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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 第21章

    ◎準備藥檢◎

    一次是巧合, 兩次是偶然,可這已經第三次了。那位名叫謝謙的玄修親自上門說朵朵出事并不是意外,楊振榮再傻也知道這次女兒還能平安無事是誰的功勞。

    楊振榮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就一陣寒意, 他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的朵朵陷在水里無法動彈, 差點就沒了。

    若不是傅晚……

    楊振榮哆嗦了一下, 嚇得竟然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楊振榮也是個相當實誠的漢子, 他拿著古銅色略有皺眉的額頭狠狠磕在地面上,硬生生給傅晚連磕了三個響頭,瓷磚地面頓時傳來厚重的撞擊聲。

    傅晚立在那里, 不偏不倚受了楊振榮的幾個響頭。

    她說:“因果循環,我既承了你的情,便要還給你,化你一難。”

    楊振榮有些迷茫地仰頭看著傅晚,她穿著隨意卻散發著一種空靈脫俗的氣質, 似乎并不是很明白傅晚這話的意思。

    楊振榮想了想,想到什么當即錯愕地揚聲:“小傅, 你說的還我情是指……是指我替你買下小吃攤?”

    傅晚微微一笑, 并沒有否認。

    當時剛剛穿越回來,美食系統提供的兩千元采購基金被她至今用空,想要開個美食攤只得借住外力。

    而楊振榮便是傅晚選擇的外力。

    楊振榮腦子嗡嗡的,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過來傅晚當時為什么會提出那么不算有理的要求, 讓他幫她去弄一輛小吃攤。

    楊振榮頓時后悔得厲害,古銅色的臉更是羞紅了一片。

    那天傅晚向他主動提出幫她找個小吃攤, 他確實答應也幫忙做到了, 但他是買王婆的二手小攤車, 加在一起一共也就花了五百塊而已。

    女兒如今還活蹦亂跳的, 還能大口大口吃肉圓子,還能甜甜地叫他爸爸,皆是因為傅晚。

    而他竟然給人準備的是二手小攤車……

    他再怎么也應該準備一輛全新的美食攤車送給傅晚啊!

    哪怕是全新的,也不過四五千塊而已,難道他的朵朵還不值這小小的四五千塊?

    楊振榮滿臉躁得慌,他的手擦擦褲子道:“小傅,我真不知道是這個原因。要不我替你換個美食攤吧?我在菜市場的朋友黃哥有小吃攤的門道,我替你換個一萬的,或者我帶你親自去挑個豪華的?”

    “對了,房租你以后也別給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此情只承你替我買美食攤的情,房租我會照常付給你,”傅晚又補充了一句:“換美食攤也不用,我又不是食客。”

    美食系統:【……】

    帶了那么多宿主,只有這個世界的宿主的食客是最慘的。

    楊振榮很羞愧,他趕緊接嘴道:“對,只要做的好吃,小攤車簡陋些也沒關系。”

    楊振榮有些無措,只磕幾個響頭送半條豬肉他覺得是不夠的,可免房租傅晚也不要,不知道送些現金能不能行?

    傅晚朝屋內走,沖已經把炒飯熱好端出來的團團道:“去把楊叔叔扶起來。”

    團團“哦”了一聲,乖乖上前要攙扶楊振榮。

    楊振榮哪里需要一個半大的孩子扶起來,他自己起身又把那一扇豬肉抗進來。

    團團看著那半頭豬都驚呆了,“楊叔叔,這豬豬……”

    楊振榮頗為羞愧道:“這是我今清晨去屠宰場進的,上午光找朵朵去了也沒賣,就給你們送來。放心,都是特別新鮮的。”

    傅晚他們租的出租屋套二并不算大,楊振榮怕這一扇生豬占地兒,又怕大夏天放臭了。他干脆扛到小廚房沖傅晚道:“小傅,我幫你們把豬全部處理一下。”

    看著廚房內的刀具,楊振榮道:“這樣,你們先吃飯,我回家取兩把砍刀過來。”

    不等傅晚回應,楊振榮就立刻出了門。

    回來的時候手里拿著兩把專門處理豬肉的大砍刀,身邊還跟著一個乖巧的小女孩,正是朵朵。

    因為可能要在傅晚家多待一會兒,哪怕同在一層樓相隔幾米,楊振榮也不敢讓朵朵離開視線,就一起帶來。

    團團看到朵朵進來,頓時有些心虛,當即起身去把即將要打開的臥室門關上,不讓秋秋出來。

    朵朵眼巴巴看著團團的肉絲炒飯問:“團團,你的炒飯好吃嗎?”

    團團吃著那干澀失去食物美味的炒飯,看著對面閑適的傅晚說:“我覺得好吃,但是對不起朵朵,這是媽媽第一次為我做飯,我想全部吃完。你要吃肉圓子嗎?楊叔叔做的圓子很香。”

    朵朵歪著腦袋想了想,并沒有生團團的氣。因為她覺得她媽媽送給她的粉兔子還在的話,她也是舍不得分享給其他小朋友玩的。

    朵朵搖了搖頭:“不啦,我在家吃了很多爸爸做的肉圓子。”

    兩個小朋友交流著,傅晚坐在一旁默不作聲進入修煉狀態,廚房內倒是傳出陣陣砍肉的聲音。

    楊振榮果然不愧是殺豬的多年老手,那一手刀工堪稱一絕,細心地把排骨用剃刀剃下來,再砍成幾截。豬肉切成一條方便食用。

    切下豬尾巴、兩只豬蹄,豬頭更是進行處理,特意把耳朵切下來。

    大致處理好,楊振榮直接用衣服擦了擦臉上不算多的汗水,心里忽然覺得有些奇怪。

    剛才進來的時候就發現室內并沒有開空調,可室內很涼快。

    難道……

    楊振榮心里的歉疚更深了,想必傅晚也是辛苦想要省電費錢不愿開空調吧?

    既然傅晚非要給房租,楊振榮就打算把傅晚家的水電費物業費衛生費都免了。

    楊振榮回頭沖傅晚道:“小傅,豬肉都切好了,用保鮮袋裝好放入冷凍室保存。你們想吃的時候拿出來化凍。”

    當然吃新鮮的豬肉是最好的,但是這一扇豬肉兩母子一時半會兒肯定吃不完,為了不浪費就冷凍吧。

    傅晚睜開眼看向廚房,她搖頭:“不用。”

    楊振榮一下就懵了,傅晚不要這半邊豬肉?可剛才他提出回家拿專門肢解豬肉的砍刀時,傅晚并沒有拒絕。他以為傅晚這是默認了他的感謝方式。

    現在這……

    傅晚示意楊振榮來沙發上坐。

    楊振榮心里大致猜到傅晚要提什么,趕緊洗干凈手過來恭恭敬敬地在傅晚面前坐下。

    傅晚讓團團把朵朵帶到她的臥室去,直入主題詢問:“誰告訴你朵朵落水并非偶然?”

    楊振榮忙道:“是一個自稱……玄修的年輕人說的,他還準確說出了朵朵的出生時間,說朵朵是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孩子,所以才會被寧城河中的小女鬼盯上。那小女鬼好像還抱著朵朵媽送給朵朵的粉兔子玩偶!”

    傅晚眉梢微挑,“說對了一半,寧城河水鬼盯上朵朵并非偶然,確實是因為朵朵陰年陰月陰時出生,又因是女孩,死后極易煉成紅衣鬼童。”

    “紅衣鬼童”四個字讓楊振榮這么一個一米八幾的壯漢都硬生生打了個寒顫,他憤怒得眼睛通紅,一拳頭捶在不算多好的便宜沙發上,他勃然大怒道:“那小女鬼到底要干什么?!這般作惡我非要請道士讓她魂飛魄散!”

    楊振榮是個和善的男人,可朵朵就是他的逆鱗。

    團團的臥室門傳來陣陣咚咚聲,楊振榮看得一愣。

    團團房間有人?

    傅晚淡然:“他臥室風吹的。”

    她又轉移話題道:“寧城河中的水鬼并非小女鬼,而是一只男鬼。”

    楊振榮頓時有些迷茫了,那個年輕玄修無比肯定地說是抱粉兔子的小女鬼干的呀,而且他的確從朵朵口中聽到有小女孩搶了她的粉兔子,她才會去追那個小女孩的。

    可……

    楊振榮看到傅晚篤定的神色,他當即就信了傅晚的話,畢竟那個玄修是誰他不清楚,可傅晚是實打實救了閨女的人。

    楊振榮丈二摸不著頭腦,他詫異道:“那這是怎么回事?”

    傅晚并不愿多說,只扔下一句:“那只粉兔子原本就是小女鬼的。”

    楊振榮大腦空白一片,許久后他才慢慢反應過來:“所以朵朵媽送的粉兔子是別人孩子用過的二手玩偶?”

    小孩子玩具互換很正常,朵朵和小區內的小孩互換了很多玩具,還在幼兒園舉辦的二手跳蚤市場里買到過洋娃娃之類的,但——

    楊振榮十分膈應!

    那是小女鬼,說明小女娃肯定死了,把死去女童用過的玩具送給自己活蹦亂跳的女兒?

    楊振榮覺得很晦氣!

    楊振榮當時看過那只粉兔子,這玩偶在網絡上標價很高,要上萬元,只覺得前妻雖與自己離婚了,但始終還是愛孩子的。

    結果……

    結果竟然是這樣的?

    楊振榮心中有一團無名火在燒。

    傅晚淡聲道:“你前妻應該不知道。”

    這話讓楊振榮心里好受多了,他回味了一番傅晚剛才的話,很快又有些緊張起來:“小傅,你說寧城河里的男水鬼盯上朵朵并非偶然,那是不是說明他還可能對朵朵作惡?”

    傅晚歪頭想到那男水鬼的狀態,覺得它應該沒多大機會繼續作惡,但是這并不代表別人不會盯上朵朵。

    最近抓兒童陰魂欲煉成紅衣鬼童的不要太多。

    傅晚不愿過多解釋,只道:“是。”

    楊振榮頓時就慌了,這可怎么辦?向來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

    哪怕時時刻刻盯著朵朵,也指不定出問題。

    楊振榮慌得手足無措,只能求助傅晚:“小傅你說這可怎么辦?”

    傅晚扭頭看向廚房,手指指向灶臺上的那些豬肉道:“你把這些豬肉送給小區內有孩子的家庭,請他們送一小塊他們孩子穿過的衣服的衣角,然后尋個裁縫給朵朵做個百納被,睡覺時蓋著,蓋一段時間即可。”

    楊振榮聽得陣陣愣神,喃喃道:“可那是我送你的……”

    難怪傅晚說不要那些豬肉卻任由他切割好,原來早就、早就想好了啊,早就想好讓他送給小區的鄰居。

    至始至終,傅晚只為還她當初讓他幫忙買美食攤車的情。

    傅晚起身取過放在一旁疊好洗干凈的團團小T恤,她取出小剪刀剪下一塊淺藍色的衣角,遞給楊振榮淺淺一笑:“把豬耳朵留下來吧,團團想吃。”

    她便是百納被的第一位小區鄰居。

    楊振榮當即眼眶又紅了,瞬間熱淚盈眶,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謝謝,傅晚謝謝你,我知道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傅晚并不放在心上,道:“去吧。”

    楊振榮也不敢拖到明天,他讓朵朵在傅晚家和團團玩,他則用塑料袋把那些豬肉分成了幾十袋。

    這條豬極肥,哪怕一扇也有近一百五十斤,每袋裝兩斤左右。

    楊振榮用背簍裝著豬肉,出了傅家門,人才剛剛走出去就接到了一通陌生來電。

    楊振榮接通后那邊傳來了一個醇厚的男聲:“請問是楊振榮楊先生嗎?”

    楊振榮疑惑,對面又說:“楊先生你好,我是傅晚傅大廚的食客趙昆明,我想請你在五天后開我家的車繞行寧城一圈。”

    趙昆明這個名字楊振榮是熟悉的,在寧城新聞上見過,好像是寧城很有名的富豪來著。

    是傅晚的食客,那這操作肯定是傅晚示意的。

    趙昆明又道:“酬金您請放心,車輛也是新車沒出過任何問題,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互加一個聯系方式。”

    沒有人會嫌錢多,楊振榮也是。

    他如果生意好,中午就能賣完所有豬肉回家休息。有的時候他也挺想找點兼職多賺點錢。

    只是幫忙開車繞行寧城而已,這是送來的兼職錢啊!

    楊振榮讓趙昆明加他這個手機號的微信,掛斷電話那一刻再也繃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今天太過刺激,差點失去女兒又體驗了失而復得的感覺,如今還又得了機緣聯系上富豪趙家得了一個兼職賺錢的機會。

    而這一切,全是因為傅晚!

    楊振榮在傅晚門口哭了許久,又不敢哭得太大聲讓屋內的人聽到。

    他摸了摸淚水,又重新在傅晚的門前跪下,硬生生又連著磕了幾個響頭。

    以后,傅晚和團團有什么要幫忙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定要報答!

    他還要去幫朵朵求百納被的衣角,楊振榮趕緊調整了一下情緒,趕緊開始挨家挨戶敲門了。

    這里本就是安置房的老小區,大家多是認識多年的鄰居,不少人也都認識楊振榮。

    楊振榮敲門之時,有些家中有孩子的家庭正在討論他家朵朵今日落水的事情,還把朵朵當成反面例子教育自己小孩不能去河邊玩耍。

    聽到敲門聲,便去開了門,看見是楊振榮時一家人有些驚訝。

    楊振榮趕緊說明了來意,又把提前準備好的一袋豬肉遞上去,神色懇切:“淼淼媽媽,麻煩你給我一塊淼淼穿過的不要的衣服衣角,不用太好的衣服,舊衣就成。”

    淼淼媽后面站著的是黃婆,黃婆很尷尬,今早就是她在楊振榮攤位前買豬蹄時還說“在菜市場丟不了,孩子大了你還拴褲腰帶上?”

    結果一掉頭朵朵竟然還真出事了。

    剛才討論朵朵落水的事情時,兒子兒媳聽她這么說,當即在飯桌上把她訓了個劈頭蓋臉,訓她這般講話以后怎么和楊振榮做鄰居?這話若是別人說她孫女,她怕是要當場翻臉!

    黃婆被兒子兒媳訓過后也知道自己有問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肉,立刻說:“振榮你先坐,我這就去給你找塊淼淼的舊衣衣角。今早我老婆子那話對不住了,你別放在心上。”

    楊振榮知道這些老太婆嘴巴碎,沒放在心上。

    很快楊振榮就收獲了第二塊小孩舊衣衣角,正打算趕緊去第二家,預備今晚湊齊衣角,明天趕緊請裁縫縫制。

    黃婆叫住了他,十分好奇地問楊振榮:“小楊,你搞這么一出是請道士了?誰教你的啊?今天寧城河里是不是真有水鬼?”

    楊振榮不好多說,他只道:“是傅晚教我的,另外……最近有孩子的別去寧城河附近玩。”

    傅晚?楊振榮的那個租客?

    一家人面面相覷,然后就看到楊振榮快步走了。

    正坐在沙發上刷視頻的淼淼爸爸驚呼道:“朵朵這事兒上熱搜了,短視頻上到處都是!”

    有視頻更是高達了六十多萬點贊,甚至還在持續上漲,網友評論蹭蹭漲。

    【我的媽呀,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七八個年輕力壯的小警員加女童爸爸沒法子把孩子從水里托起來?這視頻不會是p的吧?好夸張。】

    【夸張什么啊夸張,我當時就在現場,親眼看見的!更絕的是那個白衣美女!直接輕功水上漂啊。再說了這獨門絕技不是本來就有的武功嗎?】

    【雖然視頻拍得很糊,但那個白衣女好仙好漂亮的樣子,有號能關注嗎?我是顏狗。】

    【這女的就是去瞎湊熱鬧的吧?孩子陷在水里,她去展示她的武功??】

    反駁的網友也有不少:【屁,白衣美女去了之后,不知道伸手在水里干了什么,警員們一下子把女童從河里救起來!】

    【我看到寧城河的警示標語了,所以這河里有水鬼嗎?我小時候在老家的水庫玩,也被水鬼抓過。】

    【這年頭為什么還有這么多九年義務的漏網之魚啊,水鬼都扯出來笑死,回學校再多讀幾年書吧。】

    【我怎么聽到有小孩叫這白衣美女‘媽媽’,不是吧?這么颯的小姐姐英年早婚了?】

    【這爸爸真是失職,孩子都不看住!為了做生意就能忘記孩子嗎?】

    ……

    潑天的流量啊!

    經過一天的發酵,這事兒就傳遍了網絡。

    七八個警員加一個年輕力壯的親爸撈不起一個四十斤的女童,這本就很有話題度了,這里面再加一個十分具有神秘色彩的白衣美女徒步水面就更熱鬧了。

    趙陽看到這的時候,第一時間給團團發了微信。

    他不是不想和傅晚發,但他總覺得傅大廚的身份不適合和人閑聊東拉西扯,特別是他看到傅晚每天零點準時在朋友圈里倒計時,他就為傅家陣陣頭皮發麻。

    【趙陽:團團,現在開直播,或者開美食外賣,應該能吸引一大-波食客!到時候生意就做起來了。潑天的富貴得接住啊。】

    【團團:真的嗎?我問過媽媽了,她說可以直播引流。】

    【趙陽:!!!好好好,開直播了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去刷禮物!】

    趙陽他非得把傅晚送到禮物榜第一名去!別的他可能不太會,吃喝玩樂他可會得很。

    趙陽正熱血沸騰著呢,傅晚同時給他發了條微信。

    【是晚晚呀:你們和薛家準備的餐桌桃木筷這些東西,準備好了嗎?還需幾天?】

    趙陽連忙回信息:【傅大廚放心,工廠連夜加工做好了,明夜就能送來。】

    今晚她休息,明天出攤。

    傅晚也覺得美食攤用不著天天開,物以稀為貴,她也需要休息。

    美食系統:【……】

    物以稀為貴也要這個“物”好吃吧?!

    傅晚又問:【這么快?是孫氏木材名下的工廠?】

    趙陽微愣,有什么問題嗎?

    薛國盛和孫氏木材相熟,而他趙陽和孫氏木材的少東家孫昌明也熟,就一個群里的吃瓜好友。

    傅大廚問這個做什么?

    趙陽沒有由來的覺得孫家是不是要有事,回了一句是,傅晚那頭卻更沒有多說什么。

    【是晚晚呀:嗯,好。】-

    關注寧城女童落水案的人有很多,當然還有親身經歷的當事人。

    馮警官看著各大社交平臺都在談及這件事眉頭緊皺,這事兒確實邪乎得很。

    先不說他親身經歷的那些事,光是今天鑒定科給的消息就讓他毛骨悚然。那位名為謝謙的玄修專家“指點”之后的視頻里出現了一個抱著粉兔子的蒼白小女孩,鑒定科申明并不是ps的。

    你說邪門不邪門!

    馮健無比肯定他最開始看到的時候,那棵樹下絕對什么都沒有,那小女孩就那么莫名其妙地一眨眼出現了。

    而且那小女孩的臉色一看就不正常,干他們這一行的人比普通人見到過更多的遺體,所以馮健覺得那小女孩的臉色特別像……死人。

    死人特有的一種灰青色。

    他并不好描述,但只要見過的人絕對印象深刻不會遺忘。

    若說他眼花了,當時別的同事也在呢,難道他們都集體眼花?

    這事兒不好向公眾明說,只能說朵朵疑似被水中植物一時纏住,但最后成功獲救。

    但馮健總想知道這背后是不是另有隱情。

    “這在家呢還想你那些公務?”姐姐端著一盤水果過來,沒好氣地道。

    馮健回神看到大侄女過來吃葡萄,外甥女馬上上高一了,最近暑假在家自學高一課程。

    姐姐嫁得不錯,外甥女也考上了寧城最好的高中。

    馮健想到此行的目的立刻詢問:“雨菲,你說你和譚月兒以前是同班同學,你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

    劉雨菲和譚月兒念一個初中,他們絕大多數人都直升了本校高中部,本來馬上就要一起念高一,誰知道這邊譚月兒家庭變故,打算出國留學。

    劉雨菲吃著葡萄大咧咧道:“她啊?挺好的女孩子,我之前有一回忘帶衛生巾她給我的。”

    馮健并不關心這些,再度詢問:“她有精神方面的問題嗎?在學校是否有喜歡神鬼這種愛好興趣?”

    劉雨菲拎著一串葡萄斜眼看他,“舅,你瘋啦?”

    馮健:“……”

    這外甥女讓他真是又愛又恨。

    馮健想了想又警告外甥女道:“雨菲,最近寧城不太平,你沒事就在家自學高中課程,沒事別亂跑。”

    劉雨菲拿著葡萄的手頓了頓,她有些心虛不敢看自家舅舅,其實她和朋友約好,最近去城南廢棄的游樂園探險,這事兒她可不敢告訴當警察的舅舅,肯定會被訓斥的。

    馮健還想說什么,握在手中的手機震動起來,他當即接了電話。

    “馮隊,有群眾來我們警局報案聲稱有張家村張彥慶的線索。”

    馮健蹭的一下站起身,當即道:“我立刻就來。”

    追出來的姐姐還是不甘心地問了句:“飯呢?又不吃?”

    馮健:“不吃了。”

    張家村就在寧城附近,張彥慶只是村里的一個普通六歲男童,但于三月前在村中失蹤,至今沒找到孩子。

    無論警方還是張彥慶父母都向外界發出了尋人懸賞,張家更是把懸賞提到了二十萬。

    懸賞令在網上引得不小的波瀾,當時不少網友都熱情轉發。

    張彥慶的父母也為了尋找兒子,持續在短視頻發布視頻希望引起關注,從而獲得兒子的消息。

    但馮健心里大致清楚,那個名叫張彥慶的小朋友大概兇多吉少了,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哪怕是死了也要收斂尸骨,給家屬最后的一絲慰藉才行。

    當然,孩子也有一定幾率是被人販子拐賣了。

    馮健立刻前往警局,他走進去看到了報案人是一個特別年輕的小伙子。

    馮警官打量了一番就聽到那個小伙子十分緊張地開口:“警官好,就是我報的案,我叫王峰。”

    警局的警察們面上都挺和善,詢問王峰是不是在路上曾看到過張彥慶小朋友。

    王峰當然見過,那滿身屎臭味的小子在他家當山大王呢。

    思思是女大王,那胖小子就二大王。他那小小的出租屋,現在成了七只小鬼的快樂老家!

    王峰心里也愁得厲害,他一個大活人總不能成天和一群小鬼在一起吧?畢竟陰陽相隔呢。

    但傅大廚并沒有說怎么解決,小鬼們就暫時住在了他家,而且它們絕不出門,似乎很害怕外面。

    王峰就詢問它們怎么才能超度去投胎呢,那個滿身屎臭味的胖小子張彥慶說:“王爸,傅大廚說了有什么話可以不避諱直接跟你說。那你幫我把我的尸體找出來給爸爸媽媽,鬼媽媽也不再抓我了,我就去乖乖投胎。”

    王峰聽著“王爸”這個稱呼非常沉默,總覺得這小子是在故意罵他王八。

    “鬼媽媽”是誰他不知道,只在兇宅的墻壁上看到過,知道它們害怕這個人。

    鬼媽媽他一個普通人解決不了,前者似乎還能嘗試。

    但王峰還是有些猶豫,真要做這么熱心腸的外賣小哥嗎?

    又是幫忙救小鬼出來,自己可能隱約會被牽扯上什么事情,現在還要幫小鬼找尸體?他一個普通人真的要做救世主嗎?

    王峰拿不定主意只能咨詢傅晚,他們之前已經加上微信了。

    傅晚只回復了一句話。

    【是晚晚呀:如何想便如何做。】

    世間事,論行也論心。

    有人為名利行善事,便是常說的“論跡不論心”,這是一重功德。

    而有人論跡亦有心,這便是世間少有的大功德之人。

    傅晚在修真界時,也極少能遇見這種擁有功德靈光的普通人,這是真正的善人。

    傅晚并不會透露出什么,一旦透露反而會影響對方的功德。

    世間事,自己選,結果禍福也自己承擔。

    心里如何想那便如何做,王峰看到這句話沉默了有十幾分鐘,然后跟外賣老板請了十幾天的假,緊接著便換了一身衣服去警局報案。

    他手里還有小幾千,哪怕請假十幾天,付了房租后也能活下來。

    雖然苦是苦了點,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王峰看著面前的警官,緊張地道:“我……我知道張彥慶的尸體在哪里。”

    這話一出,頓時周圍所有警官的神色就瞬間變了。

    這小子別是殺人自首來了吧?

    馮健目不轉睛地盯著王峰,身體肌肉微微繃緊,已經做好此人可能產生的過激行為時直接把他撂倒的準備。

    “在哪兒?”

    王峰看著警察的神色就知道他們把他當成了殺人兇手,也不敢亂動道:“我不是殺人犯,我只是恰好知道而已。他現在就在張家村村內,村東頭廢棄的第二個化糞池中。”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線索了,連尸體地點都說得一清二楚。

    馮警官腦海里早就是各種猜測,難道這個叫王峰的是看到了張彥慶遇害,猶豫到現在才來報案?

    既說是尸體那便是命案,命案就是重頭大事,警員們立刻調動起來,馬上就要準備前往王峰所說的地點-

    張家村最近又熱鬧了起來,之前那么熱鬧還是三個月前,幾乎全村出動尋找張彥慶,結果至今一無所獲。

    已經快哭瞎的張家父母看到警車來了,卻沒有第一時間來他家,他們沒有由來的一陣心慌。

    張母又生出些希望:“說不準是找著咱們家大慶了。”

    只見警察們帶著一個年輕人朝著村里同一個方向去了,那是村東頭的方向。

    他們村的入村大門在西邊,東邊荒得很,村里人很少過去。

    村內許多得到消息的村民第一時間跟了上去,都打算去看熱鬧。

    王峰:“從這里走八百米應該看到一棵柳樹,旁邊就是廢棄化糞池。”

    馮健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王峰,他知道的倒是很清楚啊。

    連走幾百米都知道,跟自己來過一樣。

    很快所有人來到那臭氣熏天的廢棄化糞池,張家人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人已經軟在了地上。

    張母歇斯底里地哭喊起來:“不可能,不可能,我兒子還沒死!你們肯定是來錯地方了。”

    更不可能在這骯臟的化糞池里!

    他們也不是沒有最壞的打算,也想過孩子沒了,可一想到孩子死在這骯臟的糞坑里,這是一個天大的打擊。

    警察們把現場圍了起來,當即安排人對第二個化糞池進行抽調,如果沒找到再對第一個化糞池抽調。

    王峰被兩個警察護在中間,他聞著那難聞的味兒,想到家里張彥慶滿身屎臭味不由蹙眉。

    看樣子人死的時候是什么狀態,成為陰魂后也可能體現在身上。

    那小朋友是被糞池溺死的,所以陰魂也一股子屎臭味。

    要不是陰魂小鬼能夠自動屏蔽臭味,王峰覺得張彥慶小朋友很難尋到小伙伴一起玩,早晚鬼生要自閉,哪里像現在是家中二大王。

    可他一個大活人,他不會屏蔽臭味啊!

    成日都能聞到張彥慶身上的屎臭味,那小子還很自來熟,特別喜歡和他貼貼。

    專業人員在里面工作,糞池并沒有抽多久,里面就傳來一陣驚呼聲。

    “糞池里發現一具兒童白骨。”

    張家人瞬間哭嚎起來,母親更是在原地打滾,現場亂成一團。

    張父劇烈悲痛之下,對著王峰怒目而視:“你為什么會知道?是不是你害死我兒子的?是不是你跑到我村里干的!”

    他們張家村有什么人,村里人大致都知道,王峰他一個外人怎么會知道自己孩子溺死在了自家村里廢棄化糞池里?

    不是兇手也是同伙!

    憤怒的張家人不分青紅皂白都想要動手了,王峰被警察護住。

    這好人確實不好當啊。

    可那個叫朵朵的小女孩也和傅大廚關系不多吧?王峰看到她在河里救了那女童。

    當時七個小鬼挨著他看這新聞,思思當時就嚇得驚呼,說看到河道里面有水鬼。

    王峰當時也大致猜到了,可聽到時也一陣駭然。

    可如今又怎么樣?

    各大社交平臺對傅晚這個突然出現的白衣美女褒貶不一,不少人說這么緊急關頭了,她還出來蹭熱度著實該死。

    好在網友并不知道傅晚的社交賬號,不然非得被沖不可。

    王峰嚇得趕緊沖馮健道:“警察蜀黍保護我!”

    那尸骨雖然極大可能就是張彥慶,因為在里面撈出了兒童的衣物,但該做的dna檢測依舊會跟進。

    王峰很榮幸被詢問了:“你是怎么知道張彥慶在張家村村東的第二個化糞池里的?”

    王峰的生平都被調查了個干凈,不是張家村人,更和張家村沒有往來。身為外賣員還兩次受到助人為樂的嘉獎,是個有為青年。

    王峰尷尬笑笑,生無可戀道:“那個……張彥慶小朋友昨晚給我托夢,讓我幫忙找到他的尸體。”

    一眾警察:“?”

    你特么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兄弟!

    馮健目光充滿探究意味地盯著王峰許久,只說了四個字:

    “準備藥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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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 第22章

    ◎第一次直播◎

    王峰陷入沉默:“……”

    藥檢?警察覺得他嗑藥了是不?

    不過王峰順從內心打算幫那幾只小鬼尋找遺骸那一刻, 王峰其實就已經做好了被警方當成嫌疑人的準備。

    王峰看著四周十分謹慎的警察蜀黍們有些無奈,曾幾何時他哪里敢想自己有這種神奇體驗啊。

    王峰倒是的很配合連夜被帶去做了藥檢,馮健一眾警官都沒有下班回家。

    結果也出來得相當快, 就在馮健幾人吃泡面的功夫結果遞到了他手里。

    藥檢報告顯示王峰很正常,沒有注射服用違禁藥品, 精神狀態良好。

    沒嗑藥精神正常, 卻能找到張彥慶的遺體所在位, 除了王峰本人就是兇手外找不到第二種解釋。

    可是王峰有不在場證明,張彥慶于三個月前的下午兩點過失蹤,而那個時候王峰才剛剛送完餐在一家面店吃面, 面店監控還能夠看到他的身影。

    馮健臉皺在一塊,難道他一個當警察的真的要接受“托夢”這種離奇說法?

    警方再度在審訊室問詢了王峰:“我們暫且以你說的托夢為前提,那么你知道張彥慶為何溺死于廢棄的化糞池中?”

    是兇案還是意外?

    王峰想著那小胖子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他說他是去荒廢的村東頭探險,因為在路上摘了個不太成熟的果子,吃完拉肚子想去上廁所, 然后不慎掉了進去。”

    并非兇案,而是意外。

    警方只記錄了王峰的供詞, 但也沒有全信。

    查來查去王峰確實和張彥慶小朋友溺死化糞池這件事沒關系, 沒有證據那就必須得放人。

    馮健看著王峰被放出來,有些弄不明白。

    這世界如果真的有托夢,為什么張彥慶小朋友不托夢給他的父母?

    再不濟, 為什么不直接托夢給警察?干嘛找一個素昧平生的外賣小哥?

    馮健怎么都想不明白, 但還是笑吟吟地親自把王峰送出了警局,拍拍王峰的肩膀說:“小王, 感謝提供線索, 對你的嘉獎過幾天會一一跟進。時間不早了, 你回去休息吧。”

    馮健說罷揮揮手就回了警局, 這屁股才剛剛在椅子上坐下,還沒有坐熱。

    警局門口再度出現了一道身影,王峰推門而入。

    馮健神色詫異地看著這個無比熱心的外賣小哥,笑著問道:“小王,你怎么又回來了?難道是有什么遺漏的地方?”

    王峰撓著頭,神色頗為尷尬,他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認命地扔出一串早就準備好的話:“那個,我是又來報案的。”

    此時,刷的一下,警局內所有警官的視線都投向了王峰。

    你這報案還不帶隔夜的啊?!

    王峰閉著眼都能夠感覺到有無數道視線落在他身上,他一口氣道:“這次我報案的是兩個月前的失蹤女童,劉媛。”

    所有人直直地盯著王峰,馮健問:“又是托夢?”

    王峰:“嗯。”

    所有警察蜀黍在風中凌亂:“……”

    *

    日頭高起,木材廠傳來各大機械運轉的冰冷聲音,廠內到處都是木屑。

    廠子內有一行視察人員,工廠的經理殷勤地跟在兩位老總身后。

    孫氏木材公司的孫總很是納悶地看著薛國盛,“老薛啊,你就是要訂做餐桌,安排手下人來辦就是了,你親自跑來做什么?”

    “你家定坤不才醒嗎?不去好好照顧兒子,關心什么餐桌啊?”

    薛國盛笑得神秘,“這你就不用管了,我還真沒想到你家廠子效率這么高,今天就做好了。”

    薛國盛環顧工場四周,瞧著里面為數不多的工人,頗為詫異地道:“你這廠子效率這么高,怎么才這么點工人?”

    跟在后頭的經理神色快速閃過,忙道:“薛總,我們這興旺木工廠是輪班制,晚上也有人干活的。”

    這年頭許多工廠都是一天三班倒,但這么高效率還是讓薛國盛有些驚訝。

    不過薛國盛也不會過多過問人家廠子的秘密,當即去驗收他訂制的小餐桌椅子這些東西。

    可折疊的小木桌按照薛國盛的要求用陰沉木和松木拼接而成,兩種木頭選擇相仿的顏色,周圍打磨得十分平整。

    除去小木桌,當然還得有供客人坐下用的座椅,也是可折疊款式。按照傅晚的吩咐,用陰沉木與松木分別制作。

    至于傅晚點名要求的木筷是用最上汁源由扣摳群污佴司九零捌藝久尓全年每日更新乘的桃木木料制成,但都是素筷沒有樣式。

    薛國盛:“挺好挺好,我等會兒讓小貨車拉走。”

    然后他再親自送去,在傅大廚面前刷個臉。

    想到傅晚答應的平安符,又想到薛定坤已經能夠在攙扶下下床走上兩步,薛國盛就覺得日子是真的有盼頭。

    “孫總、吳經理,有好幾輛警車開過來。”守門的保安連忙來通知。

    孫總臉色微變,當即脫口:“我沒聽說要環保檢查啊,這是要搞突擊?”

    吳經理覺得無大礙,警察能抓到什么。

    警車卻沒有開到工廠,反而駛向了離工廠不遠的大山,在山腳停了下來。

    薛國盛和孫總站在工廠門口看著遠處烏央央的人群,有些好奇。這是來干什么的?

    沒一會兒就傳來了消息,工廠保安震撼道:“聽說有個外賣小哥有線索,帶警察來上山找失蹤了兩個月的女童尸體。”

    馮健一臉震驚地看著那袋才剛剛被提出來的化肥口袋。

    白色的蛇皮袋鼓鼓的,打開一看果然是尸骨,而且一看就是小孩的尸骨。

    在場所有警察目瞪口呆地看著王峰。

    又找到了。

    王峰聲稱自己又被托夢尋尸,這次是被拋尸在深山山洞里的六歲女童劉媛。

    馮健他們起初將信將疑,可當看到那袋尸骨時人都傻了。

    詢問王峰,他只說自己是被托夢的。

    有小警員結結巴巴問:“頭兒,還帶他去藥檢嗎?”

    這抽了血還沒二十四小時呢。

    馮健:“……”

    媽的,邪乎啊!

