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備注
梁晚等到確定沒人了才從里面快速跑出來,她蹲在欄桿邊上等了有一會兒,摸摸臉頰,還有點熱。
周溯問她要不要先去吃飯,梁晚當時頓了一下,在想怎么一天到晚找她吃飯,但還是說:“行。”
周溯垂眼看她,有幾秒鐘的愧疚,小姑娘發(fā)紅的耳朵,和脖子上幾枚緋色的草莓印,都在無聲地控訴著他剛才的罪行。
梁晚轉(zhuǎn)身要走時被周溯拉了下,“怎么——”
周溯湊近,很認真地把她有點亂的衣領(lǐng)翻折,整理好,遮住脖子上的痕跡,“好了。”
目光所及是他輕微曲著的手指,整理衣領(lǐng)時也有種散漫的慵懶感,梁晚嘴角很輕地往上翹了翹。
梁晚不是很餓,最后決定去吃烤肉。
期間她去了趟洗手間,周溯坐在桌前,梁晚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下,有人發(fā)來信息。他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習慣,只是很不巧,隨意的那一瞥,聯(lián)系人“裴延川”三個字便落入他眼中。
肉烤糊了。
梁晚一過來就聞到燒焦的味道,她把熟透了的肉片放到碗里,夾了新的上去。
與此同時,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彈出的最新消息是周溯發(fā)來的,周溯的名字壓在裴延川上面。
梁晚說:“我不是坐在你對面嗎,為什么不直接說話要用手機聊天啊?”
“之前嘴巴被你親得有點疼。”
“……”
那點勝負欲沒消解掉,很快周溯又發(fā)現(xiàn)新的問題。她給他的備注僅僅只是名字,只是簡單的“周溯”兩個字,那他跟裴延川還有什么區(qū)別?完全分辨不出來他這個男朋友的地位。
周溯往后一靠,直勾勾地看著她,“過來。”
“啊?”梁晚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還是走過去,坐在周溯那邊的位置上。
一過去就被周溯扣著腰摟住,梁晚推拒了幾下,反倒被他按得更加貼近了,她作罷,就安靜地看著他。
摁在手里的手腕那么細,仿佛一用力就能捏碎似的,周溯垂眼瞧著她,“安分了?”
他撈起梁晚的手機,捏著她的手指在按鍵上開了鎖,劃到微聊軟件里聯(lián)系人是自己的那一欄,“就這個備注名?”
梁晚很無辜,“有什么問題?”
周溯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帶了點審視的意味,“就簡單的‘周溯’兩個字?”
“那你不是叫周溯嗎?”梁晚想了想,“你還有別的名字?”
那雙眼睛跟會說話似的,就這個單純無害的表情,一不小心就被她繞進去。
周溯扯著唇笑了下,“行,服了。”
而后拿著梁晚的手機,操作了一番,再還給她。
梁晚看著他的備注那一欄,改成了[男朋友],前后還都加了小愛心。
“周溯。”
“嗯?”
梁晚稍稍停頓,“你好肉麻。”
“……”
梁晚回宿舍時,蔣之遙正在跟鄭嶼視頻通話。梁晚去陽臺那邊收衣服回來,蔣之遙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通話。大概是顧及到室友回來了,怕自己聊天的聲音打擾到別人。
梁晚在桌前看了會兒書,不太看得下去,問蔣之遙:“你會給鄭嶼不一樣的備注嗎?”
蔣之遙玩著手指甲,“當然啊。”她給梁晚看了一下手機,梁晚看到[鄭嶼醬]三個字。
“那他給你的備注名是什么?”
蔣之遙笑了下,有點小羞澀,俯在梁晚耳邊小聲說:“寶貝兒。”
梁晚:“……”
現(xiàn)在回想一下,周溯好像也不是那么肉麻。而且,梁晚感覺得出來,他當時似乎是有點兒生氣的。梁晚抿了抿唇,他會很在意這個嗎?
*
轉(zhuǎn)眼到六月份,周溯的生日也快到了。梁晚沒主動問周溯的生日,她是有一次從紀明和陳燼那兒無意間聽到的。
準備期末考試之余,她還在想著要送周溯什么生日禮物好。
自習室里,梁晚對著課本發(fā)呆,手上捏著筆輕輕敲打著腦袋。筆忽地被人從后面抽掉,梁晚抬頭看,是周溯。
他在桌上抽出一本書,在梁晚旁邊坐了下來。
梁晚問:“你怎么來了?”
周溯tຊ說:“看書,一起復習。”
梁晚大可以直接問他想要什么禮物,但說出來的話,到時候就沒有收到禮物的那份驚喜感了。于是她旁敲側(cè)擊問道:“你喜歡什么?”
周溯翻著書頁,像是一目十行,幾秒翻一頁,頭也沒抬,神色懶懶的,“喜歡你。”
梁晚手一頓,握在手里的筆掉了,骨碌碌滾到桌沿,掉落到地上。
他怎么,看起來回答得這么熟練?
周溯彎腰,幫她把筆撿起來,“怎么了?”
梁晚垂眼,視線落在書本密密麻麻的字上,試圖轉(zhuǎn)移注意力,“沒事。”
“看我。”
“嗯?”梁晚很自然地側(cè)過頭。
周溯忽然湊近,扣著她下巴,在她唇角輕輕地親了下。
清淺的,很溫柔地親了一下,便分開。梁晚愣住,黑漆漆的睫毛顫了顫,感覺四肢百骸都竄過一股電流,四周變得無比安靜。
周溯指腹在她嘴角輕蹭了蹭,看她好像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笑得吊兒郎當,“還想親啊?那不能太過分,這里是圖書館。”
梁晚拉開他的手,低下頭看書,“才沒有。”
梁晚劃掉一個寫錯的字。
他說得這么直白,到底知不知羞啊!
周溯似笑非笑,“是嗎?”
梁晚:“你別說話了。
“哦。”周溯提醒她,“你上一個單詞寫錯了。”
梁晚把那一行直接杠掉,“你別跟我說話。”
周溯壓著嘴角,憋笑憋得好辛苦。
梁晚還是不知道要送周溯什么生日禮物,回去在百度和微博上搜索相關(guān)話題,關(guān)于送男朋友生日禮物,該送什么好,答案有很多,可梁晚覺得太普通,沒有針對性。
蔣之遙洗完澡出來,吹著頭發(fā),看她愣神的樣子,吹風機在她前面晃了一下,“想什么呢?”
梁晚手掌撐著腦袋,“談戀愛好累。”
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就不用這么費腦筋想生日禮物了。
梁晚:“周溯下個星期生日,我該送他什么生日禮物啊?”
蔣之遙關(guān)掉吹風機,拿毛巾擦著頭發(fā),“這個啊,你買一根禮盒打包帶就行,然后學一下好看一點的蝴蝶結(jié)系法。”
梁晚不解,“送一個蝴蝶結(jié)嗎?”
蔣之遙:“把絲帶系在你脖子上。”
梁晚皺眉:“為什么?”
“把你打包成禮物,送給周溯。”蔣之遙手指順著發(fā)絲,像梳子一樣,“他應該會很高興的。”
梁晚:“……”
52.旱冰場
這幾天的天氣實在多變,夏季的雷陣雨總也不消停,驟雨過后,沖刷得天色明凈。
便利店的玻璃門打開,梁晚拎著購物袋從里面出來,周溯很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東西,牽著她的手。走了幾步,梁晚忽然停住,“我出來的時候忘記帶傘。”
周溯輕扯嘴角,“那正好,我們可以多待會兒,等雨停。”
結(jié)果真如他所料,看完電影出來,外面暴雨如注,嘩啦的激起一層朦朦的水霧,隨著鳴笛聲,車輛在雨里緩慢地挪動著。
時間還早,也不著急回去。商場里人熙熙攘攘,一個小男孩踩著滑輪鞋飛快地跑過,差點要撞到梁晚,周溯及時拉著她往旁邊帶了點兒。
梁晚目光落在那個小男孩的滑輪鞋上,看了一眼,便挪開。
周溯抬手碰了碰她的臉頰,“帶你去個地方。”
梁晚被他拉著,“去哪兒?”
到了地方,梁晚才知道原來他是帶她來旱冰場。場上人不是很多,大多都是些年輕人。繞過圍欄,周溯挑了雙鞋子給她,戴好安全防護,“會滑么?”
梁晚慢慢站起來,“會。”
她由剛開始的謹慎到熟練,逐漸找到感覺,越來越自如。
周溯手往后搭著,靠上欄桿,神情松散地看著遠處的梁晚。
失策了,本來還以為她不會,可以教教她,或者手牽著手一起浪漫溜冰,結(jié)果她自己一個人溜得挺快,完全不需要他。
對面有一對攙扶著溜冰的情侶,男生摟著女生的腰,兩人說說笑笑,舉止親密。
中間分開了會兒,女生轉(zhuǎn)了一圈回來,“有點累。”
她張開手,“要抱一下。”
男生舔了舔唇,眼里帶著笑,把女朋友撈進懷里,“行。”
周溯偏開頭,往另一個方向走,沒走幾步——
“嗚,剛剛摔了一下。”
“沒事吧寶寶?腿給我看看,實在不行我背你。”
又是一對。
兩個人貼在一起不知道說了什么,女生害臊地擰了男生一下。
周溯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拐過前面的柱子,到休息區(qū)域。
這他媽都是些什么戀愛的酸臭味?就不該來這地兒。
*
梁晚沿著場地的邊緣滑行,很長的一條路徑,靠墻邊的長椅上坐著個小女孩,眼睛紅紅的,在擦眼淚,模樣有些委屈。
梁晚經(jīng)過她那里的時候停下,“小朋友,你怎么了?”
