩子。”科勒腳步飛快,“立即叫愛思拖克過來!”

    “什么?斯諾德的孩子?”

    亞歷山大看著兒子跑遠的身影,一句話給他嚇蹦起來。

    他立馬起身追上去:“你小叔常年在外征戰,哪兒來的孩子?還用這么小的盒子裝?孩子能裝在盒子里?胚胎嗎??哎哎!等等,你小子別跑那么快,給我說清楚!”

    科勒哪有那個時間,他要盡快確定這樣本的真實性。

    顯然,古峴親自送來的談判籌碼,當然是千真萬確的。檢測科接收到生物樣本立即就做了基因比對和各項數值檢測。事實證明,確實是斯諾德上將的親生孩子,兩個,一男一女。孩子的母親應該是一個基因等級不輸父親的強血種女性獸人,且十分年輕。

    話句話說,這兩個孩子健康得超乎人想像。不僅完美繼承,不,應該說,已經超越了提供基因的父母雙方。將來一生下來就擁有超絕天賦。成長能力也是驚人的。

    “這,這……這是真的?”亞歷山大驚喜得渾身發抖,不敢相信。

    “是的,家主。”

    愛思拖克十分肯定的說:“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強悍的女方基因樣本。這應該是實驗室特別制造的。畢竟現存世界,已經不存在這么強悍的女性強血種。這兩個孩子以后是世界唯二的。”

    “天啊,天啊,天啊……”

    亞歷山大喜出望外,高興得滿面春風。

    他從前就擔心斯諾德會留不下后代。因為自己這個弟弟對女性獸人不感興趣。把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耗費在抗擊蟲族上。他試圖利用家族的名義為他向伊甸園申請結婚。但閣下都換了幾個,他就是不愿意去。

    這,現在孩子有了,是艾斯溫格家族史上最強的新一代。

    還這一來就是兩個!

    “快!快點召開家族會議!召集所有人,我們要做新一輪的規劃!”

    亞歷山大讓檢查科務必妥善保管生物樣本,他要求這個信息絕對密封,不準外傳。安排好一切,他扭頭就往會議室沖。

    等走到一半,才從極致的驚喜中回過神。

    他一把揪住身后的兒子,這小子這段時間成長了很多。已經漸漸有了點斯諾德年輕時候的樣子。老實說,亞歷山大很高興,也很驕傲。但在得知還有更強新一代后,寶貝兒子就變成了草:“不對啊,這只是生物樣本,孩子人呢?我艾斯溫格家兩個超絕天才人呢?”

    “才四個月的胚胎,還沒生出來呢爸。”科勒無奈地攤開手,“人還在奧蘭維斯家族的人手里捏著。”

    “奧蘭維斯算什么東西?人怎么會在他們手里?”

    頭腦發熱的亞歷山大猶如被狠狠澆了一瓢冰水,大腦都冷靜下來。

    他皺起眉頭,臉上浮現了深深的殺意。可以說,現在誰要是敢拿這兩個孩子的性命去說事,他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拼命。不僅僅他,艾斯溫格整個家族都會拼命:“到底怎么回事,你快點說清楚。”

    “奧蘭維斯家族旗下一個名叫古峴的生物生化學家,竊取了小叔的生殖細胞。”

    科勒言簡意賅的描述道:“私下偷偷只做了兩枚胚胎。我猜測,這兩孩子原本是他制作出來用來置換蟲族王蟲的大腦,為蟲族再添兩員大將的。但由于特殊原因,他不得不將這兩個孩子拿出來。當做交易籌碼。”

    “交易?什么交易?”

    “唔,他想用孩子來跟小叔交換一名沉睡了五百多年的純人類女性。”

    “那就給他啊!”亞歷山大不管什么純人類女性,什么女性能比這兩個孩子重要!

    “怎么可能給?爸,你是不是急瘋了?”

    “你這孩子!”亞歷山大氣急,忍不住給了他一拳,“算了!這事兒跟你說不清楚,我跟你小叔去商議。”

    說罷,他轉身就走。

    第197章

    利用巴拉貢對付拉扎德家族的生化武器, 效果顯著。這場不算戰役的攔路截殺不到兩天就被解決了。

    斯諾德的軍艦離開弗雷耶星的外航道當天,人馬座的戰線被全線攻破。拉扎德家族聲稱要讓入侵者付出代價,結果前線問題還沒解決,自家老宅先被人給崩了。

    共工以及雙子星華族基地自衛軍趁機攻入。如入無人之境, 一朝摧毀拉扎德家族幾百年的基業。

    消息還未在聯邦網絡傳開, 斯諾德先與華族基地代表在赫斯帕特星相見。

    誠如斯諾德知曉的, 華族幸存者基地十分認可斯諾德以及零號部隊百年守住三大星海的功績。正是因為零號部隊的堅守, 在他們陷入沉睡時守住了獸人的領土,并未讓蟲族卷土重來。不論現在聯邦政府的所作所為, 零號部隊和艾斯溫格家族卻是被分開來看的。華族與強盜代理人之間的舊怨與法環星系無關。

    赫斯帕特星,冰雪之城內。

    昏暗的會議室內一張大型會議桌旁,兩邊早已落座和談雙方代表。

    華族幸存者基地這邊來了五位代表:三個獸人,一個機械人類, 一個純血人族。分別代表了華族的五個基地。純血人類是一位中年女性,代表來自阿勒法的神農基地。機械人類來自太昊基地。剩下三個獸人,一位來自參水猿, 一位來自北極熊座, 一位來自斯羅斯格星海。這位來自斯羅斯格星海的代表身上血腥味非常濃厚, 看得出屬于強戰力一掛的。

    此次來的華族代表這配置, 很明顯,幾乎代表了所有華族基地勢力。

    斯諾德也很有誠意,親自出席了這次的會議。

    雙方都不是喜歡扯皮的作風。既然要談事情, 那就開門見山。戰時的會談時間都非常緊迫。尤其這次華族基地五大基地都安排了重要人物出面, 雙方都一開始就明確表露出各自的目的。

    華族此行的目的很簡單, 聯合沉睡的九大基地幸存者們向霸占債主資源的看門人討債。希望零號部隊不要擅自干涉,并且陳述了伊甸園方的態度。

    斯諾德對此早有所知,雷恩*奧蘭多早就跟他通過氣。當然他對代表們的要求不例外。

    “我們僅代表零號部隊和法環星系的立場, 其他與我們無關。”

    此時此刻,斯諾德一身筆挺的軍裝沉默地坐在右手正中央的位置。

    會議室的上空,星空穹頂的浩瀚星光在無聲地流轉。將他半個身影都籠罩在陰影之中。星辰的光色在他的臉上流轉,無聲無息地勾勒出他消瘦的下顎線。斯諾德修長的脖子半隱沒在領口,喉結微微凸起,隨著呼吸顯得輪廓深邃而又清雋。

    副手伊恩作為此次和談的主要發言人,正在與代表們陳述零號部隊的態度。

    說起來,古峴教授一行人離開軍艦的當日,伊恩和洛塞爾就已經按照約定早早回歸。不過被斯諾德暗中派去伽馬星的科勒爾還未回歸,人卻早已在伽馬星的首都圣耶路撒城的奧蘭維斯家族老宅留下。當然,奧蘭維斯家族老宅的主人不知道不知道這件事。

    伊恩坐在斯諾德的下手,立即站起身來。也十分明確表示了零號部隊早在伊甸園事情爆發時,與軍部總部和聯邦政府割席。

    其實,就算不是因為這次蟲潮,零號部隊也早晚會跟總部鬧翻。

    “我們所做的一切,不過迫不得已。”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沒有人喜歡內戰。華族獸人代表面帶苦笑:“一朝沉睡清醒,物是人非。承諾被撕毀,家園星球早已易主。內斗從來不是我們的目的,我們是最不愿意看到同族之間的消耗。”

    “當然。”伊恩嘆了口氣,“內戰對社會各方面的傷害都是巨大的。沒人喜歡戰爭。”

    “我們只有一個態度,該是我們的,就必須要拿回來。”

    華族代表將談判資料分發下去,“北極熊座,波德星系,鯨魚座,帝王星系,斯羅斯格星海,魔眼星系,天蝎座等……這些自人蟲大戰之前,就已經是華族的星球資源。屬于我們的領地,分寸不讓。至于人馬座和多洛特星座,除了赫斯帕特星和弗雷耶星這兩顆特殊星球我們務必會拿下。其他的,上將另有安排,我們不會干涉。”

    這當然不是客氣話。華族基地的幸存者人數就那么多,短時間內也沒有那么多的兵力。而聯邦社會發展到今天,沒有蟲族的侵擾,休養生息。現在活在這個宇宙中獸人的數量早已超過了一個龐大數值。華族自衛軍就算再善戰,也殺不光那么多人。

    “領地不是面積越大越好。既然人是殺不盡的,那么有多大的能力就治理多大的地盤。”現在的戰斗都是舉全基地的力量在維持和支撐。這么高強度的消耗是沒辦法持久的。

    道理彼此都懂。

    斯諾德心里也十分清楚,華族基地肯定不會為拿下人馬座與他沖突。

    “在解決內部問題的時候,切忌不可貪婪。”尤其在現在是在華族基地初醒時刻,對四百年后的認知全依靠主腦數據庫。別看基地自衛軍勢如破竹,這其中很大程度上占了蟲潮沖擊的優勢。

    “我們并不會太干涉其他獸人星球的發展。”

    畢竟一旦局勢全面穩定下來,聯邦政府軍回過神來。到時候就不是現在這樣的局面了。聯邦軍團并非表現得那么廢物,只是缺乏團結力和凝聚力。戰士們毫無信仰和動力,當然就沒有人愿意慷慨赴死。這里面更多是聯邦軍不戰而降,華族短短時間才攻下主星系的三分之二。

    但他們想要徹底地將這些人完全清理出去是不可能的。獸人的基數在這,發展了四百多年沉睡也確實讓過去的高科技停滯了當前時代很久。現在的華族其實是踩著鋼絲過河,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能這樣想,當然最好。”

    伊恩笑著與代表握手,“我們也守了太久邊境,需要修整一段時間。”

    ……

    和談的結果當然是皆大歡喜,不到一天就達成共識。

    人馬座,華族基地只要赫斯帕特星和弗雷耶星。其余的,艾斯溫格家族自便。

    會議結束時,斯諾德與華族代表友好握手。

    “如果不是時機不合適,我們很樂意坐下與上將共進晚餐。但現在雙方的人馬都已經進入人馬座,許多事情箭在弦上,需要立即處理。”和談結束,代表們就要立即離開:“那么,只能等局勢全面穩定下來,我們再邀請海利科尼亞方共進晚餐。”

    “當然。”斯諾德微笑,“不過在臨行之前,我還有一份資料贈送給各位。”