    和之前的張彥慶小朋友一樣,根據調查王峰依舊和劉媛小姑娘出事那段時間沒有任何交集。

    隨后他們又看到王峰尷尬地舉起手:“那個,一天只能報一次案嗎?”

    馮健臉頰瘋狂抽搐,他心臟砰砰狂跳:“你,你別告訴我你還要報案,又是托夢尋尸?”

    王峰尷尬點頭。

    這才哪兒跟哪兒啊。

    除了思思有骨灰,以及最小的豆豆病死后被父母火化,結果運氣不好還沒有來得及跟鬼差去幽冥投胎,迷迷糊糊就被鬼母從中截胡抓走。

    王峰算了算,他還得報兩次案。

    世界觀受到嚴重沖擊是什么樣的?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寧城公安局的警察蜀黍從最開始地嚴重懷疑,甚至把王峰當成嫌疑人,到現在對王峰說不出來的羨慕。

    馮健更是羨慕到無以復加,有這能力這可不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這要是當警察,那絕對是破案高手啊,還送什么外賣?

    這個托夢尋尸的能力,為什么他不能有?他也想要!

    “馮隊,你說這托夢尋尸都是真的,那上頭來的那位謝謙謝專家不會也是真的吧?”有小警員小聲詢問。

    那視頻被鑒定后確實沒問題,再看著面前這個有“托夢尋尸”能力的外賣小哥,馮健對謝謙重視了起來。

    馮健余光掃過正在報備下一個失蹤女童的遺體所在位,讓小警員去請謝謙。

    不多時,門口就傳來問好聲:“謝專家,里頭請。”

    謝謙笑笑道:“我不是什么專家,我只是一個幫忙處理特殊事務的玄修……你——”

    謝謙踏步進來,目光一瞬間粘在王峰身上,再也移不開。

    謝謙眸中震駭之色一閃而逝,他看到這個人身上好濃厚的陰氣,但他本身并未有恙。

    可細觀,這個人確實只是個普通人。

    師父果然說的很對,寧城最近真的很不太平。

    王峰看到謝謙的穿著有些緊張,這人身形挺拔背著一把桃木劍,手里拿著一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黃金羅盤,估摸是個道士。

    馮健當即跟謝謙道:“謝專家、謝玄修,這位是王峰,疑似有‘托夢尋尸’的能力。”

    謝謙的視線從進來那一刻就沒有從王峰身上移開過,他直直地盯著王峰,語氣無比肯定地道:“你只是一個普通人,‘遇陰’這能力是別人給的。”

    王峰一個普通人全身都是陰氣,若是別人早就各種重病纏身,可他卻面色紅潤絲毫不受影響,背后的玄修絕不簡單。

    他只有“遇陰”后才能有所謂的“托夢尋尸”能力。

    最近寧城不太平,一個普通人被贈與“遇陰”能力,干出這種事的玄修正邪難分,得去看看。

    若是正經玄修便罷,若是邪修就得認罪伏法。

    謝謙逼近王峰,目光凜冽:“說,是誰?”

    王峰努力維持著面上神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一旁的馮健卻把王峰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干警察的絕對敏銳。

    謝謙淡淡道:“你不說但警局卻查得到,你最近遇見過什么人比較奇特,馮警官應該知道。”

    王峰最近的行蹤路徑早在掌握之中,但是馮健這些警官并沒有朝那方面想,如今謝謙一提,馮健神色就變了!

    馮健當即就想起了昨天中午在寧城河河道處遇見的白衣美女。

    “她叫……傅晚!”

    七八個成年壯漢無法把女童從河里救起來,而她一來瞬間就輕松了,這事很怪異。

    王峰最近的行動軌跡里就有傅晚,他曾兩度去傅晚的美食攤用餐,還兩度登門拜訪。一次是深夜,幾乎是狼狽狂逃進去的。

    “馮警官,我要親自去見見這個傅晚。”謝謙神色凝重。

    這事情越來越魔幻了,馮健隱隱約約覺得事情有些嚴重,當即提出陪同前往。

    他們知道傅晚深夜出攤,如今天剛剛擦黑,她應該在家。

    他們一行人剛剛走到傅晚所在的老小區,進去便聽到一些拿著蒲扇乘涼的老太婆在閑聊。

    “黃婆,昨晚楊振榮有沒有來你家求淼淼的舊衣衣角做百納被?”

    黃婆點頭:“怎么可能沒來?說是他的新租客傅晚告訴他這么做的,還給我家帶了兩斤排骨呢。”

    “我家是上好的五花肉,振榮有心了。”沒一會兒幾個老婆子的談話內容就成了豬肉,怎么買上好的肉,再到肉價貴各種東拉西扯。

    馮健幾人聽到幾個太婆的討論,互相對視一眼。

    讓楊振榮去求百納被,那傅晚怕是真的懂些行。

    謝謙想想把羅盤收入行囊中,道:“馮警官,你們先上去,我隨后來。”

    馮健自然懂這個道理,當即帶著人就上樓去敲傅晚家的大門。

    團團睡了一下午精神很好,他緊張地在屋子里四處亂轉,嘴里還念念叨叨的。

    “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你們好,我叫團團,這是我媽媽的美食攤,我媽媽會做很多好吃的……”

    團團在練習等會兒開直播后要說些什么。

    聽說厲害的直播能有上千萬人觀看呢,團團覺得他媽媽很厲害,一定會有上千萬人來看。可他從來沒有在那么多人面前說過話,他想表現好,幫媽媽從網上拉到更多的客人來吃飯。

    “秋秋,你今晚要不要一起去?你從來都沒有去過我媽媽的美食攤。”

    秋秋抱著粉兔子站在門口搖頭,她搖頭的幅度過大,腦袋就180°轉到背面去,留個后腦勺對著團團。

    看樣子秋秋還沒有恢復。

    秋秋雖然是厲鬼,能夠短暫地出現在陽光之下,但陽光依舊會傷害她,只能慢慢恢復。

    “團團,朵朵,朋友,”秋秋說,“朵朵喜歡,我的兔子。太陽曬,我走了。”

    這斷斷續續的話團團聽得懂,因為朵朵是團團的好朋友,所以她昨天出門去找朵朵了,朵朵喜歡她的粉兔子就去追她,但正午的太陽太烈,秋秋承受不住就走了。

    團團一直都知道秋秋是個好孩子,雖然她有時候很兇。

    團團關心地說:“那秋秋在家好好休息。”

    門鈴響起來,團團當即去開門,面前站著幾個高大的人,團團一眼就認出為首的男人是昨天中午率先跳下去救朵朵的警察蜀黍。

    團團立刻站直身體敬禮:“警察蜀黍們好。”

    看見是無關人員,團團也沒有催秋秋回臥室躲著。

    馮健掃了一眼室內,只有一對母子,室內很簡陋,沒有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陰森布置。

    馮健微笑著說:“我們只是來例行詢問。”

    傅晚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一行人微微挑眉。

    此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道不可置信的驚怒聲:“你竟然在家中私養厲鬼!”

    隨之而來的是桃木劍拔出劍鞘之聲。

    傅晚瞇起眼看著這突然竄出來的青年,他舉著桃木劍便已踏入門內朝秋秋而去。

    秋秋猛地把頭180°扭過來,眼瞳嗜血地盯著謝謙,周身陰風驟起。

    馮健他們都覺得冷得慌,比剛才進來時還要冷,就好像突然墜入了冰窖之中。

    這,這是真的有點邪門。

    謝謙踏入屋內才剛剛一步,忽然他停頓住,就像一個木頭樁子立在原地,腳不知下往何處。

    謝謙緊握著桃木劍,咬牙道:“你私養厲鬼,還在家中布陰陣!”

    而傅晚依舊悠然坐在沙發上,未動分毫。

    謝謙盯著那臥室門口抱著粉兔子的小女鬼,神色極度難看。

    他昨天還親自去了一趟楊振榮家,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隔壁的傅晚家竟然養著一只厲鬼。簡直荒謬!

    見眾人不解,謝謙握緊手中羅盤厲聲道:“

    䧇璍

    一個女衣厲鬼能害死整棟樓的活人!”

    紅衣厲鬼一旦出手絕對會造成空前悲劇,謝謙還記得十年前的紅衣慘案,京市一棟高三十二層的寫字樓突起大火,死了無數人!

    馮健幾人神色瞬間緊張起來,這棟樓共六層,每層五家住戶。此時又正是傍晚,樓里可能有近百人。

    所有人如臨大敵。

    可……可關鍵他們看不到啊!

    馮健他們什么都看不到,只覺得冷,陰風從各處往身上鉆。

    謝謙這是頭一次遇見紅衣厲鬼,他內心忐忑至極,總覺得今日便要交代在此處,他咬著牙又道:“這就是昨天把女童拽下河的河中厲鬼!”

    私養厲鬼,又縱厲鬼去迫害隔壁鄰居的孩子,這都是什么惡興趣?

    不過邪修的想法確實一直很奇葩。

    團團死死抱住狂怒中的秋秋,沖謝謙生氣地喊道:“你胡說,秋秋是好孩子!她是去幫朵朵的!”

    “秋秋不要沖動,沖動是魔鬼。”

    傅晚的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她精致的下頜放在手掌心之中,盯著謝謙吐出兩個字:“你瞎?”

    謝謙聞言才注意到那只憤怒的紅衣小厲鬼此時的狀態。

    陰魂會展現它死時的狀態,厲鬼也不例外。厲鬼雖會隱藏,但在盛怒之時也會不受控展露。

    如果是溺死在河中的水鬼,那它周身必定有水,而這個紅衣小厲鬼卻一身干爽。

    謝謙盯著秋秋分裂的身軀,每個破碎的肢體是用一道血線鉤織在一起的,他震愕道:“她是被肢解身亡的?”

    傅晚不置可否。

    在場的馮健等人:“!!!”

    肢解?!

    又是命案?

    看不到,為什么看不到啊?馮健急得慌。

    若是被肢解死亡,那她應當不是在河里拽著朵朵不讓上去的水鬼。

    謝謙握緊手中的桃木劍,他一只腳踩在瓷磚上,另一只腳懸空不敢落地,呈現著金雞獨立之姿,傅晚就在那看著猶如看猴子表演。

    謝謙面上有些難堪道:“雖然她不是昨日行兇的水鬼,但你身為正經玄修竟敢私養紅衣厲鬼?”

    傅晚盯著謝謙的眼球,像是要看穿他,她微一掐指當即一聲冷笑:“你不如先去教訓你師父供養惡鬼?”

    謝謙渾身一僵,俊逸的臉龐上青白交加,有一種被人生生戳破的極致尷尬感。

    她……她怎么知道的?

    他的師父的確供養著一只惡鬼,這件事除了他這個關門弟子,無人可知。

    鬼母在鬼市向厲鬼們發出高額懸賞令,消息也只會在厲鬼間流傳,他和師父是通過那只供養的惡鬼知道的。

    而這傅晚僅僅在寧城,與京市相隔千里,卻能通過他的師緣線算到他師父那般隱秘不顯于人前的私事。

    謝謙渾身發冷,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向全身擴散,遍布周身的每個角落每處血脈深處。

    他估摸不出傅晚到底是何修為,但他知道絕對在他之上。

    謝謙接收到馮健等人震愕的視線,心頭有些一言難說。

    他師父供養惡鬼,他有何立場在這里大言不慚地質問傅晚?可,可師父供養惡鬼事出有因。

    但謝謙知道,外人只問結果不在乎過程,他們只知道他最敬愛的師父身為天師竟私自供養惡鬼,自此多年清譽不保……

    他做徒弟的愧對師父。

    傅晚看了看時間,懶散地起身:“我要去擺攤賺錢了。對了,謝小天師若有興趣,不如去河道里看看誰才是那只害了朵朵的水鬼?”

    謝謙寒意并未褪去,傅晚連他姓什么都知道了。

    “你在家看家,我……抱歉手重了點。”

    傅晚拍拍秋秋的頭,不知那力道是不是重了些,竟一下子把秋秋的腦袋拍到了地上,那個腦袋正對著謝謙,眼睛怨毒地盯著他,看得謝謙心驚膽跳。

    團團又若無其事地彎腰從地上把腦袋撿起來,給秋秋組裝好。

    馮健等人盯著團團那宛若無實物表演的動作心里癢癢得厲害,有一種想看卻看不到的無力感。

    團團把粉兔子塞到秋秋手中讓她玩,自從知道粉兔子以前就是秋秋的后,團團就不再想讓秋秋把兔子還給朵朵了。

    傅晚牽起團團的手,慢條斯理地朝大門口走去,“讓讓。”

    馮健等人當然讓出一條路,傅晚便牽著兒子頭也不回地下樓離開,連門都沒有關。

    謝謙看看室內,那只紅衣小厲鬼抱著粉兔子坐在沙發上直勾勾地盯著他,只得慢慢退出去。

    囂張!

    傅晚囂張到了極點!

    她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把家里養著的那只厲鬼給他看,就像是篤定了他絕無辦法。

    沒有出一招卻把他羞辱到了極致。

    謝謙那一刻有些迷茫,師父說他是百年難遇的玄學天才,這些年從未如今日這般受挫。

    他們所有人從傅家退出去,馮健還幫忙把門關上,傅晚吃死了他們。

    謝謙背著桃木劍手執羅盤快步下樓,馮健等人立刻跟進,走到樓下時遇見正好回家的楊振榮和朵朵。

    楊振榮今日帶著朵朵去尋了裁縫,直接多給了三倍要求當天就做好一床百納被,所以現在才回來。

    楊振榮一看,都是熟人。

    他神色遲疑:“警官來這里有事嗎?”

    馮健笑了笑:“沒什么,來問些事情。我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他們從小區門口出去,遙遙看到路燈之下的纖細身影。

    傅晚牽著團團,身旁有個七老八十彎腰駝背的老太太艱難地推著美食小攤車。

    謝謙盯著那老太太看了會兒收回視線,喃喃自語:“河道?”

    若是在寧城河中被溺死的水鬼,那么整條寧城河就是它的地盤,它能夠在河道里四處亂竄,只要水鬼藏進河底,等閑玄修別想逮住它。

    他此時去可能連那水鬼的影子都看不到。

    只是……傅晚那般說……那便去看看。

    謝謙轉身便朝寧城河方向走去,馮健等人考慮一二也跟了上去。

    “謝天師,不知你師從何門何派?”

    謝謙道:“無派,不過我師父是天極玄門的外門弟子。”-

    他們很快就到了老槐樹下,槐樹精往樹壇一躺不愿意再起來,直呼老胳膊老腿兒都斷了。

    團團經過指點后全程操作,沒一會兒就以“團團和媽媽的美食攤”的ID開啟了第一場直播。

    團團還記得和趙陽的約定,第一時間轉發給了趙陽。

    沒一會兒就有觀眾點了進來,看到是一個圓嘟嘟極其可愛的小男孩,當即眼睛就亮了。

    【寶寶好可愛,這顏值好高!】

    【未成年直播?平臺不允許兒童直播的!賬號會被禁的。】

    團團不太認識字,他乖乖地做著早就準備好的自我介紹,十分羞澀:“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好,我叫團團。這是我媽媽的美食直播間,我是媽媽的小幫手。”

    “如果你們也喜歡媽媽做的飯,歡迎來這里吃。”

    團團調轉鏡頭,一道白色身影闖入了零星的幾個觀眾視線之內。

    【臥槽這是媽媽?在擺路邊攤?今天賣炒飯……這不得成炒飯西施?顏值太絕了吧!】

    【這美女好像是昨天輕功水上漂那位,我就知道她肯定會來開直播賺錢,潑天的流量誰不愿意要?】

    【你是不是昨天那美女?你能說說怎么做到在河面上行走如平地的嗎?】

    零星的幾個觀眾轉發給好友,好友又轉發給自己的好友,沒一會兒直播間內竟然就有了小幾百的觀眾。

    趙陽洗澡出來看到團團轉發來的直播鏈接,當即點了進去,“我要砸禮物!”

    等趙陽點進去卻傻了眼,團團關閉了贈送禮物?!

    趙陽急得抓耳撓腮,想給傅晚發消息打開禮物贈送渠道又覺得不太好,只得在直播間里瘋狂發文字彩虹屁刷屏。

    【朝陽遍地:傅大廚廚藝一絕,紅燒牛肉面至今讓我回味無窮,我就是你的死忠粉!薛叔叔的車馬上就到了。】

    朝陽這條彈幕才發出去,小道口就出現了一輛小貨車,薛國盛從上面率先下來,臉上滿是逢迎之色。

    “傅大廚,您要的小木桌、折疊木椅、筷子,還有抽紙之內的東西都預備好了。”

    孫氏木材工廠的員工幫忙來下貨,傅晚饒有興趣地多看了一眼,這木材廠有意思。

    直播間的觀眾看到那大腹便便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都不由一愣。

    不認識的只看到薛國盛衣著不菲,認識的人直接在直播間叫嚷開了。

    【那是薛氏集團的老總薛國盛吧?他親自來給一個小攤兒送餐桌餐椅?老板娘什么來頭?】

    【真是薛總,上次我跟我老板去參加一個知名會議,我老板看到薛總點頭哈腰跟孫子一樣,這薛總對一個美食攤老板娘這么客氣?】

    【美食文!我想到了綠江的美食文,對對對就是這個味兒!我有預感這美食攤絕對口味絕佳。說不準還有治愈霸總必備胃病厭食癥的神奇功效!】

    【臥槽,你這么說的話,我饞了我饞了,我要吃。】

    被知名大集團老總這么客氣對待,傅晚肯定手藝超群,網友看到傅晚立在最前面的白板上寫著:

    “今夜菜單:炒飯。”

    炒飯可以做出很多種美味,要知道在美食文里很多主角都是靠一碗炒飯發家的。

    哪怕還沒有看到傅晚的手藝,這快近千的網友已經想象得出這盤炒飯將是如何的色香味俱全,就等著一飽眼福了!

    結果,薛國盛走了。

    薛國盛可沒打算在傅晚這里吃飯,他也害怕在傅晚這里吃飯。

    這她這里吃飯,肯定是家里要出事了!而且一旁還有一個企圖叫他公公的槐樹精老太太,他怕自己氣死撐不住。

    傅晚在其中一張餐桌的松木那一面坐下,拿起桌面上的紙巾。

    【德X紙巾?老板娘大氣啊,出來擺攤竟然提供這么好的紙巾!給個定位,我周末就來吃。】

    【德X紙巾很厚實質量挺好的,不過那是人薛總送的,老板娘用完了應該不會舍得再用這么好的紙巾給客人的,不然成本太高了。】

    【?不是美食直播嗎?為什么不炒飯?我要看老板娘顛勺!】

    觀眾也挺納悶的,不見她炒飯也沒看到她備菜,難不成在這傻愣著?潑天富貴接不住的典型。

    也有美食愛好者對傅晚這舉動非常滿意,他們就喜歡吃新鮮即刻炒的!就應該有食客來的時候才開鍋。

    傅晚把紙巾一張一張抽出來,直接鋪滿了整個小餐桌。

    網友看得一愣,不太明白傅晚這操作,這不是在浪費紙巾嗎?

    下一瞬,直播間剛剛破千的網友們就看到傅晚取出一支鉛筆,在那一張張潔白的紙上畫下連串的符箓。

    飛龍走蛇,筆意隨性卻又結構斐然,一筆成型,氣勢超群!

    傅晚手腕微移,開始在第二張紙巾上畫符箓了。

    彈幕,瘋了。

    【?】

    【是我眼睛花了嗎???】

    【我來錯地方了嗎?這不是美食直播嗎?為什么會在畫符?】

    【不是,這老板娘是看著沒流量,要另辟蹊徑?那你還不如再表演一次輕功水上漂!】

    【別的不說,這符畫的挺漂亮的,不過太浪費紙了,換我不會再用這紙巾擦嘴了。】

    趙陽眼睛都看直了,拿這個紙巾擦嘴?!你確定嗎?

    你知道這上面的符箓有多重要嗎?誰這么奢侈啊,用能救命的平安符擦嘴?

    趙陽抱著手機在原地打轉,嘴里不住地喃喃道:“我是不是應該現在就去吃一頓?我只要一張,哦不三張紙巾就行了!”

    他和哥哥嫂嫂一人一張。

    趙陽從來沒有那么一刻渴望一張紙巾!-

    夜風習習,走在寧城河河邊涼意更甚。好在馮健他們都是青壯年,到并不覺得這涼意有剛才傅晚家中那么涼。

    “馮隊,那個傅晚開直播了。”

    馮健目光盯著平靜的河面,隱約能看見遠處有一兩個釣魚佬在夜釣,看得他有些不安,他隨口問:“什么直播?賣飯?”

    馮健知道傅晚好像在經營美食攤,估計就是賣夜宵賣炒飯之類的。

    那小警員:“……她在畫符。”

    謝謙猛地回過頭來,湊過頭去,直接驚在原地。

    直播間里的傅晚在一眾問號的彈幕聲中用紙巾畫符,猶如隨手畫畫一般,筆下生花,毫無停頓,一氣呵成。

    一張符箓接著一張符箓,手上的動作還愈發快了,好像沒有壓力。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傅晚就把桌上的五十張紙巾全畫上了符箓!

    謝謙直接看傻了,誰家符箓是批量生產的……

    他的師父畫平安符,一日最多三張!

    他懷里貼身的那張平安符是師父親手所畫,師父畫了三天,畫完就暈睡過去十來日。

    謝謙摸了摸自己心口處的平安符,又看看直播間里搞批發的傅晚,沉默良久。

    小小寧城竟多了一尊大佬。

    謝謙只能安慰自己,師父用心頭血所畫的平安符比傅晚批發的平安符有用。

    寶物不貪多,有用就行。

    謝謙目光平視寧靜的湖面,他抬起手中的黃金羅盤,指針并沒有他想象中那般四處亂轉,而是穩穩地指著一個方向。

    馮健注意到那個方向就是昨天傅晚出現后所在位置。

    羅盤原是司南磁石,若有陰魂干擾擾亂磁場,指針就會四處搖晃。

    以往若是遇見陰魂,黃金羅盤便會四處搖晃,可今晚是怎么了?

    這是師父贈與他的,聽聞是從天極玄門傳下來的寶物,不可能突然壞掉。

    謝謙再度取下桃木劍,盯著羅盤指針所指的方向,沉聲道:“我要下河看看。”

    昨天中午那一幕馮健他們還記得,那么多人都撈不上一個女童,謝謙深夜貿然下河,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設想。

    “我有師父用心頭血所繪的平安符護身,不用擔心我。”

    馮健哪能讓謝謙一個人下去,他一咬牙交代了其余人幾句,道:“我跟你一起。”

    謝謙看了看馮健,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攏在馮健心口畫了一道符文。

    兩人同時下水,謝謙帶著他一路朝下游。

    寧城河平均河深五米左右,最深處有八米左右。

    此時,馮健和謝謙看到了這一生最沖擊眼球的一幕——

    男水鬼脖子以下陷在河道的淤泥里動彈不得,他唯一露出的腦袋呈現巨人觀肥壯,腫脹的污綠色皮膚腐爛變質,那雙快要被生生擠出眼眶的眼球正直勾勾盯著他們!

    那是陰魂,不是遺骸。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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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 第23章

    ◎傅大廚的安保組◎

    水鬼周身遍布黑氣, 謝謙一眼就看出這水鬼定然害了不少人。

    鬼魂分為很多種,有剛剛脫離肉身的陰魂,無比純凈;有害過人的陰鬼, 周身縈繞做過惡事的黑氣;更有能為害一方的厲鬼,周身則是沖天血光之氣。

    面前這只水鬼顯然屬于第二種, 雖不是厲鬼但絕對做過惡, 數量可能還不少。

    那雙死魚眼珠還直勾勾盯著他們, 謝謙不由一怒當即把桃木劍從劍鞘之中拔出來,就要處理掉這只作惡的水鬼。

    一只手當即按住謝謙的手臂,馮健立刻制止道:“別動手, 還要靠它知道更多線索……我在水里能說話?”

    馮健摸了摸自己的喉嚨,神情錯愕。

    馮健當即想到下水前謝謙在他胸口畫的符文,心中震駭,想必就是那符文的作用。

    不僅在水中如平地,還能見鬼。

    這是馮健第一次看見陰魂, 和尸體有非常大的區別,不斷地沖擊著馮健的世界觀。

    馮健到底是警察出身, 有多年辦案經驗, 雖然第一次見鬼讓他呆怔了好一會兒,但他恢復得也極快,在水鬼惡狠狠瞪著他們的同時, 也在打量這只水鬼。

    水鬼脖子以下全部陷在水底淤泥之中無法動彈, 馮健瞬間就想起了傅晚,昨天中午她出現時就是突然把手摁進了河水中, 難道……

    馮健心底倒抽氣, 難道她當時摁下去的就是這只水鬼?

    這里足足有八米之深, 傅晚生生把一只陰鬼摁進河底無法動彈, 這,這……

    “傅晚是何意思?”謝謙被馮健制止后便沒有動手,只是緊握桃木劍眉頭緊皺。

    昨天中午的事情他也知道了,面前這水鬼的慘狀肯定是傅晚做的。

    但,她為什么要這么做?有此等手段何不直接處理掉這只惡鬼?

    是為了……表明她所養小厲鬼的清白?

    應該是這個理由吧,身為天師其實很重視名譽,既然是自己養的鬼,估計也在乎它的名譽。

    謝謙不再多想,從腰間取下一只灰色并不起眼的布袋子,他打開袋口默念發覺。

    “啊啊啊啊啊——”

    水鬼發出陣陣抗拒的鬼鳴,馮健耳朵難受至極瞬間開始耳鳴。

    轉瞬那只水鬼就化作一道黑煙飛入了謝謙的灰色布袋之中,謝謙立刻系緊布袋的繩索。

    因為以前就曾出現過拘魂袋繩索松懈,里面的陰鬼逃跑的事情。

    系好布袋的繩索,又掛在腰間后,謝謙才沖震撼無比的馮健道:“馮警官,我們上去吧。”

    “……好。”

    馮健也察覺自己心口略有些不適,應下后兩人一同朝河面上游。

    在寧城河河邊焦急等待的小警員們看到二人游上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趕緊上前把他們從水中拉上來。

    “頭兒,你們沒事吧?都快十分鐘沒聲兒了,我們這都讓兄弟們準備下來營救了。”

    馮健接過警員提前準備好的毛巾,他咳嗽了幾聲道:“我沒事。”

    就是今晚發生的事情讓他大受沖擊。

    謝謙立在寧城河圍欄邊,遙眺河面,神色凝重。

    馮健坐在岸邊緩了許久才逐漸適應下來,剛要開口時謝謙指著不遠處道:“馮警官,清晨派人去河里挖,水鬼的尸骨就在那里。”

    小警員打了個寒顫,緊盯著馮健道:“頭兒,這里面真有水鬼啊?”

    馮健沒回答他們,只是沖謝謙點頭。

    這若是平時,問出這種話早被馮頭兒罵個狗血淋頭了,今天沒罵他們心里大致就有了底。

    他們一行人開始返回,一路上馮健看著謝謙欲言又止。

    謝謙微笑:“馮警官有事可直言。”

    馮健咳嗽了一聲,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謝專家的那些符箓還挺好用的……”

    謝謙當即會意馮健的意思,干警察這一行遇到危險的幾率比常人更大,他神色間有些歉意地道:“抱歉馮警官,平安符極難畫制,我手中的平安符是我師父特意為我所畫,上面自帶我的生辰八字,旁人用不了。”

    “幾位若是需要,下次我與師父視頻時,我請示師父為幾位定制?”

    有人問:“貴嗎?”

    謝謙回想了一下師父的平安符定價,最嘴角不受控地輕抽了一下,說得頗為隱晦,“……有一點點小貴。”

    “低等品質的平安符十八萬八起。”

    謝謙都暫且沒提高品質平安符的定價了,一線城市一套房的首付是跑不了的。

    這價格讓馮健他們望而卻步,這價格未免也太貴了吧?

    馮健倒不是貪生怕死,他只是覺得這些符箓或許能提升破案效率罷了。

    一個小警員捧著手機嘀咕:“可傅晚的平安符吃炒飯就贈送。”

    謝謙微怔,當即從口袋里取出手機,搜索后進入那個名為“團團和媽媽的美食攤”,傅晚的直播還開著。

    一包X寶紙巾一共一百抽,傅晚此時已經全部畫完,把紙巾疊好塞回紙巾盒里。

    來小攤吃飯,提供紙巾服務不是很正常嗎?

    【我人都麻了,好好一包X寶紙巾被她全部弄臟了,我有潔癖我不會用別人碰過的紙巾擦嘴。】

    【本來路邊攤就不衛生,她還搞這么一出,我看她的美食攤推手都有些生銹,看起來像個二手貨emmmm】

    【這是想利用畫符做噱頭引流?這年頭有幾個人會信這個?都開播快半個小時了,有誰來她這攤子吃過飯?要不是她長得好看,觀眾早跑了。】

    傅晚神色如常,趙陽反而急得慌,趕緊把直播間鏈接發到了吃瓜群里。

    現在年輕人都是夜貓子,這個點兒確實沒睡,一看到趙陽的分享都樂呵了。

    【孫昌明:直播?趙陽你也墮落到開始看美女直播了?】

    【趙陽:@孫昌明,你家最近最好小心著點吧,還傻樂呢。】

    趙陽想起傅晚聽到孫氏木材工廠時那耐人尋味的神色,他就知道孫家可能有事,不過他也不好明說。

    【孫昌明:?什么意思?】

    吃瓜第一人的周天磊怎么會放過這種事情,在直播間看了一圈后竄回來。

    【周天磊:!!!是傅晚,真是傅晚!原來她真沒死啊。】

    【齊若若:嗚嗚嗚嗚嗚傅晚竟然在擺地攤賣炒飯,她好歹以前也是千金大小姐啊……我有空一定去照顧她的生意。】

    周天磊向來是個吃瓜達人,看熱鬧從來不嫌事大,當即在群里艾特起了傅軒。

    【周天磊:@傅軒,傅晚回來了,現在還落魄到擺地攤賣炒飯,你家繼承了她父母所有財產,是不是應該補償一些錢給她生活?】

    傅軒沒回答,而是直接退群。

    傅軒真的受夠了,那個齊若若跟有病一樣,成天視奸傅晚的朋友圈,傅晚零點一發數字,她就立刻興致勃勃轉發到群里來。

    看著那越來越小的數字,傅家人很不安。

    現在周天磊更是直接在群里詢問補償,現在不退什么時候退?

    東南亞佛國的傅家小別墅里

    傅大忠緊握著佛牌當即暴怒:“補償?我合法繼承憑什么補償?”

    傅大忠看著傅晚的倒計時,心里有些不安,當即道:“我們這就回國!以免她私自走法律途徑。”

    傅軒一驚,忙道:“爸,可咱家別墅里好像鬧鬼,我害怕……”

    傅大忠看向室內的大佛頭,冷笑道:“那就把佛爺一起請回去,再不濟我們把那幢別墅掛牌賣出去,屆時再買新的。”

    回國,看傅晚那小丫頭片子能翻出什么花來!

    *

    直播間內全是唱衰的彈幕,一些網友覺得沒什么意思都打算離開了,就在這個時候從遠處飛竄而來三個彎腰駝背、流里流氣的青年,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人。

    網友當即就覺得不太妙。

    喪彪幾人一臉驚駭,剛想說什么看到那冰冷的鍋子就知道傅晚今晚還沒有開張,當即道:“老板娘,來三盤炒飯,口味隨便。”

    【正常食客?真是來吃飯的?看他們那流里流氣的樣子,跟流氓一樣。】

    【有些人不要以貌取人好不好?怎么染個頭發紋個身就不能吃飯了?】

    【有些人就是天真,這些人就是來吃霸王餐的,真指望給錢?】

    不少網友頓時有些擔心起來,這老板娘長得確實太好看了,這大半夜又沒人,還帶著個孩子,誰知道遇見這些混混會不會被占便宜?

    喪彪幾人見傅晚不動,喪彪瞬間心領神會當即掏出手機點進微信,“老板娘,多少錢一碗炒飯?我們先付錢!”

    直播間網友瞬間就愣住了,還真是正經吃飯的食客啊?

    看他們那迫不及待的樣子,怕不是餓得厲害吧?

    傅晚微微一笑:“你們三個的炒飯288,奶牛的888。”

    【???288一盤炒飯?你確定嗎?】

    【還有888一盤的炒飯,這要是米其林就算了,你一個路邊攤要這么多?你來搶錢的吧?】

    【這不是混混,這是傻子吧?要不是就是請來的拖!】

    喪彪幾人眼底迸發出震撼之色。

    喪彪朝傅晚豎了一根大拇指:“老板娘真良心,我替奶牛先墊付了。”

    喪彪、小黃毛和阿飛立刻掃碼付錢,動作極快。

    網友聽著傅晚手機傳來的微信到賬提示音很麻木,還以為這老板娘老實呢,結果也是有劇本請的托兒。

    付了錢,傅晚就準備開鍋炒飯了,三人趕緊尋了張桌坐下。

    團團看見他們坐的位置,立刻上前說:“大橘哥哥,你不能坐在這邊。”

    小黃毛正坐在陰沉木所制的餐桌那邊,媽媽說過了那邊是陰魂才能坐的。

    喪彪忍不住道:“這小木桌這么小,兩個位置都不能坐?我三個大男人擠在兩個位置里?”

    傅晚回頭看來,喪彪的臉上立刻露出一抹笑,笑牽動臉上的疤痕,他趕緊勾住小黃毛和阿飛的脖子,挨得死死的,趕緊道:“老板娘,我開玩笑的。擠著好,擠著暖和!”

    【……】

    【原來真是托兒。】

    【emmmmmmm老板娘現在的劇本是,找麻煩的混混因你的美味炒飯而折服?牛逼啊。】

    網友很無語,看得相當無語。

    太假了吧!

    倒是趙陽滿臉怒意:“竟然有混混找過傅大廚麻煩?!”

    周嬌嬌也潛伏在直播間內,她看著幾個殷勤討好的小混混,氣得差點嘔血,在臥室里大叫:“我讓你們去找傅晚的麻煩,你們是這樣找的?”

    特么的,吃了飯就算了,結果不是吃霸王餐還提前給錢?你們賤不賤吶!

    傅晚大致鏟了幾鏟子,就準備把炒飯盛入盤內,團團趕緊上前小聲道:“媽媽,再炒半分鐘才好吃。”

    傅晚無所謂:“沒事,反正熟了。”

    三盤炒飯就端到了三人面前,喪彪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雖然看起來其貌不揚,但說不準吃著會很好吃。

    “老板娘,奶牛他腹部疼痛原來是因為,昨天,臥槽——”喪彪剛把炒飯刨進嘴里,一股難以言喻的夾生干柴味在口腔中彌漫。

    緊接著小黃毛和阿飛也吃出了國粹,“臥槽!”

    這味兒!

    不是放錯佐料,也不是飯沒有炒熟,而是一種酷似干柴的滋味,甚至還有點夾生飯的感覺,但這飯他們確定這肯定是熟了的。

    喪彪簡直不敢相信地看著傅晚,那么漂亮的老板娘竟然能做出如此歹毒的炒飯??

    現在他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若是平常,不好吃大不了掀桌子,可現在……喪彪有些不敢。

    喪彪迎上傅晚平靜的目光,他咬咬牙說:“臥槽,真他媽……美味!”

    小黃毛和阿飛立刻跟進:“……臥槽,真好吃!”