小女孩揉著眼睛的手放下來,眼睛潤著一層水汽,聲音奶聲奶氣的:“摔倒了,窩好疼,哥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guī)闳メt(yī)院吧?”
“不要……要在這里等哥哥。”
梁晚往周圍看了一圈,去附近找了家藥店買冰袋,回來的時候那小女孩的哥哥已經(jīng)回來了,在哄人。
“你好,磕到的地方用冰袋敷一下應該會沒那么疼。”
男人看她一眼,猶豫地接過,“謝謝了。”
“不客氣。”
梁晚想起她剛開始學的時候,也總是摔,但她沒那么嬌氣地哭,那個時候,裴延川也會牽著她的手,一遍又一遍耐心地教她。
梁晚悵然片刻,很快整理好情緒,滑了幾圈后回到入場的地方。
沒看見周溯,他已經(jīng)不在原來的地方了,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
他不會把她丟在這兒然后一個人走了吧?
正這樣不抱希望地想著,后衣領(lǐng)被人往上提了一下。
梁晚回頭看,周溯半垂著眼看她。
表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梁晚愣了下,“你剛才去哪兒了?”
周溯遞了瓶汽水給她,葡萄口味的,玻璃瓶外殼上濕了一層水霧,指腹碰上去冰涼涼的。梁晚說:“謝謝。”
周溯嗯了一聲,一言不發(fā)地往前走。
梁晚跟上他,“你慢一點。”
周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扯住的衣服,放慢了腳步。
越到后面,梁晚越察覺到他情緒里那些微妙的變化,但表現(xiàn)得不是很明顯,梁晚也沒太在意。
等到回宿舍分岔路口的那里,梁晚才問:“你心情不好嗎?”
周溯輕描淡寫道:“有一點。”
“哦,那下次還是別出去玩了。”梁晚其實也有點累,“空閑的時候在宿舍里帶著也挺好的。”
周溯微挑眉,深看她一眼,“行啊。”
可能是他微沉的音色,讓梁晚察覺到,她好像,把他惹生氣了。
但是又想不出來錯在哪里。
在他要轉(zhuǎn)身的時候,梁晚下意識拉住他的手,勾住食指,輕輕地拽了一下。
“……”
對視間,短暫的沉默。
“過幾天好像是你的生日。”梁晚突然說,“你有什么愿望嗎?”
“我想親你。”
“……”
梁晚抿了抿唇,往前走了幾步,周溯挑了挑眉,抬手捏住她下巴,梁晚很鎮(zhèn)定地閉上眼,周溯耷拉著眉眼,傾身靠過來,唇角剛碰上一點——
“要下雨了!同學們注意收衣服啊!下雨了!!”
宿管阿姨喊話的聲音傳來。
天氣多變,中午好不容易出了點太陽,往外晾的濕衣服又得收回來。有一部分宿舍沒有陽臺,衣服掛在窗外的鐵欄桿上,就更加得注意天氣的變化。
天色陰沉下來,起了風,刮得樓邊那幾株梔子枝葉亂顫。
梁晚捂了下頭發(fā),“你快回去吧,等會兒晚了別被淋濕了。”
**
紀明完成一組修圖作業(yè),伸了個懶腰,一側(cè)過頭就對上那張沒什么表情的面癱臉,“哎,嚇死我了,你什么時候回來的?走路都不帶聲兒的,約會這么快就結(jié)束了?”
周溯翻看著手機,隨意地“嗯”了一聲。
晚上宿舍幾個人一起吃飯的時候,紀明注意到周溯時不時翻看一下手機,“你這是在等梁同學的信息呢?”
周溯抬頭睨他一眼,“吃你的飯。”
紀明問:“過幾天你生日打算怎么過啊?”
周溯淡聲道:“我回家。”
“這么巧,過陣子我也要回家一趟。”對面的陳燼說,“我姐結(jié)婚。”
周溯面前的食物沒吃幾口,他起身,撈起外套,“我先走了。”
“怎么回事?他好像不太對勁。”陳燼說。
他注意到,后面的一桌坐著一對情侶,女生嗲著嗓子撒嬌。
“好燙呀,你吹一下。”
“不要。”
“吹一下嘛。”
“服了。”
陳燼收回視線,“我知道了,他可能是被刺激到了。”
“不是。”紀明筷子挑了挑碗里的菜,語氣有些沉重,“周溯他姐姐,前些年意外去世了。”
53.哄人
梁晚記著周溯的生日,在那天零點的時候發(fā)過去生日祝福。
第二天,梁晚去了周溯平時常去的球場看他打球,目光落在不遠處奔跑的男生身上,找了tຊ一圈,也沒有看到周溯。
紀明下了場,走過來,“梁同學,有什么事嗎?”
梁晚問:“周溯今天沒有跟你們一起嗎?”
紀明彎腰拿了瓶水,“沒有,他今天請假了。”
“這樣啊。”
梁晚走出籃球場,在等她的阮佳招了招手,“他不在嗎?”
梁晚點頭:“嗯。”
阮佳:“怎么不事先問問周溯在哪兒?”
梁晚:“問了,沒有回復,可能是沒有看到信息吧。”
阮佳挽著梁晚往回走,“那你就這樣回去了?”
“對啊。”
阮佳腳步頓住,停下來看她,“不是吧,梁晚,你們這是在談戀愛嗎?”
梁晚皺了下眉,“不是嗎?”
“那怎么我看別的小情侶,談個戀愛都是每天摟摟抱抱親親的,甜言蜜語黏黏糊糊惡心死人。”阮佳想了想,腦子里有了蔣之遙跟鄭嶼視頻的時候一口一個嶼寶寶的畫面,“就像蔣之遙那樣。”
“……”
“什么像我一樣啊?”蔣之遙背著書包從教學樓那里走來,“又在講我什么壞話呢?”
阮佳強顏歡笑:“哈哈哈沒有啦,走了,一起去吃飯吧。”
吃完飯后,梁晚還是決定去找周溯。她之前有提前準備過禮物,打算當面送給他的。
梁晚知道周溯租房子的地址,上次去過一回。
梁晚按了門鈴,過了好久門才打開。
周溯穿了件黑色夾克,臉廓流暢利落,漆黑的眸子,淡淡睨著她,“進來吧。”
梁晚拆開蛋糕的包裝盒,插上一支橙色的小蠟燭,“生日快樂。”
周溯睫毛垂下來,淡淡輕嗤一聲,“謝謝了。”
“你今天怎么請假了沒去學校?”梁晚伸手在他額頭上探了探,“生病了嗎?”
周溯拉住她的手,“沒有。”
“可是你今天過生日。”
周溯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看著她,“這么關(guān)心我啊。”
“如果我不來找你的話,你打算今天怎么過?”
周溯想了想,“睡覺。”
梁晚從禮物袋子里拿出一個禮盒,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水杯,起身去拿紙巾擦干水跡。周溯幫她把盒子拆開,里面是一套《海賊王》的周邊拼圖。
有一瞬間,周溯無端地走神。
記憶里那個熾熱的夏天,周繁也送了他相同的禮物。
怎么可以一模一樣,真是巧啊。
梁晚回來時,感覺到周溯的狀態(tài)明顯不太對勁兒,渾身像是被一股低氣壓籠罩著。
她把杯子洗干凈放到茶幾上,看到置物架的一側(cè)有一個放歪了的相框,梁晚把它扶正,那是一張在海邊的合影。
當時可能是個陰雨天氣,天空是鉛灰色,整體折射出來的光線也比較暗,海水激起的白色浪花拍打礁石,沙灘上的兩個人并肩站在一起。那個時候的周溯略顯稚氣,寸頭,褶皺很窄的內(nèi)雙,一雙瞳仁漆黑干凈,笑容燦爛。
旁邊的女生比他高一點點,五官精致,眉眼和周溯有幾分相似,笑盈盈的,給人的感覺很溫柔。
“這是……”
梁晚話還沒說完,周溯回頭看,眼底冷然,“放開。”
梁晚眼睫輕顫了下,有被嚇到,轉(zhuǎn)身時帶到相框,嘩——
玻璃破碎的聲音。
梁晚:“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俯下身要撿,周溯先她一步將那張照片拿起來,放在書架上,正面朝下摁著。
梁晚還要去收拾相框碎片,周溯攔住了她,“行了,等會我來打掃。”
“照片上的人是你姐姐嗎?”
周溯身形一頓,漆黑的眸底多了幾分煩躁,“不該問的別問。”
“……”
沉默的間隙里,每一秒仿佛都被無限拉長,氣氛變得厚重。
梁晚垂在身側(cè)的手指握了握,在想她是不是真的把周溯惹生氣了。他好像都沒有對她發(fā)過脾氣,語氣總是那么縱容,仿佛她說什么都可以。
“真的很抱歉,我賠你一個相框吧。”
“不需要,還有,把你的禮物帶回去。”
梁晚眨了眨眼,“你不喜歡嗎?我是看到你微信的背景圖是……”
“梁晚。”周溯打斷她,輕笑出聲,“你什么時候開始這么在意我了?”