    “哦?”代表們腳步一頓,來了興致。

    斯諾德立即將準備好的資料,通過郵件發送給在場各位。

    雖說這些事華族基地幸存者們大概率從主腦的數據庫獲取了消息,但或許有些地方不如斯諾德調查的詳細。斯諾德做了這么久的準備,突然不方便出面去做。他當然就非常樂意將自己這些年調查的關于聯邦高層被大量換腦的資料,贈送給各位正在清理垃圾的基地代表。

    聯邦高層大比率換腦的事情,華族基地確實知道。

    “這件事……”

    說起來,這也是華族基地采取極端手段清理這些人的原因之一。不過,確實有部分內部信息,他們知道的不如斯諾德調查的明確。斯諾德的這份資料里,精確到換腦手術的高層名單和換腦時間,包括他們參與的所有聳人聽聞的實驗項目。

    幾人快速瀏覽了些,臉色微變,謝過斯諾德就匆匆告辭。

    “后續我們會重點追蹤,上將放心。”

    “那么,再會。”

    “再會。”

    他們一走,斯諾德就收起了嘴角淡淡的笑意,立即召集軍艦上所有下屬開會。

    “伊恩,讓洛塞爾、湯姆他們立即去會議室。我們需要制定新計劃。”

    “是。”

    時間緊迫,不能再這里浪費。斯諾德心里十分清楚,越早拿下伽馬星就能越早離開人馬座。

    斯諾德與下屬緊急開會時,海利科尼亞這邊,亞歷山大才終于了解事情全部真相。

    他一臉陰沉地坐在檢測科內的會議室,心情仿佛是坐了太空戰艦高低起伏,一下子就蕩到谷底。看著防護玻璃內正戴著防護罩忙碌工作的艾希斯特。剛才太高興,倒是忘了這個古峴教授是個什么貨色。此時對于古峴實驗室送來的這兩份胚胎生物樣本,心情十分復雜。

    “……艾希斯特查的仔細點。”剛才只是得到初步的報告,這生物樣本還有很多值得深入檢測的地方。例如,是否有攜帶其他病理性基因,“我要最詳細的報告。”

    經過一天一夜的最詳細檢測,好在得出的結果是好的。

    胚胎十分健康。

    目前還在發育階段,沒有經過任何人工干預的基因改造。

    亞歷山大在實驗室外焦急地等,終于將憋在心里這口氣吐勻:“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另外,聯絡上斯諾德了沒有?家族的會議怎么總是接不通?人馬座那邊又出事了??”

    “全系網絡不暢通,無法連接。”科勒心里也松了口氣,胚胎是正常的。

    晾那個古峴教授也不敢拿兩個有問題的胚胎來做交易,他還想要周龍溪就不敢耍花樣。

    “盡快聯系斯諾德。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透個底!”

    亞歷山大很生氣,這件事直接關系到艾斯溫格的未來。他一邊疾步往會議室去一邊吩咐秘書:“行了,斯諾德那邊一直發送聯絡信號,直到聯絡上他本人為止。另外,給我聯絡奧蘭維斯家主。我要親自跟康納德那老東西親自交涉交涉……”

    打仗他估摸是不在行,但玩勾心斗角可不是軟柿子。

    秘書哪里敢耽擱,立即去辦。

    艾斯溫格家族這邊消息一到伽馬星圣耶路撒城,康納德滿臉陰沉地從溫柔鄉里爬起來。

    由于奧蘭維斯在信眾心中的崇高地位,作為杜蘭教教皇家族,奧蘭維斯家的男性不缺女伴。康納德*奧蘭維斯除了林之敏這個結婚妻子以外,另有從小豢養的‘圣女’陪伴左右。不過,他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康納德自己有這種強烈的感覺。

    “家主,海利科尼亞致電。”管家根本不敢看簾子后面玉體橫陳的一幕。

    “是艾斯溫格上將?”全聯邦除了深層政府那群老油條不買奧蘭維斯家族的賬,也就艾斯溫格這家人敢對他大眼瞪小眼。康納德心里不愉,卻也不敢當面撒火。

    “不是。”管家知道尊貴的教皇私下有多殘暴,見他發怒,冷汗都冒出來,“是艾斯溫格家主。”

    “亞歷山大*艾斯溫格?他找我什么事?”

    “是因為古峴教授。”

    康納德眉頭擠到一起,肥碩的臉頰上白花花的肉在顫抖。

    他不樂意搭理艾斯溫格家的老狐貍,亞歷山大這老小子陰得很。但想想,又不能不搭理。蟲潮之后,主星系的兵力明顯散了。人馬座雖然擁有獨立的自衛隊,但這些軍事力量被幾大家族瓜分,根本調動不起來。他奧蘭維斯家族養的游擊隊,這次在參水猿一戰中被打得人才凋零。

    現在的奧蘭維斯家威信都滑了幾個檔次。他此時根本不敢跟讓人聞風喪膽的零號部隊硬碰。

    “古峴教授又出了什么事?”慢吞吞地爬起來,“不是說人已經接回來了?”

    “是接回來了。“管家擦擦汗,斟酌地開口:“好像是因為古峴教授看中了艾斯溫格上將在星海荒星帶回來的一個特殊的實驗材料。想跟斯諾德*艾斯溫格上將本人做一個交易。現在正在交涉階段。”

    “既然是交易,讓商務部或法務部去談。”

    “恐怕不行。”

    就在康納德百般推脫,金碧輝煌的宮殿外部走進來一道白色的影子。

    古峴還穿著他那亙古不變的白大褂,臉色麻木得就像死了幾年的僵尸。他雙手插兜走到近前,也不管康納德不高興的瞪他,十分理直氣壯:“你告訴他,他什么都答應,我必須要拿到那個醫療艙。”

    “理由呢?”古峴教授雖然是奧蘭維斯家族的搖錢樹。但康納德這么多年被信徒捧上神壇,早就不將自己當普通獸人看。他的眼里,他就是神靈在宇宙中的代行者。對于古峴的傲慢,他表現出十分的惱火:“不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我可沒有辦法答應。”

    “你不是想要返老還童的專利?”古峴眉頭都沒動一下,“我有。”

    “???”

    康納德雙眼一亮,驚喜不已:“你不是一直說沒有?”

    “一直都有。”

    古峴眼珠子小的仿佛只有綠豆大小,在眼眶中很少轉動:“只是技術不方便普及,所以無法搬上明面。最近剛完成技術圖譜,可以稍微量產……”

    “看在返老還童專利的份上。”有利可圖,康納德立即就來了興趣。

    亞歷山大與康納德通訊之時,斯諾德的軍艦已經悄無聲息地接近了伽馬星的南極太空停泊站。

    伽馬星跟其他星球不同,這顆星球離恒星有些距離,地表溫度要比其他宜居星球要低上十幾度。大部分區域被冰雪覆蓋,南北兩極更是極寒極凍。南北極的空間站除非應急時刻,否則不會輕易打開。而常年封閉的站點能隔絕外來危險的另一面,就是這兩個地方人跡罕至,且各項設施并不如常用空間站開設得多。防控不夠,特戰軍艦上特殊的放探測設備就能有效地攔截。

    此時此刻,科勒爾手下一支隊伍早已等候在這,等待一聲令下打開站點的防護罩。

    康納德卻在聽完亞歷山大的陳述后陷入了糾結。倒不是說糾結艾斯溫格家要求的東西他沒有,古峴竟然敢讓他答應,那必定就是有的。他猶豫不決的是籌碼。他個人認為,古峴索求的純血人類試驗樣品這個籌碼,根本不值兩個斯諾德*艾斯溫格的親生孩子。

    “兩個孩子換一個生物樣本?這未免有點太便宜亞歷山大那老狐貍了。”雖說有古峴打過招呼,康納德還是私自認為,兩個斯諾德*艾斯溫格的親孩子能夠換得更多的利益。

    他衡量了半天,決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談判。正好聯邦最近不安全,他希望尖刀營能提供保護。

    不得不說,康納德獅子大開口,要求周龍溪和十萬零號部隊戰士。成功激怒了亞歷山大。原本這次的協商就是他沒有問過斯諾德私自開啟的。且不說斯諾德有另外的想法,沒打算跟古峴交易。他一個外人,根本無權做主零號部隊的內部軍務。零號部隊聽從斯諾德個人的調遣,可不服從艾斯溫格家族。

    “那就是沒得談了?”

    亞歷山大眼睛瞇了起來,“康納德主教,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人馬座雖然離法環星系有些距離,卻不是無法抵達的。如果真的撕破臉,彼此面上都不好看。”

    “艾斯溫格家主這是威脅我?這么說,艾斯溫格家也不是很重視這兩個孩子?”

    康納德也不是嚇大的。他擔任杜蘭教主教三百多年,連伊甸園閣下都要看他的臉色。艾斯溫格家族就算有兵權又能怎樣?難道還能真的把他殺了不成?

    “你!”

    “看來艾斯溫格家主沒想好好談。”康納德氣定神閑,“那我們就下次有空再見。”

    說完,康納德直接切斷了視訊。

    黑屏下線的一瞬間,亞歷山大嘭地一聲捏碎了手里的陶瓷杯。

    他猙獰著面孔,許久,反倒是氣笑了。怪不得斯諾德堅定反對跟聯邦政府高層站同一立場。就算沒被蟲族滲透,這幫早就被利益侵蝕大腦的家伙也沒救了。

    不過很快,就輪到另一個氣憤了。

    古峴雖說沒有直接參與這次的視訊溝通,卻密切關注著協商結果。

    這邊會議剛一結束,他就迫不及待追問康納德協商的怎么樣。等聽完康納德洋洋得意的訴說著談判技巧,古峴氣得那綠豆大小的瞳孔在眼眶中亂飛。他的白大褂一瞬間被暴起的外骨骼刺破,巨大的骨翅在后背綻開,一條蝎尾一樣的尾巴捆住康納德就吊了起來。

    那一瞬間,尖叫聲四起。

    ‘圣女’們連滾帶爬地爬出臥房,黑衣保鏢驚慌失色,想要沖過來卻不敢開槍。只能在外圍包圍古峴,要求他放開家主。偌大的宮殿就聽到康納德驚恐又刺耳的尖叫。

    “我是不是警告過你,他要求什么都給他?”

    古峴胳膊的肌肉都在躁動痙攣,那張麻木的臉上表情恐怖:“你為什么要自作主張?”

    “談判都是以小博大。”康納德沒覺得自己做錯,他又不是不替古峴要試驗品。要了,且多要一些東西,又有什么不好,“只要他猶豫就有機可乘。我能多要點東西,為什么不多要?”

    “我說過,我只要周龍溪!”

    “我替你要了!我要了!你聽不懂嗎?!”

    康納德被捆住一條腿倒吊在空中,肥胖的臉上迅速充血。他本身年紀就很大,加上身體有常年燈紅酒綠造成的無法治愈的基礎病,此時已經有輕微暈厥現象,“你放我下來!!”

