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若子。”院長看向門口, 就見若子將門輕輕推開一個縫隙。
“院長先生,孩子們已經(jīng)睡下了。”
院長朝她點了點頭,放低了音量:“準備一下床鋪, 今晚這三位先生留宿。”
若子的聲音隨著關門聲響起:“好的。”
“那個我先出去吧。”智紀緊張的聲音, 打破了四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狀態(tài)。
他看了眼五條悟,就見他確定的朝他微微點頭, 江遠轉(zhuǎn)向智紀輕聲開口:“沒事, 不影響。”
“院長先生。”江遠笑著看向院長:“我們?nèi)チ四f的位置,但不知道準確的位置。”
“那你們應該看到那個湖了吧。”院長儒雅的笑容依然掛在臉上, 似是突然陷入回憶般。
“哎當時你只有小小一點,趴在湖邊, 除了脖子上掛著個石頭, 連件衣服也沒有。”
「突然感覺院長好慈祥啊,有種媽媽桑的感覺。」
「好狠的心, 丟孩子都不給穿件衣服!」
「不給穿衣服為什么還要掛個石頭嘞(地鐵老人看手機)」
石頭他確實沒見過, 應該是被他養(yǎng)父收起來了。這倒是屬于收養(yǎng)人的常見心理,也說不出有什么問題。
他朝院長輕輕點頭, 還是多嘴了一句∶ “那個石頭上有圖案嗎?”
“是兩朵花,還有一條小蛇。”院長有些疑惑的眼神里投來∶“你小時候天天戴著,從不摘下來, 后來沒再戴了嗎?”
確實可以解釋成,在陌生的環(huán)境尋求安全感。
“沒印象了,可能是后來被收起來了。”江遠一句話把鍋甩給他養(yǎng)父,繼續(xù)提問∶“能冒昧地問一下,您當時為什么會突然上山嗎?”
“這倒是說來話長了。”院長沉默了半晌, 突然嘆了口氣:“當時楓太”
提到這個名字,他微微嘆息∶“這個孩子太過孤僻, 總是不喜歡別人靠近他。”
“總是說有很恐怖的東西,但其實什么都沒有,我們一直覺得是他有心理創(chuàng)傷。”
「嗚嗚嗚嗚嗚是咒靈吧,好可憐的小孩。」
「一等,雖然說來話長,但這前情提要的架勢有點大啊。」
「故事大會開始了哈哈哈。」
“有次我和杏子。”可能是意識到他們不認識,他又開口補充∶“就是當時的護理員。”
他語氣漫上些許煩躁,似是并不喜歡這個人。
“我們因為領養(yǎng)人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等我們閑下來已經(jīng)是半小時后了,然后杏子就發(fā)現(xiàn)他就不見了。”
“我找了他整整一個晚上,最后是他自己回來的,當時他渾身是傷,衣服都被刮破,身上也掛著泥。”
看著即使過了很久,提到此事依然有些悲傷的院長,江遠突然覺得此人應當不壞。
他輕搖了搖頭,似是到現(xiàn)在才信了男孩的話∶“后來他一直纏著我說山頂有片湖很漂亮,沒有不好的東西,情緒也變得好了不少。后來我有空陪著他一起上山,在湖邊呆一會。”
“可惜他身體不好,后來一次高燒后就久病不起,沒多久就過世了”
他微微嘆息,大概明白后面的故事了,院長應當只是為了悼念,只不過上山的時候剛好碰到“他”。
這倒是巧妙,少一步都是死棋。
「啊啊,感覺院長是好人啊,好像誤會了嗚嗚。」
「大膽猜測,白鳥是楓太轉(zhuǎn)世!」
「前面的,我知道你膽子大,但你先別大膽,你真是(苦笑)」
“怎么樣?”江遠放低音量,朝著旁邊的五條悟開口。
“確定是那天,時間也差不多。”五條悟收起手機,聲音也放低了幾個度。
看來他剛“到”,盒子里的東西就沒了。
現(xiàn)在恐怕是很難考證盒子里到底有什么了,只能先去察看留下的神魂力痕跡。
“可能是有人進去過嗎?”江遠猶豫的聲音響起。
雖然不太可能有人能活八百年,但還是不排除是被本人打開的。
五條悟搖了搖頭:“不太可能,但也不排除。”
“看來只能去看看了。”江遠無奈地舒了口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五條悟眼睛亮了一下,顯然是覺得他這話非常有意思。
「如何用幾句俗語拿捏貓貓,關注博主白鳥介,帶你揭曉中文的魅力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盒子里到底是什么,能不能先告訴我,我保證不跟他們說。」
「哈哈哈哈,想解決都不知道從哪開始,真是給我白鳥,氣~笑~了~」
五條悟突然轉(zhuǎn)身,江遠也隨著回頭看去,就見護理員時江小姐正拿著鑰匙走向他們。
“兩位先生,床已經(jīng)鋪好了。”
“辛苦了。”江遠輕輕點頭,對她客氣道。
“沒事的,這是鑰匙。”時江笑著把銅質(zhì)鑰匙遞給他:“其實我們大部分的紙質(zhì)資料都不會丟掉,但是日記估計很難完全保存。”
“你們也早些休息。”時江微微躬身,然后就繞過他們回了房間。
“走吧,探尋一下‘白鳥介’的童年。”江遠將手里的鑰匙轉(zhuǎn)了兩圈,笑著小聲朝五條悟打趣。
江遠伸手將鑰匙插進鎖孔,可能因為太久沒打開,銅銹布滿了鎖孔,他起碼轉(zhuǎn)了五六遍才堪堪打開。
隨著木門“吱呀吱呀”地敞開,一股濃烈的霉菌混合著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灰塵也因為開門被卷起,嗆得江遠直咳嗽了幾聲。
五條悟伸手把他往后扯了一下。
江遠抬起頭看向昏暗的屋子,入目便是幾個手工制作的木架子,歪歪扭扭的布滿整個屋子。
他伸手摸向墻面上的燈,隨著“咔吧”一聲,眼前絲毫沒有變化:“果然不能用了。”
身后伸出一張紙巾,江遠順勢接過將手上沾的灰塵擦干。
“開工了。”江遠扶了扶墨鏡,苦笑著看向五條悟。
但他還是低估了這個房間的儲存量,為了院長的一句“勇子小時候每天都會寫日記,那時候你只跟他說話”,他們就只能半夜“加班”。
“看起來像是日記本。”江遠輕輕晃了晃手里布滿灰塵的本子,笑著開口。
五條悟湊近他,伸手拂過他的手指將本子翻開。上面布滿歪歪扭扭的字體。筆觸非常用力,能看出作者應該還做不到熟練書寫。
三月二十五日,晴。
今天院長爸爸帶來一個很奇怪的人,他長得好漂亮,但是我和他說話,他都不理。明天的餅干分給他,他會不會和我說話。
一段話錯別字占了四分之一,閱讀起來有些困難,但好歹還能勉強理解。
“悟。”江遠看著這熟悉的日期,笑了笑:“你的運氣真不錯。”
“是你的。”五條悟伸手拿過本子,拿到左手邊把灰塵拍掉后,又輕輕放回他的手里。
「你倆都好行不?哈哈哈哈哈哈。」
「最強(x)夸夸機,貼心小貓(v)」
「哎呦,就這么一點灰能嗆死人嗎~~~咦~~」
江遠伸手再次翻開下一頁。
三月二十六日,雨。
他的名字是介,真好聽。他說他忘了很多事情了,他很不開心,我也不開心。他不愛吃餅干,兩個餅干都給了我。
三月二十七日,晴。
今天畫了圖冊,介好像生病了,他一直在睡覺。
江遠連著翻了幾頁,都是類似的內(nèi)容,要不就是“白鳥介”一直不理他,要么就是記錄做了什么開心的事。
江遠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但是又說不上來。
他快速地翻了幾頁,直到日記斷開了幾天。
四月二十五日,雨。
介受傷了,但他沒有哭,我覺得他很棒,可是杏子阿姨好像不喜歡他。介受傷后就一直不說話,也不理我,我很傷心。
“‘我’真夠冷漠的。”江遠有些苦澀的笑了笑,心下有些莫名的違和感:“幾天都不說一句話。”
五條悟嘴角一動,最終也沒想出該回什么話,只是朝他輕輕點了點頭。
「貓貓:雖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但你說什么都是對的!」
「這字和白鳥的鬼爬字有異曲同工之妙。」
「小孩天天被白鳥氣的不開心哈哈哈哈哈哈。」
五月一日,雨。
有個叔叔來看介,他長得很兇,我不喜歡他。介說他有需要找的東西,所以不能一直呆在這里,我不開心。
“找東西?”江遠目光停在這一段。
他想起前面幾頁的日記,終于知道是哪里奇怪了。如果落戶的出生日期沒錯的話,“他”才堪堪五歲吧,在日記里卻有種遠超年齡的成熟感。
他再次伸手迅速翻看了幾頁。
六月五日,晴。
介在窗邊坐了很久,我和他說話,他不理我。
七月一日,雨。
杏子阿姨說要帶我們?nèi)ヒ安停窍掠炅耍液徒橐黄甬嫯嫛?br />
八月十日,晴。
那個叔叔又來了,他一直在笑,給我?guī)Я撕芏嗵枪芎贸裕彝低刀嗄昧艘活w給介。
十月一日,晴。
介過生日,我畫了小貓送給他,他說他要走了,我們吃了叔叔買的蛋糕,很大,很漂亮,很好吃,但我不喜歡。
江遠輕輕挑眉,沒想到白鳥介的生日居然和他一樣。
他把本子合上,看著表情也有些凝重的五條悟開口:“悟,有點麻煩啊。”
五條悟安撫似的朝他點了點頭,語氣也柔和不少:“要去找這個人嗎?”