周溯緊盯著她,視線讓梁晚覺得陌生。
她別過臉,抿了抿唇,“我先走了。”
剛轉(zhuǎn)身要離開,周溯下意識握住了她的手,指尖用力扣住她手腕,“別走。”
梁晚被拉得背靠住門,周溯用一種極具攻擊性的姿勢,強行將她困在自己身前。周溯捏著她下巴抬起,低頭去吻她,濕熱的舌被銜住,呼吸變重。
周溯很矛盾,在她轉(zhuǎn)身離去的那一刻,他是慌的,她怎么可以一點都不猶豫就那樣決絕地離開,他害怕她走了之后就不會回來了,害怕她說就此結(jié)束。
這個親吻到最后變了點味道,因為梁晚主動環(huán)住他的脖子,捧住他的臉,周溯在她舌頭碰進來時覺得恍惚,電流順著尾椎骨一點一點蔓延全身。
她凌亂的呼吸,輕顫的眼皮,都在一點點撩撥著他的神經(jīng)。
周溯伸手攬過她的后頸,指尖撥開她的發(fā)絲,輕捏著脖頸上的那塊軟肉。梁晚后背抵著門,被親得暈乎乎,轉(zhuǎn)移了方向,慢慢往后退著,腳碰到了沙發(fā),往后倒著坐下,仍仰著頭,與他唇舌交纏。
周溯按住她腰的手忽然撤開,克制地松開,聲音微啞:“梁晚,我是個男人。”
梁晚茫然地眨了下眼,“我知道啊。”
“那你能不能當我是個男的?”周溯捏住她的下巴,眸光銳利淡薄,“你這么親我,我會有反應。”
梁晚:“……”
身體貼得很近,她好像確實感受到了一點。
低頭看了一眼后又飛快地看向別處。
周溯目光落到她臉上,靜靜地盯了會兒,“以后別隨便對男人獻殷勤。”
梁晚:“那你還在生氣嗎?”
周溯彎唇,胸腔里漫出散漫的笑,“你剛才是在哄我啊?”
54.視頻
話音就落在她耳側(cè),這距離過近,梁晚下意識往后挪一點,臉頰微微發(fā)燙,“不是。”
周溯偏挑起她下巴,垂眼,略顯輕佻地打量了會兒,嘴角揚了揚,語調(diào)慢悠悠的:“怎么不是?”
梁晚:“……”
他真的好囂張。
不知是什么鑄造了蘊熱的氛圍,讓人覺得仿佛注定要發(fā)生什么不尋常的故事。
窗簾關(guān)了一半,光線投射進來,半明半暗的。傍晚時候,外邊的云彩像是兌了一勺糖漿的水,緩緩流動,光影浮動間,梁晚正對上周溯的視線。
周溯漆黑冷淡的眉眼斂著,疏慢懶怠地盯著她,仿佛要把人一眼看到底,有種清冷的侵略性。
他是鼻梁挺直,薄眼皮的長相,沒有一絲多余黏膩的感覺,明明和那些輕浮撩撥全然無關(guān),梁晚還是很不爭氣地敗下陣來,丟下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落荒而逃。
手指上屬于她的溫度還沒有散去,周溯垂眼看到桌上拆了包裝的小蛋糕,彎起唇笑了下。
一個本來不值得紀念的,低落的日子,好像因為她的突然到來,變得沒有那么糟糕了。
他往后靠在椅背里,陷進去一點,仰著頭,目光散漫地看著天花板,忽然覺得,自己真挺不是東西的。
*
入夏以來,氣溫逐漸升高,連日來的大晴天,將宿舍樓底下欄桿邊的那幾樹梔子曬得蔫蔫軟軟。
梁晚五六點的時候做了個噩夢醒了,悶出一身汗,再無睡意,索性起床去晨跑。
宿舍樓下散養(yǎng)的小貓慵懶地蜷在樹蔭下乘涼,陽光穿透交疊的樹葉,偶爾在它身上形成幾個不規(guī)則的光斑。幾個女生撕開貓糧的包裝,倒了一小半到它前面的地上,貓咪低著頭,伸出舌頭慢慢地舔舐食物。
“上次那個說要領(lǐng)養(yǎng)寵物的人回消息了嗎?”
“她又說不養(yǎng)了。”
“那我再去頂一下帖子,免得沉了。”
近期宿管阿姨提醒過很多次,禁止在校園里投喂流浪貓,愛貓的同學想為這些小貓咪找到新的去處,幾個人正在為這事兒發(fā)愁。
梁晚買早餐回來的時候,正好聽見她們說話。
梁晚很少登錄學校論壇,這會兒可能是真的很閑,隨手點進去。有關(guān)領(lǐng)養(yǎng)小貓咪的帖子不少,梁晚看了幾眼,忽然注意到首頁幾個加精的帖子。
標題里的話題人物她認識,周溯。放在以前,梁晚瞥一眼便劃過去的,但是這次實在好奇,點進去看了那篇周溯和沈凌云的八卦貼。
話題的討論量不低。
梁晚從頭到尾看完,深吸一口氣,他倆雖然沒談過,但是看這樣子,也算是有曖昧期吧?
而且這些匿名網(wǎng)友是怎么回事,發(fā)別人照片到論壇上,算是侵犯肖像權(quán)吧?
她鬼使神差地又在搜索框里輸入“周溯”兩個字。
以前沒怎么關(guān)注過這些,現(xiàn)在一搜,彈出來的關(guān)聯(lián)信息還不少。
梁晚點進上面熱度最高的詞條,是一個視頻,時長有近十分鐘,白色圓圈轉(zhuǎn)了好久才加載出來。
看畫質(zhì)應該是幾年前大一那會兒。
日落之時,烏云碎成幾片,天色很暗,操場tຊ紅色跑道邊亮起幾盞路燈,從鏡頭里一晃而過,接著是綠色草坪上圍在一起的烏泱泱的人群,背景音嘈雜,大家七嘴八舌地講著話,很是熱鬧。
梁晚記起來了,軍訓結(jié)束的那個晚上,她們班上也是這樣圍坐在一起開茶話會的。
拍的人在小跑,一路上鏡頭晃晃蕩蕩的,就沒一個能靜止下來看的畫面。
到后半段,終于看到從看臺后走出一個男生,個子高挑,匿在鉛灰色的陰影里,看不清面容,可梁晚知道那是周溯。
“哎,可算找著你了,來,這邊,看鏡頭,笑一個。”
梁晚聽出這聲音,說話的人是紀明。原來是他拍的。
軍訓結(jié)束,大家不用再穿千篇一律的迷彩服,換上了各自的私服。周溯套一件白襯衫,規(guī)整的衣服被他穿得很隨意,衣擺半扎不扎,松散掉落在腰部,領(lǐng)口的扣子也解開了一顆。像是剛睡醒隨便套了件衣服出來的。
視線掃過這邊,注意到紀明在錄制視頻后,轉(zhuǎn)身往反方向走。
紀明追上去,“草,別跑啊!”
暑氣燥熱的夏夜,那道側(cè)影凌厲挺拔,鏡頭貼近,紀明一路跑到人跟前,鍥而不舍,“來,笑一下。”
直至此刻才終于看清他的模樣。
他那個時候頭發(fā)比現(xiàn)在要短一些,近乎于寸頭,很挑頭型的發(fā)型,但于周溯而言,這只會讓他打撈起更躁動的雄性荷爾蒙,即使是頂著那張沒什么表情的面癱臉。
是故,在那短暫的幾秒里,彈幕里出現(xiàn)次數(shù)最多的是——好他媽帥!
梁晚拉著進度條劃回去,把那幾秒重新看了幾遍,她忽然覺得,彈幕評論說得確實有幾分道理。
鏡頭拉遠,紀明不死心地又跟上去,周溯眸光淡淡垂下來,目光散漫而肆意,調(diào)子疏懶,“笑你大爺。”
之后畫面猛地一轉(zhuǎn),投到地面劇烈晃動幾下,陷入一片漆黑,結(jié)束了。
最后聽那聲響,應該是周溯把紀明的錄制設備強行關(guān)掉了。
[啊啊啊啊啊救命,這是什么神仙聲線!我不行了。(捂心臟)]
[我可以!!!]
[哪里有帥哥哪里就有我。]
[這一屆學弟怎么長的啊,怎么長成這樣?]
[代入感太強,我感覺他已經(jīng)是我男朋友了。]
梁晚往下滑到這條評論,指尖頓了下,表情不是很好地退出來。
半分鐘后,又點進去,把那條視頻保存了下來。
阮佳看到梁晚回來,問了句:“外面很熱嗎?”
梁晚進門換鞋子,“還好。”
其實這個季節(jié)的清晨,偶爾浮著風,還是很涼爽的。
“那你怎么看起來像是后悔去跑步的樣子?”
“有嗎?”梁晚拉了拉嘴角,“跑得有點累。”
幾個人收拾好一起去上早課,快出樓梯口的時候,阮佳拽了拽梁晚,“你看那邊。”
梁晚下意識轉(zhuǎn)過頭,幾秒后,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撐起遮陽傘,“走了,要遲到了。”
55.攢局
日光如瀑,晃動的樹葉帶來的風里偶爾裹挾來幾絲清涼,但仍然緩解不了逐漸上升的氣溫。
周溯他們幾個人就在那邊行道樹的陰影下,陳燼穿一件薄款黑色運動衫,抬手移了移遮陽帽,在路邊的自動售賣機按了罐可樂出來,“這邊路明顯更繞好吧,哪里近了?”
