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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 第31章

    ◎在我面前也敢稱佛爺?◎

    其實謝謙也不想的, 但孫總死活不愿意信,他一時無法就采取了傅前輩的提議。

    雖然有些簡單粗暴,但看孫總現在這嚇得跟孫子一樣的樣子, 應當是信了。

    信了那就一切好辦了。

    孫總扭動著肥碩的屁.股,不顧高定西裝褲在地上瘋狂摩擦, 不斷后退和他們拉開安全距離, 滿臉驚懼之色。

    “信了信了, 你,大師您快把她們收起來,快收起來!!”

    孫總說到最后幾乎純純是靠吼出來的。

    謝謙頷首, 再度掐訣,讓這些女鬼們一一排隊重新進入桃木手串之中。她們也格外聽話,并沒有從中生事。

    工廠內的女鬼們全部在眼前消失后,孫總徹底癱坐在地上,冷汗浸濕了他的高檔西裝, 只覺得驚魂未定。

    原來,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鬼, 他還大白天的見鬼了。

    趙陽站在那里想笑又不敢笑出聲, 誰讓孫叔叔沒事找抽,這下子知道口嗨的下場了吧?

    “怎么可能……她們怎么可能這么聽話?”吳軍抱著手中的符紙喃喃自語。

    沒有一個從中生事的,全部乖乖進了桃木手串里, 那桃木手串就好像對那些女鬼有致命的吸引力。

    聽到吳軍的喃喃聲, 找不到出氣口的孫總倏地一下從地上爬起來,他朝吳軍狂奔而去, 狠狠一腳踹在吳軍的心口, 暴怒大罵起來:

    “你這畜生玩意兒, 我還真小瞧了你, 抓女鬼來打黑工?你是真不怕損陰德!”

    關鍵還拖累了他孫氏木材!孫總不敢想這要是傳出去,他公司在外面會是個什么名聲。

    做生意的人,哪怕不信鬼神也抱有敬畏之心。這吳軍抓鬼打黑工是一點都沒有啊。

    吳軍被孫總狠狠一腳,踢得腹部一陣劇痛,差點弓身干嘔出來。

    既然撕破臉了,吳軍不管不顧,陰測測地沖孫總喊:“虧老子還是你小舅子,你這么有錢都不愿意幫幫忙。你不是讓我從底層干起嗎?那我干啊,老子三年干到了分廠經理的位置,我沒能力?”

    “抓鬼免費打工怎么了?她們在大街上四處游蕩,居無定所無所事事,老子給她們活兒干她們就得有感恩之心!”

    “孫建民,你難道不知道我們這廠子的效率?我給你節約了多少人力物力?你特么的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

    吳軍自有一套邏輯,在場所有人都說不過他。

    孫總氣得腦袋陣陣發熱,“你……你給我滾,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興達木材廠的經理了。”

    吳軍冷笑了一聲,譏諷道:“你想得美,我經營的工廠你想讓我我就走?”

    孫總覺得吳軍可真好笑,他立刻叫幾個保鏢把他拖出去便是。

    趙陽就說傅大廚不會看錯,他之前就覺得孫叔叔家要遭殃,你看這攤上的啥事兒啊。

    趙陽這個時候也不好去觸孫總的霉頭,只得沖謝謙道:“事情搞定,咱們走吧?”

    謝謙目光定定地看著吳軍,沉聲道:“還有兩只女鬼沒走。”

    趙陽回憶了一下,忽然看到吳軍陰暗的身后多出了兩雙紅繡鞋,她們一左一右地出現在吳軍的背后。

    是兩個穿著大紅嫁衣的雙胞胎女鬼姐妹花!

    她們的穿著、大紅的指甲,和那毫無血色的死白形成了鮮明對比,孫總看到那一刻心臟都快要嚇到停跳了。

    孫總不斷后退,死死拽住謝謙的衣角,哭喊:“大師,快,快收了她們倆,我給您法事的錢。”

    這就是皮膚的重要性了,那大紅嫁衣在中式靈異恐怖片里那絕對是高配啊。

    吳軍挑眉:“小天師,你抓啊,快把她們倆也抓走。”

    謝謙眸光微寒,拔出桃木劍在空中舞出一道道裹挾著陰風的凜厲劍花,劍端直指兩只紅嫁衣新娘鬼。

    雙胞胎姐妹死寂的眼望著謝謙,紅繡鞋步履像是在地面生了根,沒有動彈分毫。

    謝謙神色逐漸凝重起來,他收回桃木劍道:“帶不走。”

    孫總差點跳起來:“什么叫帶不走?你剛才不是把那么多女鬼都裝進手串里了嗎?”

    謝謙解釋道:“打黑工的女鬼們是吳經理在路上隨便抓的,我只需催動招魂術便能輕易把她們引入手串之中,但這二位不一樣,她們……應該和吳經理簽訂了婚契。”

    吳軍抱著兩個新娘鬼的小細腰,陰森森道:“這工廠可是我和我兩個老婆的婚房,我走什么走?”

    孫總差點嘔出血來,對吳軍的無恥難以置信。

    這,這是要硬賴在這里了?

    “老婆?她們倆是你老婆?”孫總猶如聽見了天書,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他一個活人娶鬼當老婆?還是兩個?看吳軍那樣子,他還是自愿的,這若換了別的男人早就嚇瘋了。

    吳軍是真不怕死啊。有這種狠勁兒,干什么干不成?真是小看了他。

    趙陽渾身寒意,道:“你難道不知道人鬼有別,陰陽相隔?陰氣入體對人傷害極大,一個弄不好你明天就要暴斃!”

    趙陽跟傅晚認識了一段時間,也大致知道陰氣對于活人來說那絕對有害。

    吳軍發出一陣狂笑:“哈哈哈,‘采陰補陽’沒聽說過嗎?一群土鱉!”

    土鱉三人:“……”

    采陰補陽是聽過,但采的陰不是這個意思吧?

    謝謙俊顏緊繃,喉結滾動道:“‘采陰補陽’是一種玄門嚴禁的邪術,采取陰魂的陰氣補充人所需的陽氣。”

    謝謙神色一凝,直直地盯著吳軍肯定道:“你認識邪修。”

    吳軍不可置否,滿臉得意之色。

    鬼又怎么樣?

    只要是女的,都能睡。

    女鬼老婆有她們的好處,聽話,漂亮,還不用擔心冥妻變老成為黃臉婆。

    等她們下了葬,那就是他吳軍板上釘釘的冥妻!

    看著吳軍那囂張勁兒,趙陽心頭也一股火在燒,“我們這就去找傅大廚?”

    謝謙搖頭道:“哪怕傅前輩來了,天地之間自有法則,他們既有婚契那就需找到婚契并撕毀,但我剛才并未發現他身上有婚契。”

    吳軍得意,婚契放在鬼市的婚姻中介所內,他們能找到才奇怪了。

    吳軍笑得猖狂,看向孫建民壞笑道:“孫總,這廠子我要了,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吧。”

    敢讓他滾蛋,他也不介意讓他兩個鬼老婆把工廠攪和得一團糟!這個代價孫總可不一定負擔得起。

    孫總:“……”

    他這么大一個廠子,就這么憑白給了吳軍這不人不鬼的東西?

    孫總從商這么多年還沒有這么憋屈過!

    孫總咬了咬牙,沖趙陽和謝謙道:“我們先走。”

    謝謙深深地看了看吳軍,把桃木劍插.回劍鞘之中,正打算跟著孫總和趙陽出去,他的腳步忽然頓住。

    趙陽和孫總猛地回頭緊盯著謝謙,“謝大師,您還有什么遺漏?”

    謝謙詫異地看著二人略帶期待的眼神,他拉開黑背包的拉鏈,把桃木劍和黃金羅盤放入背包之中,道:“沒有,只是傅前輩讓我藏好行頭。”

    白期待了。

    趙陽和孫總一臉郁悶地離開了工廠。

    孫總看著工廠外烏央央一群工人,打著哈哈笑道:“誤會,都是誤會。小趙這小子去國外帶來的高科技玩意兒,能夠……3D虛擬成像,看著跟真的一樣,剛才這小子把我都嚇了一跳。”

    轉頭孫總又訓道:“趙陽,你小子再敢拿高科技嚇人,我明天就去找你哥收拾你!”

    趙陽一臉佩服,果然當老總的人都是會睜著眼睛說瞎話的!

    趙陽看到工人們狐疑的眼神,干笑著點頭:“知道了,孫叔叔我就跟你們開個玩笑,你至于嗎?”

    謝謙在一旁沒有插嘴,只是很佩服兩人唱雙簧撒謊的能力,他學不會撒謊。

    工人們將信將疑,內心也有些犯嘀咕。

    在這廠子里工作了那么多年,這廠子里真有剛才那么多女鬼,他們還能有命活?

    再說了,沒有錢比撞鬼還可怕。

    孫總又安撫了幾句,帶著趙陽和謝謙離開了工廠。

    謝謙還不忘問孫總:“孫總,既然您信了,那您是不是應該給這些女鬼的家人進行兩百萬的賠償?”

    孫建民臉上頓時露出遲疑的神色。

    一人兩百萬,剛才他粗略一掃有近百只女鬼啊,這百人就是兩個億!這絕對不是小數目。

    哪怕是在他廠子里打了三年黑工,也不至于三年賺兩百萬吧?這平均下來,年薪近七十萬了,她們也只是做了些氣力活,又不是高級工程師。

    這筆買賣不劃算,他這是被坑錢了。

    孫總笑笑,含糊不清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會考慮的。”

    謝謙聞言點點頭:“那麻煩孫總了。”

    謝謙看了看時間,“我還要去趟警局,就先不聊了。”

    孫總從未遇見這么有能耐的天師,立刻道:“謝天師,我安排人送送你。”

    謝謙道了聲謝,背著黑背包離開了。

    趙陽杵在那里不動,打量著孫總道:“孫叔叔,你這是糊弄謝謙啊,這賠償金你不想出吧?”

    趙陽剛才一聽就知道孫建民在打哈哈。

    孫建民沒好氣道:“兩個億是小錢嗎?我這廠子確實占了這些女……女工人的便宜,我也不讓她們白白做工,我可以給她們家人賠償,每人二十萬,再多就別談了。”

    他廠子里還有兩沒帶走的新娘鬼呢,他才是受害者。

    趙陽是傅晚的死忠粉,他雖然覺得傅晚做事有時候有些巔,但邏輯上是自洽的。

    傅大廚讓孫總賠償每人兩百萬,總有她的用意。

    趙陽摸了摸下巴,十分認真地建議道:“孫叔叔,我覺得您去找找薛叔叔吧,讓他給您推推學校地址。”

    孫建民一臉疑惑:“什么意思?”

    趙陽認真道:“我覺得您可能過幾天得和薛叔叔李阿姨一起去上老年大學。”

    孫建民:“……”

    滾蛋!

    孫建民想了想問道:“小陽,剛才那謝天師說的傅前輩你認識?”

    總不能真讓吳軍領著他那倆鬼媳婦兒把他廠子當自己婚房了吧,孫建民覺著得請個厲害些的天師來收拾收拾他。

    趙陽糾正道:“叫大廚!她主業大廚,副業天師。”

    孫建民眉頭一皺,這么聽起來只是個兼職愛好啊。

    這年頭怎么廚子還有個天師的副業啊?

    兼職的自然不如專業的,孫建民想了想便拍拍趙陽的肩膀先行離開,他圈子門路多,問問別人說不準能遇見厲害的天師。

    趙陽見狀便上了跑車,剛戴上遮陽墨鏡,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趙陽拿起來看了一眼,瞬間一個激靈!

    【孫昌明:[分享]刺激!絕色冥妻任你挑選,一起來玩吧~】

    趙陽人都看傻了,眼睛直直地盯著那條分享轉發的游戲圖標,大紅嫁衣的動漫女生卻盡顯陰森,游戲名為——“冥妻”。

    燙!

    心口傳來宛若烈火灼燒的痛感,趙陽伸手往胸口一摸,臉色一陣慘白。

    他把傅晚的高定平安符疊成小塊用紅繩系在了脖子上,聽傅晚說遇水都不化,所以他就連洗澡都不會取下來。

    這幾天一直風平浪靜,此時那股熱量就是來自胸口的平安符!

    孫昌明這游戲分享……有問題。

    趙陽想起來昨晚看傅晚的美食直播間,那個叫李雅欣的食客她男朋友就是在玩一款叫《冥妻》的游戲,當時謝謙也在場還說那個游戲有黑氣。

    趙陽腦子運轉得飛速,他聽說如今鬼也上網,活人上互聯網,它們上鬼域網,兩種網絡互有相交。

    謝謙說網絡之上的一封郵件、一則短視頻,甚至是小說的一條評論都有撞鬼的可能。

    孫昌明那該死的家伙,發給他干什么?

    怎么辦?!

    趙陽當即哆嗦著把脖子上的平安符摘下來,趕緊穩定鏡頭連著拍了幾張,然后上傳發送。

    【趙陽:[圖片][圖片][圖片][圖片]】

    正興致勃勃玩新游戲的孫昌明愣了一下,切回微信。

    【孫昌明:?】

    【孫昌明:趙陽你發那么多鬼畫符照片干嘛?你什么時候膽兒這么小了?一個恐怖游戲而已。】

    【趙陽:你要死了!】

    趙陽坐在涼爽的跑車內冷汗淋漓,他幾乎是哭著給傅晚打去的語音電話。

    “傅大廚,我那智障朋友分享了一個有問題的恐怖游戲給我,我把您給我的平安符拍了十幾張照片發過去,不知道有沒有用?”

    傅晚此時正帶著團團在殯葬用品店,漫不經心道:“有用。”

    趙陽如釋重負地癱在駕駛座上,有用就好,有用就好。

    很快趙陽就想到了一件事,他們的朋友交際圈是相通的,孫昌明如果分享應該不會只分享給他。

    趙陽忙問道:“傅大廚,那是不是不點擊那條分享就沒問題?或者我讓那傻.逼趕緊把分享全部撤回,應該還沒有兩分鐘。”

    傅晚正在挑選金元寶,她平靜地道:“沒用,分享就已沾上鬼氣,點不點擊都一樣。”

    只要收到,就代表被盯上了。

    有孫昌明那蠢貨朋友真是他的福氣!

    趙陽欲哭無淚,連忙問道:“傅大廚您今晚……”

    傅晚淡聲打斷:“我沒空。”

    趙陽想起來,明天好像是傅晚父母的忌日。準確來說是今晚凌晨,傅晚父母深夜得到疑似女兒的消息上了高速,在山路轉彎時發生了車禍。

    傅晚掐斷了電話,別人如何都及不上她父母的忌日。

    “媽媽,我們給姥姥姥爺多買點金元寶,多買些錢錢。”團團第一次來白事店,看著里面的東西非但沒覺得陰森晦氣,反而覺得什么都有意思。

    白事店老板立刻指著那一摞紙錢殷勤地介紹道:“給親人燒這個,天地銀行出品,一張就價值一億冥幣!保管在下面是個大富翁不愁吃喝。”

    傅晚以為她父母會順利入輪回,甚至如今早已投胎至某個女人的肚中,自然就不需要紙錢元寶了。

    可父親還在,可以給父親送些錢去。

    傅晚指著左側的老式黃紙錢,“買這個。”

    天地銀行印刷的冥幣在下面不值錢,一億冥幣通膨下來不過一塊錢,買這紙錢燒過去,她爸那就真成名副其實的窮鬼了。

    老板沒想到傅晚還挺摳門,他問道:“只買老式黃紙錢?買點別的不?紙壽衣、元寶之類的?”

    傅晚搖頭,目光投向白事店里面,地上躺著一些還沒有糊好的紙盒。

    老板順著她的目光,解釋道:“現在流行環保火化了,這是紙棺材,能夠隨遺體一同進入火化爐,能夠稱重三百斤!價格便宜,88塊一口。”

    傅晚微笑:“這么貴?我買四口,給我算便宜點,55塊一口。”

    老板神色頓時變了,看向傅晚和團團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同情。

    連買四口紙棺,這是家里大部分人都沒了的架勢啊。

    老板頓時也不再計較傅晚白事店不講價的規矩,立刻答應下來:“成!”

    傅晚牽著團團進去,嗓音很溫柔:“團團,你伯姥爺待你那么好,你去給他挑個他會喜歡的紙棺。”

    團團乖乖“哦”了一聲,上前挑棺材-

    傅大忠一家五口人,再度出現在白色的偶是小別墅前,身后的酒店司機幫忙把行李箱取下來。

    “總算是回家了!我在酒店真是住夠了。”傅軒吐槽道。

    這種有家不能回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他們從東南亞佛國回寧城已經三天了,但全家都十分默契地沒有回家,而是集體住到了酒店里。

    因為那顆巨大的佛頭,佛爺轉運回國不是那么方便。

    今晨他們才剛剛接到佛爺,頓時有了底氣。

    一家人推著行李箱進入別墅,進門那一刻傅大忠還捏了捏脖子上的佛牌吊墜,扭頭吆喝道:“快,準備請佛爺入宅!”

    推開門,一股濃重的陰氣就彌漫了過來,明明此時正是夏季,周身都一股冰涼,腳邊的裙擺無風自起。

    一家人想起在這別墅的體驗,心里還是有些犯怵。

    這幢別墅是傅大誠兩口子省吃儉用買的,價值四千多萬!

    可惜他們沒命享受,才住進去不到五年家里就出事了,就便宜了他們。

    起初其實還好好的,只是最近一年里不知道是不是招惹了什么邪祟,家里總是怪事頻頻。

    突然電燈跳閘,睡覺腳脖子像是被人拽住,洗澡水莫名變成了紅色。

    他們幾乎都看見過有女人的身影!

    嚇得他們連請了幾位天師,這群人水平各有參差,但都說這別墅風水極易招惹陰晦之物。

    他們連行李都不敢回房放,生怕一回房就遇見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門,吱嘎一聲自動掩上。

    來了來了!

    傅大忠只覺得脖子微涼,像是有人在吹氣,勃然大怒罵道:“你特么的什么東西在我家晃蕩?這是我家,識相的趕緊滾!”

    傅大忠他們快速沖到那巨大的紙箱前,三個大男人三下五除二把厚重的紙箱撕碎,露出里面的足足有一米高的巨大佛頭!

    佛頭展露的那一刻,朝四周散發著金光,偌大的客廳內頓時傳來一陣痛苦的鬼嘯。

    有個身影跌在地上,披頭散發,穿著黑色的長裙,光著腳。

    傅大忠幾人面露狂喜之色,在國內請了那么多天師都沒辦法,只是從國外請來的一尊佛爺就讓這女鬼現了身?不枉費他們花了幾百萬啊。

    “快,把鏡子掛滿所有窗戶,讓佛爺的佛光照耀到全家每個方位,老子要讓這女鬼魂飛魄散!”

    只有把這別墅處理干凈,才能賣個高價,要是低價出售了,傅大忠心疼。

    傅烈傅軒立刻就要去拿行李箱里的開光銅鏡,一道柔柔的女聲不確定地道:“大哥二哥先別……這,這好像是嬸嬸。”

    傅柔不太確信,伸著腦袋看著那道稀薄的身影。

    她隱約記得叔叔嬸嬸在高速路上出事那晚,嬸嬸穿的就是黑色長裙。

    那跌在地上的女鬼猛地抬起頭,一張布滿歲月痕跡的臉上掛滿了血跡,她的眼神卻有些迷茫不清,喉口發出詭異的鬼吟:“晚晚……團團……”

    在場所有人在看到那張布滿血跡的蒼白臉龐時,嚇得腎上激素飆升。

    大伯母幾欲暈厥,發出驚恐地尖叫:“啊——!!是劉美玲,是弟媳。”

    “劉美玲,我們是你的親人啊,你竟然成天嚇唬我們,你怎么做鬼都不安生?還不去投胎?”

    女人趴在地上,躲在沙發旁,迷茫卻又怨毒的眼掃視著他們所有人,“團團,福利院……”

    眾人神色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團團被傅大忠親自送進了福利院里,難不成就因為這個劉美玲就來找事?

    大伯母掐了掐丈夫的腰,低聲埋怨道:“我當初就說了別把團團送去福利院……”

    傅大忠反瞪了眼:“你讓我把孩子送去農村破落戶養,和送福利院有什么區別?”

    難怪團團那小孩總說一些陰森森的話,敢情是和他的死鬼姥姥合起伙來欺負他們?

    傅大忠眸中露出一道兇光,朝兩個兒子大喊:“還愣著干什么?把所有開光銅鏡掛滿窗戶,我倒要看看她還怎么嚇唬人。”

    傅烈和傅軒立刻抱著一把把銅鏡,貼在了窗戶上。

    銅鏡把佛爺的金光折射到屋中的每個角落,屋內頓時傳遍了劉美玲凄厲的鬼嘯聲,傅大忠他們滿意地欣賞著劉美玲猶如過街老鼠一般驚恐地在飛竄,一種報復的快感在心頭游蕩。

    現在知道怕了,當初驚嚇他們的時候怎么不知道怕?

    “大哥二哥,別掛了。這本就是嬸嬸的家。”傅柔連聲制止,見他們不為所動就要去摘貼在窗戶的反光銅鏡。

    “啪——!”

    傅烈狠狠把傅柔拉扯下來,緊接著一巴掌甩在傅柔臉上,破口大罵起來:“還嬸嬸?她都已經成了神志不清的鬼,恨不得弄死咱們全家了,你還替她一個外人說話?”

    傅軒對于這個吃里扒外的妹妹也忍不住皺眉道:“柔柔,你不能因為你是個女孩不能繼承這棟房子,就胳膊肘往外拐吧?”

    叔叔嬸嬸家就傅晚一個獨生女,按照規矩這房子本來就應該男丁繼承。如今又落到了傅大忠名上,那這套房就是他們兩兄弟平分。

    傅柔捂著被打得通紅的臉,看到兩個哥哥狠厲的眼神,嚇得不敢吱聲。

    那道鬼嘯聲越來越微弱,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傅大忠往高檔沙發上一坐,自得地翹起了二郎腿。

    這個家可算是安靜了,把不該存在的統統解決掉,他們才有舒心日子過。

    傅軒立刻想起來什么道:“爸,我前幾天在傅晚的美食直播間蹲守過,她好像兼職當天師了,估計學了些皮毛。”

    他們說傅晚之前那么唯唯諾諾的一個小姑娘,怎么變了個性格?

    原來是當了兼職天師,自以為有了些本事,所以敢跟大伯大伯母堂哥們叫囂了。

    “今晚凌晨好像是叔叔嬸嬸的忌日。”傅烈看了看手機日期。

    難怪那死丫頭片子倒計時選在了今晚,是想給她失去的爹媽撐腰?

    傅大忠看著客廳內那巨大的佛頭,佛爺散發的金光通過開光銅鏡反射到了屋中的每一個角落,那種金光讓他們有了無限的安全感。

    傅大忠沉思了一會兒道:“去,把佛爺請到大門口。傅晚那死丫頭學了點玄學還能對付得了佛爺?”

    傅烈傅軒立刻行動,兩人謹慎地端起那顆巨大佛頭,小心翼翼地移到正門口的位置,然后重新調整了一下屋內的銅鏡。

    一只手從沙發底狠狠拽住了傅大忠的腿脖子,傅大忠大驚失色沒想到劉美玲竟然真如老鼠一般藏在了沙發底下。

    這里或許是整個客廳唯一可以藏的地方!

    劉美玲生前是最愛干凈的女人,傅大忠怎么都沒想到她會躲在這下面。

    女人滿是鮮血的頭從沙發下伸出來,雙手狠狠抱著傅大忠的腿脖子似乎恨不得直接拽斷,被鮮血浸潤的眼直勾勾盯著傅大忠,不住地重復“晚晚、晚晚,別害晚晚……”

    聽不出是在警告還是在示弱求饒。

    就在這時,別墅外傳來一陣奇異的響聲,那響聲由遠及近。

    漫天黑色從外直壓玻璃窗,它們趴在玻璃窗上,成群一片遮住了外面的夜色。

    “蝙蝠,是蝙蝠!”

    定睛一看,窗口哪里是濃濃黑暗而是密密麻麻的蝙蝠!它們擠在一起,幾乎成了一個的黑色大肉餅!

    所有人從內心深處升騰起一股濃濃的不安和恐懼。

    蝙蝠,怎么會有這么多蝙蝠?

    蝙蝠尖嘴里的細牙瘋狂啄咬著玻璃,他們親眼看見玻璃嘩啦集體碎裂!

    掛在窗戶之上的的反光銅鏡跌落摔得粉碎,室內的一道道金光消失得無影無蹤,室內一下變得漆黑起來。

    但,那些蝙蝠并沒有飛進來,而是擠在破碎的窗口處撲騰著翅膀,像是在等人。

    “佛爺,是因為佛爺!”傅大忠連滾帶爬地從沙發上起來,目光希冀地看向大門口的巨大佛頭。

    “大伯大伯母、兩位堂兄,好久不見。”一道低低的笑聲從外間夜色里傳來。

    那聲音,他們絕對不會忘記,是傅晚。

    比五年前更多了一絲從容平靜,少了許多唯唯諾諾。

    門口出現了兩道身影,傅晚牽著團團出現在夜色里。

    傅晚來了!

    如果說之前覺得傅晚是個半吊子的兼職天師,可現在他們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漫天蝙蝠幾乎把整座別墅都包圍了。

    傅晚,一定和傅晚有關系。

    所有人求救一般的目光都投向了門口的巨大佛頭,如今只有佛爺能救他們。

    “佛爺顯靈,佛爺顯靈!”

    巨大的佛頭金光驟然暴漲,似乎要用金光照耀整間別墅。

    傅晚垂下微紅的眼,漫不經心地抬起腳,鞋印落在佛頭上,卻是狠狠一腳踹出去:

    “在我面前也敢稱佛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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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 第32章

    ◎遲來五年的團圓飯◎

    佛頭被踹了出去!

    重達上百斤的佛頭竟硬生生被傅晚的一踹飛了出去, 佛頭像一個圓潤的球,不斷滾滾滾,滾到陰暗的墻角, 沒入黑暗間。

    佛頭之上的金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徹底暗淡下來。

    傅晚輕挑眉梢, 發紅的眼笑得肆意:“大伯, 外國佛可救不了本地該死的鬼。”

    傅晚說得輕柔, 可這話含有的恐怖程度空前巨大。

    傅晚連佛爺都不怕!

    剛才那臨門一腳,對他們所有人的沖擊力不亞于八級地震。幾乎是一瞬間就瓦解了他們剛才的信心。

    傅大忠嚇得跌坐在地上,慘白著臉看著傅晚, “晚晚,我是你大伯,我,我們是你的家人,是親人啊, 你……你別嚇大伯。”

    傅晚嘖嘖兩聲,笑意漸濃:“喔?親人霸占我的家產?家人把我兒子扔到福利院?親兄弟, 把我父母分開下葬?剛才還要讓我媽魂飛魄散?”

    一家人縮在一起, 看著傅晚猶如看著什么絕世大惡魔。

    傅烈也沒了剛才的囂張勁兒,哆嗦著道:“我,我們繼承叔叔的房產, 總, 總好過被國家繼承了強啊。”

    傅晚歪了歪頭,像是遲疑, 她又說:“堂哥說得也是, 你們與我到底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我出門在外五年, 總得謝謝你們。”

    見傅晚有松口的意思,傅大忠幾人瞬間松了口氣。

    到底還是當年看著長大的小丫頭片子,外表再裝著如何兇狠,傅晚的本性他們還是清楚的。

    只要咬死是個誤會,真誠地道個歉應該問題就不大。

    “蝙蝠,蝙蝠飛進來了!”傅柔眼瞳驟縮,驚恐地大喊。

    那密密麻麻圍繞在窗口的成千上百只蝙蝠讓出了一條道,漆黑的蝙蝠群扛著什么東西從破碎的窗口飛了進來。

    偶然泄露的月光之下,他們看見是……是棺材!

    四口紙做的棺材!

    傅大忠瞬間想起趙陽替傅晚轉告的那句話,十日內把屬于她的東西還來,否則就親自送他一口棺材。

    天極玄門的掌門元君說一不二,說送還真給送。

    “荒謬,傅晚你真荒——啊!!別過來,你們別過來!”

    傅軒的怒斥聲還沒有說完,那成片訓練有素的蝙蝠像是突然發瘋,朝他們飛來。

    蝙蝠又別稱飛鼠,漫天的飛鼠亮著犀利的齒牙襲來,瞬間擊碎心理防線。

    他們尖叫,他們逃跑,他們在驚恐下撿起客廳內能用的東西狠狠朝蝙蝠們砸過去。

    他們的舉動引發了蝙蝠群的怒意,成片的蝙蝠匯集在一起猶如一頭巨獸撲過來。

    尖叫成為這幢別墅最好聽的悲歌。

    傅晚牽著團團在欣賞,在圍觀。

    傅晚,傅晚這條瘋狗!

    傅軒從來沒想過,他有一天會把“瘋狗”這個詞用在唯唯諾諾的堂妹身上!

    眼看著最大的紅眼蝙蝠就要咬在胳膊上,裙裙整里本文一五二-二七五二爸一傅大忠沖去客廳唯一能躲的棺材中,用手死死地拽住棺材蓋抵住。

    還剩三口。

    而他們還有四個人。

    大伯母、傅烈傅軒見狀,搶在傅柔前面,連滾帶爬地沖入其余三口紙棺材中躲避。

    傅柔躲無可躲,驚嚇之余只能瑟縮在地上,用手抱住頭不敢多看一眼。

    團團扯扯傅晚的衣角,仰著頭道:“媽媽,姨媽偷偷來福利院探望我,還給我帶了很多好吃的,買了書本,給了院長很多錢。”

    傅柔在家沒有什么話語權。她如今正在念大學,零花錢并不多,但每月都會去愛天使福利院。

    傅晚笑了笑,她知道。

    所以——

    傅晚打了一個響指,清脆的指尖響聲把世界輕易割成兩個空間。

    就在一瞬間,靜了下來。

    身上并沒有傳來想象中的劇痛,傅柔緩緩睜開眼,四周一切都歸于平靜,就連蝙蝠也不見了。

    若非客廳里的四口瘋狂顫抖的漆黑紙棺,剛才那恐怖的一幕差點以為是一場夢。

    傅柔四處看看。

    傅晚堂姐和團團去哪兒了?離開了嗎?

    傅柔迷茫。

    其實傅晚并沒有離開,她牽著團團,依舊在客廳內,她聽到了那道熟悉的聲音夾雜著成為陰魂后的沙啞:“晚晚。”

    傅晚緊握著團團的手忽的一瞬就松了,她強撐著看著面前的女性。

    穿著黑色長裙,赤著足,比同齡女性更顯蒼老的臉布滿血跡,神色清醒又迷茫。

    傅晚記得這條長裙,是她拿考上寧城大學校方給的獎金給媽媽買的。

    傅晚抬起微顫的手,替劉美玲拭去臉上的鮮血,終于喊出那個稱呼——

    “媽媽。”

    劉美玲眼瞳內的迷茫逐漸被清醒替代,她緊緊盯著面前的女孩像是不敢相信,“晚晚……晚晚!”

    劉美玲的記憶是混亂的,她最清楚的是出車禍前的記憶,女兒。

    車禍暈死前最遺憾的就是沒有找到傅晚。

    見到女兒了。

    劉美玲哭著抱住傅晚,“這些年媽媽好想你,你有好好吃飯嗎?有受欺負嗎?”但她哭不出來,面部肌肉只能做出哭泣的抽動。

    傅晚的熱淚從眼眶中滾出來,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傅晚嗓音微顫:“媽媽,為什么沒有去投胎?”

    玄門天師算盡天機,卻窺不透自己,與自己親緣關系愈近,就愈發難以窺算。

    一個是生她的,一個是她生的,皆是如此。

    劉美玲捧著傅晚的臉端詳,她喃喃:“怕你回家會找不到媽媽。”

    他們是那么相信,傅晚一定會回家。

    傅晚沒哭過,穿越后的幾百年里都沒有哭過,冷心冷情見慣生死才適合坐上那個位置。

    可傅晚忽然發現,她其實也是會哭的,甚至全身靈力都難以控制住眼淚。

    團團仰頭看著傅晚,原來媽媽當媽媽以前也是小孩。

    “你爸爸已經走了吧?”劉美玲低喃道。

    團團小聲道:“姥姥,姥爺在海邊玩。”

    劉美玲看著團團很心疼,從小沒有父親,媽媽生下他就失蹤了,姥姥姥爺又在他三歲時全部離世。

    傅晚用袖子拭去淚,輕聲道:“我們去家門口接爸爸吧。”

    劉美玲和團團全是迷茫地看著傅晚。

    他們看不到傅柔他們,只是跟著傅晚繞過四具瘋狂抖動的棺材,走到門外。

    他們家的小別墅外有一個很大的花園,劉美玲生前在花園里種了許多花草,如今也荒了。

    “團團,把紙錢鋪成路。”

    團團立刻舉手:“嗯!團團給姥爺鋪紙錢。”

    團團從門口塑料袋里哼哧哧取出幾大捆老式黃紙錢,寬大的紙錢一摞一摞地鋪在門口,一路蔓延至院外,就像是一條迎接的黃色地毯。

    傅晚腳踩著一張黃色紙錢,默念法訣,一條紙錢路頓時燃起火來。

    紙錢燒出滾滾熱浪,灰燼飄至夜幕間,像是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

    在那燃燒盡的盡頭,出現了一道不算高大的灰色身影,月光之下他并沒有影子。

    傅晚通紅著一雙眼,她背著手就像當年十八歲的小女孩,笑盈盈地看著那人:“爸爸,歡迎回家。”

    傅大誠呆呆地看著他們,目光緊緊盯著傅晚。

    “晚晚……晚晚你回家了?”