“不用,先去看看那個封印的盒子。”江遠輕輕搖頭:“就算找到了,幾歲的事情應該也沒人記得請。”
更何況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提起往事的。
【宿主,好復雜,本統(tǒng)已經(jīng)暈了。】
你不冒個泡是不是渾身難受
第 42 章
窗外的暴雨肆無忌憚地拍打著玻璃窗, “嘩啦啦”的雨聲告示了他們暫時不能回去的事實,江遠只能坐在椅子上發(fā)呆。
“哥哥。”甜膩的童聲響起,一個女孩拿著糖跑向他, 葡萄大的眼睛朝他一眨一眨的。
“怎么了?”江遠放棄觀察窗外的雨什么時候停, 輕輕俯身看著女孩。
“吃糖。”女孩擺出一個純真的笑容,手里拿著幾顆看起來就甜到發(fā)膩的糖果。
江遠笑著接過一顆, 想著拿給五條悟吃也行:“謝謝你。”
“不客氣。”女孩盯著他看了一會, 笑意蔓延到好奇的語氣中:“哥哥,你好漂亮啊。”
福利院驟地來了兩個陌生人, 小孩的眼神都似有若無的,往他們身上看。
像眼前這個女孩, 就是膽子比較大的。
“謝謝。”江遠把糖塞進口袋, 面上依然掛著笑容:“你也很漂亮。”
身后傳來一聲輕笑,江遠下意識回頭, 就見五條悟站在他身后笑著看他。
陽光順著玻璃在他身上描起金邊, 只一瞬間,江遠心里漫起一股熟悉的安心感, 但轉(zhuǎn)瞬即逝。
這種抓不住的感覺,他也曾有過很多次,但自從來了這個世界, 似乎變得越來越頻繁。
「好寵,誰懂我啊啊啊!」
「一個眼神,把我家白鳥硬控三十秒哈哈哈哈哈哈。」
「此處應該有音樂!」
“去哪了?”江遠揉了揉眉心,把自己從這種虛無縹緲的狀態(tài)中拉了出來。
五條悟微微探頭觀察了下他的狀態(tài),才笑著將背在身后的可樂遞到他眼前晃了晃:“偷可樂。”
“嗯?”江遠頓時有些驚喜, 但很快就意識到問題:“真是偷的嗎?”
“不是。”五條悟嘴角笑意分明,語氣是連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溫柔輕緩:“問小孩要的。”
「小孩:?」
「怎么要的, 我建議讓他演示一下,總感覺是搶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家福利院發(fā)了一籮筐糖,你去了半天自己什么都沒有,先給拿了瓶可樂,戀愛腦沒救了哈哈哈哈。」
可樂瓶落在他手里的時候,他才堪堪回神,看著五條悟和小女孩對視。
“哥哥好。”女孩認真地朝他打了個招呼,然后又變成一副好奇的模樣。
“你好。”五條悟倒是滿不在意的回了一嘴,然后注意力又回到了他身上。
江遠靠在椅子上拉開拉環(huán),微微仰頭喝了幾口。
甜膩的碳酸劃過喉嚨的瞬間,在一旁偷偷觀察了好久的女孩突然開口:“哥哥,你們?yōu)槭裁炊紟еR,是看不見嗎?”
一口飲料嗆到喉口,江遠連著咳了幾聲。這幾下差點把肺咳出來,就連耳根都咳得發(fā)燙。
五條悟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他才堪堪緩過來,伸手擦掉眼角泛出的一絲淚花。
“抱,抱歉!”女孩突然變得很慌張,眼神時不時觀察著他們的表情。
「嗚嗚嗚這么小就要看大人的眼色行事,好可憐哇。」
「你倆給我道歉(bushi)」
「就我覺得這畫面很斯哈斯哈嗎,好看,愛看。」
“沒事沒事。”江遠趕緊伸手擺了擺:“哥哥喝得太急了。”
在女孩緊張的眼神中,他趕緊笑著轉(zhuǎn)移話題:“戴墨鏡是為了耍帥,是不是很酷。”
“是。”五條悟帶著笑意的聲音先從旁邊響起,女孩也隨之重重地點了點頭。
“是吧,你也挺酷的。”江遠無奈的看他一眼,實在沒忍住開口嗆他一嘴。
「你倆幼稚不?加起來都快年過半百的人了哈哈哈哈。」
「白鳥終究還是被傳染了哈。」
「女孩:?我說怎么下雨了,原來是你倆給我整無語了。」
“已經(jīng)可以走了。”智紀的聲音響起,表情認真的看著外面越下越小的雨。
江遠正坐在桌前看著女孩畫畫,聽到這話抬起頭來,朝他點了點頭:“好的。”
“哥哥,你們還會再來嗎?”女孩眼神期待的看向他。
江遠沉默半晌,才由著性子開口:“可能不會了。”
在女孩明顯很失望,但依然強裝堅強的眼神中,他們打著傘上了車,順著玻璃他還能看到女孩站在門口望著他們。
隨著車門關上,五條悟表情突然有些凝重。
江遠本以為是他在意自己剛剛說過的話,結果卻聽到了他帶著疑惑的話語:“不知道為什么,有種你還是沒變的感覺。”
他看著被這個想法愁得皺起眉頭的五條悟,思索半晌也沒想出原因。
「別演鬼故事啊,哈哈哈哈。」
「看來江遠和白鳥一樣啊,這不是跟日記里如出一轍嗎哈哈哈哈哈,明明和黑田都撒謊,跟小孩卻直接說大實話。」
「挺好的,不要善意的謊言,騙小孩子不好嘞。」
看著彈幕的話,江遠不免陷入思考。他以前的性子確實比較直,后來開始接觸社會,任務性質(zhì)又太復雜,難免開始變化。
本來倒也沒什么,只是成長的過程罷了。但剛剛就是莫名脫口而出,像是以前那種不假思索地反應。
不,應該說是從來到長野開始,他就有些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改變。
難道他也被白鳥介的事情影響了嗎?
手指突然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他思緒回神,就見五條悟探頭看向他,手掌也附到他手邊。
“我沒事。”他愣了一下,半晌才朝他輕輕搖頭。
「又來了,腦電波交流。」
「別人都用眼神交流,咱們“盲人”靠直覺說話哈哈哈哈。」
「你倆什么時候扯了無線電?」
江遠透著窗子看向呼嘯而過的山體,腦海里都是昨天的日記和山上的湖泊,五個小時的車程基本都被沉默覆蓋。
長野離他們越來越遠,直到完全被車尾氣拋在后面。江遠才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要到五條家了。
突然有點緊張是怎么回事
沒有想象中的任何畫面,門口甚至連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得可怕。
他跟著五條悟進了門,院子的布局一目了然。
南北長,東西窄,正東方栽著一顆大樹,人造的池塘坐落在旁邊,一條蜿蜒的小路直通門口。
是他很喜歡的布局,很有講究:“修這個院子的人有點水準。”
此話一出,旁邊的智紀差點沒站穩(wěn)。神色都變得慌張了不少,左右看了好幾眼。
五條悟臉上帶上促狹的笑意,也跟他打趣道:“是嗎,他應該很高興你這么說。”
「智紀:泥們」
「哈哈哈哈哈哈,公然討論先祖,我叫白鳥你記住。」
「哈哈哈哈為什么被說出一股,東西不錯給個鏈接的感覺??」
他們的腳步停在一間與其他房間對比下,顯得非常狹小的屋子。五條悟伸手輕輕攔住他,先往前幾步推開門。
門敞開的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又回到了福利院的那個工具間。雖然離了一米,但還是被潮濕的味道撲了滿懷。
但好歹還是有些不同的,至少沒有霉菌的味道,只是因為不朝陽而已。
他往前一步,站在五條悟后面往里面望了幾眼,就見大大小小的物件擺了滿屋子。
有些只是尋常的物件,有些外形相對好看,但怎么看也知道只是普通的東西。
“這里是裝什么的?”江遠疑惑的看向五條悟,沒搞懂這個房間存在的用意。
“一些以前留下的東西。”五條悟朝他開口解釋道:“年代都很久遠了,沒什么用途,但他們不讓丟掉。”
“以前的東西?”江遠繞過他往里走,看向架子上的木頭盒子。
他伸手輕輕打開,就見一塊未被雕琢的圓形冰飄花翡翠躺在里面:“真奢侈。”
因長久未佩戴且太過潮濕導致水分有些流失,不過還是難掩瑩潤,他雖然對翡翠不怎么感興趣,但也莫名很喜歡。
“喜歡就拿走吧。”五條悟看他盯著好一會,大方地朝他開口。
一邊的智紀拿著方巾緊張地擦了擦汗,嘴唇張張合合似是想說什么,最終也是沒有開口。
“算了。”他聳聳肩,將盒子合上:“沒地方放。”
「沒地方放哈哈哈,拿去賣錢啊,咱們墨鏡都是順貓貓的,不準這么硬氣!!」
「孩子窮傻了,你別理他,把翡翠給我就行。」
「前面的,你這算盤蹦我臉上了哈哈哈哈。」
房間并不大,江遠很快就看到了那個松木盒子,被擺放在最中間的位置,看樣子是被認定為這個房間最有價值的東西。
他走上前,就見盒子空空蕩蕩的敞開著,毫無神魂力的痕跡。
形狀,大小,材質(zhì)全都符合,拿去對比紋理恐怕很快就能得出是同一個的結論。
江遠伸手摘下墨鏡,認真地觀察了一番,最終只能得出結論:“悟,有些超出我的能力了。”
五條悟顯然也有些沒有想到,面色都帶上一絲驚訝:“真的假的?”