周溯目光散漫地看向某處,沒挪回視線。
紀明手搭在他肩上,“梁同學是不是近視啊,這是沒看出來是你?”
陳燼這回算是明白過來了,一只手在手機上劃著課表,另一只手拿著可樂罐,單手勾開拉環(huán),“得,下次你自己一個人來,別叫上我。”
周溯選擇走這條路也不一定確保能遇見梁晚,只是想碰碰運氣,但他似乎每次運氣都太好,從路口出來時,視線一瞥,就落到了梁晚身上。
結(jié)果她跟沒看見他似的,轉(zhuǎn)頭走了。
白繞這么遠的路。
中午,梁晚坐在阮佳對面吃飯。阮佳戳開一杯楊枝甘露,喝了一口,“你跟周溯吵架了呀?”
梁晚搖搖頭,“也算不上。”
只是沒由來的,看見帖子里的那些照片和文字,有一點煩躁。
情感從來不受理智的控制,即使她一直自認為是很理性的人。
梁晚起身,和阮佳一起把餐盤放到回收區(qū),“不說了,回去看書。”
阮佳:“也對,談戀愛什么的,只會影響我考試的分數(shù)。”
期末忙碌的考試周一晃而過,結(jié)束考試的第二天上午,整個宿舍還陷入一片昏睡之中,室內(nèi)窗簾拉著,光線昏暗,只有空調(diào)運行發(fā)出輕微的響聲,沒有一個人起來。
阮佳早就醒了,拿著手機在回陳燼的消息,他問放假回家前有沒有時間,要請她們宿舍的人一起吃飯。阮佳也沒往其他方面想,說得等她問問室友。
*
那天之后,梁晚沒怎么找過周溯。
周溯靠在椅背里,長腿交疊著伸進桌底下,耷拉著眉眼,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往下滑動。信息不少,往下拉到底部,和梁晚的對話框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兒,時間還停留在至少一個星期以前。
他自己在這兒惦記人,結(jié)果對方能連續(xù)這么多天理都不理他一下。
周溯舌尖抵了抵左邊臉頰,幾秒后,他把原本取消了的置頂又設置回去。
這家網(wǎng)吧是最近新開的,店面不小,很寬敞,地面鋪的大理石光影可鑒,設備什么的也都很新。用自己的電腦在宿舍里打游戲也不是不行,但跟在網(wǎng)吧里的體驗還是不太一樣,首先在游戲本的配置上,網(wǎng)吧里的電腦就更流暢。所以放假后閑著沒事干,紀明就組了個局把他們拉到網(wǎng)吧里來了。
六月中旬,高考完后的那幾天,網(wǎng)吧里基本上都被高中生占滿了,脫掉藍白色的校服,一個個年輕的面龐,還略帶青澀。
放眼望去,他們這一排八個機位,起碼有五個是高中生弟弟。
結(jié)束一局,紀明揉了揉脖子,“還玩不玩了?”
周溯一只手搭在鍵盤上,垂眼看手機,指尖敲敲打打,“都行。”
紀明按著頸脖,腦袋一百八十度來回擺動了一圈,視線梭巡,隨意地看著四周,“人還挺多的啊。”
正說著,玻璃門推開,幾個男生勾肩搭背的,皇帝登基一般走過來,選了靠近空調(diào)扇的,冷氣十足的那一排位子。
接著又走進來幾個,人比較多,位置不夠。周溯起身拉開椅子,“走吧,回去了。”
跳舞機那邊的音樂結(jié)束,在上面跳舞的女生撩了下高馬尾,走下來。立刻有人拉開椅子迎著她,“嫂子好!”
“嫂子坐!”
“要不要喝點水?”
一幫人起哄,喊得可起勁了。
紀明目瞪口呆收回視線,“現(xiàn)在高中生都這么會玩的?”
到收銀臺那邊,準備出去時,又進來一個稍微有點禿頂?shù)闹心昴腥耍炀毜孛嗣^頂,氣勢洶洶地往里走。
陳燼看了一眼,“不會是來捉人的教導主任吧?”
周溯挑眉:“你知道?”
“以前也在網(wǎng)吧里被這樣逮到過。”
話音剛落,里面?zhèn)鱽硪魂嚥恍〉膭屿o,陳燼猜得沒錯,少年們在教導主任的怒吼中四處逃竄。
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拉著剛才那個高馬尾女生的手,使勁往外跑,跑到一半才反應過來,“草,我們跟著跑什么啊,都他媽畢業(yè)了!”
女生喘著氣,翻了個白眼,“小呆逼。”
隔著半條街,對面兩人打情罵俏的聲音依稀能聽見。
紀明對于自己兄弟雖然談了個戀愛但是整天孤家寡人只能淪落到跟他一起吃飯一起打游戲還頂著張面癱臉不茍言笑興致缺缺的悲慘情況實在看不下去,于是決定幫他一下。
紀明和陳燼商量,打算在放暑假前攢個局,請幾個朋友一起吃頓飯。
地點在一家口碑不錯的KTV。紀明約的人比較多,除了自己班上的,還有認識的其他院系的同學。
梁晚本來是跟阮佳她們一塊過來的,半路上接到學習委員的電話,說要補交一份論文材料,只好又折回去,“你們先走吧,我等會兒再過去。”
阮佳招招手,“好,那你快點哦。”
陳燼給阮佳發(fā)信息,問到了沒。阮佳說快了,在路上了。
大概十分鐘后,包廂里人差不多都到齊了。阮佳推開門進來時,周溯抬眼,視線掠過去,沒在她身邊看到熟悉的身影。
“梁晚有點事,等一下過來。”阮佳說。
有人拿著話筒開了曲庫上去唱歌,紀明抱著一堆零食汽水挨個分發(fā)。
到另一邊桌臺時,有人拉住他問,“那帥哥你朋友?”
她指了指坐在對面的周溯。
那位哥,長了張一看就會泡妞的臉,即使低調(diào)地坐在角落里,神隱了一樣低頭看手機,也還是會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她剛才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他了。
紀明順著看過去,說:“室友。”
“有女朋友沒?沒有那我上了。”
“得了,你收著吧。”紀明撈了瓶果汁放桌上,“人家有主了。”tຊ
56.酒吧
梁晚來回往返了一趟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之后的事。
遠處霓虹亮起,夜色濃稠得化不開。梁晚等紅綠燈的間隙,不經(jīng)意抬頭,看到了前面慢悠悠走過來的人影。
他穿了件寬松版的黑色T恤,身量頎長,眉濃眼深,鼻梁很高,明暗的光影偶爾掠過他。周溯沒幾步就走了過來。
梁晚瞇了瞇眼,看清,“周溯?”
周溯問:“還去么?”
他說的是去紀明那兒。梁晚本來也是陪阮佳去的,來回一趟消磨了耐心,現(xiàn)在也不早了,再去跟一幫人吃飯,不到十二點估計也回不來。
梁晚搖頭。周溯牽住她的手,“行,那我送你回去。”
梁晚打電話給阮佳說了這事兒,那邊背景音嗡嗡的,全是混在一起的說笑聲。
兩人沒打車,就打算慢慢走回去,當作是散步。
周溯隨口問了句:“暑假回家?”
梁晚回答:“嗯。”
大三的暑假,會有準備考研的同學選擇繼續(xù)留在學校復習,所以留在學校也不是不可以。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梁晚明顯感覺到他情緒里那些不愉快的因素,她以為是暑假回家后兩個人見面的次數(shù)會變少的緣故,于是說:“又不是見不到了。”
周溯捏了捏她手指,盯著她看了幾秒,“現(xiàn)在就能天天見到了是吧?”
明顯說的是那次梁晚明明看見他卻走開的事情,還有之后好多天跟失聯(lián)了一樣,他不主動找她的話,她也沒有主動去找他。
梁晚抿抿唇,沒想到這么記仇的。
她直接從手機里把學校論壇那飄紅的帖子翻了出來,“你看看這個。”
周溯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后,舔了舔唇,有些想笑,“就是因為這個,吃醋了?”
梁晚下意識反駁:“沒有,我沒那么小氣。”
周溯還是解釋說沈凌云那時只是一個普通朋友而已,“關(guān)系也就比普通同學好點兒,真的,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聯(lián)系了。”
他一個有女朋友的,就不會再跟其他的女的糾纏不清。
“哦,我之前好像還看見你們接吻了。”梁晚說。
“……”
周溯想了想,好像確實是有這么回事,可那他媽明明是他被強吻了啊!
周溯倒退著走在梁晚前面,面對著她,“那女朋友想要怎么哄?”
梁晚其實也沒想提這一茬的,這就像一個抓到把柄想要糖果的孩子,要求別人來哄,但她很早就學會了舍棄那些小孩子才會有的習慣,不動聲色地做一個大人,小心翼翼地不會帶給別人不必要的麻煩。
她承認,看到那個帖子時的心情,像是裝在玻璃罐子里的檸檬汽水,咕嚕咕嚕冒著泡。但很快那種陌生的情緒就被理智壓制下去。
只是沒想到她就隨口提一句,真的會有人拿著糖果來主動遷就她,那么縱容,仿佛她說什么都可以一樣。
背景是燈火明滅的街道,偶爾響起的聲音嘈雜細碎,他往后倒退著走,勾唇笑了笑,眉眼線條格外清雋,漆黑明亮的眼里似盛著夏日波光粼粼的海面,那里星河遼闊,云層高飛,是屬于周溯的世界。
梁晚微怔了下,忽然覺得他這樣的笑,實在稱得上是蠱惑。很直觀的好看。
梁晚聯(lián)想到了不法分子,還是那種干不正經(jīng)交易的,不良場所里的從業(yè)人士。梁晚晃了晃腦袋,驅(qū)散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看到對面公園長椅上坐著的兩個小孩,在吃冰淇淋。
梁晚說:“你去幫我買盒冰淇淋來就行。”
周溯挑了挑眉,“就這樣?”