    傅晚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掐著另一只手的胳膊,她笑若燦花,乖巧地點頭:“嗯,我回家了。”

    傅大誠瞬間捂著臉蹲下,像是消解了此生多年的心愿。

    “晚晚回家了。”

    他看著旁邊還拿著紙錢的男孩兒,喃喃道:“團團也在,真好,真好。”

    劉美玲把傅大誠攙扶起來,男人雖哭不出來卻依舊哽咽地說:“我們,我們一家人終于團聚了。”

    團團的小名是兩夫妻一起想的,希望終有一日他們一家人能夠團團圓圓。

    雖然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但到底是一家團圓了。

    傅晚一只手挽著劉美玲的胳膊,另一只手挽著傅大誠的手臂,“爸爸媽媽,我們回家。”

    團團看了看自己的手,連忙興沖沖地沖上去拽住傅晚的后衣角。

    一家人走進客廳,劉美玲看著亂糟糟的大廳,許久沒有擦拭的茶幾,埋怨道:“你們兩父女,一回家就癱著,家里這么亂也不知道幫忙打掃。”

    劉美玲從洗手間取出抹布,把茶幾擦干凈。

    傅大誠找到電視遙控器,拿來打開電視,快速換著頻道:

    “團團喜歡看少兒頻道的那個什么,有狗那個。”

    劉美玲白了一眼:“汪汪隊。”

    團團很興奮地點頭:“嗯,是汪汪隊。”

    傅大誠看著妻子在打掃衛生,頓時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摸了摸褲腿看著傅晚說:“今天老爸來給你露一手!讓你看看前福滿樓大廚的手藝。”

    說著就要去廚房。

    傅晚搖頭道:“我想給爸爸媽媽做飯,嗯……團圓飯。”

    傅大誠一愣,頓時哈哈一笑,十分驕傲地沖劉美玲道:“老婆,咱們閨女真長大了,都知道給爸媽做飯了。”

    他們去往廚房,等把冰箱打開卻是空空如也。

    也對,大伯一家子嚇得跑到東南亞佛國,冰箱里自然不會存有新鮮食物。傅晚也不屑吃他們買的東西。

    傅晚笑道:“我在網上訂了食材,我去外面領。”

    傅晚拿出手機看了看,大步朝別墅外面走去,院子里停著一輛小電驢。

    王峰哆哆嗦嗦地看著滿地燒成灰燼的紙錢不住地咽唾沫,看到傅晚走出來忙道:“傅大廚,您,您的外賣。”

    傅晚點點頭,“嗯。”

    王峰是傅晚指定的送貨騎手。

    王峰也不知道為什么傅晚會出現在這富人區的豪宅里,不知道她是不是來替人辦事的,他想了想還是問道:“傅大廚,您需要幫忙嗎?”

    傅晚挑眉:“我給我家人做個團圓飯,你幫什么忙?”

    王峰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剛想離開時余光掃過窗戶時看到客廳里躺著四具紙棺材,一旁還有著一個年輕女孩在拍打棺材板。

    傅晚從她身邊走過,女孩像是沒看見。

    王峰打了一個寒顫,既然傅大廚都不讓他摻和,他就送完這單回家去吧。

    “來了,我在網上訂的食材到了!”傅晚的嗓音從外間傳入開放式廚房。

    只要在家,她就永遠可以做那個盡情撒嬌的小孩。

    傅大誠見狀趕緊出來幫女兒提那大包小包。

    “讓我看看我閨女買了什么食材?嗯,有魚有雞有蝦,這是什么?黃鱔?”

    傅大誠有些嫌棄地看著閨女,“晚晚,你會處理黃鱔嗎?”

    傅晚攤攤手:“不是有福滿樓頂級大廚在旁邊指點嗎?”

    美食系統頓時有了些危機感。

    傅晚進了廚房,開始搗騰。

    傅大誠看著她那要大戰廚房的架勢一個勁兒地皺眉。

    團團還不嫌亂,跑進來舉起手:“媽媽是大廚,我是小廚師,團團給姥姥姥爺做鹵菜。”

    劉美玲在外面看著,有些無奈地笑笑。

    這次真是傅晚做的,前傅大廚在一旁只能出聲指點。

    “上菜,上菜。”

    一盤盤熱氣騰騰的佳肴端上餐桌,團團熱情地幫忙擺碗筷。

    一家四口很快就入了座,傅大誠看著滿桌的菜,雞鴨魚肉樣樣俱全,沖旁邊的劉美玲揶揄道:“看你閨女這手藝。”

    美食系統掃視了一圈,不好點評。

    劉美玲夾起一塊黃鱔肉到傅晚的碗中,自己又喂入口中,干澀的滋味在口腔蔓延她笑說:“真好吃。”

    傅大誠給每人都盛了一碗雞湯,他吹了吹上面的油漬得意道:“也不看看是誰指點的,這雞湯燉得入味!”

    美食系統:【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獲得不少于兩位顧客發自內心對宿主所做美食味道的贊美!獲得獎勵:頂級圍裙*1。】

    美食系統自動報出任務完成提示音,它整個統子都愣住了。

    臥槽!

    這也行?

    傅晚微微捏緊筷子,她的爸爸媽媽是真的覺得她做的很好吃。

    沒有那些彎彎繞繞,沒有恭維,沒有討好,他們是真的驕傲著她能做出一桌團圓飯了。

    這是遲來五年的團圓飯。

    傅大誠舉起酒杯提議:“我們來碰個杯?”

    劉美玲也舉起酒杯,看著傅晚和團團說:“你們倆小孩兒喝果汁。”

    傅晚不滿地舉手,控訴道:“我是成年人,團團去喝橙汁,我喝紅酒!”

    傅晚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喝盡杯中酒。

    團圓飯也不一定要除夕才能吃,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可以。

    真好呀,一家人又在一起了-

    似乎……沒有聽到蝙蝠的聲音了?

    連傅晚和團團的聲音,劉美玲的聲音都不見了。

    傅大忠他們緊貼著棺材蓋聽著外面的動靜,外面很安靜,好像真的走了。

    先出來!

    棺材里有點悶。

    傅大忠他們想要推開棺材從里面出來,手抵在棺材蓋使出吃奶的勁兒,卻發覺棺材蓋像是石頭做的,有千斤之重。

    推不開!

    緊接著只能容納一人的狹小空間帶來巨大的恐懼感,傅烈驚恐地狠狠朝棺材蓋踹出一腳。

    腳底心傳來劇烈的疼痛,棺材蓋紋絲不動。

    他似乎要喘不上氣了!

    傅晚……這是要他們死啊。

    “救命啊,救命啊,我們在棺材里。”

    傅柔震驚地看著四口棺材,棺材內傳來父母和兩個哥哥微弱的哭喊聲。

    “爸媽、大哥二哥,你們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里面只是傳來源源不斷的求助聲。

    傅柔看得出來,這是紙做的棺材,她當即撲上去想要推開棺材蓋,卻絲毫未動。

    “怎么辦啊?怎么辦啊?”傅柔急死了,雖然很多時候埋怨父母他們的做法,但到底不能看著他們死在里面。

    活人天生對棺材這種陰物有著恐懼。

    今晚實在太詭異了,傅柔一時間都分不清傅晚和團團是不是活人,他們突然消失了,也不知去了哪兒。

    傅柔一個人也沒辦法,她趕緊掏出手機,驚喜地看到手機上竟然還有信號,當即撥打了求助電話。

    不到十分鐘,別墅門口就停了幾輛警車,馮健帶著小警員快步走進來。

    最近寧城的怪事太多了,周家那愛天使福利院查出了一絲不同尋常。

    特別是那個所謂的“圓夢計劃”,簡直讓所有警員都覺得匪夷所思的程度。

    剛才又有人報警,聲稱家人在棺材里出不來了。

    所有人聽到的第一反應就是詭異,最近專門處理特殊事務的馮健立刻帶著謝謙趕了過來。

    一到大門口就看見一條剛剛燒盡的紙錢路,一路通向大門。

    一進門就看到一個滿臉淚痕的年輕女孩驚恐地站在四口棺材前,棺材還在奮力掙扎。

    特么的,誰在家里擺四口棺材的?

    這凌晨大半夜的,怎么看都覺得滲人。

    謝謙擰著眉都還來不及出聲,馮健厲聲道:“快,快把棺材打開!”

    棺材是密閉的,人長時間里面得出人命。

    幾個小警員當即撲上去,他們都是壯碩的年輕漢子,那身氣力普通人比不得。

    手扣在棺材蓋使出吃奶的勁兒,人人臉漲得通紅,胳膊上肌肉奮起,都沒有推動分毫。

    “見鬼了,這不是紙做的棺材嗎?怎么跟石頭一樣?”

    “馮隊,這,這和那天在河里救女童遇見水鬼一樣啊!”

    馮健臉色十分難看,這才幾天時間?又遇見了陰鬼作祟?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謝謙,謝謙無法只得圍著四口棺材轉了一圈,道:“四口棺上有高人法印,我不一定有這個能力。”

    傅大忠他們在里面聽到外面的討論聲近乎絕望,警察來了都沒有辦法嗎?

    難道,難道他們真的要死在棺材里?

    不行!

    這個世界還這么美好,他們不能死,不能坐以待斃。

    傅烈在棺材里發瘋,手忽然摸到了自己的口袋,才里面掏出了一只——打火機!

    傅烈有抽煙的習慣,所以隨身攜帶打火機。

    他眼瞳中跳動著異樣的光芒,這是紙做的棺材,紙怕火。

    只要這棺材被燒裂開,他就能借機逃出去。哪怕他有幾率被燒著也沒關系,就地打滾滅了火就行。

    傅烈一不做二不休,瞬間點燃了打火機,火苗卻和平日的顏色不太一樣,幽綠幽綠的。

    火當即點燃了紙棺,一股濃煙從棺材里溢出。

    謝謙神色微變,察覺到里面情況有變,他暗叫不好,已來不及阻止,火勢蔓延極快,瞬間里面多出了一個火人!

    “啊——救命啊——我燒起來了,我好痛,我腦子好痛!”

    馮健大驚失色,生怕傅烈把整個屋子點燃造成火災,他嘶吼一聲:“快滅火。”

    有警員沖去無人用的廚房,從里面接來一盆盆水,往傅烈身上澆,那幽綠色的火光反而越燒越旺,那一盆盆水不像水像油,像汽油!

    傅晚吃完飯,正悠哉哉趴在沙發上看熱鬧,一旁劉美玲還給傅晚端來一盤餐后水果。

    “謝謝媽媽。”

    傅晚用牙簽插了一塊蘋果喂進嘴里,笑盈盈看著這場熱鬧。

    哇,這火燒得真漂亮。

    “等,等會兒,好像別的東西燒不起來。”馮健敏銳地發現這火的不同之處,無法點燃屋內的易燃物品!

    馮健一咬牙,干脆伸出手去,手接觸到火光卻沒有想象中被火燒的灼燒感,反而是一陣冷意,冷到徹骨。

    謝謙連忙把馮健拽回來,厲聲道:“這不是普通的火,這是幽冥鬼火,專門懲治作惡的陰魂。”

    但能夠用這等鬼火者,都是地府管理人員,諸如冥君、城隍爺。就連邪修都拿不到幽冥鬼火。

    難道……鬼差在附近?

    謝謙沉思著。

    馮健他們一臉錯愕地看著滿地打滾,被火燃燒的傅烈,也就是說他們幫不了他!

    只能干看著傅烈被幽冥鬼火灼燒陰魂?

    外面忽然起了一陣陰風,屋外那條燃燒盡的紙錢路走來一黑一白,地府無常來了。

    兩位無常老爺手持鎖鏈和引魂幡,走進大廳時看著滿地打滾被鬼火燃燒的人,和那四口棺材時都愣住了。

    不過他們并沒有過多停留,而是朝里面走去。

    謝謙杵在那里冷汗淋漓,馮健注意到他變了的臉色,趕緊關心地詢問:“謝專家,你沒事吧?”

    謝謙汗如雨下,從齒縫里蹦出幾個字:“剛才,無常大人來了。”

    真被他猜中了,真有地府無常在附近。

    在場所有人都咽了一口唾沫,周身發冷。

    不會要出命案吧?

    黑白無常走進了那并沒有封死的鬼域,看著一臉冷漠的傅晚,鞠了個躬:“大人。”

    雖不知傅晚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他們也知道她絕非凡人。她私自跟地府搶人,冥君也沒有把她拘來問話。

    他們是識時務的鬼差。

    他們來這里的目的,不是為了棺材里的幾個人,那幾人陽壽未盡,而是為了——

    “傅大忠!”

    “劉美玲!”

    傅大忠緊張地看著地府無常,他在幽冥太久了,也大致知道幽冥的規矩。

    不愿意渡過冥海沒關系,一直在冥海邊徘徊也可以,但一旦入了幽冥就不能再離開了,除非七月半鬼門大開之時。

    可他不知道怎么從幽冥離開了,重回了陽間。

    睜眼就到了家門口,妻子女兒和外孫都笑盈盈地在等他。

    黑無常著重道:“你們的時間到了。”

    傅大忠和劉美玲眷念地看著傅晚和團團,這么快就要離開了嗎?

    可他們還沒有團聚夠呢。

    “傅大忠,你的心愿已了,該去幽冥投胎了。”白無常提醒道。

    兩夫妻能有什么心愿呢?無非就是找到失蹤的女兒,看到團團有所依靠,能夠幸福而已。

    如今看到了。

    傅晚回來了,團團也被傅晚接回來在身邊養育,不用在福利院受苦了。

    他們該離開了,可是真的好遺憾,這個時間竟如此之短。

    傅大誠和劉美玲快步而來,和傅晚做最后的訣別擁抱。

    “要好好的,晚晚以后要好好的,哪怕沒有媽媽,沒有爸爸,也要好好的活著。”劉美玲努力笑著給傅晚擦著眼淚。

    “爸爸媽媽都愛你,晚晚以后要健康、快樂。”傅大誠拍拍傅晚的肩膀道。

    他們也不想走啊,他們才和心心念念的閨女重逢,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地府有地府的規矩。

    傅晚明白的,身為天極玄門的掌門,她比誰都清楚人死后就應該入輪回,這才順應天道。

    “姥姥姥爺必須要走嗎?團團不想要你們走。”團團失落地看著二老走到無常身側。

    “團團以后要好好聽媽媽的話,姥姥姥爺會在下面保佑你的。”

    團團看向傅晚:“媽媽,我能把命借給姥姥姥爺嗎?”

    兩位無常瞬間警惕地看著這對母子。

    地府已經得到消息,這位傅晚才用了玄門禁術“借命”,硬生生替一位名叫“郭露青”的教授續命七年,算是硬搶了幽冥的鬼魂。

    她還敢借命?

    可傅晚若是一位邪修,她早被冥君處理了。

    幸虧借命玄術短時間內只能用一次。

    “團團,莫要胡說!你乖乖聽媽媽的話。”傅大誠想起之前在幽冥見過團團,當即訓斥他。

    “大人若是無事了,那我們就先走了。”兩位無常也不敢多留,用鎖鏈扣住傅大誠和劉美玲,看見傅晚背手而立默不作聲卻也沒有阻止,暗暗松了一口氣,便緩緩朝外面走去。

    傅晚盯著兩夫妻手腕上那刺目的鎖鏈,她知道每個陰魂都是這樣被拘去幽冥的,可她的父母這樣被拘著心底有些難受。

    傅晚定定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兩行淚從眼眶中滾出來,她喃喃道:

    “團團,媽媽以后沒有爸爸媽媽了。”

    以后再也不會有人在她伏案工作時端來水果了。

    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怕她餓著從餐廳里端來熱騰騰的飯菜了。

    以后那個名為“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只有她發言了。

    以后……她再也沒有家了。

    她的人生以后只余未來,看不到來處了。

    她,傅晚,沒有爸爸媽媽了。

    “媽媽……要不我們送送姥姥姥爺吧?就像團團上次送那六個嬰胎寶寶一樣。”團團輕輕拉了拉傅晚的手,小聲提議。

    雖然去幽冥也沒有多長時間,但……但至少還能再相處一會兒。

    傅晚沉思,親去幽冥,送父母最后一程嗎?

    她若去,便不止送到冥海海岸口那么簡單了。

    *

    鬼域外傅烈被幽冥鬼火燒到快要暈死過去,精神陷入了極度的萎靡。

    其余三口棺材依舊沒有打開,再這樣下去真得出人命了,早晚得被憋死。

    謝謙立刻道:“我去請傅晚傅前輩,看她能不能幫幫忙。”

    寧城有不少玄修,但謝謙認識的人里面只有傅晚最有能力。

    一旁手足無措的傅柔驚呼出聲道:“傅晚?”

    馮健剛要點頭,他的神色倏地一下凝在一起,他猛然拽住謝謙打算打電話的手,深深地道:“等等,我們調查過傅晚。”

    “我記得這座別墅原來的主人里,就有傅晚。”

    傅晚是這個家的小主人。

    一道笑聲從別墅里側傳來,“馮警官好記性。”

    傅晚牽著團團從別墅陰暗處走出來,微紅的眼淺笑著看著他們。

    所有人神色大變,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傅晚。

    她竟然從別墅里面走出來的……

    所以——

    他們齊刷刷看向那幾口棺材。

    傅晚幽幽笑著問:“大伯大伯母,兩位堂哥,晚晚送你們的四口棺材體驗感如何?”

    三口棺材在瘋狂地顫抖,而那還在烈火中的傅烈躺在地上眼瞳里皆是畏懼之色。

    傅晚真的變了,再也不是五年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女孩了。

    還請傅晚幫忙呢,現場這樁事就是傅晚一手干出來的!

    甚至傅晚在這里面看熱鬧的時候,他們來了這么久一點察覺都沒有。

    所有人都忍不住生出了一股寒意。

    謝謙不可思議地看著傅晚,印象里這種是操作只有邪修才會干啊。

    天道是不讓玄修用玄術對付普通人的。

    謝謙脫口:“傅前輩您又建了臨時鬼域?”

    所以一直和傅柔他們同處一個地方,實則被她劃分成了兩個空間?

    可距離上次在廢棄游樂園也不過幾日啊,她不是才替人借命嗎?傅晚還能有靈力支撐鬼域?

    傅晚不置可否。

    傅晚無所謂地接受著他們的目光注視,把團團推向馮健,淡聲道:“警察蜀黍,幫我照顧一下團團,我要出門幾天。”

    傅晚大步走出別墅,腳踩在那燒盡的紙錢灰燼之上,那條灰燼猶如通往黃泉的路。

    馮健按住想要跟去的團團,忍不住喊了句:“傅女士,你這是要去哪兒?”

    傅晚頭也不回扔下一句:“去幽冥送我父母最后一程。”

    跨過冥海,走過奈何,送他們忘記她前的最后一程。

    普通人送不得,這一程她送得。

    33  ☪ 第33章

    ◎他們在去鬼市的路上◎

    第33章

    眾目睽睽之下, 傅晚消失在紙錢灰燼的盡頭,沒入黑暗之間。

    謝謙驚得目瞪口呆,傅前輩去幽冥送父母最后一程去了?

    謝謙知道傅晚行事一貫很瘋很顛, 可她剛剛才不顧天道規則,替郭露青教授借命七載, 這才多久?

    她又跑去幽冥送父母?聽說上回她就讓團團去幽冥送過魂, 幽冥是普通玄修隨便能去的嗎?絲毫不把地府冥君放在眼里。

    謝謙的世界觀一次次被傅晚瘋狂沖擊著。

    棺材傳來沉悶的聲響, 棺材蓋支開了一個縫兒,眾人的注意力頓時被棺材中人拉回了思緒。

    馮健看見裂了縫,當即一喝:“快, 快幫忙!”

    眾位小警員一擁而上,想要齊齊用勁兒推開棺材,紙做的棺材板被他們的重力狠狠撞飛了出去。

    剛才還宛若千斤之重的棺材板此時異常的輕,真就如紙輕薄。

    “爸媽、二哥,你們沒事吧?”傅柔撲上去著急地追問。

    他們坐在棺材里, 抖若篩糠,人人臉色青白交加, 宛若死人。

    傅大忠嘴里不住喊道:“我把房產還給你,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我明天就去過戶, 我……”

    “救命啊, 救命啊。”傅軒連滾帶爬地從棺材里爬出來,他看到穿著警服的馮健他們就像看到了救星, 沖過去死死抱住馮健的腰。

    這種場面馮健還是遇見過的, 馮健正欲安慰他, 就聽見傅軒在驚恐之下宛若倒豆子一般道:“警察蜀黍救命, 我,我雖然強.奸了一個女的,但我不想死,強.奸也罪不至死吧!”

    馮健他們神情愕然,就連身為家人的傅柔都從未聽說過,馮健當即追問:“什么強.奸?你強.奸了誰?”

    傅軒本欲把這個秘密埋藏在心里,可不知怎么的嘴巴像是沒把門,一個勁兒往外面抖:“就我大學的一個女同學,是她勾引我!”

    “我只是嘲笑了高中同學幾句,他自己上吊了,關我什么事?他死難道我也要死?”火苗熄滅,全身衣服完好的傅烈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接著傅軒道。

    馮健他們愣住,啥玩意兒?嘲笑了幾句就上吊了?你特么是校園霸凌吧?

    “我幫我丈夫聯系上愛天使福利院的‘圓夢計劃’,我幫我丈夫換了腎,我是好人我不該死!”大伯母生怕落后于人,熱切地拍拍傅大忠的胸口,扔出一個王炸道。

    馮健他們神色一凝。

    愛天使福利院的院長和一眾生活老師都被逮捕了,但至今只知道那些死亡兒童和一個名叫“圓夢計劃”的項目有關系,但項目具體是什么內容還不清楚。

    如今傅大忠兩夫妻主動自爆,這是給他們提供了證據,這個計劃和器官有關系!

    馮健他們不由看向傅柔,傅柔嚇壞了不住搖頭,“我沒有,我從來沒干過壞事,我遵紀守法。”

    不要這么看她呀!

    傅柔可是這所有人里唯一沒遭殃的人。

    馮健內心有些感慨,傅晚這是不放過一個壞人的架勢啊。

    謝謙手持桃木劍,在室內走了一遭,目光注意到墻角藏在窗簾后面的巨大佛頭,他腳步微頓趕緊后退,沖馮健道:“馮警官,先從室內撤出去。”

    馮健見謝謙神色緊張,也不敢多問立刻讓小警員把這些人先全部都帶回去。

    他們快速從別墅內撤出去,謝謙回頭透過窗戶深深地看了看那顆異國佛頭,充滿了……邪氣。

    傅前輩把它扔在這里,那便先不去管,她心中應該自有計較。

    “警察蜀黍,我不想跟你們去警察局住。”團團坐上警車,扯了扯馮健的袖子道。

    馮健調查過傅晚,自然知道她已沒可以托付的親人,才五歲的小朋友獨自在家又并不安全。

    “我想去趙陽哥哥家住,我媽媽和趙陽哥哥是好朋友。”團團解釋道。

    關鍵趙昆明李美鳳兩夫妻本就差點收養團團,對團團很有好感。

    團團拿出手機給趙陽撥了電話,趙陽一聽這話二話不說,當即驅車去警局接團團。

    “團團,傅大廚去幽冥要幾日?上次,上次你去幽冥的時候,不過半個小時啊。”趙陽頗為好奇地詢問。

    上回他們在趙家的葡萄園內,他們以為過了許久,但實則只過了大半個小時而已。

    怎么這一次傅晚去幽冥會耽誤幾天時間?

    團團想了想:“團團也不知道,可能因為我上次沒有渡海?只把它們送到海邊。”

    團團上次坐車來到冥海海岸口就停了下來,只知道幽冥地府在冥海的那一頭,看起來十分遙遠。

    事實也正是如此,兩處的時光流速有偏差。

    傅晚已經入境幽冥,周遭是一片空洞的死寂,一切靜得出奇,只余下海浪拍打聲。碧綠的天連接冥海的海盡頭,充斥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

    喝過冥海之水的陰魂們取得了船票,正在排隊上船。

    無數陰魂直勾勾地盯著傅晚,似乎知道了她是活人,但她周身的氣息卻讓陰魂們不敢輕易靠近。

    傅晚微嘆,還是團團好,一個純陰人來往幽冥根本不會被陰魂和鬼差察覺分毫,她反而不行。

    不過黑白無常倒是拘魂得快,像是生怕被傅晚攆上,這一路上傅晚竟然連他們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傅晚摸摸下巴,覺得有些好笑,看樣子黑白無常很怕她又干出借命這種事來啊。

    傅晚一只腳踩在冰冷的冥河水中,腳底生出陣陣涼意。

    開船的船夫從喉口喊出一道嘶啞的嗓音:“去地府的上船。”

    傅晚扔下兩個字:“不用。”

    傅晚腳踩在冥海的枯骨之上,一步步朝海對面的幽冥地府走去,在陰魂震撼的眼神中卻并未落入冥海深淵之中。

    若是無路,海中枯骨便是她的路。

    傅晚匆匆而至,不多時便已跨過了冥海,正門便是地府的入口。

    左方的地府斜出口處,一大批已經在地府經過審查前世所作所為的陰魂正在排隊領孟婆湯。

    “挖槽,好難喝!”

    “好奇怪的味道,我不想喝了。”

    “……”

    魂群里不乏陰魂用冥語發出最嚴重的吐槽。

    正要舀湯的中年婦女罵道:“哪里難喝了?這幾百年都是這個味兒,不要睜著眼睛亂說,找找你們舌頭的原因,有沒有好好品嘗?”

    “快喝,全部喝干凈才能去投胎!”

    有陰魂捧著孟婆湯哽咽道:“我能摻點佐料再喝嗎?”

    中年婦女哼笑:“佐料蜜糖要花錢的,你家人給你燒的那些紙錢才值幾個錢?能買嗎?”

    那陰魂摸摸褲兜里的幾個冥幣,頓時心梗了。

    傅晚看了幾眼,朝里面走去。

    門口自然有阻攔的鬼差,傅晚平靜地從袖中取出印信,眾位鬼差一看那印信神色就變了。

    傅晚抬腿朝里面走去,看到黑白無常出現,傅大誠和劉美玲卻不在。

    “二位緊張什么,我不過是親自來幽冥送父母投胎的,”傅晚神色微晃,淡聲道,“投胎應該沒有這么快。”

    黑白無常著實沒想到傅晚竟然追來了地府,他們無比確定傅晚是活人,但如今修士界有哪位玄修能有這等本事?

    那些走無常遇上他們誰不是恭恭敬敬喚一聲大人?

    她這哪里像是來親自送人投胎的,這活脫脫像是打上門來了啊!再說了,哪里有玄修闖入地府府衙內只是為了送最后一程的?

    難怪冥君讓他們出來等人,原來等的就是傅晚這尊大佛。

    傅晚直入主題:“在哪兒?”

    黑白無常不清楚傅晚的身份,便如實道:“大人,您的父母正好遇上冥君招聘,此時正在應聘。”

    這下輪到傅晚怔住:“什么應聘?”

    沒聽過地府還應聘的啊。

    “冥君醒來覺察地府公務系統逐漸有崩壞的趨向,現役鬼差們多有怠慢,陰魂的投訴又過多,所以打算招聘新的工作人員。您的父母剛才詢問他們能不能應聘,因為符合職業需求,所以此時正在里間面試中。”

    傅晚:“……”還,還能這樣嗎?

    白無常問:“大人,若是繁忙便先回去,或者在這兒先等等?”

    傅晚往長椅上一坐,閉目養神起來。

    態度便很明顯了。

    傅晚心里五味雜陳,她的父母去應聘了,他們也不想去投胎是嗎?

    “大人,用些陰果嗎?”正思忖著,耳畔再度出現一道冥語,一個牛頭人端著骷髏頭果盤走來。

    傅晚看著那盤中的兩個果子,挑眉:“這是……?”

    地府可絕對不是態度和善的地方。

    “冥君讓送來給大人解渴的。”

    傅晚拿起來看了看,這是冥海最中.央的巨樹會結的果子,只有地府工作人員才有機會在每一百年的年終開表彰大會時才能吃到的。

    一枚陰果增加百年鬼力,是個好東西。

    傅晚看了看,干脆把兩枚果子都收了起來。

    “絕!太絕了!”

    傅晚聽到里間傳來的贊嘆之聲,就見幾個地府鬼差在搶一個煎餅果子。

    不多時,傅晚又見傅大誠和劉美玲滿臉喜氣地從里面走出來。

    二人在看到傅晚的時候怔了下,焦急地追上來。

    “晚晚,你怎么在這里?”

    傅晚:“……我來送你們最后一程。”

    傅晚在餐桌上曾簡單說過,她穿越到了玄門跟著師父學了些簡單的玄術,但兩夫妻怎么都沒有想到傅晚竟有來往地府的本事。

    傅大誠看了看周遭鬼差的神色,發現他們沒有怪罪傅晚亂闖便松了一口氣,隱隱又覺得閨女可能不僅僅是學了些玄術那么簡單的了。

    傅大誠滿臉喜氣道:“晚晚,不用送了!你爸爸應聘應上了!我剛才做了幾個煎餅果子,幾個鬼差差點打起來。”

    傅晚回頭看看,沒開口。

    已經打起來了。

    傅晚朝他豎了一根大拇指:“老爸厲害了。”

    傅大誠的廚藝是真的不一般,他以前在農村做壩壩宴,后來抓住機會來到寧城城市發展,硬生生靠著一手廚藝盤活福滿樓,更讓傅家擠進寧城上流圈子的末流,是真有本事的廚子。

    要不然美食系統怎么那么確信能把她帶成大廚呢?

    傅大誠道:“冥君讓我先在孟婆手下歷練著,讓我想想怎么讓那些投胎的陰魂心甘情愿喝干凈孟婆湯。”

    孟婆湯的味兒很難喝,導致如今不少陰魂并沒有全喝干凈就去投胎了,所以有些寶寶幼齡前還帶著模模糊糊的記憶。

    傅大誠說著不由摸了摸下巴深思起來,喝孟婆湯是為了讓陰魂忘記前世安心去投胎,說明這只是一個形式,哪怕換個吃食只要配方到位,應該更能讓陰魂們接受。

    一旁的劉美玲替傅晚把耳發別到耳后,笑道:“媽媽我也應聘上了,冥君讓我去財政部門,說是幽冥的冥幣通膨太厲害了,最近試圖發行新冥幣。”

    傅晚沉默,她母親生前在福滿樓就是干財務的,兩夫妻各有所長硬生生盤活了福滿樓。

    他們這是專業對口了啊。

    傅晚神色間有些復雜,忍不住問:“爸媽你們……不想去投胎嗎?”

    傅大誠說:“晚九朝五,包吃包住,等過了試用期正式入職能夠拿到行走人間的令牌,節假日可以正常來往人間幽冥。這可是地府鐵飯碗,干嘛去投胎?”

    傅晚垂下微緋的眼,她明白他們不愿意投胎的理由。

    傅晚看向黑白無常問:“你們幽冥地府如今這般人性化了?”

    黑白無常:“……還好還好。”

    父母拿上了地府鐵飯碗,因為她是玄修,所以哪怕隔著陰陽也并無太大差距,就和異地工作差不多。

    傅晚挑眉,怎么就這么剛巧撞上地府招聘?

    看見傅晚那略有懷疑的眼神,黑無常像是受了刺激道:“幽冥招聘,一切成績都會公示,絕不可能走后門!冥君千余年的信譽不容詆毀!”

    這樣啊。

    傅晚也沒詆毀啊,只是略有懷疑而已。

    只見一名鬼差從里面走出,朝傅晚鞠躬:“大人有事來幽冥?冥君有請。”

    傅晚轉動著手中的陰果,深笑了一聲:“不了,多謝冥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傅晚看向傅大誠和劉美玲,“爸爸媽媽,那你們在幽冥好好的。”

    兩夫妻不住點頭,“快些回去吧,晚晚等著爸媽把福滿樓開到幽冥地府!”

    傅晚應了一聲,在兩夫妻的注視下轉身離開了地府,回程的步履倒是松快了許多。

    得快點回去,郭露青教授還需要靈氣玉牌做成的最終軀體,還有一群倒霉蛋呢……-

    傅晚一去就是好幾天,團團住在趙陽家里,趙昆明和李美鳳對團團好得不得了,李美鳳參加貴太太下午茶都會帶著他去,真是把他當干兒子寵。

    兩人聽說傅家不知遭了什么魔,傅大忠死活要把房產還給傅晚,趙昆明還表示能夠提供法律援助。

    趙陽卻沒有那么的好心情,他之前在【寧城一線吃瓜群】里詢問過了。

    除了齊若若、柳永寧和已經被警察控制住的周嬌嬌這些女孩子,其余人都收到了孫昌明那智障玩意兒分享的冥妻游戲。

    就連在醫院即將出院的薛定坤都收到了!