「我很喜歡的一句話:啊?」
「有點看不懂了哇靠。」
「本科生看不懂了,來個研究生解讀一下。」
第 43 章
“要么有超出我認知的東西。”江遠將視線從盒子上移開, 伸手戴上墨鏡∶“要么就是我判斷失誤了。”
“要帶走嗎?”五條悟倒是很快調(diào)整好狀態(tài),語氣平緩的開口。
他目光落在屋里的其他東西上,一個被掛在桿子上的吊墜, 突然吸引住他的全部注意力。
染色的麻繩粗糙的穿過石頭, 怎么看也是個年代久遠的物件,甚至丑得出奇。
但莫名還挺喜歡的。
“我想要這個。”江遠伸手指了指這條項鏈, 本以為會收獲兩條疑惑的眼神。
結果只有智紀有些困惑, 五條悟則是思慮半晌笑著朝他點點頭,似是十分贊成這個決定∶“好。”
「這石頭好丑啊!」
「雖然有點冒昧, 但感覺像石器時代的產(chǎn)物哈哈哈哈。」
「你倆這審美無敵了。」
他上前兩步,將石頭取了下來, 非常自然地把它塞進口袋。
雖然線索一個沒有, 但屋里的東西他都很喜歡,非常符合他的審美, 要不是怕被當成強盜, 他真的會全部拿走。
“這些東西都是一個人的嗎?”他手指摸索著口袋里石頭,有些好奇的開口。
“是嗎?”五條悟回頭看向智紀, 似是完全不清楚。
智紀有些顫抖的聲音輕輕響起“這些都是先祖留下的。”
對先祖這么“尊敬”,他留下的東西,有用的供起來, 沒用的只是隨便丟到雜物間里,有些惺惺作態(tài)啊。
江遠打趣的朝他扯起嘴角∶“看來你們也不怎么重視先祖啊。”
五條悟顯然理解了他的意思,不自覺的嗤笑出聲
沉默蔓延的瞬間,江遠無奈地擺了擺手∶“開玩笑的。”
「智紀∶那個我有點事先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泥們真是(扶額苦笑)」
「智紀∶這個世界能不能把我刪了(擦汗)」
“還有喜歡的嗎?”五條悟看向他, 在智紀驚恐的眼神中開口。
他搖了搖頭,雖然都挺喜歡, 但全帶走還是不現(xiàn)實的,畢竟第一次來做客,還是要有點禮貌的。
“不用了。”
他摩挲石頭的手一頓,突然摸到一絲凹陷。江遠將項鏈扯了出來,將它放在燈光下看了一會∶“好像有圖案。”
五條悟也湊過來,看著石頭隨著燈光的變化,逐漸浮現(xiàn)出一些非常不顯眼的圖案。
兩朵非常丑的小花,后面還纏著一條呃,應該是蚯蚓,不在強光下壓根看不清。
江遠輕搖了搖頭,剛想把石頭裝回口袋,腦海中就突然閃過昨晚院長的一番“說來話長”。
他抬頭看向五條悟,就見他也愣了愣。
“這不會是蛇吧?”江遠驚奇的看了眼石頭,實在是認不出,簡直可以說是侮辱了這個生物。
他在五條悟有些滯住的眼神中,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在僅有的聯(lián)系人里找到“爸爸”的字樣。
隨著電話播出的瞬間,熟悉的女聲響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哈哈哈哈太久沒回家爹都沒了。」
「鼠鼠你吖,也是洗到臨頭了,哈哈哈哈哈。」
「白鳥∶不是,哥們?(蝦頭版)」
「不是,這石頭不是院長說的那個嗎??為什么在五條家嘞,有點不懂了啊?」
“你猜這石頭會不會瞬移?”江遠無奈地嘆了口氣,在短信箱里確認了三遍自己沒有收到信息和未接來電。
本想打個電話確認一下是不是同一個石頭,結果沒想到自己已經(jīng)被“拋棄”了。他思索了半晌,突然想起自己在福利院舊址拍的照片。
他趕緊調(diào)出來,在按鍵上按了幾下,電話被放大后依然還算清晰∶“看來我還蠻有先見之明的。”
五條悟笑了笑,拿出手機輸入上面的號碼。
這次的電話顯然可以撥通,在幾聲“嘟嘟”后,隨著一句“久等了”,院長熟悉的問候聲響起。
“抱歉打擾,院長先生,我是白鳥介。”江遠自報家門后就直擊主題。
“我想問一下您對我小時候帶著的石頭還有印象嗎,我的意思是一些細節(jié),類似于繩子的顏色之類的。”
“繩子的話好像是深藍色的。”院長有些猶豫的聲音摻雜著電流雜音∶“其他的哦對,圖案刻的很細致,栩栩如生的。”
栩栩如生顯然和眼前這個抽象創(chuàng)作扯不上關系,繩子的顏色也對不上。
“好的謝謝,那圖案的分布還有印象嗎?”江遠開口再次確認了一句。
“好像是一朵大花在上面,下面是一朵小的。”院長沉默半晌,像是突然想起來般語速加快了不少∶“蛇纏在上面,花沒有染色,但蛇的眼睛刻上去一點紅。”
分布一致,雖然眼上沒有一點紅,但確實像是一種圖案。
“謝謝您,我清楚了。”江遠聲音停頓了下,再次客氣的開口∶“再次抱歉打擾。”
隨著電話掛斷,江遠的表情都不自然了一秒∶“悟,你累嗎?”
“不累。”五條悟輕挑了挑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回家看看嗎?”
他愣了一瞬,但臉上很快就綻出一個笑容∶“好。”
「智紀∶瓦大西真的不想開車了。」
「無人在意的角落,智紀開了十幾個小時的車了哈哈哈哈哈哈。」
「難不成這個圖案以前特別流行嗎,別吵,我在燒烤。」
「前面的,這下誰能分清你和愛因斯坦。」
江遠有些尷尬的看向智紀∶“智紀先生,您累嗎?”
“不累的。”智紀聽到他這么說,面露緊張擺了擺手,顯然是對他有什么誤解
來到這個世界到現(xiàn)在,他只和他養(yǎng)父見過一面。就連家里的地址都全靠017提醒,要不然他根本想不起來。
院子里用于停車的位置空空蕩蕩,看樣子是不在家。門口的信箱里塞著幾張單子,上面落滿了灰塵。
五條悟先他一步把單子抽出來,輕輕撣去上面的灰塵。
他接過單子,卻沒著急看,而是對著緊鎖的門陷入沉思。
“不好意思。”江遠輕輕舉起手∶“我好像沒有鑰匙。”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沒有鑰匙》」
「能找對地方已經(jīng)很牛了,不指望你還能有鑰匙了哈哈哈哈哈。」
「老爸∶瓦大西好像被遺忘了捏。」
五條悟直接笑出聲∶“撬自己家的鎖犯法嗎?”
“不犯法。”江遠認真的搖了搖頭,語氣堅定的開口∶“但不道德。”
智紀驚訝地看他一眼,有種突然意識到他是個正常人的感覺。
他微微嘆息,低頭看向手里的單子,停水執(zhí)行通知單,繳納電費通知單。
“換手機能理解。”江遠突然感覺一陣頭疼∶“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也不管道不道德,江遠看著門鎖朝智紀開口∶“智紀先生,叫開鎖需要居民證嗎?”
“需要的。”智紀點了點頭∶“房屋權屬證明或居住卡也可以。”
“我們就不要這么麻煩了吧,畢竟事出緊急。”江遠溫和地笑了笑,直接抬腳把門踹開,“砰”的一聲,木門就摔到墻面上。
「《需要居住證嗎》《不必麻煩》」
「他明明可以直接把門踹開,但他還是想了個理由,他真的,我哭死。」
「智紀∶那個我奶奶結婚,我能不能先走一步,哈哈哈哈哈。」
智紀的表情變得有些緊張,左右望了望才跟他們一起進去。
鞋柜上已經(jīng)沒有鞋子了,還落了不少灰,看上去差不多是一個月的時間。
失蹤嗎?