梁晚:“嗯,就這樣。”
周溯:“……”
怎么感覺她是在糊弄他?
“這么簡單啊。”周溯說,“行,你在這兒等我。”
對面的路口就有家便利店,周溯去的途中聯(lián)系了一個學計算機的朋友,讓人幫忙聯(lián)系學校論壇的管理員,把他和沈凌云的那些照片帖子都清空刪除了。
周溯想了想,又給人發(fā)過去一些他和梁晚的同框照片。
朋友沒反應過來:“?”
不是要求都刪除了嗎?那他肯定以為周溯是不喜歡論壇上編排這些有的沒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為什么還要給他發(fā)照片過來?
還是周溯和別的女孩子的合照。
他仔細一看,那女生好像不是沈凌云,換了個人。
周溯:“如果有人繼續(xù)八卦,這是提供的素材。”
朋友大概懂了。很貼心地按照之前沈凌云那幾個帖子的模式,把主角換成了梁晚和周溯,甚至還連夜找了幾個寫手太太來寫兩人之間的絕美愛情故事。
場面一點也不遜于之前那幾個被刪掉的冒著粉紅泡泡的飄紅熱帖。
是故第二天,逛論壇的人發(fā)現(xiàn),討論沈凌云和周溯那些愛恨情仇的帖子完全不見了,像特殊時期掃黃打非網(wǎng)絡清朗一樣,輸入關(guān)鍵詞也搜索不到,沒有留下一點點存在過的痕跡。當然這都是后話。
周溯買完冰淇淋回來,沒在原來的地方看見梁晚。
*
周圍人潮涌動,藍色的射燈掃下,鋪天蓋地而來的是流轉(zhuǎn)的光影和雜亂的人聲、音樂聲。一晃眼望過去,浸泡在酒水煙霧里的酒吧,視線效果顯得異常迷離。
梁晚還是在這一片混亂中一眼看到了裴延川。
原因無他,他那邊是制造混亂動靜的主要來源。
半卡座周圍的幾個男人挑釁般地推搡動手,看著就來意不善,估計說出來的話也挺渾的,所以裴延川才會眼神冷然地回應,接著一拳砸在靠近的那人臉上。
場面開始不可控起來,桌上的酒頃刻被灑掉,酒瓶瓶身磕在桌沿上,啪的一聲,對面那男人拎起一瓶xo擱在手里,助長說話的氣勢。
但這對裴延川完全不起作用,他心情似乎不太好,只想讓這幾個礙眼的東西盡快從眼前消失。
這片喧囂里,敵對暴力的因子快速滋長。
是故,梁晚在看到裴延川后面的那個人高高舉起酒瓶準備揮下而他還毫無察覺的時候,身體先于意識作出反應替他擋住。
57.“讓開。”
青色的啤酒瓶破碎,碰撞發(fā)出清脆聲響。
微顫的痛感從頭頂傳來,眩暈間,梁晚感覺到溫熱液體的流動,失去意識倒下去之前,她好像看見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混亂中,門被推開,風從外面吹進來,也撩動梁晚散落的發(fā)絲,在空中劃過時,形成一個弧度。
渾沌錯亂的光線里,梁晚記住了那雙眸色黑沉的眼睛,只是冷冷地看著她,仿若沒有一點兒溫度。
摔倒的時候不是很疼,她似乎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嗅覺是最后消失的,所以最后那點淡淡的好聞的薄荷煙草味記得尤為深刻,像曠野中生長的雪松,枝椏伸展,帶有冷淡的侵略性,驟然打破這片浸泡在酒水煙霧里的沉悶窒息的空間。
*
裴延川沒想到梁晚會突然出現(xiàn),幫他擋住酒瓶。
裴延川來這邊出差,碰上報復的員工,才引發(fā)這場混亂。那員工是不久前因為犯了錯誤被裴延川裁掉的。
這年頭,經(jīng)濟下行,又碰上中年失業(yè)危機,員工失去這份穩(wěn)定的工作無異于被逼入絕境,他竭力挽留,碰巧當時裴延川有別的重要的事情要處理,自然分不出精力來應付這些小事,所以那時對他的態(tài)度幾乎是近于漠視,隨便讓人打發(fā)了他。
這個看似微不足道的舉動,卻在那個員工心中埋下了憤懣與不公的種子,在今天以這樣的形式宣泄出來。他細致籌謀了許久,才尋到今天晚上的這次機會。本來只想報復裴延川一個人的,好讓他得到應有的教訓,誰知半路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女孩子,幫他擋住了背后的襲擊。
原本那幾個挑事的人都愣了一下,他們也不想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而且梁晚當場昏厥了過去,幾個人面面相覷,都不想把事情鬧大,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神示意中得到訊息——趕快撤吧。
但是那個突然推門進來的男人似乎并不想讓他們離開。
昏暗的背景,后面是一排的酒瓶,那些漏過來的光照下,男人眉眼陰鷙,臉色冷白得滲人,讓人無端想起蔽不見日的霧夜。
他懶懶地掀起眼皮,看向他們的眼神跟看幾坨垃圾沒有什么分別。
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在他們以為那人要過來找茬時,卻看見他只是抱起那個幫裴延川擋住酒瓶的女孩子,手掌按在她的額頭上止血。
裴延川朝梁晚那邊過去時已經(jīng)晚了一步,他看見周溯抱起她,梁晚似乎還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頭靠在了他頸窩里。
裴延川視線落到他緊扣住她肩膀的手上,頓了一下,終究還是有足夠的理智剝離出來,撥打了120和報警電話。
周溯走到門口時被裴延川攔住,裴延川伸出手,“讓我來。”
周溯皺了下眉,抬眼,再看向他時,全身上下只剩下冷戾,“讓開。”
裴延川沒讓開,依舊擋在前面,試圖接過梁晚。tຊ
周溯警告似的看他,眼底結(jié)一層薄薄的霜,沒有感情地,一字一句道:“你再碰她,試試。”
裴延川從他眼里讀出那個曾經(jīng)不服管教不拘規(guī)則野性難馴的周溯,恍惚有一瞬間,真的被這個年少時跟著他玩鬧的小朋友嚇唬住。
周溯沒什么耐心,“我他媽讓你讓開,你聽不懂人話是吧?”
裴延川想,他這炸毛暴躁的性格真是一點兒沒變。
算了,長輩應該處之淡然,不跟他計較。而且,現(xiàn)在重要的是把梁晚送去醫(yī)院,不能再耽誤時間。
早在裴延川同那些人動手時,酒吧里的老板就報了警,所以鬧事的人反應過來準備離開時,正好碰見鳴笛而來的警車,結(jié)束混亂的場面。
醫(yī)院的走廊里,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周溯背倚著墻,微仰頭,下頜輪廓鋒利分明,造就他身周冷冽低抑的氣壓,逼得人不得不退怯。
裴延川坐在長椅上,手掌交握搭在膝蓋前,周溯偏過頭,越看他越覺得不順眼,特別是想起梁晚擋在他身后時,即使害怕也依然不肯挪開一步地護著他,那樣決然的神情。
氛圍像是高壓鍋爆炸前,氣閥門急速地旋轉(zhuǎn)著,上升至最高溫。周溯半瞇著眼,深吸了口氣,轉(zhuǎn)過身一把抓住裴延川的衣領(lǐng),把他按在墻上,猝不及防用力往他臉上揮了一拳,裴延川沒來得及閃躲。
周溯語氣不是很好:“我是不是說過,別他媽再讓我看見你!”
裴延川掙扎開周溯的手,反過來按住他,回敬了同樣力度的一拳。
“那我是不是也說過,離梁晚遠一點?”
周溯就是樂于看到裴延川這樣氣急敗壞的模樣,不再是溫和、道貌岸然,仿佛對什么都不甚在意。他任由裴延川揪住衣領(lǐng),偏開頭抬手擦了擦嘴角,“這不是從別人那里搶來的,都比較來勁嘛。”
周溯淡淡地看著他,語速放低放緩:“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啊,我越想要。”
裴延川目光一緊。
周溯歪了下頭,聲音淡淡的,不完全是挑釁的語氣,說話的內(nèi)容卻足夠是能引火的種子,“還是你覺得,她現(xiàn)在還喜歡你?”
但這引火的種子對裴延川不起作用。
裴延川沉默幾秒,緩緩舒出一口氣,忽然扯扯嘴冷笑,“如果只是玩玩而已,我勸你早點結(jié)束。”
“游戲結(jié)沒結(jié)束,我說了算。”
周溯目光落到裴延川臉上的那個笑上。
他忽然發(fā)現(xiàn),裴延川笑起來的時候,左邊臉頰上會有一個很小很淺的梨渦。
某些零碎的沒有規(guī)則可言的記憶畫面忽地涌現(xiàn)出來。
——確定關(guān)系的那個晚上,梁晚手臂撐在桌上,搭著腦袋,耷拉著眼皮看他,迷迷糊糊地說: “你再笑一下。”
“嗯?”