    “愚蠢的東西!”

    古峴的臉上已經出現明顯的蟲族特征,他不可遏制的憤怒也嚇到了一批人。

    所有人都在勸說古峴別激動,先放下家主再說。

    古峴在情緒崩到高點的瞬間直接釋放毒素,刺鼻的毒氣散開,瞬間清理了宮殿中吵到他思考的所有人。當康納德眼睜睜看著自己四周倒了一批尸體,他一口涼氣瞬間噎到了嗓子眼。他瞪圓了眼珠子,急促的喘息著。許久,那顆高高在上的心忽然就落了地,閉了嘴。

    “我……我知道了。”

    他一直都知道古峴跟一般人不一樣,他身上有被蟲族基因侵蝕的痕跡。常年侵蝕的后果就是,古峴已經不是純粹的獸人了,一旦失控是真的可能會殺了他。但因為古峴從未失控過,這么多年給奧蘭維斯家族帶來巨大的收益。漸漸地,他都忘了這家伙其實很恐怖。

    沒有保鏢在場,康納德害怕了。

    “……我現在就重新聯絡艾斯溫格家族,重新協商。”

    古峴深吸好幾口氣,慢慢將失控的情緒壓下去。恢復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許久,他才又冷冰冰的開口:“立刻協商。我要半個月內收到那個醫療艙。晚一天,我讓你奧蘭維斯家族全面破產。并且,你也給我下地獄去。”

    丟下這一句,他穿著破破爛爛的白大褂又消失在走廊盡頭。

    古峴一走,康納德不敢耽誤,立即又重新聯絡艾斯溫格家族。不過這一次,請求被單方面的拒絕了。剛才還很好說話的亞歷山大*艾斯溫格,此時拒絕他的視訊要求。

    “該死!怎么回事?”康納德確實有些搞不清楚情況,更有些懵:“給我立刻聯絡亞歷山大*艾斯溫格!”

    幾次聯絡都被拒絕。康納德才真正感覺到不對勁。

    他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讓管家和生活助理去查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將游擊隊隊長卡帝亞*布萊尼特叫過來,了解清楚這個所謂的純血人類試驗品到底是個什么東西,而這件交易又是怎么一回事。他才想起古峴之前在斯諾德*艾斯溫格手里的時候,似乎就提過這事兒。

    “周龍溪,那個據說繪制了王蟲基因鏈,造成蟲族覆滅的生物生化學家?”

    “是她。”

    得到肯定的回答,康納德又倒吸一口涼氣。他這時候才明白古峴要這個人的意思。這廝……難道是想給王蟲報仇嗎?耗費這么多年終于找到了滅族的仇人,誰敢阻攔他報仇。那后果……況且就算這里面不涉及滅族仇恨,這個周教授的價值也是驚人的。

    “其實,這個人目前還在斯諾德*艾斯溫格的手上……”

    “嘶……”

    想到這些,康納德眼前一黑。

    怪不得古峴要求說,無論對方說什么都要答應。這是趁著斯諾德*艾斯溫格人不在海利科尼亞,故意讓亞歷山大*艾斯溫格以艾斯溫格家主的名義答應這個交易。結果……結果卻因為自己一時貪心,大好的機會錯過了?

    意識到自己壞了古峴的好事,康納德是真的嚇到了:“快!快給我安排飛船。”

    不行,這事兒可不能砸在他手里!

    康納德雖然渾渾噩噩,卻知道古峴不是那么好得罪的。這家伙早就沒有人性了,身體和大腦都被蟲族給侵蝕得不人不蟲。他想要覆滅奧蘭維斯家族,那還是真的一點情誼不會與他講的。康納德同時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在大多時候能夠說服古峴為奧蘭維斯家族工作,不是因為他給的待遇有多好,只是單純因為古峴懶得挪窩。

    “管家!管家!”康納德呼叫家庭管家,“我要親自飛海利科尼亞一趟。”

    康納德在宮殿大廳大呼小叫,下面人立即安排。

    不過在飛船離開伽馬星的前一刻,古峴換了套衣服去而復返。他清楚斯諾德*艾斯溫格不會把周龍溪給他,所以他決定親自去一趟:“我跟你一起去。”

    古峴第一次離開奧蘭維斯家族飛往外星系。而當天晚上,等在空間站外的軍艦就進入了伽馬星。

    科勒爾直接破解了伽馬星的防空預警系統,并關閉了武裝定位和全球信號定位系統、神經網絡以及軍事布防系統。尖刀營的飛行器在冰雪覆蓋的極地上空飛過,橫穿海洋來到溫度適宜的中低緯度地區……侵占悄無聲息又猝不及防地開始了。

    “泰勒,切斷信號。”湯姆*席文的聲音在耳麥中響起,“分三路摧毀主要軍事基地。”

    伽馬星在黑夜到來之前易主,康納德*奧蘭維斯的飛船才離開人馬座就被攔截了。攔截他們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早就等在外航道的斯諾德上將本人。

    “已經摧毀伽馬星上所有基地武裝,切斷通訊網絡,正在搜索所有實驗室窩點。”

    法環星系的內部網絡不與全聯邦聯通,零號部隊內部擁有獨立的智腦系統。雖說不像涵蓋全星系網絡那樣覆蓋面廣,但高效進攻一個星球的內部通訊是輕而易舉的。

    斯諾德的人將整個伽馬星封鎖,終于檢索到藏在暗中的秘密實驗室。

    兩個胚胎拿到手的那一刻,斯諾德難得露出了激動的表情。他疾步沖進了寧安的休息室,將正好在浴缸里泡澡的寧安給薅了出來,死死地抱在懷里。

    寧安這赤身裸體的,懵逼又無辜。在看到斯諾德那雙幽暗的眼睛的時候,臉一瞬間紅到爆炸:“哎哎哎!斯諾德你特么又發情了啊!!”

    斯諾德冷不丁挨了她幾拳頭還在笑:“現在我身份穩定了。”

    “?”

    “我要求正名。”

    “???”

    寧安身上還濕漉漉的,這么一貼在一起,水都蹭斯諾德胸口了。將他的襯衫都染濕了。

    斯諾德今夜難得沒有一身軍裝。只是一件解了兩粒扣子微微露出胸口鎖骨的白襯衫,絲綢的,加一條青黑色軍褲裹著修長的長腿。白襯衫被水濕透就貼在胸膛上,顯露出里面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他幾縷冰涼發絲微微下落,寧安一驚,迅速伸手掐住他要往下的下巴。

    斯諾德的眼神下垂,鴉羽似的眼睫遮住了上眼瞼,眼底的光卻是幽幽的。

    寧安快速瞥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連忙又掐著他下巴讓他頭抬得更高一點,不讓他繼續低頭看,“說清楚,什么正名?聽不懂。”

    他還想怎么正名?不都官方蓋戳了嗎?

    “孩子都倆了,你不打算合法收下我?”斯諾德任由她掐著下巴,眼睛彎成兩彎星月。

    寧安一愣,回過神來傻眼:“啊??孩子??還倆??”

    第198章

    等聽完了斯諾德的話寧安才知道, 她和斯諾德有兩個孩子。

    是的。孩子,兩個。

    寧安的大腦有那么一瞬間空白了。

    她思考了很久,思考這兩孩子是怎么來的。講真,雖說她跟斯諾德是有過很多次, 都挺瘋的。但由于身體素質比較逆天好, 其實她不太容易懷孕。她身體的排異能力遠超普通女性……等等, 不對, 這兩孩子應該是人工產物。難道……是古峴那個瘋子?!

    寧安才想起來自己之前被古峴那老東西取走了生殖細胞,那老東西竟然用她的生殖細胞做試管了!?

    “是我們的?”但, 父親怎么是斯諾德?

    “對。”斯諾德彎著眼角,手心的皮膚貼著寧安腰窩細膩的皮膚有些克制不住地往下滑去,“我六七年前中了暗算,精神暴走蛻化成野獸。曾經在神志不清的時候被輾轉送去幾家私立醫院實驗室救治, 對方的手里有我的生殖細胞。”

    寧安的眼睛一點點地睜大,不可思議:“他將我倆的……這么巧?”

    “嗯。”

    “為什么?”寧安感覺這也太巧了,不會是陷阱吧?

    “唔, 大概因為我號稱聯邦最強?千年出一個的天才?”斯諾德嘴角的笑容有幾分促狹, 眼底是不自覺的傲氣, “很多生物科研機構都想拿到我的生物學樣本。”

    ……也對。寧安對這事兒有印象。之前伊甸園里也發現過斯諾德的生物樣本和體質報告。那群家伙想要斯諾德的生物資料, 都有些瘋魔。

    寧安也在這一瞬間明白了古峴的想法。那個老東西大概是想制作生化武器。

    短暫的沉默后,她的臉上立即就露出了怒意……古峴這個狗東西!

    早前就想到他不會干好事,但真的得知古峴拿她的生物學樣本去制造生化怪物。寧安還是覺得惡心。這次的事情, 能匹配到斯諾德的生物樣本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那現在孩子呢?你抄他實驗室了沒?除了兩個孩子, 他有沒有拿我的生殖細胞去制作其他鬼東西?”

    “暫時沒有。時機不對, 他沒有那么多時間。”

    提到這點,斯諾德眼里也慢慢涌現出殺意。其實不止寧安感覺到后怕,斯諾德從得知胚胎的存在至今都感覺如鯁在喉。在得知寧安的存在到現在, 斯諾德方一直在暗中保護寧安的生物資料不泄露。為抹除寧安的信息素痕跡他做了很多,沒想到還是沒防住這群瘋子。

    “現在不用擔心了,他們以后都沒機會了。”

    軍艦橫在奧蘭維斯家飛船面前,古峴已經被他抓到手。不出意外,解決完其他事,他會親自解決古峴和他手下的那批人。

    寧安心里松了口氣,不管怎樣,這件事暴露的這么早還是算幸運的。

    “孩子人呢?”

    雖然莫名其妙多了倆孩子,寧安的心情也微妙中有種奇怪的期待:“我能去看看嗎?”

    “還在發育中,才四個月的胚胎。”

    斯諾德克制地抱了抱寧安,將手從她光滑的臀部皮膚上拿下來。摧毀奧蘭維斯家族正在進行時,相信很快,遠在外星系的奧蘭維斯家族勢力就該收到伽馬星防御系統被攻陷的消息。斯諾德不能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結束戰爭。

    “我還沒見過胚胎。”寧安躍躍欲試,有兩個屬于自己的孩子,真的很神奇。

    “……孩子在醫療艙。”

    斯諾德有些好笑,孩子是什么有趣的小貓小狗嗎這么好奇?

    “為什么在醫療艙?古峴對他們做手腳了?”