江遠站起身子往里走了幾步,客廳也是差不多的景象,雖說不至于嗆人,但也算得上灰塵密集了。
“看來確實有一陣沒人住了。”
五條悟認同的點了點頭,伸手輕輕抹了下桌面∶“一個月左右。”
他順著記憶走到樓梯處,抬腳走上去,在唯一熟悉的門前停下。
這是他的臥室。
隨著門把手被按下,門“吱呀”一聲打開,布局跟他剛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甚至連他都在垃圾桶里的紙都還在。
“車開走了。”江遠擺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鞋子被帶走了,總不能是綁架吧。”
果然如他所預料,自己的衣服都還在,但是他養(yǎng)父的衣服都被帶走了。房間空蕩蕩的,雖然他沒進過這個屋子,但有人居住的房間總不會這么空。
別說裝飾品了,就連日用品都沒有幾個。柜子里全部空落落的,里面還有一些長時間放置物品留下的痕跡,但現(xiàn)在也被全部拿走了。
屋子里沒有匆忙,沒有雜亂,顯然是有充分的時間收拾。除了個人物品,鍋碗瓢盆全都安然地躺在自己的位置上。
“有點像是跑路了。”江遠伸手拉開最后一個柜子,果不其然也是沒有任何東西∶“但是想不出原因。”
「由一個未接電話引發(fā)的慘劇。」
「連一塊錢也沒給兒子留,這種感覺怎么這么熟悉哈哈哈哈哈哈哈。」
「爹都跑了一個月了才發(fā)現(xiàn),五十步笑百步,你倆誰也不比誰高貴哈哈哈哈。」
第 44 章
“看樣子是徹底失聯(lián)了。”江遠拿著屋里僅有的一個物件, 石頭在手里轉(zhuǎn)了幾圈,最后被食指和拇指輕輕捏住。
沒有圖案,形狀倒是很像五條家那個丑到他心里的石頭。
江遠從口袋扯出石頭, 黑色麻繩生硬地垂著, 陽光透過車窗將兩塊石頭勾出陰影,就連其弧度都非常相似。
“既然沒帶走”石頭從食指滑到手掌, 他輕輕地拋了兩下, 掌心的重量也差不多∶“說明應該沒什么用了。”
他看了眼被五條悟吩咐到車外,正在打電話找人的智紀。
“嗯”五條悟撐著頭, 食指輕輕摩挲過墨鏡桿,思緒不知跑到了哪里。
江遠將兩塊石頭塞進口袋, 覺得這幾天的怪事簡直快趕上自己半輩子的了。模糊不清的感覺, 讓他都不知該從何開始。
【不要不開心了。】
017的聲音猛地響起,江遠下意識的看向五條悟∶“我沒事。”
五條悟疑惑的眼神落到他臉上, 隨即又帶了絲安撫∶“怎么了?”
【宿主, 你精神狀態(tài)還好嗎??】
“沒事。”他有些尷尬的朝五條悟笑了笑∶“查不到就算了,先回家吧。”
“回家。”五條悟語氣及輕的重復了一句, 嘴角也漫上一絲笑意∶“好。”
「我感覺白鳥已經(jīng)快瘋了怎么破?」
「孩子看上去需要休息,別逼孩子了。都出現(xiàn)幻覺了救命!」
「碎碎的,很安心~」
再次回到五條家已經(jīng)天黑了, 江遠走在五條悟后面,心下思索著最近的事情。
他感覺自己都要被石頭包圍了,G組織要找個很扯的石頭。“自己”莫名其妙被丟到山頂脖子上掛著個石頭,五條家也放著個圖案一樣的石頭。
他爸神秘失蹤,家里只留下一塊和五條家的石頭形狀幾乎一樣的石頭。
這是進了石頭堆了。
他有些煩躁的低著頭, 都沒意識到五條悟已經(jīng)停下,一頭撞到他的后肩上。
“嘶”墨鏡磕到肩膀上, 鼻梁處被咯的一陣刺疼。
他抬起頭,就見一個老頭站在前面,面色嚴肅得仿佛他們欠了他八百萬。
江遠確實對不上號,只能禮貌的朝他輕輕點了點頭。
男人表情非但沒有好一些,反而更惱怒了,雖然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但也能看出他想罵街的情緒。
“走了。”五條悟輕輕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直接帶著他繞過男人,他只能跟著力道往前走。
智紀深深地朝男人鞠了個躬,等他們走出好一會才緩緩跟上。
江遠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的背影,突然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頭。
「跟我讀∶這就是安全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人不會是長老吧?」
「智紀∶瓦大西好慌。」
江遠推開浴室門,就見五條悟坐在桌子前,手里捏著幾張資料。
他托起毛巾草草地擦了下頭發(fā),就走到五條悟身后低下頭看向資料。上面赫然寫著他養(yǎng)父的名字。
照片上的男人皮膚白皙,五官硬朗,留著一頭板寸,眼神嚴肅地注視著照片外。
五條悟的鼻尖輕輕吸了一下,將資料放到桌子上,語氣帶了絲奇怪的情緒:“看不出什么特別的。”
他將發(fā)尾擦了擦,伸手拿過資料:“悟,幫我把手機拿過來。”
五條悟有些疑惑的看他一眼,但還是乖乖照做,把床上的手機遞了過來。
江遠給三張資料來了個“大頭照”,果斷地發(fā)給太宰治。
“咒術界查不到就查異能界。”江遠笑著看他一眼,拇指敲擊著按鍵:“要是再沒有,就沒什么辦法了。”
「貓貓:(嗅)兄弟,你好香,哈哈哈哈哈哈。」
「啊?也沒人告訴我養(yǎng)父大人這么帥啊??」
「每當一個白鳥迅速的獲得資料,就有一個智紀瘋狂的加班,哈哈哈。」
江遠坐到一邊,抬手將毛巾輕輕覆在頭上,自我安慰般開口:“好歹沒有任務,能睡個好覺了。”
話落,還沒來得及放好的手機嗡嗡響起,音樂肆無忌憚地流淌在房間里。
他拿起手機,就見上面來自夜蛾的深夜來電。
這
“不是吧?”他做好心理斗爭,緩慢地按下接聽鍵。
“老師。”
“長崎有疑似特級任務。”夜蛾的聲音有些急躁,就連問候都安在重點后:“悟聯(lián)系不上。”
他看了眼五條悟,就見他左右翻翻都沒找到手機,看樣子是落在車上了。
“他和我在一起。”他聲音淡淡,但心里已經(jīng)有些難崩了。
長崎距離這里,起碼有一千四百公里了吧,咒術師是都集體辭職了嗎,居然需要東京的咒術師跑到長崎執(zhí)行任務。
特級咒術師沒見幾個,特級咒靈遍地都是了吧。
“我知道,你嗯?”夜蛾明顯本想說其他的,聽到他的話突然頓住了,半晌聲音才隨著電流聲響起:“你們在一起?”
“對。”江遠隔空點了點頭,開口解釋道:“我們出去玩了兩天。”
五條悟的笑聲響起,抬頭就見他抱起一邊的枕頭埋著頭,就連肩頭都輕輕顫抖著,似乎他講了個很大的笑話。
「《玩》」
「《能睡個好覺了》《特級任務》,白鳥你以后還是閉麥吧哈哈哈哈哈。」
「老師,我能證明,孩子們只是在旅游,順便找了幾塊石頭《而已》,哈哈哈哈。」
“呃好。”夜蛾的語氣只疑惑了一瞬,很快就恢復如常:“那你們現(xiàn)在在哪里?”
“在我家。”五條悟終于止住笑顏,朝著電話開口。
夜蛾沉默了良久,似是在消化五條悟的語氣。
沉默半晌后才語氣認真的開口:“我馬上通知田中小姐,你們注意安全。”
寒暄了幾句后,他果斷地掛掉電話。
絲綢睡衣還沒享受明白,就又要換掉了。他只感覺在橫濱的時光其實還算輕松,至少能穿一小時以上的睡衣。
他直接伸手一顆顆解開扣子,然后將睡衣搭在床上。剛準備回頭拿衣服,就見五條悟背對著他。
他愣了愣,實在沒明白除了自己看不到他的表情,正對著和背對著他有何區(qū)別?
迅速地換好衣服后,他拿起桌面上的墨鏡輕輕帶上:“走吧。”
加奈來得非常快,只不過臉上的黑眼圈宣告了她熬夜加班的事實。他們到機場的時候,她還是有些被突然叫醒的疲憊感。
“這是任務資料。”她盡量提起精神,將筆記本輕輕放到他腿上。
江遠迅速地翻了幾頁,大量的的圖片印在疲憊的眼底,他也瞬間清醒了不少。
“昏迷?”他手下的資料迅速地一頁頁翻過。
“對的。”加奈點了點頭:“就是因為這樣,才一直沒有引起懷疑。”
“直到數(shù)量逐漸擴大,才開始被懷疑,很快就到了我們手上。”加奈的眼神透上一絲悲涼。
“當事人大部分都是獨居,朋友包括家人,都表示此前沒有任何異樣。”
他聽著加奈的詳述,食指下的速度也絲毫未停:“很奇怪。”
“對。”說到這,加奈重重地點了點頭:“而且數(shù)量非常多,時間也很短。”
從半個月前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百多個人了,簡直是恐怖的數(shù)量。
“簡直”加奈的語氣一頓,顯然覺得原本要出口的話不太合適,半天才吐出一句:“太不正常了。”
「簡直像是生死大逃殺嗎?」
「好可怕,我已經(jīng)開始擔心了。」
「長崎在日本最西邊吧?東京長野長崎,白鳥就差個北海道就集齊日本四個角了。」
何止是不正常,江遠看著文件里整理的長崎近十年的記錄,有些疑惑地看向加奈:“長崎近十年的咒靈數(shù)量都這么少嗎?”
簡直是近乎于沒有。
簡直奇怪。
“具體的只能到了再確定了。”他輕搖了搖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畢竟目前只有警方的資料。
廣播響起的瞬間,江遠已經(jīng)靜音的電話也“嗡嗡”響起。他摸出手機的一瞬間就愣住了。
太宰治?
“喂,太宰先生。”
“晚上好,雖然可能打擾你出行,但我覺得這件事還是比較重要的。”電話那頭傳來紙張被翻開的聲音,隨后就是太宰治帶著笑意的語氣。
“藤宮博也,似乎是個異能者?”