“笑一下。”
他不明就里,以為只是她的心血來潮,便笑了下。而后看見梁晚的眼神黯下去,聲音很輕的: “……沒有梨渦。”
他當時不解,也沒怎么在意。
現(xiàn)在看來,那些細節(jié)早已是草蛇灰線,伏脈千里。
周溯唇角繃著,臉色陰沉,眼睛一點一點地垂才去。
原來他才是那個哄騙自己的小丑。
58.“你不會。”
一大早,梁晚就迷迷糊糊地醒了。
她額角貼了紗布,不是很痛,但仍能感覺到明顯的不適感。
梁晚請了幾天假,在家里待著。手機上偶爾蹦出來幾條室友發(fā)來的信息,是上課拍的筆記的照片。
引起所有那天在醫(yī)院里不愉快回憶的,是整理桌子時發(fā)現(xiàn)的角落里那一袋藥品,里面是些碘伏、消毒藥水和止疼藥之類的。這些藥是周溯的,他忘了帶走,她出院收拾東西回來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就一并混著帶回來了。
那天,她醒來睜開眼就看到周溯,不過他臉色不太好,“不解釋一下?”
梁晚眼睛眨了一下,“裴延川呢,他沒事吧?”
“梁晚,你還挺會氣人的。”周溯給她倒了杯水,遞過來,“放心,他好得很,活蹦亂跳的。”
周溯舌尖抵了抵腮幫子-
還會打人。
“哦,那就好。”梁晚喝了口水,看他,“你臉上是怎么回事?”
周溯注視著她,“這不重要。你應該跟我說說,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那兒?”
梁晚沉默了下。
“還有,梁晚,你是我女朋友,你覺得你昨天為了別人做出那樣傷害到自己的沖動行為合適嗎?”
“梁晚,有你這么談戀愛的么?”
周溯不想去深究這個問題的深度層面,但不可控制的,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越想忽略越是介懷。
終究是問出那一句:“裴延川對你而言,只是哥哥嗎?”
梁晚睫毛垂下來,“他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那我呢?”周溯對自己這種膚淺的勝負欲很不恥,“我和他,誰比較重要?”
梁晚:“可以不問這個問題嗎?”
周溯:“不能。”
靜默的時間里,周溯不肯放過她臉上的一丁點表情,那些碎片化的記憶畫面涌入腦內(nèi),攪碎之后迅速重鑄,形成一個她根本沒那么喜歡他的事實。
周溯閉了閉眼,當明白過來的時候,周溯覺得自己,真是可笑。
“你會不會覺得,跟我談戀愛很累?”梁晚聲音很輕地問。
周溯看她:“什么意思?”
梁晚抿了抿唇,“我只是覺得,如果你感到很累,可以不用再繼續(xù)的。”
周溯唇角繃著,臉色陰沉,“所以,你這是單方面在跟我分手?”
“當初是你先說在一起的,梁晚,我沒逼你。”周溯忽地捏住了她的下頜,微斂眼眸,語氣是居高臨下的危險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梁晚,你可真行。”
“是不是從頭到尾只有我在認真?”
空氣仿佛凝滯。
梁晚想偏過頭回避,他那鋒利的眼神,她說:“你冷靜一點,周溯。”
周溯眉間緊皺,憋著啞火。
是了,她永遠都是這樣,不急不緩,從容不迫的。唯一能引起她波動的,只有裴延川。
因為不重要不在意,所以看到他和別的女生說話,也不生氣,不吃醋,從來都是那么理智冷靜,大度寬容。
梁晚:“談戀愛本來就是要讓兩個人開心啊,如果給彼此帶來痛苦,那為什么還要繼續(xù)呢?”
怕弄到她的傷口,周溯終于舍得放開她,“梁晚,你做什么都是這么理智的么?”
“……”
回應他的只有沉默。
周溯一腳踢翻對面的椅子,梁晚條件反射地輕微抖了一下,背脊挺直。
“梁晚,真有你的。”
而后是門被重力關(guān)上的聲音。
梁晚往后躺在床上,思緒有點亂。
把他惹生氣了,這應該,算是分手了吧。梁晚想。
很快又起身,摸出鏡子照了照,手指拂過額頭那里被白色紗布包扎過的地方,她深吸一口氣,把頭發(fā)放下來一點,遮住傷口。
梁晚走到窗邊,她想把窗簾拉上的,但不知為何,她打開窗子。
有風灌進來,發(fā)絲被吹得纏纏繞繞。
手機上彈出的天氣提醒是大風藍色預警,未來兩個小時會有暴雨。
天色暗沉下來,道路兩邊亮起的霓虹便顯得有些頹廢的華麗。梁晚從上面的這個位置角度看到周溯從醫(yī)院門口出去,穿過巷道。
光束透過樹葉間隙落了滿地斑駁,映在地上的身影被拉長,顯得格外的清瘦利落。梁晚卻覺得,那像是只受傷的被遺棄的小狗。
雖然這個比喻用得不是很恰當,但她還是不合時宜這樣地聯(lián)想到。
正看著,底下的人像是有所感應般,忽然撩起眼皮,朝梁晚的方向看過來。
周溯也看到梁晚了。
一個夾雜著絲絲縷縷情緒的,意味不明的回望。
梁晚偏開了目光,低下頭。
她在心里小聲說:“又不是故意說你是小狗的。”
*
梁晚想把那袋子藥給扔掉的,想了想,最后還是決定還給周溯。
她打開手機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等了好一會兒,沒打通。
自從上次不歡而散后,她和周溯沒再聯(lián)系了,以前每天都要發(fā)一遍的早安和晚安也斷了,企鵝軟件里養(yǎng)了好長時間的火花圖標變成了灰色。
梁晚問了紀明,知道周溯也沒去學校。她本來是去碰碰運氣的,去周溯家,看他在不在家,把藥還給他。
走廊寂靜的燈光下,周溯打開門,他們僅有幾步之隔。
“你怎么來了?”周溯問。
梁晚伸出手上的袋子,“你的東西落在我那兒了。”
梁晚看到他臉上明顯的傷痕,還沒有好。
周溯側(cè)低著頭,眼神冷淡地盯著她,“可以扔了。”
“嗯。”梁晚垂下眼,準備走開。
周溯自然沒這么輕易地讓她離開,梁晚被攥住手臂,徑直被他拉了過去,拉扯的力度有點大,她往里踉蹌了下,撞到周溯身上,差點摔倒。周溯低頭看她,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來找我就為了這點事是吧?”
梁晚調(diào)整好站姿,“如果你覺得……”
周溯打斷她,臉上是森然的神色:“又要提分手tຊ是嗎?想都不要想,我不準。”
梁晚無奈地嘆口氣。
周溯皺起眉,“怎么,你很失望?”
“沒有。”
梁晚的手腕被他抓得有點緊,不安地轉(zhuǎn)動幾下,周溯手上的力氣有所松動,但仍是拘著她。梁晚往后退,被他堵得無法躲開,抵住了后面的沙發(fā)。
下巴被捏起,周溯俯身,含住她下唇,梁晚錯愕得微張嘴,給他進一步的輕咬可乘之機。
呼吸被盡數(shù)掠奪,她既抗拒又忍不住被吸引。力氣懸殊,她的反抗實在無濟于事,每一步動作都只能被他牽引著。
握著她手腕的手慢慢松開,搭在了腰上,不輕不重捏了幾下,梁晚被抱著翻坐在了他腿上。
唇黏連在一起,直接粗暴的吻,不容抗拒,強勢又霸道,舌尖在她嘴里糾纏攪動著,牙齒都在碰撞中被磕到。
梁晚覺得身體都麻了,手指用力揪著周溯后背的衣領(lǐng),沒敢動。周溯嘴唇下移,下頜搭在她頸窩,雙唇含住她頸脖那一塊細嫩的軟肉,是帶了力道的嘬吮,一點也不斯文的撕磨舔咬,周溯對準她肩膀,忽然用力咬了一口。
“嗯……”
周溯松開她,看她蘊了水的眼睛里仍是掀不起波瀾,“你為什么不生氣?”
梁晚的聲音輕輕的,“你故意的嗎?”
她仰頭,眼尾有一點紅,又是這樣的聲音,真是太知道如何捉弄他。
周溯偏過頭,在心里罵了句臟話。
梁晚手掌捧著掰回他的臉,在他臉頰上很慢地啄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才說:“也不是很疼,你要是覺得能解氣,就咬好了。”
對于周溯,梁晚總是感到有愧疚在的,一開始和他交往,就只是為了單純地從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中走出去,甚至于到現(xiàn)在,她依舊不能問心無愧地面對裴延川。站在周溯的角度來看,確實是她沒有考慮到他的感受,是她還存有一點私心,沒有辦法坦然地接受他的喜歡。所以,梁晚也并不覺得周溯這樣有什么過分的。
而且是真的不疼,沒有咬破皮,只是留下淺淺的牙印。
“你總是這樣。”周溯在她唇上重重親了一口,“你是對所有人都這么好嗎?”