    “沒有。”他嗓音有些暗啞卻又輕飄飄,按住想從他身上滑下去的寧安:“古峴想用孩子換周龍溪教授,應該不會對孩子做手腳。不過我不放心,還是讓凱倫和醫療團隊做個全面檢查。”

    “我要去看看。”寧安點點頭,頓時連澡也不想泡了。

    她扯開斯諾德的手臂,麻溜地跳下去。赤腳在地上轉了個圈,速度快到不超過三秒第扯下旁邊掛鉤上的衣服穿上,轉身就要去醫療科看看。

    “別那么著急,他們還小……”

    斯諾德話還沒說完,寧安已經不見了身影。

    他目送她背影消失,半天,無聲地垂眸笑起來。不管怎樣,跟寧安有了孩子這件事還是令人心情舒暢。斯諾德實在難掩飾心中的愉悅,連前往指揮室時都壓不下嘴角的笑。

    誠如斯諾德預估的那樣,尖刀營拿下伽馬星簡直易如反掌。

    伽馬星是個神學氛圍很濃厚的星球。因為全聯邦最權威的杜蘭教教皇家族就位于此,伽馬星首都城市圣耶路撒更是教徒心中圣地。這里有著非常可笑的不屯兵作風。軍事基地垮得就像草臺班子。尖刀營一進入星球內部,不到一個小時就讓這里的三個軍事基地全部停止作業。

    星主開啟的全球防御也薄弱得像張紙,一戳就破。

    “不用留情面。”斯諾德透過監視器看著醫療科的畫面。寧安此時正趴在培育箱中,專心致志地看著里面正在呼吸和心跳的小嬰兒。他眼底蕩漾著層層波紋,“速戰速決。”

    接收到信號的科勒爾,直接在耳麥中下達命令:“全面進攻。”

    ……

    等伽馬星的求救信號傳遞到外星系時,伽馬星早已易主。

    奧蘭維斯家族勢力別說返回來救援,留在伽馬星的家族勢力連逃脫都沒有機會。主家一倒,支脈瞬間分崩離析。畢竟奧蘭維斯家族向來行事霸道,家主康納德*奧蘭維斯為人更是殘暴。對本星球的居民素來少有恩惠。墻倒眾人推,其他被他們壓制的同行實力都不需要任何人慫恿,瞅準時機一擁而上。

    世家的坍塌可太容易了。一夜之間,甚至一夕之間就變了天。就像當初主星系盛極一時的羅斯柴爾德家族,聯邦議會秘書長的身份和橫跨十二個星系的家族產業都攔不住家族的傾塌。更何況現在自顧不暇的聯邦政府,已經被自衛軍逼到了墻角死路。

    主星系的聯軍不堪一擊。還未打,超過半數以上的士兵選擇不戰而降。

    開戰三天,局勢就已經一面倒。

    一周時間,徹底結束。

    是的,這場戰爭結束的比預料得還要迅速。

    華族基地幸存者十分清楚雙方勢力和當下戰機。在主腦的聯合分析和數據庫的支持下,做了最嚴謹的戰術分析。攻其不備,圍點打援,迅速將局面拉開。現在這個特殊的時期,他們必然是不會給任何機會與聯邦深層政府打消耗戰的。

    速戰速決,傷害夠大,精準打擊,能夠迅速瓦解敵人信心。

    信心崩塌的那一刻,就是這場戰爭結束的時候。

    當戰爭結束的那一天,甚至很多主星系來不及逃的,外星系仍等待翻盤的勢力還在觀望的沒看明白這個形勢和走向,一切就已經都迎來了結局。主星系聯邦政府官方媒體在深秋的某一天,面朝全宇宙所有星系所有公民宣布聯邦政府破產,全面解散。

    幾天后,一份名為戰爭的真相和來自華族的討債清單也在全系網絡引起海嘯。

    世界在聽過了各種各樣版本的謠言和猜測后,終于迎來了真相。

    一份被強盜和看門狗強行抹除的歷史記憶,重新以正義的名義向所有公民攤開。關于五百多年前結束的人蟲戰爭,以及消失四百年的華族歷史。忽然就在全系網絡以洪水之態,呼嘯而來。

    寧安再次跟后土見面,是在斯諾德拿下伽馬星的第十六天。

    零號部隊的軍艦早已經離開人馬座,此時正準備停靠海利科尼亞空間站。

    船艦剛進入空間站,后土和女媧的擬態同時以出現在斯諾德的會議室內。兩只身高三米的半人半蛇生物突然出現在昏暗的會議室內,正在開會的人都稍稍嚇了一跳。不過斯諾德倒是不意外,仿佛早就等著主腦照過來,畢竟寧安身上有太多華族需要的東西。

    果然,簡單的寒暄之后,對方就立即請求寧安將保管的華族生物資料、數字人格芯片、以海量來記的華族歷史文化,以及天狼軍團機械工程師保管的人體機械化改造圖紙等等資料,交還給各大基地專業團隊。

    “當然。”

    寧安原本就是要將這些資料交給基地的,“不過其中有部分生物資料我已經取用。現在正交由卡文迪許家族實驗室幫忙料理。卡文迪許生物實驗室就建在參水猿。”

    這件事女媧清楚。卡文迪許生物團隊抵達參水猿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了。

    卡文迪許生物實驗室在參水猿的作業,她也在全程監控。那批生物資料確實沒出什么問題,且卡文迪許生物科研團隊的技術水平還算可以。

    [卡文迪許家族生物團隊的工作我一直在密切關注,請寧安小姐放心。]

    女媧對于寧安這么多年的努力非常認可。拉美星的生物資料能完整的保存下來,多虧了寧安四百多年的努力。她眼神柔軟地注視著對面的寧安:[如果方便,我們將邀請寧小姐回歸壁水貐。壁水貐畢竟是寧小姐的故鄉,天狼團的遺址將重現世事。重建要參考寧小姐的意見。]

    女媧的話音一落,寧安沉默了。

    壁水貐,或者說現在叫拉美星,確實是這個世界寧安的故鄉。但她已經沒有了幼年成長的記憶,且屬于她這輩子的親人也一個都不剩,寧安也沒有了回歸壁水貐的渴求。

    “或許將來我會回去。”寧安頓了頓,才開口,“不過目前我還沒有回去的想法。”

    重建華族國家是寧安的目標,但她在外蹦波太久了。她的身體年輕還可以承受,但精神上卻非常疲倦。她感覺自己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息。

    女媧也能理解,何況重建壁水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三大主腦拿到想要的資料,很快就消失了。后土對寧安和斯諾德感到有些抱歉,決定將騰蛇贈送給寧安。往后,騰蛇就是寧安的私人智腦系統。

    攻下主星系,將主星系的殘余控制起來并非一件難事。但是想要徹底清除主星系盤踞四百多年的勢力卻不簡單。這不僅僅是武裝力量上的,還有價值觀和認知上的巨大差異。四百年的時間足夠主星貴族世家們完全掌控生存在他們陰影下的這批獸人。

    畢竟華族從外貌和生活習慣,意識形態以及文化認同等方方面面,都與現在生活在主星的獸人有非常巨大的詫差異。差異就代表了隔閡。不管怎么說,對于他們,華族就是入侵者。

    想要長久的和睦,需要完全的認可和足夠的包容。否則,亂是一定會生的。

    “后面的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的。”斯諾德看向寧安,他跟那批家伙打交道時間不算短,對他們的認識也算可以,“那些人不可能這么輕易認輸。”

    “什么意思?你是說那些老家伙們后面說不定還會生亂?”

    “不是說不定。”斯諾德很肯定,“是一定。”

    華族自衛軍雖然將明面上的勢力已經被鏟除,隱在暗處的卻還沒有動靜。所謂的聯邦政府,軍區軍部,聯邦法院和聯邦議會,這些都是幌子。就像蟲族的軀殼一樣,只是為了保護內里的東西而裝點出來的門面。破損了,壞了,都是能置換的。只要核心資源沒有完全脫手,一切就都可以改變。他們總會有辦法扶持出另一個完美的‘軀殼’。

    嗯,尤其進行過換腦手術名單上的人還活得好好的。共工雖說在極端的情況下快速清理了一部分,但清理得還不夠干凈。主要人物一天沒抓到,這件事就一直都會有變數。

    斯諾德垂下眼簾,遮住了眼底閃爍的幽光:“不久的將來,必定會有一戰。”

    寧安皺了皺眉,“華族的戰士最不怕的就是戰爭。”

    斯諾德笑了笑,伸手將寧安滑下來的頭發捋到耳后。他當然知道華族是不懼戰斗的。無論是字面意義上的武裝沖突,還是意識形態的博弈,他都認可最后華族基地會取得勝利。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件事沒那么容易結束。”

    寧安當然知道事情沒那么容易結束。如果這幫老家伙真的那么輕易就被清除了,又怎么可能霸占聯邦四百多年:“你的意思是,華族自衛軍還會跟被蟲族滲透的深層政府有一戰?”

    “嗯。據我得到的消息,QW實驗室的項目負責人至今下落不明。貝朗母星還未被攻破。且貝朗母星所在的那一片星海,似乎有不尋常的異動……”

    “貝朗母星?QW實驗室……”

    “不說這些了。”斯諾德忍不住捏了捏寧安的耳垂,冰涼柔軟,手感很好:“走吧,我們已經到了。”

    寧安抓著斯諾德的手,想細問,但又不知道從哪里問起。

    頓了頓,還是先把疑問按捺下來。

    “放心,資料我早就發給基地代表人了。相信他們很快會有行動。”

    ……

    軍艦停進空間站,寧安剛走出站點,就在外面看到了一個飛奔而來的身影。

    那身影頂著一頭火紅的長發,身材細長又透著矯健。寧安還沒看明白這是誰,就看到那身影像一匹興奮的紅馬撞進了寧安的懷抱:“哥哥!你回來了!”

    寧安被她撞得往后退了幾步,但很快穩住。眨了眨眼,驚喜不已:“西雅?”

    “是我!”兩年時間不見,西雅身高拔拔到一個不科學的高度。她現在站起來竟然跟寧安差不多高?原先頂著的一張稚嫩無辜的小孩兒,臉頰也褪去了嬰兒肥,變成消瘦精致的瓜子臉。她那雙栗色的眼睛水汪汪,咧著嘴笑:“我長高了!我跟哥哥一樣高了!”

    “你打生長激素了?兩年拔這么高??”寧安詫異之余,忍不住繞著圈打量她。看著看著就覺得不對:“等等,你怎么穿著女學生的制服?”