    【哈哈哈哈哈我的媽呀,這錢讓我賺吧,我演技肯定比這三個強。】

    【果然錢難掙屎難吃啊,幾位大哥辛苦了。】

    【雖然知道是演的,但我突然很想去光顧。】

    喪彪苦著臉把飯往嘴里塞,喉口死活不想咽下去,每吃一口都像是酷刑,看得團團想去重炒一份。

    喪彪吃到聲音都在抖,“老板娘,大壯,哦不是奶牛,他昨天去醫院檢查,查出急性重癥胰腺炎,當天就被醫生扣在醫院要立刻動手術。老板娘要不是你,大壯今天肯定死翹翹去閻王殿報道了。”

    喪彪都快嚇死了,昨天是他們仨一起陪大壯去的,檢查報告一出來,他們仨就眼瞅著醫生神色愈發不對勁,緊接著醫生就發出尖銳爆鳴,開始瘋狂搖人,整個科室都被調動起來,好多護士推著移動病床來了!

    醫生十分嚴肅要求大壯趕緊住院,甚至還說:“得立刻住院,你再晚來一天,得去閻王殿報道了!”

    那陣仗,他們仨是真沒見過。

    挖槽,老板娘神了啊!要不是老板娘那一句話,大壯還要硬撐不打算去呢。

    直播間為數不多的網友看得很懵:

    【???這劇情的進展怎么越來越奇怪了,老板娘讓食客去看病,然后食客真的查出了急性胰腺炎,當天就被扣在了醫院?這是……大師?】

    【到底是大廚還是大師啊?這不是美食攤嗎?】

    【急性胰腺炎救治不及時真有很大幾率死人,應該不會是劇本吧?虛假造謠是會被封號的。】

    【我昨天在寧城市醫院看病,正好看到醫院確實收治了一個急性胰腺炎患者。原來是聽了老板娘的話來看病的?那小子命不該絕啊!】

    【這是吃飯還贈送算命服務?突然就覺得288好像也不是很貴了……】

    喪彪幾人艱難地吃著炒飯,還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傅晚。

    傅晚慢條斯理道:“小白,坦誠打碎酒瓶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大橘,你不擅長理科,建議轉去文科。”

    “三花,正視自己的性取向并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

    三人聞言都陷入了沉思。

    喪彪內心是忐忑的,他身為酒保打碎價值八萬的名酒,坦誠真的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小黃毛也十分不安,他自從考入寧城高中以來,從雞頭成了鳳尾,厲害的同學太多太多,無論他怎么都追趕不上,所以自暴自棄跟喪彪他們混在了一起。

    寧城高考如今還是分文理的,但絕大部分學生都是選理科,就連他父母都說要選理科以后才有好工作,他……真的要選文科嗎?他們學校高二就分科了,如今已經高三,他這個時候驟然轉去文科,真的能行?

    至于阿飛徹底陷入了沉默,正視自己的性取向嗎?

    三人心里揣著事,竟然都有些無視那盤炒飯的奇異味道,全部吃下后,喪彪下意識抽出桌上的一張紙巾打算擦嘴。

    瞧到紙巾上的符文,喪彪愣了一下,“平安符?”

    團團解釋說:“彪哥叔叔,我們美食攤免費提供紙巾哦,媽媽畫的是平安符。”

    喪彪幾人對視了一番,幾乎是同時揪起T恤衣角在嘴上胡亂擦了擦,也不管衣角變得油嘰嘰的,把那張紙巾疊好放入口袋中。

    這若是別的小攤,一包紙巾帶走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們幾人有點怵傅晚,還是一人一張就行了。

    然后喪彪他們提著一盤給大壯帶的炒飯離開了。

    三個殺馬特沉默地走在路燈下,回頭時還能看見老槐樹下那個平平無奇并不起眼的美食攤,傅晚依舊站在那里。

    喪彪掏出手機把一個名為“寧城一霸”的微信群改成“傅大廚的安保組”,厲聲告誡其余兩個小弟道:“以后誰找傅大廚的麻煩,先問問我喪彪。”

    小黃毛和阿飛聞言瞬間站直了身體,齊齊點頭道:“好的,小白哥。”

    小白哥?喪彪一愣,再低頭看手機時,他們倆已經把群名片分別改成了“大橘”和“三花”。

    “看看你們那出息,道上的名兒都改了?丟不丟人!”喪彪嘴里罵罵咧咧這名號不響亮,他絕不改!

    三人分道揚鑣各自回家后,小黃毛和阿飛忽然發現彪哥改了群名片,他改成了——

    “傅大廚的小白。”

    靠,雞賊!

    *

    【我靠,一晚上就三個客人,結果賺了1752?剔除成本也賺了不少哎!一個月下來說不準能有四萬的純收入呢。】

    【哈哈哈哈288一盤炒飯,貴的888一盤,哪個冤大頭愿意吃?我反正吃不起。】

    【emmmmm我覺得挺劃算的,老板娘又給炒飯還附贈算命服務,贈送平安符紙巾,一共才288,我還挺想吃的……】

    【不是吧?不是吧,真有人信這老板娘會算命吧?】

    看著那叫嚷不休的直播間,傅晚盯著那飛速滾動的彈幕,彈幕里嘲諷之聲占多數,她也不在乎,傅晚盯著那些ID名忽然道:“‘我的嫩芽長大了’歡迎后天晚上來我這里吃炒飯。”

    【我的嫩芽長大了:?】

    在手機那一頭的青年一臉茫然,啊?她也沒在彈幕里罵這老板娘啊,只是剛好看到同城直播推薦點進來而已,邀請她去那里吃炒飯?

    傅晚面對著直播鏡頭微微一笑:“在下傅晚,主業大廚,副業天師。后天晚上再見。”

    不顧震驚的網友,直播果斷掐斷。

    終于結束了,今晚又是愉快的一晚呢-

    寧城這幾日怪事頻頻,幾乎是一天之內,警方在一位高人的指點下,連著發現了五具兒童尸骨。

    有從廢棄糞坑里找到的,有在深山山洞,還有枯井內的……

    甚至第二天清晨,寧城警方又在寧城河河中打撈起一個化肥袋,里面除去一具成人尸骨外,袋子里還放著許多石塊。

    估摸是人還活著時被生生裝進袋子里,又裝著石頭沉底溺死的。

    王峰的內心有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他不知道為什么這兩天他總有被什么人窺視的感覺。

    王峰經常回頭看,但身后空無一人,可那種被人盯視的感覺如影隨行。

    隨著他的“托夢尋尸”能力的展示,除去思思和豆豆以外的五只小鬼遺體都已經被找到了。

    王峰心里很不安,警方靠他這位高人“托夢尋尸”這事肯定瞞不住,尋找出來的兒童尸體幾乎能在第一時間對應上兒童的家人,明確兒童的名字。

    王峰知道幾個小鬼特別害怕一個名叫“鬼媽媽”的人,所以這些天一直在他家不敢踏出房門一步,也或許真是因為門口掛著那只礦泉水瓶,那位鬼媽媽沒找到它們。

    可現在隨著他幫助警方找到這些孩子的遺骨,那位鬼媽媽會不會有所消息?會不會找上門來?

    王峰很焦慮,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問:“你們幾個的遺體我也幫你們找到了,你們什么時候去投胎?”

    幾個西瓜條子對視了一眼,思思舉起手胡謅:“嗯……王爸,我……我從來都沒有去過游樂園,我想去游樂園玩一玩再去投胎。”

    思思是真的沒有去過游樂園,以前爸爸說要帶她去,但是最后她死了都沒有去。除去喝水,思思對游樂園充滿了期向往。雖然她知道她應該沒有去的機會。

    讓王峰捏緊鼻子的滿身屎臭西瓜條張彥慶說:“對!因為我爸爸媽媽沒有信守承諾帶我去游樂園玩,我才會去村東探險被糞坑淹死,我也想去游樂園玩。”

    “游樂園,我還想去游樂園!”

    王峰覺得它們又在搞他,他怎么可能帶它們去游樂園玩?是真膽兒肥了不怕被發現。

    王峰又問:“你們是不是害怕被鬼媽媽抓住,所以才說想去游樂園玩?”游樂園只不過是它們的一個理由?

    幾只小鬼一下子就安靜了,顯然是被王峰戳中了心事。

    王峰當即就給傅晚發去了微信消息。

    【王峰:傅大廚,小鬼們的尸骨都已經找到了,您怎么才能送它們走?它們說最后的遺愿是想去游樂園,可我覺得它們是害怕被抓不敢走,故意這么說的。】

    半個小時后,傅晚那邊回復了。

    【是晚晚呀:既然它們想去游樂園,那就去游樂園吧。】

    【是晚晚呀:今晚零點,城南郊區廢棄游樂園見,你帶它們來。】

    傅晚發完這條微信,笑吟吟地看向團團:“團團,媽媽今晚帶你去游樂園玩。”

    團團當即興奮起來,眼睛迸發出一道亮光:“真的嗎?團團想和媽媽去游樂園,團團從來沒去過游樂園!”

    記憶里團團從來沒有去過游樂園,姥姥姥爺生前對他很好,但是姥姥姥爺除去照顧他,經營福滿樓的生意,最重要還要去找媽媽。

    一得到哪里有被拐賣婦女,疑似傅晚的消息,他們就會立刻趕往事發地。

    姥姥姥爺很忙,所以也沒有帶團團去過游樂園。姥姥姥爺去后,那就更沒有人了。

    晚上十一點,馮健正和謝謙談話,馮健這兩天打開了新世界,并想看能不能增加破案效率。

    謝謙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來一看是一條陌生短信:

    “帶水鬼來城南廢棄的游樂園。”

    謝謙怔愕,能說這種話的人應該是傅晚,傅晚是怎么知道他的手機號碼的?!

    難道只是昨夜,她稍稍一瞥他便把他算了個底朝天?就連他的手機號都輕易算到了?謝謙從未見過這等厲害的算命師。

    謝謙也對那水鬼厭惡至極早就想要解決了,帶在身上總覺得臟了自己的拘魂袋,他當即帶上自己的裝備就要出發。

    一旁的馮健想了想道:“我送你去吧。”

    與此同時,王峰看見時間到了,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戰戰兢兢地看了看門外,確定沒有人才松了一口氣。

    他趕緊招呼七只小鬼跟上,讓它們坐上他的小電驢。

    他的小電驢今天充了一天的電,應該能騎到城南廢棄游樂園。

    但小電驢的車速并不快,也就三十碼左右。

    張彥慶掛在車頭上吐槽道:“王爸,你的小電驢車速好慢,以后換成大汽車吧?就買車標四個圈兒的車,我爸媽開著挺好的。”

    王峰憨笑:“咋地?看不起我的小電驢?買奧迪?你們出錢給我買奧迪啊?”他最近請了那么久的假,沒有進項已經窮得快吃土了。

    坐在送餐箱上的思思不滿地沖張彥慶道:“張彥慶,你別坐在車頭,一股子屎味兒朝后面撲,臭死我和王爸了。”說著還要來捂王峰的鼻子。

    張彥慶把自己的舌頭拉出來,“我就不,你們自己屏蔽臭味咯,略略略。”

    一路上一人七鬼吵吵鬧鬧,小電驢平穩地在路上留下一條車輪印。在那車輪印里出現了一排人的黑色腳印。

    城南這座游樂園已經廢棄了快十年,聽說是因為地理位置不太好,不遠處還有孫氏木材名下的木頭工廠。

    此時這座游樂園早已經雜草叢生,游樂園的鐵門也是銹跡斑斑,隱隱間還聽到昆蟲的聲音。

    王峰到的時候,傅晚和團團已經在里面了。

    傅晚手里端著一杯鮮榨的葡萄汁,一旁的團團手里單手拎著平底鍋。

    王峰按住小電驢的剎車,扭頭看見那位在警局里質疑他的謝謙謝專家和馮警官也到了。

    謝謙皺眉盯著王峰,目光下移看到小電驢在地面上留下的車輪印記。

    馮健也看了過去,看到車輪印上的一連串黑色腳印,當即皺眉道:“這腳印是誰的?還有別人?”

    看看腳印的尺碼,馮健估摸只有22碼,似乎是小孩子的鞋印。

    風起,陣陣冷風吹起游樂園內叢生的雜草。

    他們看到了一道黑影,那道黑影愈來愈近,陰風中裹挾著女人溫柔卻陰冷無比的嗓音:“寶寶們,來媽媽這里。”

    思思它們發出尖銳鬼嘯,它們尖叫著亂跑,驚恐地往王峰后面躲。

    “鬼媽媽來了。”

    “救命,鬼媽媽來了!”

    王峰慌了,難道他那么努力想要幫幾個小鬼,最后它們還是被惡人發現了?

    陰風中出現了一個女人,她留著一頭拖地的黑色長發,赤著腳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謝謙盯著鬼母神色凝重,當即拔出桃木劍指著女人:“你這不人不鬼的東西!鬼市的厲鬼通緝令是不是你發的?”

    謝謙腰間的灰色拘魂袋開始劇烈震動,里面傳出男水鬼驚喜的喊叫聲:“鬼母,救救我,快救救我!”

    女人似乎并不在謝謙放在眼里,準確來說這里沒有一個人能入她法眼。

    鬼母布滿疤痕的臉上滿是溫柔的笑容,充血的眼底直直地望著思思它們:“寶寶們,媽媽找你們好久,好久了。”

    驚恐的鬼嘯聲震天,傅晚揉了揉耳朵,把喝完的葡萄汁瓶子扔掉,伸出一根白凈的手指摁在早已腐朽的生銹大門上。

    游樂園大門頓時發出“吱嘎吱嘎”運轉的響聲,隨即便是“砰——”的一股巨響,游樂園大門瞬間緊閉,像是與外界形成了兩個空間。

    那聲厚重的關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夜色下,那廢棄的摩天輪前,傅晚猛地抬起手在空中打了一個響指,她微笑著說:

    “歡迎來到百鬼游樂園。”

    身后的所有腐朽殘敗的游樂設施,亮起了七彩的霓虹。

    24  ☪ 第24章

    ◎噓,游樂園只許進不許出◎

    腐朽破敗的機械鋼材宛若一瞬間被注入萬千生機, 時隔十年時光這座游樂園再度恢復當初的璀璨。

    龐大的大擺錘來回搖擺,兇猛的海盜船快速前后行進,溫柔的摩天輪逆時針緩慢轉動, 水上小火車立于幾十米高的軌道上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客人。

    夜晚里七彩的霓虹閃爍著,更添一分游樂的氣息。

    在場所有人都看呆了, 廢棄十年的游樂園重生了?就在傅晚的彈指之間?

    馮健當即看向謝謙, 難道玄修都有這種本事?這才是發現了新能源啊, 這效率高到出奇。

    謝謙……當然沒有。

    不僅他沒有,他師父沒有,他連聽都沒有聽過!傅晚比他想象中還要深不可測。

    謝謙想了想道:“應該是她制造出的幻境, 并不是真的。”

    原來是障眼法。馮健當即又想起了譚敬業陳麗案,難道他們倆當時也是在幻境中?

    眼前的這一幕讓鬼母終于正視起傅晚來,她目光無比警惕,更充滿了警告。

    傅晚迎上鬼母陰森森的目光,她轉眸淡淡微笑:“我和團團今晚是來做生意的。”

    團團聞言點點頭說:“葡萄放久了會壞掉的, 團團幫媽媽榨葡萄汁。”

    吃喝玩樂,游樂園都能玩樂了怎么能缺少吃喝呢?

    大家看到了兩母子身后有一個軟趴趴的黑色紙人, 背上背著一個黑色布袋, 從里面溢出葡萄的香氣,估計是這樣運過來的。

    其實最開始是想讓老槐樹精背的,但老槐樹能力不夠, 沒辦法離開這么遠。

    傅晚看著七只小鬼微笑道:“歡迎你們等會兒成為第一批顧客品嘗最鮮美的葡萄汁。”

    傅晚叫出美食系統:“你該發任務了。”

    美食系統:【……】

    系統淚奔, 怎么還有逼著下發任務的呀?

    傅晚:“快發。”

    美食系統悲憤至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恭喜宿主觸發支線任務-在游樂園里擺攤, 獲得一百位游客的好評, 任務獎勵:鹵菜食譜*1, 任務限定時間:今晚。】

    傅晚:“好的, 接了。”

    美食系統:【?】

    宿主你聽清楚沒有,說的是一百位!

    這廢棄游樂園就是把那幾個小鬼全加上都沒一百位。

    鬼母盯著傅晚陰冷地笑著,對傅晚頗為滿意,識時務者為俊杰。整個寧城的玄修還沒有敢開罪她的,面前這個女玄修也一樣。

    思思不知道傅晚和鬼媽媽誰更厲害,可是她也能理解傅晚。

    至少它們沒有那么快被鬼媽媽抓走,至少張彥慶他們的尸骨都已經找到了,至少……她在被鬼媽媽抓去煉成紅衣鬼童前,還在王峰這里短暫地體會到了一絲父親的溫暖。

    做人怎么能那么貪心呢?她不是貪心的小孩。所以……

    思思用鬼力把王峰推向傅晚的方向,她絕望地尖叫嘶喊:“快跑,分開跑!”

    張彥慶劉媛豆豆其余六個小鬼嚇得瞬間驚做鳥散,分成七個方向朝游樂園內飛快跑去。

    鬼媽媽桀桀笑著,被腐爛布條裹得高高拱起的小腳緩慢地追在后面,她絲毫不擔心七只小鬼還能碰到哪里去,用那陰森的嗓音說著母親最柔情的話語:“寶寶們,媽媽帶你們去游樂園玩。”

    王峰聽不到思思它們的尖叫聲,也不知道它們躲到游樂園的什么地方去了,他焦急萬分地看向傅晚:“傅大廚,現在怎么辦啊?你快幫幫思思彥慶他們。”

    “幫我榨汁,”傅晚擺弄著葡萄,幽幽嗓音溢出,“游戲,才剛剛開始。”

    王峰不明所以,只得聽傅晚的話來榨汁。

    謝謙腰間的灰色拘魂袋內傳來男水鬼狂笑著的聲音:

    “游戲才剛剛開始?哈哈哈小玄修現在的口氣還不小嘛,怎么剛才看見鬼母跟孫子一樣?”

    一側的馮健忍無可忍,怒斥道:“你這水鬼,你知不知道你是被人沉水底溺死的?還在為虎作倀?”

    馮健覺得這男水鬼腦子有病,他絕對是被人害死的,不想著怎么為自己做主,竟然天天想著怎么溺死兒童抓鬼童上交給鬼母。

    被謝謙關進拘魂袋中那么久,這男水鬼硬是一句信息都沒有透露出來。

    果然可憐之鬼必有可恨之處!

    男水鬼冷笑連連:“哪有怎么樣?反正我死都死了!我為福利院的‘圓夢計劃’付出了那么多還被沉底溺死,還不允許我換老板打工?”

    傅晚聽到“福利院”三個字微微一笑,團團歪著頭很茫然,圓夢計劃?院長爺爺明明說是圓他們的夢想的計劃呀,他在福利院的時候可想去參加了呢。

    男水鬼繼續叫囂:“你這女玄修,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鬼母!寧城以陳林江為首的天師都得聽她的,你趕緊放了我!否則等我出來,我讓鬼母弄死你們所有人,然后再把你們的陰魂掛到鬼市去賣。”

    “哦,是嗎?”傅晚慢條斯理,“那你知不知道你的陳大師的生魂被我做成了長明之火?”

    團團回憶著那天晚上,乖乖點頭:“對,壞天師的陰魂被媽媽燒成了灰。”

    拘魂袋中的男水鬼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傅晚淡聲:“你可以試試。”

    男水鬼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

    傅晚這話的真實性存疑,但男水鬼忽然一下子就老實了。

    謝謙捂著拘魂袋無比震愕地看著傅晚,陳林江的事情果然和傅晚有關系?

    陳林江之死,師父就猜測是受了天罰,他的陰魂應該被第二道天雷劈得魂飛魄散才對,結果是傅晚弄走搞沒的?

    馮健王峰這些人可能還沒有感覺,謝謙只覺得頭皮發麻,她這是在和地府冥君搶魂搞事啊,結果傅晚現在還好好的,地府冥君沒有開罪她?

    傅晚,到底什么來頭?地府都要給她面子?京市的幾位走無常大佬都沒有這面子吧?

    馮健也確實并未想那么多,他心里惴惴不安著,傅晚那一手把水鬼摁進河底的手段那般厲害,結果對鬼母也未動手,馮健很擔憂地問:“這鬼母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謝謙當即解釋道:“我并不太清楚,只是聽我師父說鬼母是半陰人。”

    馮健一臉迷茫:“什么叫半陰人?”

    謝謙:“我師父說鬼母是棺生子,天生的半人半鬼,既能游走人間又能踏足鬼市。京市的走無常遇見這種半陰人也十分謹慎。”

    馮健聞言便不再問了,人和鬼其實大差不差,為什么要這么做無非為了利益。

    “媽媽,沒有水怎么榨汁?”臨時水果攤前的團團很為難。

    傅晚指了指那平底鍋,團團當即會意,他用傅晚特制的小紙杯朝平底鍋舀水。原來媽媽讓他從幽冥舀來的陰間水是用來榨葡萄汁的呀!

    美食系統看得心梗:【嗚嗚嗚嗚我這可憐用來制作美食的平底鍋。】

    傅晚慢條斯理地把一只只紙杯放在廢棄石桌上,一排又一排,粗略掃過去似乎有二三十只,現場哪來這么多人?

    馮健越看越覺得稀奇,就看見團團用紙杯去平底鍋里舀水,可紙杯絲毫沒浸濕,而那平底鍋里的水更是沒見少。

    明明還隔著好幾米,馮健卻覺得那平底鍋里的水讓他瘆得慌,十分不適。

    謝謙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水,心里略微有個猜測,但很快被他否決。

    王峰還在擔憂思思他們,問道:“傅大廚,這些葡萄汁是給準備的?我們一共都沒二十人,這已經有幾十杯了,要不先別做了?”

    傅晚打量著石桌上的葡萄汁微微挑眉:“做多了?那就——”

    她微微一笑:“多請點鬼來喝吧別浪費。”

    在場所有人:“?”

    什么意思?

    謝謙有了一種非常不詳甚至可怕的念頭。

    下一瞬,傅晚抬手于空中掐出法訣,夜空中竟生生浮現出一塊金色水波紋的大屏。

    馮健震撼。

    王峰目瞪口呆。

    謝謙嚇得臉色蒼白。

    團團很興奮。

    傅晚抬起素白玉指,指尖落在水波紋浮屏,指下生花,一連串猶如蝌蚪的冥文就出現了。

    謝謙嚇得驚呼:“傅,傅天師,傅前輩,您冷靜點!我求您冷靜點。”

    傅晚挑眉回看,謝謙俊逸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他嚇得身體搖搖欲墜,似乎驚恐到了極點。

    喔,差點忘了,這小子看得懂冥文。

    “您瘋了嗎?鬼市黃金懸賞令,誠,誠邀與鬼母有糾葛的鬼童,來寧城城南百鬼游樂園玩。速來。”

    謝謙已經嚇得不自覺對傅晚帶上了敬語,他望著那一身白衣翩然若仙的年輕女人,她勾著唇角一抹淡然笑容,氣質清冷如雪,他卻生生看出了一絲邪性。

    瘋了,簡直就是瘋了。

    這根本不會是正經玄修干得出來的事情!

    傅晚要在鬼市發布黃金懸賞通告,召集百鬼。

    目的——

    一起來玩兒呀。

    一只鬼就夠難讓玄修頭疼,更別說詔令百鬼,謝謙根本不敢想象到時候這里將會多么恐怖,沖天鬼氣彌漫整個城南!

    百鬼聚集,必將形成鬼域,屆時就是寧城所有玄修聯手都不一定能對付得了。

    誰能夠想到那清清冷冷的漂亮小姐姐,會做出那么顛婆的事情?

    謝謙已經要給傅晚跪下來了。

    傅晚點點頭“哦”了一聲,袖中取出私印生生蓋在黃金水波浮屏之上,轉瞬便化作一道金光消散于空中。

    謝謙“轟”地一下軟在的地上,馮健趕緊把他攙住,看著謝謙額頭上的汗珠忙問:“怎么了?”

    謝謙無比絕望:“……完了,她發出去了。”

    謝謙從未去過鬼市,也不知道鬼市的入口,但他從師父供養的那只惡鬼口中聽過。

    鬼市是一個人鬼皆能入內的地方,這里面充斥著陰魂間最為骯臟可怖的交易,屬于人類與冥界三不管地帶。

    在鬼市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便是懸賞令,一旦發出必要完成懸賞承諾。

    而懸賞令分為多個等級,綠藍黑紅金。

    黃金懸賞令一出,整個寧城的萬鬼都能看到,其中還可能有無數厲鬼。

    百鬼匯集,它們的沖天鬼力能把活人撕成碎片,連他都難以自保。

    如今他只能期望和鬼母有糾葛的鬼童并沒有幾個。

    謝謙舔著干澀到極點的唇,推搡著馮健,厲聲道“你和王峰還有團團快走,這里不能再待了!”

    王峰還擔憂著七只小鬼,馮健更是神色一緊,他一個警察從來都是保護人民群眾,此時竟然輪到他被別人保護?

    團團搖著頭緊拽著傅晚的衣角,他要跟媽媽在一起。

    下一瞬,驚恐的鬼嘯由遠及近,王峰瞬間聽出是劉媛小姑娘的哭喊聲。

    “鬼媽媽,你不要過來,我不要變成紅衣鬼童……我想去投胎再當爸爸媽媽的女兒,求求你不要抓我。”

    王峰快要氣瘋了,好歹是他養了幾天的鬼閨女,他一貫心腸軟受不得這種當著他面欺負閨女的事情。

    王峰看到西瓜條子朝他跑來,思思想要哭但她哭不出來,她說:“王爸爸,謝謝你幫我們,最近幾天給你添麻煩了。”

    這話幾乎是在留遺言了,王峰的怒火燒到頂端,他直直盯著鬼母的腳。

    她……有影子,雖然比正常人淺淡一半,但她有!

    王峰聽說鬼沒有影子,人有影子。

    既然是人……都是一個肩膀抗兩個腦袋。

    王峰看到鬼母靠近,攔在小鬼和鬼母之間,謝謙還來不及制止,王峰就已抬起45碼的大腳對著鬼母裹了小腳的22碼腳使了狠勁兒猛踹,哭著大喊:“欺負我干女兒干兒子,老子踢死你!我踹死你!”

    鬼母發出一陣尖銳的慘叫,瞬間軟在了地上。

    所有人集體愣住:“?”

    鬼母的弱點就是那雙被裹了小腳的腳,所以她的速度一直很慢,但也不至于被王峰一個普通人踹到在地,難道……難道……

    謝謙他們齊刷刷看向傅晚。

    傅晚看著思思它們微微一笑:“口渴了嗎?要不要來點葡萄汁?”

    看著那抹淺淡的笑容,思思不自覺朝傅晚伸出了手,她接過了紙杯抽噎著喝下。

    冰涼刺骨的冥海之水卻有著葡萄的甜味,滾入喉口間。

    張彥慶它們也跑了過來,紛紛接過葡萄汁。

    好好喝!好甜!

    死了之后它們就從來沒喝過奶茶果汁了,這個好好喝。

    張彥慶小朋友想著,如果在被煉成紅衣鬼童前喝點葡萄汁也挺好的。

    “這是什么東西?”思思喝完手中的葡萄汁,奇怪地看著手腕上多出了一個紅色手環。

    “船票……這是……通往幽冥地府的船票!”鬼母顧不得小腳的疼痛,坐在地上厲聲尖叫。

    鬼母雙眼赤紅,不可思議地看著七只鬼童手腕上陸陸續續出現的紅色手環。

    “陰間水……這是冥海之水!”

    陰魂一旦喝下陰間水,就代表獲得了前往幽冥地府的船票,那就是幽冥地府的鬼。

    誰敢和幽冥搶陰魂?

    鬼母被刺激到臉頰扭曲,明明……明明剛才差那么一點就能抓住這幾只小鬼,卻在咫尺之間讓它們集體喝下陰水。

    就好比一頓可口的大餐在眼前,她更是勝券在握,從現在開始卻只能看著、看著,再看著!

    碰得,摸得,可傷不得,打不得,更帶不走得!

    煮熟的鴨子就這樣飛了……

    而且傅晚并沒有第一時間拿出來,似乎就想看她的慘狀。這是什么惡興趣?

    鬼母的心情猶如在蹦極,從天上瞬間直墜地上,什么時候受過這種羞辱?

    傅晚欣賞著鬼母那扭曲的表情,今晚的情緒價值將由鬼母小姐為她提供。

    謝謙聽到鬼母說出那個詞,他俊逸的付費資源在企我鳥群物二肆酒另吧一究咡免費整理面龐上的凝重神色被錯愕取代,他極度震驚道:“這是冥海之水?傅……你,您去過幽冥私盜冥海之水?”

    瘋了!

    他剛才就猜測過那平底鍋里的水可能是陰間水,但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結果真的是陰間水?

    謝謙只覺得傅晚好瘋,剛才發瘋在鬼市發布黃金懸賞令,她竟然還去過幽冥盜水?

    哪怕是走無常,也只是與地府鬼差們有聯系,可他們也去不得幽冥啊!更別說私盜冥海之水了。

    團團生氣地鼓著臉道:“團團不是小偷,那片海超級超級大,那是我去舀的!那里的叔叔阿姨也沒有說我不可以舀水。”

    團團雖然還沒有見過真正的大海,但是在他的認知里,自己如果在海邊舀一碗海水回家,警察叔叔應該不會逮捕他。

    謝謙大腦嗡嗡的,團團去過幽冥……可他現如今還活蹦亂跳的。

    冥海之水對陰魂雖是無限供應的,但地府為防人間修士借冥海之水作亂,是嚴禁生人取用冥海之水的,除非盜取。

    地府鬼差們怎么會看到團團一個活人舀走整整一鍋冥海之水沒反應呢?

    傅晚微微一笑,誰讓她生了個純陰人的兒子。

    張彥慶捧著喝盡的紙杯,瞅著手腕上的紅色手環,當即就樂了:“所以鬼媽媽沒辦法抓我啦?哈哈哈哈。”

    它們還是知道鬼媽媽再厲害也不敢得罪地府。

    早知道它們就在這里等著傅大廚做葡萄汁了呢。

    張彥慶它跑到鬼母面前,用屁股對著她扭扭,“來抓我呀,快來抓我呀!你抓我,鬼差叔叔就抓你哈哈哈。”

    得意的小屁孩和剛才哭喊求饒的模樣判若兩人。

    臭。

    一種難以言喻的屎臭味瘋狂涌入鬼母的鼻腔,鬼母神色變得不自然了。

    小鬼們身上的死亡氣息,半人半鬼的她是能夠屏蔽的。

    但,她為什么屏蔽不了?

    想到她剛才竟然被王峰一個普通人踹倒在地,鬼母心中有著一種莫名的忐忑。

    謝謙拘魂袋中的男水鬼發出尖銳爆鳴:“鬼母,這女天師剛才在鬼市發布了黃金懸賞令,你快——”

    袋中倏地一下發出痛苦的哀嚎,沒一會兒沒了聲兒。

    謝謙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腰間,手下空空如也,他頓時大驚失色。

    那只不起眼的灰色拘魂袋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了傅晚的手中。

    只是輕輕一捏,拘魂袋中的男水鬼陰魂被生生捏爆。

    徒手干掉!

    這沖擊力不亞于一個成年人徒手干掉一只棕熊!

    傅晚把灰色拘魂袋重新扔給謝謙,謝謙雙手僵硬地捧著,又聽到傅晚聲音略帶歉意地說:

    “抱歉,弄臟了你的拘魂袋,改日送你一個新的。”

    謝謙:“……”

    拘魂袋相當于一個鬼魂空間,相當于陰魂的小型監獄,為了防止陰魂越獄,拘魂袋構造十分復雜。

    傅晚隔著拘魂袋一只手捏爆了男水鬼的陰魂……

    他明白了,他終于明白了!

    為什么傅晚有這等手段,卻沒有直接在河底解決掉男水鬼?而是把它摁進河中淤泥里?

    謝謙最開始以為傅晚養厲鬼,天師都在乎自身名譽,自然養的厲鬼的名譽也在乎。不滅掉男水鬼是為了還秋秋一個清白。

    結果現在……謝謙看著鬼母慘白的臉,驚恐到全身哆嗦,他終于明白了。

    傅晚可不在意什么名譽,她單純是想殺雞儆猴。

    看,鬼母現在被嚇得像一只可憐的蟲。

    傅晚欣賞著她的慘狀。

    這位傅前輩,堪比邪修!

    蒼天!!師父,寧城好可怕,他想回京市。

    倒是一旁的馮健有些小失落,道:“河底無名尸骨不好破案,說不準能從陰魂口中知道些線索。”結果被傅晚捏爆了。

    謝謙低聲道:“男水鬼被設有禁制,應該沒法透露信息。”

    馮健聞言才好受些。

    鬼母不住后退,她瘋狂搖著頭,不安感達到了巔峰。

    七只小鬼抓不到了,她不敢跟地府搶魂。

    男水鬼也魂滅了,他還說這女天師在鬼市發了黃金懸賞令。

    她得走,她得快點跑!

    鬼母瞬間掉頭,被裹住的小腳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朝游樂園大門飛奔而去。

    她要快跑,她有種可怕的預感,今天跑不了,她就要完了。

    “嘭——”撞在墻上,出不去。

    “砰——”撞在游樂園的鐵制大門上,也出不去。

    “咣——”翻墻被無形屏障攔住,還是出不去。

    換了,換了,現在恐懼的不再是七只小鬼而是鬼母,她出不去!

    鬼母驚恐地回頭,看見那蒙蒙夜色里,傅晚抬起一根食指放在唇前,輕聲警告:

    “噓,親愛的游客,游樂園只許進不許出哦。”

    “!!”鬼母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剛才的預感沒有錯!

    鬼域,這個顛婆天師簡直就是瘋了,她竟然學厲鬼把這座廢棄游樂園制成了森森鬼域。

    在一方鬼域里,她便是唯一的主。

    她可以隨意限制鬼域之中所有鬼物的能力,包括她。所以她被王峰一個普通人踹倒在地!所以她跑不出去。

    鬼母此生所修的邪術全使不出來,和一個普通人有什么區別?

    不,不,普通人有健康的雙腳,她只有一雙22碼的三寸金蓮!

    鬼氣從寧城的四面八方彌散而來,看到懸賞令和鬼母有糾葛的陰魂厲鬼來了!

    幾乎是一瞬間,偌大游樂園沖天鬼氣!

    無數雙陰森森的眼珠子透過黑影看著他們,謝謙驚得拔出桃木劍護在身前,王峰和馮健生生跌坐在地上,艱難地呼吸著。

    就好像有千斤壓在身軀之上,他們的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但它們到底都是鬼童,目光轉移到傅晚的果汁攤上。

    傅晚拔下一根黑絲長發把王峰幾人圈在其中,她立在臨時攤位前微笑:“鬼母一聲尖叫,換一杯冥海之水的葡萄汁。”

    鬼母:“……”

    傅晚欣賞著鬼母恐懼的神色,她拍了拍手道:“百鬼游樂園,正式營業。”

    孩子們的快樂天堂,來了。

    思思發出狂笑,沖上去學著王峰剛才的舉動,對著鬼母那雙腳猛踹。

    鬼母痛到原地打滾,又趕緊爬起來,朝游樂園內跑。

    傅晚只是個玄修,哪怕她能建立一方鬼域也絕對撐不了多久,只要等到天亮,只要等到天亮鬼域必破,陰魂極怕朝陽,天亮就能得救!