控著她下巴的手往下,按住她的脖子,“你知不知道,這會讓我想輕輕用力把你掐死。”
那樣,她就只會屬于他一個人了。
梁晚看著他,肯定道:“你不會。”
周溯微垂下頭,喉結(jié)緩慢地滾了滾。
近距離看,他的睫毛漆黑密長,襯著深邃五官,梁晚像是受到蠱惑一般,目光落在他的喉結(jié)上,往前傾,張開嘴,不輕不重地在他喉結(jié)上舔咬了一下。
“因為你舍不得。”
這個部位太過敏感,周溯忽地扯住她纖弱的手腕,往前一推,臉埋在她頸側(cè),用力地吸了口氣。
后來梁晚回想起來,好像就是從她的這個自然又不合時宜的舉動開始,局勢變得不可收拾起來。
周溯親了親她眼睛,聲音低沉又嘶啞,“趁我還沒反悔。”
他捉住她雙手,手指輕撫過她的嘴唇,“要逃跑嗎?”
梁晚沒回答,閉著眼睛回吻他。
周溯扯了扯唇角,壓抑著情緒,“行,是你自己要撞上來的。”
59.心動
梁晚還沒理解到周溯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周溯捏著她的下巴,偏過頭和她接吻,吮著她的頸脖,攔住細腰的手順勢掀開衣擺,探了進去。
他變得忽然強勢起來。
梁晚伸手去推他,“周溯,你干什么?”
他的手還在那兒,指腹下是滑膩觸感,骨指分明的手按覆上去,控制不住地多用了幾分力道,梁晚背脊瑟縮了下,嗓子里溢出些微的顫音。
周溯絲毫不懂得收斂,溫熱的氣息拂在她耳邊,嗓音低啞又欲:“你啊。”
看她有點懵的模樣,周溯笑了下,抬手將她臉頰邊的發(fā)絲勾到耳后,傾身,用很低的聲音說:“艸你。”
梁晚微愣,大腦空白了一瞬,被刺激得整張臉都漲紅滾燙。
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就是遲遲不肯落下雨來。梁晚和周溯對視,他額發(fā)稍微往上抓了抓,露出深邃鋒利的眉眼,長眸漆黑,整個面龐骨骼的輪廓線條格外清雋。
完全不像是應該對她說出這種詞匯的。
他捧住她的臉,和她激烈地接吻,手握住她白皙脆弱的手腕,收緊,那么細,仿佛不堪一折。
他已經(jīng)知道和她接吻是什么感覺,所以不能再滿足了,
周溯垂著眼,胳膊往后伸,抬手抵在門板上,忽然重重一推,一聲沉重的砰響,狠狠關(guān)上了門。
梁晚唇齒被一點點撬開,接納他掠奪般的攻勢,她偏開頭,喘氣都喘不過來,“……周溯。”
“你、你別這樣,我害怕。”
但無異于是火上澆油。
落在皮膚上不經(jīng)意的觸感,都讓她呼吸變重。
他看她濕紅的眼尾,喉結(jié)滾動,清晰明顯。
她發(fā)出的聲音是催情劑,只會加深他想把她按在身下的綺念。
周溯手碰到桌上的一罐汽水,空出來的那只手單手拿住瓶身,曲起食指,扣進拉環(huán)間隙。
梁晚聽見拉環(huán)被拉開的“啪”的聲響,還有汽水倏地涌出來的泡沫聲,碳酸氣泡在空氣中形成又破滅。與此同時,她感覺到身體一涼。
周溯把那罐汽水翻轉(zhuǎn),全部都濺灑到她身上!
空了的易拉罐掉在地上。
她穿了件白色的薄外套,全都濕了,液體冒著氣泡,浸透衣服,還在往下流延。
梁晚皺了下眉,“你好浪費。”
周溯攥住她的手臂,把人撈過來,低頭,唇落到她身上被沾濕的地方,很細致地舔弄輕咬,“這樣就不浪費了。”
梁晚耳朵發(fā)燙,渾身都緊繃。
寬而有力的手掌扣著她的腰,身體嚴絲合縫地壓在一起。
亂了的氣息落在她頸側(cè),他輕吮她皮膚,喝掉她身上的汽水,一個一個吻往下蔓延,從肩膀到鎖骨,甚至再往下。
濕透的衣服緊貼著皮膚,黏連在身上,隱約能窺見她里面穿著的衣服的顏色,和女孩子曲致動人的弧度。
周溯垂眸看了一眼,想別開眼,又想繼續(xù)看,壓著翻涌的情緒,將她身上的汽水一點點舔掉,喉結(jié)緩緩滾動,吞咽了一下。
梁晚往后躲,耳朵明顯紅著,“我想去洗澡。”
周溯握住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輕輕吮吸,她的舌尖柔軟,有津液溢在嘴角,又被他盡數(shù)卷走,和汽水混在一起,仿佛那也是清甜的。
周溯一邊抱著她,一邊往洗手間走去。
花灑先噴出的是涼水,刺激得梁晚抱緊了周溯,他笑了下,抓起她的衣服下擺往上扯,衣領(lǐng)從腦袋上褪去,等不及長發(fā)灑落下來,他便低頭去和她接吻。
等梁晚反應過來,衣服已經(jīng)被他脫得差不多了。
她想逃離卻又控制不住地沉迷,所以只能清醒著放棄掙扎。
衣服被拋落至腳下。
不知道是水溫逐漸變熱燙的,還是別的什么因素,她白皙的皮膚泛起一層好看的粉色,濕透的烏黑長發(fā)散在清瘦肩頸,她被抵在洗手臺上仰頭看他時,整個人呈現(xiàn)出一種濕漉漉的柔軟無辜感。
尤其是那雙黑多白少的眸子里浸滿了水色,茫然又無措地看著他。
真的想讓人弄碎。
狠狠弄碎。
周溯靠了一聲,一邊親吻她,一邊解開皮帶。皮帶扣解開時,發(fā)出一聲清脆聲響,梁晚掙開他,又被他摟著腰抓了回來,兩只手扣在她身體左右,膝蓋往前抵著,他的模樣充滿了壓迫感和侵略性。
男人手掌寬大骨感,撫過窄細的腰,粗糲感掃過,再往上覆去,距離很近,如果沒有最后那一層阻礙,他低頭張嘴就能含住。
五指骨節(jié)分明,骨感和柔軟的碰撞。周溯偏頭嘬著她的頸脖,手上動作間不輕不重地摁了一下,梁晚便在他懷里軟了一下。手順著她背脊的那道溝線往上摸,便觸碰到衣服的扣子,周溯手指勾了勾,蠱惑似的,低聲問:“可以解開嗎?我想看。”
梁晚咬了下唇,燙紅的臉埋在他肩側(cè)。
不知道為什么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一步了,以前不是親一下就結(jié)束了嗎?怎么……怎么現(xiàn)在衣服都脫掉了還要一起洗澡啊!
可是如果喜歡的話,情侶之間,做那些事情,不是很正常的嗎?
她很輕幅度地點頭,“可以。”
周溯捏了下手指骨節(jié),眼神晦暗。
衣服也和她一樣,很軟,有淡色的蕾絲花邊,可愛又素凈的樣式。
可這衣服好像和他作對似的,越是急促,那排扣越是解不開。
女孩鮮嫩的香氣縈繞在鼻息間,周溯想也沒想就問,“能撕掉嗎?”
“撕掉了你賠。”
“我賠。”
梁晚手伸向后背,扣上搭扣,輕易就松開。
不愿花費哪怕一秒去等待,細細的帶子被扯落肩膀,可憐地掛在胳膊上。
可能是刻在基因里,與生俱來的異性吸引。周溯垂眸,控制不住眼神,舔了舔后槽牙,那股要命的燥熱感又躥了上來。
那tຊ里的皮膚很白,上面像是淋了一層牛奶,白色凝固起來,仿佛一碰就會碎。
沖擊感又靡艷的畫面。
梁晚下意識雙手環(huán)胸,周溯拉開她的手,扣住。
他目光直白,梁晚不太適應地偏開頭。
周溯低頭,做了他剛才就想做的事。
梁晚手往后撐著大理石臺子,感受到被舌頭卷入濕熱溫暖的口腔,面色通紅,又有點不知所措。
手指慢慢收攏,梁晚忍不住低下頭,看到他黑色的頭發(fā),花灑不算太熱的溫水落下,在上面掛著晶瑩的水珠。
浴室的鏡面不再光滑,氤氳著一層水霧,細小水柱慢慢積聚,緩慢下淌,蜿蜒成模糊的水痕。
梁晚不小心看到映在鏡子里的朦朧畫面,快速閉上眼,手上掙開周溯,“我要洗澡了。”
熱氣彌漫,他抬頭,額發(fā)貼著他漆黑的眉眼,“我?guī)湍恪!?br />
周溯單手扯開身上的衣服,丟在浴室瓷磚上,很快就被熱水洇濕。
梁晚垂眼就看到那緊繃無贅余的腰腹,上面是清薄而分明的肌理,纖韌勁瘦,水滴落在上面,像激烈性愛時留下的汗水。
周溯擠出沐浴露,在她身上揉開,很快注意到她的走神,扣住她下巴,“在想什么?”