    “嘿嘿嘿,我是提前發育了一點點。身高就蹭蹭蹭地往上長了。”

    西雅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起寧安不在這段時間的事,“大概一年多前,就送完哥哥去參水猿回來后有一天晚上,我的腺體就開始發燙,感覺不舒服。某天在上課的時候,忽然暈倒了。稀里糊涂的,腺體的信息素第一次傾瀉出來。因為沒提前做好準備,信息素是在課堂上爆發的,然后女性的身份就暴露了。”

    說起之前的驚險,西雅還心有余悸。

    “哥哥你不知道,我當時可危險了!信息素彌漫得整個教室都是!好多靠我很近的同學唰地一下子看向我。那眼神跟瘋了的野獸一樣。”

    她說,“不過好在老師即刻反應過來,做了緊急處理。現在我是女性的事情已經全校皆知。不過大家都沒有異樣眼神看我,該怎樣還怎樣。現在學校的同學學長們都習慣了,嘿嘿嘿嘿,反而更照顧我的生意……哥哥,我掙到大錢了,還買了房。你搬來跟我一起住?”

    “不了,她跟我一起住。”

    斯諾德不知何時從后面走出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瞪他的小女孩兒。

    “為什么要跟你住?我哥哥當然是跟我住!我賺錢買大房子就是為了跟我哥哥一起住!”西雅真的討厭他,既害怕又討厭。因為這個家伙,哥哥就再也沒有跟她住一起過。

    以前沒底氣,她不敢吼。現在她有大房子了,她還有錢,她腰桿繃的直直的:“哥哥,你說對不對!”

    “額……”寧安看了眼被抓著的袖子,又看了眼被握住的手腕。

    剛才不還嚴肅的很,怎么才幾分鐘就變成小孩兒吵架?

    “我其實,自己也有一套房子來著……”

    她話還沒說完,兩雙眼睛盯過來。

    “你干什么啊!上將不是很忙嗎?很忙你就去忙你的事,我跟我哥哥回家吃飯!”

    斯諾德默默地瞇起了眼睛,發出呵地一聲冷笑。

    寧安:“……”

    “孩子還要回去再做一次檢查。”

    “哦,西雅,我明天去找你。”

    西雅‘哦’了一聲,委屈巴巴地拽著寧安的手不想松開。眼睛在掃向斯諾德的時候,沒忍住給了他幾個大白眼。

    斯諾德:“………”這個小馬少女不知道為什么,從第一次見面就隱約表現出對他的敵意。斯諾德無視了少女的白眼,一邊伸手拉住寧安的手腕,一邊接通了家族的通訊。

    對方是早已等不及的亞歷山大,他在得知斯諾德已經找到胚胎后激動得連開了幾天家族會議。現在人就等在站點外圍,等著第一時間看到艾斯溫格家族兩個未出世的天才:“你動作快點!到底在里面磨蹭什么?其他瑣碎的事交給卡特摩爾或者伊恩去做,你快點將孩子送回家族來!”

    斯諾德忍耐地閉了閉眼睛,“走吧。”

    寧風親手抱著小型醫療艙,跟在兩人的身后。

    這幾天,寧風和蓋亞就守在醫療科外面,不允許醫務人員以外的其他人靠近培育箱。剛才兩人蟲在為誰抱著醫療艙,還在甲板上打了一架。最后寧風搶到了醫療艙,而蓋亞負責管控古峴。

    攻下了伽馬星,又攔截了奧蘭維斯家族的飛船。古峴和康納德*奧蘭維斯毫不意外地被俘虜,古峴又重新被關回了之前關他的房間。康納德*奧蘭維斯則直接被斯諾德丟進了軍艦下層的地牢。與古峴的安靜沉默不同,康納德*奧蘭維斯非常的憤怒。或者說,他非常的驚怒。

    在軍艦上的這幾天,古峴非常安靜,安靜到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私下在打其他注意。康納德則驚怒交加之下,情緒非常崩潰,一直在大吵大鬧。

    似乎他心里十分清楚。杜蘭教教皇在其他星系受人追捧,在斯諾德面前卻是一盤菜都不如。

    康納德害怕會被殺,一直想表現出還有存活下去的價值。大吵大鬧的要求見斯諾德。

    不過斯諾德一直沒有見他。直到現在下船,也沒有搭理他。

    蓋亞壓著古峴,全方位的氣息碾壓。讓這個陰森的教授顯得乖巧了很多。事實上,自從身份被戳穿,這個古峴就已經不隱藏自己的蟲族的特征了。此時雖然還穿著白大褂,但骨翅舒展地伸在外面。如果不是蓋亞控制著他,相信他此時已經釋放毒素將附近的人全部毒殺。

    西雅被古峴擴張的骨翅嚇了一跳,默默收回針鋒相對的態度,快步追上寧安。

    “等等我哥哥,我想跟你一起吃飯!”

    她剛沖過來,身后忽然發生一陣騷亂。

    緊接著,警報器忽然就響了起來。斯諾德握著寧安的手腕正準備上飛行器,一扭頭,就看到被蓋亞看住的古峴像一陣煙霧一樣散開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斯諾德眉頭一皺,臉色突變:“所有人,立刻封鎖空間站!”

    第199章

    古峴會逃掉這令人出乎意料卻又仿佛意料之中。

    那家伙如果真的那么輕易束手就擒, 也不可能攪弄出這么大的風雨。斯諾德第一時間封鎖了停泊站的所有出口。同時關閉軍艦的各個通道,第一時間進行排查。

    “伊恩,立刻排查十二艘軍艦的所有出口。重點監測第二醫療科,看周教授的醫療艙還在不在。”

    “是!”

    周龍溪教授一直由凱倫團隊全程看護。為防止意外, 洛塞爾作為第二道防線, 親自在暗中保護。

    斯諾德第一時間封鎖現場, 還是沒有防住古峴。在持續一個小時的搜查過后, 確認他沒有機會突破層層防護脫離軍艦。但伊恩看過監控發現,在三個小時之前, 古峴親自吞了什么東西下肚。

    “教授人還在。”洛塞爾確認教授人還在醫療艙,立即前來匯報,“這是什么意思?他吞藥自殺?”

    “不可能。”

    誰都可能自殺,古峴不可能。

    “查看所有出入口的監控, 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人員。”

    “是。”這里是海利科尼亞,可是斯諾德的大本營。沒有人能在他的地盤上跑掉,“湯姆, 嚴格審查法環星系所有飛船和航線。”

    事實上, 古峴也并未如煙霧一樣散去。剛才突發情況下, 地上留下了他的尸體。姑且認為是尸體, 斯諾德檢查過他的生命體征,確定古峴早已沒有活體特征。

    “凱倫,你過來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凱倫眼睛掃過來, 看見地上躺倒的人形物體臉色微變。迅速從工具箱里掏出一雙手套帶上。蹲下來開始快速檢查。扒開眼皮又按了脈搏, 最后也得出了一樣的結論:“死了。”

    “怎么會……”被壓在最后面的康納德*奧蘭維斯臉色巨變, 許久,腿都有些軟了。

    古峴如果死了,那么, 他是不是也快死了?

    不不不,他不會死的。古峴其實死了才對他更好。只有古峴死了,自己落到斯諾德*艾斯溫格的手里才會變得更有價值。康納德*奧蘭維斯在軍艦上被關了這么久,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外面現在什么形勢,世家貴族們被趕出主要經濟體之外,奧蘭維斯家族也已經被清算。

    他作為古峴暗地里實施項目的知情人,存活下來的價值就高了很多。他們總會需要他來給出解釋。

    這么一想,康納德軟了的腿又直了起來。

    “已經確認過,沒有任何出口有可疑人員出沒。”逗留了將近半小時,搜查了空間站附近所有出口。只有留在這里的唯一尸體,斯諾德才皺著眉頭讓所有人收兵。

    “把尸體帶回去。”不明原因的死亡,更顯得有問題,“交給醫療部解剖檢查。”

    古峴弄得這一手讓本來還算圓滿的事情蒙上一層不愉快的陰影。不過總的來說,孩子搶回來已經是完成了目的。斯諾德稍稍松開了眉頭,

    空間站外,艾斯溫格家族的人早就在等。亞歷山大更是推了所有的事情親自來迎接。

    看見斯諾德帶著寧安,他倒是有幾分赧然。雖說這件事上斯諾德并沒有任何背叛伴侶的行為,但他也確實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孩子。這讓家風嚴謹的亞歷山大此時感覺對寧安頗為虧欠。他眼神瞄了幾下毫無異樣的斯諾德,心里納悶這小子怎么只可以這么坦然?

    “寧安小姐。”亞歷山大其實沒有正式見過寧安,只是從其他人的嘴里聽說過。看過許多關于寧安的資料。知道她是當今時代少有的高信息素強血種女性,且天賦不輸斯諾德。他的態度當然鄭重。

    亞歷山大長了一張跟斯諾德七八分相似的臉。除了發色和下半張臉輪廓略有不同,給人的感覺都有幾分相似。只不過亞歷山大是嚴謹冷肅,斯諾德是疏離冷清。但不得不說,亞歷山大也是好令人驚艷的男性。寧安原以為他作為科勒的父親,至少是中年人模樣。

    但轉瞬一想,尼爾的父親雷恩*奧蘭多也是一副青年外貌,頓時又覺得釋懷。

    畢竟獸人生命比較長,青年期和壯年期占據生命的百分之八九十。而科勒跟尼爾只差三歲。亞歷山大作為科勒的父親也確實不可能會太老的。

    “……他今年二百四十三歲。”斯諾德知道寧安看臉的毛病又犯了,“覺得他好看?”

    “有那么點……”

    斯諾德眼睛一瞇,垂眸盯著寧安。

    這小妮子看男人就看臉,什么時候都改不了!

    “啊……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是你哥,再好看能有你好看嗎?我只是詫異他才二百多歲?”寧安確實有些震驚,她以為亞歷山大至少三百多歲。畢竟斯諾德都一百零幾歲……哦,也對,大一百四十歲呢。確實有可能將斯諾德撫養長大:“他竟然跟尼爾二哥差不多大,我的天。”

    現在寧安理解了,尼爾總說他二哥是老男人這件事。

    心情有些微妙的斯諾德被寧安一句話哄好了:“感謝母親給我這張臉。”

    寧安:“………”

    不管怎樣,孩子帶回艾斯溫格家,就將交由艾斯溫格家最專業的醫療團隊來養育。亞歷山大本還為這件事抱歉,私下里準備了很多的禮物來安撫寧安。寧安被他三天兩頭送來的昂貴禮物搞得莫名,到最后都有些惴惴不安。忍不住問斯諾德,科勒的母親去哪里了。

    “科勒的母親去世了。”科勒的母親是身體非常孱弱的草食性獸血種。

    與亞歷山大是青梅竹馬。年少相識,兩人因愛情走到一起。原本亞歷山大就沒有打算科勒的母親能夠孕育孩子,他做好一輩子沒有后代的準備。但誰知道兩人二百多歲的時候意外有了科勒,并且科勒不僅沒有出現基因滑檔,甚至青出于藍。

    “不過科勒的母親身體太弱。生下科勒以后沒多久,回母親家中小住時感染未知病毒。當時沒得到有效救治,后來移送海利科尼亞已經太晚了……”

    寧安愣了下,沒想到亞歷山大還有這樣一段悲慘經歷。她還以為亞歷山大搞這么多小動作是要干嘛呢……嚇她一跳。

    “亞歷山大不是軟弱的人。他答應了嫂子會好好生活,也確實將科勒教育得很好。”斯諾德提起過世的親人也有幾分黯然。他母親去世比較早,斯諾德的幼年時期是由哥哥和嫂子陪伴的。科勒的母親,其實嚴格來說也算他的‘母親’。

    “很少聽你說起你的家人。”寧安將亞歷山大給她送禮物的事情說了,“所以我能收了?”