此話一出,他和旁邊湊過來聽電話的五條悟都愣住了,他甚至都忘了感謝一下對方大半夜還幫他調(diào)查。
雖然可能是提早準備好的。
“異能者?”他摘下墨鏡,伸手捏了捏眉心,語氣難免有些無奈。
“只是猜測。”太宰治輕笑一聲,似是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八零到八九年間,他一直在頻繁切換工作地點,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畢竟已經(jīng)太久了。”那邊傳來一聲呼喊,似是有事要忙。
“剩下的見面再說吧,白鳥先生。”
下次見面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呢。
江遠也懶得問具體的依據(jù)了,太宰治肯定會找理由把他堵死。除了他想讓別人知道的,從他嘴里估計套不出別的。
嘖,簡直越來越麻煩了。
第 45 章
“北原先生, 不要緊張。”江遠看向已經(jīng)被嚇破膽子的警員,語氣溫和地開口。
誰料他反而更加緊張了,語氣都有些顫抖:“我, 我不緊張。”
「你倆能不能把墨鏡摘了, 看上去真的很不專業(yè),哈哈哈哈。」
「北原:好怪的人, 救命!」
「北原:誰懂, 老大請來的驅(qū)魔大師半夜還帶著墨鏡,說話也怪怪的。」
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跟著他的腳步停在病房前。
“這就是最近的受害者,也是突然暈倒, 有自主呼吸, 對外界刺激沒有反應。”
北原輕輕的敲了兩下,然后就將門拉開。明亮的冷光燈灑在毫無生氣的房間里, 儀器的滴滴聲霸占了所有聲響。
江遠的目光卻鎖定在屋內(nèi)唯一的病床上, 男生平靜祥和地躺在病床上,若仔細看還能發(fā)現(xiàn)一絲幸福的笑容。
他看向五條悟, 就見他也搖了搖頭。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情緒明顯不太好。
毫無咒力殘穢,沒有被標記, 就像普通的昏迷一樣。但如此大范圍地昏迷,絕不可能是碰巧。
“抱歉。”江遠無奈的朝北原開口:“這可能不在我們的能力范圍。”
北原的表情瞬間有些不知所措,仿佛他們已經(jīng)是最后的底牌:“那那我去通知隊長。”
“別急。”江遠安撫地笑了笑,拿出手機在通訊錄里找到太宰治打,按下?lián)芡ㄦI。
女聲反復播報著關機訊息, 他輕輕挑起眉頭,將電話掛斷。
他的食指輕輕敲了兩下機身, 才朝北原緩緩開口∶“你們有找其他人協(xié)助調(diào)查嗎?”
北原疑惑的看著他,見他淡定的樣子,反而變得不確定了:“應該是沒有吧。”
那句含著笑的“見面再說”回蕩在腦海里,他不免“嘖”了一聲。
他扭頭看向一邊沉默良久的加奈:“最近一班從橫濱到長崎的航班是什么時候,起飛的也算。”
加奈拿出手機,欠身退出房間。
江遠壓下心里莫名地煩躁,手指卻有規(guī)律地敲擊著口袋里的石頭。這個狀態(tài)自從下飛機就開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缺乏睡眠。
五條悟往他旁邊靠了靠:“怎么了?”
“沒事。”他微微嘆息,伸手捏了捏眼角:“可能沒睡好。”
「你不是沒睡好,你是沒睡啊飽哈哈哈哈哈哈。」
「目前有三大未解之謎:白鳥的棋藝,太宰的腦子,加奈的工作時長。」
「這絕對是壓榨啊,我到現(xiàn)在沒有見到一個能睡醒覺的人哈哈哈。」
屋里沉默蔓延了幾分鐘,直到加奈再次推門進來。
“確定了,是十分鐘前。”加奈捧著手機,認真地看向他:“還有一個半小時降落。”
“有航班號嗎?”
加奈從口袋摸出小本子,將剛剛記下的號碼撕了下來:“有的,我記了。”
“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幔俊北痹聪蛩麄儯行╊濐澪∥〉呐e起手。
“能麻煩北原先生接個機嗎?”
他將加奈手里的紙遞給他,擺出一個有些不友善的笑容:“順便舉個牌子,恭迎太宰先生落地長崎。”
「??我看你也是蔫壞蔫壞的。」
「你想通過社死制裁太宰,那我只能說你失策了哈哈哈哈。」
「他會非常喜歡這個牌子的,相信我。」
等人的這一個半小時,他們一連看了五個受害人,全都無一例外和咒靈毫無關系,直到北原的電話打來。
“好貼心哦,白鳥先生~”太宰治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似是非常開心。
“你喜歡就好。”他扶住突突狂跳的太陽穴,靠在窗前看著夜空。
月影隱于路燈下的住院部大門,緊挨著的急診樓則是剛剛停下一輛救護車,護士迅速拖著移動擔架進了大門。
“我半小時內(nèi)到。”太宰治的聲音冷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復如常:“能麻煩田中小姐幫忙準備些便食嗎?”
“我也可以買飯呢。”江遠順著他的語氣,有些欠的朝著話筒開口。
「太宰:那還是算了叭。」
「請問加奈一個月開多少錢?難不成咒術界也流行傳銷洗腦嗎哈哈哈。」
「別問,問就是情懷。」
五條悟提著飯進來的時候,太宰治已經(jīng)坐在病床邊了,見到他進來還笑著朝他打招呼:“晚上好~”
五條悟?qū)⒋臃诺阶雷由希僖姷姆浅S卸Y貌:“晚上好。”
病床上的男生依然安靜地躺著,沒有一絲聲響,就連自主呼吸都很微弱。
“雖然能確定是異能力。”太宰治略帶無奈的語氣響起:“但是沒有實體的話,我也無能為力。”
“根據(jù)能量守恒定律。”江遠被煩得頭疼,調(diào)侃的語氣響起:“一般這種目測強大的能力,都應該有致命的副作用。”
“贊同哦。”太宰治贊同的輕輕擺手,絲毫沒在意這是句玩笑。
「《能量守恒定律》你無敵了,孩子(扶額苦笑)」
「只有我被刀到了嗎?聽懂的人已經(jīng)雷姆了(比心)」
「雖然精神狀態(tài)岌岌可危,但話沒毛病啊家人們。」
「精神控制系異能者,已經(jīng)和特級咒靈一樣爛大街了哈哈哈哈,」
顯然在病房里和受害人一起沐浴月光,對找到異能者沒有任何幫助。
他輕輕將病房門帶上,將袋子拎在手里,有些頭疼的開口:“有思路嗎?”
太宰治帶著笑意看向他,眼神明顯是想讓他先開口。
他嘆了口氣,朝著加奈淡淡道:“通知警方,先調(diào)查受害人相似點,例如有沒有同時參加活動,最好是線下,網(wǎng)絡也可以。”
“好的。”加奈點了點頭,拿著手機走到一邊。
“任務流程沒問題。”五條悟朝他輕聲開口:“只是因為情況太緊急,才忽略了排查環(huán)節(jié)。”
所以目前還是很難確定,至少表面上還算云淡風輕。
“行吧。”他靠在墻面上,只感覺過度勞累深深侵蝕著他的身體。
雖然到了長崎后身上莫名沒有那么疼了,但還是非常難受。
“好了,無獎競猜~”太宰治看到這氣氛,果斷開口打斷:“這位異能者隸屬哪個組織呢?”
然后就收獲了兩個看傻子的眼神。
「你就說氣氛好點了沒吧,哈哈哈哈哈。」
「G:瓦法西壓一百我自己。」
「夠了,我說夠了,孩子需要的不是冷笑話而是睡覺哈哈哈哈哈。」
“你們回去睡一覺吧。”太宰治訕訕一笑,突然變得靠譜起來:“我去協(xié)助調(diào)查。”
他的目光都變了,裝作堅定地點了點頭:“雖然很感動,但還是一起吧。”
“那我們就出發(fā)吧?”太宰治則是絲毫沒再客套的笑著開口,就像早已預料他會這么說一樣。
他眉間跳了兩下,心里的欣慰頓時蕩然無存。
“行。”
「白鳥:我就多余,哈哈哈哈哈。」
「《靠譜的成年男人》」
「加班是沒有加班費的,競猜是無獎的,辭職是要批準的,哈哈哈突然覺得黑化是正常的。」
“好的!”加奈點了點頭掛掉電話,然后就探過頭朝著他們開口:“那我們現(xiàn)在出發(fā)吧。”
“好哦~”
太宰治非常有興致的笑了笑,伸手接過他手里的袋子,先他們一步跟著加奈一起下了樓
警局如意料般全部進入加班狀態(tài),一個短發(fā)男人叼著煙站到他們面前,眼下的黑眼圈宣告了他已經(jīng)很久沒合眼的事實:“你們好,上村真輝。”
“你好,白鳥介。”江遠伸手和男人握了握,在加奈簡短的介紹完后,他就直擊主題的開口:“上村警官,請問篩查還順利嗎?”
上村搖了搖頭,滿臉疲憊:“很難,目前還在篩查,受害人的位置都相隔太遠了,也沒什么關聯(lián)性。”
江遠心下思索起上村的話,通常這種能將各地人聚集起來的活動,都是在網(wǎng)絡上傳播的,且一般以年輕人為重。標簽都帶著新奇和潮流,音樂節(jié)可能符合。
當然也不排除其他的活動或者表演,畢竟搞個吸引人的活動主題是個很簡單的事情。
而且按照這個速度,也可以將巡演類的活動包含在內(nèi),只不過范圍可能很大,排查起來相當困難。
“可能是音樂節(jié),大小型的表演或者巡演。”太宰治也點出了他心中的想法,朝著上村開口:“能查看具體的資料嗎?”