    此時此刻,鬼母求生的欲望達到了巔峰。

    一只只鬼童直勾勾地盯著鬼母遠去的方向,它們中不乏被鬼母生生抓去無法投胎的,也有被迫聽命干壞事的,還有即將被煉制成紅衣厲鬼的。

    它們狂笑著,朝游樂園去了。

    在游樂園幾百米外,幾個年輕人背著戶外裝備盯著里面。

    “雨菲,咱們真去這游樂園探險啊?”

    劉雨菲心里也打鼓道:“來都來了,再不玩等上高中就沒得玩了,高中可嚴格了。”

    一旁一個男孩大贊道:“還是雨菲膽子大,到底有個警察舅舅。”

    一行四五人有男有女,他們朝廢棄的游樂園靠近著。

    等他們跨入時,忽然發現那廢棄的游樂園猶如新開的一般,每個設備都在運轉,七彩霓虹盡顯溫情。

    就是那一陣又一陣的女人尖叫讓他們頭皮發麻。

    這,是什么情況?

    大擺錘上下搖晃,鬼母被小鬼拽著掛在上頭,一邊是咯咯的詭笑,一邊是鬼母驚恐的尖叫。

    小鬼們對于玩樂總是無師自通,它們有著各種神奇的玩法。

    鬼母驚恐地逃到水上樂園,那立在最高點的水上火車忽然以最快的速度沖下來,鬼童愉快的笑聲還伴隨著水上火車驚起的一層層血水。

    鬼母在逃,她還在逃。

    身后傳來一個男童又奶又陰森的聲音:“鬼媽媽,你和我媽媽一樣,帶我玩飛鏢好不好?我是好寶寶,絕不犯規哦,我在五十米外扎飛鏢。”

    鬼母恐懼之下被男童死死地拖到飛鏢盤處,她替代了飛鏢盤。

    鬼母卻在不住地安慰自己,沒關系,如果不犯規的話,隔著五十米鬼童也不一定能扎到她身上。

    下一刻,男童把自己的腦袋拔了下來掛在五十米外的樹上盯著飛鏢盤,身下的小小身軀一步,又一步靠近。

    從五十米,一路縮短到一米!

    五十米外的腦袋嘻嘻一笑:“耶,我沒有犯規哦,我在五十米外看著媽媽哦。”

    奶乎乎的手抓起滿是陰氣的飛鏢,甩進去,瞬間鮮血呈飆射狀四處噴濺。

    “啊——”

    鬼母痛到尖叫,連滾帶爬跑出去。

    “逮住你了吧,鬼媽媽!”鬼母才跑出去沒多久,思思幾個小朋友跑過來,直接把鬼母包了餃子。

    思思慫恿張彥慶發起攻擊!

    張彥慶撇撇嘴:“現在你們不嫌我臭了?”每次遇見他都屏蔽屎臭氣味!

    鬼母驚恐地看著這些小鬼:“你們要干什么?”

    這些她之前不屑一顧,覺得無比弱小的鬼童,如今卻是她恐懼至極的對象。

    張彥慶從自己的口袋掏出一把糞朝鬼母砸過去,他的兜里就好像一個無底洞,瘋狂掏瘋狂砸。

    思思幾個鬼童立在一旁哈哈笑著,還不住地拍手大贊。

    “慶慶好厲害,慶慶好棒!”

    鬼母幾乎要變成屎人!

    “啊——”

    又是一聲鬼母的尖叫。

    鬼童們玩瘋了,他們玩累就跑去果汁攤,愉快地端起一杯葡萄汁,快樂地喝下。

    好喝!

    美食系統十分麻木:【……宿主的臨時果汁攤接待客人(52/100),(57/100)……(89/100)。】

    特么,這也行!

    傅晚挑眉:“你就說這是不是游客吧?”

    美食系統:【……是QAQ】

    思思開心地捧著臉:“原來這就是去游樂園玩呀,真的很好玩。”

    可以很開心,玩累了還可以喝東西,難怪生前那些小朋友都喜歡纏著爸爸媽媽帶他們去游樂園呢。

    她終于體驗到了。

    “豆豆,我們去玩碰碰車。”

    越來越多的鬼童得到消息趕來了,整個鬼域擠滿了鬼童。

    謝謙額上全是汗水,他這短暫的二十年玄修生涯里,見過的陰魂乘以十都沒有現在多!鬼母到底得罪了多少鬼童??

    難怪叫百鬼游樂園呢……

    如果他們在傅晚的發圈里,早撐不住這游樂園的沖天鬼氣了。

    王峰坐在發圈里看著他的西瓜條子玩得開心,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

    挺好的。

    “團團,你想不想去玩?”傅晚低頭問一臉期待的小家伙。

    團團眨眨眼:“想去!媽媽,團團想去摩天輪上玩。”

    傅晚看向三人,“幫我賣葡萄果汁,我帶兒子去玩。”

    三人:“……”

    傅晚牽著團團朝摩天輪的方向去了,和正常游樂園摩天輪順時針旋轉不同,這里是逆時針。

    鬼母在游樂園里瘋狂逃跑,她剛好也逃到了摩天輪處。

    “嗨,媽媽你好呀。”車廂里一個梳著羊角辮缺了一只眼睛的女童朝她天天揮手。

    “啊——”

    鬼母尖叫,從車廂車窗爬了出去。

    女童氣得羊角辮沖天飛起,怨毒地盯著鬼母:“媽媽壞,媽媽不跟我坐摩天輪,那就都不要坐了!”

    “嘭——”這節摩天輪車廂從空中生生墜下。

    鬼母瞬間抱住摩天輪的運行鐵道,盯著那車廂落在地上和羊角辮小女鬼硬生生摔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只留下一個眼珠子仰頭盯著她。

    鬼母驚恐地爬,再遇第二個車廂,里面坐著一個小男鬼在拔自己的牙,嘴里喃喃道:“媽媽,寶寶的牙牙長不出來,你幫我拔出來一點點好不好?”

    滿嘴牙齒的血洞!

    鬼母尖叫,拔牙鬼童像是受到了巨大沖擊,它的車廂又從摩天輪的空中墜下!

    鬼母每爬一下,一處摩天輪車廂就要墜下去,那好好的摩天輪竟然漸漸的沒了車廂。

    沒了!

    那些小鬼都沒了!

    鬼母緩著氣地爬到了最頂端,另一輛新的車廂逆時針來到了摩天輪的最頂端。

    里面的年輕女人穿著一身恰如其分的白色長裙,牽著一個可愛的男孩,微笑著看著鬼母:“你來了?”

    是傅晚!!

    “啊啊啊——!”

    鬼母再也支撐不住,手上脫力,她尖叫著從摩天輪上墜下。

    車廂隔絕了外界的喧鬧,只余下車廂內溫柔歡快的童謠,團團高興地趴在玻璃處望著外面。

    這里,可以看到寧城的風景耶。

    “媽媽,我好喜歡這里,摩天輪很好玩!”

    傅晚摸摸團團的腦袋,笑道:“要不許個愿?聽說摩天輪許愿很靈驗的。”

    團團當即把兩只小手握在胸前,十分虔誠地許愿:“團團想和媽媽永遠快樂地在一起生活,不想再一個人。”

    傅晚摸著團團的腦袋,深深一笑。

    她看著遠方的寧城燈火,她記得她第一次從農村老家被爸爸媽媽接來寧城生活,爸爸媽媽首次帶她來了城南這座游樂園。

    那次她也和父母登上了摩天輪頂端,她像團團一樣許愿:“我要和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

    車廂內是一家三口的歡聲笑語。

    傅晚歪頭想了想,或許摩天輪許愿只是她許的那個愿望剛巧不靈驗吧。

    摩天輪緩慢地從最高點降落到最低點,團團從車廂里出來的時候還有些意猶未盡。

    傅晚說下次還會帶團團來游樂園玩,團團這才高興作罷。

    傅晚牽著團團返回臨時擺攤點,一眼就看到東倒西歪的鬼母在前面搖搖晃晃。

    鬼母快瘋了,她快要被這些鬼童折磨瘋了。

    “你這惡毒的天師,你就是邪修!你殺了我吧!”鬼母痛苦極了,直接求死。

    鬼母也不跑了,她從來沒覺得夜晚是這么長,長到她看不到天亮。

    傅晚聞言略感傷感,她明明是天極玄門正正經經的掌門元君,怎么一個兩個都喜歡說她是邪修呢?有她這樣的邪修嗎?

    傅晚覺得這是對她的污蔑。污蔑她的確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馮健眼神一變,當即道:“傅天師,她半人半鬼,有一半屬于人,您別沖動!”

    陰魂的事情,他管不著。

    但人卻屬于警察的職責范圍!

    他也是為了傅晚好。

    可馮健也不知道幽冥地府會不會管鬼母,總不能劈成兩半分別管吧?馮健感到頭疼為難。

    傅晚睨了一眼,鬼母像一條死狗癱在地上,渾身夾雜著游樂設施生銹的銹味兒,還有血水味,還有屎臭味,各種氣味雜糅在一起,并不好聞。

    傅晚輕笑:“我可不會臟了自己的手。”

    從始至終,她的手都是干干凈凈的。陳林江可是被地府冥君的天罰搞沒的,和她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傅晚垂眸看向團團:“小朋友做錯事,應該找誰?”

    團團想了想說:“小朋友做錯事就找小朋友的爸爸媽媽,讓TA的爸爸媽媽教訓TA!”

    傅晚點點頭:“嗯,那就找她爸爸媽媽吧。”

    鬼母死狗一樣躺在地上發出厚重沉痛的笑聲,笑牽痛了身軀引發陣陣痙攣。

    鬼母冷笑說:“我哪來的父母?他們早死了,早投胎轉世了!”

    傅晚笑得耐人尋味:“真的沒有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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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 第25章

    ◎王峰獲功德靈光◎

    “舅舅……你也在這里?”門口傳來一道畏懼的女聲。

    聽到熟悉的聲音馮健的身軀赫然一僵, 不可思議地回頭看去,看到了一個他想都沒有想過的身影。

    他的外甥女!

    他親姐姐的女兒,劉雨菲!

    以劉雨菲為首的兩男兩女瑟縮在一起, 人人臉色蒼白到了極致,身體在發抖, 早沒了剛才的得意之色。

    “雨菲!”馮健已經顧不得想要暴揍外甥女的沖動, 就要沖出保護圈。

    傅晚有些無語地看著幾個瑟瑟發抖的學生, 率先踏步上前在每人眉心前虛點一番。

    還是不拔頭發了,拔多了會頭禿。

    馮健見狀松了一口氣,對著劉雨菲怒斥道:“你們來這里做什么?”

    劉雨菲膽子確實很大, 她發覺自己沒有剛才那么冷了,感激地看了眼傅晚,便硬著頭皮道:“舅舅,我,我和同學來探險。”

    要早知道里面真有鬼在玩, 打死他們也不敢真進來啊!

    他們進來后就發現里面有些不對勁,重新運行的游樂設施, 時不時傳來的咯咯詭笑, 還有那七彩的霓虹,一看一個不對勁。

    他們剛才試圖離開,甚至他們連翻墻出去都嘗試過, 可是好像遇上了鬼打墻, 無論如何都走不了。

    如果不是遇見舅舅他們,他們可能就得交代在這里。不過話說為什么舅舅也在這里啊?

    探險小隊其中一男一女看見一個飄過來的小女鬼來拿葡萄汁, 嚇得瘋狂尖叫。

    馮健臉色鐵青, 怒道:“探險?你們是真不怕!我平時怎么跟你說的, 你媽媽怎么跟你說的?”

    看看張彥慶去村東頭玩探險, 結果把命交代在了糞坑里泡了三個月!

    劉雨菲其實還是很害怕舅舅生氣的,他生氣起來特別威嚴,她耷拉下肩膀,不知道怎么回,也不敢四處亂看。

    傅晚笑:“說不準他們是來看游樂園等會兒的煙火秀呢?”

    團團聞言頓時有些期待起來,等會兒有煙火表演嗎?他很想看!

    “叔叔阿姨,這……這里是什么地方呀?”

    門口處傳來一個男童迷茫的嗓音。

    所有人齊刷刷看過去,那是一個五六歲大的男孩,這也是個活人!

    他怎么進來的?

    馮健想要咆哮,父母都管不住孩子嗎?這又是誰家孩子?

    鬼母瀕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劉雨菲和那小男孩,不知道在想什么。

    謝謙神色一緊,當即道:“傅前輩,這鬼母可能要抓他們當人質!”

    謝謙話音剛落,鬼母從地上猛地沖起來,像是匯集了全身最后的力量。

    頭頂傳來傅晚嘆息的輕柔嗓音:“忤逆不孝的東西,親媽養父都敢打。”

    一股綿薄的強勁靈力襲來,鬼母還沒有接觸到劉雨菲和小男孩就生生被打飛了出去,只能趴在地上喘著粗氣。

    鬼母低著頭,拖地黑發把她滿是疤痕的臉籠罩在其中,她發出咯咯的怪異笑聲:“親媽養父?我娘生我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我養父也投胎現在都不知道幾歲了。”

    傅晚看向驚魂未定的劉雨菲和小男孩。

    馮健當即神色一緊,關切地問道:“傅大廚,雨菲是有什么問題嗎?”

    傅晚淺淡一笑,抬手掐訣,指尖一道微光注入劉雨菲和小男孩的眉心間,兩人的神色變得迷離起來。

    鬼母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這一大一小兩人,這兩人看品質不錯,若是能把他們的陰魂抓到鬼市上去賣應該能有個好價錢,特別是這個女娃,應該很多人要搶著與她結陰親。

    鬼母心里還想著,劉雨菲與小男孩卻逐漸清醒起來。兩人臉上出現了和他們年齡不符的神情,劉雨菲明艷的臉蛋盡顯溫柔大氣,看著鬼母又有些一言難盡。

    小男孩稚嫩的面龐布滿了痛心疾首之色,顯得有些滑稽。

    馮健對自己外甥女格外清楚,她絕對露不出這種神色,這就好像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人。

    想到此處那么多陰魂,馮健心里咯噔了一下,當即低聲詢問一側的謝謙:“謝小天師,您看現在是什么情況?難道我外甥女和那男娃是被鬼上身了?”

    謝謙:“還不清楚。”

    謝謙神色凝重,遇見傅晚短短兩天時間,謝謙忽然發現他海還有好多需要學習的地方。這看起來的確與鬼上身頗為相似,但似乎又有些不大一樣。

    劉雨菲不顧馮健阻攔,率先朝鬼母走過去,蹲下.身摸著鬼母黑色拖地長發,語氣溫柔:“原來我們巧鳳長大了是這樣的。”

    鬼母聽到那個稱呼渾身一僵!

    巧鳳!

    那是母親死之前為她取的名字,這么多年她聽到太多人叫她鬼母鬼媽媽,這個名字已經太久沒有聽到過了,久到她忘記了時間。

    馮健張大嘴不可置信地看著外甥女,真被鬼上身了?

    劉雨菲笑了笑道:“生你之前,娘一直在想你未來會是怎么樣的?若是個女娃娃,娘就教你針線;聽說外面的女娃娃也能讀書,娘就多做些針線品換錢讓你也去外面念書……”

    “可娘死得早啊,生你的時候竟會難產。娘怕啊,怕你還沒有出生就跟著娘一同去地府,就在棺材里生了你。”

    鬼母充血的眼瞳呆呆地看著劉雨菲,嘴里喃喃念道:“娘……娘……”

    真的是娘,她見到娘了,她竟然見到了娘。

    劉雨菲扭頭看向游樂園,看到鬼童們在里面玩瘋了,鬼氣沖天。

    “巧鳳,你的孩子也在里面玩嗎?你把它們帶得很好,它們在游樂園玩得很開心。你要記住,娘和你一樣都愛自己的孩子。”

    劉雨菲看著排隊領葡萄汁的鬼童們,目光愈發溫和:“真好,真好。”

    明明是那么溫柔的話,鬼母卻臉色倏地變得愈發慘白。

    娘那么愛孩子,可她確實寧城所有鬼童最為恐懼的存在。

    劉雨菲的每句話都像是軟刀子,但軟刀子割肉也會疼!

    慚愧,無顏面對生母的各種情緒一瞬間涌上來,壓得鬼母喘不過氣來。

    這個時候,男童沉著臉走上前來,對著鬼母就是狠狠一巴掌甩上去。

    男童用最稚嫩的奶氣聲音怒罵道:“我養育你七年,我就是這樣教你的?”

    “我是不是也應該學你,直接把你煉成紅衣鬼童?還抱回家養什么養?”

    王峰他們神色很古怪,這奶氣的聲音再配上這段話,怎么聽都覺得違和。

    鬼母捂住臉,震驚地看著男童稚嫩卻包含怒意的臉龐,試探性叫了句:“……爹?”

    男童怒氣沖沖,罵道:“老子沒你這個女兒,你個小畜生!”

    男童瘋狂大罵著:“是老子不好,是老子去得早,是老子在死前交給族老們撫養,是老子沒本事就一個臭打更的。”

    男童一巴掌扇到自己臉上,坐在地上哽咽大哭:“是我沒用,把女兒養成了這德行。”

    鬼母的心理防線在一步步被擊碎,她就像是突然想起了養父以前說的話。

    他說他去打更,深夜路過墳場時聽到了新墳之下有嬰孩的哭聲,他忍著巨大的恐懼刨了墳,在棺材里看到女尸雙.腿.間有著一個剛出生的啼哭女嬰,他動了側影之心便把她抱回了家。

    “娘、爹,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族老太太讓我裹腳,我痛,我太痛了,痛到我要去死……”

    鬼母把她那雙僅僅只有二十二碼大小的小腳露出來,她拔下小鞋露出一雙可憎的雙腳,像是想求得父母安慰的稚童。

    鬼母的腳從第二根腳趾朝里被擠壓,早已變形的腳背高高拱起,極致的畸形!

    養父去世了,唯一的保護沒有了,冰冷的族老們說女人就得裹腳,可她痛啊,痛不欲生啊,夜里睡不著,痛到發高燒。

    “他們說,他們說我煉制出999個紅衣鬼童,他們會給我一雙健全的腳,一雙漂亮的腳,巧鳳……巧鳳也想要健康的腳,可以跑可以跳,可以爬樹摘果子,還可以……大大方方給別人看。”鬼母急切地哭喊,到最后只剩下不住地喃喃。

    她只是想要一雙健全的腳呀。

    馮健他們的神色變得復雜起來,說不出此時是個什么心情。

    劉雨菲和男童的神色再度變得迷離起來,鬼母臉上出現了驚恐之色,她爬起來不顧那雙丑陋的腳哭喊:“娘、爹,你們不要巧鳳了?是因為巧鳳干了壞事是不是?”

    “是,肯定是!”

    “娘、爹,我錯了,你們別忘記我,我不要健康的腳了,我現在這雙小腳也挺好的,慢慢走也能走路的,我……我……”

    劉雨菲和男童眼皮子一翻,靠著暈了過去。

    “娘——爹——”

    鬼母徹底崩潰大喊。

    謝謙按住著急的馮健,馮健很著急道:“鬼上身肯定會對身體有害吧?”

    以前看恐怖電影里說,陰鬼上身的人會生病,有些甚至得住醫院。

    謝謙搖了搖頭,望向傅晚的背影充滿了敬畏之色,他深吸一口氣道:“傅前輩剛才所施之玄術并非鬼上身,應該是勾起前世記憶。”

    馮健和王峰都是同時一愣,王峰回憶了一番道:“好像確實有這個說法,老一輩說是孟婆湯沒喝完造成的。”

    “我們村以前有個五歲大的女童在路上遇見一個婦女就一直說她是女人的媽媽,還非要去人家家里,婦女家里什么情況都能說得一清二楚。后來女童的年紀大了,就漸漸忘了。”

    馮健刷短視頻的時候也曾看過。

    他們看向傅晚,傅晚頷首道:“確實是憶往昔的玄術,只不過……”

    傅晚微微勾唇,看著鬼母露出和善的微笑:“每個人只能用一次,自此后再與前世無任、何、瓜、葛。”

    游樂園的夜幕之上亮如白晝,煙花秀開始了。

    傅晚一字一頓,鬼母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殺人誅心不外如是!

    鬼母一聲尖叫,全身血液直沖大腦,當場自殺式死在當場,她的靈魂從半陰人的軀體里迅速飛出。

    鬼母的陰魂看了看自己的腳,是一雙健□□長的腳,她露出欣喜的神色。

    下一瞬,她的陰魂變得扭曲膨脹,然后——

    “砰”的一聲巨響,她的陰魂朝天炸裂而開,凝成了一顆顆魂珠融合在那璀璨的煙花秀之中。

    “魂珠,魂珠!”

    鬼童們仰著腦袋欣賞著漂亮的煙花盛宴,看著天幕落下一顆顆充滿了鬼力的魂珠,它們伸出雙手分別接住一顆。

    團團看著各種變幻的煙花,也有一粒魂珠從天上緩慢墜下飄在他的身前,他搖搖頭:“我不需要。”

    他只想和媽媽一起看煙花秀而已。

    謝謙神色很復雜,他還記得傅晚在鬼市的黃金通緝令上發布的消息,誠邀與鬼母有糾葛的鬼童來城南游樂園玩,最重要的是她給出的報酬是——

    一粒魂珠。

    看著這滿天如雨下的魂珠,傅晚確實守諾了。

    傅晚這女的很瘋,但她確實做到了,就好像掌控一切,早就胸有成竹拿捏了鬼母。

    那些鬼童今天很高興,迫害它們的鬼母死了,它們收獲了她的魂珠也是應該的,這算是對它們的補償。

    煙花秀落幕,傅晚看著那幾百只鬼童,淡聲道:“我要請鬼差了。”

    有些鬼童聽到這話,當即握緊那粒魂珠飛速離開了游樂園。

    此時游樂園可以出去了。

    它們這部分是對人世間還有各種留念的,所以它們連葡萄汁都沒有喝,只是單純在游樂園玩了一通。

    像思思這種鬼童,依舊乖乖留在原地等待,這部分是主動喝下冥海之水制成的葡萄汁,手腕上有紅色手環船票的陰魂,它們愿意去地府投胎。

    團團看著那烏央央的一群陰魂,仰著頭憂心忡忡地問傅晚道:“媽媽,這么多小朋友,開車送去幽冥得多久呀?”

    這得來回幾十趟了吧?

    傅晚挑眉:“鬼差拿著地府的鐵飯碗,我們干嘛替他們干活?”

    上次趙陽家六只嬰胎事情比較特殊,而且她想要冥海之水,所以讓團團送便送了。

    這么多陰魂,她可不送。

    傅晚輕輕跺了跺腳,以她為中心點,蓬勃靈力朝四面彌散而去。

    不多時,周圍的陰風忽然大作,竟比剛才還要更盛。

    一股股濃厚的陰氣從地面深處朝上空升起,就見一黑一白兩道陰森的身影出現在夜色間,他們手中拿著腳鐐手銬和引魂幡。

    “你已經死了,跟我們……怎么這么多??”

    一貫淡定的兩位無常看著那一窩蜂的鬼童,男男女女都有,都傻眼了。

    拘魂這么多年,也就近百年前戰亂時才見過這場景,現在這年頭活著的年輕人都不愿意生娃了,還避孕意識頗高,哪來這么多鬼童?

    而且,怎么都自帶著船票啊!船票不是得先喝了冥海之水才能取得的嗎?

    傅晚道:“安排大船來接。”

    兩位無常陰森似黑洞的眼神盯向傅晚,她神色如舊沒有任何不適。

    而其他人,哪怕是謝謙這等天才的玄修也趕緊低下頭,不敢多看一眼。

    “你不是幽冥任命的人間走無常。”

    傅晚:“嗯。”

    兩位無常不太明白,這位女玄修并非走無常,他們在得到信息后卻立刻趕來,是否得與冥君通個氣?

    傅晚又道:“我的臨時鬼域至天明,兩位無常盡快接陰魂至幽冥。”

    兩位無常對視了一眼,學著人類嘆了口氣。

    哎,干活吧。

    就是不知道這么多陰魂,一條船夠不夠。

    鬼童們比剛才老實多了,規規矩矩地開始排隊。

    王峰看著他的七只西瓜條子也在其中,不過是排在最末尾的。

    王峰問傅晚:“傅大廚,您不是說陰魂要報完仇才走嗎?思思的父親……”

    王峰本以為思思會去找她親生父親的麻煩,但她沒有。

    傅晚淡淡道:“人與人之間不同,做的選擇也不一樣,陰魂也一樣。”

    馮健知道女童被精神病母親關在臥室餓死的事情,立刻道:“販賣骨灰涉嫌侮辱尸體罪,警方這邊會對其父親進行召詢。”

    王峰看著西瓜條子,它們眼睛賊大,水汪汪地望著他,似乎有話跟他們說。

    王峰有些不忍道:“傅大廚,我想再跟它們說幾句話。”

    傅晚點頭,拍拍團團的肩膀。

    團團牽著王峰的手來到鬼童隊伍的最后面,王峰神色頗為復雜地看著它們幾個,語重心長地道:“你們就安安心心去投胎吧,我不會忘記你們的。”

    “彥慶,以后別那么調皮去探險。”

    “豆豆,下輩子你要成為一個健健康康的小孩。”

    “媛媛,除了自己親生父親的話,不要信別的男人說的。”

    “九九,不要因為自己一個人在家害怕,就獨自跑出去。”

    “……”

    “思思,以后眼光擦亮點,找對好父母。”

    思思頓時笑了:“王爸爸,我想以后找你。”

    思思緊接著又談了一口氣,“差點忘了,王爸爸你是單身狗。”

    王峰:“……”又來扎心了是吧?

    思思緊盯著王峰,她認真地道:“謝謝你王爸爸,哪怕你沒有那么快有老婆也沒關系,我會乖乖等你的。”

    一旁的張彥慶朝他眨眨眼:“王爸,我給你準備了禮物哦,期待著吧!”

    其余幾只小鬼也湊了上來:“對對對,我們都有給王爸爸準備禮物哦,你明天就知道啦。”

    明天?

    天亮之前,它們就都得走了。

    王峰并沒有把它們說的禮物放在心上。

    王峰一向是個感性的男人,聽得鼻子發酸,想著未來真的不會再見到它們了,心里甚至有些空落落的。

    王峰從自己的口袋掏出手機,看到手機屏幕上果然沒有絲毫信號,他點開相機,“咱們拍張照,留作紀念吧。”

    然而在相機里除了王峰的身影看不到別的。

    王峰有些傷感,團團立刻接過手機小跑到傅晚面前,“媽媽,王叔叔想和思思它們拍照留戀。”

    身后的謝謙忽然開口:“我來吧。”

    謝謙從口袋中取出一張纖薄的黃符,把其貼在相機的鏡頭之上,重新交給團團。

    傅晚回頭瞥了謝謙一眼,無聲地輕笑。

    團團捧著手機重新回到隊伍的最后面,他看著屏幕那頭除了王峰終于出現了思思它們。

    團團驚喜地大贊道:“謝謙哥哥也好厲害!”

    謝謙有些受之有愧。

    王峰站在七只小鬼的中間,團團正打算按快門之際,王峰忽然又道:“等等,先等等。”

    王峰把鼻梁上的墨鏡摘了下來,放在上衣口袋中。

    思思戲謔道:“王爸,這是不怕看見我們本來的樣子?”

    王峰是除了傅晚以外的三個成年人里心理防線最薄弱的,謝謙本就是玄修,馮健警察出身,他只是一個膽子不大的外賣員。

    所以剛才游樂園充斥著漫天鬼氣,幾百只鬼童齊聚一堂,王峰是根本沒有摘下過墨鏡的,看著各種西瓜條子、粉色小豬濾鏡四處亂飛。

    或者說他這段時間,這只墨鏡就在他鼻梁上生了根,吃飯睡覺上廁所都戴著。

    王峰沒好氣地哼了聲:“我還能怕你們幾個?快點看鏡頭拍照了!”

    一人七鬼臉上浮現出笑容,都是幸福的神色看著鏡頭,做著各自的手勢,團團摁下了拍照鍵,連拍了許多張。

    團團拍好后把手機重新還給王峰,王峰有些傷感地看著它們:“去吧。”

    思思它們最后地再看了王峰一眼,在兩個鬼差的指引之下,過了大船的檢票口,陸陸續續登上了船。

    再見啦,王峰爸爸。

    王峰摸了摸眼角的眼淚,不再看那只要下沉入地府的大船,抽了抽鼻子朝傅晚他們的方向返回。

    等王峰走近時,謝謙盯著王峰,神色一震:“你……”

    在這濃厚的陰氣之下,謝謙竟然看到王峰的周身竟然彌漫著一層稀薄的金色靈光。

    謝謙肯定剛才王峰周身什么都沒有,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王峰詫異地撓了撓頭:“我?我怎么了?”

    這是……功德靈光!

    只有大善之人才會擁有的功德靈光!

    聽說天道對于這“大善”的定義也相當苛刻,不僅要看“善行”,還要看“本心”。

    只有至純至善,又真的付諸了大善行動之人才有機會獲得功德靈光加身。

    要不然以現在的娛樂圈,是個明星都在做慈善。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真正的善心明星,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娛樂圈明星把做公益當成了庇護傘。

    善舉肯定是做了,但本心如何無人可知。

    功德靈光護體,謝謙只從師父那里聽過,卻從未見過。如今……竟真的見著了。

    王峰和這七只小鬼只是萍水相逢,它們的死更是和王峰沒有任何關系,也就是說它們的因果里并沒有王峰。

    可他卻把受困的它們解救出來,又幫它們找回尸骨,如今還親自送它們走。

    無論是本心還是行為,都得到了天道的認可。

    功德靈光能夠庇佑王峰,陰魂厲鬼見其不敢造次傷害,可以說這是一張來自天道的護身符。

    只要王峰未來一直行好事,不起壞心,未來轉世投胎他會大富大貴平安順遂。

    對于普通人來說,功德靈光就是最頂級的榮譽!

    謝謙神色有些復雜地看向傅晚,她神情如常似乎對王峰多出了功德靈光并沒有震驚,謝謙明白過來傅晚早就有所預料。

    一時間謝謙有些弄不清了,傅晚這位女玄修……做事很邪性,甚至堪比邪修,可結果卻又讓他覺得理應如此。

    甚至算是經由傅晚之手,為王峰加上了功德靈光。

    謝謙長舒出一口氣,鄭重地沖王峰道:“你是個好人。”

    王峰:“……”

    謝謙很默契地和傅晚一樣,都沒有跟王峰提及功德靈光的事情。

    有的時候,不知道反而不會束手束腳,也不易心態改變。

    那就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吧。[注1]-

    所有鬼童都在鬼差的指引下,檢票上船。

    鬼差立于大船甲板之上,朝傅晚鞠躬行禮:“吾等先離開了。”

    傅晚點點頭,王峰馮健他們趕緊學著謝謙也向兩位鬼差行禮。

    那艘巨大的黑色船只緩緩地朝地下降落,直到什么都看不到,徹底消失。

    天幕的東方緩緩露出了魚肚白,第一縷朝陽曦光從云層間垂落而下。

    天亮了。

    昨晚一切猶如夢境一般,霓虹消失,周圍廢棄的游樂園又是雜草叢生。

    馮健抱著昏睡的外甥女,看著傅晚焦急地問:“傅大廚,不知道他們醒過來還會不會記得這件事?”若是記得怕是心里不好受吧?

    畢竟是未成年,結果發現自己前世生孩子難產死了,孩子雖然出生成了棺材子,但這女兒可不是什么好東西。若是記得會很難受。

    傅晚搖頭:“他們醒過來后就會把昨晚所有事情忘了,不用擔心。”

    馮健松了一口氣,他也不想外甥女記得有個鬼母的女兒,他有些惱火地看著暈睡的幾個年輕人,真得告訴姐姐讓他們好好管教外甥女!

    馮健看著那地上的男娃娃,皺眉道:“這小孩又是從哪里來的?”

    劉雨菲他們是找死來探險的,那這個男娃總不會來探險的吧?難道是迷路?

    “東東,東東,你聽得到爸爸的聲音嗎?”不遠處傳來一道焦急萬分的男聲。

    沒一會兒就見一個男人撥開廢棄游樂園一米多高的雜草跑進來,想找兒子。

    一進去竟然真看到了好幾個人,一對站在果汁攤前的母子,三個成年男人,四個青少年,以及他的兒子!

    男人一個健步沖上去把兒子抱起來,目光警惕地盯著他們所有人,厲聲道:“你們是誰?”

    “這里是廢棄游樂園,你們在這里干什么?是不是在進行什么邪-教儀式?我要報警抓你們!”

    馮健有些尷尬道:“我就是警察。”

    男人:“……”

    賀輝焦急地拍了拍懷里兒子的臉,“東東,你沒事吧?你怎么會在這里?”

    男童伸了一個懶腰,嘟囔了幾聲緩緩睜開眼,“爸爸?東東昨晚做了一個夢,有個阿姨叫我爹。”

    夢都是奇奇怪怪的,賀輝并沒有懷疑什么。

    看見兒子情況還不錯,賀輝松了一口氣,不過還是決定等會兒帶兒子去醫院檢查一下。

    賀輝抱著兒子起身,余光瞥見傅晚時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他盯著瞧了幾眼,瞬間認了出來,瞬間冷笑: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只接待有錢人的美食攤老板娘啊呵。”

    他說怎么這么眼熟,他前幾天晚上路過老槐樹實在太餓了,看到有家面攤,本想著上去吃一碗面,結果老板娘讓他走。

    他一瞧旁邊停放著的車就明了了,一水兒的豪車!接待的人是寧城有名的富豪趙家、薛家。

    這老板娘看著漂亮,實則也是個狗眼看人低的女人,只接待有錢人。

    賀輝抱著兒子淡淡道:“老板娘,最近我剛巧和孫氏木材工廠合作,不知道下次去你的美食攤能不能吃上一口熱乎飯?”

    傅晚微笑:“可以。”

    賀輝看著傅晚那云淡風輕的神色臉頰抽搐,這位老板娘絲毫沒有被羞辱的尷尬神色,還順路下坡說下回能接待他了。

    這臉皮,挺厚的。

    賀輝覺得就像是一拳頭捶在棉花上,他那暗含諷刺的話并沒有對傅晚造成實質傷害,他有些無語。

    算了,帶兒子先去醫院檢查。

    賀輝抱著兒子立刻離開這廢棄的游樂園,聽說這里鬧鬼不太干凈,還是先走吧。

    謝謙皺眉看著賀輝的背影,道:“傅前輩,他身上有淡淡的黑氣。”

    傅晚:“嗯。”

    傅晚抬手輕揉太陽穴,身體涌現出疲憊之感,她道:“回家休息。”

    美食系統關心道:【宿主您沒事吧?】

    傅晚:“沒事,靈力消耗過多休息便好。我的任務完成了嗎?”

    到底是被雷劫劈回來的,傅晚身上還有雷擊之傷,否則只是發歌黃金懸賞令詔令百鬼,不至于如此疲累。

    美食系統哽咽:【宿主接待游客(167/100),恭喜宿主完成支線任務,獲得鹵菜食譜一份。】

    不僅完成了,她還超額完成了。

    不對,這根本不對,為什么這樣也能夠完成任務啊?!!