    “收了吧。”

    不過話雖是這樣,斯諾德眼睛卻微微瞇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聯邦一如斯諾德所料,亂成一鍋粥。華族自衛軍進駐主星系,推翻了聯邦政府。但形勢沒有像開始那樣順利的平穩,反而在華族宣布成立新政權的那幾天發動了大規模襲擊。

    這些武裝勢力不針對華族,只針對各大星系宜居星球的重要港口。

    他們不吝嗇代價,高強度的破壞港口設施。且高頻次的對宜居星球的經濟核心城市發動恐怖襲擊。大尺度的流血事件制造社會恐慌,破壞城市的基建設施和通信網絡。關停為核心城市輸送資源的大型垮星系集團,進行為期不定的全面罷工……

    這一樁樁,一件件,對獸人社會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

    大中型宜居星球的經濟被破壞,交通系統癱瘓。生活物資不能有效的輸送給人群。且醫療機構因大規模恐怖襲擊造成的流血事件而爆滿。社會公共系統破損的情況下,一切都不好運營。新政權短期之內根本無法有效確立,大量的城市公民倉惶遷徙。

    社會局勢的動蕩,各種令人憂心的謠言一茬接著一茬,局勢反而更差了。

    斯諾德密切關注著局勢,時刻調整應對方案。

    兩個忙人,同在老宅住著都篷布上面。終于今天在應付完軍部三老頭之后,斯諾德將亞歷山大堵在了會議室。

    亞歷山大這些天也非常忙到飛起。艾斯溫格家族最新的一代即將降生,艾斯溫格家族未來的發展要做最新的規劃。而外面局勢的動蕩卻像海底地震,掀起的波瀾漸漸波及全宇宙。

    亞歷山大在部署未來發展戰略的同時,還要應付這一波浪潮。

    只因一些動蕩中心星球的公民們為求平安和好的生存環境,大規模地往周邊穩定星系移民。

    其中,有斯諾德和零號部隊坐鎮的法環星系是首當其沖。

    這一波立場不明的移民如果不安頓好,將會對法環星系平穩的局勢造成很不好的沖擊。亞歷山大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每天腳不點地地開會商討,出臺各種移民管制條例。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移民的浪潮給有效的管控下來。

    “你天天偷摸地給寧安送禮物是想做什么?”

    雖然很確定亞歷山大對嫂子的感情是真的,但男人這種生物根本不可信。斯諾德背靠在窗棱上,逆光注視著正在桌邊整理資料的親哥哥,“你這老家伙該不會動什么奇怪的心思吧?”

    忙碌的亞歷山大一愣,眉頭皺起來:“嗯?啥玩意兒?”

    “昂貴的珠寶首飾,美麗的衣服,可愛的寵物和各地可口的零食……”斯諾德嗓音有種輕飄的清淡。在這安靜的會議室里莫名有幾分欠揍。聽得人火氣直冒。

    ……亞歷山大現在就是這樣。

    斯諾德的話還沒念完,他額頭的青筋就突突地凸起來。心里一狠,翻著眼皮瞪向快被醋缸子淹了的狗比弟弟:“你又犯什么病?我對你嫂子忠貞無比。”

    “那不然呢?”斯諾德攤了攤手,“我只是合理懷疑。”

    亞歷山大這叫一個氣,張口就罵:“我還不是為了你!為了你這個爛泥扶不上墻的狗東西!你小子在外面搞回來兩個孩子,明目張膽的當做繼承人樣在家里。雖說不是你自愿的,但那也是別人的孩子。你一點表示都沒有,信不信不出三個月你就會被寧小姐給甩了?!”

    斯諾德:“………”

    “寧小姐沒有當面說,那是在給家里面子。你以為這面子能管多久?”

    亞歷山大怒其不爭哀其不行,“光把腦子用在勾心斗角上,你這家伙到底能留得住誰?就一張臉頂用,整天卻不知道妝點一下,粗糙得不像樣。你小子能不能開開竅?跟寧小姐也相處好幾年,到現在連個正經名分都沒有。還在這懷疑這懷疑那!”

    斯諾德:“……別罵了。”堅不可摧的內心差點沒被罵破防。

    搭在窗棱的手臂都拿下來,防衛般地環在胸前,斯諾德愣是梗了半天笑不出來。

    “我怎么罵你了?我難道說的不是實話?”亞歷山大將資料往桌子上一丟,扭臉就繼續罵:“伊甸園這短時間天天致電,詢問寧小姐的消息。奧蘭多家族的小少爺要不是被按住了來不了,早就跑你家里來挖墻腳了。那奧蘭多家小少爺才十九歲!!”

    “……別罵了,”斯諾德無語,真是無緣無故挨了一刀:“那孩子的母親是寧安。”

    “還別罵,我就是要說,你……哎?”亞歷山大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他張著嘴指了斯諾德半天,“女方是寧小姐?真的假的?”

    斯諾德白了他一眼,放下環抱雙臂的手:“不然你還能找到第二個基因天賦這么強的女性?”

    亞歷山大:“……”

    在得知孩子的母親就是寧安,有好長一段時間的無言。

    繞來繞去,結果孩子父母還是這一對?

    亞歷山大狠狠松口氣的同時,又感覺有那么點微妙的嫉妒。對于自己最小弟弟的運氣,他實在是羨慕嫉妒恨。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好半天,他疑惑地開口:“你是不是有什么訣竅?不然這種好事怎么總輪到你?”

    斯諾德傲嬌地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收起你那些討好的小手段,寧安不喜歡那些東西。”

    ……

    法環星系整頓移民一事,在星系內部鬧出不小的風波。

    斯諾德在此期間,幾次接到雷恩*奧蘭多的視訊邀請。伊甸園最后又回到了他的手上,伊甸園代表發言人的身份重新確立為凱特*艾琳西麗。

    前段時間爆發的一場戰爭,第十軍以勢不可擋的姿態肅清了所有潛伏在仙女星系的其他勢力。

    奧蘭多家族聯合布魯洛家族、愛斯托克家族以及伊伊斯卡多等大家族,快準狠地那些躲在女性背后慫恿她們內訌的家族勢力全都揪出來。一個都沒有逃脫。其中,與主星系深層政府勾結很深的戴維斯家族、凱勒家族之流,則被拉出來當眾殺雞儆猴。

    雷霆手段加不留情面的流血事件,強有力地鎮住了蠢蠢欲動的心思。短短三個月,雷恩*奧蘭多與凱特*艾琳西麗聯手穩定了伊甸園。

    現在,他們也在密切關注著主星系的局勢變化。

    伊甸園其實與零號部隊一樣,都屬于聯邦政體的殘余。嚴格來說,如果外面真的變天,將來伊甸園還是不是伊甸園,就不是完全由他們說了算的。仙女星系的其他家族擔心情況有變,華族不允許伊甸園繼續存在,總覺得惴惴不安。

    “你是怎么想的?”雷恩代表伊甸園勢力,想詢問斯諾德的想法。

    不管之前兩軍是否井水不犯河水,從今之后他們都是站在一個立場。如果華族新政權有想法徹底革除舊勢力,拿伊甸園開刀的話,他們希望零號部隊能給與幫助。

    “他們想要穩定政權還沒那么容易。”斯諾德當然也在關注。

    雖說五大基地的代表已經表示過不會插手其他非聯邦制星系的內部事務,但沒有一個正式的文書,口頭的約定總會有變動。斯諾德當然不希望法環星系因此動蕩:“但,對方動手去改革伊甸園的概率不會很大。你們不是有過特殊約定?艾琳西麗小姐曾代表伊甸園給華族巨大的支持。我想,華族基地會非常感念這份慷慨援助,你可以試著放心下來?”

    這一點,雷恩當然知道。但他跟斯諾德的想法一樣,口頭的約定總會變化的可能。沒有到最后蓋棺定論,一切都是不作數的。作為一個星系的守護者,他當然要未雨綢繆。

    “或許,我們應該抽個時間與華族方進行一次開誠布公的會談。”

    雷恩*奧蘭多的這個想法,斯諾德也有。

    “再等等。”斯諾德也在等時機,“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候。”

    背后操控聯邦政府四百多年的那些老家伙們,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只是破壞各大星系的重要港口,毀掉航線,恐怖襲擊重要城市,破壞內部運轉的物資運輸……這些只是前菜而已。

    斯諾德緩緩靠向扶手,修長的手指在控制臺上快速點動。

    一個巨大的藍色光幕展開在面前。上面是各大星系的星圖坐標,被破壞宜居星球的位置坐標。一條青色的光線從坐標點穿過,形成一個非常順滑的包圍圈:“看出了什么沒有?”

    光線向一條有蛇,從北極熊座開始,穿過波德星系,魔眼星系,人馬座,天蝎座,又途經帝王星系等九個重要的點,呈現半包圍狀的圈子對準了斯羅斯格星海……

    雷恩*奧蘭多本還在思索,見狀,眼眸倏地一閃。

    “還有一戰。”

    斯諾德的聲音輕輕的,“做好應對的準備吧。”

    雷恩心倏地沉下去:“那些老東西將精英兵力藏在斯羅斯格星海?”

    “不確定,但百分之七十的概率。”斯諾德這段時間除了要重新布防法環星系,還暗中在調查很多事情。想要在混亂的時代安穩的活下去,稀里糊涂可不行。

    雷恩*奧蘭多沒說話,開始思索起來。

    許久,他才深深嘆了一口氣:“換腦手術的參與人名單,你搞清楚了?”

    “嗯。差不多吧。”斯諾德也發送了一份給他,“我剛從人馬座的弗雷耶星回來。摧毀了圣弗雷耶的十大生物實驗室,消除了很大一部分的克隆人。不過相信這些不是全部。”

    如果這幫克隆人真的那么容易清理,那批換腦的家伙也不會耗費幾百年卻輕易讓他清理了。

    “真正難纏的家伙,應該早就轉移了。”

    斯諾德完全肯定,老家伙們必定藏了一批足夠應付所有攻擊的克隆蟲族。

    “事情沒那么快結束。”

    ……

    會議結束后,斯諾德一個人在會議室靜靜地枯坐很久。

    久到窗外的光一點點的暗淡下去,夕陽的余暉像一層浮在半空的菜色泡泡,將屋內的家具染成舊舊的模樣。緊閉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敲響了。

    斯諾德倏地抬起頭,從沉思中驚醒:“什么事?”