上村有些疑惑的看他一眼,江遠果斷開口解釋:“這位是我的老師。”
他眼神中瞬間有了一絲尊重,讓開一個位置:“好的,請進吧。”
「張口就來是吧?」
「《我的老師》」
「撒謊是不臉紅的,白鳥是你要記住的,哈哈哈哈哈哈。」
紙質(zhì)資料一沓一沓地堆放在桌面上,桌面上都是長頁的通訊記錄以及瀏覽記錄,太過碎片化,看著就非常頭大。
太宰治已經(jīng)坐到桌前,鼠標隨著視線在屏幕上移動。江遠也拿過北原遞來的詳細資料。
上村專門收拾出一塊空間供他們?nèi)齻查閱,除了身邊似有似無的眼神,還算是非常方便了。
“開工了。”
太宰治打趣般的笑了笑,眼神卻沒有離開屏幕。
第 46 章
江遠嘆了口氣, 靠在椅背上伸手摘下墨鏡,閉上眼捏了捏眼眶。太陽穴突突的跳個不停,面前的監(jiān)控記錄迅速地變化著。
受害人不僅都是獨居, 甚至還都是比較內(nèi)向的性格, 別說朋友了,簡直是跟同事都很少交流, 更別說有用的信息了。
臉頰處突然傳來冰涼的觸感, 映在眼底的光亮也被什么東西遮蓋住。江遠抬起眼皮,就見五條悟正低著頭看他, 手里的冰咖啡輕輕貼在他臉旁。
墨鏡夾在衣領上搖搖欲墜,頭發(fā)也柔軟的輕輕垂著, 略過了額頭。
“謝了。”他抬手將咖啡接過, 剛想打開就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開罐,他愣了一瞬, 隨即就拿起來喝了幾口。
“困就睡一會吧。”五條悟往前靠了靠, 將手輕輕附在鼠標上,按下暫停。
他的后腦勺猛地枕在柔軟的前胸上, 第一反應居然是覺得蠻舒服的。
「就我覺得這畫面好乖嗎,噴鼻血了。」
「出任務(X)打破不睡覺的吉尼斯世界紀錄(V)」
「由此可見,聊天軟件的盛行拯救了很多社恐。」
“確實有些困了。”他直接將整個人的重量壓在五條悟身上, 身上瞬間輕快不少。
猛地一下放松神經(jīng),疲憊感瞬間就在全身翻涌,眼皮都有些撐不住。
“睡吧。”五條悟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整個人僵硬的杵在原地, 好一會才開口回話。
他直起身子,疲憊地抬手將剩下的半罐咖啡放到桌子上, 朝一邊的太宰治開口:“太宰先生,我睡一會。”
“好的。”太宰治將視線從屏幕上移開,面色雖沒有那么輕松,但也算含著笑
“怎么樣?”一道似人的男聲響起,還夾雜著一絲莫名的“嘶嘶”聲。
江遠眼前的模糊一片,變成了一張粗糙的地圖。
一只細小的手指輕輕圈起地圖上的一塊,他聽到自己嘴里說里發(fā)出聲音:“這里。”
他想扭頭卻發(fā)現(xiàn)視線被固定在這個范圍,就無法移動。
他只能將視線放在地圖上,地形顯然能對得上長崎。紅色的毛筆輕輕圈起長崎西部山頂?shù)囊惶幬恢谩?br />
“還有最后一處了吧。”他輕咳兩聲,眼前的視線都抖了抖。
身上突然多了絲重量,恐怕是披上了什么東西:“需要休息嗎?”
“不用。”他的聲音依然有些顫抖,但語氣依然穩(wěn)重:“時間不能錯。”
視線終于轉(zhuǎn)向一旁的燭火,眼前都被光亮取代。
江遠抬眼,就見被黎明照亮的窗臺上,停著兩只鳥,沒一會就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醒了?”
耳邊傳來五條悟的聲音,他一起身,就帶起身上不知何時被披上的外套,輕輕的滑落在地上。
他伸手撈起外套,輕輕揉了下眉間,語氣都有些嘶啞:“嗯。”
“又做噩夢了?”五條悟接過他手里的外套,眼神一直跟在他身上。
“悟”江遠嘆息一聲,欲要開口的話壓到嘴邊又換了方向:“我睡了多久?”
“五個小時。”太宰治拿著一沓資料走過來,神態(tài)也些許疲憊:“能查出的人不多,符合要求的可能是這個類似不夜街的音樂活動。”
“抱歉。”江遠拿起一邊的圓珠筆,先將夢里的地點記下,才開始聽太宰治詳述。
“目前舉行了一場,第二場是在今天晚上。”他將紙質(zhì)的宣傳單放到桌面上,上面還夾著幾張門票:“第一場是在一個月前,保守估計有兩千人流量左右。”
“兩千”江遠點點頭,手掌支在桌面上,盡量清醒了一下:“從昨天到現(xiàn)在有新的受害人嗎?”
“沒有。”太宰治微微聳肩,顯然很贊成他的想法:“說明他們要么沒時間,要么目的已經(jīng)達成。”
“報復社會,還是吸引注意?”五條悟的聲音響起,場面一時間有些沉默,直到他和太宰治對上視線。
“應該是后者。”他搖了搖頭,備感頭痛:“但為什么是長崎呢?”
「別猜了,等的就是你們哈哈哈哈哈。」
「到底是為了什么啊,我真的服了。」
「日本總共就這么大,你們不要再打了啦!」
太宰治靠倚在轉(zhuǎn)椅上轉(zhuǎn)了一圈,思索著其中的利害:“這么大的動作像是非常確定的行動。”
“他們要找的那個石頭?”五條悟表情疑惑,似是還對這個所謂的“石頭”持懷疑態(tài)度。
“矛盾。”江遠拿起門票輕輕摩挲著:“找這種東西如此大張旗鼓,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除非他們”
話到此處,一個可怕的想法浮出水面,三個人同時頓住。五條悟拿水的手都停在半空。鐘表啪嗒啪嗒地響著,對應出他們的寂靜。
“除非他們也不知道。”太宰治突然笑了笑,贊同的點頭:“如果說他們也無法找到確切的位置,那倒是能說得清。”
“能確定在長崎,無法確定具體的位置就行動。”江遠伸出兩根手指:“兩種可能,一是他們有把握這次能成功,二是時間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我傾向前者哦。”太宰治微微點頭,腳輕輕晃著椅子:“但是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江遠語氣遲疑地開口:“如此粗糙地引我們過來會不會這個東西,只有我們能找到?”
“準確來說”太宰治支著頭,語氣輕松了不少:“可能是只有你能找到。”
「WTF???」
「老天爺,真的有這個東西啊?」
「那剩下的嘞,難道還不止一個組織??」
江遠看著桌面上剛剛記下的地址,腦海里逐漸將最近的事情串了起來。
白鳥介為什么出現(xiàn)在長野他不清楚,但藤宮帶走他肯定是有目的。
如果按照這個想法的話,很可能在十年前,藤宮就從他的口中得知了什么,或者是得知了什么后,找到了他。
“所以現(xiàn)在”江遠無奈地將手指抵在太陽穴:“不論是由我引出的整件事,還是他們想靠我引出這個東西,都已經(jīng)無所謂了。”
“因為你已經(jīng)和這里脫不開干系了。”太宰治聳聳肩,道出他心中所想:“可惜你沒有白鳥介的記憶。”
「白鳥:呃來一點謊言可以讓這個世界更美好。」
「靠譜的成年男人,很安心,尸體暖暖的。」
「完全不懂啊啊啊啊啊,頭好癢,感覺要長腦子了。」
五年后的社會還算良好,至少咒術界還算是運行正常。是因為這個被人阻止了,還是因為時間節(jié)點被提前了。
他剛進入高專時,只是受到了五條悟的莫名態(tài)度,至少高層對他是沒有興趣的。而后來沒有多久,他就受到了明顯的針對,很可能就是有人告訴了他們什么。
所以是他加入咒術界才讓高層和G組織,達成了某種共識。
以他對這些人的了解,不確定的事情他們可能不會輕易動手,所以G應該拿出了什么切實的東西。
“是因為我進了咒術界?”江遠靠在椅子上,將腦海中的想法道出。
目的,原因全都不得而知。目前除了知道他們想找的東西和他有關之外,一概不得而知。
“既然如此,為什么拖到現(xiàn)在?”江遠思慮半晌點出重點。
“可能是你之前都不符合要求。”太宰治拿起罐裝咖啡喝了一口:“或者他們不符合要求。”
G組織初露鋒芒的時間,應當和他被院長撿到的時侯差不多。所以起碼能確定,要么是他們先發(fā)現(xiàn)了這塊石頭的存在,要么就是他們的目的改變了。
若兩者都不是,那就只能是他們能預知未來了,那就實在是有些扯了。
他將一旁記下的地址拿起來:“只能先看他們的動作了,我們知道得實在太少了。”
“這是?”太宰治的眼神在他手里的紙上停留了很久,突然笑著朝他開口。
他將紙放到桌前,無所謂的開口:“夢到的一個地址。”
“哦?”太宰治拿起地址看了一眼,表情有種說不出的笑容:“這是中文吧?”