    孫昌明那孽障坑朋友還真是一窩端,一個都不想放過啊。

    沒辦法,趙陽只能給他們每人都打去了電話,讓他們最近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

    【周天磊:@趙陽,孩子,乖,別迷信。】

    【孫昌明:趙陽你最近是不是魔怔了?一個游戲而已,我還以為我犯了天譴呢!】

    【李成志:@孫昌明,你那個游戲挺好玩的,我喜歡44號小姐姐,美艷御姐腿超長,結果在家里卻反差超大是個溫柔主婦。】

    【孫昌明:哈哈你也玩了?我也覺得不錯,我喜歡18號。】

    【齊若若:??你們說什么游戲?帶顏色的不要在群里講。】

    趙陽一言難盡。

    【趙陽:@孫昌明,你回家問問你爸你家廠子出了什么事,就知道你小子現在半只腳踏進了閻王殿!】

    頓時滿屏都是問號。

    孫昌明看到這條消息眉頭緊鎖,趙陽也不是個不著調的,難道真有什么事?

    孫昌明想到他爸這兩天神色古怪,昨晚還聽到他跟人打電話,好像是要請……請天師?

    孫昌明心里隱隱有些不安,當即決定去公司問問他爸,他當即上了自己的豪華轎車。

    豪車里放著嗨皮的熱歌,孫昌明閑適地握著方向盤,平穩地朝前方行進。

    擋風玻璃忽然滴下一滴水,兩滴。

    孫昌明瞥了一眼車窗外干燥無雨的地面,沒下雨啊?難道是附近的灑水車?

    滴下來的水顏色變了,變成了粉色,下一滴成了血色。

    孫昌明心跳加快,還未踩下剎車檢查,就在那擋風玻璃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披散長發的女人猶如蜘蛛一般從車頂硬生生爬下擋風玻璃,一張被擠壓的臉死死貼在玻璃上,眼珠子幾欲被擠爆!

    孫昌明瞬間大腦空白,下一瞬豪車狠狠撞向了一旁的綠化帶,他整個人在慣性之下朝前面撲去,幸虧有安全帶保護著。

    周圍的路人一愣,連忙呼救起來:“出車禍了,有人出車禍了!”

    孫昌明出事的地點就在孫氏木材總公司附近不遠,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公司里。

    孫總起初還沒在意,心里想著要不要去港島請知名天師,但是那些大師出場費就是千萬打底,還不一定能解決。

    媽的,該死的吳軍,他也配他花千萬去解決?

    外面出車禍孫總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當聽到秘書說起車牌很牛逼,孫總愣了下,再愣了下。

    “昌明!”

    那好像是自家兒子的車。

    孫總嚇得拿起手機,看到孫昌明在半個小時前給他發了一條微信,說來他公司順便問點問題。

    孫總魂兒都要嚇飛了,當即暫停了接下來的會議,坐電梯趕往不遠處的出事地點。

    孫昌明像傻了一樣站在轎車旁,雙眼有些呆滯。

    “昌明沒事吧?”孫總上前拉著孫昌明四處看,“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孫昌明呆呆地搖著頭。

    怎么人都跟傻了一樣?

    明明是盛夏日,孫昌明卻雙手抱臂,冷到牙齒打架,他小聲道:“爸,剛才,剛才有個女鬼趴在我擋風玻璃上,我才,我才出車禍的。”

    他肯定沒有眼花。

    孫總心里咯噔了一下,連忙追問:“是不是穿著紅嫁衣的兩個女鬼?”

    孫昌明沒想到父親沒有罵他眼睛有毛病,反而提到了別的,他愣了下道:“沒有啊,是白衣服的啊。”

    孫總:“……”

    不會吧,這是又來了一個?

    可那輛豪車除了撞得凹陷外,并看不出有什么白衣女人。

    孫昌明緊盯著車內,車上有行車記錄儀!

    孫昌明心里不安,趕緊拿出手機想要跟朋友們談及遭遇,結果周天磊比誰都快。

    【周天磊:@全體成員,家人們誰懂啊,我剛才差點命都沒了!我走在路上好好的,有個花盆掉下來,得虧我走得快啊,死里逃生必有后福嘿嘿嘿。】

    【趙陽:……真的嗎?】

    【薛定坤:……我不信。】

    【李成志:@周天磊,是不是你小子的霉運傳染我了?我在臺球場玩,坐電梯特么的從十四樓直墜一樓!我魂兒都要嚇飛了,現在那老板還跟龜孫子一樣道歉呢。】

    【柳永寧:你們小心點,聽著怪嚇人的。】

    李成志是真的嚇得不輕,他從來沒體驗過電梯出事的感覺,就跟那跳樓機一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嚇出幻覺了,隱約還聽到一陣女孩子的笑聲,瘆得慌。

    孫昌明看到這里就知道很不對勁了,他當即開啟群視頻。

    “我今天出車禍了,有女鬼!”

    薛定坤和趙陽一臉淡定,似乎早就有所猜測,其余幾人猶如在聽天書。

    “你小子不還是海龜嗎?還搞迷信?這世界上本就沒有鬼。”

    孫昌明急得都快要哭了,“真的有女鬼,我真看到了,趴在我擋風玻璃上。”

    趙陽問:“是不是和你那游戲里的18號小姐姐長得一樣?”

    孫昌明愣了下,開始沒有往那方面想,可被趙陽這么一提,他立刻就切換至游戲界面對比,越比較越覺得長得一樣。

    孫昌明心臟砰砰直跳,游戲界面里臉色蒼白卻又異常聽話懂事的冥妻直勾勾盯著他,說:“來找我玩呀。”

    孫昌明尖叫連連,手機瞬間摔下,屏幕竟然直接碎了。

    “孫昌明?孫昌明你鬼叫什么?”手機里傳來群視頻大家的喊聲。

    孫昌明哆嗦地撿起手機,不敢睜眼看游戲里的冥妻,他閉眼把游戲后臺直接劃掉,重新進入群視頻哭喊:“見鬼了,真見鬼了,游戲里有鬼。”

    大家神色有異,他們從未見過孫昌明如此失態,哭得鼻涕眼淚混在一起了。

    “孫昌明你小子別嚇我,你別告訴我今天差點被花盆砸死不是運氣不好是女鬼作祟?”周天磊臉色奇異地道。

    “你那游戲我都沒點進去啊,憑什么纏上我?是不是偶然?”李成志追問,“你不是給趙陽和薛定坤都發過嗎?你倆有事沒?”

    趙陽誠實回答:“沒有。”

    薛定坤:“我也沒有。”

    李成志當即松了一口氣,“我就說了嘛,你們疑神疑鬼的,趙陽和薛定坤一點事都沒有,這就是概率問題。”

    可下一秒趙陽和薛定坤齊聲道:“可我們有傅大廚的特制平安符。”

    薛定坤收到孫昌明的游戲分享時,正在醫院喝湯,雞湯是他媽齊秀蘭上老年大學交到朋友,在那里取經學會的,雞湯燉得很入味。

    才喝了一口就收到了游戲分享,頓時心口燙得厲害。

    薛定坤當過陰魂,瞬間就知道那游戲不正常,他想都沒想把孫昌明刪了。

    其余幾人:“!!!”

    平安符?什么平安符?你們有好東西現在都不分享的嗎?

    “你們到底在說什么?什么游戲鬼?”沈子騫出現在群視頻里,他扯著西裝襯衣一臉疲憊,顯然才回家。

    沈子騫最近在創業,天天累死累活的。

    沈子騫和柳永寧在同居,因為沈家不喜歡柳永寧所以他們倆住在外面,房子不大但勝在溫馨。

    沈子騫進入家門看到留著幾盞暖光燈,室內沒開大燈。

    沈子騫估摸是柳永寧給他留的,他走進臥室打算換居家服,就在這時一雙手輕輕環住沈子騫的腰,后面那人用臉頰輕輕蹭著沈子騫的后背。

    沈子騫頓時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寧寧你別,群里在開視頻……寧……”

    沈子騫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群視頻里柳永寧在右下角里,手里提著水果袋,背景似乎是樓下商場。

    寧寧在樓下商場,那……現在……抱他的人……

    沈子騫身子一僵,他脖子僵硬地低下頭去,一雙蒼白到毫無血色的手環著他的腰,大紅指甲異常顯眼。

    腰間一股涼意直入腰腹。

    “啊啊啊啊——有鬼啊!!”

    柳永寧滿臉驚恐,“子、子騫……”

    其余人嚇得抱頭鼠竄,瘋狂尖叫。

    群視頻就這樣戛然而止,其余人十分果斷地結束了視頻通話。

    看著空曠的臥室,一種莫名的詭異感涌來,好像真遇鬼了。

    孫昌明看著那行車記錄儀,忽然覺得自己不用看了。

    一連幾天,群里一向最活躍的吃瓜第一人周天磊都安靜了,活脫脫撞鬼的模樣。

    “團團,傅大廚到底什么時候回來?”趙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追問團團。

    團團一臉迷茫道:“我也不知道呀,媽媽說過幾天就回家。”

    趙陽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團團,你家專供食客的抽紙還有吧?我替我那些朋友先買一包。”

    團團頓時義正言辭起來:“媽媽說過了,抽紙不能單獨賣,只能賣給來吃飯的客人,這樣才可以賺到錢錢。”

    趙陽也弄不明白為什么傅晚的東西都要經過美食攤,別的知名天師也沒聽說不能直接收錢的。

    可傅晚如今沒回來,怎么擺攤?

    在整個寧城,趙陽只信傅晚的平安符,雖說攤位上的抽紙平安符效果肯定沒有量身定制的強,但有肯定比沒有的強。

    這可怎么辦?

    總不能看著幾個基友一起死吧?那沈子騫可是沈家的獨苗啊。

    團團臉頰頓時浮出一團紅暈,不好意思地道:“其實團團也能擺攤,媽媽會做的我都會做,炒飯、泡面,還有鹵菜我都會,媽媽教過我。”

    趙陽想起那晚高飛揚對團團做的鹵雞爪贊不絕口,說不準真有用。

    趙陽當即決定道:“走,團團,我送你回家,我陪你去擺攤!”

    趙陽趕緊在群里發了一條消息。

    【趙陽:@全體成員,見鬼的今晚凌晨來老槐樹下美食攤,吃美食送傅大廚的平安符。】

    【周天磊:……我不敢出門!】

    【趙陽:鬼也能去家里,你自己好好想想。】

    【孫昌明:我來!】

    【孫昌明:@沈子騫,沈少,你真的不來我家和我們一起抱團嗎?一起也有個照應。】

    這群人全跑到孫昌明家里去了,一個人見鬼是恐懼的,但兩個人一起見鬼還能互相安慰一下。

    沈子騫把孫昌明那智障罵死的心都有了,要不是他分享的那破游戲能遇見這種破事?

    【沈子騫:我打算今晚上我沈家祠堂,我家先祖會庇護我。】

    【孫昌明:真誠建議,別自己開車。】

    沈子騫知道孫昌明因女鬼出車禍,當即表示知道了,發完這條微信沈子騫又用手輕輕按了按柳永寧的手,讓她別擔心。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起,幾個人瞬間嚇得抱成一團。

    孫總見許久沒人開門,只好自己打開房門,一開門就看見兒子和幾個大小伙子死死抱在一起。

    孫總:“……”抱成這樣?

    “爸,你嚇我們干嘛?人嚇人嚇死人好不好?”孫昌明一見是自己親爸,頓時撒了手控訴道。

    孫總立刻道:“港島的大師排期得到下個月去了,所以我把謝小天師請了來。”

    孫總可是見識過謝謙在工廠收女鬼的手段,雖說兩只新娘鬼沒有收成功,但好歹是他見過有真本事的天師。

    先湊合湊合吧。

    “他什么時候到?我們等會兒要出門去趙陽說的美食攤。”

    孫總本來聽說他們要出去是千萬個不愿意,可一聽說是趙陽推薦的美食攤,就作罷了。

    幾個人縮在一起看著時間差不多了,翹著蘭花指互相牽著手磨磨蹭蹭地往大門口走去。

    孫家別墅門口夜里常亮的路燈忽然滅了,孫昌明幾人的眼神忽然變得迷離起來。

    在那黑夜里開來了一輛車,是一輛小型公交車,車牌掛著寧A·777777,穿過茫茫夜霧而來。

    灼目的車燈亮起,車門嘩啦一聲打開了。

    正在二樓的孫昌明看著樓下,眉頭不由一緊。

    什么情況?

    昌明那小子不是說最近都不開車了嗎?怎么搞了個公交車?公交車難道就不是車了嗎?

    以孫昌明為首,周天磊他們跟著以此上車。

    “別上車!”身后傳來一聲暴喝,趕來的謝謙在后面大喊。

    那一聲厲喝讓孫昌明幾人瞬間清醒了過來,下意識朝司機的方向看去。

    是一個涂著殷紅口紅的紙人!

    媽呀。

    幾個人尖叫一聲,一窩蜂就要往車下沖,才剛剛沖到車門口時,門晃蕩一聲狠狠關上。

    周天磊嚇得趕緊把即將被夾住的手指抽了回來。

    公交車已經開始啟動,孫昌明幾人趴在窗口瘋狂地捶著窗口。

    “大師,大師救命啊,大師!”

    “停下來!”謝謙狂奔而來,桃木劍狠狠插向車窗,在玻璃窗上留下一條漆黑的長印子,卻沒有劃破。

    眼看著車子就要徹底開走,謝謙手捏符箓默念法訣,然后把符箓快速貼在額上,他拽住車門把手,一個飛躍硬生生跳到了車頂上,匍匐不敢動彈!

    公交車的車輪滾動著,緩緩沒入黑暗之中,然后消失得無影無蹤,前后不到一分鐘。

    “小明、天磊、李成志!”

    連滾帶爬追出來的孫總臉色慘白一片,他不住地高喊,四周一切空無一物。

    兒子他們,連帶著謝謙那位天師……都不見了。

    孫總驚恐地狂拍大腿。

    媽呀,這下子出大事了。

    那頭趙陽和團團已經推著美食攤車,來到了一直擺攤的老槐樹下。

    老槐樹精可不像趙陽心事重重,今晚她格外的高興,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

    趙陽拿出手機給孫昌明發了條微信,問他們到了沒有,這人五分鐘內都沒有回消息。

    趙陽暗覺不對,又給孫昌明打去電話,無人接聽。

    就連周天磊、李成志他們都一樣。

    倒是孫總打來電話:“趙陽你知道怎么回事嗎?昌明他們幾個上了一輛寧A·777777的公交車,就連那個謝謙天師也去了,全消失不見了。”

    “完了!”趙陽腿一軟,硬生生跌坐在地上。

    他們都還沒有來得及來美食攤領傅大廚的符箓,人已經不見了。

    現在生死不知。

    “媽媽,媽媽你回來了?”團團正在攤位上燒水,余光忽然瞥見不遠處站著一道身影。

    正是傅晚。

    傅晚此時已從幽冥回來,來到現實世界時傅晚先從口袋里取出了手機,看了看時間。

    還好,只過了三天。

    手機接入信號,傅晚就接到一條群消息,來自【相親相愛一家人】。

    那兩個沉寂了兩年的微信號再度開始使用。

    【爸爸:[圖片][圖片]】

    【媽媽:@是晚晚呀,晚晚快看看你爸和我的陰宅,怎么樣?】

    除了陰氣森森,陳設和陽間大差不離,該有的基礎設施都有。

    【是晚晚呀:挺不錯。】

    傅晚彎了彎唇角,把手機收起來,饒有興趣地看著趙陽和團團:“你們怎么在擺攤?”

    趙陽在看到傅晚那一刻,只覺得遇見了光,他嗖地一下從地上竄起來,急切地把剛才的事情轉述了一遍。

    傅晚眉頭微皺,掐指算了算,回來遲了一點。

    “他們在去鬼市的路上。”

    趙陽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傅大廚,那現在怎么辦?能在半路上攔住他們嗎?”

    “去往鬼市的路上千萬條,你知道他們在哪根道上?直接去鬼市堵人。”傅晚搖頭,她掃了趙陽一眼,“對了,你跟我一起。”

    趙陽一愣,傅大廚指明要他去?

    難道……難道傅大廚覺得他在玄學方面有前途?

    他雖不想靠著玄學發家致富,但如果能夠粗懂皮毛幫幫自己也成啊,當個興趣愛好也不錯。

    那一刻趙陽的臉激動得通紅,他有一種被傅大廚看中了的喜悅感。

    趙陽期待地問:“傅大廚,您為什么要帶我?”

    傅晚盯著趙陽手腕上價值百萬的名表,十分誠實地道:“你很有錢。”

    34  ☪ 第34章

    ◎一字之言,萬千之重◎

    第34章

    只是因為有錢啊?不是因為天賦?

    趙陽一時無言, 轉念又不由自我安慰起來,有錢確實是一個很多人都沒有的優點。

    想明白后趙陽忙道:“那傅大廚,我們趕緊出發吧。”

    趙陽是真怕他那幾個好友命喪鬼市, 以后清明節他得跑斷腿,不僅要給自家老祖上香, 還得給孫昌明幾個燒紙錢。

    傅晚掃了一圈美食攤, 趙陽當即領悟過來, 以為傅晚是擔心他們人走了,攤位留在這里,會有歹人偷攤位車。

    趙陽:“傅大廚放心, 我這就安排一些安保過來把您的美食攤送回小區。”

    傅晚掐指搖頭道:“規矩便是出攤必擺。”沒有剛擺攤還沒有開張就撤攤的道理。

    美食系統:【……宿主,沒有這個規矩呀。】

    傅晚淡然,她的規矩就是規矩,懂?

    趙陽急得上躥下跳,傅晚這意思是要把生意做了再出發?那他那幾個兄弟黃花菜都涼了。

    傅晚沉吟一聲, 道:“去超市分別買二十袋速食湯圓、水餃、幾箱泡面來,我把錢轉給你。”

    趙陽也不敢多問, 當即跳上車前往最近的24小時超市, 按照傅晚的吩咐買來速食食品,擱在美食攤攤車上,前后不過十分鐘。

    傅晚點點頭, 從攤車里取出黑色水性筆, 在白板上寫下今晚菜單。

    “各口味泡面18888一碗,小湯圓一碗19999, 水餃一碗16666。”

    美食系統看到那菜單, 發出了近乎絕望的痛苦呻.吟。

    它堂堂美食系統, 竟然帶出了這樣“會做美食”的宿主, 它可真是三生有幸。

    團團用崇拜的眼神看著傅晚,果然不愧是他媽媽,只有厲害的美食才能賣這么多錢!

    趙陽雖有心理準備,但看到這價格時眼皮一個勁兒地抽。

    什么叫天價?

    這就是妥妥的天價!

    趙陽看著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已經在考慮聯系幾個基友的親爹親媽趕緊利用關系,帶人來美食攤吃飯了。

    傅晚道:“現在準備出發。”

    趙陽頓時愣住了,現在嗎?不是才把食材買過來嗎?

    趙陽想了想,立刻把目光投向在樹壇上舒服躺著的老槐樹精,難不成讓這個精怪替賣?

    傅晚果真朝老槐樹精走了一步,朝她伸手:“拿來。”

    老太太瞬間警惕起來,枯樹皮的雙手環住自己胳膊,嬌聲嬌氣道:“大廚不要嚇人家,人家有什么東西給您呀。”

    傅晚言簡意賅:“鬼市快捷通道令。”

    老槐樹精臉嚇得一白,忙道:“人家沒有。”

    傅晚挑眉:“你應該知道在兼職天師面前撒謊是什么下場。”

    老槐樹精瞬間眼淚如珍珠簌簌落下,那嬌態讓趙陽一個寒顫,老太太哭得不能自已,“這是人家好不容易拿到的,人家也想去鬼市,人家也想去鬼市買美顏丹。”

    傅晚淡聲道:“你去?給人當活靶子嗎?”

    見老太太已經在地上哭著打滾,傅晚輕揉眉心道:“回來我傳你駐顏術。”

    老槐樹精一愣,頓時期待地看著傅晚:“真的嗎?”

    傅晚不想回答,但老槐樹精信了,因為天師的一言一行都在天道的管控中。

    她只是一棵成精百年的老槐樹,本身確實沒有什么自保的本事,去鬼市是有危險成分的,倒不如答應了傅晚的要求。

    老槐樹精立刻把一塊印著鬼頭的令牌交到傅晚手中,嬌滴滴道:“傅大廚一路平安,人家等你回來喲。”

    傅晚嗯了一聲,轉頭把令牌交給團團,吩咐道:“拿著令牌繞著老槐樹左轉三圈右轉三圈。”

    團團按照傅晚的吩咐,圍著老槐樹樹壇左轉三圈后,又右轉了三圈。

    緊接著那一瞬,陰風卷起老槐樹的樹葉,樹樁出現了一個極大的黑洞,那一邊漆黑一片,像是要把人生生吸進去。

    傅晚:“走。”

    趙陽心里害怕,他又不敢拉傅晚,只得死死得握緊團團的手。

    傅晚走在前面,趙陽團團跟在后面。

    趙陽的余光看到傅晚的手機還放在直播架上,忙道:“傅大廚,您沒帶手機。”

    傅晚:“無礙。”

    三人一踏進,通道的門便快速合上,宛若一切都從未發生過一般。

    趙陽感覺腳下踩到了實物,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他緩緩睜開剛才閉上的眼。

    入目間是黑茫茫一片,周遭皆是濃濃霧氣。

    趙陽瞇著眼打量了一番,他們好像在一條黑色小船上:“傅大廚,我們,我們這是在船上?”

    傅晚站在船頭“嗯”了一聲,打開船頭那高高立起的燈盞罩子,指尖虛點燈芯便點亮了燈籠。如螢火微弱的燈猛然亮起,驅散了周遭的夜霧。

    腳下的船順著水流緩緩朝前方駛去,趙陽見團團好奇地趴在船邊朝河里看,他也正打算看去。

    “不想永遠留在這里就看前方。”

    趙陽聞言趕緊收起好奇心看向前方,看到傅晚站在船頭,不安的心有了些安定。

    傅晚他們前腳一走,她留在美食攤前的手機就自動打開了直播間。

    【老板娘,你這樣做生意早晚要做垮的啦,你好多天都沒有營業了。】

    【人家只是沒直播不代表沒營業。】

    【屁,我慕名而去,一連幾天晚上都沒看到老板娘的人影子,她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早晚要倒閉。】

    【??老板娘人呢?團團呢?】

    【……那個菜單是認真的嗎?請問單位是日元嗎?】

    網友很懵逼,這直播間開是開了,但傅晚和團團一個都沒有出現,就這種態度賺錢?

    就連唯一能夠看的顏值也沒辦法看到了,不少覺得無趣的網友就打算離開直播間。

    “到了到了,就是這里。”一個女孩的聲音傳來。

    之前在傅晚直播間蹲守過的網友頓時眼前一亮,來的人是那天晚上的女學生李雅欣。

    不少人看到她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孫氏木材工廠的驚魂一幕。

    不過這次來的人不僅是李雅欣,而是——

    一大群人!

    李雅欣他們得到消息說傅晚的美食攤今晚營業了,頓時所有人都行動起來。

    他們可是非常清楚,傅晚的酬勞還沒有給呢。欠誰的錢都可以,但敢欠天師的錢,那真是膽子大。

    結果他們一到,傅晚和團團都不在。

    他們愣了下,一個師姐從菜單上掃過,看著美食攤嫁入南極生物裙易武而而齊舞而吧以看文上的速食,又瞧見那鍋里燒得滾滾的熱水,當即吆喝道:“大家自立自足啊,要吃水餃的要吃湯圓的,還有想吃泡面的自己動手。”

    很快他們就震驚地發現,這鍋熱水竟然怎么都取用不完!若是學院教授在這里,高低要研究個徹底。

    果然不愧是傅大廚!

    然后直播間網友看到了讓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一群高材生在那里自主煮速食,因為人數過多,他們還只能排隊。

    煮好坐下后,十分果斷地掃描二維碼支付白板上的價格,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18888一碗泡面是吧?掃了!

    學生主打一個誠實,絕不弄虛作假。

    網友人都看傻了,這如果說是托兒,成本未免太大了吧?

    【……他們好像都是寧城工大的學生,看見那個禿頂的那位嗎?現在在航天局工作,嗯。】

    【誰來告訴我,傅大廚是怎么做到速食賣近兩萬的?他們怎么還吃得這么開心?我看著我碗里的湯圓陷入沉思。】

    【還記得那個女學生說想見老師嗎?上次直播間見鬼好像真遇見了一個儒雅的老太太,難不成傅大廚幫忙超度了?】

    【呵呵天真啊,現在去寧城工大看看就知道了。】

    【……人怎么還越來越多了?】

    因為只有九張小桌,按照規矩對面不能坐,所以位置就更少了,學生也很懂規矩就在那里乖乖排隊。聞訊而來的學生還越來越多,直接排起了長龍。

    價格很貴嗎?

    沒關系,反正是學校出的錢,他們這是公費吃飯!

    李雅欣美滋滋地搶在前面吃上第一口,她吃的是一碗湯圓,不過她給傅晚掃碼支付了26666,其中六千多是李雅欣自己給傅大廚的。

    前幾天去醫院檢查,她的身體真的出了問題,但好在檢查及時,就連醫生都驚嘆不已。因為一般發現不了,發現就快死了。

    “排隊的排好,別把傅大廚的美食攤弄壞了,說的就是你小子!”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手里拿著木棍,對那正在舀水舀得東倒西歪的男學生大喊。

    喪彪帶著小黃毛和阿飛來了。

    剛才他們看直播知道了,傅大廚和團團竟然都不在,但美食攤卻開著的,而且有很多客人在光顧。

    喪彪一看這情況,當即就帶上兄弟從大壯所在的醫院趕過來。

    既然傅大廚不在,他們自然要幫傅大廚維持秩序,要是有人逃單怎么辦?雖說學生素質高,但誰知道里面會不會有漏網之魚?

    喪彪在猶豫之后還是選擇聽傅晚的話,向酒吧坦陳自己不慎打碎了價值八萬的紅酒。

    喪彪心里惴惴不安,本以為一個弄不好就會被開除還要賠償一大筆,但經理狂喜!

    就因為打碎了那名酒卻抓不到人,盛怒中的酒吧開始逐一排查,竟在藏酒室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足以讓整個酒吧直接被查封的玩意兒,驚得酒吧高層冷汗連連。

    喪彪一坦誠,經理越看喪彪越覺得這酒保不錯,不僅嘉獎了他還給他升了職加了工資。

    小黃毛見狀也向學校遞交了轉去文科的申請,因為知道時間不多反而比平日更努力。

    至于阿飛,已經不再強迫自己去追求女生,反而心理壓力舒暢了許多,平日里也有了笑臉。

    傅大廚美食攤的安全,將由他們來守護!

    【……我特么的呀,見過混混來收保護費搶東西的,沒見過主動來干安保組的。】

    【傅大廚是真有一手,把混混改造了小綿羊,我也想去這里吃飯了。】

    【想吃+1。】

    直播間的觀眾人數呈現直線上漲,網友的好奇心達到了頂峰,就想知道這個其貌不揚的美食攤到底有什么魔力存在。

    下一個網紅打卡地點,傅晚的美食攤!-

    “救命,救命啊——”

    孫昌明三個人擠在一起,嗓子都快要喊啞了。

    不是沒嘗試下車,但沒有辦法,車窗玻璃全部封死,他們就是用腳踹都無濟于事。

    周天磊剛才還想和紙人司機拼了,試圖去搶司機的方向盤,反正都是一個死。

    紙人的手死死地按在方向盤上,腦袋180°大轉彎直直地盯著周天磊。

    周天磊嚇了一跳,更絕望地發現紙人根本沒有踩油門,這輛小型公交車是自己在動。

    可咋辦啊。

    孫昌明給了自己狠狠一耳光,哽咽道:“都怪我,我玩游戲還把你們一起害了。”他若是知道,哪怕自己出問題也不會連累兄弟。

    本來心里對孫昌明有些怨言的周天磊和李成志見狀,也安慰道:“你又不知道那游戲有問題,怪不到你。只能說咱們倒霉。”

    李成志看了看公交車車內,努力扯扯嘴角道:“好歹沈子騫沒上來,他家祖先還挺牛逼啊。”

    八卦第一人的周天磊立刻道:“沈家確實厲害,他家祖上就一直是世家。他家祠堂應該風水賊好,要不然那傅家千金怎么在里面待了一夜就懷孕了?”

    孫昌明跺腳:“早知道咱們一起去沈家祠堂蹲著的。”

    生死大事,加上家族關系,沈家應該不會那么不近人情不讓他們進祠堂吧?

    幾個人可把沈子騫羨慕壞了,公交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們當即對視了一眼,全身肌肉赫然繃緊。

    公交車大門瞬間打開,三人宛若竄天猴就要往車下沖,只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先他們一步走上來擋住了他們。

    在門關上那一刻,門外傳來柳永寧無助的喊聲:“子騫,你上車干什么?”

    沈子騫赫然清醒,他怔怔地看著面前三個苦瓜,“我怎么上車了?”

    “我們也想問你怎么就上車了?!”

    公交車不顧在后面追趕的柳永寧再度啟動,在柳永寧震驚的眼神中緩緩消失。

    真見鬼了。

    其實沈子騫已經到達沈家祠堂的山下,他明明是朝山上走的,但怎么上了車?

    車窗外迷迷茫茫一片,已不知道來到了什么地方。

    周天磊癱倒在座椅上,絕望道:“完了完了,這回我們都得死。”

    沈子騫慘白著臉,咬牙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看看到底要帶我們去哪兒。”

    不知過了多久,公交車終于停了下來,門大打開沒有再關閉,外面一團黑霧,幾個人都不敢輕易下車。

    “快下車!再不下來被鬼車帶到哪里就不清楚了!”車外傳來一道急切的喊聲,孫昌明他們聽出是那位謝天師的聲音。

    一咬牙也不管外面是否真是謝謙就跳了下去,一出去就看到一個面門貼著黃符的年輕男人手持著桃木劍。

    謝謙把面上的符箓摘下來,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真是天師,孫昌明幾人猶如見到了救星,朝他涌過去,哭喊道:“天師救命啊,快想辦法帶我們回家。”

    “天師救命,你要多少錢都沒有問題,我是家中獨子啊。”

    “謝天師……”

    謝謙抬手制止讓他們小聲點,他在周遭掃了一圈歉意地道:“抱歉,我也沒來過,不知道出口在何方。”

    孫昌明幾人都聽傻了,你不知道怎么出去就敢跳到車頂跟來?你的膽兒咋就這么大呢?

    “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幾人緊緊靠著謝謙才能有一點安全感。

    就在那濃濃黑霧間猶如蕩漾的水波漸漸浮現出了真面目,奇形怪狀的黑木建筑,屋檐之上掛著一盞盞大紅燈籠。

    頭頂的天幕遮天蔽日,無半分星子,只余半遮的清月泄出斑斑月光落下。

    他們看到里面有很多人,看起來人聲鼎沸,卻又不聞其聲,詭秘異常。

    謝謙喉結滾動,道:“鬼市。”

    他從未來過,只在師父的只言片語間聽說過。

    鬼市是活人和陰魂皆可入的三不管地帶,里面魚龍混雜,并非良善之地。

    入夜開市,雞鳴時閉市。

    謝謙回頭看向他們,沈子騫臉色慘白但還穩得住,其余三個抖若篩糠緊緊貼在一起,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害怕。

    謝謙壓低聲線道:“我不知道你們為什么會被拘來,但想來是有理由的,不如先進去看看。”

    “我聽師傅說鬼市雖活人陰魂精怪都可入內,但這個活人多指——玄修。”

    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來這里只能被當點心的份兒。

    沈子騫他們瞬間明白謝謙的意思,哪怕是裝也要裝得像一點,否則就是死。

    孫昌明他們幾人趕緊調整了一下情緒,亦步亦趨跟上謝謙的步伐朝里面走去。

    鬼市里鬼聲鼎沸,人潮涌動,屋檐下的紅燈籠照耀著每人的面龐都顯得死白一片。

    他們注意到許多人腳下并沒有影子,頓時明白這是什么,冷汗淋漓。

    無數個攤位高懸,掛著琳瑯滿目的奇異貨物。

    “臥槽,這里還有二維碼呢!”周天磊指著貨攤上支起的黑白二維碼牌子,驚道。

    那商鋪老板頓時用輕蔑的眼神看了周天磊一眼,顯然覺得他們是一群土包子。

    沈子騫聞言立刻掏出手機,可遺憾地發現并沒有信號。

    不對,哪怕有信號打報警電話,警察怎么來這里救他們?