    宿主任務一個接一個的完成,可她的美食手藝也沒見增長啊。

    美食系統很抑郁,很自閉,非常不想說話。

    他們就在這里分道揚鑣,各自回家。

    從游樂園離開,再回頭看去,游樂園依舊是一副殘敗之相,各項游樂設施都生了銹,難以想象昨夜這里有多么熱鬧輝煌。

    傅晚帶著團團回了家,團團一進家門,打著哈欠跟秋秋說著昨晚的場景,“秋秋,我和媽媽還坐了摩天輪呢,可好玩兒了。”

    秋秋抱著粉兔子,斷斷續續道:“迪士尼,也,好玩。”

    團團沒去過迪士尼,不過秋秋說好玩一定很好玩吧?

    團團把空了的平底鍋重新放回廚房,又去洗漱了一番,他揉著眼睛,困意涌上來。

    他好累,他想睡覺了。

    媽媽應該也累了吧?

    傅晚也的確打算回房打坐,她站在門內看著團團忽然朝他招手:“團團,要不要跟媽媽打坐?”

    團團眨眨眼:“坐?能不能睡?打睡?”

    傅晚不由輕笑出聲,“也行。”

    團團立刻回房抱來自己的小枕頭,興沖沖爬上傅晚的床,窩成了小蝦米。

    團團睡得很快,他還做了一個夢。

    在夢里媽媽是最厲害的大廚,媽媽教他做鹵菜,有好吃的鹵雞腳,有鹵鴨脖,姜汁肘子、五香牛肉……

    媽媽真的好厲害啊。

    美食系統:【……】

    宿主過分了啊,你怎么又玩轉發!-

    清晨七點,王峰也一身疲憊地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看著空空的出租屋王峰嘆了一口氣。

    這么安靜。

    一群小鬼走了竟然還有些不太習慣。

    雖然請了十幾天的假,但事情比他想象中順利,王峰想著即將要見底的錢包,打算上午先睡一覺,下午就趕緊去送外賣賺錢。

    最近被七只小鬼耽誤了時間,但生活還要繼續,他得多賺錢才行。

    王峰的頭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他睡得很迷糊,不知道多久他被一通電話吵醒了,還是陌生電話。

    他揉著惺忪的眼,聲音里帶著困意:“喂?”

    “您好,您就是幫忙找到我兒子張彥慶的王峰王先生吧?”那頭傳來男人哭到干啞的嗓音,“我是張彥慶的爸爸。”

    “尋尸那天是我們兩夫妻對不住你,說了重話,你別放在心上。”

    張爸又道:“昨晚彥慶給我們兩夫妻都托了夢,說謝謝你找到了他的尸骨,他才能安心去投胎,還說認了你當干爹。”

    “我們兩夫妻之前在網上進行了尋子懸賞,誰找到彥慶就給二十萬的酬金……你給我們一個銀行賬號,我們把錢轉過去。”

    王峰瞬間嚇清醒了,他握著手機忙道:“張先生,我幫忙尋找張彥慶的遺骸,不是沖著錢來的。你們才剛剛失去孩子,這錢還是留著吧。”

    張母拿過電話,用干澀沙啞的聲音說:“是彥慶說希望王爸以后開四個圈的小汽車,一定要我們感謝你,你千萬別推辭。如果怕是詐騙,我們在警局見。”

    兒子最后的遺愿,他們做父母的一定要完成。

    而且懸賞本來就具有法律效應,裙裙整里本文一五二-二七五二爸一如果人人都不履行懸賞義務,以后懸賞可能就不再有效應,誰還會看到懸賞令時多看一眼周圍的孩子呢?

    電話掛斷后,王峰很懵。

    啊?

    這就是張彥慶那小鬼說的禮物?

    王峰久久回不過神來,新的電話又打了進來,依舊是陌生電話。

    “王峰王先生你好,我們是劉媛的父母……”

    一個早上,王峰就接到了六通電話!

    其中五通是那些“托夢尋尸”孩子們的家長,都是說要履行懸賞義務,幾十萬不等。

    還有一對是豆豆的父母,他們很遲疑地說昨晚同時夢見了病逝的寶寶,給他們托夢說要感謝一位叫王峰的叔叔,因為他它才能去幽冥投胎。

    這對父母起初還以為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結果一問對方,兩人都做了一樣的夢。

    為求心安,兩夫妻想著要感謝王峰,帶些現金和水果之類的來拜訪他。

    王峰掏出手機,點進圖庫,看到最新的照片。

    他站在七個小鬼的中間,它們面色慘白卻笑容燦爛,王峰抱著手機忽然哽咽地哭了。

    原來,這就是它們最后留給他的禮物。

    它們一直都知道他王峰缺錢,所以給他錢-

    時至中午,謝謙休息了一上午,一通洗漱后給師父打去了視頻電話。

    沒一會兒那頭就出現了一位道骨仙風的老者,頭發以及唇邊的胡須都已經白了。

    謝謙趕緊起身鞠躬行禮,“見過師父。”

    老者頷首:“這兩日在寧城如何?”

    謝謙坐下后,神色十分鄭重道:“師父,我在寧城遇見了一位名叫傅晚的女玄修……”

    謝謙簡單地把這兩日的事情說了一遍,從傅晚救下鄰居家的朵朵說到在廢棄游樂園,送走與鬼母有糾葛的上百鬼童。

    謝謙神色頗為認真道:“師父,我想在寧城多待幾日,我總覺得寧城很不太平,先是抓兒童陰魂欲煉制成紅衣鬼童,可能還會有遭殃的。”

    老者點頭表示同意,“那位叫傅晚的女玄修和你關系如何?”

    謝謙不太明白師父這話的意思,想想道:“還可,我誤以為她私養紅衣厲鬼,她也沒有生氣,還讓我去了城南游樂園,昨夜讓我見到了學到了很多。”

    老者淡聲:“那就是關系很不錯的意思了。”

    謝謙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他可是師父的關門弟子啊,竟當著師父的面說另一位玄修好,這話有些大逆不道了。

    老者神色平靜,他捋了捋長長的胡須又問:“謝謙,為師收你入門時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

    這話一出,謝謙心頭更慌了,師父可能是真的生氣了。

    是了,關門弟子和普通學校的師生不一樣,關門弟子那是得給師父養老送終的,甚至比一些兒子女兒還親!

    謝謙當即跪下,俊逸的面龐上滲出一層冷汗,“您說的是修身、克己、慎獨、寬人。”

    老者目光冷淡:“錯!”

    謝謙想了想,又趕緊道:“那……那是,‘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聞數窮,不若守中。’[注2]”

    老者:“錯!”

    謝謙徹底懵了,當日拜師的場景他如今依舊記得清清楚楚,怎么還是錯的?

    謝謙跪在地上,雙手撐地,語氣虔誠地認錯:“師父見諒,徒兒不記得了。”

    視頻那頭的老者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道:“徒兒啊,為師當日說的明明是茍富貴,無相忘。”

    作者有話說:

    [注1]“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出自出自五代馮道的《天道》

    [注2]“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聞數窮,不若守中。”出自道德經·第五章——

    今天是冬至,祝大家冬至快樂~

    26  ☪ 第26章

    ◎我知道,她死了◎

    謝謙:“……”

    謝謙一臉懵地看著老者, 他師父那是滿臉的篤定。

    是嗎?他當初拜師時師父跟他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嗎?

    謝謙深深領會了一番,覺得師父定然不會這么膚淺地暗示他去抱傅前輩的大腿,應該是在告訴他無論他未來有何成就, 也不能忘記當初帶他入門的師父。

    師父無兒無女就是個孤寡老人,有這種想法是正常的。

    謝謙恭敬地點頭, 安慰聲稱:“師父不要憂思多慮、妄自菲薄, 您永遠是謝謙的師父。您雖然只是天極玄門的外門弟子, 但玄門內長者給您留下了許多法寶。”

    老者摸著胡須干笑了兩聲。

    謝謙頓時又覺得自己不太會說話,他師父活了七十多年唯一的心結就是沒有正式拜在天極玄門門下,只是個外門弟子。

    謝謙也不是個話多的人, 他說完近日在寧城的所見所聞后就打算結束視頻通話,老者忽然又道:“最近寧城不太平,徒兒你多賣些符箓出去。”

    謝謙有些無語地輕抽嘴角,他師父這么道骨仙風的尊者,不知為何極愛黃白之物, 謝謙無奈點頭:“徒兒知道了。”

    視頻通話一掛斷,冰冷的室內就傳來一道看熱鬧的怪笑聲:“你那好徒弟要是知道你的法寶都是鬼市上花錢花魂珠買的, 就好玩了哈哈哈。”

    老者黑了臉:“關你什么事?你這等惡鬼何時從吾身體離開?”

    惡鬼:“外門弟子。”

    老者氣咻咻道:“……吾手握京市無數豪門人脈, 人人都得尊稱吾一聲嚴天師。”

    惡鬼:“外門弟子。”

    老者怒氣沖天:“……吾唯一的關門弟子謝謙乃京市百年難出的玄學天才,玄學天才也得叫吾‘師父’,懂?”

    惡鬼:“外門弟子。”

    “……”老者氣得腦瓜子疼, 他躺在搖椅中安詳地閉眼。

    室內溫度急劇下降, 又傳來惡鬼冰冷的聲音:“給我上香,老子餓了!搞快點!”

    “你信不信我先弄死你, 再去弄死你那好徒弟?”

    老者倏地睜開眼, 笑得唇邊胡子不住抖動:“鬼爺, 這就來。”

    老者麻利地從搖椅上爬起來, 去給惡鬼上香。

    哎,徒弟啊有大腿就抱緊點,不然咱們爺倆早晚得一起死-

    楊振榮今天十分順利,才剛到中午便把豬肉賣了個干凈,回家之時聞到樓道里香到出奇,他鼻子動了動發覺那道香味是從傅晚家的廚房飄出來的。

    楊振榮不由一笑,傅晚在家做飯?若有這鹵菜的水平,那她的美食攤的確做得起來。

    廚房內秋秋抱著粉兔子看著團團把一只只鹵雞爪從鍋子里撈出來,斷斷續續道:“團團,大廚,厲害。”

    團團露出羞澀的笑容:“團團沒有媽媽厲害,這是媽媽在夢里教我做的!還是媽媽的獨家秘制鹵料。”

    美食系統哽咽:【嗚嗚嗚嗚嗚。】

    團團把一盤鹵雞爪端到桌上,眼巴巴地看著傅晚:“媽媽吃。”

    傅晚放下手中剛折好的紙鶴,用紙巾包裹吃了一個,味道的確很好,特制的鹵料有種非一般的滋味。

    不過傅晚辟谷對美食并沒有太大的欲望,吃了一個就停了下來。

    “媽媽在做什么?”團團好奇地看著兩只紙鶴。

    “答應趙家和薛家的平安符還沒有送給他們。”傅晚道。

    趙陽他們準備了最高檔的朱砂和黃紙,傅晚畫好后,疊掛在紙鶴的翅膀上。

    傅晚指尖凝出一團濃厚的靈力虛點在紙鶴的眼部,紙鶴多出了一雙紅色的眼睛。

    翅膀輕柔地上下擺動,緩慢地飛在空中。

    傅晚:“去吧。”

    兩只紙鶴從窗戶飛了出去,方向截然相反。

    趙陽在家百無聊賴地刷著視頻,最近出了那么多事他老實了很多,吃瓜群里已經十分鬧騰。

    周天磊作為吃瓜第一人,在群里各種發瓜。

    【周天磊:嘿嘿嘿你們知道傅家有多扯不?他們從東南亞佛國回來了!】

    【李成志:回國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周天磊:他們回國了沒錯,結果不回家集體住酒店去了,你們說扯不扯?】

    【齊若若:我聽說他家一直在鬧鬼。】

    傅軒退群了,所以這群人在群里肆無忌憚地討論傅家的事情。

    【齊若若:對了,孫昌明呢?今天一天都沒看他在群里冒泡?】

    【周天磊:他什么德行你們不知道?估計又發現新游戲,癡迷游戲去了唄。】

    趙陽看了一會兒又合上了手機,無聊地望著而天花板。

    昨晚傅大廚沒有擺攤,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趙陽覺得應該不是在家休假,可他們也不好去催促傅晚給平安符。

    趙陽正琢磨著要不去醫院探望薛定坤,這小子這幾天好得飛速,身體肉眼可見地恢復。

    “咚咚——”窗戶傳來一陣敲擊聲。

    趙陽扭頭朝窗戶看過去,差點從沙發上滾下來。

    那不是飛蚊,而是一只……紙鶴?

    趙陽盯著看了好一陣,確定真是一只紙鶴。

    【是晚晚呀:三張平安符、兩張求子符,已發送請查收。】

    趙陽看到這條微信當即上前把玻璃窗打開,發現翅膀上掛著幾張黃符,以及……兩張黃符疊成的心形愛心。

    趙陽:“……”

    傅大廚還是個折紙高手啊。

    符箓并非掛在上面,也不是粘在翅膀上的,但就是送來了。

    趙陽雖然不認識符箓上的符文,但他對比之后發現有三張符的符文是一模一樣的,估摸就是傅晚說的平安符。

    趙陽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平安符收好,又把助孕的愛心符箓放進木盒里,等趙昆明下班回來給哥哥嫂嫂。

    只是……怎么還多出了一張符箓?符文和平安符是不一樣的。

    趙陽盯著那張黃符看了好一陣,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

    趙陽當即掏出手機給傅晚回復微信。

    【趙陽:謝謝傅大廚,您送的符箓已經收到了,您以后有什么事第一時間通知我,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您真的太客氣了,竟然還多贈送了一張符箓贈品!】

    那張多出來的符箓趙陽覺得可能是傅晚贈送的,做生意的都愛送贈品那一套。

    【是晚晚呀:?那不是贈品也不是給你的。】

    這回輪到趙陽懵了,這話什么意思?

    【是晚晚呀:用不著你上刀山下火海,你現在把多出來的這張符箓送去愛天使福利院。】

    【是晚晚呀:對了,過幾天我有空了,你把你的小伙伴一起叫來,請他們吃飯。】

    【趙陽:???】

    臥槽,這話幾個意思?玩團滅?

    誰請客吃飯都行,除了傅晚!

    別人請客要錢,傅晚請吃飯要玩命的。

    趙陽看到傅晚要請客吃飯那話硬生生一個寒顫,他趕緊拿起多余的符箓出門,開車前往愛天使福利院-

    “寧城河內打撈起來的尸骨已經確認。李強,男,32歲,原在愛天使福利院工作。”

    馮健神色凝重,他們警察當然不可能是吃素的,尸骨一打撈上來就查出了不少東西。

    而且馮健可是牢牢記得李強的陰魂當時說的話,他說他為福利院的“圓夢計劃”付出了那么多卻還是被溺死了。

    現在看來這個福利院說的應該是他以前工作的“愛天使福利院”。

    甚至可以分析得出,這福利院可能進行著某項不為人知的活動,李強之所以會被殺,很有可能是分贓不均。

    得去愛天使福利院走一遭才行。

    譚敬業陳麗案和朵朵落水案都已經結案,前者是激情自殺,后者是女童被河中水草勾住耽誤了上岸時間,可李強這案子卻是實打實的謀殺案,必須找出兇手才行。

    馮健他們說走就走,當即就打算前往愛天使福利院,剛一出門就遇見了背著桃木劍手拿羅盤的謝謙。

    馮健笑了:“謝專家好,我們正要外出。”

    謝謙咳嗽了一聲道:“我同去吧。”

    馮健眸光微轉,立刻就同意了謝謙同去。寧城最近不太平,經常陰魂作祟,有一個玄修在旁或許會方便很多。

    去愛天使福利院的途中,一向不愛說話的謝謙忽然問了句:“不知馮警官工資如何?”

    馮健:“??”

    不是,你一個玄修問別人工資多少禮貌嗎?

    坐在前面的小警員攤手道:“哈哈馮頭兒我不清楚,反正我就一月光族。”

    馮健笑笑說:“干我們這行,錢不是最重要的。”

    謝謙明白,那就手頭沒有那么寬裕。

    他師父最低品質的平安符十八萬八一張,不知道他們愿不愿意買。

    謝謙正想著,余光瞥見前面小警員的手機屏幕,竟然是一張符箓。

    那小警員也敏銳,發現謝謙看到了他的手機屏幕,頓時有些尷尬道:“那個謝專家,您別介意,我把您上回傳到電腦上的電子符箓設成了屏保……”

    謝謙道:“這是無用的,而且這也不是平安符。”

    謝謙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師父,他的師父真的在靠符箓搞錢方面有著空前的天賦。

    而且他師父也是真手段非常,是個相當能跟上時代的玄修。

    網絡發展飛速,現在什么都是電子版本的。

    一張平安符十八萬八很貴是吧?

    沒關系,搞成電子版的,十個人湊錢一起買!

    假設一張符箓一共含有一百點靈力,如果是十個人一起買,那么就一人十點靈力保護。

    而且師父經過細心研究后設下了禁制,除非他親自輸送發去的符箓電子版有效外,外人復制的沒有任何效果就是一張圖片而已。

    謝謙在得知后,對師父佩服到五體投地,果然不愧是當師父的,真真是厲害。

    謝謙看到馮健他們都來了興趣,心里嘆息一聲,這一趟確實來對了。

    愛天使福利院到了。

    馮健他們立刻出示證件,不多時就見忐忑不安的院長來了。

    謝謙并未參與他們的問詢,而是背著桃木劍,手執黃金羅盤,在福利院來回走動。

    手中的黃金羅盤指針左右瘋狂搖晃,顫動得不像樣子。

    謝謙倒抽著氣道:“好重的陰氣,造這么大的孽。”

    一些孩子趴在宿舍的窗口處看著他們,眼瞳冰冷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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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沒有生機的破布娃娃。

    這里是福利院,對象依舊是兒童。

    想著昨夜那成千上百的鬼童都與鬼母有關系,甚至他聽說搞出六子魂陣的陳林江天師也聽從鬼母的話。

    謝謙握緊羅盤沉思著,鬼母為了一雙健全的腿在寧城四處抓小孩欲煉制成紅衣鬼童,而福利院的孩子們都還是活人。

    這……

    謝謙腦海里頓時浮現出一個念頭——“這里不會是待宰的屠宰場吧?”

    活人?沒關系。死了就能是鬼童了。

    加上這般重的陰氣,謝謙倒吸一口氣,當即拔下肩頭的桃木劍,不能再拖了。

    “謝專家,你看這福利院有問題嗎?”馮健回來問。

    剛才經過問詢,院長非常不高興,臉黑到了谷底,嘴里一直重復要證據。

    謝謙低聲道:“這里沒陰魂。”

    馮健剛松口就又聽到謝謙道,“但陰氣極重,只稍遜昨夜的廢棄游樂園。”

    馮健的神色頓時變幻莫測起來。

    “不等了,我來找。”謝謙從口袋中取出了一張黃符,馮健他們的目光立刻緊盯著那張符箓。

    經過昨晚的事情,馮健他們最感興趣的就是平安符!

    謝謙這張倒不是平安符,他食指中指捏緊符箓,默念一道法訣,手中的符箓倏地一下無火自燃。

    謝謙手持羅盤,把黃符燒盡后的紙灰鋪滿整個羅盤,瘋狂亂轉的指針驚起一層層黃符紙灰,紙灰在空中飛起,有一種靈異詭異的美感。

    謝謙盯著紙灰在空中躍動的方向,低聲道:“跟上。”

    馮健他們立刻跟上,跟著謝謙在福利院里四處亂轉。

    轉了十幾圈,又重新回到了原位。

    眾人:“?”

    什么情況?

    謝謙神色凝重道:“我們晚上再來。”

    他有些眉目,但是一時又找不到。師父說過這種情況就半夜去。

    一直不安的院長看到他們在院內四處走動也沒個結果,頓時有了底氣。

    那位自稱鬼母的女人說,她的陣法不可能被破,不用怕。

    一個小道士能干什么?

    現在是法治社會,沒有證據就是天王老子也沒辦法定罪!

    就在這時,一輛寶藍色的豪華跑車從外面開了進來,沒一會兒從上面下來了一個戴著墨鏡的年輕男人。

    趙陽摘下墨鏡,在福利院里四處看了看。

    傅大廚讓他來送符箓,這送給誰啊?給院長嗎?

    趙陽掃了一圈看到了一個手拿羅盤和桃木劍的年輕男人,頓時眼睛一亮大步上前。

    這人看起來和傅大廚是同行。

    趙陽問:“不知幾位認識傅大廚嗎?”

    謝謙神色一凝:“傅前輩有什么事嗎?”

    聽那口氣那就是認識了,趙陽趕緊把放在木盒里的贈品符箓取出來,遞過去:“傅大廚讓我幫忙送來。”

    謝謙把符箓拿起來,正欲仔細看看上面的符文,手指剛剛接觸到符箓,他的神色大變。

    拿著黃符的那只手,從指尖溢出一道稀薄的光線,像是一種無形的指引。

    這是……高品質的指路符!

    就……就這樣隨便找個人送給他們?

    這若是他師父的話,一線城市一套房的首付錢先準備好。

    謝謙回頭看了看馮健他們幾眼,總覺得他們是拿不出這個錢的。

    謝謙想到自己還有些積蓄,他握緊符箓邁開腿這追著那道光線朝福利院深處而去。

    光線東繞西繞,各種穿插走過。

    馮健他們的記憶力極好,總覺得這路徑和剛才謝謙走過的路徑差不多,沒什么大區別。

    但謝謙并沒有像之前一樣繞回到原位,而是追著那道光線在宿舍樓下的白墻前停了下來。

    “謝專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馮健他們皺眉問道。

    謝謙緊緊盯著那張黃符,聲音微抖道:“這是指路符,符箓指引到這里就徹底消失了。”

    面前是宿舍樓的大白墻,他們還能夠聞到刺鼻的氣息,似乎才剛剛粉刷過。

    馮健敏銳地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他盯著那張黃符忽然問了句:“這符,能給我看看嗎?”

    這本就不是謝謙的所有物,是傅晚送來的,也沒有指明說送給誰,所以馮健提出謝謙就遞給了馮健。

    符箓剛到馮健的手中,他整個人也是一驚,他看到自己拿著符箓的手確實多出了一條稀薄的光線,光線的盡頭就是面前這堵白墻。

    這……這使用方法堪稱傻瓜式啊,可比剛才謝謙從兜里拿出點燃放置在羅盤上,又追著紙灰飛起的方向找方便多了。

    工具不需要復雜來炫技,越簡單越好用!

    而且謝謙讓晚上再來,這可沒晚上再來!

    馮健又把符箓遞給幾個小警員,小警員們昨夜沒去過廢棄游樂園,驟然看到這一幕比馮健還震驚。

    謝謙接觸到馮健幾人的目光,頓時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他有種預感師父的符箓要賣不出去了……

    他師父對他那是疼到了骨子里,當年若不是為了救他也不會被那只惡鬼纏上,無論他做什么師父都支持,比生父還要親。

    師父也很好說話,但一旦涉及錢可就不一樣了,符箓賣不出去他要被師父罵死!

    “去申請審批,把這堵墻挖開看看。”馮健收斂起神色,沉沉道。

    經過昨晚,馮健對傅晚還是很相信的,這裙裙整里本文一五二-二七五二爸一堵墻怕是有些不同尋常。

    也不知謝謙是不是為了挽尊,他從口袋里取出了一張符箓,再度默念法訣,突然伸出腳狠狠踹在墻上,墻壁瞬間被踹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煙塵四起。

    “臥槽!我的媽呀!”

    跟過來看熱鬧的趙陽瞧了一眼,頓時嚇得一聲尖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當然不是被謝謙那堪稱炫技的一腳嚇到的,而是那墻壁里……

    一具完整的兒童骸骨生生嵌在里面!

    趙陽覺得自己就是賤,非要跟過來看熱鬧,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馮健神色鐵青,當即道:“通知局里,另外扣住院長及一眾福利院員工。”

    馮健死死盯著那堵白墻,他有非常強烈的預感,絕對不止這一具兒童骸骨那么簡單!

    查!

    趙陽嚇得趕緊上了車,他坐在車上也沒開冷氣,而是趕緊把傅晚送的那張平安符拿出來握在手里,緩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趙陽盯著門口那高高掛起的“愛天使福利院”門牌,他漸漸想起這是誰名下的了……

    趙陽立刻拿出手機進入寧城一線吃瓜群。

    【趙陽:@周嬌嬌,愛天使福利院是不是你家名下的?】

    【周嬌嬌:?】

    【周天磊:@趙陽,愛天使福利院就是周嬌嬌家的,怎么了?我靠,竟然有我周天磊不能第一口吃到的瓜?!】

    【周嬌嬌:@周天磊,你胡說八道什么呢?我家福利院能有什么瓜?我看你腦子瓜吧!】

    【齊若若:……嬌嬌,天磊沒別的意思,你怎么這么兇?】

    【周嬌嬌:@趙陽@周天磊,傻.逼。】

    周嬌嬌心里慌,非常慌,她閉眼就能夠想起那晚傅晚看她的眼神。

    不是恐懼,不是害怕,而是——

    看待獵物的玩味神色。

    僅僅是一個眼神,她突然覺得傅晚,似乎不是曾經那個唯唯諾諾的傅晚了。

    周嬌嬌不是很清楚,只是隱約知道爸媽那愛天使福利院不太干凈。

    趙陽坐在車上揉著眉心,或許別人不知道,但他從嫂嫂那里聽到過八卦,當初傅晚被騙去沈家祠堂,和周嬌嬌有關系。

    周家的福利院出事了,傅晚這是睚眥必報啊。

    趙陽想起了福滿樓,福滿樓的現任老板并不是傅大忠,而是傅晚父親以前帶的學徒。

    聽說那學徒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拿下的福滿樓,傅大忠他們還不滿弟弟的財產被外人搶走,還曾經要鬧官司。

    趙陽打了一個寒顫,這下好了,一個都別想跑!-

    傅晚的美食攤今晚又開張了,依舊是那么簡陋的小攤,依舊開在老槐樹下。

    直播間的人數卻比第一次時多了些,一開播就涌入了不少觀眾。

    【老板娘,你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可賺不到錢的,昨晚竟然都沒有擺攤也不知道利用顏值開直播!你信不信你就是單純嘮嗑也有人買賬?】

    【傅老板,你前天晚上最后說你‘主業大廚,副業天師’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還算命?給那三個混混算過?】

    【這年頭誰沒個興趣愛好吧?不過兼職的就別想干過人家正經的道士了,真有那方面需求的朋友們還是去找正經大師吧。】

    【老板娘今晚還是賣炒飯嗎?】

    【就我想知道那個網友真的去了嗎?】

    ……

    團團從小攤車里捧出一個超大的不銹鋼燉鍋,這鍋是美食系統送的初級廚具之一,他在鏡頭前打開鍋蓋露出里面的鹵雞腳鹵雞翅:

    “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我們今晚還有鹵菜哦。”

    直播間內的網友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雖然聞不到味道,但賣相看起來賊好!

    雞爪很飽滿,看起來肉很多,雞爪雞翅被鹵成了棕色,讓不少網友吞咽口水,深夜看這個真不太好。

    【這是老板娘做的?看起來水平很高耶!我前天還懷疑過那炒飯真的好吃嗎?感覺那三只貓快吃到哭了。】

    【能開美食攤的怎么可能難吃?沒那金剛鉆不攬瓷器活的!沒聽老板娘說她的主業是大廚嗎?大廚!肯定超級好吃!】

    【對對對,看起來好誘人啊,老板娘給個地址吧,我就是寧城人明天就來光顧。】

    網友幾乎一瞬間把鍋里的雞爪雞翅當成傅晚做的了,畢竟團團那么小,怎么可能做飯?

    傅晚可是自稱大廚的人啊!

    天師是兼職,這年頭的年輕人誰沒個興趣愛好?喜歡塔羅牌的人也不少。

    傅晚看看那賣相極佳的鹵雞爪沒說話,那不是她做的。

    “老板娘,你好。”

    從馬路對面走過來兩道身影,是一男一女。

    有些憔悴的年輕女孩看著傅晚道:“老板娘,我就是……‘我的嫩芽長大了’。”

    傅晚笑了,果然來了。

    【臥槽,這網友真去了啊?啊啊啊快幫忙嘗嘗鹵雞爪好不好吃,對了她家炒飯怎么樣也嘗嘗。】

    【這網友應該是因為同城才去的吧?哪怕這攤子味道不好,但老板娘長得好看啊,去看看美女也值了。】

    【這樣也行?老板娘要不點我的名,我也來。】

    【老板娘就是蠢,你要是傍晚開美食攤客流量大得多好不好?何必點名網友來吃飯呢,要是那網友不來呢?】

    傅晚看著女孩,目光越到她旁邊的男孩身上,男孩接觸到傅晚的眼神解釋道:“我是她男朋友,老板娘你深夜開美食攤,我擔心她的人身安全就一起來了。”

    直播間里又是一陣直呼兩人好甜的彈幕。

    “老師的事情你不要再想了,人生本就充滿了遺憾。雅欣你想吃點什么?這里有炒飯和鹵菜。”年輕男孩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菜單。

    李雅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真的來這里,但她就是來了。

    她滿腦子都是傅晚那天晚上的最后一句話,她是個兼職的天師。

    李雅欣緊盯著傅晚問道:“老板娘,你說我應該吃炒飯還是鹵菜。”

    傅晚微微一笑:“想見你老師吃炒飯,想開心吃鹵菜。”

    團團在一旁眨眨眼,像是間接得到了媽媽的贊揚。

    媽媽的意思是吃了他做的鹵菜,會感到開心嗎?

    團團對于這個評價非常高興。

    可媽媽做飯才是最厲害的那個,他都是跟著媽媽才學會的鹵雞腳呢。

    李雅欣瞬間甩開男孩的手蹭地一下站起來,直直盯著傅晚道:“想見老師就吃炒飯?你知道我老師在哪兒嗎?!”

    傅晚:“我知道,她死了。”

    27  ☪ 第27章

    ◎你老師在工廠打黑工◎

    第27章

    李雅欣猛地一個踉蹌, 震震地看著神色平靜的傅晚。

    她知道,她知道她的老師死了!

    老師……

    三更半夜,直播間內的近萬人硬生生聽到傅晚那話都起了一身寒意。

    【老板娘啊, 你應該銘記你的主業是大廚,天師就是一個兼職愛好, 大半夜說這種話真的好嚇人。】

    【嗚嗚嗚我也就半夜嘴饞看看美食直播而已, 我一個人在家啊, 罪不至此啊!】

    【傅老板是懂一本正經地嚇人的,這是要見死人的架勢?】

    【怎么說呢,如果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哪怕是死了也沒關系吧?我真的好像見見我去世的爺爺奶奶啊,真的好想。】

    【+1,最親近的人哪怕去世了,我也不會害怕的,我知道他們不會害我。】

    ……

    李雅欣還記得傅晚是個兼職天師, 還給三個混混算過命,她當即有些激動起來, “真的可以再見我老師嗎?我想見她!”

    “不是說人死后會去幽冥投胎轉世嗎?我老師去世三個多月了, 早應該投胎了吧?我這樣還能見到她嗎?”

    男友高飛揚扶住激動到開始咳嗽的女友,皺眉低聲提醒道:“雅欣,你清醒點, 咱們好歹也是寧城工大的高材生……”

    說出這種搞迷信的話, 傳出去得被人笑死。

    寧城工大那可是排在全國都數一數二的高校,校內研究的東西對于華國來說更是至關重要。

    傅晚不答只是指了指寫著菜單的白板。

    “今日菜譜:炒飯。種類:火腿蛋炒飯、青椒肉絲炒飯。”

    李雅欣此時根本不在乎吃什么, 隨意掃了眼快速道:“來個青椒肉絲炒飯, 是不是288一盤?”

    李雅欣還記得上次三個小混混就是這個價。

    傅晚瞥她一眼:“前晚特價, 今晚1888。”

    高飛揚當場噴出來:“噗——”

    “1888一碗青椒肉絲炒飯?你炒飯是金子做的嗎?”

    傅晚平靜:“愛吃不吃。”

    趙陽混跡在直播間里, 他是個夜貓子現在精神賊好,而他哥哥嫂嫂在獲得助孕愛心雙符箓后,吃過晚飯就很早回房造小人去了。

    趙陽哼了一聲道:“1888就貴了?傅大廚這絕對只是開胃菜。”

    李雅欣沒想那么多,立刻道:“我吃!老板給我來一份。”

    李雅欣看向男友,高飛揚撇撇嘴道:“真把人當冤大頭了,我就不吃了。”

    團團趕緊說:“哥哥,你也可以吃鹵菜噠,一只鹵雞腳八塊,一只鹵雞翅五塊。”

    這價格也很黑心啊!但好歹普通人也能隨便買得起。

    鹵菜放在鍋內,哪怕有鍋蓋的阻隔也擋不住里面的香氣,高飛揚從來沒有聞到這么香的鹵雞腳,他當即說:“那給我來五只鹵雞腳、十只鹵雞翅。”

    美食系統竄出來提醒:【宿主,團團做的鹵菜賣出去的顧客并不能算在你的頭上。】

    傅晚:“好。”

    傅晚很感興趣:“什么時候發新任務?”

    美食系統聽到這話就很萎靡,它是被傅晚上次在廢棄游樂園那一手操作弄怕了。

    美食系統支支吾吾:【新任務在準備中,宿主請不要著急。】

    它要出個高難度的任務,要有挑戰性!

    學習過炒飯要領后,傅晚的青椒肉絲炒飯來得及快。

    李雅欣心里著急傅晚剛才說老師的事情,連男友喂到嘴邊誘人的鹵雞爪也只吃了兩口,炒飯端到她面前那刻,李雅欣有些迫不及待問:“大師大師,您說說我怎么才能見老師?”

    傅晚:“叫大廚。”

    李雅欣立刻改口:“傅大廚。”

    李雅欣拿起勺子胡亂舀了一勺喂進嘴里,一股老柴干澀的滋味充斥著整個口腔。

    喉口不受控地想要生嘔出去,卻在傅晚接下來那句“你的老師并沒有去投胎”給生生吞了下去。

    李雅欣一會兒看看傅晚,一會兒看看盤中的炒飯。

    傅晚的主頁和副業是不是弄反了?

    【這是什么表情?怎么又和三只寵物貓一個表情?到底好不好吃啊?】

    【廢話肯定好吃,沒看見她男友吃到形象都不顧了嗎?我口水快要流下來了。】

    【她老師沒去投胎?不會成厲鬼了吧?大半夜別嚇人啊大廚!】

    李雅欣也有些著急起來:“傅大廚,您這是什么意思?我老師為什么會沒去投胎?她……她是不是在學校實驗室?!她是不是心愿未了?”

    因為這是在直播,所以李雅欣并不好明說他們研究的是什么,因為這是保密的。

    她的老師郭露青手里握著一項領先于全球的重要高精武器技術,卻突然猝死,項目在她驟然離世后瞬間停滯。

    李雅欣父母雙亡,和郭老師是師生亦像母女。

    老師去世三個多月,李雅欣一直神情恍惚,她總覺得老師沒有死,她才六十一歲啊。

    她本就身體不太好,夜里總是在做夢,她夢見她的老師,她最儒雅的老師在干活,周圍全是木頭。

    李雅欣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總是做這樣夢,男友高飛揚解夢說,夢見老師在鋸木頭應該是指棺材,老師是不是更想土葬不喜火葬?

    李雅欣當即進行了反駁,老師不是這樣的人,現在都是火葬!

    傅晚道:“沒有,她在工廠替人打黑工呢。”

    李雅欣:“啊?”

    高飛揚:“?”