嘖,睡懵了。
“我還以為你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呢。”
江遠笑著開始解釋紙上的內(nèi)容:“是長崎西邊的一個山頭,只是怕是潛意識的判斷,所以才記下來,不一定有什么用。”
太宰治轉(zhuǎn)到電腦前,找出地圖認真的鉆研了一番:“地圖上似乎沒什么東西。”
“可能就是太累了。”他點點頭,絲毫不感到意外:“我做過很多類似的噩夢。”
“白鳥先生以前經(jīng)常做夢嗎?”太宰治表情淡淡,卻一語道出真相:“特地記下來,說明你應該有類似的經(jīng)歷,比如夢到過類似的地點。”
“很少。”他有些無奈地看他一眼,果斷地開口回答:“確實,我在前段時間夢到過一片湖泊,后來發(fā)現(xiàn)那是我被福利院院長撿到的地方。”
“原來如此。”太宰治表情一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第 47 章
“這就是你說的兩千?”江遠看著一堆人頭, 只感覺耳邊嗡嗡作響。
太宰治笑了笑,側(cè)身給過路的人讓出一個位置:“看來第一次的宣傳很有效果。”
“這大大小小的攤子不說,就算表演都不少吧?”
“唔看來只能等他們來找我們了。”太宰治看向一邊的章魚小丸子, 突然很有興致的朝他指了指:“想吃嗎?”
他看著排出一長串的隊伍, 頓時搖了搖頭。誰料太宰治已經(jīng)站到了隊伍尾端,還朝他眨了眨眼睛。
“悟。”江遠鄭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差把我想擺爛寫在臉上了:“靠你了。”
「這怎么找,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六眼:主銀,瓦達西看不懂異能力哇。」
「白鳥:內(nèi)個, 我奶奶結婚,我先走了, 哈哈哈哈哈。」
「以我對噠宰的了解, 他突然變得如此放松,八成是已經(jīng)推算的七七八八了, 不必擔憂, 他會出手。」
事實證明,在這么多不停輪換的攤子和表演中, 精準的鎖定目標,是不現(xiàn)實的。
他靠在五條悟旁邊,眼神漫無目的, 順著巷子口的光亮下隨意瞟著。一對結伴的女生也捧著小食站在巷口躲清閑。
“那個魔術師今天還來嗎?”短發(fā)女生語氣有些激動。
長發(fā)女生“嘿嘿”笑了兩聲,才慢悠悠地開口:“誒~你果然很喜歡他吧?”
“才不是呢~”她搖了搖頭:“你不覺得他的魔術都很有意思嗎,而且以前都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雖然魔術都是假的。”長發(fā)女生打趣的開口:“但是真的看到還算很震驚,我到現(xiàn)在也沒想通那個鴿子是怎么變得呢。”
「不是,你們下副本靠運氣啊?」
「老師, 我們家噠宰還在排隊呢,那個章魚小丸子有那么好吃嗎(扶額苦笑)」
「敵方送來一條消息和嘲諷, 請及時查收。」
江遠抬頭看了眼五條悟,就見他笑著點了點頭。他禮貌的走上前,扯出一個柔和的笑容:“你們好。”
女生看向他的表情呆愣了一瞬,才緩緩開口:“呃,你好!”
“不好意思,能請問一下,那個魔術師的表演在哪里嗎?”
江遠看向眼前,在小攤里擺出的簡易臺子,和其他表演的樣式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更像是臨時加進來的。
嘴里冰涼的西瓜汁一點點劃過喉嚨,他站在人群的最后方,無奈的開口:“希望沒找錯吧。”
“發(fā)了。”五條悟朝他晃了晃手機,上面是一條給太宰治的同步消息。
“怎么還不來?”旁邊陪女兒來的大叔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不是說八點就開始嗎?”
“快了快了。”
江遠看著滿臉期待的女孩,她的頭上夾著一個酷似眼睛的蝴蝶發(fā)卡,讓他不自主的想起太宰治在橫濱買的那個發(fā)箍。
不過現(xiàn)在的小孩還真是挺酷的,這形狀實在有些莫名的恐怖,但卻有些吸引人。
“你喜歡嗎?”五條悟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他果斷地搖了搖頭,剛想開口拒絕,人群就躁動起來,紛紛轉(zhuǎn)頭看向他們身后。
江遠轉(zhuǎn)過身去,就見一個手里拿著夸張禮帽的男生,微笑著站在后面,躬身向他們行禮。
最后一口果汁消失,吸管發(fā)出“滋滋”的聲音,江遠緊皺著眉頭看向眼前的魔術師:“看上去像是普通人。”
黑色的短發(fā)隨意地飄散著,禮畢后他抬手將空空如也的禮帽向他們展示。
似乎沒有絲毫的惡意。
“別看。”五條悟莫名地開口,伸手擋在他的眼前。
「《別看》」
「魔術師:喲,您老真高級,我臟了您的眼了,哈哈哈哈。」
「已經(jīng)有了一次下棋的前車之鑒了,貓貓是真的怕了吧,雖然真的很好笑哈哈哈哈。」
江遠只能轉(zhuǎn)過頭,然后就看見了剛剛卡著發(fā)卡的女孩。此刻正拉著他父親的衣角,激動的看向前方,從他的視線,只能看到她一半的身影。
隨著禮帽里變出的一堆卡片飛向空中,女孩也伸手摸空中的卡片,在衣擺被風帶起的一瞬間。
他終于看清了女孩的全貌,頭發(fā)上夾著的,分明只是個普通的蝴蝶結發(fā)卡
嘖,完了。
“悟”他趕緊伸手捏住五條悟的手掌,話還沒開口,眼前五條緊皺的眉頭,就被一股波紋替代。
意識逐漸清晰,身上傳來輕微的壓力,整個人都處在一種失重的感覺中。
月光順著水波紋映入眼底,江遠發(fā)覺自己可能在水里,可卻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哈。”他趴在岸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看著周圍的樹林,他不禁陷入一種虛無的感受里。
他是怎么到這里的?
記憶一片的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來,仿佛什么都沒有一般。
胸口晃著一顆石頭,打斷了他視線的模糊,上面似是刻著精美的圖案,他伸手摸了起來盯了好一會,可惜大腦依然是一片空白。
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微微抬頭,就見一位年長的先生走向他。鞋邊還掛著樹葉和泥土,褲腳也刮破了幾個洞。
“孩子,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儒雅的聲音響起,他下意識戒備地往后退了幾步。
結果他蹲下身子,將外套脫下輕輕披到他身上,然后溫柔地將衣服的綁帶綁好,還為他調(diào)整了衣領。
做好這一切后,才表情擔憂的看著他:“孩子,你還好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沉默
他的腦海被一片荒蕪占據(jù),就連開口說話都很困難,更何況是回答問題。他縮在衣服里,耳邊不斷的傳來風聲,模糊感覺自己一直被抱著,又到了什么地方。
“冷嗎?”男人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來,他依然目光空洞地注視著前方。
眼前亂七八糟的閃過很多東西,卻一件都看不清。這種一動不動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很久很久,等他勉強能思考的時候,車子已然停下。
一只大手附到他的手上,他不得已跟著男人慢悠悠的移動到一個大門前。
“這是哪?”他輕輕抬眼,看向鐵質(zhì)的大門,淡漠的聲音響起。
耳邊的頭發(fā)明顯應該綁著東西,現(xiàn)在卻因消失不見而輕輕的垂著,烏黑的發(fā)絲輕輕擋住眼角,黑色的眸子沒有一絲光亮,似是傀儡一般。
“這是我的家。”男人蹲到他旁邊,見他突然說話,眼神逐漸變得驚奇:“你好些了嗎?”
“謝謝。”眼前突然閃過一個身影,在莫名感受到的視線下,他下意識地開口。
“不客氣?”男人面色逐漸嚴肅,似是想到了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空氣再次被沉默覆蓋,直到一旁的樹葉被小鳥扇動的翅膀刮下來,他的聲音才以極輕的音量響起。
“介。”他緊皺著眉頭,感覺前面的字更加重要,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好。”男人安撫似的點了點頭,溫和的語氣配上哄孩子般的話脫口:“我叫山川和輝,很高興認識你。”
“介,我們進去好嗎?”
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被和輝牽著走了進去。院子里堆著幾個土堆,都被捏造出各種形狀,塑料鏟子就靜靜的躺在一邊,安詳又平靜。
光著的腳剛剛踏到木板上的瞬間,他敏銳的感受到好幾道目光傳來。一雙有些破的鞋子出現(xiàn)在眼前,他微微抬頭,就見一個男生瞪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
“你好,我叫山川勇子,你叫什么名字。”男生臉上綻出燦爛的笑容,似乎與他非常熟絡:“你長得好漂亮啊,你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啊?”
他沉默的看著眼前的人,嘴唇緊緊的閉合在一起,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
“勇子,該睡覺了。”和輝有些訓斥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奧~”勇子撇了撇嘴,十分不情愿地拖著腿走向連廊的另一端,眼神還時不時往他身上瞟。
他抬頭看向眼前的木桌,旁邊正站著一個女人。他再次扭頭看向感受到的第三道視線,就見一個小女孩站在墻邊,看到他看過來,趕緊跑遠了。
“介,我們先去休息。”和輝看他緊繃的后背,趕緊溫和的安撫道:“我明天會帶你去找你的父母,好嗎?”
“沒有。”他果斷的開口,卻一時想不出原因。
和輝表情冷了一瞬,顯然理解成另一層意思,只是笑著看向他:“好,那我們就去找介的家。”
家?
他的表情呆愣了一瞬,眼前頓時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似是一個人站在屋前等他回家。
他是誰?他又是誰?
“介?”和輝的聲音不知道響了幾聲,臉色也變得很擔憂:“你還好嗎?”