    謝謙解釋:“時代在進步,冥君下令讓全幽冥界通網,這里有鬼域網。”

    孫昌明他們點點頭,也不敢多問,只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飛鶴天師的平安符,二十魂珠,兩百萬人民幣。”

    “最新的少女人皮鼓,五十魂珠或七十億人冥幣,要求老式冥幣,天地銀行的最新紙鈔一概不收。”

    “斷碼疾行靴,只有34、39、41碼的,便宜出售咯,十八魂珠一雙,或者188萬人民幣。”

    “……”

    孫昌明他們幾人猶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直接被面前這熱鬧的鬼市給驚住了。

    好熱鬧。

    只見一個撐傘的紅衣少女走來,稀薄月光下她白得像紙,她默默無聞只是指了指那雙大紅蝴蝶結的疾行靴。

    老板打量她的腳搖頭:“斷碼的,你穿不上。”

    少女從口袋從取出一把小刀,狠狠劃掉自己的后腳跟,瞬間鮮血淋漓,她把血粼粼的腳伸入那雙34碼的鞋中,死白的臉露出一抹笑,在大紅傘的映襯下愈發詭異。

    “啊——”

    孫昌明看著地上那塊連著骨肉的腳后跟,上頭還有著血泡,驚得叫出聲。

    周圍的人朝他們看過來,執傘少女回頭直直地盯著孫昌明,孫昌明魂兒都要嚇飛了。

    孫昌明死死捂住唇,朝少女不住地鞠躬致歉。

    下一秒謝謙拽住孫昌明的后背衣服,快步離開。

    “不能道歉。”謝謙低聲道。

    師父說鬼市不講究活人外面那一套,什么禮貌什么社交禮儀都是屁話,因為歉意就道歉?這里是叢林法則。

    看不起你,嘲諷你,你弱你就該受著。

    笑了又如何?罵了又怎樣?

    孫昌明哪里知道這些,只是條件反射想要道歉而已。

    周天磊回頭看了眼,松了口氣道:“他們好像沒注意。”-

    不遠處的攤位前站著一位道骨仙風的老者,他看著攤位上的符箓愁眉苦臉。

    好貴。

    孽徒去寧城連一張符箓都沒有賣出去,他哪兒的錢?

    老者眼饞那上等品質的平安符,他知道他畫不出來,不過只能轉頭看向法器攤位。

    似乎出了新貨,看能不能給徒弟買上一件,免得在外面被鬼掐死。

    他是鬼市常客,若逢大集必來。

    “窮鬼,死窮鬼還惦記著徒弟,還不留錢給自己買棺材?鬼爺早晚吃了你。”

    惡鬼譏嘲著,老者就當沒聽到,認真挑選著。

    不遠處傳來驚呼的聲響,老者回頭看熱鬧地看了一眼,卻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臥槽,誰敢傷他未來要給養老送終的小子?!!

    那頭沈子騫臉色鐵青,面前怨毒的小女孩死死地拽住他的胳膊,像是要把他的胳膊生生撕扯下來,劇痛幾乎要讓他直接暈死過去。

    就在十分鐘前,他們一行人遇見了一個售賣金豆的小女孩,小女孩扎著雙馬尾面色紅潤十分可愛。

    沈子騫注意到幾乎每個人都買下了她的金豆,為了不起疑就在小女孩捧著金豆盒過來時,他也打算購買。

    “客人,需要金豆嗎?半角魂珠一顆,或者八萬人民幣一顆。”小女孩甜甜道,還指了指掛在脖子上的二維碼。

    沈子騫不知道半角是什么單位,但他沒有露出質疑之色,從盒中取下一顆金豆,面色如常地拿出手機進入沒有網絡的微信,點擊掃一掃,付款八萬。

    沈子騫也牢牢記著謝謙剛才說的別講禮貌,所以他也沒說謝謝。

    誰知剛才還和善甜美的小女孩臉一瞬間就變了,狠狠拽住了沈子騫的胳膊,眼睛十分怨毒地盯著他。

    沈子騫忍著劇痛提醒:“我付了。”

    通過鬼域網給錢了。

    孫昌明他們忍著恐懼圍過來,周天磊哆哆嗦嗦道:“小朋友,我們付錢了。”

    這也沒賴賬啊!

    眾人看向謝謙,謝謙也一臉迷茫。他到底是第一次來也不懂。

    周圍人的眼神愈發奇怪,有過往陰魂輕輕嗅著孫昌明他們的后背。

    “活人,普通人……”

    周圍傳來一陣陣竊竊私語,目光愈發貪婪。

    “他們,好像,是,普通人。”

    不是玄修,好像就只是普通人。

    憤怒至極的小女孩張開血盆大口,就要朝沈子騫咬過去,謝謙當即用桃木劍刺過去。

    小女孩松了握著沈子騫手臂的手,怔怔地看著謝謙。

    旋即周圍陰風陣陣,女孩徹底陷入了狂怒,她眼瞳開始滴血,血落下變成一個個血泡。

    謝謙臉色大變:“這是紅衣厲鬼!”

    謝謙怎么都沒有想到小女孩竟然是等級如此高的女衣厲鬼,看起來不比傅大廚家養的秋秋差。

    他,他不可能打得過。

    沈子騫他們驚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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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趕緊躲在謝謙身后,雙腿哆嗦得要支撐不住,感覺馬上就要交代在這里。

    “休傷吾徒!”

    一道蒼老的聲音厲聲而來,就見一老者踏風而至,擋在謝謙他們前面。

    紅衣小女孩打量著老者的身軀,有些遲疑。

    “師父?”謝謙看著面前的老者大驚。

    老者道:“鬼市的規矩,得加價付錢。”

    人家小女孩報價八萬,那么就得自行加點價,加幾百小千,甚至多加幾塊錢都行,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討價還價,死。

    原價付款,也死。

    沈子騫面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原來如此。

    謝謙面露愧色:“師父,我不知道這規矩。”所以沒有提醒沈子騫他們。

    這位道骨仙風的老先生是謝謙的師父?孫昌明他們頓時覺得有救了。

    可下一秒周圍的陰魂趁機一步步貼近,有陰魂拽住孫昌明的褲子,硬生生把屁.股那一塊撕扯下來。

    老者神色一緊,“你們干什么?”

    “活人……活人……好香……”有陰魂貪婪地嗅了嗅沈子騫身上的男士香水味,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脖頸,引得沈子騫一陣痙攣。

    “他屁.股好大,吃起來應該很香。”有男陰魂翹著蘭花指在孫昌明露在外的屁股墩兒上彈了彈。

    孫昌明趕緊捂緊自己的屁股,眼淚都嚇出來了。

    他們驚恐的神色更讓陰魂確定是活人,而且還是活著的普通人。

    越來越多的陰魂湊了過來,目光陰森森,沒一會兒就變成一片海洋。

    老者揮舞手中拂塵,不斷厲聲大喝:“休得造次,別靠近,別挨著我們……哎呀我的娘咧,鬼爺出來幫幫忙啊。”

    孫昌明幾人都傻了,不是,你不是謝小天師的師父嗎?這,這不行嗎?

    如此之多的陰魂,他們從未見過,今晚怕是要被撕碎在這里。

    孫昌明他們心里門兒清,這些陰魂盯上的是他們這些普通人,玄修可不一定會死,他們這是要交代在這里的節奏啊。

    陰魂貼上來,恐懼已然達到了巔峰。

    就在此時,頭頂忽然飛來一塊巨大的碎花圍裙,帶著濃濃的靈力降下,砸在孫昌明幾人的腦袋上。

    周身的陰氣在那一瞬間蕩然無存,竟生出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鬼市前端上游處緩緩駛來一條黑色小船,清逸出塵的女人站在船頭,身后跟著一大一小。

    那條船便是這么肆無忌憚,硬生生駛入了鬼市,周遭所有玄修和陰魂不自覺朝兩側讓出一條路來。

    傅晚從船上走下來,淡淡一掃那些團團圍住孫昌明他們的陰魂,平靜道:

    “滾。”

    一字之言,萬千之重。

    傅晚來了。

    這些散亂的陰魂一聲鬼嘯嚇得四處逃竄,眨眼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鬼市的商販頻頻回頭看來,這似乎來了一位厲害的大人。

    “竟然真趕上了,你們還活著啊。”趙陽無比感嘆地道。

    一聽那熟悉的聲音,孫昌明他們小心翼翼地從碎花圍裙下探出半個頭,果然看到跟著的是趙陽,當即大喜過望。

    看著周圍的陰魂散了,他們趕緊從碎花圍裙下出來。

    “您就是福滿樓千金傅晚?”周天磊不愧是吃瓜第一人,看到傅晚那一刻就問道。

    傅晚彎唇:“前。”

    他們想想點了點頭,嗯確實是前福滿樓千金,現在福滿樓可不是傅家的。

    沈子騫看著傅晚,又看到她身后的團團,捂著疼痛的手臂神色很復雜。

    傅晚。

    他曾經的高中同學,因為在高中時替她說過幾次話,她似乎……就喜歡上了他。

    可他心里只有柳永寧。

    傅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跑進了他家的祠堂,然后就懷了孕。生下孩子突然消失,她爸媽發瘋非要讓他去做親子鑒定,用了各種強硬手段逼他就范。

    寧寧為此要和他分手,沈家對此更是震怒。

    所以沈子騫對于團團是非常厭惡的,甚至對已經消失的傅晚也很討厭。雖然他知道他們倆可能都是受害者。

    可到了今日,他卻是被他曾經厭惡的人救下來的。

    一時間,萬種情緒交織。

    傅晚只是平淡地看了沈子騫一眼,沒說什么。

    團團對沈子騫似乎還有些印象,不敢看他,只是拽著傅晚的衣角,偷偷躲在傅晚身后。

    “這位天師,這是何種法器?”老者看著那塊救下所有人的碎花布,眼睛放著光芒問道。

    美食系統:【……不是法器!不是法器啊啊!】

    系統哽咽爆哭。

    蒼天吶,這是它給宿主用來做菜隔絕傷害的圍裙啊,用來防止熱油飛濺之類的,怎么會變成這樣?

    傅晚很淡然:“你就說有沒有隔絕傷害吧?”

    美食系統爆哭:【……有。】

    傅晚:那不就結了。

    見傅晚不回答,其余人圍觀了一會兒。

    孫昌明捂著光屁.股說:“像,像是圍裙。”

    謝謙神色一凝,猜想道:“這種法器怎么會是圍裙?”

    傅晚坦然:“是圍裙。”

    謝謙一滯:“……”

    好吧,真是圍裙啊?

    謝謙想到傅晚的主業是大廚,她有一塊厲害的圍裙好像也很能說得過去。

    只是……傅前輩真的不考慮把副業發展成主業嗎?

    倒是周天磊打哈哈:“不管白貓黑貓,能抓耗子的就是好貓。”

    管它是圍裙還是尿不濕,反正能救命就行了。

    不知為何,他們看到傅晚之時,反而愈發覺得安心。

    剛才那些陰魂的態度那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可能,他們真有機會活著回去。

    對于生的渴望,讓他們對傅晚更熱情,眼睛在瘋狂放光。

    傅晚卻看向謝謙,似乎來了些興趣:“此事和你無關,為什么要上車?”

    傅晚略微一算便知道,謝謙不算上車,他根本上不去,是用了符箓爬上車頂硬生生跟去的。

    謝謙不清楚傅晚為何這般問,他神色肅然道:“身為天師,挽救普通人的性命是天道賦予我們的天責。”

    玄修通過機緣,在天道的默許下獲得超越普通人的能力。他們獲得了比常人更優越的生機待遇,那么就有相應的義務。

    不能看著孫昌明他們上了鬼車,死在鬼市。

    孫昌明他們聽到這話感動極了,這才是真正的天師啊,竟然不是為了搞錢。

    傅晚挑眉,淡雅的神色里多出一絲訝然。

    驚訝于謝謙竟真有此等赤子之心,修真界也是少有。

    傅晚知道,謝謙沒撒謊,他就是這般想的。

    傅晚掃了老者一眼低笑了一聲,本事不行倒是眼光很不賴,撿了個根骨極佳的好苗子,確實不錯。

    傅晚看向謝謙笑問:“有興趣跟我學習嗎?”

    在場所有人,大驚失色!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傅晚剛才的手段大家也看到了,若是跟她學到一些皮毛,那就一生受益匪淺。

    謝謙也驚住了,沒想到傅晚竟然會這么開口。

    跟她學習嗎?

    他親眼見過傅晚用借命禁術讓郭露青重獲新生,她的手段神鬼莫測。

    只是……

    謝謙的余光看到了一旁的老者,師父眼睛瞪得老大,像是十分吃驚。

    從來都沒有一徒兩拜的例子。

    這種徒弟是為人所不齒的。

    師父再不好,能力再欠缺,師父也是真心待他,把他視作親兒子。

    而且這一次,師父突然出現在鬼市,謝謙猜到師父定然是算到他有難,冒著千萬風險趕來鬼市相救吧?

    師父此時這幅表情也是怕他真的轉投他門吧?畢竟師父是個孤寡老人。可哪有徒弟嫌棄自己的親師的呢?

    做天師的道理或許他還不是很清楚,但做人的道理他懂。

    這是一個好機會,甚至他快要心動了,但是——

    謝謙朝傅晚長身一拜,神色恭敬又充滿了歉意,他說:“抱歉傅前輩,我……唔唔唔。”

    一只手伸出來死死捂住謝謙的嘴巴,老者雙眼放光,十分急切道:“他說他愿意!”

    作者有話說:

    新年快樂呀

    35  ☪ 第35章

    ◎冥婚婚介所◎

    第35章

    老者像是還覺著不夠, 毫不客氣地一腳踹上謝謙的腘窩,疼得謝謙頓時“噗通”一聲軟跪在地上,老者摁著逆徒的腦袋訓斥:“快, 叫師父!”

    謝謙:“……”

    謝謙不可置信地看著老者,他師父瘋了?難道怒極在說反話?

    謝謙仔細盯著老者的臉瞅了瞅, 看著也不像是盛怒而是……狂喜?

    謝謙不太明白, 他唯一的關門弟子都快要拜他人為師了, 師父還傻樂什么呢。

    嚴華比誰都清楚謝謙這個徒弟,相貌出眾天資聰穎,而且為人正直, 哪怕他拜他人為師這小子也絕不可能忘記他這位玄修啟蒙的尊師,未來照樣會給他養老送終。

    所以那就只是名頭的事情罷了,名頭有未來半生富貴重要嗎?!

    名頭能抵得上未來的躺平生活嗎?

    這蠢小子就是太正直,這點無論如何都自己想不明白。

    傅晚掃了一眼,倒是笑道:“我沒搶人徒弟的興趣。”

    傅晚沒帶過徒弟, 但也清楚規矩。各門各行皆只認一位尊師。若要更換門庭習旁的道術,只能另拜他人為師。

    這回輪到嚴華天師懵逼了, 不拜師怎么跟著學習?蒼天吶, 難不成這位傅玄修只打算讓謝謙當個記名弟子或者外門弟子?

    嚴華這一生一共就兩個執念。

    一,鰥寡孤獨殘,五毒俱全。

    二, 天極玄門的外門弟子, 沒有入得內門拜師。

    一就罷了,誰讓他要踏上玄修的路呢, 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可二真的是他一輩子的心病, 更是經常被惡鬼拿出刺激他。

    活了七十余載, 在玄修之路上也有近六十年,終其一生卻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小外門弟子。

    謝謙如此天賦,若是落得和他一個下場,嚴華還是心疼的。

    傅晚又說:“這事兒不急,回去再說。”

    謝謙這才從地上起來,一旁的趙陽反而很期待,蹭過來道:“傅大廚,您看我天賦如何?要不收我?”

    別看謝天師不情愿,他很愿意!

    孫昌明幾人眼睛也亮了,也不由湊過來:“傅大廚,看看我,我也成。”

    “您要不傳我幾招皮毛?就剛剛那把所有陰魂全部喝走的那招。”

    孫昌明幾人也想得比較簡單,純屬看著這次被莫名其妙拘來鬼市,還全然沒有招架之力,只能任由這些陰魂欺負,不如多學兩招總能反抗一下。

    傅晚瞥了眼:“想學這個?五弊三缺要不要先了解一下?”

    孫昌明幾人很懵逼,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倒是謝謙在一旁解釋了一通。

    幾個人一聽最慘還得鰥寡孤獨殘,想到傅晚剛才那般厲害的手腕,父母兩年前也去世了,當即就歇了這心思。

    以后真出事了,還是花高價請天師做法吧。

    “傅大廚,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周天磊心里發怵,看著傅晚趕緊道。

    他是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多待了。

    傅晚瞥他一眼:“你因果沒了就想這么走了?不急,現在這里逛逛。”

    傅晚喜歡花錢,以前在天極玄門是沒錢花,但現在帶著好幾個活的錢袋子,自然想逛。

    傅晚看了眼沈子騫手里的金豆子,朝躲在不遠處的紅衣小厲鬼招了招手。

    雙馬尾的可愛小姑娘捧著盒子小心翼翼地過來,嗓音甜甜道:“姐姐,需要金豆嗎?半角魂珠一顆,或者八萬人民幣一顆。”

    傅晚看了看道:“太貴了,五萬一顆給我。”

    頓時所有人臉色都變了,謝謙當即握緊了手中的桃木劍,剛才好不容易放松的心臟瞬間又緊張了起來。

    孫昌明捂著光屁股差點哭出來,連忙道:“傅大廚,規矩是不能講價還價,還得加價付錢。”

    別說那不成文的規矩加價付錢了,傅晚這張口就是狠狠砍了一大刀下去啊。

    孫昌明他們一想到剛才那這小女孩瞬間變了臉的恐怖場景,就有些腿發軟。

    不會又要來一次吧?

    沈子騫捂著自己那生疼的手臂,想到剛才那一幕也是心有余悸。

    周圍的陰魂果不其然已經投來了窺視的目光,他們一群人頭皮一陣發麻。

    雙馬尾小女孩臉上有些猶豫,她說:“不行。”

    果然!

    都說了鬼市的規矩就是別講價,加價付。

    小女孩捧著金豆盒子,皺著臉又說:“太便宜了啦。”

    傅晚:“我要八顆,量大從優。”

    小女孩頓時眼睛一亮,笑著露出兩顆小虎牙:“客人姐姐,盛惠盛惠。”

    說著就迫不及待地從盒子里取出了八顆小金豆遞給傅晚。

    傅晚回頭看向已經傻了的幾人,“付錢。原價給,別當冤大頭。”

    見小女孩指著掛在脖子上的黑白二維碼,趙陽懵逼地掏出手機進入微信付錢。

    轉賬四十萬。

    按照傅晚的吩咐,一毛錢都沒有多添。

    小女孩收到轉賬,沒有任何發作的跡象,她朝傅晚一鞠躬,捧著金豆盒子轉身離開,看到前面有顧客又上前甜甜地詢問:“客人,需要金豆嗎?半角魂珠一顆,或者八萬人民幣一顆。已經很便宜啦,不允許講價哦,不然我會生氣的。”

    還是當初那個價格!

    饒是嚴華天師這個鬼市常客也有些看懵,什么鬼市不成文的規矩啊,在傅晚這里算什么東西?

    她不僅不加價,她還要講價!

    那賣金豆的厲鬼小姑娘老實得跟什么一樣。

    果然剛才是把他們當成軟柿子狂捏狂欺負啊。

    嚴華老天師的眼睛發出灼目之光,行啊,這行啊,看他這蠢徒弟都抱上什么樣的金大腿了!

    嚴華突然想到一件事——

    一向嘴碎的鬼爺怎么不說話了?怎么不嘲諷他是廢物天師了?突然安靜如雞讓他好不習慣喲喲喲。

    嚴華突然覺得自己未來晚年可能會變得十分快樂,就忍不住樂齜牙。

    沈子騫看了看手里的金豆子,又看看傅晚把豆子交給團團,讓團團分發給大家。

    難道,他就是傅晚口中那個原價買的冤大頭?

    “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啊?”周天磊借著頭頂的月光看著手中的金豆,估摸有2克重大小,看起來平平無奇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見傅晚收了起來,他們也只好收起來。

    有傅晚在,安心多了。

    然后傅晚就逛起街來了,鬼市雖說是三不管地帶又魚龍混雜,但架不住這里是陰魂與修士們貨物交換的地方,確實也能淘到不少東西。

    攤位上有不少法器,雖說傅晚能自制出來,但總歸要動手耽誤時間,能外面買到也就不用浪費時間自制。

    傅晚知道她爸媽才剛剛入職幽冥,陰宅里除了基礎設施外東西不多,倒是可以添置添置。

    “暗貓高配版,可連通陽界各大視頻網站,時下最新古偶現偶抗戰劇不用愁,帶實時彈幕不用付會員的哈。兩角魂珠或者十五萬人民幣。”

    這個不錯,她媽平日里就喜歡看電視劇,有時還能自己來演上一段。

    傅晚回頭,趙陽瞬間秒懂,上前道:“給我們來一個。”

    難怪傅晚不帶手機呢!

    雖然沒加價付,但商鋪老板看了眼領頭的傅晚后頓時又喜笑顏開地吆喝:“盛惠盛惠!”

    “冥海智能花灑,自動接通冥海,讓你每天清晨都能沐浴到冥海之水,做個干凈的陰魂下輩子投好胎,三角魂珠或者七億人冥幣。”

    趙陽接收到傅晚的眼神,立刻拿著手機上前問:“老板,能走人民幣嗎?微信。”

    商販滿臉笑容:“可以,可以。”

    趙陽掃描二維碼,拿下智能花灑,繼續往前面逛。

    “壽衣店壽衣店,女款男款都有,當季最新當季最新!諸位客人進店來瞅瞅?”

    孫昌明一個健步,“傅大廚,我給您出。您看上什么款式?”

    懂了,傅晚這是真單純逛街。女人嘛,不管什么職業都愛逛街買東西。

    那豈能讓趙陽一個人出風頭?

    花錢而已,他們這群人里誰沒有錢了?

    傅晚瞥了一眼他背在屁股后面的手,真誠道:“我覺得你還是替自己換條褲子比較強。”

    總不能光著屁股走一路吧?和他一路挺丟臉的。

    孫昌明欲哭無淚:“可,可這是壽衣店啊。”

    傅晚:“都是賣衣服的,將就穿吧。”

    周天磊哈哈笑出聲,一把勾住孫昌明的脖子道:“對啊,傅大廚說得沒錯,將就穿唄,反正以后死的時候也要穿壽衣,提前體驗一把也沒什么。”

    孫昌明沒辦法,在傅晚在挑壽衣的時候,只好硬著頭皮給自己挑了一條看起來比較正常的黑色長褲。

    傅晚想著幽冥會配工作服,就只給父母各買了兩套居家服。

    孫昌明一臉窘迫地把壽衣褲子穿在最里頭,自己被撕個洞的褲子穿外面,從更衣室里出來,掃碼付款。

    這下子這群富二代是真懂了,傅晚看上什么搶著付錢,生怕落后于人。

    “李成志,輪到我,輪到我付錢了,你剛才已經付過了,能不能有點先后規矩?讓我也付一下!”

    不給傅晚花點錢,心里就不痛快,還隱隱有些不安。

    李成志斜睨周天磊一眼:“你手速慢了能怪我?”

    說罷轉頭李成志又朝傅晚討好一笑:“傅大廚,這東西您喜歡就成,價格不是問題。”

    跟在后面的嚴華看看那幾個狗腿富二代,頓時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謝謙。

    這個蠢徒弟啊!

    眼看著傅晚又在攤位前看來看去,嚴華一個眼疾手快在謝謙后背上狠狠一推,先趙陽他們一步撲到商販面前。

    謝謙回頭看向滿臉期待的嚴華,摸出自己的手機后又走了出來。

    嚴華看著爭搶著給傅晚消費的富二代們,他站在一旁不可思議地看著謝謙:“我都把你推進去了,你怎么就不長點腦子?為師平時都白教你了?”

    謝謙沉默地打開自己的微信,進入錢包。

    那頁面之上明晃晃的2153.2塊,讓老者腦瓜子疼,敢情徒弟所有家當還不如那群富二代的一個零頭多。

    許久后老者只能痛心疾首地從嘴里罵出一句:“你這窮鬼!”

    謝謙對錢財并不怎么看重,倒是無所謂。

    嚴華推搡著謝謙,在他耳邊嘀咕:“你傻啊,沒錢還不出力?去幫忙抗東西當保鏢啊。”

    謝謙指了指沈子騫,男人不說話也不搶著去給傅晚付款,但所有東西在結賬那一刻他全提了。此時沈子騫手里大包小包,快成掛件樹了。

    嚴華天師看著他們一群人,頓時發出一聲冷呵聲。

    呵,他們倒是分工明確。

    嚴華看向團團,決定給孽徒親身示范,問道:“小朋友,你累不累,要不要爺爺抱你走?”

    團團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紀,一點都不覺得累,不好意思地拒絕了嚴華:“不用啦嚴爺爺,團團能自己走。”

    嚴華倒沒有難過,反而看著一臉疑惑不甚了解的謝謙很無語。

    你甭管這殷勤有沒有獻成功,這刷臉和不刷臉可是兩個意思。

    算了,這蠢貨徒弟怕是學不會了。

    正在嚴華內心瘋狂吐槽謝謙之時,周圍的陰魂和修士們忽然神色微微變化,目光齊齊投向鬼市中央的蜿蜒河道間,一盞盞暗紅的冥燈從上游飄下來。

    “鬼市的上市開始了。”

    嚴華解釋道:“鬼市分為上市和下市,我們所在的就是下市,上市交易的東西……嗯……有點不可描述。”

    傅晚看著沈子騫提著東西的手都白了,逛得差不多就歇了繼續的心思,她道:“走吧。”

    嚴華老者又道:“下市隨便什么陰魂玄修都能逛,但上市不同,它們有審核機制。”

    嚴華指了指那從上而下飄來的暗紅冥燈,說:“剛才的小金豆放入冥燈之中,若這冥燈逆流而上,就代表能去上市。”

    以前他也想去上市長長見識,可惜花了八萬多買金豆卻沒得到入內資格,八萬人民幣啊打了水漂讓他心梗不已,從此再也沒想過了。

    周天磊忍不住八卦了一嘴:“嚴天師怎么這么懂?”

    嚴華當即尷尬,他可不好在徒弟面前說他是鬼市法器鋪子的常客。

    “傅大廚,那我們現在是把金豆放進冥燈里嗎?”趙陽問。

    他們只是普通人放進去怕是也得打水漂。

    傅晚抬腳往上市走去,“跟上。”

    天道的規矩她都不放在眼里,更別說小小一個鬼市的規矩。

    傅晚嫌麻煩。

    于是一群人緊隨傅晚之后,在一眾修士和陰魂震驚的目光之中朝上市走去,一路無阻。

    上市的陰氣更重了,周天磊幾人臉色煞白,腿肚子在瘋狂打哆嗦,也就趙陽還神色如常。

    傅晚見狀各自在他們眉心虛點了一番,這群人才覺得自個兒活了過來。

    傅晚看著沈子騫又道:“你家祖傳玉佩是好東西,不必為了跟柳永寧在一起連救命玉佩都摘了還給家里。”

    沈子騫神色尷尬了一瞬。寧寧出身不太好,他家家族看不上寧寧,為了和家族抗爭他什么都不要了,出來創業,所以連脖子上那塊傳說能救命的傳承了千余年的祖傳玉佩也摘了。

    誰知道傅晚說那是真有效,沈子騫有那么些后悔了。

    上市在濃濃夜霧之中,紅燈綠影,鬼影重重。

    在入口處有安保組,傅晚示意大家把金豆交上去。

    安保隊長掃了他們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傅晚身上后,還是讓他們進去了。

    周天磊十分興奮:“這就是被大佬帶飛的感覺嗎?臥槽,我們這是vip待遇吧?”

    這體驗感絕了!

    他們這群富二代什么沒有體驗過?這一遭雖然兇險,但可能是別的富二代一輩子都沒有辦法體驗的。

    嚴華都七十多歲了,還從未來過鬼市的上市呢,那濃濃的新鮮感壓面而來。

    看哪兒都覺得新鮮。

    上市里面的東西才是當今修士界的好東西。

    謝謙看到斜角處人潮涌動,修士們和陰魂們都擠在一起,他看了看提醒道:“傅前輩,郭露青教授還需要一塊靈氣玉牌,那邊似乎是玉牌所。”

    專門賣甚至拍賣靈氣玉牌的地方。

    傅晚睨了一眼說:“有點貴。”

    他們聽了一耳朵,光是拍賣都是大幾十魂珠,甚至上百魂珠,若換成人民幣起步就是五百萬。

    若是真拍下來,應該不會少于千萬。小說里這種情況肯定出現意外會高價。

    周天磊他們看了看存款,湊一起應該是夠的,大不了博傅晚一個開心。

    沈子騫開口:“我經常去拍賣所,我來買。”

    傅晚搖頭:“不用,不花冤枉錢。”

    “啊——羞羞!”一直安靜的團團突然紅透了臉,用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就見不遠處的閣樓里,一個男修士正摟著一個女陰魂動手動腳。

    他們一群人除了團團都是成年人,卻還是很尷尬。

    李成志咳嗽了一聲:“這,這不會是幽冥的紅.燈.區吧?”

    怎么當了鬼還想著那檔子事啊?

    傅晚神色淡然:“食色性也,人之本能,沒什么。”

    傅晚又道:“去看看。”

    他們趕忙跟著傅晚,朝鬼市上市深處走去。

    這一路之上,竟見不少貌美的陰魂畢恭畢敬地跟在某些修士之后,還有修士大搖大擺地坐在陰魂扛著的鬼轎之上,一副富態老爺模樣。

    階級之分分外分明,趙陽他們看得嘆為觀止,突然就有些明白鬼市為什么會是三不管地帶。

    嚴華道:“他們好像是鬼奴鬼仆,專門侍奉主人。我之前聽說鬼市的上市會有鬼奴交易的場所。”

    趙陽不可思議道:“幽冥還沒有破帝制啊?”

    過于原始的壓榨讓趙陽他們感到一股不適。

    他們看到一只只陰魂被關在巨大的籠子里,籠子頂端燃著幽幽微弱的紅光,里面關著的陰魂有男有女,雖然都面色蒼白但相貌姣好。

    足可以猜想到他們生前的長相。

    周天磊看得生寒,忍不住真誠地道:“以后還是要好好活著,要不然死后能去順利投胎就是運氣好,運氣不好這得被人抓去當成資源啊。”

    不是當鬼奴鬼仆,就是被拿出去干別的。

    趙陽他們紛紛點頭,別的不說,光是這趟鬼市之行,他們最大的感觸就是要好好活著。

    別想著死后就一了百了了,可能死后的日子比生前還要痛苦。

    人活著還有壽數一說,陰魂特么可沒壽數,那是肉眼可見的煎熬。

    白衣女鬼跪坐在籠子里,迷茫地看著外面路過的人,她的眼神在孫昌明走過來時瞬間聚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孫昌明。

    那眼神把孫昌明嚇了一跳,可想到傅晚在身邊便大著膽子看過去。

    仔細一打量,孫昌明大驚道:“你,你是不是冥妻游戲里的18號小姐姐?”

    十八號是孫昌明這款游戲里最喜歡的一個冥妻,玩游戲的時候給了不少資源。

    可是自從發現這游戲有問題后,孫昌明就不敢登錄了。

    白衣女鬼幾乎貼到了籠子邊緣,眼神不落地盯著孫昌明,似乎沒想到孫昌明真能來到鬼市,還是上市這個位置。

    隔著手機屏幕倒不覺得,但此時細端后才發現這個白衣女鬼確實漂亮,慘白的臉色反而讓她更顯得楚楚可憐。

    這可不就是孫昌明的冥妻嘛?

    孫昌明本來對這差點要了自己命的恐怖游戲是憎惡的,可看到白衣女鬼像一條牲畜般被關在籠子里,看到他時無瞳黑眸燃起了光,又不知如何評價。

    嚴華四處看看,道:“這好像是冥婚婚介所……給錢就能娶冥妻。”

    趙陽頓時想起吳軍那兩個冥妻雙胞胎老婆,不會是從這里買回去的吧?

    孫昌明被那白衣女鬼的眼神看得不太自然,只得求助地看向傅晚問:“她……”

    傅晚點頭:“你的因果來了。”

    他們也算是通過冥妻那恐怖游戲牽扯上了因果,那就需要進行了結。

    孫昌明苦著臉道:“可我還是想未來娶個活人老婆。”

    孫昌明有些哽咽,以前他對未來另一半的要求是漂亮、身材好、聲音甜,現在他覺得……是個活人就很不錯了。

    孫昌明看著那白衣女鬼要哭但是哭不出來,只能朝他伸出顫抖的手,求救的意味太明顯了。

    孫昌明有些心軟地問傅晚:“傅大廚,那能不能買來但不真嫁給我啊?”

    傅晚挑眉,戲謔反問:“男人就這么愛救風塵嗎?”

    孫昌明尷尬。

    “那這么說我也和那個88號小姐姐也有因果?那我,那我是不是也要花錢給她贖身?”李成志欲哭無淚。

    不能因為他們有錢是富二代,就逮著他們薅羊毛吧?

    沈子騫和周天磊壓根就沒有點進過那個游戲,此時只好硬著頭皮點開了那款游戲。

    果然點進去后,初始的冥妻小姐姐是不一樣的。

    一個21號,一個7號。

    真的絕了!