梁晚偏過頭,有點心虛,“沒什么。”
他手上動作還在繼續(xù),從手臂到腰,不過揉著揉著就變了味,停留在某一處的意圖太過明顯。
她的肩膀很薄,蝴蝶骨也瘦削,看著瘦,該有肉的地方卻一點也不少,白色泛粉的肌膚順著纖細的腰線往上又迅速隆起,觸感溫涼又軟。
對上她那雙在水霧中迷離的眼睛,周溯沒有辦法再忍耐。
燥熱的手掌握住梁晚的小腿,不再克制,扯掉那一小塊布料。
梁晚下意識夾緊雙腿。
他在探索。
不容置疑地撈起她一條腿,手掌摩挲過單薄白皙的腿側(cè)皮膚。
梁晚覺得有些癢,想躲,橫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緊,她只能更進一步地貼近。
搭在他腰上的手指慢慢收攏收緊,指甲不受控地陷入皮膚,但這點輕微的痛感只會使他更加瘋狂。
修長的指節(jié)慢慢撤出來,勾連起一片晶瑩水漬,濕潤又滑膩的觸感。
周溯多加了一根手指,“好多水,好滑。”
梁晚耳廓通紅一片,下唇被帶著水意的指腹撫擦而過,周溯手指擦在她嘴上,和她嘴角流的津液混合在一起,低下頭和她接吻,把它們一點一點舔掉。
周溯握著她后頸往上抬,簡單粗暴的吻,牙齒磕碰到嘴唇,梁晚輕“嘶”了聲。
這聲音似痛苦似引誘,抵在腿根的硬度越來越明顯。
他絲毫不掩藏自己真實的身體反應。
看她微仰的,纖細的頸脖,帶著水霧氣的眼睛,就是很惡劣地想看她哭,想看她為他失控的模樣。
唇舌從她脖子往下,留下細碎濕漉的痕跡,他又咬了一下誘人采擷的地方,白嫩的皮膚上留下齒痕和指印。
“梁晚。”周溯輕聲。
手上沾的黏膩液體都抹在她脖子上,像抹身體乳那樣。
他看著她的眼睛,不肯放過里面的一丁點情緒,“你對我,也是有一點心動的吧。”
梁晚手指指節(jié)因為緊繃而泛白,她試圖分散注意力,沒怎么聽清周溯在嘩啦水聲中說的話。
蜷縮起的手指被周溯分開,手心相扣,纏上來,貼在她耳邊的親吻很溫柔。
或許她愛他只有這一剎那。
但是這也足夠了。
60.蝴蝶結(jié)
后來的漫長歲月里,回想起與周溯的這短暫的一程,梁晚大概并不會后悔。
不后悔遇見他,在這世俗紅塵里有所糾葛-
白色的泡沫清洗干凈,周溯把水關(guān)了,浴室里的霧氣消散了大半,他們能更清晰地看清楚彼此。
梁晚拿浴巾擦了擦頭發(fā),裹住自己,臉還是很紅,“我洗完了,先出去了。”
周溯在她身后,捏了捏她腰間,“嗯”了一聲,任由梁晚掙開了出去,門被關(guān)上。
周溯重新開了花灑,仰頭,閉著眼睛,下頜線繃直,任由水滴從頭而下,卻沖不去那股要命的煩躁,手上莽撞的動作只是讓他愈發(fā)暴躁。
梁晚出去之后才想起來一件事情,她的衣服還在里面,并且都被弄濕了不能穿了,她總不能裹著浴巾出去吧。
梁晚在外面等周溯洗完澡出來,等了有一會兒,在想周溯洗澡怎么這么長時間。
隔著一扇玻璃門,她聽見嘩啦的水聲中好像還夾雜著些許難耐,低啞的聲音。
周溯還沒結(jié)束,就見剛才出去的女孩又慢吞吞地把門拉開一條小縫隙,“那個……你有沒有多余的衣服啊?”
周溯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下,拉過條浴巾圍在腰上走過去,嗓音有點啞,“過來。”
“不用,你告訴我在哪兒我自己去拿就行了。”
周溯沒給她再次逃離的機會,擒住她的手將人拉了過來,關(guān)上浴室門。
室內(nèi)重新氤氳起水霧。
周溯輕咬著她纖細的頸脖,像只殘忍的野獸。
他的手臂和肩膀像溫柔的鋼筋,無論上下,梁晚都阻止不了他的動作。
“要不要幫我?”他低沉的嗓音在引誘她做出更過分的舉動。
梁晚往下掃了一眼,匆匆看到被布料撐起的明顯的輪廓,便閉上了眼,“流氓。”
周溯笑了,捏了捏她的臉,“你第一天知道?”
梁晚的大腦空白了一瞬,只有手上的觸感清晰明顯。
……
梁晚是被抱起來的,因重力向下而無法阻擋,每次下落都跌在支撐點上。沒有辦法停留,陡然突破阻礙,她喉嚨發(fā)出的破碎聲音都變了調(diào)。
手指曲起,沒入他的發(fā)絲里,另一只手捂著嘴,不想發(fā)出那些羞恥的叫聲,但還是抑制不住地溢出聲來。
“周溯。”梁晚沒有力氣地靠在他身上,“你能不能……不要再說話了。”
“周溯”兩個字,從她舌尖輾轉(zhuǎn)而出,好聽到連靈魂都顫栗起來。
周溯一邊耍流氓,一邊掰過她的臉,捏住她的下巴。梁晚眼眸半睜,零碎濕漉的發(fā)絲拂面,有種被欺負慘了的破碎感,是為他綻放盛開的模樣。
白嫩的皮膚稍一用力就會泛紅,留下屬于他的痕跡。
而這模樣徒增他動作間的暴戾。
不再孤傲清冷,冷淡的眉眼多了一種嬌艷的媚態(tài)。她在為他臉紅心跳,為他失控失去理智,他在塑造一個全新的梁晚。
他好喜歡。
被欲望支配著只想狠狠地破壞她。
*
梁晚之前那個澡白洗了,被周溯抱著重新洗了一遍。
黑云壓城,傍晚的時候,一場暴雨終于淋漓酣暢地落到這片土地上。
梁晚被抱著從浴室出來,腿有些發(fā)軟,站不太穩(wěn),坐在床上的時候,扯過被子遮住自己。但這無異于是掩耳盜鈴,周溯的被子上似乎還殘留著他的味道,淡淡的木質(zhì)香,好像是他的氣息在包裹著她。
暴雨的傍晚,濕漉漉的灰色云層撕裂一道口子,漏出的光不多,天色壓著一片昏暗,還伴隨著閃電雷鳴。
這個天氣不太適合回去。
周溯似乎知道她的顧慮,邊擦著頭發(fā)邊說:“要是不方便回去的話,可以留下。”
梁晚點頭。
“過來,幫你吹頭發(fā)。”周溯朝她招手。
“不用,我自己來。”
她現(xiàn)在沒穿衣服,也不好過去。
梁晚:“你能不能……借我件衣服穿?”
周溯垂斂下眸看她,“穿了也會脫掉。”
“……”
梁晚頓了頓:“我睡覺的時候不習慣不穿衣服。”
周溯去衣帽間那邊給她拿了一件襯衫和短褲。
很新,周溯應該沒穿過幾次。梁晚有點不好意思,磨蹭道:“你背過去,別看。”
周溯笑了下,還是照做,慢悠悠轉(zhuǎn)過身去,去廚房那邊倒了杯水喝。
梁晚套上衣服后才去他那里吹頭發(fā)。
女孩子頭發(fā)微濕,有幾縷發(fā)絲黏連在脖頸上,還在緩緩溢著水痕。周溯勾起她的頭發(fā)的時候,指尖觸碰到后頸皮膚,梁晚小幅度輕顫了下。
兩個人洗發(fā)露的味道是一樣的,很清淡的檸檬柚子的氣味,伴隨著潮濕的水汽,鉆到鼻子里,梁晚不自覺咽了下口水。
雖然已經(jīng)打破某種禁忌,但她好像還是不太適應。
她目光亂飄著,不知不覺地就落到他吹頭發(fā)的手上,指節(jié)修長,皮膚白的緣故,緩緩動作間,手背上的青筋就有點明顯。
周溯問:“好看?”
周溯給她吹頭發(fā)呢,就發(fā)現(xiàn)這小姑娘有點心不在焉的,一直盯著他的手看。
梁晚點點頭,“還行吧。”
反應過來才知道自己胡亂說了什么,臉有點紅,轉(zhuǎn)移話題道:“好了沒?”
她打了個哈欠,“有點困了,想睡覺。”
襯衫在她身上顯得寬大,松松垮垮的,從下滑的領(lǐng)口那里能看到清瘦的鎖骨和一小半的肩膀,上面還有他留下的痕跡。周溯若有所思地想著什么,目光就那樣看著,也沒有要挪開視線的意思。
梁晚站起來的時候,周溯目光放低,抬手,手指勾起她褲腰上的拉繩,就那樣把人勾了過tຊ來。
腰間一緊,周溯把她褲腰帶的拉繩系上了,挺有耐心地系了個蝴蝶結(jié)。
總感覺哪里不對勁,這樣好多了。
短褲長度遮到她膝蓋哪里,還寬,下面的小腿顯得更加細白,周溯往下看,揚了下眉,細且直的小腿上,他抓握時留下的淡紅指痕還未消散。
嘖,是不是太用力了?應該挺疼的。
梁晚還沒來得及走,周溯伸手摟上她的腰,褲腰帶收緊后,纖細的腰身便顯露出來,不堪一握,他眼神松散,“這么早睡覺啊?”
他看了下時間,“才七點多。”
梁晚問:“那你想幾點睡覺?”
周溯看著她,舌尖抵了抵臉頰,喉結(jié)滾動,“我覺得可以到十二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