    【哈??在,在工廠替人打黑工?啥玩意兒啊!】

    【哈哈哈哈傅大廚也挺會開玩笑的嘛,死了在工廠打黑工哈哈哈原諒我笑點太低。】

    【996社畜聽到這句話心都涼了,不是吧?死了還得去打工?資本家這么邪惡?】

    【炒飯再不吃要冷了……】

    李雅欣緊緊握著桃木筷,氣得臉微微發紅。開什么玩笑都不能拿她老師開這種玩笑!

    她最近各種情緒交織,腦子一團亂,她在聽到傅晚說她老師沒有去投胎,雖然十幾年的教育讓她知道人死后就什么都沒有了,但聽到時還是會有一種心理上的安慰。

    可傅晚說她老師死了在工廠替人打工,這種話讓她難以接受!如果老師真的沒有投胎的話,她應該會立刻投入項目吧?應該會趕緊把重要資料做出來留給他們吧?

    怎么可能在工廠打工,還是替人打黑工?

    李雅欣有些生氣,高飛揚湊到她耳側低聲道:“早跟你說了,咱們是寧城工大985的高材生,非要信這些,還浪費1888!”

    “有錢干什么不好?給游戲充值都能好幾個大禮包。”

    李雅欣氣得不輕,只覺得這1888當吃個虧交學費,連面前這盤說不出奇怪味道的炒飯也不想吃了,正欲起身之際,就見開來了幾輛車。

    從車上下來了好一些人,人人都挺高大帥氣。

    為首的馮健大步走近道:“傅大廚,給我們一人來盤炒飯,我火腿腸的吧?”

    “我要青椒肉絲炒飯。”

    “我也要火腿腸的。”

    “……”

    馮健他們極其懂規矩,小桌只坐向陽的那邊,眼睛發光地盯著每個小木桌上放著的X寶紙巾,嘿嘿。

    謝謙背著桃木劍手執黃金羅盤,立在美食攤前,朝傅晚長身一拜,拿出一張黃符恭敬遞回去:“傅前輩,今日受教了。這是您的指引符。”

    “啪——”

    大鐵鍋里熱油飛濺,一滴油濺到謝謙的頭發上。

    謝謙:“……”他臟了。

    傅晚:“邊兒去,別打擾我賺錢!”

    謝謙看著那馮健一群人,內心嘆氣,明天要被師父罵死了!

    傅晚的指引符實在厲害,一個下午的時間硬生生讓馮健他們帶隊從墻壁里挖出了幾十具兒童遺骸。

    馮健瞬間覺得湊錢買謝謙師父十八萬八一張的符箓干嘛?

    去傅晚的美食攤吃飯,還能抽走一張寫有平安符的紙巾!這不是更有性價比嗎?

    傅晚的炒飯有點奇怪的味道很重要嗎?!

    馮健小心翼翼地抽了一張紙巾,滿意地看著上面的平安符,等傅晚端上炒飯的時候問了句:“傅大廚,你這平安符效果怎么樣?”

    傅晚倒是誠實:“挺一般。”

    “一般”這個詞不知較寬泛,于是傅晚又補了一句道:“假設頂級平安符能夠化解一場致命的車禍,那紙巾上的平安符能讓你只成殘廢。”

    這平安符肯定是有效果的,但一分錢一分貨。

    主打一個量大管飽。

    趙陽聽到這話,心滿意足地摸了摸掛在心口的頂級平安符,露出滿意微笑。

    馮健聞言又問:“炒飯多少錢一盤?還是288?”

    傅晚瞥了他們一眼:“188。”

    馮健一眾警員頓時覺得這超級具有性價比!

    其中一個小警員舔著臉道:“那個傅大廚,我胃比較大,嘴也比較大,我能吃兩盤炒飯,拿兩張紙巾擦嘴嗎?”

    “是啊傅大廚,你做的炒飯太好了,一盤怎么夠!”

    “好吃到我快哭了,我一定還要再來一盤,多讓我拿一張紙巾擦嘴吧!”

    “……”

    團團高興得手舞足蹈,他就知道媽媽是大廚,媽媽做的飯超級好吃,那么多叔叔都快要為了媽媽的炒飯打起來啦!

    李雅欣看看他們搶著要來第二盤,又低頭看看自己盤里只吃了兩口的炒飯。

    他們說的是真心話?

    李雅欣敏銳地察覺他們更在意的是扔在桌上隨意抽取的X寶紙巾,紙巾上有傅晚隨手畫的平安符。

    【臥槽!為首的那個男人好像是之前在寧城河救女童的警察啊,換了便裝都差點沒認出來。】

    【這群不會都是蜀黍吧?臥槽,我突然對傅大廚剛才說網友妹子的老師在工廠打黑工的事情有些信了!】

    【網友妹子要不坐下來繼續吃?傅大廚這兼職天師估計真的有些本事!】

    傅晚對馮健他們道:“炒飯限量,紙巾你們隨意用,我不限量。”

    當然了,只是針對他們不限量。

    看,還是傅大廚這里更具有性價比。

    馮健他們吃得賊快,吃完后還真的連抽了兩三張紙巾揣兜里,一一付錢走人。

    愛天使福利院這件事并不是小事,竟然又一連挖出那么多具兒童尸骨,加上這出錢張彥慶他們兒童死亡案件,怕是會引起家長們不小的惶恐。

    他們要趕緊回去。

    馮健他們離開了,只有謝謙還在原地沒走,謝謙今天陪著馮健他們在福利院,他心里有了一個猜測想要詢問傅晚,但現在還開著直播他不好問,于是就在一旁杵著。

    手中的黃金羅盤指針轉個不停,指針指向的方向是面前的那顆歪脖子老槐樹。

    謝謙仔細一看,就知道這棵老槐樹成了精。

    不多時就在直播間鏡頭看不到地方,樹壇下出現了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半趴在樹壇上,姿勢慵懶勾人,還不斷朝謝謙招手。

    謝謙看著八十歲老太搔首弄姿嘴角微抽,當即移開了視線。

    槐樹精悲憤地摸著老樹皮的臉,不行不行還是太老太丑了,小薛不喜歡她,新來的年輕天師看都不看一眼,嗚嗚嗚嗚傅大廚說知道怎么變年輕也沒有告訴她。

    聽說在鬼市有賣美顏法寶的,老槐樹精想這兩天去鬼市看看。

    李雅欣又坐了下來,拿著勺子小口小口吃著炒飯,心里不由佩服剛才那群警察小哥的吃飯速度。

    一旁的男友早就把鹵菜吃了個干凈,有些心疼地看著李雅欣道:“雅欣,你要是吃不下就別吃了,我看你那表情就知道這炒飯應該emmmm……”

    傅晚淡聲道:“這么心疼女朋友,還把她最在乎的老師給氣死?”

    李雅欣手中的木勺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倏地抬起頭錯愕地看著傅晚:“什么?”

    高飛揚神色大變,趕緊撇清關系道:“老板娘你別張嘴就胡說啊,我怎么就把我老師氣死了?你有證據嗎?”

    傅晚淡淡道:“要不把你手機給你女朋友看看?”

    李雅欣神色狐疑地盯著高飛揚,她為了給男友尊重是從不動他手機的,但傅晚這么一說,她立刻拿過高飛揚的手機解鎖進去。

    高飛揚也不阻攔,就讓李雅欣查看。

    他們倆是同一位老師的學生,社交圈很多都是相交的,高飛揚所在的群她都有加。

    李雅欣查了一圈并沒有看到什么炸裂的東西,微信上也沒有加奇怪的人,可以說非常正經。

    “這是什么?”李雅欣在一個文件夾的最后看到了一個app,圖標是黑色與血色交織在一起,一個蓋著大紅蓋頭的漂亮女孩,app名叫“冥妻”。

    高飛揚神色有些不自然道:“一個游戲!單機游戲,不加好友那種。”

    高飛揚語氣有些不善地沖傅晚道:“怎么?這年頭我一個成年人游戲都不能玩啊?”

    【傅大廚這就過分了啊,成年人還不能有個興趣愛好啊?玩游戲怎么了?】

    【確實,我結婚了還在玩乙女游戲呢,我老公也沒說什么。】

    【單機游戲,不加好友也沒辦法聊騷,玩玩也沒什么吧?不過這到底是什么游戲?我在應用商店怎么沒有搜到?】

    直播間內支持高飛揚的網友很多,并不覺得玩個游戲怎么了,更何況還是單機游戲呢,連游戲聊騷出軌都免了。

    傅晚:“游戲有命當然可以玩,只是你把你女友八字當游戲資源賣,還耽誤項目進度可以?”

    高飛揚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神色有些驚慌地看著傅晚,她怎么知道的?!

    手機不知道怎么多出了一個“冥妻”的游戲,他玩得還不錯,玩到興起后想氪金換點資源,結果這破游戲不能氪金,只能上傳自己的八字和名字。

    高飛揚干脆上傳了李雅欣的八字和名字。

    這事兒運氣不好被郭老師知道了,還知道他因為游戲耽誤了項目進度,郭老師本就在吃藥,硬是氣到被送了醫院,沒搶救過來。

    李雅欣一改憔悴之色,劈頭蓋臉朝高飛揚罵過去:“高飛揚,你是不是有病?把我的八字照片傳到恐怖游戲里面去?不晦氣嗎?”

    高飛揚臉有些發黑,也怒了:“李雅欣你才有病吧?那就是個游戲而已!虧你還是寧城工大的高材生,成天就搞迷信這一套是吧?”

    李雅欣氣得眼眶一下就紅了,“我搞迷信?游戲讓傳玩家的八字,那你怎么不傳你自己的八字?你還把老師氣到醫院氣沒了……”

    高飛揚嘴里重復著“郭老師本就生病”,狠狠一剜傅晚轉身就走,給李雅欣扔下一句狠話:“你自己好好冷靜一下吧,我先回去了。”

    【啊?不是,這就走了?哥們,現在凌晨了啊!女朋友都不要了?】

    【吵架而已深夜把女朋友扔路邊?要不你放過這小美女吧?傅大廚讓美女看清一個渣男也不錯。】

    【換我我也膈應啊,干嘛搞這種事情?這游戲開放商也是有病。】

    謝謙看了看傅晚,又看了看高飛揚離開的身影,他想起師父的囑咐立刻追上去。

    “這位先生,你這個游戲有黑氣,我這里有電子版平安符,你需……”

    高飛揚瞪了一眼:“給我滾!”

    謝謙握著羅盤停了下來。

    謝謙有些迷茫,是他推銷的方式有些不對嗎?

    李雅欣怎么都沒有想到男友把自己扔在這里獨自走了,氣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團團拿著筷子從不銹鋼鍋里夾出來兩只鹵雞爪和兩只鹵雞翅,放進盤子里送到李雅欣面前,說:“姐姐別哭,送給姐姐吃。”

    李雅欣反而更難過了。

    團團看向傅晚,關切地問道:“媽媽,壞哥哥傳了姐姐的八字和照片會不會有害呀?”

    秋秋說過,每個人的八字是不能輕易告訴別人的,因為很有可能有壞人拿去作祟。

    傅晚微微一掐指笑道:“沒事,這游戲的目標玩家是男性。”

    李雅欣也覺得那是單純來惡心膈應她的。

    李雅欣想到高飛揚剛才被戳穿的尷尬神色,對傅晚又信了兩分,她趕緊問道:“傅大廚,您說我的老師在工廠……打黑工?您能告訴我在什么工廠嗎?”

    李雅欣話音剛落,就見一輛小電驢從不遠處快速駛來,小電驢的燈光照得人眼睛酸。

    小電驢穩穩停在美食攤前,王峰從電驢上飛速跳下來,他抱著用來接單的手機幾乎是哭著朝傅晚跑過去。

    “傅大廚,我又接到怪單子了!”

    “是,是讓我去那家取餐的單,而且單子數量賊大。”

    王峰快被嚇死了,七只小鬼的事情才結束,怎么他又要遇上這種事?

    每個小鬼的父母給了他不少懸賞金,累計獲得了近百萬,不僅能還完債務還有很大一筆余款。

    但王峰總覺得不是很真實,他照舊接單送外賣,本想著以后不用那么辛苦接單了,結果……!

    深夜又接到一單,讓他去福滿樓授權的店取餐送到城南的孫氏木材工廠去。

    又是那家店。

    王峰現在還記得他當初從那家店取了餐,結果香噴噴的飯菜最后變成了幾大盒香燭!

    這才多久啊,不會又遇上這種事吧?

    次次來真的受不住啊。

    傅晚看著王峰那一身稀薄的功德靈光,道:“沒關系,和上次不一樣,不是壞事。”

    王峰很信傅晚,她這么說王峰心里就放心了許多,他以為自己運氣這么背,又被什么鬼怪盯上了呢,不是就好。

    那這單子是可以接的?

    相比于拿懸賞金,王峰還是更喜歡自己賺錢更腳踏實地。

    傅晚道:“送單的時候順便把她載過去。”

    李雅欣看了看傅晚,又看了看一臉正直的王峰,脫口道:“我不是去找老師……”

    傅晚打斷:“他能帶你去。”

    李雅欣恨死高飛揚那混蛋了,這凌晨一個人跑了,現在讓她一個人去工廠?

    李雅欣差點哭出來,問傅晚:“傅大廚,我能白天……”

    傅晚反問:“你覺得白天可以嗎?”

    李雅欣一頓,是啊如果老師真的是沒有投胎,怎么可能在白天出現,只可能是晚上。

    王峰看她一臉害怕的模樣,又道:“那個你要是害怕的話,我把我的身份證給你?我拿過好多次助人為樂獎勵的,寧城警方也給我送過旗幟,你不用怕我。”

    說著王峰又從口袋里掏出錢包,拿出自己的身份證遞給李雅欣。

    李雅欣一咬牙,猛地閉上眼道:“行,我去。”

    【……這姐們也是真的猛,一個人大半夜跑去什么工廠。】

    【可能她的老師真的對她很好吧,我能夠理解她。】

    【太危險了,真的太危險了,先不說這外賣員是陌生男人,她一個人去找老師的鬼魂?這事兒真的靠譜嗎?能不能不要瞎搞啊!】

    【這妹子如果出了什么事,傅晚能負責嗎?還有什么去找鬼,能不能信信科學啊?她能見到她老師的鬼魂,我把頭摘下來給傅晚當凳子坐!】

    【這姐們真要去的話,要不開個直播吧,我一路跟。】

    【+1,姐們開直播吧,不然好危險。】

    直播間的彈幕飛起,各種罵罵咧咧的聲音在李雅欣說出她要去那刻起就出現了。

    李雅欣給傅晚掃了1888塊,想起馮健他們剛才的舉動,趕緊連抽了三張畫著平安符的紙巾揣到身上。

    “等等。”

    李雅欣都要爬上王峰的小電驢了,身后再度傳來傅晚淡雅的嗓音,她有些迷茫地轉過頭看向傅晚。

    傅晚從小木桌上的筷子簍里取出一根桃木筷,朝李雅欣招手。

    李雅欣有些迷茫地過來,被傅晚輕輕按在木椅上,背對著傅晚。

    傅晚的手握住李雅欣稀少的頭發,手指在李雅欣發絲間穿梭,輕易幫她做出了一個發髻,最后用桃木筷插.入固定。

    傅晚:“好了,去吧。”

    【臥槽!好好看,這傅大廚會盤發哎,她好像一個鋼夾皮筋都沒用,這到底怎么做到的?】

    【我人都看傻了,就這妹子那少到可憐的頭發還能做出這么漂亮的造型?傅大廚你要不去娛樂圈給女明星做妝造算了!】

    【那筷子不太吉利,我們華國人的筷子是圓頭筷,其實挺忌諱尖頭筷的,是祭祀死人才會用的……真要去見鬼啊?】

    李雅欣忍不住拿出手機打開相機看了看,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看到自己漂亮的發髻時忍不住變好了起來,真的挺好看的!

    李雅欣怕外賣小哥耽誤送餐時間,趕緊小心翼翼地上了王峰的小電驢,出發。

    李雅欣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小哥,不介意我開直播吧?我有點害怕。”

    王峰點點頭:“你開吧,我也有點怕。”

    李雅欣立刻登錄了自己那個名叫“我的嫩芽長大了”的短視頻賬號,點擊開直播。

    早就等待的網友一看到她直播立刻就進去了,連傅晚的美食攤都沒有興趣繼續看下去。

    傅晚倒是不介意,直接關了直播,使喚老槐樹去洗碗,她則坐在老槐樹下吃著最后剩下的兩個雞爪。

    謝謙緊握著羅盤大步上前,神色凝重地看著傅晚道:“傅前輩,今天在愛天使福利院找出幾十具兒童遺體,我覺得寧城最近可能很不太平。”

    傅晚啃著雞爪嗯了聲,“你覺得會怎樣不太平?”

    謝謙說不上來,只是覺得陰魂作祟的事情會變多。

    傅晚淡聲道:“你說這個世界是不是很有意思,原本在活人世界里的弱勢群體,在另一個世界卻是具有極大戰斗力的存在。”

    謝謙暗暗琢磨著這句話,他倏地直直地盯著傅晚震愕道:“女性?!”

    *

    李雅欣的直播間涌來了上萬人,彈幕多到飛起,要不是李雅欣關閉了打賞功能,估計今晚這場直播能賺不少錢。

    直播間彈幕里全是“妹子放心”、“我今晚一直在直播間!”、“打卡”之類的暖心留言。

    看著那么多留言,李雅欣竟然沒有那么恐懼了。

    李雅欣吹著夜間的涼風,笑道:“我感覺我現在像探險主播了。”

    王峰看著不遠處的廢棄游樂園,心里腹誹著,他前幾天才像探險主播。

    李雅欣問:“你送單送哪里?”

    王峰:“興達木材工廠。”

    【興達木材工廠,這好像是寧城孫氏木材名下的工廠吧?】

    【我爸就在這工廠上班,工廠只有白班,而且下午四點就下班了好不好?】

    【我是搞裝修的,去孫氏木材訂制木材真的又快又好!你們搞探險別去連累人家工廠的名聲好不好?】

    【我的彈幕發出去了嗎???我的好卡。】

    【我的怎么也變卡了?看得到我的彈幕嗎?兄弟姐妹們?】

    王峰騎著小電驢越過廢棄游樂園,來到了興達木材工廠大門口。

    此時天漆黑一片,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楚四周,只是瞧了一眼工廠內,工廠一片漆黑。

    王峰敲了敲門,抖著聲音道:“你們的外賣到了。”

    沒有人回答。

    特么的,又和思思那回一樣啊!想勾引他們進去?

    王峰心里瘋狂腹誹著,又連著詢問了好幾聲,還是沒回答。

    李雅欣忽然提起他那袋盒飯,邁腿朝里面走去。

    王峰剛覺得這姑娘膽兒真肥,還敢一個人往里面走,就發現自己的衣角被她死死拽著,他被李雅欣拽著一起往里面走。

    王峰:“?”

    不是,你別帶我一起去啊。

    【我家哥哥保護我!我怕!】

    【你們能看到我的彈幕嗎?能不能回應一下啊?】

    【媽耶黑漆漆一片,要不還是回去吧……】

    【我還能看到彈幕,但確實也有點卡,我心里七上八下的,這是不是磁場不對?我突然有些信傅大廚的話了。】

    王峰也心里怵得慌,他想起他之前在江南綠色小區的驚魂一夜,道:“別再進去了,小心遇見鬼打墻。”

    那個時候思思還沒有惡意,只是單純想要把他弄回04號門而已,誰知道這工廠里的鬼是不是好鬼?

    他是經歷過一次的人膽子要大一點,這姑娘可能沒遇見過,到時候要是嚇暈了,他逃跑的時候還得抗個人走,王峰不確定自己有那個力氣。

    夜風吹拂著李雅欣用桃木筷盤起來的黑發,她緊緊盯著工廠幾米高的寬大玻璃,里面依舊是一片漆黑。

    她的眼睛卻猛地一縮,緊緊盯著玻璃內側。

    她隱約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一個個子不高還不到一米六的女性,她鼻梁上戴著一副儒雅的眼鏡,往日和煦慈祥的臉滿是迷茫。

    此時郭露青老師正扛著一根足足有一米粗二十米長的木頭,在工廠內步履生風。

    老師嘴里還不住地念叨著:“鋸木頭,鋸木頭,國家要大木頭,做貢獻。”

    李雅欣整個人如遭雷擊!

    天殺的資本家呀,她最愛的老師真的在木材工廠打黑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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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  ☪ 第28章

    ◎傅大廚,您懂借命的玄術嗎?◎

    此時本就是深夜, 直播間內不少觀眾本就有了些困意,可這一瞬間就嚇得一個激靈,徹底清醒。

    彈幕開始瘋狂激增, 李雅欣的直播間觀看人數竟然比剛才傅晚的直播間還要多!

    【我的媽呀,鬼, 是鬼!我看見了!】

    【我打字的手都在哆嗦,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扛著一根一米多粗長二十米的木材健步如飛, 是鬼啊。傅大廚牛逼了。】

    【???為什么我沒有看到?你們在集體演戲?大晚上的別搞這么一出嚇人好不好?】

    【我也沒看到,我的直播間特么的怎么黑屏了?】

    賀輝也在直播間內,他前幾天就知道傅晚那個“狗眼看人低”的美食攤老板娘, 今晚傅晚收了李雅欣1888一盤炒飯錢,賀輝也看在眼里。

    那李雅欣看起來只是個學生,衣著也挺普通,不像是寧城大富大貴的富二代,可傅晚還是接待了。

    怎么當初就不愿意接待他呢?他雖然落魄了, 但肯定比一個女學生有錢。

    賀輝心里正想著就驟然看到直播間的畫面,差點一口氣沒提起來, 差點從沙發上滾下去。

    好像……好像看到了鬼?

    或者, 是特效?

    短視頻平臺的特效應該沒這效果吧!

    那頭李雅欣滿腦子只有她的老師,剛要出聲一只手猛地捂住她的嘴,還用手肘按著她的肩頭迫使她一起蹲下, 開著直播的手機鏡頭隨著他們的動作不斷抖動。

    李雅欣驚恐之下看了眼, 捂她嘴的人是外賣小哥王峰,還不斷朝她遞眼色。

    只是他……怎么大半夜戴了副墨鏡啊?

    這副墨鏡現在就是王峰的必備時尚單品, 白天時可以用來遮住灼人的日光, 晚上時你懂得。

    王峰透過墨鏡看到工廠內部飄著各種短視頻特效, 心里駭然。

    這可比思思它們多得多啊!

    王峰欲哭無淚, 傅大廚真是看得起他,竟然叫他來送這外賣。

    李雅欣沒有王峰的墨鏡,但她也是個聰明的姑娘,她只稍稍看了眼就瞧出了不對勁。

    工廠內連燈都沒有點,里面除了隱約傳出來的機械運轉的聲音外,只有夜幕中的月光灑落而進。

    微薄的月光下,她看到……她的老師沒有影子。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是蹲著的影子。

    【!!沒有影子,媽呀沒有影子,我見鬼了。小姑娘你自求多福吧,我先撤了。】

    【探靈主播探了幾十期靈都沒撞見一只鬼,這特么就遇見了。我快嚇死了,我真的要嚇死了,縮在空調被里不敢起來上廁所。】

    【不是,你們都看到了什么?為什么就我在黑屏嗎?我信號滿格啊。】

    直播間膽大的網友在上躥下跳,而李雅欣用眼神示意王峰松開她,她不會打草驚蛇的,王峰見狀緩慢地松開手。

    兩人就那么蹲在工廠外的一棵樹下,正不知道怎么辦好時,從工廠內傳來一陣腳步聲,兩人的呼吸都嚇到放慢了。

    走出了一個男人,撿起扔在地上的幾大袋外賣,哼著歌兒轉身返回工廠。

    李雅欣看到那個男人在月光下有影子,是人!

    直播間觀眾賀輝也在一瞬間認出了那道身影,是興達木材工廠的經理——吳軍,前幾天他就是和吳經理談的合作生意!

    賀輝心里比剛才還要驟然隔著手機見鬼還要不安,吳經理那姿態怎么看起來不太正常?

    他若是不知情,為何在工廠加班不開燈?

    他若是知情,這特么就嚇人了好不好?!

    因為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王峰和李雅欣就湊在一起不敢動。李雅欣平日里膽子其實挺小,可事關自己老師的身后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工廠內部。

    就見吳軍提著幾大袋外賣進來,他身邊跟著一對長相極其漂亮的雙胞胎姐妹花。

    雙胞胎姐妹花身影在月光下若影若現的,她們的臉色死白死白的,唇上卻又涂著極其艷麗的大紅,她們穿著的是同款的大紅嫁衣、紅繡鞋,像是新嫁娘。

    一男兩女,只有吳軍有影子。

    這滲人的一幕,讓直播間又是一陣網友的尖叫。

    寧城城郊的一處農村小院里,一個年輕男孩原本在靈堂捧著手機打瞌睡,一瞬間嚇醒了。

    “這……這……”

    “大姐、二姐?!”

    可下一秒李雅欣的手機電量耗盡,當場關機直播間也從此中斷了。

    年輕男孩揉了揉眼睛,他應該沒看錯,剛才站在那個吳經理旁邊穿著嫁衣的兩個女人好像是他的雙胞胎姐姐!

    男孩瞬間沖進靈堂,朝兩方壽棺緊張地看去,他兩個剛去世的姐姐正安安靜靜躺在棺材里啊。

    “爺爺,村里做法事的道長來了嗎?”男孩沖坐在墻角抽旱煙的爺爺追問。

    爺爺剛要搭腔,余光瞧見大門口出現了一個穿著黃色道袍手拿拂塵的道長,當即扔掉煙槍,紅著眼上前。

    “劉天師,您可算來了,您得好好送送我兩個孫女。”-

    王峰和李雅欣的注意力都在工廠內,壓根沒注意到手機關機了。

    吳經理在其中一個小嬌妻屁.股上一拍,使喚起新娘子道:“老婆,去,去給她們發飯。”

    紅嫁衣女鬼驚恐地一哆嗦,下意識想要躲過吳經理的咸豬手。

    吳經理冷笑了聲:“都是老子的鬼了,還裝什么矜持?”

    兩個紅嫁衣女鬼哆嗦地提著外賣盒,給工廠里打黑工的女鬼們發香蠟燭火。

    吳經理立在一旁,看著那乖乖排隊領飯吃的女鬼隊伍們,十分滿足。

    “嘖,現在各國為了石油資源打得頭破血流,國家為了新能源耗費無數金錢資源,我才是那個最該被國家嘉獎的偉大科學家!”

    吳軍得意至極:“老子也算是發現了鬼力新能源,干活力氣大,不吃不喝不拉屎還不生病,二十四小時都能干活,晚上干活還不用開燈!”

    不過吳軍還是有些可惜的,能抓到的多是女鬼。不過幸好女人變成了鬼,漂亮的不僅能娶來當老婆伺候自己,丑的老的也力大無窮,比活著的壯漢子還強得多!

    就那個最老的那個,不也能扛著一根大木材在工廠里健步如飛嗎?

    這效率可比用人力強多了。

    其實鬼也沒有那么可怕,只要不是厲鬼,那都得聽他的話。

    吳軍對于事業十分有野心,他可不僅要做小小工廠的經理,他還要爬到孫氏木材的高層去。

    郭露青教授也在排隊女鬼群里,吳軍一看她眉頭就微皺起來,訓斥道:“你,沒干完活不能吃香燭。”

    這老太婆也不知道生前是干什么的,雖然現在當鬼了腦子很懵,但工廠機械壞了,她竟然能修,連請維修工的錢都省了。

    老太太有些迷茫地看著吳軍,倒是聽話從領餐隊伍里出列,她又扛起地上粗壯的木材飛速運過去,在那里不斷鋸木頭制作工廠訂單里要求的桌椅板凳,嘴里還不住念叨著:“鋸木頭,鋸木頭。”

    李雅欣目眥盡裂,一陣酸澀涌到鼻腔,當場就要落下淚來。

    王峰穩住李雅欣,怕她控制不住做出過激行為沖出去。

    李雅欣比剛才得知男友對她干出那么缺德事還要憤怒,她此時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她那么敬愛的老師在木材廠打黑工,那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黑心經理還不給吃食。

    她的老師辛苦了一輩子,就應該好好去投胎,擁有一個幸福的來生。

    怎么會有這種人?資本家果然比鬼還恐怖!

    996就罷了,他連你死后都要壓榨成廉價勞動力。

    李雅欣氣到渾身都在哆嗦,熱淚再也控制不住落在王峰手上。

    吳經理又在工廠內巡視了一圈,十分威嚴地警告了一眾女鬼工人,道:“我給你們吃住,你們得好好給我干活。誰敢偷奸耍滑,我就把它扔到中午十二點的太陽下面曬!”

    女鬼們驚恐地從喉口里發出了一聲回應。

    吳經理這才雙手分別握住一個新娘子冰冷卻細膩的腰肢,壞笑著道:“走,回房去。”

    吳經理走后,已經吸食完香燭氣息的女鬼工人們又開始上班,效率確實賊高。

    “怎么辦?我老師怎么辦?”李雅欣哭著問。

    李雅欣還沒有失去理智,那里面可全是鬼,貿然沖過去不知道會不會出意外。

    畢竟從小到大還是看過很多恐怖電影的,人一旦成了陰魂就會失去理智,她不能把自己也搭進去。

    李雅欣問王峰:“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立刻回去找傅大廚?她是不是有辦法?我想救我老師出來。”

    這若是平常的黑工廠,李雅欣會立刻報警,可這情況不一樣啊。

    到底王峰和傅晚接觸得更久,他琢磨了一會兒傅晚的用意,是讓他載這姑娘來木材工廠的,不會是暗示他幫忙吧?

    王峰有些猶豫。

    李雅欣注意到月色下王峰的神色,低聲追問:“你是不是知道怎么辦?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幫幫我老師,你不知道我老師她是……她是搞科研的!”

    李雅欣說到最后都有些羞愧,她竟然也會道德綁架了。

    這工廠里有很多打黑工的女鬼,但人都有私心李雅欣也不例外,她只想第一個先救出她老師的陰魂,若有余力再談其他鬼。

    王峰一咬牙,只得起身去小電驢處,他拿出車鑰匙把電驢的車座鎖打開,從里面取出了一只怡寶礦泉水瓶。

    王峰帶著李雅欣來到郭露青教授加入南極生物峮幺五二,二七五二爸以,每天吃肉所在的靠窗工位,窗戶留了個透氣兒的小縫。

    這僅僅只隔著一層玻璃,李雅欣哭著捂住自己的唇,和老師三個多月前去世時一樣。

    她知道面前的是老師的鬼魂,但是她卻沒有一絲恐懼。

    老師火化了,在今晚之前她做夢都沒有想過她今生今世還能再看到老師一面。

    李雅欣想要哭,想要嚎啕大哭,可她不敢。

    里面正在鋸木頭的老師就和以前在實驗室時一樣,無論做什么事她都是最認真的,哪怕是鋸木頭這種沒有太多技術含量的氣力活,她也依舊認真。

    就好像面前的不是木頭,而是某高科技機械的元件。

    王峰在李雅欣耳側低聲說了兩句,又把礦泉水瓶子擰開瓶蓋遞給李雅欣。

    李雅欣不由多看了王峰幾眼,這莫不也是個大師?

    李雅欣按照王峰的吩咐,站在窗口小聲喚道:“郭露青老師。”

    名字被叫,里面正哼哧哼哧努力鋸木頭的郭老師一愣,有些迷茫地轉過頭看著窗外的年輕男女。

    男的不認識,女的……也不認識。

    但有種熟悉感。

    李雅欣放在礦泉水瓶上的手輕輕一招,再度開口:“郭露青老師,跟我走。”

    郭露青聽到自己的名字抬起頭,她指著面前鋸木頭的機械,迷茫道:“我的工作還沒有完成。”

    李雅欣恨不得把吳經理打死,她攥緊礦泉水瓶子道:“可您的九州機械項目還沒有完成。”

    “我的項目?我的項目……對,我的項目!”

    那迷茫的眼神逐漸聚攏,郭露青朝李雅欣的方向一步步走過去,透過玻璃直出,鉆進了礦泉水瓶里。

    王峰趕緊用蓋子蓋上,悄聲拽著李雅欣就跑。

    王峰把鑰匙插.入鑰匙孔,李雅欣十分配合瞬間上了車,兩人坐著小電驢逃出孫氏木材工廠。

    *

    傅晚已經打算收攤了,老槐樹精哭唧唧地把碗筷洗干凈,宛若死狗一般躺在樹壇下不愿意動。

    傅晚和謝謙自然不住在一個方向,謝謙打算送他們回家后告辭。

    傅晚道:“明天有件事我要吩咐你去辦。”

    謝謙有些錯愕地看著傅晚,雖然玄門中事玄修都有去完成的使命,但她……怎么使喚得這么理所當然啊?

    謝謙本就跟師父說好回京市要晚些日子,他便點頭同意。

    傅晚倒不覺得自己厚臉皮,他師父不是天極玄門的外門弟子嗎?使喚他怎么了?

    謝謙看著那收拾妥當的美食攤,只得把桃木劍重新插回背后的劍鞘,又把黃金羅盤小心翼翼放回背包中,上前推住美食攤的推手。

    兩大一小這就準備回去了。

    “等一等!傅大廚,等一等!”

    不遠處的小汽車傳來一個男人的焦急的聲音,他們回頭看去。

    謝謙立刻就認了出來道:“是昨晚誤入廢棄游樂園的男童的父親。”

    還懷疑他們是人販子,要報警抓他們那位。

    賀輝把車胡亂停在路邊,趕緊從車上下來小跑而來。

    團團打著哈欠道:“叔叔,我媽媽的美食攤收攤了哦。”

    團團還挺高興:“我們今晚的美食都賣空了。”

    他還剩兩個雞爪,被媽媽全吃了。

    這應該是他們擺攤生意最好的一天!

    賀輝一愣,忙道:“那,那我預定明晚的炒飯。”

    傅晚微笑:“我明天不想擺攤。”

    賀輝:“那就后晚。”

    傅晚眼底神色變幻莫測,她唇邊的笑意有些邪性,她說:“我后晚要跟我大伯家好好交流。”

    原來后晚有家庭聚會……賀輝只好說預定下次擺攤的第一碗炒飯,傅晚這才沒有反駁。

    傅晚內心感嘆地跟美食系統道:“統子,我做的炒飯果然很美味,食客已經搶著預定了。”

    “我在做飯上也很有天賦,就如我在玄門中的造詣一般。”

    美食系統:【……】

    媽的不想說話!

    賀輝一只手按在美食攤上,滿腦子都是剛才李雅欣直播間的畫面,他驚恐地道:“傅大廚,我在‘我的嫩芽長大了’直播間看見……鬼了。”

    傅晚“哦”了一聲,并不意外。

    “那是真的嗎?會不會是特效?有些網友說沒有看到。”

    因為有個網絡弄潮兒的師父,謝謙對于這方面比較熟悉,他解釋道:“地理位置的遠近會影響鬼域網的網速,還有網友的八字輕重不同之類。”

    所以都在同一個直播間,有些網友就能看到,有些網友就是黑屏,這是很正常的。

    賀輝似懂非懂地點頭,原來是這樣。

    也就是說見到的都是真的不是所謂特效?

    所以孫氏木材名下的興達木材工廠鬧鬼……特么的他才和那工廠談了合作啊!

    賀輝臉色很難看,急切道:“傅大廚,你當初不愿意接待我……”

    傅晚淡聲道:“你那天晚上開車走后,是不是正巧遇見了手工毛筆制作人想和你談合作?”

    賀輝不可思議地看著傅晚,連連點頭:“對對對!”