    傅晚挑眉:“看我干什么?你們自己的因果,找。”

    他們三人走在前面快速掃看上面的編號,傅晚跟在后面。

    團團交給了謝謙,這里不太適合他跟著去。

    傅晚慢慢走過,目光把里面的女鬼都一一掃過,忽然腳步微頓。

    她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籠子,在那籠子里靠坐著一個面容極其英俊的男人,他黑衣長褲,長腿微曲著,見她而來,露出一道淺淡卻又含著勾人意味的淡笑。

    傅晚盯著他看了幾秒,記起那晚莫名有人把她拉入陌生識海之中,周遭枯樹連連,男人躺在黑色棺槨中。

    只是不愿給她看看印信。

    傅晚頓了頓,移開目光繼續跟著沈子騫他們朝前面走去。

    連走了十幾個籠子后,傅晚再度看到那道黑色的身影,他坐在籠子里望著她,眼底像是有陣陣純情的星光。

    傅晚:“……”

    傅晚沒說什么,再度離開。

    傅晚走后,男人耳側傳來一道陰陰冷冷的聲音:“大人,您這是……”

    籠中的男人收斂了面上的笑意,轉動著白皙骨指上的冥戒,“閉嘴。”

    那道聲音:“……哦好的。”

    那頭沈子騫他們快速按照編號,在籠子前找到了對應的女鬼。

    原本目光死寂的女鬼在看到那道身影出現的時候,眼瞳逐漸匯聚在一起,它們撲到籠子口直勾勾地盯著沈子騫他們,有些難掩的激動。

    似乎沒想到他們真來到了鬼市,關鍵還能活著來到上市這里!

    “先生請救救我,我生前是歌手,您如果下班累了我可以給您唱跳。如果您有別的需求,我也可以。”

    沈子騫:“……”

    他只愛柳永寧。

    可人皆有的同情之心又讓人軟了心腸,這個梳著丸子頭的女鬼他隱約有些印象,是寧寧喜歡的女團成員之一,卻沒想到死后的陰魂竟然會被關在冥婚婚介所中。

    若是她的粉絲看到,估計要淚崩吧?

    沈子騫思忖片刻,便看向后來的傅晚問道:“傅小姐,我花錢救她,您能在事后送她去超度嗎?”

    傅晚挑眉:“你也救風塵?”

    下一刻,在前頭的李成志和周天磊也在濃霧里朝傅晚揮手:“傅大廚,我也找到了。”

    “我找到88號小姐姐。”

    “21號小姐姐我看到啦!”

    傅晚只好朝前面走去,她步入濃霧間又一次看到那巨大的籠子,籠子里的男人跪坐于籠前,修長如玉的手握著柵欄看著她。

    第三次。

    傅晚頓了頓,她朝前的腳步終于向左側微微傾斜,朝籠子走去。

    愈離得近便愈能看到男人脖頸之下的鎖骨,被黑衣微微遮蓋若影若現。雖處在籠中卻瞧不出恐懼之色。

    傅晚盯了會兒,忽然有些理解大家都喜歡救風塵了。

    傅晚問:“你是誰?”

    籠中的男人笑答:“大人,我叫沈端。”

    36  ☪ 第36章

    ◎她立于高位,終會有女性因她而受益◎

    第36章

    傅晚目不斜視地盯著男人看, 他半窩于籠中笑意吟吟任憑傅晚打量著,還特意換了許多姿勢任由傅晚各角度欣賞。

    持美行兇不過如此。

    傅晚眼神漸凝,她盤算他人命數極其容易, 孫昌明這些人她稍稍看上一眼便能知曉其絕大部分過往與來生,而面前籠子里的男人她卻沒算出來。

    可他生得可真是好看。

    容貌難以挑剔的俊美, 身軀卻又不缺乏力量的美感。

    傅晚上前抬手握住籠子的柵欄門, “你想怎么樣?”

    沈端笑笑, 嗓音輕輕柔柔:“自然是想大人救我出來,晚生被不知什么歹人擒入這籠中,日夜都在害怕。”

    傅晚指骨握緊柵欄門時稍稍用力, 柵欄門發出吱嘎的破碎響聲。

    傅晚硬生生把籠子拽出一個巨大的破洞,周遭籠子里的陰魂歪著腦袋目瞪口呆地看著傅晚的騷操作。

    直,直接拽爛了籠子的柵欄!

    傅晚后退兩步,給男人挪出位置,她兩只手互相輕拍灰塵, 道:“出來吧,籠子太小不夠你發揮。”

    沈端神色一頓:“……”

    “滴滴滴滴——”

    周遭忽然傳來警示的響聲, 頓時四周陰風大作。

    沈子騫他們錯愕地看著面前的籠子竟被一道濃濃陰沉夜霧給裹挾住, 再也看不清籠中的陰魂模樣。

    那好像是,警報聲。

    “快跑!”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周天磊趕緊嚎了一聲, 幾人朝傅晚的方向飛奔而去。

    等他們氣喘吁吁來到傅晚身邊, 懵逼地看著那破了個大洞的籠子,那扇柵欄門像是被人硬生生從外面拽斷的。

    “傅大廚, 這, 這您干的?”

    傅晚誠實點頭。

    周天磊看看傅晚, 又看看坐在籠子里的黑衣青年的長相, 心里開始瘋狂吐槽。

    傅大廚你剛才不還吐槽他們男人都愛救風塵嗎?

    你這比誰都積極啊!

    不過這男鬼……可真好看啊。

    他們這些富二代公子哥自然比普通人更容易接觸娛樂圈,也算是見識過娛樂圈那些當紅男頂流,卻也不如面前這位。

    難怪傅大廚也把持不住。

    “誰敢在我的冥婚婚介所鬧事?”從遠處而來一道極致兇厲的沙啞嗓音。

    周天磊他們都來不及八卦傅晚也玩起救風塵這一出,頓時臉色大變,紛紛十分統一地朝傅晚身后躲去。

    一個身形矮小的男鬼面色鐵青著,從遠處而而來,在看到沈端時愣了下:“你誰啊?”

    沈端不言語,只是像是受到了驚嚇往籠子里側躲了躲。

    傅晚:“……”

    這男人前世是不是干戲子這一行的?

    男鬼剛剛只是稍稍看到了沈端的長相便知道撿到了大貨,看向傅晚時帶著打量的意味。

    “這位玄修可是看上咱們婚介所這位冥夫了?您看看這身段那是極好的,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我是冥婚婚介所的經理,見您面生給個友情價交個朋友,價格也很便宜。”

    周天磊他們聽得實在不適極了,這是把人,哦不把死人當成牲口啊。

    “你們婚介所還賣冥夫?”沈子騫皺眉問。

    婚介所經理笑盈盈道:“那是,我們冥婚婚介所主要經營冥妻,但也有少部分冥夫,所以這一個個都是精品!”

    “這活男人能做的,他們都做得。而且只要簽訂了婚契,它們都聽話得很,絕不會有活人出軌戴綠帽一說,性價比極高!”

    沈子騫他們聽得眉頭都要夾死蚊子了,傅晚倒是淡然。

    周天磊仗著傅晚在這里,又問道:“那要是這些冥夫冥妻嫁不出去呢?”

    婚介所男鬼經理面色瞬間陰沉,冷笑道:“賣不出去那就低價賣去當鬼奴鬼仆,總要回些本來。”

    傅晚言簡意賅:“多少?”

    經理一愣沒想到傅晚這么迫不及待,便道:“這邊的冥夫188魂珠一只。幾位若是魂珠不夠,可去上市的天地銀行分行進行兌換,那邊支持人冥幣和人民幣兌換魂珠。”

    沈子騫他們剛才在下市逛了一圈,大致對魂珠這個計量單位有了些數,聽到188這個數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這絕對不是小數目了。

    男鬼經理看著他們的神色,青白交加的臉逐漸變得糜爛腐朽,陰測測道:“諸位頭次來要知道鬼市不講價這個規矩。”

    周天磊他們嚇得臉色煞白。

    那張臉就像是死了很多日的死人出現的巨人觀,極其可怕。

    沈子騫也不敢看那位男鬼經理,移開視線只是問:“21號、7號、88號、18號幾位冥妻分別多少錢?”

    男鬼經理挑眉,面上的腐朽逐漸褪去又成了完好的面皮,他笑容燦爛:“21號生前是個粉絲很多的女團歌手,她要166魂珠。”

    “7號,以前是大學的校花,她123魂珠。”

    “88號生前是大公司董事長的獨生女,便宜賣120魂珠。”

    “18號生前是知名服裝設計師,就賣一百魂珠吧。”

    “當然也有便宜貨,魂珠不夠也可以貸款。”

    沈子騫他們臉色很難看,他們若是要“救風塵”,這是要出大血啊。

    孫昌明他們還好說,都是吃拿家里的無憂無慮富二代,而沈子騫不同了,他為了柳永寧離開了沈家,兜里暫時只有幾十萬的存款。

    這大幾百萬上千萬怎么可能一瞬間拿得出來?

    傅晚看向男鬼經理又問:“你呢?”

    婚介所經理一愣,指了指自己:“我?”

    傅晚點頭:“嗯,你多少呢?”

    蒼天吶!

    冥婚婚介所男鬼經理有那么一刻覺得自己遇見了良人,竟然有人也看上了他的顏值!

    他生前沒當厲鬼之前也是小帥的啊。

    沈端從籠中回過身輕掃那經理一眼,發出一聲無聲的嗤笑。

    男鬼經理還處于激動之中,他說:“我是整個冥婚婚介所所有冥妻冥夫的顏值擔當,我是厲鬼又鬼力超群,我……我……我至少價值七百,不八百魂珠!”

    沈子騫他們陷入沉默。

    emmmmm這男鬼經理倒是很自信嘛。

    不過,人死后成為鬼真的就沒有自尊了嗎?這男鬼經理難道都不知道他自己在物化自己嗎?

    傅晚點頭:“好。”

    要不是看到傅晚剛才那么急切地想要救風塵,沈子騫他們差點以為傅晚的審美有問題。

    下一瞬就見傅晚抬起手,細白的手指在虛空間擒住男鬼經理的脖子。

    指腹稍稍用力。

    男鬼經理逐漸察覺不對勁,恐怖的鬼力頓時爆發出來:“你要干什么?”

    傅晚輕描淡寫道:“拿你換點魂珠。”

    她手上用勁兒,在一聲凄厲的鬼嘯間把男鬼經理的陰魂生生捏爆。

    一瞬之間,陰魂爆破下分散出無數的魂珠,猶如天女散花宛若下雨。

    地上全是透綠色的小珠子。

    四周,鴉雀無聲。

    傅晚,干掉了那個婚介所的經理?

    傅晚回頭看向已經嚇傻了的眾人,“撿。”

    周天磊他們受了極其嚴重的沖擊,嚇得趕緊蹲下.身撿珠子。

    趕過來的趙陽和孫昌明他們加入了撿珠子的大隊。

    傅晚就說那男鬼經理是夸大了,它哪里值得了八百魂珠呢?這里加起來有近三百顆的樣子。

    那些在濃濃黑霧里的籠子發出異動,顯然也知道了外面的動靜。

    沒有人想死,所以也沒有陰魂想死后還當人的冥妻冥夫,它們似乎知道這一次可能是唯一能夠獲救的機會,在瘋狂撞擊著籠子想要引起關注。

    “傅大廚,你把那經理給殺了?哦不弄沒了?他們婚介所會不會找麻煩啊?”趙陽抓著頭發問道。

    這么大的婚介所不可能只有一個男鬼管理,肯定是有團隊的,而且它們還處在鬼市的上市位置,說明和鬼市背后勢力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也就是說可能有保護傘。

    會不會出事啊?

    傅晚問:“這種情況應該怎么辦?”

    孫昌明不確信地道:“陽間的話,肯定就是報警。但這里的話報警沒用吧?警察管不著陰間的事情。”

    沈子騫想想,問道:“幽冥應該也有管理人員吧?這種事應該他們管?”

    傅晚“嗯”了一聲,還在慢條斯理地清點魂珠,就聽到婚介所內傳來一陣陣鬼嘯。

    在那幽冥紅.燈.區外隱隱可見,有男修士驚慌失措地提著褲子朝外面狂奔,卻被從地底鉆出來的鬼差給生生攔住。

    還有光著身體的男修士從黑色建筑順著紅色燈盞爬下去,剛下來就被鬼差摁在地上。

    在婚介所外等待的謝謙直接捂住團團的眼睛,不讓他看。

    一旁的嚴華感嘆道:“哇,第一次見鬼市掃黃的,長見識了。”

    上市間忽然沒了剛才燈紅酒綠的糜爛氣息,無數修士和陰魂四下亂跑,還不住地大喊:

    “快跑,冥君下令對鬼市進行大掃蕩清查!”

    “快跑快跑,冥君突擊掃黃,打擊一切幽冥惡勢力,別抓我嗚嗚嗚別抓我,我只是看看熱鬧。”

    “我沒搞顏色,我生前就沒那功能,饒命饒命呀。”

    “……”

    四下鬼嘯漫天,陰魂和修士們的哭泣聲交織在一起,讓人頭皮發麻。

    趙陽他們都懵了,這,這是遇上冥君派人大突擊啊?

    原本傅晚弄沒一個男鬼經理,婚介所至今沒有任何動靜。

    沈子騫頓時反應過來,道:“傅大廚,是不是冥君安排的鬼差突擊了冥婚婚介所?那這些陰魂都可以被解救了?”

    所以他,他不用把兜里幾十萬的家當全撒出去?

    傅晚點點頭:“應該是這樣。”

    周天磊他們狂喜不已,雖然這個錢咬咬牙也是出得起,但能不花錢也好啊。

    再說了,這錢花什么地方不好?花去做公益不好嗎?把這錢給這什么狗屁冥婚婚介所,多少長得漂亮的陰魂都遭了秧?

    傅晚卻又道:“你們幾個去天地銀行分行兌換一些人冥幣來,等會兒送給她們當去幽冥的過路錢,了結你們之間的因果。”

    這好說,人冥幣不值錢,花不了幾個錢。

    孫昌明他們一臉喜氣,立刻趕往天地銀行分行。

    只見一個個鬼差過來,目光從坐在籠子里的沈端身上移開,落在傅晚身上,鞠躬喚了句大人便驅散了所有籠子四周的霧氣,打開了籠子把陰魂從里頭拽出來。

    傅晚倒覺得省事得多,有幽冥的執法鬼差來了,那她就輕松了不少。

    傅晚轉身朝冥婚婚介所所內走去,男人從籠子中躍下來,跟上傅晚的腳步。

    婚介所內黑白無常的鎖鏈那頭拴著一些高層,里面有介紹冥婚的媒婆,有專門抓普通漂亮陰魂的修士和陰魂,反正分工很明確。

    他們嚇得縮在一起,跪在地上雙手抱著頭。

    黑白無常看著傅晚和沈端一前一后進來,鞠躬道:“大人。”

    傅晚頷首:“婚契都在這兒?”

    見鬼差點頭,傅晚又道:“當著那些陰魂的面,全燒了。”

    白無常點頭:“好的,大人。”

    “等等——”傅晚纖細的手指忽然翻閱起那一大摞的黑紅婚契,目光在那一個個名字上掠過。

    直到翻完,傅晚扭頭看向沈端笑問:“你的婚契呢?”

    沈端從黑色長袖中取出一份婚約契書遞上去,淺笑吟吟道:“在這兒。”

    傅晚的指腹摩挲著那份婚契,依舊是黑紅的陰間紙,觸感卻又不同。

    上面用冥文寫著他的名字,以及生卒年。

    傅晚在沈端的卒年略微多停留了幾秒收回視線,“真給我?”

    沈端拉拉松松垮垮的墨袍衣襟,微微淺笑著道:“大人救我于水火,婚契自然給大人。”

    傅晚真把他的婚契收了起來,看向黑白無常笑道:“你們冥君掃黃掃得真是時候,我正巧遇上。”

    黑白無常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傅晚。

    “傅大廚,冥幣已經兌換來了,我給88號小姐姐兌換了幾十億,以讓她在陰間也當個大富婆。”孫昌明他們喜滋滋地跑來,人人都扛著一大袋的麻袋,麻袋里全是冥幣。

    傅晚道:“冥幣通貨膨脹嚴重,不過你這錢夠她投胎的時候買點蜜糖當佐料。”

    孫昌明他們震撼于冥界通貨膨脹的可怕程度,這么多錢只能買點蜜糖。

    不過,孟婆湯這么難喝嗎?還需要加蜜糖才能喝下去?

    牛頭馬面看著婚介所的高層們,傅晚他們走出婚介所。

    一個個鬼差拘著一只只面容姣好的陰魂,絕大多數都是女性只有十分之一不到的男陰魂,之前死寂的眼瞳逐漸有了光。

    傅晚面色冷清,這個世界就是這般的可惡,無論陽間還是幽冥,最終最受壓迫的群體依舊是女性。

    在幽冥,厲害的女性最終化為人人畏懼的紅衣厲鬼,懦弱的就如眼前這般死后也要成為冥妻受人受陰魂的百般欺辱。

    所以當年師父問她,要不要成為天極玄門的下一任掌門?

    傅晚不喜歡麻煩也愛清凈,卻答應了師父。

    她立于高位,終會有女性因她而受益,無論活人或者陰魂。

    孫昌明他們扛著大麻袋走上前,把一大袋冥幣放在88號冥妻面前,道:“那個小姐姐,這是我替你兌換紙錢,你就安心上路吧,以后別搞我了,當我求求你了。”

    白衣女鬼定定地看著孫昌明,然后點點頭:“多謝你。”

    “那那個冥妻游戲……”孫昌明期待地看著白衣女鬼。

    女鬼笑笑:“我生前是個女程序員,我是自殺的,沒等來鬼差引導我去幽冥就被抓到了這里。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為了自救,所以這游戲是我做的,讓你們收到游戲真的不好意思。”

    沈子騫已經把紙錢送給了21號冥妻,他走回來有些詫異地問:“婚介所能愿意讓你做游戲向外界求救?”

    白衣女鬼道:“他們當然愿意,能勾來一個是一個,反正都是潛在用戶,死了他們也不在乎,而且他們也沒想到你們能活著來到上市。”

    孫昌明他們頓時用感激的眼神看向傅晚,若非傅晚,他們真沒這個命。

    孫昌明想到她們的遭遇也有些難過:“那你們以后好好投胎。”

    趙陽想起那六只嬰胎,知道這白衣女鬼做了游戲勾人來鬼市,哪怕是為了自救但終究做了惡事,怕是投胎不會投到好胎了。

    趙陽看向傅晚,傅晚點頭。

    是這樣的。

    世界就是這般不公。

    白衣女鬼自然知道自己的未來,但也好過在那冥婚婚介所中被當成被挑選的牲畜,被強行嫁給某個陰魂或者修士強。

    傅晚:“燒了吧。”

    那一摞婚契扔在地上,白無常點燃了幽冥之火,頓時燃起兇兇的陰火,火光沖天照亮了整個鬼市。

    它們自由了,那無形的枷鎖終于被燒得干干凈凈。

    面色蒼白的陰魂們看著那烈烈火光,扯著嘴角露出一抹笑,無聲無淚地哭著。

    沒想到,總有一天它們竟然真的能夠脫離冥婚婚介所,也有投胎的那一天。

    “謝謝大人。”在白衣女鬼的領頭之下,它們朝傅晚及鬼差們深深鞠躬。

    “大人,那我們就先幽冥處理事務了。”黑無常開口。

    “等等。”傅晚出聲。

    黑白無常詫異地看著傅晚,傅晚朝他們伸出手:“生死簿給我看看。”

    臥槽!

    謝謙和嚴華聽到這話震驚不已,嚴華更是差點給傅晚跪下來了。

    嚴華知道一些大佬是人間走無常,所以他們認識無常老爺也是正常,雖然他們態度極度恭敬,不如傅晚這般隨意。

    但嚴華想著這是每位修士行為處事的不同罷了。

    可傅晚現在在干什么?!

    她直接張口就要生死簿,那是冥君的東西,事關萬物生死,怎可隨意給旁人看?

    而傅晚要的理直氣壯,就像是理所當然她能看一般。

    誰能有她這個底氣?

    顯然黑白無常也頗為猶豫,“這……”

    “大人,生死簿由冥君本人看管,我等手中沒有。”

    傅晚淡聲:“有備份。”

    無常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們的目光轉移到傅晚身后那道黑衣青年,片刻猶疑后便點頭:“好的,大人。”

    周遭所有人直接就看傻了,還……還真給啊?

    黑無常取出一塊黑色平板遞給傅晚。

    趙陽他們看得嘴角抽搐,果然時代在進步啊,幽冥也不例外。

    幽冥不僅通了鬼域網,現在辦公也開始利用網絡了。

    趙陽頓時覺得以后給他趙家的老祖宗燒東西的時候,也得燒點手機平板麻將椅之類的,要不然生活太原始化了。

    傅晚點擊進去,平板和他們用的平板還是有差別,只有幾個工作用的app。

    傅晚點進“生死簿”那個app,在上面搜索了一個人命,“朱子涵”。

    一瞬間冒出了一水兒的子涵,后面還有著各種姓的子涵,眼看著頁數就超過了999+,估摸就有上百萬的“子涵”、“梓涵”。

    傅晚:“……”

    看來給團團的大名不能太大眾化。

    黑無常問:“可以輸入身份證號。”

    傅晚沒問徐甜那兩個學妹的身份證號,她也懶得現在去算。

    于是傅晚又在里面輸入了生卒年和出生地,才慢慢縮小范圍,最后確定要查找的人。

    朱子涵,有個雙胞胎妹妹名叫“朱子萱”。

    傅晚看了看她們的壽數便退出把平板交還給兩位無常,“多謝。”

    兩位無常鞠躬,倒是受不得傅晚的一聲謝。

    “謝謙,把你那些女鬼交給無常帶去投胎。”傅晚又道。

    謝謙立刻出列,從手腕上取下桃木手串,加入南極生物峮幺五二,二七五二爸以,每天吃肉又不由看向孫昌明,問傅晚:“傅前輩,需要給孫少看看嗎?他父親并不愿意給女鬼工人賠償兩百萬,只愿意支付二十萬。”

    孫昌明嚇得頭皮都快要豎起來,他連忙道:“別,別給我看,我只要能活著回去,我一定會讓我爸給女鬼工人賠償。”

    “等會兒,我家工廠用女鬼打工?臥槽我爸什么時候這么猛了?”

    孫昌明震撼不已。

    他爸那性格,也敢干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不會是被人坑了吧?

    而且傅大廚讓她賠償每人兩百萬,他就賠啊?為什么不答應?

    不知道他親生兒子的命都是傅大廚救下來的嗎?

    孫昌明對自己父親很無語。

    傅晚:“這件事之后再說。”

    孫昌明心里瘋狂吐槽著老爹,聽到傅晚的話卻是乖乖點頭。

    謝謙便催動術法,把里面的近百只女鬼統統放了出來,那些女鬼出來后本能想要四處游蕩,可看到鬼差都在這邊就老老實實地排起了長隊。

    嚴華震驚地看著謝謙手腕上的桃木手串,這難道是傅晚送給謝謙的?這種好東西說送就送了?

    他方才都沒有發現那是一個法器,只是以為是一個裝飾物品,當時還好奇徒弟怎么有了這興趣。

    一時間嚴華又有些羨慕起徒弟來了,這徒弟命可真好啊,小的時候他這個師父帶路引他入玄修的門,如今又傍上金大腿,還是能跟無常老爺閑話家常的大佬,命可真好。

    他以后真的只能靠徒弟養老了。

    黑白無常微微嘆氣,為什么看到傅晚總是能接到這么重的活兒啊,看看這一批又一批的人啊。

    “大人,再會。”鬼差們拘著成片成片的魂離開了鬼市,周遭的陰氣漸漸消散了許多。

    剛才還人聲鼎沸熱鬧至極的鬼市,此時異常的安靜,哪里還有剛才的熱鬧?

    看見冥妻消失了,孫昌明他們都松了一口氣。

    謝謙指著那道黑色身影,問:“這位為何沒走?”

    眾人齊刷刷朝沈端看去,他長身玉立背負雙手,在月色下俊美得不像樣子。

    沈端輕聲道:“可能是無常老爺忘了吧,晚生本就是沒有什么存在感之人。”

    他們盯著沈端的臉看了看,覺得這人可真真不要臉,這也叫沒有存在感?

    傅晚淡淡道:“我見他柔弱不能自理,便要帶回去。”

    團團打量著沈端,有些好奇他看起來高高大大,媽媽說他柔弱不能自理嗎?

    眾人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到底誰剛才還在嘲諷他們男人愛救風塵?結果最后救了風塵的人只有傅大廚你啊啊啊!

    不過這個沈端確實有被救風塵的資本。

    除去那些壓迫女性的存在,傅晚倒是對鬼市這個交易場所挺喜歡,好好改造未來能大用。冥君只是帶鬼差大清掃有問題的存在,其余的商販也沒有管,應該也是想讓這交易場所繼續存在。

    傅晚抬腿朝玉牌所方向走去,趙陽他們趕緊跟上去。

    剛才還熱鬧非凡,在瘋狂拍賣競價的玉牌所此時安靜如雞,看熱鬧的修士絕大部分都跑了。

    一看到有一群人過來,玉牌所里的有修士蹲在地上哭喊:“鬼差老爺饒命,我們并未搞賭博,我們是正經拍賣。”

    他們說著又有些心虛,他們經常拍賣出天價,最愛搞哄抬物價那一死出。

    傅晚問:“頂級靈氣玉牌多少價起?”

    許久不見有人回答,傅晚眼看著馬上快要雞鳴閉市了,皺眉問:“多少?”

    里面的修士哆哆嗦嗦道:“88魂珠起。”

    這是玉牌所這些年來從未有過的最低起價了,他們純屬被剛才冥君派人大檢查那架勢給嚇著了。

    傅晚回頭問:“有人競價嗎?”

    鴉雀無聲,周圍壓根沒有外人,哪里還會有競價的人?

    趙陽咧著嘴在一旁起哄:“88魂珠,3,2,1!哇,恭喜傅大廚拿下頂級靈氣玉牌。”

    玉牌所工作修士:“!!!”

    果然聽傅大廚的才是正經道理,若是剛才剛來上市就趕緊去玉牌所買來一塊玉牌,肯定要大出血。

    現在這純純是低價買來的,而且……這魂珠還是傅大廚硬生生滅了冥婚婚介所男鬼經理,憑白得來的。

    這壓根就是沒成本的交易啊!

    謝謙想起自己剛才提出先去玉牌所給郭露青老師買靈氣玉牌,再看看如今有些羞愧,原來傅前輩早就想好了一切啊,他以后還是得多聽多學才是。

    傅晚讓趙陽數出88顆魂珠進行了交易。

    一手交錢一手取貨,在玉牌所工作人員那一臉死了爹的表情之下,傅晚拿下了一塊頂級靈氣玉牌。

    “傅大廚,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孫昌明他們期待地看著傅晚,從來沒有這么一刻期待回家過。

    耳畔隱隱傳來雞鳴之聲,天快亮了,鬼市快要消失了。

    傅晚頷首:“嗯,跟我走。”

    孫昌明他們一陣歡呼,亦步亦趨地跟上傅晚的腳步。這鬼地方再也不想來了,能早走一步就早走一步!

    嚴華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他到底是在京市,和他們來鬼市的路并不相同,自是應該告辭的,自行回去的。

    傅晚卻開口:“嚴天師跟我走,我有事安排你。”

    嚴華愣了下瞬間老臉全是喜氣,好啊!吩咐做事是好事。

    若是不吩咐你做事,說明和你之間有距離,吩咐做事才能拉近距離。

    一想到這一路鬼爺跟死了一樣,屁話都沒有冒一句出來諷刺,嚴華頓時興高采烈地跟上去。

    來的時候是一條船,回去的時候人太多只能坐兩條船。

    傅晚吩咐謝謙帶孫昌明他們坐另一條船,掌舵回陽界。

    謝謙遲疑,他不知自己有這個本事嗎?要知鬼市通往全國各地,共有幾千萬條直通之路,稍有不慎就會走錯地方。

    傅晚考慮片刻后道:“沈端,你陪謝謙坐另一條船。”

    沈端笑了笑:“好。”

    安排好,他們分別上船。

    傅晚的船在最前頭,謝謙的船跟在后面。

    黑暗里,男人在搖搖晃晃的小船里起身走到船頭,打開燈盞點亮了引路燈后,他又在船邊緣下坐下看著前方那條船的白色身影,笑道:“走吧。”

    謝謙迷茫地看著沈端,他怎么點燃引路燈盞的?

    船緩緩開動,耳畔是陣陣水流聲。他們回頭再看時,那一整座幽寂恐怖的鬼市猶如水波一般微微蕩漾,逐漸消失在眼前。

    他們的眼前漸漸黑成一片,四周都看不大清楚了。

    不知多久,昏黃的路燈燈光刺激著雙眼,眼睛差點刺激出眼淚來,他們適應了許久才緩緩睜開眼。

    天幕依舊是黑的,只是蒙蒙亮,偶爾能聽到雞鳴之聲,應該快要天亮了。

    昏黃的路燈依舊敞亮,食材消耗得一干二凈的美食攤在一棵老槐樹下。

    喪彪他們早就困意大作,趴在桌前睡得一個勁兒打呼嚕,根本沒注意到他們就這樣憑空回來了。

    桌上的抽紙消耗得一干二凈,一張都不帶剩下的。

    “回來了?我們回來了?!”孫昌明他們不可置信地輕聲道。

    好像,真的回來了。

    這里好像是傅晚在老槐樹下的美食攤。

    孫昌明他們喜極而泣,幾個人哭著抱在一起。

    活著!他們竟然都還活著!

    他們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還有命活著從鬼市里出來,昨晚一夜驚心動魄啊。

    要不是傅晚,他們真的可能就交代在鬼市了。

    活著,真的太好了。

    “傅大廚,傅大廚,你們回來了呀!”躺在樹壇上百無聊賴的老槐樹精看見他們回來,瞬間竄起來。

    老太太用一種極度期待的眼神看著傅晚,恨不得就要拉著傅晚撒嬌。

    傅大廚可是說了的,回來會傳她駐顏術,她一刻都不想等呢。

    哪怕現在不會傳她,能不能告訴她一個具體時間,讓她先提前開心開心呢?

    傅晚對于老槐樹精執著于變美倒是理解。

    傅晚轉頭看向沈端道:“我累了,你傳她駐顏術。”

    老槐樹精這才注意到他們人群里多出了一個異常俊美的黑衣男人,氣息并不像活人。老槐樹看著那張無法挑剔的臉,頓時覺得這人駐顏術肯定超級厲害!跟他學也不錯。

    沈端接觸到老太太期待如火的眼神,他回味著傅晚那句話的深意,讓他教這精怪駐顏之術……

    沈端一怔:“等等,你嫌我老?”

    37  ☪ 第37章

    ◎雙胞胎冥妻的報復◎

    第37章

    傅晚莞爾:“這話是你自己說的。”

    不過她確實看到了沈端的生卒年, 他死那一年兩國打仗死了很多人,是她第一次下山歷練,超度了戰場上無數亡魂。

    趙陽他們各種眼神八卦, 他們也覺得這個綠茶男鬼年紀很大,現在哪個年輕男人的自稱會是“晚生”的?

    說不準是死了數百年的書生, 保養得還真好哇。

    這樣想來, 這綠茶男鬼混得也真差, 這樣都能被抓去冥婚婚介所等著傅大廚去救風塵。

    沈端一時無言,他和傅晚明明是同齡人。

    “大人快教我駐顏術,人家一定會認真學噠!”老槐樹精可管不得那么多, 十分期待地看著沈端,蒼老的雙眼充滿了熱切,那是對美的追求。

    沈端抬手,細長指尖虛點在老槐樹精眉心,駐顏術的咒術全部灌入了槐樹精的識海之內。

    嚴華瞪著眼看著這一幕, 他怎么覺得這人比寄生在他身上的鬼爺還要厲害?

    識海內全是駐顏術的秘訣,老槐樹精似懂非懂地點頭, “多謝大人。”

    她要好好修煉, 說不準很快就能變成大美人了。

    “嗯……?怎么這么多人?已經賣空了啊……傅大廚?你來了?”喪彪揉著發麻的雙臂打著哈欠坐起來,睡眼惺忪地看著面前一群人,直到看到傅晚時才清醒。

    傅大廚不僅來了, 還來了一群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來的。

    喪彪拍醒小黃毛和阿飛,把一只手機遞給傅晚, 笑道:“昨晚看到大廚你的直播間來了好多客人, 你和團團又不在, 所以我帶我弟兄們來幫你看場子。沒有一個敢逃單的!全部給了錢。”

    傅晚看了看收入, 一向平靜無波的眼睛微微發亮。

    昨夜光是寧城工大帶來的收入就有三百多萬!