    “是我,”凱倫開了門走進來,“上將,解剖的結果出來了。”

    “?”

    頓了頓,斯諾德才想起來他說的是古峴,“怎么說?”

    “這是個克隆蟲族。”

    凱倫給出肯定的結論,“從生理結構到主要基因構成,可以很清晰地界定為改良過基因的蟲族。他的身體完全蟲化,但在制作的過程中嵌入了一部分獸人的基因。體能和各項指標是王蟲的標準,但智力水平和精神力卻是蟲族沒有的。不過,這應該是個失敗的作品。”

    凱倫將解剖報告遞交給斯諾德,眉頭緊鎖:“而且,這個東西的體內被惡意注入了特殊的病毒。如果不是醫療團隊管理的及時,恐怕會因此在海利科尼亞爆發一場無法克制的瘟疫。”

    斯諾德心口倏地一跳,眼神銳利起來:“有辦法控制住嗎?”

    “已經控制住了。”凱倫此時想起也覺得心驚肉跳,“不過我建議,所有接觸過古峴尸體的人最好做一次全身體檢。尤其是您和寧小姐,上將。你第一時間近距離接觸了他,寧小姐近距離接觸了你。”

    斯諾德吐出一口氣。

    他就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這個古峴果然奇怪又狠毒。

    許久,他點點頭:“我知道了。”

    “另外,我個人認為,這不是古峴本人。”

    古峴雖然經歷過換腦手術,但身體是獸人。就算經過王蟲的大腦長達百年的侵蝕。古峴的獸人身體還是維持穩定,大腦能改變的地方不會很多。古峴理論上,還是個獸人。

    最終,凱倫只得出了一個結論——古峴可能一開始就沒有上船。

    古峴利用生化手段制造了一個能夠代替他跟在康納德身邊的傀儡,或者可以說克隆蟲族。雖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控制傀儡的。但康納德*奧蘭維斯這個蠢貨,絲毫沒察覺把贗品帶上了船。

    “他會再來海利科尼亞。”

    周龍溪還在這里,古峴一定會想各種辦法進入海利科尼亞。

    “看好周教授的醫療艙,加大安保的力度。”斯諾德冷冷地勾起嘴角,眼中殺意驟現。這一次,他一定要把這家伙的腦袋給擰下來!

    “是。”凱倫敬了一禮,轉身離開。

    第200章

    混亂比預料的到來得更早。

    越演越烈的大型恐怖襲擊遍地開花, 已經造成了獸人社會人人自危的局面。

    各大星系主要航線無法使用,部分星球的通訊系統徹底斷絕。

    惶惶不安的移民浪潮從小范圍的水花,迅速發展成全球浪潮而后席卷了所有星系。在恐慌之下失去基本的判斷,大批公民和企業拋售或低價處置資產, 進一步造成了城市經濟的崩潰。破壞。移民局為控制局勢而設置的條例不僅沒有有效遏制住慌亂的人群, 反而加劇了偷渡和逃荒。

    局勢越來越亂, 情況也越來越糟糕。尖叫聲, 爆炸聲,哭喊聲, 每一日都在上演。

    曾經繁華的宜居星球,經濟發達的高度文明城市都停滯了,有些地方甚至一夜之間淪為廢墟。轟炸是毫無征兆的,悄無聲息從頭頂落下來。睜開眼就是火光一片。

    由此而帶來的更嚴重的問題, 城市食物的斷絕和水資源的短缺,社會秩序也在一點一點的崩解。

    那幫老家伙是完全不把社會公民當人看!

    將曾經聯邦的普通獸人們當成炮灰,轟炸起來毫無人性可言。

    ……原本逆風的局勢因為聯邦殘軍已有地盤, 易守為攻。聯邦世家沒了各種顧忌, 反而更好騰開手來鬧。畢竟褪去了官方的名頭, 他們更熟悉強盜做派, 只需要肆無忌憚地到處破壞就好了。反正舊的城市他們不要了。等清理完這些入侵者,他們一樣有足夠的能力修建新的。

    短短一個月時間,拆東墻補西墻, 華族基地很快就陷入了困局。當基礎設施被破壞, 兵力不得不分散去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一片大好的局勢果然就翻轉了。

    帝王星系的主星尚未被完全清除的殘余勢力立即死灰復燃,又成了華族建立新秩序的毒瘤。

    斯諾德是這時候接到華族方代表人的合作邀請的。與此同時,伊甸園也收到了與會邀請。雷恩*奧蘭多第一時間聯絡了斯諾德, 雙方互相通了氣。

    最后確定了一個合適的時間,三方決定在人馬座赫斯帕特星的冰雪之城面談。

    人馬座現在的情況算十二主星系中情況最穩定的。三方勢力瓜分了人馬座,守備森嚴,且距離三地都屬于居中位置。斯諾德有心跟華族交好,當然不會在這件事上拿喬。

    時間確定在一周后。星際戰爭的時長都是以月來計算的。有時候一場戰爭一周時間就結束。

    這場軍事面談,當然是越快越好。

    斯諾德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失去蹤跡的古峴。他擔心在他不在期間,古峴會有行動。

    “上將放心。”伊恩會作為面談主力,跟斯諾德前往人馬座。科勒爾則作為守護者留下來,“我會嚴格布防法環星系各大空間站,決不允許任何可疑人員進入海利科尼亞。”

    斯諾德站在培育箱外面靜靜地注視著里面正在發育的胚胎,神情是難得的柔和。

    “保護好周教授。另外,安排一支隊伍秘密跟在寧安身邊。”

    三樣重要的東西絕對不容閃失。一是周龍溪教授,二是寧安,三是孩子。科勒爾心里有數,“上將請放心,我會誓死完成任務。”

    “嗯。”

    法環星系距離人馬座有幾億光年。會議定在一周后,留給他趕過去的時間不多。在確定安排好所有事項,斯諾德即刻啟程前往人馬座赫斯帕特星。

    這次出門,斯諾德帶上了蓋亞。可喜可賀,因為寧安的要求,這兩怪物現在認可他。

    不過說服蓋亞跟他走,還是花了不少心力。

    斯諾德一離開,海利科尼亞就立即全面戒嚴了。

    艾斯溫格家族是有自衛隊和警務系統的。自衛隊不屬于正規政府編制,只是由艾斯溫格家族出資親自招收的一批民間戰士。其中大部分人來自海利科尼亞的地下武斗場,少部分是不想進入軍部只想跟著斯諾德的軍校生。他們沒有正規編制,但所受訓練皆來自零號部隊。

    可以說,雖然號稱自衛隊,但戰力水平堪比正規軍。

    而警務人員名義上由原先的聯邦政府中央管轄,中心警務系統統一指派。但法環星系一百多年前就脫離了主星系警務系統的控制。政府指派名存實亡,實際選拔和后續管理已經由海利科尼亞直接接手。

    法環星系在動蕩的蟲潮時期保持穩定,就是這批自衛隊和警務人員的功勞。

    自衛隊只認艾斯溫格家的人。現在由科勒親自帶隊。

    警務系統的負責人是斯諾德的另一個兄長特羅斯*艾斯溫格。亞歷山大是長兄,特羅斯*艾斯溫格是排行第四。算斯諾德的親四哥。

    海利科尼亞的首都更是層層把手,巡查的警車都多了一倍。

    法環星系現在各處風聲鶴唳,全城戒嚴。

    寧安一大早起來沒有看見斯諾德人,也沒意識到哪里有問題。迷迷糊糊的穿過走廊就進了餐廳。她現在居住的是斯諾德的另一個居所,很少有人知道。抓著亂糟糟的頭發在餐桌旁坐下,管家端上早餐就退下去。寧安一口氣吃了十幾盤肉緩過氣,后知后覺地問起斯諾德去哪兒。

    “去人馬座了吧。”

    尼爾就這么水靈靈的坐在了寧安的對面。雙手托腮,眼巴巴地看著寧安吃:“伊甸園那邊也收到了同樣的邀請。我家老頭兒早幾天前就出發了。”

    “……啊哦,伊甸園也收到?嗯?”寧安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想起斯諾德之前好像說過要出遠門。她睡蒙了一時間沒想起來。不過,寧安扭過頭,看向聲音來源。

    “哎等等……尼爾?”眼睛緩緩睜大,“怎么是你?你怎么在這?”

    “怎么不能是我?我為什么不能在這?”

    尼爾跟寧安已經有大半年沒見了。聞言頓時眼睛瞇了起來:“你不會現在才看到我吧?”

    寧安心虛,尼爾卻不高興了。

    歷盡千辛萬苦才見到她,他心情正好呢。結果這家伙一張嘴就讓人不爽。尼爾將桌子拍得啪地一響,刷地站起來:“過分了吧寧安!我這么大一個人做你面前你都看不見?我不帥嗎?我的形象今天是不夠閃亮還是怎么著,你丫的都半年沒見到我人,難道都不想我嗎?”

    這段時間,尼爾被關在伊甸園的首都花之海,根本沒辦法出來。他暗地里給寧安發了快一萬條消息了她一條沒回,彈視訊也不接!都以為寧安這倒霉催的被誰剁碎了!

    “結果你丫沒事也不知道給我報個平安?!”

    他說著說著,越想越氣,一把抓住寧安的衣領,將人給提起來。

    “你大大的沒良心啊寧安!”

    尼爾真是一把辛酸淚,“這半年,我特么為了逃出來找你,把我家的電網都挖壞了十幾個,還挨了我家老頭兒好幾頓的胖揍!你賠我這段時間受的苦,你賠我的眼淚!!”

    “啊不是。我,我這不是被逼無奈嘛……”

    寧安突然被控訴有點慌張,趕緊解釋:“我被抓到人馬座,剛逃出來就被轟炸了。從幾萬英尺高空墜落,被砸掉一條胳膊。半死不活地被瘋狂科學家撿回去做實驗,我也沒辦法啊……”

    “瘋狂科學家?”

    “有個生物學家叫古峴,你知道不?”

    尼爾搖搖頭。

    “那奧蘭維斯家族呢?聽說過沒?”

    尼爾本來還想搖頭,忽地靈光一閃:“那個搞反人類生化實驗的家伙?!”

    “對!”寧安也不知道古峴做了什么生化實驗,反正尼爾這么說她就點頭:“他覺得我是個不錯的實驗材料,想掏我的生殖細胞和組織干細胞做實驗,我花了兩個多月才逃出來。”

    尼爾嘴角抿起來。雖然他知道的不算多,但古峴和奧蘭維斯家族聯系到一起,他立即就想到。曾經杜蘭教來伊甸園搞洗腦活動的時候,曾經有個家伙夾帶私貨,忽悠他母親去做換腦手術。當時母親艾米麗*伊伊斯卡多的身體狀況已經非常差了,對方承諾只要做了手術就能短期見效。

    這件事發生的時候,尼爾還很小。但他卻清晰地記得,那個家伙是說服了他家老頭兒的。老頭兒懇求母親去做手術,但母親寧愿死也不愿意接受。

    父母的爭吵給尼爾幼小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畢竟那是老頭兒唯一一次跟母親起爭執。

    “他給你做試驗了?”尼爾仿佛心臟一瞬間被什么揪緊,臉色都煞白了。

    他連忙快速地檢查寧安,但又意識到如果真的開顱換腦自己根本看不出問題:“你,你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太對勁?”