    傅晚微笑:“你拒絕了是嗎?”

    賀輝有些尷尬地點頭,他覺得毛筆的需求量不如家具的需求,畢竟每個家庭都需要家具,毛筆可不是剛需。

    做生意的人腦子轉得很快,賀輝一通聯想頓時臉色更難看了,他道:“難道……難道您當晚是故意不接待我,是為了讓我和那位手工毛筆制作人談生意?”

    賀輝想了想,如果當晚在傅晚那里吃一碗面,就十來分鐘的功夫,可能真的就會錯過。

    可,可他最后還是沒選那位毛筆制作人啊!

    傅晚沒承認也沒有否認。

    賀輝只是想東山再起,可不想摻和進孫氏木材壓榨鬼打黑工的缺德事里啊。

    臥槽,真的臥槽!

    賀輝臉上頓時躁得慌,只覺得自己心眼子小,當初真以為傅晚狗眼看人低只接待有錢人……

    傅晚可不管有錢沒錢,只要這個錢能通過美食攤轉入她的腰包,而不會被天道抹零就無所謂。

    “可我承包了一大片林場和興達木材工廠合作……”

    傅晚示意謝謙推著美食攤回家,她平靜地扔下一句話:“你最好別動你那林場的任何一棵樹。”

    這話是什么意思?

    賀輝可是把自己所有身家資本都壓在了上面,這不動怎么行?他當即就慌了,追上去問道:“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見傅晚不答話,賀輝連忙道:“傅大廚,傅大廚,預定的付定金,要不我先把定金付給您?”

    就多透露幾句吧!

    團團一臉佩服地看著傅晚,他媽媽真的好厲害啊,已經有食客追著要預定了,還不是口頭預定哦,是給定金的預定!

    他媽媽就是第一大廚!

    “8888,”傅晚用眼神示意掛在小推車上的二維碼,“定金。”

    賀輝抖了一下,八千八還只是定金,這炒飯是真的天價。

    可剛才話都已經說出口了,賀輝也不說說什么,咬牙掃了定金。

    傅晚垂在腿間的手微微掐指,笑道:“那是人家的墳頭樹,你林場下面那位可絕對不是個好相與的。”

    賀輝在風中凌亂,啥?!

    墳頭樹?

    整個林場都是人家的墳頭樹?

    這是王爺還是皇帝啊?那么一大片全是他的?

    這……這也太霸道了吧?

    就是十三朝古都,大家該干嘛就干嘛啊,憑什么不讓林場工作?

    賀輝有些氣不過,心里又有些忐忑,下面真有大型墓地?真不能砍樹?一棵樹都不行?

    *

    謝謙把美食攤車推到傅晚在小區租的停車位停好,便和二人告辭。

    傅晚牽著團團上樓,謝謙也打算回自己在寧城的臨時居所,才剛剛走出幾步,就被口袋里的微信視頻音吵到了。

    拿出來一看是師父的來電,謝謙干脆就不走了,把手機放在小區內用于休息的木制長椅上,點了接通。

    “師父,已經很晚您還不休息嗎?”謝謙跟那頭道骨仙風的師父問好,目光瞥向自己的褲腿。

    啊,幸好今天穿的是牛仔長褲,這要是短褲或者白褲子就不妙了。

    老者目光無比慈祥:“想到徒兒在不太平的異地他鄉,做師父的如何能睡得著?”

    謝謙心頭頓時一暖,師父確實無比疼愛他。

    老者關心他道:“寧城不太平,那位女玄修若是總使喚你,你可以去做,但自己的身家性命得放在第一位,別把小命丟了。”

    謝謙心里更溫暖了,點點頭道:“師父,我知道了。”

    老者絮絮叨叨說了不少,他話音一轉突然問:“對了,符箓賣出去多少張?錢轉過來。”

    謝謙瞬間尷尬:“……一,一張……”

    老者神色微僵,一張?才一張?

    估計是他在寧城沒有什么名聲,所以才賣出去一張吧。

    他最差的平安符一張也有十八萬八了,湊合也能用。

    老者面目慈祥地看著謝謙,安慰道:“一張也不錯了。”

    謝謙低下頭不敢與老者對視,“一張都沒賣出去。”

    忽然間就靜了下來。

    幾秒鐘后,他師父痛心疾首地怒斥:“你這逆徒!”

    謝謙立刻熟練地跪了下來,聽他師父在那里訓斥他這個無用的廢物徒弟。

    習慣了,只要涉及錢,他師父再慈祥都能變成厲鬼。

    老頭兒悲痛:“我怎么就收了你這么一個不會搞錢的徒弟?你知道你師父我受天道五弊三缺的首苦,死父母死老婆死子女,就能搞點錢過日子,你這逆徒竟然這么對師父……”

    老者絮絮叨叨地訓斥著,謝謙神色如常早就聽習慣了,余光忽然看到一輛小電驢。

    王峰載著一個少女飛速朝傅晚所居的那棟樓而去,小電驢就那么停在了入戶門廳處。

    謝謙注意到李雅欣手中的礦泉水瓶子,神色一凝,當即麻利地從地上爬起來,“師父,先不說了。”

    在老者怒斥之下謝謙果斷掛了視頻通話,大步朝傅晚那棟樓而去。

    王峰和李雅欣已經快步上樓,李雅欣看到門留了個小縫直接愣住。

    “這是忘了關門?傅大廚帶著個兒子太危險了!”李雅欣當即擔心起來。

    這如果是什么有不軌之心的男人闖進去,傅大廚看起來那么瘦弱怎么能干得過?

    王峰:“給我們留的。”

    李雅欣看見王峰先是敲門,然后進入。

    他咋這么熟門熟路?

    室內的客廳亮著燈,團團已經換了可愛的蔚藍色睡衣,正在洗漱。

    傅晚正坐在沙發上,像是在等他們。

    李雅欣顧不得他家怎么這么涼,像是看到了救星紅著眼圈上前道:“傅大廚,謝謝您,我真的找到我老師了!”

    “她,真的在木材工廠打黑工!!那群該死的資本家。”

    一提到這里,李雅欣就恨不得把那個經理狠狠暴打一頓。沒有人能夠忍受自己最敬愛的師長身后卻受這種苦。

    傅晚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王峰安慰道:“你也別太難過,把你老師好好送走才是正經道理。”

    就像當初傅大廚叫來鬼差接走思思它們一樣。

    傅晚好整以暇地看著面前略顯憔悴的女孩,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李雅欣雙手捧著那只裝有她老師陰魂的礦泉水瓶子,看著傅晚欲言又止。

    李雅欣一狠心,干脆咬牙開了口問:“傅大廚,您……您懂借命的玄術嗎?”

    此話一出,王峰大驚失色。

    什么?借,借命?

    王峰嚇壞了,他是沒想到這妹子這么狠,借命?他想都沒想過。

    不過一聽就知道這肯定很邪性。

    借他人的命來鞏固自己的壽數?這著實可怕!

    傅晚微笑:“懂。”

    趕上來的謝謙立在門口,聽到那話脫口道:“不可,那是玄門嚴禁的邪術!”

    謝謙不可置信地看著傅晚,他一直覺得傅晚很邪性,哪個玄修會干出在鬼市發布黃金通緝令,只為了折磨鬼母?

    而如今她親口承認,她懂“借命”此等邪術,謝謙不寒而栗。

    謝謙大步入內,目光冰冷地盯著李雅欣懷里的那個礦泉水瓶子,拔出后背之上的桃木劍,認真道:“李小姐,把你老師的陰魂交給我,我親自為她超度,她今生為國為家貢獻頗多,來生定然是富貴無極、一生安樂。”

    李雅欣把礦泉水瓶子死死護在懷中,她噗通一聲朝傅晚跪了下來。

    她也沒想到自己試探性地一問,還真的有。畢竟所謂“借命”她只在小說里看過。

    “傅大廚,我老師研究的項目非常非常重要,她突然去世對整個項目是極其重大的打擊,項目更是直接停滯了。我知道這是老師的所有心血,如果她還有清醒的意識,也會遺憾自己突然離世!”

    謝謙冷聲:“這也不是借他人之命的理由!”

    李雅欣咬牙道:“可如果這個‘他人’是心甘情愿的呢?”

    謝謙一怔。

    李雅欣朝傅晚狠狠磕了一個響頭,淚水滾滾而下,她道:“傅大廚,如果可以我愿意把我的命借給我老師,我求求您幫幫忙。”

    王峰和謝謙都是大震。

    不是偷取別人的壽數,而是李雅欣自己心甘情愿拿出自己的壽命借給老師?

    一時間,謝謙竟然都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把桃木劍收回劍鞘。

    謝謙心情有些復雜,都說“借命”是玄門禁術,可他想了想,如果他的師父也瀕死,他估計會像李雅欣一樣,不惜把自己的命給師父!

    李雅欣哭到抽搐道:“私情上來說,你們不知道,我來自大山深處,很小的時候就父母雙亡了,是郭老師資助我我才能念書,那個時候我就想我以后一定要考上寧城工大。”

    “后來我真的考上了,還讓郭老師成為了我的導師,她是我最親的人。”

    李雅欣抹著淚水道:“我真的是自愿的,我是自愿的。”

    “你借不了,”傅晚看著李雅欣平靜說,“你只有一年半的壽命。”

    李雅欣如遭雷擊,不可思議地看著傅晚。

    今晚實在有太多的沖擊,她見到了去世三個多月的老師,心痛老師在黑心工廠里被迫打黑工,而此時她竟然突然知道了自己的壽數。

    一年半的壽命……

    她今年二十四歲,明明還是花一樣的年紀,怎么會只有一年半的壽命?!

    王峰看見李雅欣軟倒在地,攙扶起她,打量著她有些憔悴的臉色道:“你是不是得病了?”

    李雅欣頓時想起了傅晚之前給那個奶牛混混算命,說他快去閻王殿報道了,難道她也是?

    李雅欣各種想法在腦內來回交織,她不做過多思考道:“傅大廚,如果我只有一年半的壽命,那么……我借一年壽命給我老師可以嗎?”

    一年的時間,能夠做很多事。

    傅晚再度說出“不行”二字讓李雅欣有些絕望。

    傅晚輕笑道:“你們猜為什么‘借命’會是玄門禁術?如果能一比一借命,多的是為了父母,為了子女,為了所愛之人不惜借命的人,若是這般這世界早亂套了。”

    謝謙只是大概聽過“借命”此等禁術,但具體是怎么樣的他不太清楚。

    謝謙不由問道:“傅前輩,那如何一個借命法?”

    傅晚摸摸團團的腦袋,示意他可以回房睡覺了,她微微一笑道:“一年壽命換七天。”

    有人為了茍活,瘋狂掠奪他人壽命,所以這才會是禁術。

    如此不對等的比例,李雅欣整個人都跌在了地上。

    傅晚道:“今晚不早了,我還要打坐,把你老師留在我家就行。出去。”

    王峰把李雅欣攙扶起來,又把她手中的礦泉水瓶子抽出,謹慎地放在桌案上,拽著李雅欣出去。

    謝謙朝傅晚深深鞠躬,這才帶上門離開。

    三人無聲地下了樓,王峰問道:“謝玄修,您一個人回去?”

    謝謙拿出手機進入微信服務道:“我打滴滴,你們呢?”

    王峰看出李雅欣對謝謙有些抗拒,便撓了撓頭發道:“我把她送回去,我就回家。”

    也幸虧靠思思它們練出來了,王峰現在徹底成了一個夜貓子。

    謝謙便不再多問,在小區門口坐上了一輛白色的滴滴車離開。

    王峰看向失魂落魄的李雅欣,問:“你住哪兒?我送你一程?”

    李雅欣雙眼包著淚花,哽咽道:“我住寧城工大的宿舍樓。”

    王峰看了看小電驢的電量,確定能跑個來回,便讓她上車。

    王峰把頭盔遞給李雅欣,載著她前往寧城工大,他吹著涼涼的夜風,聽著身后女孩強忍著的哽咽嗓音,勸道:“你把你最愛的老師從黑工廠里救出來,已經很好了,不要太嚴格要求自己,人生總是無常。”

    李雅欣道:“可那個項目一旦成功就能站在全球之巔。”

    王峰擰龍頭的手一頓,這樣嗎?

    王峰開著玩笑道:“也不知道我能活多久,不然我也借點命給郭老師。”

    李雅欣微怔,淚水還掛在眼眶里,她不敢相信地看著王峰說:“你怎么會愿意?”

    王峰一個利落轉彎,跟她搭腔道:“怎么不愿意?雖然我不知道你老師那個項目到底是什么?但如果真的成功,我身為華國人肯定會跟著受益吧?既然我受益,為什么不愿意?這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情,說不準以后我王家族譜得打我開頭。”

    王峰不好意思一笑:“我這種外賣員是最普通的了,干不了你們這些高材生才能辦到的大事,但假設你們需要什么補給,我能做到我就會去做。”

    王峰確實是個極度熱心的人,不僅拿過助人為樂的嘉獎,還曾多次幫助救災,在災情時期用小電驢送物資。

    李雅欣看著王峰的后腦勺,夜風甚至還卷來一些他短碎發間的絲絲汗味,她認真地道:“你很偉大。”

    有人錦衣玉食,卻似那香蕉。

    有人忙碌半生,卻還有赤子之心。

    王峰不好意思一笑,他算什么偉大?他只是無數普通人的一員罷了。

    很快王峰就把李雅欣送到了寧城工大校門口,道:“你自己進去吧,好好睡一覺,我先回去了。”

    “今晚真的多謝你了。”李雅欣點點頭,目送王峰騎小電驢離開后才進入校門,朝自己的雙人宿舍走去。

    一進宿舍,還未睡的舍友裹著被子就沖了上來抱住她,焦急地問:“雅欣,今晚你那個直播間,怎么回事啊?我……我嚇死了,一個人不敢睡嗚嗚嗚。”

    李雅欣一愣,“你看到了?”

    舍友差點哭死:“我不是早就知道你和高飛揚一起去美食攤嗎?反正睡不著就看了那大廚的直播,然后又去了你的直播間。”

    直播間里一堆網友都說看不見,說黑屏,但……她能看見啊!

    她人都傻了!

    “天殺的黑心工廠,老師,郭老師她……”

    正說著,兩人的宿舍門就被人敲響,舍友嚇得啊啊大叫,外面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雅欣、嬌嬌,是我們!”

    外面的聲音是師姐的。

    李雅欣趕緊去開門,這已經凌晨一點過了,她們宿舍門外站滿了師姐師妹。

    李雅欣一驚,“你們……”

    為首的女孩腫著一雙眼道:“師兄師弟在女生宿舍外面沒法子進來。”

    舍友尷尬道:“是,是我把你直播間轉發到咱們群里的,群里大多數人都看到了。”

    所以大家都知道了?

    李雅欣知道她們這個時候來肯定是為了郭老師的事情,連忙道:“大家別擔心,我和外賣小哥把郭老師救出來了。”

    大家聞言松了一口氣,一起唾罵黑心工廠。

    李雅欣心里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忽然凝視著在場所有人問,十分認真地問:“假如,假如能夠給郭老師借命,你們會愿意借出自己的壽命嗎?”

    為首的師姐想都沒想:“當然愿意!”

    “我借十年!”

    “我不僅為了郭老師,我還為了整個項目,我愿意少活二十年。”

    “還有我……”-

    世間無論發生再大的事情,太陽照樣會升起會落下,這又是新的一天。

    清晨和煦的日光從外面落了進來,并不曬人。

    團團已經醒了過來,他看見媽媽的臥室還房門緊閉就很乖巧地沒有去打擾媽媽休息,他自己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把臟衣服扔進洗衣機里洗,之后又乖乖地在洗手臺刷牙洗臉。

    他今天還想做鹵菜,上回楊振榮叔叔割給他們家的豬耳朵還在冷凍室里呢,團團想做個豬耳朵,還做點鹵鴨脖之類的。

    團團洗漱完,剛剛從洗手間里出來,就發現秋秋抱著粉兔子坐在陽臺上,兩條腿悠閑地在空中蕩著。

    團團立刻板著臉十分嚴肅地說:“秋秋,媽媽說不能坐在陽臺,這樣很危險。”

    他們住在三樓,三樓還是挺高的。

    楊振榮叔叔說這兩天就趕緊過來給團團安裝防墜網,怕團團不小心從三樓墜下去。

    估摸最早今天安裝的師傅就會上.門。

    團團覺得楊叔叔多慮了,他才不會爬窗戶呢!

    秋秋盯著外面,血紅的眼睛很亮,“人,人,好多,人。”

    團團很奇怪,外面有很多人嗎?

    團團在大早上出門買過早點,他只知道清晨有很多老太太老爺爺在小區里打太極,但也不算人多呀。

    外面隱約間聽到不小的聲音,團團發現秋秋一直在上面也不下來,他的好奇心也上來了,他立刻興沖沖跑到陽臺處,又搬了一張小凳子。

    團團踩著凳子趴在陽臺窗口處,朝外面看去。

    以李雅欣為首烏央央一群人就在樓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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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  ☪ 第29章

    ◎他看見了已經過世的郭教授!◎

    傅晚盤腿坐在床上打坐, 被雷劫擊中的神識在慢慢自行修補。

    識海之內忽然周遭變得無限荒蕪,漆黑一片之下皆是枯木的墳頭樹,光禿一片片毫無生機, 充滿了死氣。

    傅晚瞬間明白自己是誤入了他人的識海,但她并沒有離開的自覺, 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片比她還慘的識海。

    這里像是墓道?

    傅晚朝前走去看到無數枯木而成的墳頭樹包圍著一方漆黑無比的棺木, 棺木等級極高, 棺角踩踏著四方金龍,傅晚探頭看上一眼。

    棺材里躺著一個正安詳入睡的俊逸男人,健碩身軀裹著的質地上乘的黑袍繡著金色暗紋。

    傅晚平靜掃過男人, 目光在他手掌之下的印信停住,她伸手試圖取出他的印信,手指觸碰到男人冰冷的手背,印信被他死死握在手中無法取出。

    傅晚冷笑:“把我勾來你的識海又不想讓我看看身份證?”

    印信在修真界就相當于現代的身份證。

    傅晚考慮著要不要卸他一只胳膊,男人倏地睜開眼, 傅晚撞入那雙漆黑無邊的血瞳中。

    “媽媽!媽媽!”熟悉的聲音傳來,傅晚猛地睜開眼。

    團團正一臉擔心地看著傅晚, 剛才他敲門媽媽沒理他, 他只好進來發現媽媽在打坐。

    傅晚從床上起來摸摸團團的腦袋,“我沒事。”

    團團趕緊說:“媽媽,外面來了好多好多人啊!”

    傅晚掐訣給自己施了一個潔塵咒, 這才走出臥室門, 在沙發上坐下,耳朵聽八面, 整個小區的一切聲音皆入耳中。

    老小區此時熱鬧至極, 許多清晨鍛煉的老爺老太嘖嘖稱奇地看著這一眾人。

    都是年輕人啊, 聽說還是來自寧城工大的高材生!

    這群人里至少都是研究生, 不少還是博士生。

    “這就是有文化的人咧,就是頭發有點少,還沒老頭兒我多。”幾個打太極的老大爺小聲議論著。

    “可人家是真有文化啊,保安說這都是高材生。我家孫女以后要是能當博士,禿子都成啊。”另一個老婆婆不在乎地道。

    一群學生把幾個老頭老太根本不小的討論聲聽入耳中,要不是今天有事,他們真想跳出去理論。

    什么叫禿子!什么叫頭發有點少?

    他們明明有很多頭發好不好?!

    “傅大廚應該醒了。”李雅欣剛才看到團團趴在窗口看熱鬧,既然孩子醒了,當媽的肯定也醒了。

    李雅欣他們幾乎一夜未睡,也根本就睡不著。

    因為男生無法進女生宿舍,所以昨晚李雅欣就和師姐師妹們直接出了宿舍,和師兄師弟去了他們常用用的大教室,所有人到齊后教室果斷落鎖。

    李雅欣把自己在黑心木材工廠,以及和傅晚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告訴了所有同門。

    如果不是在直播間親眼看到過,身為高材生誰會信這種無稽之談?

    “也就是說,我們還有再見到郭老師的機會?九州機械項目還能重新啟動?”

    萎靡了幾個月的博士生瞬間精神抖擻,眼瞳中爆發出激動之光。

    郭露青教授是九州機械項目最核心的人物,項目正進行到關鍵時刻,她突然離世整個項目節奏都被打亂了。

    如果郭老師能夠重新回來……他們甚至都不敢想全球其他也在研究此項目的異國專家們臉會黑成什么樣。

    可能得至今心梗吧?

    因為他們不少在國外的友人說,國外對郭露青的突然離世嘴上表示惋惜,私下都要開香檳慶祝她的早逝死得好!就差放鞭炮慶祝了。

    李雅欣不敢做保證道:“理論上是可以的,但‘借命’的兌換比率實在太惡劣了。一年換七天。”

    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師姐走上講臺,拿起黑色水性筆就在白板上寫下一串數字,“兌換比率雖然惡劣,但只要基數大,這并不是什么問題!”

    這就好像讓人捐一百萬可能困難重重,可這要是一百萬個人一起捐,那都不事兒!

    在場的就沒有一個是傻子,心里略微一算就大致算出了一個范圍。

    白熾燈下,他們所有人對視著,一雙雙眼睛跳動著干大事的興奮光芒。

    隨后,他們齊聲發出一個信號——

    “搖人!”

    他們來得及早,天還沒亮一大.波人就來到了傅晚所居住的老式小區,把看門打盹兒的保安大叔嚇了個半死,以為這么一大群人跑到小區里來是要干什么壞事,還是他們好說歹說又出示了學生證才被放進小區的。

    “我們人數太多了,樓道容納不下這么多人,”李雅欣想了想道,“這樣,其余人在樓下先等著,我們先安排幾個人上樓去找傅大廚。”

    大家都點頭表示同意。

    于是李雅欣和一位師姐一位師兄一起上樓,敲響了傅晚家的大門。

    門吱嘎一聲從內向外打開,里面傳出“請進”的聲音。

    他們也來不及考慮怎么自動開門了,連忙進了屋。

    傅晚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李雅欣:“沒去醫院?”

    李雅欣微怔道:“要去的,但也沒那么著急去。”

    她果然是生病了,所以傅大廚才說她只剩下一年半的壽命,如今她算是明示了,李雅欣心頭反而升起了一抹喜氣,傅大廚這般好說話,老師的事情會不會有所轉機?

    大師姐直言道:“傅大廚,雅欣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我們,我們想……集體‘借命’!”

    團團站在小凳子上和秋秋比賽數數,連著數了三遍,扭頭說:“媽媽,下面有207人。”

    那么多哥哥姐姐擠在一塊,跟要來攻打小區一樣。

    傅晚一時間有些無語,這群學生是會搖人的,凌晨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們竟然搖來了兩百多人,估摸把自個兒人脈上上下下都摸了個干凈吧?

    一位地中海,戴著厚重黑框眼鏡的博士生師兄見傅晚一直沉默,再次重申道:“傅大廚,我們皆是自愿,心甘情愿,發自內心,不圖利。”

    這群學生是會卡天道規則的bug的。

    “您需要所有人的八字嗎?我們可以立即統計!”

    傅晚:“……”

    這群學生真是……

    李雅欣他們三人內心忐忑不安,十分緊張地看著傅晚,生怕希望會從此落空。

    傅晚細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著沙發扶手,開了口:“‘借命’沒你們想象那么容易,不是所有人都能借。”

    “借命”確實是玄門禁術,更是當之無愧的邪術,施術者必遭天道天譴。

    她的師父云華子之所以一直說她站在正邪之間,是因為她整個正術邪術都學。

    在傅晚看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邪術,改良改良都能用。

    使用“借命”玄術卻不想遭天道反噬,一,被借命者心甘情愿,二,互有親密線。

    聽到傅晚的深度解讀,李雅欣他們有些迷茫,虛心求問:“什么叫做親密線?”

    傅晚:“人一共有很多條線,父母線、姻緣線、子女線,這些就是與人親密相關的。”

    李雅欣他們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人人如喪考批。

    他們徹底聽明白了,這得血脈相連的親人!

    李雅欣眼眶一下就紅了,她哽咽道:“郭老師的父母早已去世,她的丈夫在十五年前的一次項目中受輻射感染去世,兒子在五年前因公殉職。”

    老師,沒有親人了。

    借命玄術的要求竟如此苛刻,哪怕還有親人也遭不住那么可怕的兌換比率啊。

    果然,這件事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

    就好像一盆冷水狠狠澆在他們頭頂,熱血沸騰的大腦被澆了個透心涼。

    不過他們也明白,這種極度苛刻的條件才是正確的,以免有人“被自愿”。

    “……那個,”門口傳來謝謙遲疑的聲音,“還有一條,師緣線。”

    自古以來,師者的地位就極高,師者地位等同父母!

    所以在玄修的知識體系里,師緣線堪比父母線,被統稱為人的命中四條線。

    謝謙也挺迷茫的,在昨晚時他聽到“借命”二字就恨不得就地誅殺此等罪惡的邪修,可如今是他親口透露出了“師緣線”!

    他怎么成這樣了啊!

    師姐和師兄回頭看到的是一個背著桃木劍,手拿羅盤的年輕人,有些不確信地看向傅晚。

    傅晚輕笑著點頭。

    傅晚接過團團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冰牛奶,淡聲道:“留下郭教授的親傳學生,其余人可以回去了。”

    峰回路轉,這是還有救的意思?

    郭露青的學生也不少啊,大師姐立刻下樓安排自愿而來的校友回去。

    “傅大廚,我們不少在京市開會的師兄師姐已經連夜坐飛機回來,就這一兩個小時馬上就能到。”

    傅晚倒是一點都不急,悠閑地陪著團團吃早點。

    自從知道團團很想她陪著吃飯后,哪怕辟谷了她也會用一點。

    冰牛奶是楊振榮訂的每日鮮奶,他給朵朵訂奶也順道給團團訂了,說多喝牛奶能長高。

    團團比朵朵矮了小半個頭,成日里想長高高,所以對于喝牛奶他還挺積極。

    傅晚和團團用完早飯,傅晚看了看時間道:“郭露青猝死于早上十一點十九分?”

    李雅欣他們聞言一驚,這位傅大廚連郭老師去世的準確時間都知道?

    見他們點頭如搗蒜,傅晚起身:“走吧。”

    他們滿臉迷茫,傅晚再度補充:“寧城工大。”

    謝謙見傅晚要出門,忙問道:“傅前輩,我是隨您去嗎?”

    謝謙還記得傅晚讓他過來,她有事要吩咐他去辦。

    傅晚道:“你去孫氏木材工廠,把其余打黑工的女鬼救出來。”

    謝謙瞬間明白過來,這種黑心工廠早一天取締是最好的。想必木材廠內打黑工的女鬼數量不在少數,謝謙摸到腰間的拘魂袋。

    上次傅晚隔著拘魂袋捏爆了男水鬼的陰魂,里面的陰氣七零八落,散得四處都是,不過處理一下還是可以用的。

    傅晚從桌上拿來一串樸素到極致的桃木手串扔到謝謙懷中,“上次說好補你的。”

    謝謙穩穩接住手串,手指剛剛接觸到手串時就感覺到一股磅礴的靈力涌現。

    謝謙大驚失色:“這是……”

    傅晚在門口換鞋,隨意道:“桃木筷有多的,就做了一串。108顆桃木珠,你爭取把108間牢房全住上魂。”

    謝謙:“……”

    傅前輩為什么總把這種事說得這么輕松啊?

    一百零八只鬼,這都能形成一個中型鬼域了啊,得讓整個寧城玄修都畏懼的存在。

    師父經常贈予謝謙從天極玄門傳下來的法寶,謝謙是識貨的,這桃木手串比師父贈與的拘魂袋蘊含的靈力要高出數倍還多。

    李雅欣不由摸了摸頭頂發髻中的桃木筷,眼睛微微放光,她好像獲得了很牛逼的法寶?

    傅晚又提醒了一句:“你那一身行頭,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個神棍。”

    本來水平就不高,還穿那一身行頭給人提前預警?

    團團跑回房間拿出一個小藍色的小書包,興沖沖遞給謝謙:“給謝哥哥用,這是趙陽哥哥送我的,我借給你。”

    謝謙看著那印有奧特曼的兒童書包陷入沉默。

    “謝謝,不用了,我等會兒去買個包。”

    然后傅晚就帶著團團,與李雅欣他們三人一起下樓離開。

    謝謙關門之際,隱隱聽到有人問傅晚:“傅大廚,剛才那個小哥是你徒弟嗎?”

    謝謙嚇了一跳,這要是讓他師父知道,估計得氣死吧?哪有一個徒弟拜倆師父的?

    幸虧傅晚回了一句“不是”。

    他們分成兩個隊伍,傅晚那邊直接前往寧城工大。

    謝謙則拿著手機準備打滴滴去孫氏木材工廠,人還站在小區門口,就見一輛極其拉風酷炫的寶藍色超跑飛馳而來,穩穩地停在謝謙面前。

    “你就是傅大廚說的小天師?傅大廚讓我陪你一起去,怕你一個人搞不定。”

    趙陽說著還咧著一口大白牙,很是嘚瑟。

    薛定坤還在醫院里康復,哥哥薛總他們都得上班,薛叔兩口子更慘大晚上還要去老年大學上課,也就他有時間有閑能在傅大廚面前露臉。

    謝謙打量著趙陽,他不是玄修。

    哪怕他搞不定,趙陽怎么幫他?

    不過想想搭車能省一筆錢給師父免得被罵,謝謙便道謝后上車。

    那頭傅晚他們已經坐車到了寧城工大,此時正值暑假,校內的學生并不多。

    傅晚走在前面,后面跟著烏央央一群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什么領導來視察了呢。

    傅晚前腳到寧城工大,后腳一些遠在各省工作的師兄師姐們也趕了回來。

    高飛揚藏在他們看不見的暗處,怔愕地看著大部隊,連在外省開會的師兄師姐都回來了。

    高飛揚神色變幻莫測起來。

    傅晚他們走進一間早就準備好的大教室,學生們立刻把窗簾和大門關上,傅晚站在講臺之上。

    團團環顧四周,神色間有些好奇,原來這就是教室呀,真漂亮。

    傅晚環顧所有學生,他們許多人眼睛都發紅,像是哭過。

    她問:“你們確定嗎?你們損失的是自己實打實的壽命。”

    開始他們搖了兩百多人,如今只剩下了一半,分母變小了,損傷變大了。

    幾乎沒有猶豫,齊聲道:“愿意!”

    傅晚眸光微閃,唇角微微揚起。

    他們都說學生,特別是大學生活在象牙塔中,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敲打,但也是這一批學生往往最為純粹。

    李雅欣回頭看了看,神色間非常失望,高飛揚竟然不在。不過生死壽數之事,她也能夠理解。

    “需要我先把你們老師叫出來聊聊嗎?”

    不少學生眼睛一亮,大師姐反應極快,果斷道:“不用!”

    “對,不用。郭老師若是知道,肯定不會同意的。”

    傅晚頷首,從講臺之上抽出一根全新的白色粉筆,“上臺,簽名。”

    李雅欣不顧師姐師兄的阻攔,第一個走上臺。

    李雅欣的心臟在狂跳,幾乎要跳出她的喉口,她雙手顫抖地捧起那只粉筆,她忽然那只白色粉筆竟然不知何時變成了大紅色,就像染上了紅墨水。

    李雅欣擰斷粉筆最上面那難寫的一截,深呼吸一口氣在黑板上一字一頓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李雅欣”。

    以前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竟然如此難寫,每個筆畫猶如千斤之重,壓得人喘不過氣。

    李雅欣寫完后就下了臺,緊接著大師姐、大師兄一一上臺簽下自己的名字。

    僅僅是十來分鐘的功夫,一張黑板上被無數大紅粉筆寫就的名字占據。

    最后一人落筆,紅色粉筆也全部寫盡。

    所有人不敢加重呼吸,定定地望著傅晚。

    美食系統不可置信道:【宿主,他們竟然真的都是心甘情愿的。】

    傅晚淡笑:“他們也不僅僅是為了老師,也為了那個可以領先全球的項目。”

    所以——

    她也可以做點什么。

    傅晚走上前,在所有名字的最后,用手指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沒有粉筆,卻指尖生出紅色的筆跡!

    美食系統看著傅晚的動作,大驚失色:【宿主,你怎么寫了自己的名字?】

    傅晚淡淡道:“總不能看著未來華國的棟梁之才人人都少五年壽命。”

    既然分母變小了,那她就壯大那個分母。一人少一個月壽命就行了。

    團團小聲問:“媽媽,我需不需要簽名?”

    傅晚搖頭,頓時又覺得她確實可以給團團想大名了。

    傅晚從口袋中取出一張紅色的小紙人,細白的手指在空中掐出一道繁復的法訣。

    風起!

    大教室內卷起整整涼風,卷起了教室的窗簾,風大到他們睜不開眼,只能半趴在課桌上。

    無數生機從那一個個名字之上飛出,在那講臺之上逐漸匯集出了一道慈祥的身影。

    身影不斷凝聚,凝聚,再凝聚!

    風,停了。

    李雅欣他們揉著眼睛緩緩睜開眼,看到講臺之上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郭老師!”

    “教授,教授!”

    看到了,這是親眼看到的!這不是在直播間!

    之前的將信將疑徹底化作煙云消失了。

    面前那位傅晚傅大廚,竟然真的是玄學天師!雖然她說自己是個兼職的。

    教室內一些感性的學生當場捂唇熱淚盈眶,有男學生更是直接興奮地跳了起來!

    團團直接鼓起掌來,媽媽真的好厲害,變出了人。

    郭露青溝壑縱橫的臉上的迷茫之色,逐漸被清醒代替。

    郭露青教授皺眉看著教室內的一眾學生,有些不悅道:“童佳佳,我讓你回去修改的論文改好了嗎?”

    “李雅欣,上次記錄的實驗數據立刻給我。”

    “周俊、柯遠飛、魏天濤,之前我讓你們聯系X院聯系上了嗎?”

    “……”

    “哇——!!”

    教室內瞬間哭成一片,無論男女所有人當場淚奔,嚎啕大哭起來。

    郭露青老教授懵了會兒,是她嚴格了嗎?怎么回事?

    “有影子,郭老師有影子了!”

    窗簾吹起時,外面的日光落進來,剛巧掃過郭露青的腳,坐得最近的李雅欣眼尖地看到了,她捂著唇大喊道。

    鬼沒有影子,人可以有影子。

    面前的竟然……不是陰魂嗎?

    “啊啊啊,郭老師抱抱。”一個幾乎一米九的男學生再也控制不住,從最后面幾個大步跑過來,一把把郭露青抱到懷里。

    “我也要抱抱,老師抱抱我,我好想您。”

    “讓我先,讓我先!”

    “郭老師我愛您!”

    “……”

    教室頓時亂成一鍋粥,剛才還十分和諧的學生們紅著眼,要搶著抱老師,更有甚者要把郭露青抱起來打轉。

    傅晚牽著團團退到教室的一角,給他們留出發揮空間。

    他們能夠接觸到郭老師的皮膚,雖然有些冷,但是有溫度的。甚至他們看到她有在呼吸。

    這,和正常人有什么區別呢?