    傅晚盯著收入看了好幾秒,內心發出最為真摯的感慨:我愛做飯。

    美食系統:【……】

    系統不知道說什么好。

    傅晚收起手機看向喪彪他們道:“小白大橘三花,昨晚多謝。”

    喪彪他們不好意思一笑,揮揮手道:“既然傅大廚你來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喪彪他們很快就離開了老槐樹下,雞鳴陣陣,天蒙蒙亮。

    趙陽在美食攤車來回打量,十分震驚:“我去,全賣空了?那么多水餃湯圓和方便面全沒了!”

    那群學生果然非常有素質,把碗洗得干干凈凈壘好,而拆下來的塑料袋全部丟進了垃圾桶里,地上不見絲毫垃圾。

    團團興奮地鼓掌,果然媽媽能讓最簡單的食物變成讓無數學生哄搶的美味佳肴。

    傅晚看了看時間道:“各自回家吧。”

    她需要回去休息,最近她還有事情要忙。

    孫昌明他們一陣歡呼,恨不得趕緊回家,倒是沈子騫還站在原地。

    “傅大廚,六年前你為什么會去我沈家祠堂?”

    趙陽他們神色皆是一變,這件事他們都知道,但沒有一個敢當著傅晚的面說,就連周天磊也不敢八卦傅晚了。

    傅晚深笑反問:“你覺得呢?”

    沈子騫是沈家培養的繼承人,他絕對也不是傻子,傅晚回來之后這些天的所作所為也有所耳聞。

    他聽聞傅家完了,傅大忠一家人在被抓進局子前哭著要把房產還給傅晚。所以把最近和傅晚有關系的人一一排除之后。

    沈子騫目光灼灼地盯著傅晚:“因為周嬌嬌?她騙你去的?”

    當年沈子騫因為沉迷和柳永寧戀愛,高考考得很差,沈家老爺子一怒之下讓他帶著成績單滾去沈家在山中的祠堂罰跪。

    但當晚柳永寧來探望他,他怕寧寧不敢在祠堂待著,干脆帶著柳永寧提前離開了祠堂。

    知道他被發配去跪祠堂的人不多,周嬌嬌是其中之一。

    傅晚不置可否。

    周天磊一驚:“所以周家愛天使福利院的事情是傅大廚你……你……”抖落出來的?

    這件事警方肯定嚴查,攤上這么多人命官司,周家怕是涼了。等周嬌嬌接受完調查從警局出來,這得瞬間變成落難公主。

    傅晚挑眉冷笑:“你們覺得她還出得來警局嗎?”

    她既然讓周嬌嬌提前進了警察局,就能讓她一輩子都出不來。

    眾人聞言遍體生寒,周嬌嬌怕是還犯了什么事,肯定會被敏銳的警察調查出來,別想再出來了。

    傅家完了,周嬌嬌別再想從警察局出來,那還剩福滿樓。

    趙陽幾人想起他們之前對福滿樓的菜色非常熱愛,頓時有些心虛。

    以后還是別去福滿樓比較好,免得得罪傅晚。

    傅晚這妥妥是有仇報仇的性格啊,不過也算他們倒霉和傅大廚有了因果牽扯。

    孫昌明想了想忍不住道:“傅大廚,既然萬事都論因果,你干嘛讓我爸給女鬼工人都賠兩百萬?”二十萬也能抵消因果呀,這多的算什么?做公益慈善?

    傅晚淡聲道:“我讓你爹給你積德,運氣好能免遭這次鬼市的無妄之災。你是這次游戲的分享人,若你不出事,你的幾個朋友也會跟著相繼無事。”

    孫昌明幾人的臉頓時都緊繃起來。

    臥槽?

    原來是這樣??

    別人都是坑爹,怎么他爹坑兒子啊?!

    孫昌明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道:“傅大廚,今晚您救我們之情我們永遠銘記于心,我還有事就先回家了。”

    傅晚也不想跟他們多拉扯,示意謝謙他們推著美食攤車回去。

    孫昌明他們神色各異,連忙跟傅晚告辭,不過他們倒沒有各回各家,而是坐車集體回孫家去了。

    明明天還沒有大亮,孫家別墅燈火通明,車庫內停滿了豪車,里面還傳來哭聲。

    “你怎么能看著幾個孩子就那樣上車呢?現在可怎么辦?警察說監控都沒有找到!”

    “昌明他們一直都說自己撞鬼,為什么就沒有重視?沒有提前請到天師!”

    幾位豪門太太坐在一起幾乎要哭抽過去,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兒子會遇上這種事。

    薛定坤的母親李秀蘭給她們遞來紙巾,問道:“你們去請過老槐樹下開美食攤的傅大廚嗎?”

    說到這個她們就哭得更厲害了,“去了!全是學生自主吃飯,老板娘根本不在。”

    幾個中年男人臉色鐵青,背著手在大廳里來回走動。

    現在除了等也不知道怎么是好。

    關于孫建民說的那個寧A·777777在網絡上也有反應,在寧城工大的學院帖子上有說兩個雙胞胎學妹就坐了這車,然后等找到時已經去世。

    這消息也不知真假,只是讓他們看得膽寒不已。

    手機鈴聲響起來,孫總趕緊接了電話,那頭傳來馮健的聲音:“寧城工大有學生還看到有一位高姓學生也上了那個車牌的公交車,那學生已經找到了。”

    孫建民他們一喜:“那學生被找到了?那能不能問問情況,看能不能看把我們昌明他們救回來。”

    電話那頭的馮健都還來不及回答孫建民他們,就在這時,門從外向內被推開,幾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爸媽,我們回來了!嗚嗚嗚嗚我們差點死翹翹!”

    “叔叔阿姨你們都來了?你們不知道昨晚有多驚心動魄。”

    “……”

    幾個人一看到父母頓時眼圈就紅了,哭著撲上去抱住父母。

    他們所有人都沒有孫昌明幾人竟然回來了,而且看起來好像一點傷痕都沒有。

    “這,這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們到底去哪兒了?”

    周天磊嘴碎,他抹著眼淚把昨晚驚心動魄的一幕說了一遍,哽咽道:“幸虧趙陽認識傅大廚啊,還是兄弟好啊,把真正的大師給請了來。”

    而且趙陽還親自跟去了鬼市,真是患難見真情,趙陽這兄弟沒白交!

    趙陽干笑,他膽子也小,純屬是無條件信任傅大廚的實力而已,知道傅大廚不會讓他在鬼市出事罷了。

    馮健默默聽著他們的討論聲,若是以前真要把這群傳播封建迷信的人全抓起來好好教育一番,可說的是傅晚啊,傅晚他也熟!

    原來他們是去了鬼市……這地方除了修士,他們警察也管不到!這群小子是真的運氣好。

    “對了,警察蜀黍你剛才說的那學生也找到了?他情況怎么樣?難道他也有請大師相助?”孫昌明上樓把壽衣換下來,換了居家服下樓問電話那頭的馮健。

    他們聽傅大廚說,前往鬼市之路千千萬萬條,估摸是別的倒霉蛋也被選中了。

    馮健緊緊握著手機,定定地看著年輕男人死不瞑目地盯著天空,被送進了白色尸袋之中,他長嘆一口氣道:“發現時已經去世了。”

    死的人正是李雅欣的前男友高飛揚!

    死,死了?

    頓時,所有人一陣寒意。

    要不是傅大廚,可能,可能他們真的要交代在鬼市,很顯然高飛揚就是那個倒霉蛋。

    幾人頓時后怕地打了一個寒顫,孫昌明想到什么瞬間掉頭直直地盯著孫建民,怒道:“爸,謝天師說傅大廚讓你給每個女鬼工人兩百萬,你為什么不愿意?”

    孫昌明跟倒豆子一樣瘋狂質問:“要不是你為了省錢,你兒子我、你的這群世侄都能逃脫這次危機,根本不用去鬼市走一遭!爸,你改名孫扒皮算了!”

    孫建民瞬間懵了:“啥?”

    打死孫建民他也沒想到傅晚當初要求高價賠償是這個原因啊。他若是知道,肯定眉頭都不皺一下答應下來。

    敢情……敢情他把自己兒子和幾個世侄一起坑了?

    趙陽慢條斯理地吃著蘋果,慢悠悠道:“早說了,傅大廚說什么就信什么,你甭管她提什么離譜的要求,畢竟這屋里又不是沒有前車之鑒。”

    孫建民懵逼:“前車之鑒?什么前車之鑒?”

    薛定坤的父母薛國盛和李秀蘭聞言露出尷尬笑容。

    他們也是坑兒子的一把好手哈哈……

    薛國盛被眾人注視著,他咳嗽一聲,語重心長地跟孫建民說:“建民啊,我們最近念的那所老年大學不錯,要不你晚上也來一起聽聽課?”

    孫建民:“……”

    靠,還真被趙陽那小子說中了?他也得跟著去老年大學報道?

    你特么是老年大學招生辦的吧?

    孫建民懊悔道:“知道了知道了,那些女鬼工人我都會向她們的家人賠償兩百萬!”

    孫昌明聞言這才放心下來。

    周天磊的父親周總內心震駭不已,若不是一向穩重的沈子騫都那么說,又聽說那個寧城工大的學生上了那個車牌的車卻死了后,周總是根本不會信這種鬼神之說。

    再說了,他們可是親眼看著孫昌明進來的,他穿著的褲子是死人穿的壽衣!這抵賴不得。

    周總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傅晚很有好感,他聽說傅晚以前還是福滿樓的千金大小姐,于是道:“傅大廚救了你們這么多條人命不能白救,禮品酬勞這些不能少。”

    “要不我包下福滿樓,請傅小姐吃一頓?”

    周天磊頓時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神色看著親爹,道:“爸,你干脆也跟孫叔叔一起去上老年大學吧!這都出的什么餿主意?以后我們所有人都離福滿樓遠一點!別去觸傅大廚的霉頭。”

    沈子騫頷首道:“最近別去福滿樓了,福滿樓肯定要出事。”

    周嬌嬌坑她,她轉頭就把周家在福利院那事抖出來,周嬌嬌估計身上也犯著其他事兒,周嬌嬌別想再從牢里出來了。

    她大伯傅家侵占她家家產,于是她大伯涼了,一家子前幾天全進局子了,聽說除了傅柔人人身上都不干凈。

    現任福滿樓主人是傅大誠以前的徒弟,師父一死立刻搶走師父的事業,傅晚不搞事才怪了。

    “不去就不去吧,自從傅大廚去世后,現任福滿樓大廚雖說自稱是傅大廚的親傳弟子,但手藝還是欠缺了些。”李成志母親扔掉擤鼻涕的紙巾道。

    這話引得在場的貴太太們的認同。

    現在福滿樓的味道還是不錯的,要不然生意也不會那么好,但還是比不得當初傅大廚在世的手藝了。

    她們口中的傅大廚自然指的是傅晚的父親傅大誠。

    “那我們換個法子感謝傅晚吧。”周總聞言只好改口道。

    趙陽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想想道:“這兩天先不著急吧,傅大廚好像還有別的事,我看她找無常查了生死簿,應該要忙別的事情。”

    一群中年男女眼睛瞬間瞪大了,呼吸都是一緊。

    “生死簿?!是我們知道的那個生死簿嗎?”

    “你們看到自己的壽數了嗎?有沒有看到我們的?”

    這東西只在電視劇里看過啊,敢情還真有啊?

    趙陽很嫌棄:“我們敢湊過去偷看嗎?傅大廚有那個本事,我們能有?”

    沒看見當時兩位無常都有點不愿意給,可后來又不知道怎么變了心意給了。

    說不準是傅大廚面子大吧。

    這話倒說的是,眾人微微有些少許遺憾,不過看見他們能夠平安回來,懸了一夜的心可算是放下了。

    孫太太起身安排幫傭去打掃客房:“你們先上去好好休息,沈少天磊小陽你們也都在客房先住著,不著急。”

    孫昌明他們的神經一直都是緊繃著的,此時已經極度疲累,趕緊上樓去歇息去了。

    而傅晚他們也都回了家,出租屋并不大,一時間多了三個成年男人就顯得有些擁擠。

    秋秋抱著粉兔子兇惡地看著嚴華,對沈端又有些畏懼不敢直視。

    幾天不見,團團的媽媽怎么帶回來好多人。

    嚴華看到秋秋時心里驚駭不已,果然徒弟沒說錯,傅晚真養著一只紅衣小厲鬼。

    這個秋秋……道行非常深。

    遠遠不是普通小女孩因為被虐殺導致怨氣深重后成為厲鬼的,她……她可能生前就有天賦。

    嚴華老者知道自己的本事不咋樣,這種厲鬼根本是不可能怕他的,除非是……

    他身上的鬼爺。

    但鬼爺從傅晚出現后就安靜如雞,再也沒有開過口,讓嚴華舒坦了不少。

    這些年成天都在挨罵,今晚消停多了,真是爽歪歪!

    果然再兇的惡鬼也怕厲害的天師哈哈哈。

    傅晚把靈氣玉牌交給謝謙,道:“我教你置換新軀體的道術,等你休息夠了就去寧城工大給郭露青教授換最終的身軀。”

    謝謙一驚,這么快?傅晚在鬼市才說要讓他跟她學習,現在就要傳他道術?

    這道術一聽就知道是除親傳弟子外不會外傳的高深術法。

    可,可他的師父是嚴華,行此行為差不多算是坐實了一徒二拜之實了。

    嚴華對謝謙的死腦筋恨鐵不成鋼,糾結這個干嘛?

    傅晚倒是理解謝謙,他能這么想所以才會難得有玄修應履行天道之責的赤子之心。

    傅晚提點:“郭露青教授最近用的是我的小紙人,她珍惜時間一直在實驗室工作,紙人堅持不了多久,再不去之前那么多學生集體借命就白借了。”

    謝謙聞言不敢再過多糾結,朝傅晚長身一拜:“那便請傅前輩傳我道術。”

    “床上來。”

    沈端猛地抬眼看向傅晚,其實這道術他也會。

    傅晚腳步微頓又道:“算了,沙發。”

    秋秋抱著粉兔子瞪著嚴華,拽著瘋狂打哈欠的團團回臥室去,把門重重關上。

    傅晚和謝謙坐上沙發,傅晚輕易便進入了謝謙自己都沒有探尋到的識海內,干凈澄澈到沒有雜質。

    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沈端在陽臺拉開椅子坐下,長腿交疊在一起,椅子前面的兩只椅角半懸于空中,盯著二人不知在想什么。

    謝謙緩慢睜開眼,不斷回味著傅晚剛才傳授的道術,嘴里喃喃道:“原來如此,大道至簡,大道至簡也!”

    難怪傅前輩說傳他道術,讓他去幫郭露青教授呢,原來此法看似難度極大卻異常簡單。

    謝謙本就是好個好苗子,只是沒有名師指點,如今傅晚一點就通。

    一旁觀看的嚴華說不出來的羨慕。

    這可能就是嫡傳弟子、內門弟子才會有的待遇吧?

    他一輩子都是天極玄門的外門弟子,這種待遇他想都不敢想。

    若是有一天他也能成為內門弟子享受享受這待遇,那就死而無憾了。

    嚴華正想著,謝謙就起身朝傅晚拜了一拜,帶上自己的裝備頂著兩個黑眼圈就打算出門。

    嚴華連忙叫住:“你不休息就出門了?”

    謝謙鄭重道:“早些替郭露青教授置換最終身軀就早些時間,我少休息點并不重要。”

    謝謙說罷就離開了出租屋,只留下傻眼的嚴華和沈端。

    傅晚打算去主臥休息,沈端從椅凳上起來,磁性的嗓音低柔地問:“大人,我住哪兒?”

    嚴華沒敢開口心里各種腹誹,這都救風塵救回來的冥夫了,不得睡一屋讓伺候著?

    “你不用睡,”傅晚指著地上的大包小包,“你去幽冥給我送些東西給我父母。”

    沈端:“……大人,我一陰魂如何去得幽冥?”

    傅晚挑眉:“你去不去得我自然知道。”

    剛才黑白無常他們在執行公務,這種幫同事女兒捎帶貨物的行為是私事不能提出,那就只能自己這邊去送了。

    面前這位“冥夫”不錯,適合干這個。

    雖暫時算不透他的身份,但黑白無常不會眼瞎到忘記帶走他這只陰魂。

    二人目光對視著,終是沈端垂下鴉羽的長睫,他低笑幾聲,慵懶的墨色長袍袖子輕然一晃便把傅晚在鬼市買的雜七雜八的東西收入囊中,化作一道黑煙消散了身影。

    幽冥通了鬼域網還不夠,看來貨運業務也得跟進發展。

    嚴華很懵逼,徒弟外出辦事去了,那個冥夫去幽冥了,那他咋辦?

    傅晚只扔下一句“自便”就回臥室休息去了。

    嚴華在客廳四處轉悠,還時不時想要招惹他供養的惡鬼。

    “鬼爺,你說句話呀!你死了嗎?還是煙消云散啦?”

    “鬼爺,你不說話我以后都不給你上香了,餓死我不管。”

    “真沒聲兒了?不是吧鬼爺,你這么沒種啊?以前不是很牛逼還要毀天滅地嗎?”

    “……”

    身體內傳來一道隱忍到極點的憤怒咆哮聲:“媽的,你給老子閉嘴!不然鬼爺總有一天要吃了你。”

    嚴華樂了,樂得唇邊花白胡子亂顫。

    這惡鬼沒想到也有今天吧?嘿嘿嘿-

    窗外天盡頭已經溢出火紅如溏心蛋的日頭來了,天幕呈深藍色,天快要亮了。

    孫氏木材工廠的工人宿舍,吳軍身為經理分得了一套套三的房子。

    在那主臥里傳來女孩子陰森森又充滿恐懼的哭泣聲。

    “天要亮了,你不要……不要再弄我們了!”

    吳軍一巴掌拍在紅嫁衣女鬼的屁.股上,冷冷問:“你叫我什么?”

    嫁衣女鬼哽咽道:“老,老公。”

    天亮了又怎么樣?反正孫建民那老貨不讓他上班,起床也沒意思。

    再說了,天亮了這兩個冥妻法力更低,玩起來更爽。他還沒嘗試在天大亮的時候搞她們倆呢。

    吳軍看著床上兩個面色蒼白的女鬼發出邪笑,再度朝她們伸出咸豬手。

    “不要碰我!!”

    她們沒想到吳軍已經無恥到不顧天亮還要欺辱她們,妹妹朱子萱發出凄厲的鬼嘯,她明知沒用卻還是伸出手想要把吳軍推翻出去。

    冰冷的手接觸吳軍的肩頭,吳軍突然被朱子萱推下了床,硬生生撞到了墻壁上,疼得吳軍齜牙咧嘴起來。

    “你這臭婆娘,你敢打你老公我?”吳軍暴怒!

    他為什么要貸款到死買冥妻?因為冥妻聽話,不像現在外頭那些女人,又要彩禮又要嫁進來當祖宗,只知道花錢不知節省,還不干家務!

    可如今他這冥妻竟然敢把他推下床?翻了天了。

    吳軍先是很憤怒,旋即又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等會兒,冥婚婚介所說只要簽訂了婚契,冥妻對丈夫只有順從的份兒,她們的法術根本無法傷害他,可他怎么會被打飛出去?

    兩個嫁衣女鬼也似乎想到了這一點,朱子萱衣衫不整地從床上下來,試探性對著吳軍的臉就是一巴掌。

    她本就是鬼,手掌的鬼力打出去,吳軍頓時就覺得口中一陣腥甜。

    吳軍瞬間吐出了一顆帶血的牙!

    一人兩鬼都愣了瞬,反應了過來——

    朱子萱狂喜:“姐姐,婚契!我們的婚契是不是消失了?”

    朱子涵原本已經絕望了,可此時驟然生出了希望,她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吳軍。

    吳軍接受到兩鬼的目光,他身體猛地一顫,開始朝后退,“你們要干什么?我,我可是你們老公,你們想干什么?”

    朱子涵笑起來,慘白的臉大紅的唇看著極其詭異,她溫柔地道:“當然是伺候老公你呀。”

    兩姐妹猛地撲向吳軍,雖然哭不出來,但她們眼圈透紅,發了瘋一般報復吳軍。

    牙齒統統打碎!

    四肢瘋狂扭斷!

    聽著吳軍那肥豬一樣的身板傳來骨折的聲響,實在太美妙了。

    生前就脾氣火爆的朱子萱直接拿起了桌上的剪刀,吳軍痛苦地不斷后退,嘴里發出驚恐卻含糊不清的求救聲。

    “做神馬?泥們,放我。”

    朱子萱冷笑著,拿起剪刀毫不留情剪斷了孽根,鮮血彌漫整個臥室。

    頓時間,套房里傳來吳軍撕心裂肺的喊聲,住在附近的工人都被那喊聲吵醒了。

    看著吳軍在地上瘋狂打滾,朱子萱還沒有解氣,憤怒讓她想殺了吳軍!

    而且她現在也有足夠的實力送吳軍上路。

    姐姐猛地拉住妹妹的手腕,朝她搖頭。

    不是圣母心軟要饒過吳軍這種壞人,而是為了自己。若殺了人,她們投胎就出問題了。

    活人警察會管,陰魂冥君會處理。

    雖然她們此時非常忍不住了。

    朱子萱頓時清醒了些,她冷笑兩聲,用鬼力把地上那一截小小的血肉模糊的東西拖起來,詭異笑著朝廁所而去。

    “你,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吳軍視野已經模糊起來了,他只是隱約看到朱子萱帶著他的那一部分去了廁所,極端不詳的預感在腦海中彌漫。

    不要!

    不要!

    他是男人!

    沒有那東西,他還當什么男人?他不要做太監。

    姐姐朱子涵非常貼心,輕輕翹起蘭花指把吳軍像拖死狗一樣拖拽起來,拖向廁所。

    拖一路便流了一路的血,血腥氣息充斥著整個空間。

    吳軍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剛才他還在床上的不敗王者,兩個冥妻只能哭著求饒,求他放過她們,而現在他卻成了她們的玩物,哦不準確來說他連她們的玩物都不配做。

    “聽說這東西割了,如果及時的話還能接回去?”

    朱子萱當著吳軍的面,把那血肉模糊的短小東西扔進了馬桶里,揚著大紅唇在吳軍絕望的目光之中,按下了沖水鍵。

    頓時,馬桶沖出血水,把那東西當成了無用糞便沖進了下水道里。

    “啊——!!!!”

    吳軍痛苦尖叫,身體一軟徹底暈死了過去。

    朱子萱冷笑幾聲,若不是為了自己的未來,她要弄死他,她要弄死他!

    滔天怒意足夠她成為厲鬼。

    朱子涵拉了拉朱子萱,兩人都不想在孫氏木材工廠再多待一刻,這里讓她們感到惡心。

    兩人從窗口方向飄出去,她們離開后就有工人在門口敲門。

    “吳經理,你有事沒?我們剛才聽到了大喊聲。”

    里面沒有任何回應,靜悄悄的。

    但里頭溢出來的血腥氣息讓一群工人心里毛毛的,不敢再過多猶豫,立刻報警。

    等警員來了后,把門踹開闖入。

    整個臥室全是血,地上還有幾顆帶著牙齦的牙齒,其余的幾顆被生生碾成粉末,沖天血腥氣息讓人想要干嘔。

    等他們來到洗手間,就見吳軍還有呼吸,但他暈死在地上不省人事,而在他下.半.身處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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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  ☪ 第38章

    ◎啊!白事宴上詐尸了◎

    第38章

    大家都是男人, 看到那下.體血肉模糊自然知道是什么地方受了傷。

    吳經理……被閹了!

    這還是純物理閹割,讓包括警員在內的所有人下.體發涼。

    “不對啊,吳經理一直都是一個人住, 誰會割了他那里?”有工人驚駭道。

    工人們不由想起這幾天廠子瘋狂流傳鬧鬼的事情,頓時陣陣寒意。

    警員知道的比他們多, 最近寧城非常不太平, 出現了很多特殊事件, 他們也不能跟普通民眾提及。

    “快叫救護車,對了,快幫忙找找, 找找他那東西。”辦案經驗豐富的警員吩咐道。

    只要那東西找到送去醫院,及時的話還能接上。雖然以后效果肯定大打折扣,但完整的物件會讓人有心理上的安慰,若是找不著那就是華國新時代的太監了。

    警員們在室內地毯式搜索了一圈,并沒有發現那東西。

    這下好了, 可能不死也得真當太監了。

    此時天即將大亮,稀薄晨光透過云層落下。

    朱子涵和朱子萱覺得全身都難受極了, 她們白天是不活動的, 就一直待在吳軍被分配的宿舍里。

    “寧城距離我們老家有些遠,現在肯定趕不回去了,”朱子涵想了想又道, “我們回學校!寧城工大比較近。”

    她們的遺骸應該被家人帶回了老家, 她們本應回下葬之處但現在來不及了。

    于是兩姐妹趁著天即將大亮之際,跑回了學校。

    最近正值暑假, 學校內人不多。

    校長帶著一眾師生他們早在辦公樓下等待了, 剛才傅晚發來消息說, 靈氣玉牌她已經買到了, 馬上過來給郭露青教授置換身軀。

    起初郭露青還覺得沒什么大礙,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郭露青也覺得身姿不太舒服,哪怕撐著黑傘走在樹蔭之下也很難受。

    當然這種情況比以前成日里吃藥還是強不少的。

    所以到底是臨時用的小紙人,還是得等傅晚帶來靈氣玉牌才行。

    就見一個面容俊秀正氣十足的男青年走來,他頂著黑眼圈背著一個黑色背包,禮貌地跟校長及其余人打招呼:

    “你們好,我是傅晚傅前輩吩咐來替郭露青教授置換新身軀的。”

    竟不是傅晚本人!

    校長不由問道:“敢問你是傅大廚的徒弟?”

    謝謙臉上露出遲疑之色,按照剛才傅晚傳他的道術來說就應該算是師父了,可情理上來說不應該是。

    謝謙為人正值,但在這些上面確實很難一時間轉彎,他說:“我在傅前輩處學習。”

    那就是傅晚的徒弟了。

    他們也不敢輕視謝謙年輕,畢竟傅晚也不過二十四歲,謝謙看起來比不傅晚小多少,當即就把謝謙迎進了辦公樓。

    地點訂在了校長的辦公室內,學生早就把有些疲倦的郭露青教授請到了辦公室內。

    謝謙從背包中取出一塊質地上乘的乳白色玉牌,當即念出法訣把郭露青的陰魂從小紙人上抽離出來,然后在校長震驚的眼神中,用靈氣玉牌給陰魂重鑄肉身。

    這一術法前后不過十分鐘。

    謝謙拾起落在地上的小紙人,小紙人已經從當初的紅色變成了黑紅色。他食指中指夾在一起,按照傅晚的吩咐引燃了紙人,燒了個干凈。

    借命也只是從學生口中得知,這次可是校長親眼所見,整個人震驚得不得了。

    校長連忙詢問屋內的郭露青道:“郭教授,你感覺現在怎么樣?”

    郭露青捏捏自己的手臂,手掌落在胸口感受著活力躍動的心跳,笑道:“非常好。”

    謝謙拭去額上的薄汗道:“從今天起郭教授便和常人無異,只是她七年壽數到去世后,她若是火化便不是骨骸,而是玉石。這一點還請諸位注意一下。”

    想到傅晚說的靈氣玉牌,這一點校長他們還是理解的。

    就怕到時候送去火葬場火化,結果燒出來是玉石得把火葬場工作人員嚇死。

    不過這點不用著急,國家會處理。

    謝謙看著外面的天色,天已經大亮了,他跟校長道:“既然已經完成,那我就先回去了。”

    校長立刻跟出來送謝謙,能結交到這種大師,對自己對學校其實都是好事。

    校長還在謝謙閑談,謝謙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目光沉靜地盯著人工湖附近,默默拉開了背包從里面取出了一把桃木劍。

    校長:“?”

    謝謙手中桃木劍幾道劍光之下,他猛地一聲厲喝:“出來!”

    人工湖大柳樹下隱隱浮現出兩道稀薄的身影,兩人都穿著紅色嫁衣,緊張地看著謝謙。

    校長一聲大叫,腿軟在地上,學校見鬼了。

    謝謙盯著二鬼眉頭一皺:“你們是吳經理的冥妻,傅前輩已經幫你們把婚契燒毀,不去投胎為何來學校?若是驚嚇了活人,就是你們的罪過,幽冥是會清算的。”

    兩姐妹一喜,果然是因為婚契被毀了,她們才有機會收拾吳軍!

    她們也知道郭露青教授,三個多月前郭教授去世時她們倆姐妹還去獻了花。剛才兩人飄在窗戶外偷看,心里有些說不出來的羨慕。

    下輩子如何不清楚,但她們確實真眷念這輩子。

    雖然出生在農村,但家人并不重男輕女,她們倆姐妹也十分爭氣,考上了寧城工大,未來一片美好,卻在這個年紀去世了。

    可兩姐妹也清楚,她們可沒那機緣能像郭教授一樣被那么多學生借命重生。

    朱子涵不由看著謝謙道:“天師大人,我們老家是高安村的,您超度我們前能不能讓我們回去看看?我們應該去世快七天了。”

    謝謙正要回答,此時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掏出手機看了看。

    【是晚晚呀:把那兩個雙胞胎陰魂帶回來。】

    謝謙聞言便摘下桃木手串,示意兩姐妹進來。桃木手串內陰氣十足,比她們躲在人工湖附近舒坦得多,兩姐妹沒多想就進了手串。

    謝謙又把驚魂未定的校長給攙扶起來,面上十分猶豫。

    他那神情讓校長心里咯噔了一下,都說學校鬼多,不會學校還有別的事情吧?

    謝謙有些歉意地問:“那個,校長,來回車費能不能給我報銷一下?”

    他微信錢包只有不到兩千塊了。

    校長瞬間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呢,結果就報銷車費?

    校長給謝謙轉了一百塊,謝謙這才心滿意足坐上滴滴車離開了-

    傅晚一直在打坐,去幽冥送父母后立刻回來去鬼市救那幾個倒霉蛋,消耗的靈力并不少。

    傅晚取出那兩顆陰果,上次去幽冥時冥君差人送給她解渴的。

    傅晚留了一個給團團,拿著另一個吃起來,唇齒間的陰氣和靈氣交織混雜在一起,不斷調息著身軀的傷痕。

    陰果她以前也吃過,是幽冥的圣物,千年才結一次果子。

    當年她當上天極玄門的掌門,幽冥曾送來以此為賀禮,是調理雷劫的好東西。

    陰果沒有核,傅晚很快便吃完了。

    美食系統十分眼饞:【宿主宿主,這果子是什么味道的呀?這世界上竟然有我美食系統不知道的水果!】

    傅晚答:“清甜。”

    味道是其次,主要是靈力。

    放置在一旁的手機震動起來,【相親相愛一家人】發來了信息。

    【媽媽:[視頻]閨女閨女,你怎么送來了這么多東西?東西都收到了。】

    短視頻里她爸正在忙活,勤奮地收拾著她差沈端送去的東西。

    傅晚彎了彎唇,他倒是速度快,是個適合干送快遞的。

    【是晚晚呀:你們喜歡就好,以后有什么需要跟我說。】

    【是晚晚呀:我打算把團團拉到群里來,他也有微信號。】

    劉美玲趕忙發來語音:“團團也拉到群里來?他怎么在這個群里??”

    傅晚知道媽媽是擔心團團不適合和幽冥公務員往來,畢竟團團是活人,她能接觸是因為她是兼職天師。

    【是晚晚呀:不用擔心,團團比較特殊是純陰人,可以接觸幽冥。】

    她懷孕時還只是個普通的女大學生,估計和他那死鬼親爸有關系。

    正想著臥室門就被外敲響,外間傳來嚴華不知所措的嗓音:“傅天師,你快些出來吧。你那冥夫不知道搞來了什么東西!”

    傅晚額角輕抽,她雖然救了風塵但沒和沈端簽婚契,他算什么冥夫?

    傅晚從主臥出去,正巧看到沈端端著一盤水果從廚房方向出來。

    男人把水果盤往她面前推了推,笑吟吟道:“去給大人父母送貨物回來只覺身體疲乏,瞧見海中有樹就摘了些果子。大人也嘗嘗?”

    身體疲乏?就那點路,他可真是柔弱不能自理啊。

    傅晚默默地看著那水果盤里的陰果,被他切成了水果拼盤,擺盤還很精致。

    他倒是會摘,幽冥圣物就被他隨便摘來了!

    她剛才還覺著那果子少,所以給團團留了一枚,掉頭他就摘了一堆來。

    沈端拿起小銀叉叉起一塊喂來,嚴華老頭在一旁不斷感慨難怪那些邪修喜歡娶冥妻冥夫,甭管這些陰魂心里咋想的,但這伺候人的水準是真高啊。

    傅晚看著已經喂到嘴邊的果肉,張嘴吃下。

    沈端唇邊溢出一抹笑,手上動作不減,把水果盤里的果子全喂來。

    “媽媽,你在吃什么?”團團穿著睡衣,揉著惺忪的眼站在門口。

    沈端指了指廚房的灶臺上,漫不經心道:“路上遇見的野果,你想吃就吃。”

    團團沒見過那水果,拿起一個洗了洗就開始啃,清甜的味道讓團團笑迷了眼,點評道:“真好吃,我要拿一個給秋秋吃。”

    團團又洗干凈一個,喜滋滋地拿給警惕中的秋秋,還不忘跟沈端道謝:“謝謝叔叔!”