    “我能有啥事?”寧安無所謂地擺擺手,“安心吧。”

    這姑娘怎么就這么無所謂?

    “這可是非常嚴重的事。你知不知道換了蟲族的大腦會變成什么樣?你以為那些蟲族的能是什么好東西嗎?普通器官配型都要求血型一致,這都跨物種了會死人的!”

    “我沒做手術。我逃了。”

    寧安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輕松,“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她記得這里是斯諾德的私宅,先不說地址隱蔽,除了艾斯溫格家族的核心人物,其他人根本找不到。就說這里的私密程度很高,沒主人允許,外人根本進不來。

    “我定位了你的生物信號!”尼爾松了口氣,一屁股坐下去。

    “?”

    “一種特殊的高科技手段。”

    他伸手指了指外面高強的防護網,帥氣地攤開雙手:“而且,我從那兒翻墻進來的!這房子的安保等級雖然高,但我也不是吃素的。這么多年逃家經驗,你以為小爺我是什么普通貨色嗎!”

    ……你還挺自豪?

    寧安無語地看著他,目光不其然與一直守在餐廳沒離開的管家對視了。

    管家露出了個無奈的表情。伊甸園的這位小少爺確實有點挖掘防護網的力氣。那么堅硬的烏金材質,他愣是靠蠻力破開。不過他進內宅的時候還是被安保系統給發現了。只不過因為是熟悉面孔,又是寧安非常重要的朋友,安保人員才睜只眼閉只眼讓他進來。

    海利科尼亞戒嚴,外面根本進不來。尼爾是早就跑來了,一直在錫伯納爾蹲守。

    “你在學校?”寧安有點詫異,“外面情況這么亂,學校還在正常授課?”

    “當然。外面再亂,法環星系又沒受到影響。”

    這一點上,尼爾也十分佩服。伊甸園沒有遭受蟲潮影響,在這期間還發生了不少亂子。法環星系卻完全維持往日的平靜。雖然很討厭斯諾德上將跟他搶寧安,但在能力上卻是無法指摘的。尼爾有時候想起來還很酸溜溜,如果他跟上將一樣大,一定也是一樣的厲害。

    唉,他就是輸在年紀太小了!

    “你已經逃課一年半了。”尼爾其實也差不多,但不影響他指責寧安:“再不回校,你要重修了。”

    放松靠著椅子的寧安身體驟然一僵,咔咔咔地轉過腦袋。

    “我又不是逃課,我這算是干正經事的吧?”

    她想想,又不確定,好像自己確實沒有跟校方闡明情況。她跑去參水猿也好,去人馬座也好,都是自己決定去然后就去了,“那,學長們回來了嗎?”

    “大部分回來了。只有西利亞和埃爾斯學長還沒回。人馬座出了事,埃爾斯學長家族受到影響,他正在家中處理事情。西利亞和泰倫學長從阿勒法一戰之后就一直沒回過學校。”

    參水猿被蟲潮襲擊的時候,西利亞和泰倫追殺一個王蟲跳入了蟲洞。寧安恍惚地想起這事兒。

    “額……”他倆該不會丟了吧?

    寧安有一點無語。

    “先不說他們,學校會管的。倒是你,你最好盡快去學校露個面。讓米西爾特教官知道你還活著。不然他要親自去人馬座找你了。”米西爾特一共就收了兩學生,一個比一個能折騰。

    寧安抓了抓頭發,誰也不喝了,趕緊給米西爾特教官發了消息。

    結果校方賬號剛一登錄,米西爾特的怒罵就騎臉而來。

    寧安本想逃避,卻被尼爾眼疾手快地給接通:“你小子是活膩歪了是嗎?這么混亂的局勢里閉著眼就往外沖,腦子是不是被狗啃了?你有幾條命能這么揮霍?啊!還敢假裝看不見我消息?我看你是皮癢了,挨打挨少了!限你一天時間,給我滾回學校來!!”

    寧安哪敢拒絕啊,感覺拒絕了,米西爾特一準要爆炸。

    “是是是,”她唯唯諾諾,“我明天早上就回學校報道。”

    看她還活著,態度也還不錯的樣子,米西爾特才勉強忍住火氣:“你也是,尼爾!別在一旁齜個大牙傻樂!你也給我滾回來!兩個活膩歪的小東西……”

    教官罵罵咧咧,兩人小雞啄米地點頭聽話。好半天才把人的這口氣給捋順了。

    “寧安因為太久沒到校,我給做主做了保留學籍停課。尼爾前幾天剛補完學分,但也沒用,你下學期跟寧安一起從頭學起。”米西爾特當然知道寧安是攪和到蟲潮的事情里去,這是華族的事,她逃不掉。但站在老師的立場,他并不希望寧安和尼爾摻和這些事。

    “另外,還有一件事。”米西爾特皺了皺眉,說:“奧斯圖比的艾萊克斯老師表示奧斯圖比校方領導,希望私下與你見一面。”

    他頓了頓,不是很贊同的說:“如果你不想見的話,可以回絕。”

    “艾萊克斯?”時間太長了,寧安有些人的名字都記不得。不過提起奧斯圖比的艾萊克斯,寧安才想起來是當初跟米西爾特在卡爾坎畔地下武斗場一起向寧安招生的另一位高校老師。

    “奧斯圖比的校方找我?有沒有說過是什么事?”

    米西爾特搖了搖頭。就是因為沒說,他才提議寧安可以拒絕。

    倒不是說他懷疑奧斯圖比要做什么,而是現在情況非常混亂。海利科尼亞在前段時間涌入了大批身份不明的人。其中就包括諸多學術界頗有威名的科研人才。趁機移民海利科尼亞。錫伯納爾沒有接受,但奧斯圖比那邊校區卻趁機招手了一批立場不明的學術界人士。寧安的身份敏感,已經是斯諾德*艾斯溫格上將公認的伴侶。想借寧安這條線攀上艾斯溫格家的人非常多。

    他擔心這次要找寧安的人目的不純。就算沒有壞心思,也總歸沒什么正經事。

    這里面的彎彎繞繞非常麻煩,米西爾特本人也不擅長處理這種交際。錫伯納爾的一貫作風就是,應付不來的麻煩干脆甩開手:“反正你心里做好準備,奧斯圖比那邊情況很復雜。”

    “嗯好。”寧安大概明白了,“我會酌情再決定。”

    說完正事,米西爾特沒忍住又將兩人罵了一遍,最后才冷哼一聲掛斷視訊。

    寧安與尼爾對視一眼,幽幽地嘆口氣。

    沒想到忙碌半生,歸來仍是大一新生……

    “大一就大一吧。”寧安想得很開,反正她之前是半路插班的,而且文化課也沒認真學過。現在正好是個機會從頭學起,也省的將來遇到事情啥也不懂。

    尼爾卻很郁悶,他都十九歲了,居然還上大一。他猴年馬月才能畢業,出來闖蕩一番事業啊?另外,他哼哧哼哧趕學分豈不是都白忙活了?

    “一通忙活,白干。”

    “白干……”

    兩人背靠著背地靠坐在一起嗚呼哀哉地嘆了半天,身后的管家差點沒把尼爾的腦袋給盯穿。那掛著微笑的臉上放出的是粒子光掃射線,恨不得將尼爾給當場掃地出門。

    伊甸園這位小少爺到底有沒有自覺?這么貼著寧小姐簡直放蕩!!

    當然,心里這么罵,管家該給他倒茶還是給他倒茶。

    寧安將這大半年自己的情況說給尼爾聽。

    尼爾聽得心臟一緊一縮,都快要痙攣心梗。他知道寧安很事故體質,但沒想到會這么事故體質。這些破事兒是少一點運道隨時會死的程度啊……都不知道該說她是衰還是運氣好:“還活著就是天大的好事,不過你說的這個古峴,他到底長得什么樣?”

    “長什么樣?”冷不丁被問,寧安還真想不起來古峴的長相,“印象當中長得還不錯。”

    “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問你具體五官特征。”

    寧安想了半天,卻沒有一個精準的描繪。好像有什么東西把她大腦中關于古峴的五官記憶給抹掉了。她只記得一個大概形象,“白大褂焊死在身上,一雙死魚眼,瞳仁特別小,看人的時候不會動……”

    “唔……”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沒見過,但尼爾莫名覺得這個形象很熟悉。

    “我想想啊……”尼爾皺起眉頭。

    忽然間,他大腦像是靈光一現似的閃出了一張臉。

    尼爾瞬間坐起身,眉頭擰得打結:“你還記得他其他特征嗎?光這一點很難確定。”

    寧安也坐起身,絞盡腦汁地回想:“唔,大概一頭黑頭發?”

    “總覺得在哪里看見過這人。”

    尼爾覺得情況有點不太妙,因為他見過的人很多,能讓他印象深刻的大概率是最近見過。尼爾最近哪里都沒去,就在錫伯納爾校區待著。去的最遠的地方,也就是艾斯溫格家族的各大私人住處……這些地方,無論哪里出現這個人都不是一件好事。

    思來想去,尼爾恍然大悟:“我去!我想起來在哪里見過了!在東校區的生物實驗室!!”

    他剛回學校的那幾天,因為要重新體檢,去生物實驗室呆了幾天。那里面好像有個新來的校醫就是一雙死魚眼,瞳仁特別小,看人的時候眼珠子不會動。

    當時尼爾覺得他長得有點違和,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就多看了幾眼。

    “你確定嗎?”如果古峴早就溜進海利科尼亞,那情況就復雜了。

    寧安臉色嚴肅道:“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你們回來之前。”尼爾是伊甸園內戰結束就開溜的。那個時候寧安和斯諾德上將還在人馬座,他找不到寧安,回海利科尼亞守株待兔:“我聽學長說是新來的校醫,醫術非常高明。”

    “要抓嗎?還是先通知校方?”

    尼爾也知道事情嚴重性,“如果這真的是古峴,那不知道他要對錫伯納爾的學生做什么。”

    不止是學生,他的目標是周教授,更有可能是她跟斯諾德的兩個孩子。

    “不能聽風就是雨,先確定了是不是他再說。”

    如果真的是古峴,他進入海利科尼亞的時間恐怕不短。這段時間他一直龜縮在海利科尼亞,不知道會不會對學校師生做奇怪的事。或者偷偷有其他的安排。

    寧安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吧,不用等明天再回學校報道了。我現在就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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