    還是那個平時慈祥,一到項目上就極其嚴肅的老師呀。

    郭露青小老太太差點被這群學生弄成骨質疏松,她推著鼻梁上的眼睛,漸漸回憶起來:“我好像已經死了,我看到我的遺體被火化了。”

    對,她記得她死了。

    抱著項目沒做完的遺憾去世了,沒有完成項目為國家做出貢獻是郭露青唯一的遺憾,這就成了執念,之后被人帶去了木材工廠打工。

    那個經理說鋸木頭就是為國家做貢獻,成為陰魂的她一聽立刻就在工廠干了起來。

    郭露青教授看向講臺角落里的傅晚和團團,道:“是因為您嗎?”

    傅晚笑著點頭:“郭教授您好。”

    無論是在穿越前還是穿越后,傅晚一直是個喜歡學習的孩子,對于老師一直都很尊敬。

    郭露青連連道:“多謝,多謝你,我一定要完成那個項目,搶在全球所有國家之前!”

    那個項目,全球國家都在同一條起步線上,誰知道中途出了個郭露青,由她帶領的團隊在項目進度上進展飛速,似乎很快就要撥開迷霧。

    郭露青的團隊被譽為全球最有可能率先突破此項機械技術的先行者。

    誰知道,郭露青死了!

    死得特別突然,什么都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去世了。

    國外無數相關團隊狂喜。

    郭露青看到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每個名字她都能立刻對上人臉,知道他們的喜好,郭露青一時間心底五味雜陳。

    這群孩子……

    這群傻孩子啊!

    向來只有老者救下未來的花,哪有反其道而行之的?

    有學生擦著淚花道:“郭老師,我是最明白人生死有命的人,說實話我能夠接受您的離去,是人就會死,沒有人能夠長久的活。但……我希望這個項目在全球宣布成功時,說的是華國人而非其他,僅此而已!”

    有學生俏皮道:“郭老師,這次您不得好好培養出幾個能頂得住的大佬?”

    “是啊郭老師,我這次這么不理智是為了這個項目。”

    “……”

    郭露青明白,她明白他們的意思。

    郭露青又轉頭看向哭到眼睛紅腫的李雅欣,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我記得,是雅欣帶我出去的。”

    李雅欣“哇”地哭了一聲,撲到郭老師懷里。

    郭露青輕拍著李雅欣的后腦勺安慰著她,臺下的大師姐不客氣地說:“雅欣什么都好,就是看男朋友的眼光不太行。”

    高飛揚那混蛋。

    被無數人念叨著的高飛揚硬生生打了一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趕緊沖校長道:“校長,我說的是真的,李雅欣請了一個不知身份的女人給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洗腦!”

    校長神色間有些狐疑,可看到高飛揚那一臉篤定的模樣又不得不謹慎。

    這可是學校!

    可幸虧現在還是暑假呢,要不然傳出去得成什么樣子?

    來到教室附近,校長就聽到教室內傳來一陣陣歡呼聲。

    校長的臉刷的一下就黑了,這群高材生不會真進傳銷了吧?什么傳銷敢跑到他們學校里來?膽子這么大?

    校長鐵青著臉,狠狠推開教室的大門,高飛揚狗腿地打開教室的燈,一瞬間白熾燈齊齊亮起來。

    校長怒道:“你們到底在……”

    講臺上那位慈祥的老太太朝校長揮手:“王校長你好。”

    校長的聲音在看到那位老太太時戛然而止,他發出尖銳爆鳴:“啊——”

    校長眼皮子一掀,竟然當場暈倒在地。

    高飛揚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嚇到腿都軟了,身體抖若篩糠:“郭郭郭郭郭老師……有鬼,有鬼啊!!”

    李雅欣怒氣沖沖地看著男友,哦不是前男友,她罵道:“高飛揚你眼睛是瞎了嗎?什么鬼?別胡說八道!”

    高飛揚嚇得緊緊貼在墻壁上,他目光下移看到郭露青老師竟然……有影子。

    活人?

    怎么可能是活人?

    他是群里為數不多的幾個沒有看到李雅欣直播間畫面的人,他只看到了黑屏。

    所以一直都持以不相信的態度。

    郭老師沒死?

    不,絕不可能。

    他可是看著郭老師被推進火化爐里,還親自送骨灰去了墓地呢。

    怎么可能還活著?

    高飛揚也沒有堅持住,也嚇得暈死過去,和校長搭了個伴兒。

    教室里的學生撇撇嘴,看得很是唾棄,不過現在不想管高飛揚。有好心的學生還是去扶了扶校長。

    “要不我訂個蛋糕慶祝一下吧?”有學生提議道。

    郭露青不想搞這些,她知道她如今回來來之不易,當即道:“回實驗室,重啟項目。”

    李雅欣連忙拉住郭露青,道:“老師先別著急啊。先問問傅大廚。”

    李雅欣她們依舊有些忐忑不安,甚至看到郭露青時還有些覺得不太真實。

    死去三個多月的老師竟然再度出現,還又站在了講臺之上,就好像在夢里。

    有學生連著掐了旁邊學生的胳膊十幾下,聽了旁邊的學生痛叫了十幾聲還有些不相信。

    傅晚出聲道:“借命儀式還沒完成。”

    所有人聞言神色都是一緊,還沒有完成?他們覺得郭老師現在和正常人沒有任何分別了。

    傅晚道:“人有肉.體,郭老師現在的身軀是我做的小紙人,最多只能堅持半個月。”

    所有人神色都變了,這……

    難道郭老師只能和他們重聚半個月嗎?

    難道半個月后,他們又要再次經歷一場葬禮?

    傅晚又道:“小紙人很便捷,但亦有缺陷,怕水怕火甚至會怕日光,日間出行需要撐傘,紙人并不能支撐起一個軀體的需求。”

    這其實是一個很好理解的道理,魂魄是最重要的核心,肉.體只是一個軀殼。

    肉.體可以更換,像機械電影里借居機器人里一樣,換個軀殼就行了。

    在場的人都是聰明人,想了想就大致明白了傅晚的意思。

    “傅大廚的意思,小紙人是臨時軀體,您需要給老師找個穩定的軀體就可以了?”

    傅晚點頭:“對,我需要玉牌。”

    在場不乏富二代,立即就有學生起身道:“傅大廚這個不用擔心,我立刻去買。”

    傅晚搖頭:“市面上的玉牌靈氣不夠,七天之內我會帶靈力玉牌給郭老師重換穩定軀體。”

    團團很好奇:“媽媽,我們去哪里找有靈力的玉牌呢?”

    傅晚平靜道:“鬼市應該有不少。”

    雖然不知道鬼市是什么,不過眾人看到傅晚胸有成竹的淡然模樣,頓時松了一口氣。

    傅大廚心里有底,那就一切好說啦。

    李雅欣又問道:“是不是換了靈力玉牌和正常人一樣了?”

    傅晚點頭:“對,和活人沒有任何區別,該吃該喝該休息該睡覺都是一樣的。”

    只是她替人借命,雖然改良了借命的玄術不會遭遇天道的反噬,可也算是強留了郭露青的陰魂,算是又和幽冥地府搶了魂,怕是又把地府冥君得罪了一次。

    傅晚轉念想了想,算了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幽冥地府掛上黑名單,習慣了。

    學生們驚喜無比,有正常人的生理需求,吃喝拉撒睡,那可不就是活人嗎?

    大師姐又問:“不知郭老師未來的壽數如何?”

    眾人的神色都再度緊張起來,怕這個壽數太短太短。

    就連郭露青都不由多看了傅晚一眼,她想多活幾年,把這個項目徹底完成。

    傅晚:“七年。”

    眾人不可思議,明明他們人數不算多,怎么會有七年之久?他們以為有一年就不錯了。

    傅晚!

    所有人看著黑板之上寫在最后的那個名字,是傅晚!

    難道是因為傅晚?

    傅晚笑容淡雅,沒有承認卻也沒否認。

    七年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計,今天似乎是一個極好的日子。

    郭露青喃喃道:“七年,七年還是要好好珍惜這個時間,我得立刻回實驗室……”

    經歷了這一遭,郭露青比生前還要珍惜時間。

    有學生趕緊從抽屜里取出一把黑色大傘,道:“老師,我替您撐傘送您過去。”

    大家都要行動起來,一旦郭露青老師再度回來的消息傳出將引起不小的風波吧?

    李雅欣撓了撓頭發道:“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解決呢,老師的身份問題,還要怎么跟學校說,還有……”

    “嗯……”一陣低低的呻.吟打斷了李雅欣的喃喃自語,校長揉著腦袋從逐漸清醒過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講臺,沒人,瞬間松了一口氣,肯定是他眼花了。

    校長從地上爬起來,道:“我好像夢見你們郭老師了,夢見她回來了。”

    校長看見眾人的神色如常,就當自己剛才在做夢叭。

    校長掃了一圈,看到了角落里的傅晚和團團,警惕問:“你們是誰?”高飛揚說她搞傳銷?

    這年輕女人帶著娃來學校當傳銷頭子?

    校長非常懷疑這話的真實性,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李雅欣趕緊道:“校長,這是我的……朋友,帶她來我們學校轉轉。”

    這種情況太常見了,校長并沒有放在心上,他背著手又囑咐了一群學生幾句,轉身走出教室。

    “真是怪事,我怎么總感覺好像看到了已經過世的郭露青教授?我可是親自送她的骨灰去墓地的!”

    校長背著手喃喃自語著,余光突然瞟到前面走廊里有兩道身影,其中的男學生撐著一把大傘,有陽光斜著落下來。

    校長眉頭一皺:“教學樓你怎么撐傘?”

    校長幾個大步上前,朝黑傘里面一看,露出郭露青教授那張無比慈祥的臉來。

    郭露青看到校長立刻和以前一樣打招呼道:“王校長你好,又見面了。”

    校長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宛若宕機了一般:“…………”

    不是好像,他確定,肯定他真的看見了已經過世的郭露青教授!

    校長:“啊——”

    校長腿一軟,再度暈死過去。

    那個撐傘的男學生看了看,撇撇嘴道:“校長的膽兒好小。”

    牽著團團走出教室的傅晚,點評道:“嗯,是挺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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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 第30章

    ◎你別貼臉開大啊◎

    “所以, 郭露青教授現在算是死而復生?”校長腦子嗡嗡作響,他的世界觀受到了十分嚴重的沖擊。

    校長總那么暈著也不是個事兒,幾個今日異常高興的男生把校長抗去了校醫院, 把校長弄醒后又扛了回來。

    跟校長解釋了老半天,校長看著郭露青教授才勉勉強強弄明白。

    校長和郭露青也算是老熟人, 他可是比誰都清楚郭老師沒有雙胞胎姊妹的, 就那相貌肯定是郭老師。

    校長懵然看著傅晚, 她正悠閑坐在校長辦公室喝著他的碧螺春。

    臥槽,所以說高飛揚同學還說輕了?這哪里是在學校里搞傳銷啊,這是在搞玄學啊!知道他們學校的標語是什么?是科學!

    “荒謬!還借命?你們搞這些事之前跟師長提過嗎?有和長輩商量過嗎?你們就這樣胡來!”校長看著那烏央央一群人, 氣不打一處來。

    他先勉強認同這件事,校長沒一會兒就來了氣。

    借命啊,這兩字聽起來都讓人毛骨悚然。

    這群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學生就真一腔熱血,就那么干了?

    跟大家商量過嗎?有做過預案嗎?有寫過周密的計劃書嗎?

    從知道郭老師在黑心工廠打黑工,到這群學生搖了兩百多號人, 再到真借命救回郭老師,用時不到二十四小時啊!

    這到底是個什么高效率?

    蒼了個天吶, 說干就干了?所有師長全部都被蒙在鼓里, 懵然不知。他們是研究生是博士生,不是小學生啊。

    以李雅欣為首的眾位學生一臉無所謂,任由校長近乎咆哮地大罵著。

    罵吧, 隨便罵, 反正今天心情好。

    再說了,木已成舟嘿嘿, 校長能怎么辦?

    還是大師姐聰明, 昨晚研究的時候就說這件事要辦就要抓緊時間, 一旦師長們知道了, 絕對瞻前顧后,這兒不許那兒不許。

    郭露青教授也滿臉羞愧之色,為難地道:“校長,這件事是我連累學生們了。”

    校長擺擺手勸道:“這也怪不得郭教授你,都是這群學生私自做主!”

    “校長,我們會挨處分嗎?校規也沒這么規定啊。”

    校長:“……”

    他確定這話絕對是在挑釁他這位校長。

    這群人哪里是學生,明明就是一群活爹!

    校長緩了一會兒,怒火消了不少又語重心長道:“我也不是怪你們,但你們一點預警都沒有,留下一堆爛攤子。”

    人是回來了,可現在上面都知道郭老師火化了啊。

    學校贈送給她的房屋還好辦,校長他就能辦妥,但郭露青的戶籍、銀行卡之類都已經注銷了。

    還有要重啟九州機械項目,還要跟上面通氣。

    怎么跟公眾解釋,也是一個難題。

    這群學生不管不顧,什么都沒多考慮,就去干了。

    作為這件事的主事人,李雅欣硬著頭皮道:“這些事就麻煩校長您了。”

    他們昨晚一合計,就計劃讓還毫不知情的校長來幫他們擦.屁.股。

    校長真覺得自己是欠他們的!

    不過郭露青老師能回來,而且聽說還有長達七年的壽命,不管于公于私來說,這確實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大喜事。

    校長看著郭露青老教授在校長辦公室內的白熾燈下依舊有影子,嘖嘖稱奇。

    校長勸著老友說:“郭老師,好不容易有機會回來,以后一定要愛護你的身體。你以前吃的那些藥我讓人扔了,我讓人再給你買些。”

    一直安靜的傅晚忽然開了口:“不用吃了。”

    眾人一愣,目光投向了傅晚。

    傅晚放下茶杯道:“病痛來自于原來的肉.體,郭老師已經被火化了,現在身軀是我所制的紙人,新的軀體是完好的。”

    也就是說現在這具身體每個器官都宛若新生的一般,器官機能正處于巔峰狀態。

    郭露青之前還以為是錯覺,現在想來她真的沒有感覺錯。自從意識再度清醒后,郭露青發現她身體十分舒暢,走路也不會感覺到大喘氣,就像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擁有一具健康的身體,那就代表著比以前更加高效率!

    校長聞言都忍不住有些羨慕郭露青了,這真是獲得新生了啊,還比以前利索了。

    傅晚又補了一句:“不過以后也有再生病的可能。”

    大家聞言立刻勸郭露青要好好愛惜身體。

    校長思忖了片刻,謹慎地看著傅晚道:“不知傅大師……”

    傅晚:“本人主業大廚,兼職天師。”

    校長嘴角抽搐道:“……那傅大廚,你說七日之內能帶回玉牌?你錢夠嗎?”

    雖然從未接觸過天師,但拿腳指頭也知道這等術法不是普通等級,應該很消耗自身能量。

    這算是整個寧城工大都欠了個人情啊。

    再說了,人家能幫忙就已經跪謝天地了,總不能讓人還白出買玉牌的錢吧?

    傅晚思索了一會兒道:“鬼市的玉牌行情價我還不清楚,等我去了再說。”

    美食系統趕緊出面道:【宿主,您兜里現在只有一百多萬哦。】

    一百多萬應該不算大數目,宿主的錢能不能夠真不好說。

    傅晚想到謝謙那半吊子師父的低級平安符都能賣十八萬八,鬼市的行情價應該不低。

    傅晚微微一掐指,頓時笑了:“沒關系,屆時有人會搶著付錢。”

    傅晚轉頭又跟美食系統道:“你既然知道我缺錢,為什么還不發任務?”

    美食系統:【……】

    宿主,這是你逼我的!

    美食系統像是想要挽回它美食系統的名聲,發布了最新任務:【恭喜宿主獲得最新任務:獲得不少于兩位顧客發自內心對宿主所做美食味道的贊美!任務獎勵:頂級圍裙*1,任務時效:七天之內。】

    【頂級圍裙:能夠抵御一切廚房污垢,防止被熱油濺傷、熱水燙傷,是大廚必備單品之一哦。】

    傅晚眉頭倏地一下皺了起來。

    她感覺到了美食系統這則任務的嚴苛,以前她卡了不少系統的bug。

    傅晚想了想暫時對這任務沒有頭緒,便扔到一邊不再管。

    這頭校長聽到傅晚那般說也聽出價格可能不菲,他當即道:“傅大廚放心,這件事我秘密上報后,一定會為您報銷所有費用。”

    校長緊接著又問:“不知這次傅大廚怎么收費?”

    要知道從昨晚至今,李雅欣只給了傅晚1888一碗炒飯!

    那么詭秘的借命儀式,想也知道不可能只收1888。

    傅晚的臉色頓時嚴肅起來:“校長這是哪里的話?我只是一個兼職天師,玄學只是我的興趣愛好,不收費。我主營美食攤。”

    在場沒有傻子,瞬間秒懂傅晚的意思。

    得去她攤位吃飯。

    校長倒是覺得沒有問題,哪怕花幾百上千萬都可以,要知道一個郭教授的價值絕不是金錢能夠衡量的。

    早在十年前,M國方面就對郭露青發出過多次邀請,甚至不惜以年薪兩億誠聘,都被郭露青拒絕了。

    “那我先去實驗室了。”郭露青教授很珍惜七年的壽命,跟校長交代妥帖后就迫不及待要去工作。

    看到李雅欣的時候又提醒道:“雅付費資源在企我鳥群物二肆酒另吧一究咡免費整理欣最近先去醫院檢查,其余都不用著急。”

    大家很快就在校長辦公室各自散了。

    李雅欣現在倒是不怎么著急自己的病情,還有心情陪著傅晚和團團轉轉寧城工大。

    校內人并不多,偶爾有幾個學生走過。

    傅晚對于大學的印象并不多,畢竟她沒在大學待幾天。

    “傅大廚,您用那玄術會不會對您的身體有所損傷?要不您和我明天一起去醫院做檢查?”李雅欣頗為擔心傅晚道。

    傅晚搖頭:“耗了些靈力,近段時間不能再用‘借命’玄術罷了。”

    哪怕是她一度改良的玄術,也不能想用就用,否則也會破壞天道規則。

    “媽媽,學校好大啊,比朵朵說的幼兒園大好多好多。”團團怎么看都覺得稀奇,興高采烈道。

    傅晚覺得等九月開學,她也得送團團去上幼兒園。

    “你……你……你是傅晚嗎?”身后傳來一個不確定的女聲。

    傅晚轉過頭看去,不遠處站著一個穿著牛仔短裙的年輕女孩,她懷里還抱著幾本書,像是才從圖書館出來。

    年輕女孩盯著傅晚平靜的臉看了好幾秒,頓時眼瞳睜大數倍,不敢相信地道:“傅晚,真的是你啊!你,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徐甜。我們大學的時候是一個寢室的室友。”

    傅晚實在長得太好看了,哪怕只認識了一個月,徐甜對傅晚的印象也很深。

    李雅欣有些驚訝:“傅大廚,這是你以前的同學?”

    傅晚盯著徐甜回憶了會兒,點頭道:“嗯,以前一個大學的室友。”

    徐甜快步上前,激動地道:“傅晚,我之前聽說你……沒了。我剛才差點以為我認錯人了!”

    徐甜看到傅晚身邊那個圓嘟嘟長相十分可愛的小男孩,大概猜到這就是傅晚的兒子。

    當初傅晚考上了寧城工大隔壁的寧城大學,正好就和徐甜是一個寢室的室友,寢室關系也還不錯。

    上大學的第一個月,除去宣講主要就是軍訓。

    傅晚在正步之后忽然暈倒,被緊急送去了醫院,結果被檢查出懷孕了。

    之后傅晚就來得少了,甚至后來傅晚又退學了。

    徐甜聽說傅晚是生下孩子后,在醫院突然消失了,大家都說她死了。

    李雅欣很驚訝:“傅大廚,您是寧城大學的學生?”

    寧城大學不比寧城工大差,都是華國知名的985高校。

    傅晚淡淡道:“大一都沒讀完,就一高中學歷。”

    消失五年,哪怕最開始父母為她保留學籍,時間太久也自動注銷學籍了。

    不過傅晚如今也不在意學歷。

    李雅欣注意到徐甜臉上壓抑不住的激動,不由道:“傅大廚,您和室友關系還挺好,她看到您回來是真的高興。”

    傅晚眉眼彎彎,“是嗎?不止吧。”

    這個起板兒讓李雅欣來了興趣,她忍不住問差點落淚的徐甜道:“這位同學,你怎么了?”

    徐甜抱緊懷里的書本,哽咽道:“我是太高興了。我……我一直以為我是個克星……”

    徐甜一直都不敢跟別人說這件事,她是個克星,自小克死了家人,養來陪伴自己的小狗也被克死,好不容易上了大學,同寢室的室友傅晚明明有個幸福的家庭,卻早孕失蹤父母車禍身亡。

    徐甜一直很自責,她總覺得她真的是個克星,是她克了傅晚。

    李雅欣剛想安慰徐甜不要太迷信,可想到郭露青老師她又閉嘴了。

    團團聽到“克星”兩個字抿了抿唇。

    “我考研考到了寧城工大,最近……最近我和兩個學妹出外采風,兩個學妹……沒了,估計是被我克死的。”

    徐甜幾乎要崩潰了,難道她真的就是個害人的克星嗎?

    看到傅晚那一刻,除了為傅晚回來感到高興,徐甜隱隱為自己松了一口氣。

    傅晚還活著,是不是說明自己也不算是克星?

    傅晚問:“兩個學妹怎么了?”

    這件事已經壓在心中太久了,徐甜需要一個宣泄口,見傅晚詢問她忍不住倒豆子般道:“我帶一對雙胞胎學妹采風,我也不知道她們怎么回事,凌晨零點,兩人突然走了!”

    徐甜當時睡得迷迷糊糊的,只是隱約看到兩個學妹離開,她在后面叫她們倆,其中大姐惡狠狠回了一句:“少管閑事。”

    然后她在民宿的窗口,看見兩姐妹上了一輛小型公交車。

    徐甜抹著眼淚道:“我當時以為她們兩姐妹是知道我有個克星的外號,不想和我住了,所以我也沒在意。結果……結果她們倆被發現死在了樹林里,好像昨天被她們家人帶回農村老家停靈了。”

    徐甜怎么都沒有想到倆學妹會死,若是知道她們會沒命,當時怎么兇她也不會讓她們倆離開民宿。

    徐甜整個人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以前是家人,是她的小狗小貓,之后又是傅晚,現在兩個學妹也沒了。

    她是不是真的克星?

    這個念頭一直在她的腦海里游蕩,無論如何都無法抹滅!

    哪怕去圖書館看書,徐甜也靜不下心來。

    徐甜咬了咬唇道:“我也不敢去她倆家送她們最后一程。”

    傅晚問:“那你看到她們倆上的車,車牌號是多少?”

    徐甜回憶了一下道:“好像……好像是寧A·777777.”

    因為數字太神奇,哪怕徐甜當時睡得迷迷糊糊,還是把車牌號記了下來。

    傅晚“哦”了一聲。

    傅晚道:“想去送她們最后一程就去吧。”

    徐甜內心很不安,可怕自己不去以后過不了心里這關,她點點頭道:“我會去的。”

    按照道理來說,停靈三日最多不超過七日,她若要去送最后一程,那就趕緊去了。

    徐甜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傅晚,你以前的微信還在用嗎?”

    傅晚失蹤后一年,徐甜還是刪了傅晚。

    傅晚道:“最近又開始用了。”

    徐甜便把傅晚重新添加回去,發現傅晚的朋友圈每天都有更新,像是在數數。

    她今天凌晨時發布的最新朋友圈顯示——“1.”

    徐甜不懂傅晚朋友圈的意思,就先跟她們告別了。

    等徐甜走后,滿身寒意的李雅欣聲音微顫道:“傅大廚,我……我昨晚好像在木材工廠看到那黑心經理抱

    銥誮

    著兩個穿紅嫁衣的雙胞胎新娘,不會……不會是……”

    傅晚莞爾,她拍拍李雅欣的腦袋道:“你還是先關心自己的病吧,走了團團。”

    傅晚拒絕了他們安排車送他們回去,牽著團團朝寧城工大的校門口走去。

    團團低著頭,看著自己小小的身影,像是有些悶悶不樂。

    傅晚:“怎么了?”

    團團緊緊握著傅晚的手,有些不安地道:“媽媽,是不是因為我,媽媽和姥姥姥爺才會過得不幸?”

    徐甜剛才說自己是克星,團團也聽伯姥爺伯姥姥,堂舅舅罵他是克星。

    團團很迷茫,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克星嗎?所以是因為她,媽媽和姥姥姥爺才受了那么多苦嗎?

    傅晚不可否認,當初懷孕的時候,她父母第一反應就是帶她去打胎!

    她當時才十八歲,正是青春年華,不能被一個孩子拖累,只要休學半年,一切都還能重新開始。

    但團團的生命力頑強到可怕的程度,無論去多少家醫院,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打不下來。

    到最后沒有辦法,傅大誠兩夫妻想著若實在打不下就罷了,生下來照樣養,可傅晚生完孩子又失蹤了,整個家支離破碎。

    傅晚摸摸團團柔順的發,道:“和團團無關。”

    和讓她懷孕的狗男人有關。

    傅晚微笑道:“明天是你姥姥姥爺的忌日,我們去買點紙錢。”

    好久沒見大伯伯娘了,也順便給他們帶些紙錢去。

    *

    “這不是趙二少嗎?您怎么來我們工廠了?又要訂一批餐桌餐椅?”

    謝謙和趙陽一走進興達木材工廠,吳軍就一眼認出了其中的趙陽,立刻熱情地走上前。

    趙陽看著吳經理那賊眉鼠眼的模樣就不由皺眉,不過他不太清楚謝謙被傅大廚安排來干嘛,也就懶散地回了吳軍一聲。

    謝謙走上前一步,冷厲呵斥道:“把你廠子里正在打黑工的女鬼們全交出來。”

    趙陽差點直接噴出來,十分震驚地看著謝謙。

    臥槽啊哥們,不是有你這么直接的嗎?

    不過……

    趙陽不由認真打量起了謝謙,傅大廚還挺看重這謝小天師的啊,竟然讓他來干這么重要的事情!

    轉頭趙陽就用無比佩服的眼神盯著吳經理,看不出啊,真是看不出來啊!

    孫叔叔手下竟然有這種人才!

    這吳經理看起來其貌不揚,結果竟然工廠里都是女鬼?

    他家被六只嬰胎折騰得夠嗆,這吳經理竟然膽兒肥到讓女鬼們打黑工,這不是人才是什么?

    剛才還滿臉討好笑容的吳經理臉色刷的一下子就變得鐵青,當即厲喝道:“你們簡直荒謬,這青天白日的哪里來的鬼?!”

    吳軍心里也有點慌,他今晨發現了一個同城熱搜——

    #孫氏興達木材工廠鬧鬼#

    這條同城熱搜下,有些網友說昨晚在他工廠看見了鬼,有女鬼在里面打黑工。

    當然90%的網友都是不信的,因為這些說見鬼了的少部分網友既拿不出錄屏,也拿不出截圖,就張嘴在那里叭叭。

    不是那些網友不想,而是當時在直播間根本無法錄屏和直播!

    哪怕換一只手機拍,拍下來也是黑屏畫面,就是這么離奇。

    但吳軍心里還是有些不安的,因為今晨過來發現女鬼工人隊伍里面少了個老太婆,也不知道是什么逃出去的。

    誰知道今早就遇見趙二少帶著一個年輕人來索要女鬼。

    打量了一下謝謙,他穿著簡單的白T恤、牛仔褲,背上背著一個嶄新的黑背包,看起來就像是個大學生。

    吳軍一猜就知道那些跟風的熱血青年,跑來無端鬧事的。

    吳軍很有底氣,“我們這里還要上班,趙二少您也不要帶人在工廠瞎鬧,不然我只能通知孫總了。”

    趙陽揮了揮手機:“啊,不用了,我已經通知孫叔叔了。”

    【趙陽:孫叔叔你快來你家興達工廠吧,你家吳經理毆打女工,不給女工們吃飯喝水,鬧上新聞了!】

    【孫叔叔:???】

    【趙陽:我說真的,信不信隨你。】

    孫總一看這消息心臟就忍不住一陣狂跳,什么?毆打女工,不給女工吃飯?這妥妥是要上社會新聞的。

    木材工廠雖說多用男工,但也有不少女工人在里面的。

    孫總正巧離興達木材工廠不遠,考慮了幾秒立刻讓司機開車前往工廠。

    趙陽要是敢戲耍他,他掉頭就讓他哥收拾這小子。

    此時工廠里,吳經理臉色非常難看,他陰沉著臉道:“你們不要看了網上那些網友造謠就來工廠鬧事,虧你們還是一群大學生,青天白日張嘴就是鬼啊女鬼的,恐怖電影看多了是嗎?”

    一旁一個大叔擦了擦汗水也道:“兩位少爺,工廠里全是木屑,您兩位到別處去玩兒吧。”

    “這世界上哪兒來的鬼啊!”

    謝謙當即打開背包,拿出瘋狂轉動的黃金羅盤確定方向,迅速拔出桃木劍立在胸前,食指中指并攏在劍柄猛然滑動,與此同時嘴里念著一道法訣。

    工廠內的燈忽然暗了下來,運轉的機械罷了工,明亮的四周瞬間變得昏暗起來。

    就在所有人震愕之際,謝謙一聲厲喝:“陰陣,起!”

    “啊——!!鬼啊!!”

    在那昏暗之間,站在一排又一排的女性,她們光著腳飄在離地面一厘米之上,人人臉色青白,唇瓣毫無血色,就那樣立著看著他們。

    工廠內的大叔發出尖銳爆鳴,嚇得朝工廠外跑去。

    有鬼,這工廠真的有鬼。

    他們成天跟女鬼待在同一間工廠里?

    有男人忍不住想到他們做工時會說的流里流氣的葷話,那不是都被女鬼們聽到了?會不會被惦記上?

    天吶!!!

    “你……你是天師??”吳軍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著謝謙。

    還沒見過這么年輕的天師。

    謝謙“嗯”了聲,果然傅前輩說的話沒錯,把他那一身行頭收起來,這些惡人沒有什么防備,剛才還覺得他只是個單純的大學生。

    謝謙冷冷地一掃吳軍,冷厲訓斥道:“你一個普通人,竟敢操縱百鬼?我看你是想死后地府下油鍋!”

    謝謙神色間有些厭惡,也不想與吳軍過多糾纏,當即拿出手腕上的桃木手串,指尖撥動一顆顆串珠,念出一道招魂的法訣。

    “不,不行,她們是我的工人,她們得給我免費打五十年工!你不能帶走它們!”吳軍當即暴起,額上青筋暴起,眼底浮現出陣陣兇光。

    吳軍當即從兜里掏出一道黃紙朱砂符箓,嘴里也快速念出法訣。

    這可是大師教他的,就可以讓這些陰魂乖乖聽話。

    謝謙厲喝:“歸來——!”

    威嚴中又帶著些許安撫的醇厚嗓音猶如一道大鐘被狠狠撞中,無數迷茫的女鬼眼神清醒了片刻,她們一步步朝謝謙走過去,乖乖進入了手串的桃木珠中。

    趙陽在看到那么多女鬼的時候,差點嚇得跳起來,可看見謝謙能夠穩住局面就松了一口氣。

    這小天師雖然看起來沒有傅大廚厲害,但他裝備多啊,全身各種法器。

    看看那桃木手串,那么一小串竟然裝了這里近百只女鬼。

    趙陽見狀湊到謝謙身邊,盯著他手中的桃木手串,“全進去了?”

    “嗯,一個紅點就代表里面住了一只女鬼,她們現在還能住單間。”謝謙解釋。

    108顆桃木珠上絕大部分上面都多出了一個紅點。

    謝謙只覺得這桃木手串比師父贈給他的拘魂袋好使,拘魂袋最多擒十只陰魂,而且一旦不慎陰魂很有可能偷偷從拘魂袋里私逃出去,十分麻煩。

    現在這些陰魂,一魂住一間,全是單間,也不怕會有趁機私逃的。

    這么好的法器竟然給了他,謝謙有些受之有愧。

    吳軍幾乎要崩潰,他好不容易抓到這些女鬼替他打免費的工,全走了,全被那個天師帶走了!!

    工廠里的女鬼全沒了。女鬼沒了,誰來免費打工?工廠的那些訂單也跟不上效率了,還即將面臨賠錢的風險。

    “趙陽,你小子在微信里跟我說什么?吳軍毆打女工,不給女工吃飯?”孫總已經趕到,直接沖下車朝廠子里面跑。

    他沒注意到工廠外沾滿了驚恐的工人,進去后發現四周黑漆漆的,吳經理一個人坐在地上,面目猙獰又絕望。

    孫總四處看了看,只覺得自己被騙了。

    女工呢?

    “趙陽,你說的女工呢?你小子拿這種事騙我?”

    趙陽撓了撓頭發不知道怎么解釋,也有些急了,干脆坦言道:“孫叔叔,你家吳經理騙了一群女鬼在你廠子里打黑工,這不就是女工嗎?”

    孫總就跟看傻孩子一般看著趙陽,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女鬼?趙陽,你大白天還沒睡醒嗎?”

    他那么著急趕過來,結果現在告訴他女鬼=女工?

    吳軍腦子轉得極快,他立刻收斂猙獰的神色,快速從地上爬起來,沖到孫總面前哭訴道:“孫總,您可算來了。這趙家二少帶著好朋友來,非說咱們工廠鬧鬼,在廠子各種瞎鬧,工人們都被他們嚇出去了。”

    女鬼已經被那天師統統抓走,他得坐穩工廠經理的位置。只要孫總沒親眼看見誰會信世界上有鬼?

    哪怕外面的工人也那么說,他也咬死他們是集體眼花了。

    趙陽不可思議,這吳經理是真有顛倒黑白的本事啊!

    謝謙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來看了看,俊顏神色間頗為為難。

    傅前輩,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謝謙猶豫片刻還是走上前,看著怒火中燒的孫總認真地道:“孫總您好,您的工廠經理抓女鬼打了長達三年的黑工,傅前輩的意思要您補償每位女工家人兩百萬的賠償金。”

    孫總:“???”

    啥玩意兒?

    每人兩百萬的賠償金?

    這就是人死了也賠不了兩百萬那么高!

    再說了,哪里來的女鬼?

    這青天白日的,孫總有一種這兩小子玩弄他的智商的感覺,把他當傻子在忽悠嗎?以前也沒見趙陽這么不著調啊。

    謝謙見孫總臉色陰沉到了谷底,他認真問:“您是不信嗎?”

    謝謙面上很猶豫:“您真的不信嗎?”

    孫總幾欲暴怒:“你們倆給我滾出去,我信你個鬼,把我當成三歲小孩子玩!”

    謝謙“哦”了一聲,不等周圍人反應,謝謙雙手于空中結印,法訣出的那一刻,一只只女鬼從桃木珠串從飛了出來,還排起了長隊。

    人,是人,還全是女人。

    青白交加的臉龐,毫無血色的唇瓣,以及那在空中若隱若現的身影。

    這哪里是正常的女人?這分明就是女鬼。

    孫總的大腦在這一刻變得無限空白,他發出了最致命的尖叫。

    孫總頓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哆嗦著問:“你們要干什么?”

    謝謙道:“傅前輩說您不信就放出來給您看看。”

    孫總:“……!!”

    他有一千句臥槽,你特么就為了讓他相信就這樣又放出來了??

    見孫總不吭聲,謝謙嘆著氣只好又拽來最近的一只臉上流著膿水兒的女鬼貼近孫總,認真地問:“您現在信了嗎?”

    孫總:!!!

    媽呀,有話好好說,你別貼臉開大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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