    沈端:“……”

    嚴華注意到沈端的神色有變,覺得孩子就是如此的單純不會說話,叫什么叔叔,這是你媽新找的冥夫該叫小爸!

    不多時謝謙頂著兩黑眼圈回來了。

    一進來他就取下了手腕上的桃木手串交給傅晚:“傅前輩,這是您讓我帶回來的雙胞胎陰魂。”

    傅晚頷首,“今天午后出發前往高安村。”

    眾人不解地看向傅晚,不明白去哪里干什么。

    傅晚淡聲道:“高安村是我老家。傅大忠把我父母分開安葬,我這次去把我父親的尸骨帶回寧城與母親同葬。”

    也正是因為傅大忠這一操作,也直接導致父親在迷迷茫茫之間去了幽冥,而母親卻因為執念一直在寧城別墅中徘徊不愿意離開,他們倆根本沒在一起互相沒個照應。

    謝謙微愣,他記得那對雙胞胎姐妹說她們好像也是高安村的人?

    謝謙拱手道:“傅前輩,事情若緊急,我們可以現在出發。”

    傅晚斜瞥一眼:“你想猝死?”

    嚴華立刻拽著謝謙出門回酒店休息-

    下午一點過,小區來了幾輛豪車,是孫昌明得知傅晚需要用車后立刻讓孫總替傅晚安排的,一行人一起出發前往高安村。

    傅大誠和劉美玲白天是休假的,得知傅晚要回老家幫傅大誠遷墳,內心感慨萬千。

    【媽媽:晚晚,是爸爸媽媽拖累你了。】

    傅晚回來幾乎一直在幫他們兩夫妻收拾爛攤子。

    傅晚卻并不覺得這是拖累,親緣于她而言從來都不是負累,而是希望和源動力。

    她一直無法成就地仙不是因為能力不夠,而是親緣上有所牽絆,父母在幽冥團圓后,今日打坐她也隱隱感覺有所突破。

    哪怕為自己,誰坑了她家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高安村距離寧城并不算多遠,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很快車就到了村口。

    村口有幾個背著背簍的太婆在聊八卦。

    “你說朱家到底怎么回事?他家兩閨女快停靈七日了吧,怎么還不出殯?這大夏天不得直接放臭了?”

    另一個老婆子道:“我聽我家老頭說,劉天師說至少等七日才是吉日。再說了朱家有錢,心疼那兩丫頭,喪事也要大辦特辦。”

    那婆子聞言肅然起敬:“原來是劉天師定的吉日啊?這朱家確實舍得為兩個丫頭片子花錢,劉天師都請出來了!”

    很顯然這個劉天師在附近很有威望,一說起村里人都十分信服。

    他們下車,傅晚卻沒有忙著回老宅替父親遷墳,而是平靜地道:“村里有人去世會開宴席,去吃一頓。”

    村里不像其他地方,一旦有誰過世互相都會幫忙,所以宴請吃飯就少不了。

    傅晚她爸以前就是村里壩壩宴的好手,無論白事還是紅事都接。

    一行人朝朱家方向走去。

    鄉下院壩很寬闊,此時院壩里搭著棚子擺滿了壩壩宴桌,石階上放著花圈,在大堂里放著兩具黑色的棺材。

    棺材前放著黑白遺像點著香蠟,還放著兩個銅盆,有來送殯的客人會過來燒些紙錢。

    院壩里站著一個穿著黃袍的道人,手中夾著幾張燃起來的黃符在空中揮舞,嘴里還念念有詞著。

    他神色頗為凝重,顯然就是村里人所說的劉天師。

    徐甜坐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曾經的大一室友提醒她,若是想去送殯那就去送。于是徐甜真來了,結果來了好幾天也不見倆學妹出殯。

    她在這村里又不認識其他人,除了玩玩手機也不知道干什么好。

    “劉天師啊,咱們這兩孩子到底什么時候出殯啊?”哭紅眼的中年婦女哽咽地詢問院壩中的天師。

    劉松神色凝重,取出羅盤四處張望,嘴里依舊念著一些他們聽不懂的話。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訂好15號那天出殯的嗎?”有朱家的親戚拉著朱父詢問。

    他們這些親戚平日里也是有各自的生活的,當初說好十五號出殯,所以他們十四來的,結果今天都十八號了,朱子涵和朱子萱還在停靈!

    朱父心里也很納悶,劉天師在附近那都是遠近馳名的天師,不僅接收這邊的白事,就連遇見有些難以解釋的怪事他都能出手,是有真本事的人,所以兩閨女就這么死了,他咬牙請了最好的天師送她們倆。

    結果這劉天師來時開始說好十五號出殯,等去靈堂看了眼后又說屬相沖撞,硬生生改了出殯的日子。

    這眼看著都快要停靈七日了,再停在家里也不行啊,怎么這劉天師也不給明確的出殯時日?

    這實在太奇怪了,不僅朱家人覺得不能理解,就連前來送葬的親友也逐漸有些不耐煩起來。

    劉天師這些日子,除了正常的白事流程外,總是拿著羅盤,大半夜帶著兩姐妹的舊衣在大路口燒紙錢,嘴里喃喃念著什么,看起來十分神神叨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時間拖得越久,朱家人對劉天師的懷疑就多一分。

    “劉天師,你必須得給我一個準確的出殯時間,不然我沒法給兩個女兒和親友交代啊。”朱父實在沉不住氣了問道。

    劉天師默然不語。

    他看著四周,不由嘆了一口氣。

    “劉天師,你嘆什么氣啊?這白事錢我家可從未討價還價過!”

    劉天師無奈道:“實在無法,那便明日清晨出殯吧。”

    朱老頭臉一沉,追來問道:“你這天師,說的什么‘實在無法’是幾個意思?”

    院壩里的議論聲更重了一分,靈堂里突然傳來一聲驚叫聲。

    弟弟朱子豪從靈堂里跑出來,無比錯愕道:“我姐她們的棺材里的冷凍器是誰把插頭給拔了的?”

    夏日停靈自然少不了冰棺降溫保存遺體不腐,但在農村也可以直接把遺體放入制冷用的儀器,朱家這場白事就用的是制冷儀器。

    朱子豪問出那話,朱家人都是一懵。

    這大夏天不降溫,遺體肯定得臭死啊!

    這誰干的?

    在場的親戚,特別是帶小孩的瞬間緊張起來,不會是有熊孩子干的吧?

    可白事不吉利,帶孩子的家長都看得很緊,在靈堂燒完紙錢就趕緊去院壩里坐著聊天了。

    “我……我……”一個小男孩忽然哭出了聲兒。

    頓時所有人都看向了那母子,男孩母親臉漲得通紅,尷尬到了極點,“寶寶,你哭什么?難道是你扒了插頭?”若真是自己兒子干的,她怎么跟朱家人交代,這是得被朱家人記恨一輩子的事情。

    男孩母親恨不得把兒子當場打一頓。

    小男孩指著院壩里穿著黃色道袍的劉天師,哭道:“媽媽,我前幾天去靈堂看兩個表姐,我看到這個老爺爺把,把插頭拔了的。”

    指的人正是劉天師!

    所有人大驚失色,劉天師沒開冷凍器?而且聽小孩的意思是好多天以前的事情了……

    朱老頭瞬間暴怒,朝劉天師沖過去:“你他媽什么意思?我孫女都沒了,你不好好超度送她們最后一程,你把冰棺給停了?”

    朱家親戚也義憤填膺起來,這天師妥妥是拿錢不辦人事啊?

    劉天師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只見又有膽大的朱家親戚快步進入靈堂四處打量,忽然目光集中在棺材上,驚呼道:“這是什么符?為什么和以前參加白事看見的不一樣?”

    就在那棺材正中間,還有棺材底部都夾著黃符,卻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這一樁樁看起來就不太對勁啊,朱父受不住了當場拿起放在門口的鋤頭朝劉天師沖過去,又被人群制止,現場頓時亂哄哄的。

    朱子豪壯著膽子來到靈堂,動了動鼻子,心里愈發奇怪。

    如果降溫的儀器壓根沒開,那這個天氣姐姐的遺體早該臭了,可他并沒有聞到臭味,而且——

    他突然想起了前段時間看直播,他好像在直播間看到了兩個穿著紅嫁衣新娘鬼,和自己姐姐長得一模一樣。

    “大家別沖動,你們別沖動,明天出殯,明天一定出殯!”劉天師被圍在中間,看著恨不得把他生吞了的朱家人,無奈舉手保證。

    可憤怒至極的朱老頭,怒極之下給了劉天師一巴掌。

    “哈哈哈哈這小子也有今天。”傅晚他們剛剛走進來就看到面前這場鬧劇,嚴華頓時沒忍住噗呲笑出了聲兒。

    謝謙皺眉輕拉師父的衣角朝他搖頭,同行玄修被打,也不知師父高興個什么勁兒。

    嚴華是真忍不住,他低聲道:“知道你師父我當初只是個外門弟子吧?因為就是這老小子擠了我的名額!”

    當時他和這劉松劉天師競爭最后一個天極玄門內門弟子的位置,當然他慘敗。

    從此大家就不一樣了,他一直是個半吊子,這劉松因門內親傳道術愈發精湛,在這片區更是頗有名氣的天師。

    嚴華有些酸劉松,不過心里也清楚他沒有被選中是因為劉松天賦比他高,當初競爭是很公平的。

    “傅晚,你怎么來了?!”徐甜沒有參與這場亂戰,余光看到院壩口的傅晚,當即追出來。

    傅晚微微一笑:“聽說這里辦壩壩宴,我來吃一口。”

    徐甜目瞪口呆,壓低聲音勸道:“白事宴有什么好吃的?”

    傅晚又笑:“若是喜宴呢?”

    徐甜:“?”

    徐甜不解這是什么意思,就見傅晚走了進來,看著快要打起來的人群開口:“夠了!”

    劉天師的帽子掉下來,衣袍被扯得十分凌亂,老臉上還被打得鼻青臉腫的。

    老頭兒怕是此生沒受過此等待遇,被人突然叫停后甚至隱隱有些淚意。

    朱子豪盯著傅晚,震驚得差點跳起來:“你,你,你是讓女學生去找老師陰魂那個老板娘?這小朋友叫團團?”

    團團笑著揮揮手:“對,我是團團。”

    傅晚道:“家中荒蕪多年也沒吃的,想著我們這么多人來吃一口飯,總不好什么都不帶。”

    傅晚斜瞥向謝謙:“跟上,教你。”

    謝謙一怔,忙跟著傅晚朝靈堂走去。

    傅晚踏進靈堂,淡聲道:“關門。”

    朱家人都懵了,你特么誰啊?就跑他們家來,還要關靈堂的門?這可不吉利。

    朱家內親追進來,瞪著一雙通紅的眼就要沖向傅晚,沈端眉頭微皺,抬手輕易間就攔住了他們。

    劉天師暗覺不對,也顧不得全身凌亂趕緊跟了進去。

    “你們要干什么?信不信我們報警了!”

    傅晚對朱家父母的咒罵充耳不聞,看著棺材里安安靜靜躺著的兩個女孩,問謝謙:“她們倆算得出來嗎?”

    謝謙面色羞愧,“不知她們的生辰八字,算不出來。”

    傅晚嘆息:“算命之術并非一定得知道其生辰八字,這是最差勁的,觀其五官便能通曉前后。”

    朱家父母暴怒至極,這什么人啊?拿自己已去世的閨女當教學現場版?可面前那高高大大的黑袍男人不知干了什么,他們都動不了,就像中了邪。

    傅晚一只手搭在棺材上,慢條斯理地傳授謝謙算命之術,謝謙時不時點頭,時不時又露出迷茫之色。

    嚴華羨慕死了,看看!這就是內門弟子親傳弟子才會有的待遇,一對一教學啊!

    他這輩子都沒有體驗過。

    團團在一旁問道:“媽媽,我需要學嗎?”

    傅晚搖頭:“不用,你想當大廚就當大廚。”

    團團是純陰人,這些東西不學也會。

    團團肉嘟嘟的臉頓時露出高興的神色,他還是更喜歡當大廚。

    “傅前輩,我……不知我是否算錯了,她們好像壽數未盡?”謝謙看著自己的手指,有些遲疑地道。

    一旁被打得流鼻血的劉天師眼睛赫然一亮,看向謝謙時在放光。

    傅晚微笑:“對。”

    當時看徐甜便知二人陽壽未盡,但具體壽數她不想算了,便借看了生死簿。

    生死簿上寫兩姐妹一個能活到73,一個能活到76,都不是早夭之相。

    “你們……你們到底在說什么?!!”朱父很崩潰,從來沒想到會有陌生人跑到閨女靈堂鬧事。

    什么壽數未盡?兩個女兒都快死了七天了!

    傅晚拿出那個桃木手串,手指掐訣拂去里面陰魂的一些記憶,沖謝謙道:“我教你催魂入體之法。”

    謝謙又要長身鞠躬被傅晚制止,“開始。”

    法訣隨謝謙的手勢同出,被關閉的靈堂忽然陰風大震,紙錢四處亂飛,那些盆中紙錢的灰燼漫天。

    朱母看著那些灰燼落進棺材之中,臟了女兒的遺體,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嗯……好餓……”

    “司機你要開車帶我們去哪兒啊?”

    棺材里傳來了聲音。

    哭鬧的朱家人忽然一陣靜默,淚水掛在臉上,震驚地看著兩個穿著壽衣的女兒一臉迷茫地從棺材里坐了起來。

    朱母發出尖叫:“啊——!!!”

    朱子涵和朱子萱揉著腦袋,她們的思維很混亂,只知道自己上了一輛寧A·777777的小型公交車,然后好像就去世了。

    做鬼這段時間,她們好像在孫氏木材工廠里打工,具體是工作又不記得了。

    傅晚把二人那段慘痛的記憶抹去了,有些東西不記得也挺好。

    兩姐妹只記得傅晚,是傅晚幫忙她們才不被控制的!

    門外的朱家親戚在瘋狂敲門,門內的朱家父母弟弟爺爺快被嚇死了。

    倒是朱子豪壯著膽子上前,試探性地摸了摸姐姐的皮膚,有些冷但是有溫度,仔細看她們倆還在呼吸。

    “媽,是活人啊!”

    一家人都傻了,這怎么就活了呢?

    傅晚解釋道:“你們女兒陽壽未盡,我在路上偶然遇見了她們倆的陰魂在外面游蕩,就順便帶了回來。”

    朱子豪因為看過直播間所以有心理準備,他驚喜地接嘴道:“難怪,難怪劉天師拔了冷凍器的插頭,這么多天都沒有臭,是因為我姐姐她們根本就沒死!”

    不是死人當然不會臭,這就能解釋了。

    朱母站在兩具棺材中間,一會兒抱抱這個一會兒抱抱那個,頓時又哭又笑。

    活著,竟然還活著!

    朱父奇怪道:“可人不吃不喝七天還不死?”

    傅晚抬手指著棺材上的黃符:“這是天極玄門特有的生機符,可供生機。”

    這符箓是劉天師貼的!

    他們齊刷刷看向了劉天師。

    “所以……劉天師你……”朱老頭抹著淚,慚愧無比地看著鼻青臉腫的劉天師,忽然有些反應過來。

    劉天師無奈長嘆:“我當時就算到這兩個小姑娘應該陽壽未盡,所以這些日子一直試圖招魂,可用盡玄門術法都未果。”

    “七日招魂都沒用的話,明日就只能出殯了。”

    “冷凍器的插頭確實是我拔的,生機符也確是我貼的,未曾跟你們提前說是怕你們空歡喜,這是我的問題。”說著劉天師歉意地朝朱家人深深一鞠躬。

    朱家人直接就聽傻了,難怪!難怪劉天師一直在推遲出殯時日,成天半夜里在大門口拿著女兒們的舊衣物不知道念叨什么,原來是在招魂!

    若是換了別的天師……

    不死也特么凍死了啊!

    嚴華站在一旁干笑,這家人若是請的他,這兩姑娘應該早已經葬土里了……

    朱家人頓時哭著朝傅晚和劉松跪下,不住地磕頭。

    “謝謝,真的謝謝三位天師,你們是我們朱家的大恩人!”

    傅晚莞爾:“所以,我今晚能吃到喜事宴嗎?”

    朱母摸著兩個女兒逐漸回溫的手,一邊哭一邊笑著道:“能,能,肯定能!”

    劉天師是真的沒有請錯啊,這真是有大本事的天師!

    兩姐妹雖然有生機符供有生機,但到底好幾天沒有吃喝很是虛弱,朱子豪趕緊把兩個姐姐從棺材里抱出來,吆喝道:“快,快叫車,送她們先去醫院看看,休養幾天。”

    靈堂的門終于開了,一群親戚和村民看到醒過來的兩姐妹,嚇得四處逃散,嘴里不斷叫著“鬼啊——”,“詐尸了!!”這類的話。

    徐甜人都傻在了那里,兩個學妹活過來了?

    那,那她是不是也不是克星?她沒有克死學妹呢?

    想到這里,徐甜一下子就放松下來,捂著嘴無聲地哭了起來。

    “別跑,別跑,我姐姐一直就沒死,她們只是在昏睡而已。”朱子豪連忙喊住他們。

    為什么從古至今要停靈,就是因為有人假死。

    村民們或多或少都聽過有死人在葬禮死而復生的事情,心里雖然害怕但還是停下了腳步。

    現場有村醫大著膽子上前給兩姐妹做了個初步檢查,驚訝地道:“確實有呼吸有心跳,是活人。”

    四周頓時議論開了——

    “劉天師神了啊,我說他怎么神神叨叨的,難不成一直在招魂?”

    “幸虧冰棺沒通電,也虧得現在還沒出殯,要不然肯定死了吧?”

    “你們也不看看劉天師是誰,他好像出自什么天極玄門,那可是專門選道術的大門派?”

    “那你剛才還打劉天師?你打得比誰都狠好不?”

    “……”

    周圍竊竊私語,朱家人在第一時間把兩姐妹送到最近的鎮醫院去做檢查。

    這邊傅晚慢條斯理地坐上了壩壩宴的席位上,他們一行人被狂喜中的朱家人邀請到了最上最豪華的席位。

    村里人很熱情,知道這里面有傅晚劉天師他們的一份功勞,大家端著酒杯輪流來敬酒。

    傅晚本就辟谷,不愛吃喝。

    “我替你喝。”一只修長的手伸過來,接過了傅晚手中的酒杯。

    沈端看著像古時的書生,喝起高度數的烈酒來眉頭都沒皺一下,就連一旁的劉天師都滿面潮紅,不住搖頭晃腦,他還是很清醒。

    “傅晚?是不是老傅家的閨女?喔喔你是回來給爸爸遷墳的?到時候我們集體都會到場。”

    “劉天師,喝啊,多喝點,這是咱們家自釀酒,好喝得很。”

    “謝小天師,我敬你!你這是年輕有為啊哈哈哈。”

    “……”

    嚴華吃著花生米,羨慕地看著被眾人擁簇著的劉松。

    謝謙這徒弟就罷了,可劉松劉天師算是他的同齡人,結果……哎,人比人氣死人。

    嚴華看向傅晚,她正在給團團夾壩壩宴經典菜之一的炸酥肉,忍不住問道:“傅大師,你叫我來這邊不知有什么事?”

    只有問點別的,他才能轉移那羨慕至極的注意力。

    傅晚從袖中取出一份書信遞給嚴華,淡聲道:“此處離天極玄門不遠,你把此封信交給現任掌門。”

    嚴華瞬間懵逼:“我?”

    他當然知道天極玄門所在地,但他一個外門弟子哪有什么機會見掌門啊!

    傅晚夾起一粒花生米吃下,語氣肯定道:“嗯,就你去。”

    嚴華頓覺為難,可想著自己未來還要抱傅晚的大腿,就是有困難也要解決!

    嚴華四處看看,目光落在滿面赤紅的劉松劉天師身上。

    等這場喜事宴結束,原本訂好的出殯自然也沒有了,靈堂在第一時間被拆了,里面的棺材也不知道被朱家弄哪里去了。

    劉松這兩天自然就沒事了。

    一只手忽然把住劉天師的肩膀,“老劉,咱們好多年沒見面了,要不咱們一起回趟天極玄門?幫我個忙。”

    說話之人正是嚴華。

    劉松知道這老友一直耿耿于懷自己是個外門弟子,想著今日突遇傅晚這樣的天師,是得回去跟宗門報備一下。

    劉天師自認為自己道術斐然,要不然也不會看出兩姐妹陽壽未盡,一直在試圖招魂,但終究不及傅晚。

    剛才靈堂之上傅晚雖未親自動手,但她教給謝謙的東西卻讓劉天師大為驚駭,不跟宗門預備告知一下確實不行。

    劉天師便順驢下坡笑道:“那自然好,我們同回師門。”

    喝得臉頰通紅的謝謙聞言,立刻起身道:“師父,是否要我陪同一塊?”

    劉松一愣,指著謝謙又看看嚴華:“他是你徒弟?他不是那傅天師的徒弟嗎?”

    剛才傅晚在靈堂之上親自教學,那可是只有嫡傳弟子才有的待遇。

    若這謝謙是嚴華的弟子,那這不是明目張膽的一徒兩拜?

    劉天師有些古板,他皺著眉有些難以接受這種情況。

    嚴華頓時尷尬地哈哈笑,瞪了眼謝謙道:“你跟著傅天師遷墳就行了,反正你也進不去。”

    嚴華本就只是外門弟子,所以他的親傳弟子謝謙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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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是天極玄門的弟子。

    只有內門弟子所收的徒弟能算天機玄門內的弟子,能夠進出宗門。

    嚴華趕緊拽著劉天師離開了朱家院壩,離開高安村。

    傅晚坐在農村特有的長條凳上,仰頭看著夜幕星空。

    今日這么一出,明日父親遷墳便不會那么冷冷清清了吧-

    “嘖嘖可憐的外門弟子啊,徒弟不要你咯,你徒弟跟別人學道術咯。”

    “當年同一時間踏入天極玄門的大門,人劉松是遠近馳名的劉大天師,你還只是個外門弟子,一個招搖撞騙的半吊子天師。”

    “鬼爺都好同情你啊,徒弟學道術,你一個七十多歲的師父給人家當跑腿兒的。”

    “……”

    一離開傅晚,安靜了許久的惡鬼說話了,每一句話都往嚴華的心窩子上戳。

    該死!

    你這該死的惡鬼,不要再提外門弟子四個字了謝謝!

    惡鬼:“那,外門?”

    嚴華小老頭被氣得不輕,白色胡子不斷吹起。

    劉天師打量著這位老友眉頭微皺,他總覺得這位老友身上不大對勁,有陰氣,但他不太說得上來。

    天極玄門確實不遠,劉天師帶著嚴華使用疾行符很快就到了宗門。

    如今的天極玄門坐落在茫茫山霧間,常年霧氣叢生,山峰之巔經年積雪,氣候寒冷。

    嚴華還是靠著劉松才敢厚著面皮說想要見掌門。

    如今的天極玄門掌門剛剛步入中年,端的是一副平和慈悲模樣。

    他出來后,嚴華和劉天師皆起身鞠躬行禮。

    劉松便把近日的事說了一遍,著重強調傅晚。

    李掌門嘆氣道:“近日確實不太平,寧城上報來有煉制紅衣鬼童者,還有迫害女性者,防不勝防。”

    甭管傅晚如何手段,只要她不是邪修,不利用玄術迫害無辜人就罷了。

    而且傅晚這個名字……

    “你……叫嚴華是吧?有什么事?”李掌門轉念看向嚴華。

    小老頭內心悵惘,這就是外門弟子的待遇嗎?不配被記得名字。

    嚴華恭敬起身,雙手遞來一封書信。

    李掌門先是詫異,不過還是接過了那封信展開翻閱起來。

    漸漸的李掌門神色大變,他的手不自覺握緊了木椅之上的扶手。直到那雙虎眸落在那最后的印信之上!

    李掌門蹭的一下站起身,呼吸急促起來,“這信,這封書信……”

    嚴華有些懵,不知剛才還一切淡然的掌門為何如此激動。

    嚴華沒敢偷看傅晚那封信,所以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寫了什么,他有些忐忑不安地站起身。

    “傅晚……傅晚……”李掌門緊握著信在大廳里來回打轉,嘴里不住喃喃念叨著,“掌門元君,竟是掌門元君!”

    天極玄門能夠有很多任掌門,但被稱為南極生物群每日梗新一無而二七污二爸依“掌門元君”的只有那一位!

    這封信上不僅有天極玄門掌門之印,還有傅晚的私印!

    劉松和嚴華都很不解,不知李掌門說的是誰。

    “快,快些帶我下山親自拜見掌門元君,”李掌門狂喜之下做了決定,可說出口后又趕緊改口,“不行,我得先沐浴一番以示尊敬。”

    嚴華看著穩重的掌門亂了,忙問道:“掌門,你這是……”

    李掌門聽到這話又想起了別的事情,他轉頭看向嚴華道:“對了,掌門元君讓我收你為內門弟子,你讓宗門挑個良辰吉日吧。”

    嚴華被那巨大的驚喜砸到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腿一軟竟生生跌到了地上!

    什么?

    他是不是聽錯了?

    掌門,天極玄門現任的李掌門要親自收他為內門弟子?他這一生的執念在此刻化解了?

    就,就因為傅晚的一封信?

    不對,傅晚應該是為了謝謙!所以他嚴華年過七旬,靠著徒弟在將死的年紀成為了天極玄門的內門弟子?!這難道就是傳說中躺贏的快樂?

    蒼天吶,這潑天的富貴竟然輪到他了?

    那一刻,嚴華甚至覺得謝謙以后不用叫他師父了,他改口叫謝謙師父都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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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39  ☪ 第39章

    ◎傅晚,你炸人祖墳?◎

    第39章

    嚴華從來沒有這么一刻想要發出如雷狂笑。

    在玄修上沒天賦是吧?

    嘲諷他沒什么風水真本事是吧?

    陰陽怪氣他一只腳踏在棺材里還是個外門弟子是吧?

    沒事他都承認, 而現在他先告訴所有人——

    本事不重要,天賦不重要,只要會抱大腿比什么都強!

    他是水平不咋滴, 可又怎么著?熬出頭了,只要有個好徒弟一切困難都能迎刃而解。

    天極玄門內門弟子是他嚴華這輩子的執念, 此生無憾了。

    嚴華像是突然年輕了幾十歲, 他眼瞳滋出興奮之光, 又像生怕李掌門反悔趕緊道:“師父,徒兒不在乎什么良辰吉日,您什么時候有空都行。”

    李掌門今天剛剛四十歲, 嚴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者叫起比自己小了快一半的掌門絲毫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他,嚴華,向來是個不拘小節的玄修。

    一旁看熱鬧的劉松劉天師:“……”

    不是?當初和他競爭最后一個內門弟子席位的老嚴終于熬出頭了?

    不對,這哪里是熬出頭了啊?!他這是一步登天了!

    五十多年前,他與嚴華競爭最后一個內門弟子的席位, 那可不是爭掌門的弟子,而是長老名下的弟子。

    五十載過去, 嚴華這是要踩到他頭上了啊這是?!

    李掌門聞言反而對嚴華高看了一眼, 對于玄修拜入內門是極其重要的一日,玄修本就重視良辰吉日,能大搞就大搞, 可他們天極玄門一貫不太富裕啊!

    少辦個儀式少花點錢, 能省就省吧。

    李掌門耐心詢問:“你確定嗎?”

    嚴華義正言辭:“儀式只是一個形式而已。”趕緊拜入內門以免夜長夢多。

    李掌門聞言更覺傅晚眼光獨到,竟發現了如此高品格的弟子, 是他們天極玄門的福氣啊。

    李掌門便不再推脫, 道:“那我通告宗門上下, 待我沐浴焚香后, 于今晨第一縷陽光升起時收你入內門。”

    耶!

    就這么愉快地決定吧!

    鬼爺,當日你嘲我欺我辱我,今日你且看我?

    惡鬼:“……6.”-

    傅晚很早就跟著父母到寧城生活了,雖然每年春節全家都會回去過年,但自從父母過世后,家就荒了。

    傅晚他們是在朱家暫居的,直到清晨才返回家中。

    傅大誠在微信里說大伯把他的尸骨葬在了老家后面的山中。

    推開門卻沒有看到想象中的雜草,院子里干凈整潔,還有雜草的氣息。

    傅晚目光定定地看著院中撩起墨色長袍的男人,“你昨晚拔草來了?”

    傅晚知道沈端身份不一般,他夜間往來她從來不管。

    沈端不同于其他陰魂,雖然陰氣重到可怕的程度,但他依舊能行走在盛夏正午的陽光之下,還有影子。

    此時清晨陽光正好,落在他肌肉分明卻異常白皙的手臂之上顯得格外有暖意。

    他是真好看。

    沈端放下袖袍遮住手臂,朝她走來道:“陰魂夜間不休息,無事便來干活。”

    老家的院子干凈如新,這個童年曾經的家似乎又回來了一般。

    傅晚看了他一會兒,笑著收回眼。

    她受親緣牽絆,親緣是她看重的,而他恰恰好踩在她那般在意的點上。

    傅晚收斂神色又道:“從后門可以進后山。”

    一行人推開后門朝后山走去,傅大忠并沒有把傅大誠埋太遠,就在一百多米開外,聳立著一個小小的墳包,沒有碑文,只是一個小土包。

    周圍已經有趕過來幫忙的村民,人人都穿著黑白的素衣表示對逝者的敬意,他們還帶了蘋果香蕉之類的祭品,還有紅色袋子及紅色手套之類的東西。

    傅晚抬頭看了看天色,確定好時日道:“遷墳。”

    傅晚抬手取下謝謙的桃木劍,在墳包四周劃出一道陣法進行隔絕,然后從沈端手中接過一把金鋤頭。

    小土包很好扒拉開,骨灰罐埋得并不深,傅晚很快就看到了一個白色瓷罐裹著淤泥出現在面前。

    “小傅,這是袋子。”朱老頭忙揮揮手中的紅色袋子,小聲道。

    村里遷墳有很多次,朱老頭也比較懂規矩。遷墳的遺骸或者骨灰盒骨灰壇子都得用紅袋子裝著。

    傅晚搖搖頭,抬手開始扒拉骨灰壇壇口。

    周圍的村民看到這一幕頓時嚇了一跳,都說入土為安,遷墳本就是不得已的選擇。若是骨灰壇沒有破損,遷墳的后輩按規矩是不應該主動動骨灰壇的,否則容易造成祖輩不寧。

    可想到傅晚是干什么的,又閉了嘴。

    傅晚輕易打開了骨灰壇,朝里面看去是一些白森森的人體遺骨。

    她神思微晃,把壇中的遺骨倒入團團鋪在地上的老式黃紙錢上,倒完之后傅晚面無表情地從壇底取下了一張朱砂符紙。

    謝謙頓時神色一緊:“傅前輩,這是……”

    傅晚平靜道:“羈魂術。”

    這世上生帶執念而死的人千千萬萬,但他們都去投了胎,而她的父母都沒有。

    一個游蕩在幽冥海岸邊,一個在家中當厲鬼。

    團團小臉擔心問道:“媽媽,這是伯姥爺他們放進去的嗎?”

    傅晚答:“我不知道。”

    團團很震驚,原來還有媽媽不知道的事情嗎?

    傅晚夾著那張朱砂符箓,臉上洋溢著一抹淺淺的笑,可那笑卻不達眼底盡是冷意,“不知道就那燒去問問便是。”

    一瞬之間,指尖的朱砂符箓無火自燃,幽綠色的火苗竄起來燒到傅晚的手指,她神色卻如常未變,綠色的青煙自指尖十分緩慢地溢出。

    傅晚幽幽笑著,接過一個全新的壇子把父親的遺骨重新放置進去,又重新畫了一張安神符置于壇口封住。

    她父母的陰魂如今還在幽冥任職,骨灰的狀況對他們的陰魂狀態有著最直接的影響。舒服的骨灰壇會讓陰魂精神力好。

    傅晚雙手捧著骨灰壇,輕聲道:“爸爸,這兩天我就把你和媽媽合葬在一起。”

    當初二人的喪事是傅大誠一手操辦的,他忙著繼承財產,又著急要和他爸的徒弟打官司搶福滿樓,所以兩人都是草草下葬。

    劉美玲的墓地也是隨便選的,在風水上來說并沒有益處,那地方傅晚就不再考慮了。

    只是現在父母合葬在哪兒比較好?傅晚在思考這個問題。

    傅晚大概知道孟志寬那群人往她爸骨灰壇里扔符箓的想法,畢竟天極玄門的掌門元君再厲害,也會有軟肋。

    “幽冥十三地還不錯。”

    身后傳來沈端清潤的聲線。

    傅晚轉頭挑眉看向沈端:“幽冥界的十三地?普通人的骨灰無法入內。”

    幽冥管事兒的閻君有很多位,一共分為十三個轄區,十三地是幽冥陰氣極重的風水寶地,傳言一根遺骨落在幽冥十三地也能滋養出震駭幽冥的惡鬼來。

    那位冥君原先只是小小陰魂,卻在此地滋養數年,最后竟生生踩著無數幽冥閻君的肩膀成為幽冥唯一的冥君。

    沈端逆著光,墨眸與傅晚相望,他淺淺笑著卻又篤定道:

    “只要你想,便可以。”

    傅晚看著沈端有些失神,此時耳畔卻傳來陣陣厚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敢問可是天極玄門第193代掌門傅晚?”

    只見一個身著白衣熏著香的中年男人走于人前,疾步而來,神色激動不已。

    他身后是一眾玄門弟子。

    弟子們神色滿是猶疑,不斷打量傅晚,總覺得李掌門定是認錯人了。

    面前的小姑娘那般年輕,哪怕是玄修也不過是剛剛入門沒幾年吧?

    再說了,如今的李掌門乃是玄門第237代現任掌門,這隔著千年光景呢,再是長壽的玄修誰能活這么久?

    村民們看得不斷竊竊私語,劉天師在他們看來都是頂頂厲害的天師了,要不然怎么會看出朱家姐妹未死,成天夜里招魂,還偷偷拔了冷凍器的插頭,這是有真本事的人。

    可劉天師也只能站在角落里,連個C位都沒有。

    來了這么一大.波人竟然都只是為了一個傅晚?

    老傅家這閨女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啊?

    眾人都在猶豫之時,從遠處傳來“轟隆轟隆”的巨響,所有人他們神色都是一緊。

    “地震?是不是地震了?”

    “剛才那是什么聲音?”

    “后山好多墳地,嗚嗚嗚我想下山回家了。”

    “……”

    傅晚欣賞著那慢悠悠燒完的符箓,笑吟吟道:“去看看?”

    劉天師在附近很熟,于是他立刻帶上裝備往里面走去,有膽子賊大的村民也小心翼翼跟在劉天師身后去看熱鬧。

    后山幾乎是高安村的集體墳地,一般誰家去世了,就在后山圈個不錯的地葬下,四周都是鄰居。

    沒多久就有村民驚聲大叫起來:“我的天吶,孟家……孟家的祖墳塌了!”

    一些弟子和村民追過去,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一排排墳,墓碑還完好無損,但放遺骨的地方……塌了!

    不止是塌了一塊,而是連著一片全塌了,灰土四濺。

    “快快快,得趕緊給小孟打電話。這祖墳塌了可是大事兒啊。”

    “說不準這小孟干了壞事,祖墳不寧。”

    “剛才小傅燒那張符箓,不會是……”

    “可不是嘛?我聽說孟志寬拿下了老傅生前的酒樓?那不是應該留給人閨女嗎?”

    “……”

    村長在第一時間打通了孟志寬的電話,但卻不是他本人接的,那邊的學徒驚慌失措地道:“孟大廚在廚房突然摔倒了!你有什么事?”

    村長呆了,咽了咽口水小聲道:“那個,他家祖墳炸了。”

    福滿樓廚房內,孟志寬當即從嘴里噴出一口熱血,瞬間暈死過去,廚房頓時亂作一團,電話也被對方直接掛斷了。

    還留在原地的一些人驚駭地看著傅晚,總覺得和傅晚可能有關系,傅晚則轉身返回家中。

    “傅,傅前輩,你,你炸了孟家的祖墳?”跟在后面的謝謙直接傻了,不確信地問傅晚。

    傅晚平靜:“有什么問題?”

    謝謙有些懵,只知道在風水之中祖墳是至關重要之地,誰敢動祖墳那就是和人家一家子過不去的節奏。

    這不亞于當面捅刀子的嚴重程度。

    結果下一瞬站在人群里的嚴華對著謝謙怒斥道:“叫什么傅前輩?叫師尊!”

    謝謙:“?”

    師尊?什么師尊?

    李掌門到底也沒有見過傅晚,剛才還有遲疑可現在徹底沒了。

    炸別人祖墳,對對對,就是這個味兒!這是宗門實錄上那位掌門元君干得出來的事情,絲毫不把旁人放在眼里,我行我素。

    李掌門深深鞠躬道:“見過掌門元君,晚輩們竟不知您出山了。”

    傅晚瞇起眼:“出山?不是逃跑?”

    宗門實錄到底怎么寫的?她應該是渡雷劫失敗然后失蹤吧?

    甚至傅晚想過,要是宗門內出幾個不肖徒孫,甚至能把她寫成畏懼四方鬼域,連夜逃跑的形象。

    李掌門倒吸一口氣,忙道:“晚輩們豈敢如此胡亂記載?掌門元君化解四方鬼域危機成就地仙無人不知。”

    傳說地仙壽命與地齊,活到如今也是能說得通的。所以這位掌門元君是歸隱后覺得無聊,如今出山來了?

    李掌門不知,但活祖宗出山了他一定要好好跟進。

    如今世界靈氣稀薄,能在玄修之路上有所造詣就已不易,更別說地仙了!

    再說了,哪怕是以前也不見有幾個修士飛升地仙的。

    他們天極玄門獨一份啊!說出去都極有面子!

    原來地仙就是這樣的呀,果然壽與地齊,千載歲月依舊是年輕模樣。

    倒是傅晚神色微微變幻,沒有反駁李掌門的話,反而道:“給你寫信沒別的深意,單純的推薦信。”

    李掌門聞言頓時對嚴華愈發高看,這可是自那場大戰后歸隱山林千年的活地仙出山后推薦的第一個弟子!

    李掌門不由懷疑起當初他們選擇弟子時,讓嚴華不慎落選是不是集體都眼瘸了。

    李掌門立刻睜著眼睛說瞎話,道:“掌門元君,嚴華是我此生見過天賦極高的弟子之一,品行之高潔世間少有我從未見過,未來我定然傾囊相授。”

    嚴華老臉一紅:“……”說的是他嗎?

    謝謙:“……??”

    不是,他師父竟然也能有這評價?

    傅晚看著李掌門那大義凌然的模樣額角輕抽,行吧這晚輩怎么說都成。

    傅晚笑吟吟看向謝謙:“如何?”

    可是名正言順了?

    謝謙腦子亂糟糟的,他一直以為傅晚是在玄修上的前輩,比他高很多個層次的大佬前輩,但從未想過她的身份會是天極玄門的掌門,而且還是那位唯一被稱之為元君的掌門。

    就連如今的李掌門也要對她畢恭畢敬著。

    師父就因為她的一封信入了掌門的內門,從此師父就是內門弟子了,而他也能算作天極玄門中人。

    若按照規矩,他應該叫傅晚一句——“師尊。”

    同門師尊指導道術就不會有所謂的“一徒兩拜”的規矩,她指點那是情理之中,理所應當。

    兜兜轉轉,竟然只為了讓他順理成章地跟著傅晚學習而已……

    謝謙的雙眼瞬間就紅了眼,當即跪了下來:“師尊!”

    傅晚扔下一句話:“別高興得太早。”有你哭的時候。

    傅晚不想搶別人的徒弟,也沒興趣收徒弟,教教同門弟子倒是不錯。

    師徒是天道認可的堪比血緣的關系,那就是無形的責任,教同門弟子的話不想教了就當甩手掌柜跑路便是,收個弟子以后還得替TA收拾爛攤子。

    倒是一旁傳來沈端一聲輕嗤聲。

    謝謙迷茫,不知傅晚那句話的意思。

    成為掌門的弟子,如何能不高興?

    直到他們在返程寧城的車上,謝謙看到手機微博熱搜時隱隱生出了不安感。

    #團團和媽媽的美食攤#

    #寧城必打卡的美食攤#

    #寧城工大高材生在深夜美食攤前排起長龍#

    #福滿樓#

    傅晚的美食攤,火了。

    全靠那群無比熱心的學生在網上替傅晚瘋狂搞宣傳,恨不得全國都知道傅晚的美食攤。

    這群高材生不乏有經營自媒體的,一通操作后傅晚還直接上了熱搜。

    【不知道你們看前幾天的直播了沒,我的媽呀真的太夸張了,高材生集體排隊大半夜去吃那路邊攤,關鍵全是速食。】

    【炒作吧?肯定是炒作,這也太扯淡了。】

    【炒作?說炒作的人怕是沒看過之前的直播間,媽呀孫氏旗下的興達木材工廠撞鬼啊,我特么嚇到三天不敢出門,當時看過的都知道。】

    【對對對就是炒作,你們千萬別去,我怕到時候有人跟我搶平安符哈哈。】

    【這美食攤好不好吃是一回事,但老板娘的兼職很厲害是真的。】

    ……

    營銷得非常好,已經有很多食客都想慕名來打卡,看看到底有什么神奇之處。

    謝謙幾乎已經能夠想象下一次出攤,會有多少慕名而來的食客在排隊,他不由扭頭看向閉目養神的傅晚,他總覺得——

    傅晚指導他是為了讓他去干這些活。

    傅晚莞爾,不然呢?-

    “東東你快醒醒,怎么一直在睡啊?”賀輝看著昏睡不醒的兒子,內心有著一種濃濃的擔憂。

    明明昨天東東還活蹦亂跳的,還跟著他一起去了林場。

    怎么今天就一直說好困,想睡覺?

    賀輝想起傅大廚說他那片林場下面有大人物,林場所有的樹都是人家的墳頭樹動不得。

    可包下這林場賀輝花了幾乎全副身家,難道就這么算了?

    所以昨天賀輝又忍不住去林場轉了轉,看著那一棵棵綠茵茵粗壯的樹就覺得無比心梗,這些本來應該都是他的錢啊。

    可他也還是比較信傅大廚的,畢竟他聽到了一個消息——

    孫氏木材工廠的吳經理,被物理閹割了!聽說醒過來因為無法接受自己成太監的事實瘋了。

    應該是瘋了,嘴里還一個勁兒地說“我不還貸款,我冥妻沒了,我不還貸款,別過來別過來!別拿我的壽命抵貸款啊啊啊。”

    聽說把護士們嚇得夠嗆。

    孫總他接觸不到,但吳軍他還是知道的,這消息應該是可靠的。

    所以他也只是眼饞林場,但還是忍著沒有動那些墳頭樹。

    結果今天兒子怎么成這樣了?

    賀輝不太放心,拿過家里的體溫計給東東量了個體溫,頓時嚇得差點飛出去,燒到四十度了!

    賀家人嚇慘了,趕緊帶著東東去兒童醫院看病,一家人在醫院好一陣折騰,看著兒子的體溫稍稍降下去才安心。

    一家人還沒有安心多久,再次量體溫時,溫度竟然又升了上來。反反復復地燒,小小的人燒得臉頰通紅,看起來可憐極了。

    “媽,你們在醫院照顧東東,我想外出一趟。”賀輝總覺得兒子這病來得突然,心里也著實不安,打算去傅晚的美食攤問問。

    他的車才剛剛開到老槐樹下,沒看到美食攤的攤車,只看到一群慕名而來的食客正在排隊。

    粗略一望,估摸這個隊伍至少有三十多米長……

    賀輝嚇了一跳,趕緊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是夜里九點過,距離傅晚出攤至少還有兩個多小時,已經排了這么長了?

    傅晚的美食攤徹底火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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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  ☪ 第40章

    ◎不能吃太胖哦,會被殺掉的◎

    第40章

    好在傅晚的美食攤十分人性化, 還提供老客優先的待遇。

    傅晚的美食攤于二十三點準時出攤,無數慕名而來的食客眼睛都看直了。

    那是真漂亮,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

    長得好看的人千千萬萬, 但傅晚絕對是那個讓人看一眼就無法忘記的那位。

    傅晚往排成長龍的人群掃了一圈,道:“老客請最后來。”

    賀輝聞言差點落下淚來, 派了這么久結果要最后才能上桌??

    排在隊伍里的孫昌明幾人把趙陽推出來, 問:“傅大廚, 咱們算老客嗎?”

    傅晚:“你們覺得呢?”

    孫昌明幾人尷尬笑笑,他們雖說沒在傅晚這里吃過飯,但美食攤的附贈服務可早就享受了, 也算是老客了。

    孫昌明他們以及他們父母聞言只能老老實實到最后面去排著,畢竟他們欠著傅晚那么大的人情,要是一直不還心里也不踏實。

    就是有點奇怪,怎么今晚沒有看到團團?難道小朋友扛不住,在家里睡覺?

    傅晚今晚的菜單依舊是炒飯, 不過有好幾個口味的,三個大鐵桶里裝著她下午在家炒出來的大鍋飯。

    美食系統除了嘆息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這么多食客的的確確是為宿主來的, 也是為了宿主的美食攤來的, 但……但怎么就那么奇怪?

    傅晚問:“好評食客的數量達到某個范圍,是不是會自動獎勵食譜?”

    美食系統震驚:【!!宿主怎么知道這隱藏福利的?】

    傅晚:“算出來的。”

    美食系統驚得原地亂爬,它只是一個系統都能被算命嗎?

    傅晚平靜:“天道之下, 世間萬物皆殊途同歸, 自然都可算。”

    不過她自覺雷劫之傷已經飛速痊愈,也不知是最近修煉得當還是沈端那天天送來的水果拼盤的原因。

    傅晚道:“今晚請屬相為兔、龍、猴、豬的食客離開。”

    排隊人群頓時鬧哄哄起來, 什么啊這?他們排了這么久說不接待就不接待?還特么因為屬相?

    賀輝暗暗慶幸自己不在被請出之列。

    “一旦上桌, 飯菜必須吃完, 否則后果自負。”

    現場被傅晚請走了一大.波食客, 傅晚只有九張餐桌,所以一次能夠上桌的人不多。

    傅晚抬手指中一個中年婦女:“抱歉,你我們暫不接待。”

    那一頭羊毛卷的中年婦女被眾人看著,瞬間紅了臉,氣咻咻道:“我又不是不給錢,憑什么不接待?”

    傅晚:“你也可以吃,但我不替人算兒子兒媳命中有沒有兒子。”

    那中年婦女身體一僵,眼珠子瞪圓震驚地看著傅晚,“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問這個?”

    謝謙上前把中年婦女請離,那中年婦女背著包在路上罵罵咧咧,罵聲隔著幾十米都能聽見。

    “臥槽真的假的?看一眼就知道食客要問什么?”

    “不會是托兒吧?如果不是托兒的話,這就牛逼了啊!”

    “老板娘兼職算命?我聽說現在算命不是流行一天三卦嗎?這么多人她能搞定?”

    “你不也說了嘛,兼職,兼職水平沒正經天師厲害吧?”

    “……”

    傅晚長嘆,她不就是想靠著做點好吃的多撈點錢嗎?不過她確實是兼職。

    謝謙看到微博熱搜的時候就知道情況可能不妙,把自己師父嚴華拖來一起也根本算不過來,一會兒食客問九月份入學考能不能拿到前十,一會兒食客問今年七月半在哪里給祖宗燒紙錢不會被城管抓。

    傅晚只負責提供一盤有著奇怪味道的炒飯。

    特別是當收款時每位食客的價格不一,有的要小幾百,有的要上千元,引得不少食客罵罵咧咧。

    排在人群隊伍里的不少食客看到這情況,思考再三后干脆不排隊離開了。

    畢竟,誰能知道傅晚到時候同樣一碗炒飯會要他們多少錢呢?

    傅晚見狀壓根沒制止,萬事終究要講個緣分。

    “是不是該我啦?嘿嘿傅晚,你還記不記得我?”排隊長龍里輪到了一個極其漂亮的小姑娘,笑著朝她揮手。

    說著女孩子還十分得意地回頭看了看孫昌明他們。

    那顏值讓不少排隊的食客眼前一亮,和傅晚是兩種風格,面前這個小姑娘扎著卷卷的高馬尾戴著紅色蝴蝶結,顯得十分甜美。

    傅晚看著她:“齊若若。”

    齊若若有些驚喜,沒想到自己能被高中公認的校花記住,她高興壞了:“你還記得我?我一直沒有刪你的微信!我現在是美食探店博主,一直想來你這里探店幫你引流的。”

    周圍的食客很快也認出了她:“這就是‘若若絕不吃胖’?她好像是短視頻上有上百萬粉絲的美食博主,我之前還以為她是開美顏呢,原來真長得這么漂亮!”

    “我也看過她的視頻,這姑娘探店超級厲害,她推薦的店我都沒有踩過雷。”

    “賺了賺了,哪怕傅大廚的美食攤很難吃,能遇見若若也算是值了!”

    “……”

    齊若若是個顏控,她對于長得好看的人都格外偏愛,她看著傅晚好看到窒息的臉,朝傅晚眨眼道:“我能幫你宣傳幾句嗎?不介意我暴露你的身份嗎?”

    傅晚笑了:“可以。”

    齊若若得到許可后,清了清嗓子道:“歡迎各位來品嘗傅晚的美食攤,她可是寧城五星級中餐廳福滿樓傅大廚的女兒,女承父業,吃到就是賺到哦。”

    食客們直接炸開了鍋,紛紛朝傅晚投來震驚的目光。

    難怪呢!

    之前看過李雅欣直播間的網友就一直很納悶傅晚,老板娘那副業都牛逼成那樣了,怎么還搞美食啊?直接轉行去當算命女先生不是更好?

    原來是因為女承父業,她爸以前是五星級中餐廳的大廚啊?

    現場的寧城人對福滿樓更清楚了,自從二十年前傅大誠盤下來后,就越來越好吃。

    許多人訂婚求婚約會都愛選在那里,除去味道好外,福滿樓也很上檔次。

    “我聽說現在福滿樓的宣傳口號不一直是現任大廚是傅大廚的徒弟嗎?”

    “所以到底是親閨女手藝強,還是親傳弟子牛逼?”

    “應該是閨女吧?畢竟親閨女說不準留了好幾手厲害的菜。”

    另一人當即反駁:“那可不一定,很多行業的規矩都是傳男不傳女,親閨女也沒用。”

    “……”

    周圍全是議論之聲,齊若若倒是很滿意。

    畢竟有爭議才能有話題有流量嘛,火了小攤就能慢慢做起來,傅晚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齊若若其實還是有些心疼傅晚的,雖然傅家在寧城上流圈只是末尾,但好歹也是千金大小姐。

    如今只有個高中學歷,一個人帶著個孩子在路邊擺攤,聽起來都知道很辛苦很辛苦。

    作為校友能幫一把也不錯。

    “我坐這里嗎?”齊若若指了指空出來的座位,甜甜地問。

    傅晚盯著她的臉,淡淡地道:“不,你最后來。”

    齊若若當即就懵了:“??”

    啊?為什么啊?

    算命算到腦子快要炸了的謝謙示意齊若若去后面:“您請。”

    齊若若很懵,她也不是老客啊!

    她呆呆地走到最后,看見孫昌明他們靠在一起,眼睛瞪得老大,從她頭頂開始宛若X光一般瘋狂掃射!

    “傅晚為什么讓我最后再來?”

    周天磊嗖地一下站起來,一只手伸出來,手掌抵在最前面,十分警惕道:“等一下,你先別靠近我們!對,和我們保持十米以上的安全距離!”

    周天磊是孫昌明給嚇怕了,再遇上一個這樣的損友,鬼知道還能不能有命在。

    齊若若:“……”

    齊若若氣得臉都紅了。

    這群該死的混蛋!

    他們好歹也是一個群的吃瓜群眾啊,竟然這么對她,把她當洪水猛獸嗎?

    李成志發出真誠提問:“要不要先把若若刪了,然后把她踹出群?天磊你是群主,你來干。”

    齊若若:“?”

    這群人瘋了嗎?莫名其妙要把她刪了?

    大概知道情況的柳永寧挽著沈子騫的手臂,和齊若若保持著距離又說:“若若你先別急,你可能有點事。”

    齊若若抓狂,她能有什么事?

    “你,你,還有你們兩個,也最后來。”傅晚看了眼面前幾個漂亮的姑娘,宛若點兵點將一般,又道。

    不是?她們和剛才那個美食探店博主一個待遇?

    “老板娘,為什么要我們最后來?我們排隊排了這么久啊!等最后來,估計吃完你這夜宵都要凌晨兩點了!”有女孩子看著手機時間有些不悅道。

    傅晚重復:“最后來。”

    幾個女孩商量了一下,干脆上了停在路邊的私家車離開了。

    食客越來越少,今晚的食客差不多已經搞定,大鐵桶里剩著為數不多的炒飯。

    傅晚朝已經快等睡著的賀輝勾了勾手,賀輝瞬間清醒,一蹦三尺高趕緊入座。

    “傅大廚,從林場回來后我兒子東東一直發燒,燒退了又燒,還不斷說胡話,是不是……”賀輝不信謝謙和嚴華,目光焦急地看向傅晚,急切地問。

    見傅晚拿著勺子,目光定定地看著他,賀輝被看得很不自然連忙道:“傅大廚,我可是有聽您的話,我真的沒動林場的一棵樹。”

    傅晚挑眉:“你確定?你兒子亂踹那些墳頭樹就罷了,還學狗在樹上撒尿做標記,拉了屎忘帶紙你摘樹葉給他擦屁.股,你真什么都沒干?”

    賀輝的身體猛地一僵,啊??這也算?

    他兒子正是狗都嫌的年紀,非要踹那些樹被他制止了,轉頭又跑去學狗翹著腿在樹上撒尿。

    他兜里的紙巾也用完了,所以兒子躲在樹下方便后他只能摘了幾片看起來干凈些的樹葉給他擦了擦。

    賀輝大腦嗡嗡的:“可,可我沒砍樹啊。”

    傅晚把一盤炒飯端到他面前,笑了起來:“你沒砍樹所以只是發燒,這狀況不是很輕嗎?”

    賀輝看著面前有些炒糊的炒飯,那句話在腦子里瘋狂回蕩,硬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他兒子熊孩子手欠作死是該打,但轉頭就讓東東不斷持續高燒,高燒也是能把人燒成傻子的,這……

    賀輝都不敢想如果他真的決定開發這片林場,他家不得直接死人?這可咋辦啊?

    傅晚:“帶你兒子去他亂拉的地方,點燃三炷香和燭,別燒紙錢。磕頭道歉,香順利燒完沒有中途熄滅就行了。盛惠,1888.”

    賀輝腦子嗡嗡的,他點點頭,低頭吃著面前味如干柴的炒飯,吃完后又趕緊從抽紙里取了一張印有平安符的紙巾放入口袋中,給傅晚掃二維碼一氣呵成。

    賀輝又掏出手機,給在兒童醫院看護的妻子撥去電話。

    那頭很快就傳來妻子無措的哭聲:“老公,東東這到底怎么了,又燒了,燒到42了。還一直說胡說,說別抓他去看門。”

    賀輝臉都黑了,本來就為林場的事情焦頭爛額,他這蠢兒子又給他搞事。

    “你和媽趕緊帶著東東前往林場,對就是現在,我馬上就來,回頭跟你說具體情況。”

    賀輝一邊打電話,一邊打開車門上車,打算去白事店買些香蠟。

    賀輝走后,終于輪到孫昌明他們了,趙陽自來熟地吆喝道:“拼桌拼桌,不然坐不這么多人。”

    幾張桌子拼好,他們以此在陽面坐下,對面空出來。

    齊若若委屈巴巴,只能一個人在遠遠的一張小桌前坐下,和他們拉開距離。

    傅晚看向跟來的柳永寧,她被看得有些不自然,沈子騫立刻道:“她是我女朋友,帶她來是還想問問傅大廚我們未來的姻緣如何?”

    柳永寧反手握住沈子騫的手,就像一對佳偶天成的璧人。

    柳永寧對傅晚一直都很忌憚,因為她是所有靠近子騫的女人里最好看的一個,甚至家境都比她好。

    當年她是真的害怕他們會奉子成婚。

    他們倆傅晚都不用算,道:“挺好的,戀愛坎坷,結局美滿,一胎三寶。”

    這就是他們在書里的結局,一口氣生了三娃。

    沈子騫聞言俊顏難得露出了一抹笑,看樣子他和家族抗爭是他贏了。

    趙陽作為中間人又是老熟人,提起水壺給他們摻水。

    “傅大廚,前幾天的事情真的謝謝你了,要不然我們真的就沒兒子了。”孫建民端著桌上紙杯,“我就以水代酒謝謝您了!”

    傅晚提醒道:“別喝光,喝光了炒飯沒多余的水給你們喝。”

    水都是限量的!

    這話一出,頓時其余幾個老總和太太就默默放下了準備舉杯敬酒的手。

    傅大廚,拒絕酒桌文化。

    精神力累到暈頭轉向的謝謙看到孫建民,趕緊問道:“孫總,你賠錢了嗎?”

    孫建民看到謝謙就忙道:“賠了賠了,每人兩百萬沒少的,那雙胞胎姐妹也賠了。”

    朱子涵和朱子萱兩姐妹已經出院了,醫生說只是七八天沒進食有些虛弱,回家養養,九月份照舊開學入學。

    兩姐妹已經不記得吳軍對她們做過的事兒了,只記得自己在孫氏木材工廠里看管女工,給女鬼們發吃的,所以對于孫總的補償坦然接受,甚至還十分嗨皮。

    耶!只是當鬼的時候去孫氏木材工廠打了幾天工,孫總竟然給她們發了每人兩百萬的工資,她們真牛批嘿嘿!

    傅晚點點頭,掃了他們一圈提醒道:“從商者多積德行好事才是正經的。”

    他們趕緊點頭,以前只是有些忌諱,自從兒子在鬼市一遭后誰敢不敬畏這些?不觸碰法律,不做缺德事是他們的準則。

    周天磊又道:“傅大廚,趙陽薛定坤都有您特制的平安符,也給我們來一張唄,我們還是付錢的。”

    謝謙神色嚴肅地糾正:“錯了,師尊的符箓不賣的,只通過美食附贈。”

    那還不就是一個意思?

    周天磊沒感覺有什么區別,不過也沒有反駁。

    要知道被轉發的人里,只有趙陽和薛定坤啥事沒有,他們能不眼饞嗎?

    “我就不要了。”沈子騫有些不合群地舉起手,略顯尷尬地道。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沈子騫,他們想起來沈子騫和沈家為了柳永寧鬧翻了,估計手頭錢不多,買不起符箓,哦不是吃不起附贈定制平安符的那盤炒飯。

    沈子騫把塞在脖子里的玉佩吊墜露出來,道:“家人把這塊平安玉佩從祠堂拿了回來,我就重新戴上了。”

    玉佩雕工精細,但卻不是他們常見的祥潤動物,反而像是……人骨利爪,一節節有些森寒。

    趙陽摸了摸胸口的平安符,忍不住問道:“傅大廚,沈子騫這平安玉佩有用嗎?”

    對各類法器十分有經驗的嚴華老頭看了眼,震驚道:“有用!這物件至少得數百年了吧?”

    眾人聞言驚訝,這是把文物戴身上了啊?

    傅晚點頭:“比我所制的平安符更有護身效果。”

    大家頓時有些羨慕沈子騫,果然是世家啊,還有這種傳家寶。所以上次鬼市一行沈子騫其實是能避開的,他就是戀愛腦腦子進漿糊了,把這種傳家寶都取了下來,憑白跟進去受罪。

    沈子騫看到傅晚頷首,他松了一口氣道:“這玉佩上千年了,這是我沈家之前的一位老祖的貼身玉佩,他去世后就留給了后人,沈家的繼承人便可佩戴。”

    傅晚瞇著眼問:“誰?”

    沈子騫沒想到傅晚對他家老祖感興趣,便當講故事說開:“千年前的一位老祖,十八歲便軍功赫赫,死在了戰場上,家中長輩傳言他還會借陰兵出戰,一直戰無不克,一生從未有過敗績。雖然沒有成家還不幸早夭,但我沈家祠堂最顯眼的牌位就是他的。”

    “他叫,沈端。”

    傅晚:“……”

    謝謙和嚴華轉過腦袋,盯著傅晚,嘴巴張得老大。

    等,等會兒,同名同姓?

    周天磊不愧是八卦第一人,在四處看看,擠眉弄眼地問道:“對了傅大廚,您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冥夫呢?在家?”

    傅晚淡淡道:“沒有,替我去幽冥送骨灰壇了。”

    傅晚已經在公墓把母親的骨灰也取了出來,骨灰壇最底也放著一張符箓。

    沈端提議的幽冥十三地確實非常好,那是滋養陰魂最佳的幽冥圣地,但有個問題。

    傅晚去幽冥本就引人注意,更別說是幽冥的圣地了。

    但團團可以,他是一個純陰人,一個陰到去幽冥那種禁地也不會被發現的純陰人。

    加上小朋友想在幽冥打工的姥姥姥爺了,小家伙還沒去過姥姥姥爺在幽冥的員工宿舍呢,他在群里看到分享就特別想去看看,所以干脆就跟沈端一起去幽冥存放骨灰壇了,他今晚就不在美食攤。

    眾人聽到那話不由一陣寒意,也就傅大廚藝高人膽大,連冥夫都敢娶。

    “你們,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啊?”一旁的齊若若實在忍不住了。

    好歹她也是吃瓜群里的一員啊,怎么這群人說的話她聽不懂啊?

    而且越說越讓她覺得一身寒意,咋連冥夫都搞出來了?這年頭搞陰婚的都不是那群封建迷信的人嗎?

    怎么一個個都說得那么理所當然。

    似乎人人都知道,就連柳永寧也知道一些事情,就她不知道!

    眾人聞言用同情的目光看著齊若若。

    看見沒?剛才來了那么多食客,普通食客吃一碗炒飯附贈的是謝謙或嚴華的算命附贈,但她是被傅大廚單獨留下來的!

    傅晚問:“吃點什么?”

    齊若若隨便要了個火腿腸炒飯,又拿出手機拍拍拍。

    依照她多年美食探店的經驗來說,這盤炒飯emmmmm應該不會太好吃。

    “你經常去福滿樓吧?”傅晚又問了句。

    齊若若有些尷尬:“對,不過趙陽薛定坤他們也都喜歡去福滿樓吃飯,薛定坤為了搶福滿樓的最新菜才出得車禍……”

    圈子里的富二代很多人都喜歡去福滿樓吃飯,剛才幾個被傅晚叫到最后的女孩齊若若有些印象,是他們圈子里的人。

    趙陽也尷尬了,連忙道:“那是因為當時我還沒見過傅大廚,我要是認識傅大廚,我才不會去福滿樓吃飯呢。”

    聽說傅晚炸了福滿樓現任大廚孟志寬的祖墳!

    好吃的飯店多得是,傅晚可只有一個。

    傅晚看著齊若若道:“以后別去福滿樓吃了。”

    齊若若一怔,只覺傅晚這話略微有些過界了。她大概知道傅晚應該不滿孟大廚,但美食這東西自然是靠手藝吸引食客。

    你做得好吃,食客就來。

    你做得難吃,食客就不來。

    沒到位的關系卻讓人別去對方餐廳吃飯,略有些過界了。

    齊若若也吃過傅大誠大廚做的菜,確實比孟大廚技高一籌,色香味上來能碾壓,但孟大廚針對女性推出的各種菜譜卻非常絕,深受愛美女性的喜愛!

    齊若若看著面前這盤炒飯,她覺得她要是吃光肯定會長肉,但如果是孟大廚的菜就不會長胖。

    齊若若愛吃又愛美,所以是福滿樓的常客。

    甚至過幾天福滿樓就要推出當季最新菜式了,她十分期待。

    傅晚:“你再吃孟志寬的菜,胖到三百斤不成問題。”

    齊若若:“??”

    齊若若瞬間氣到臉通紅,她很看重身材,一直維持體重在98-99,一旦上三位數就趕緊減下來。

    什么三百斤?

    這對于她來說就是個天文數字!

    她對傅晚從來都沒有敵意,甚至這一次是想專門為她搞個探店視頻幫幫她漲流量的,傅晚這樣說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趙陽他們目測齊若若肯定沒三百斤那么夸張,但又不敢胡亂開口。

    傅晚:“鏡子。”

    齊若若已經氣傻了,倒是柳永寧從自己的包里取出了一塊小鏡子遞給傅晚。

    傅晚朝謝謙招手:“看著。”

    謝謙知道師尊又要現場教學了,立刻趕過去。

    一旁的嚴華雖然沒被傅晚叫過去,但他一點都沒有生出嫉妒徒弟的心理,看著謝謙站在傅晚身邊恭恭敬敬學習的模樣,他的老臉露出迷之笑容。

    學吧,跟師尊多學點,以后他就靠徒弟躺贏了。

    傅晚把一道咒術施在鏡子上,然后扔給齊若若。

    齊若若氣鼓鼓著臉,她低頭朝鏡子里看去,一張肥胖到五官擠在一起的臉闖入了視線,臉胖到占據了整個鏡面,鼓起來的腮幫子像兩顆鼓鼓的球,往日引以為傲的下巴此時早已是雙下巴,這張臉的臉色卻又異常的蒼白,絲毫看不出血色。

    她幾乎要不認識鏡子上的女人,可那妝容口紅色號和她一模一樣。

    這竟然是她?這怎么可能?

    齊若若失聲尖叫,鏡子從她手中跌落:“啊——!!!”

    傅晚幽幽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噓,不能吃太胖哦,會被殺掉的。”

    作者有話說:

    [注]“不能吃太胖哦,會被殺掉的”出自《千與千尋》臺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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