“院長先生,我先去拿個毛巾吧。”女人看向他還有些滴水的頭發(fā),擔心的開口。
“也好。”院長將他身上的衣服裹緊了一些,朝女人微微點頭示意:“辛苦了,杏子。”
第 48 章
淅淅瀝瀝的雨聲從窗戶的縫隙傳來, 水霧將窗戶完全包住,模糊了窗外的樹葉。
兩條長桌上趴著年齡各異的孩子,此刻都在認真地寫寫畫畫, 紙筆摩擦的聲音幾乎被雨聲遮蓋。
“該吃飯了, 孩子們。”杏子的聲音從近處傳來,周圍瞬間有些吵鬧。
他回頭看了一眼, 杏子正端著陶瓷碗站在門口, 他淡淡的回過頭,繼續(xù)看著窗外模糊不清的風景。
“你也不喜歡吃番茄嗎?”耳邊再次響起聲音, 勇子拿著兩包餅干站在他面前,朝他嘿嘿笑了兩聲:“我也不愛吃。”
沉默蔓延了良久后, 勇子輕輕的將兩包餅干放到他面前, 還小心翼翼的往他那邊推了推。
“給你吃餅干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名字?”
“介。”他臉色依然未變,只是看了勇子一眼, 將兩包餅干退回他的手里。
勇子有些疑惑的撓了撓頭, 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所說的是名字,臉上是遮不住的開心:“介, 真好聽”
“你是不是不開心啊?”勇子湊到他面前,裝出一副大哥哥的模樣:“院長爸爸說過,不開心的事情要說出來, 你告訴我就不會不開心了。”
看著面前期待的眼神,他伸手將頭發(fā)別到耳后,看著窗外慢悠悠的開口:“我忘了很多事。”
勇子顯然無法理解,表情帶上了一絲自責,靠在他一邊安靜的啃著餅干。
“勇子!”杏子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看到他們的身影后才松了口氣:“怎么又不吃飯,不可以挑食。”
“略~”勇子笑嘻嘻的跑到她面前, 眼神還是時不時撇到他身上。
見他一動不動,就笑著的朝杏子告狀:“介也沒有吃飯!”
他微微側(cè)頭,墨色的眸子略到杏子身上,就見她眼神閃躲了一瞬:“介,你餓嗎?”
他回過頭繼續(xù)盯著遠處的山頭,手指輕輕摩挲著石頭上的圖案。杏子只是看他一眼,就帶著勇子離開了。
月色逐漸籠罩了整個福利院,他下意識地將手揣進袖子,不合腳的鞋子踩在木制樓梯上發(fā)出“吱呀”的聲響。
晚風順著敞開的窗戶吹起他的頭發(fā),腳步也堪堪停住。
緊閉的房門里傳來院長的聲音:“已經(jīng)拜托警方了,但依然沒什么信息。”
“這個孩子太古怪了。”杏子將音量放低,語氣不免質(zhì)疑:“一直坐在窗邊,一句話都不說。”
“哎。”院長的嘆息聲響起:“應該是受了刺激,到現(xiàn)在也沒有報案,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這么狠心。”
“依我看,這個孩子應該是精神有些問題。”杏子語氣依然:“您沒看到他的那個眼神嗎?簡直就像,就像”
屋里沉默了一會,才再次響起聲音,像是找到了合適的形容詞:“就像死人一樣。”
“杏子!”院長惱怒的開口,聲音都不自覺大了幾分:“你怎么能這么說?”
他表情沒什么變化,抬腳略過后面的對話,走向走廊盡頭。
他將袖子里的手抽出,輕輕推動房門。屋里的鼾聲輕輕回蕩著,視線掃過屋內(nèi),很快就找到了唯一的空床鋪。
他剛剛坐下,上鋪就探出半顆腦袋,勇子眨著眼睛小聲的朝他開口:“介,你去哪了?”
沉默半晌后,門口傳來一絲聲響,一道光線照亮腳下的影子。勇子沒等他的回答,立刻躺下了。
背后穿來一道視線,但沒有逗留多久,門很快就被輕輕帶上,僅剩的光線也消失不見
眼前被一片模糊的畫面籠蓋,一個黑影慢慢地走到面前,聲音也模糊不清:“累嗎?”
畫面晃動了一瞬,溫和的聲音再度響起:“想出去逛逛嗎?”
白茫茫一片的雪覆蓋在山上,模糊的畫面依然占據(jù)視線。腳底傳來冰冷的觸感,直到身上一輕,似是被抱了起來。
“這是哪里?”他語氣淡淡的開口。
一聲輕笑附在耳邊,隨后就是柔和的語調(diào):“進去看看?”
視線一晃一晃地向前移動,直到一座模糊的類似于神社的建筑,出現(xiàn)在眼前。濃烈的香火氣沖擊著鼻腔,卻意外感到輕松。
一排似是被紅繩掛著的木牌出現(xiàn)在面前,此刻跟著風輕輕晃動著,響起一陣“噠噠”聲。
似是察覺到他的好奇,耳邊再次響起聲音:“這是用來許愿的。”
“我也可以嗎?”有些淡漠的聲音從喉嚨響起。
身旁傳來幾聲輕笑,似是對他的話太是驚奇,瞬間不知如何反應,過了良久才有些為難地開口:“你有愿望嗎?”
眼前晃了晃,像是作了搖頭狀。
聲音再度響起,他卻怎么也聽不清了,眼前也變成一片虛無,身上不斷傳來失重感。
“來。”朦朧的畫面被一片橙紅霸占,似是一地的落葉,一道白衣出現(xiàn)在視線內(nèi)。
眼見潔白的身影逐漸遮過色彩,直到手心傳來冰涼的觸感。他微微低頭,就見掌心似乎躺著一塊普通的石頭。
一聲輕笑過后,另一只手也被溫和地塞進一樣東西:“你不是想學嗎?”
“我不會。”已經(jīng)些許成熟的音色響起。
“不會才要學。”
視線再次晃動,一陣光亮罩在眼前,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隨后就是幾聲沉悶的呼喚,溫和而熟悉,但很快就離他越來越遠,直到消失。
“這孩子怎么一直睡覺?”有些著急的女聲響起:“院長,要不然送醫(yī)院吧。”
“是不是發(fā)燒了?”
額頭上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隨即就是一聲驚嘆:“天吶,怎么這么冰。”
“我試試。”額頭再次貼上一只大手,他緩緩的睜開眼睛,就見眼前有兩對緊皺著的眉目。
杏子驚呼一聲,往后退了一步。院長趕緊湊過來開口:“介,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他坐直了身子,雙手抱到寬大的袖子里,從床上輕輕跳了下來。
在兩人略微驚異的目光中,他慢悠悠的走了出去,身后傳來杏子自認為的別人聽不到的聲音:“院長,我們還是把他送走吧。”
“杏子。”院長小聲的呵斥一句。
剛出門口,就見勇子探著腦袋看向他。
“介,你是不是生病了?”勇子直接攀上了他的胳膊:“你睡了好久,我們今天畫了圖冊,我給你留了一份。”
“我是偷偷給你拿的。”勇子突然放低音量,有些心虛地附在他耳邊:“你可千萬別告訴杏子阿姨,她生氣的時候可嚇人了。”
他往旁邊捎了捎,勇子卻再次貼了上來,滿臉都是驕傲的神情:“我給你留的是最漂亮的一頁,上面還有一只大老虎呢。”
“天啊。”杏子喊出聲來,趕緊跑到他旁邊。
手掌被一把剪刀貫穿,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流出。遠處男孩狠厲的目光緊緊盯著他。
他淡淡的撇了一眼,臉色依然沒什么變化的,直接伸手將剪刀拔了出來。杏子趕緊將圍裙摘下,纏住他的手心。
“院長,院長先生!”直到確認綁緊了才,她才起身跑向室內(nèi),將院長請了出來。
“怎么回事?”院長捧起他手,看著被鮮血染紅的白色圍裙,著急地開口:“快,去醫(yī)院。”
他伸手將活結扯開,鮮紅的圍裙落在地上。手心處哪里有什么傷口,只是血跡輕輕附在上面。
耳邊安靜了良久,直到杏子恐懼的聲音毫不避諱的響起:“這這是怪物吧?”
“杏子!”院長雖也愣了半天,但還是有些憤怒的朝著女人開口:“有什么話回去再說。”
杏子驚恐的看向他淡漠的視線,轉(zhuǎn)身就踉蹌的跑進屋內(nèi),身旁霎時間只剩微弱的呼吸聲。
他輕輕抬頭看向還算明朗的天空,朝著望向他的院長輕輕開口:“要下雨了,回去吧。”
“好好。”院長伸手牽起他的手,語氣猶豫了良久,終是沒說什么。
隨著他們踏進門口,身后突然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耳邊一瞬間被雨聲包圍。院長再次驚訝地回頭看了一眼,手心的力道反倒加重了一番。
“好多血啊。”勇子趴在洗手臺旁邊,看著一眼嚴肅的院長,朝他輕輕開口:“介,你疼不疼。”
手心的鮮血順著流水沖下管道,空氣中蔓延著一股淡淡的甜腥味。勇子的表情難過了一瞬,但還是乖乖地趴在旁邊。
院長溫和的將他的手擦干,面色嚴肅的將勇子喊去睡覺。勇子賭氣的瞪了院長一眼,才跑了出去。
眼前的雙腿緩緩蹲下,院長語氣柔和地開口:“介你記得你的家人嗎?”
試探性的話語出口,空氣不免沉寂了一瞬。
院長愣了愣,似是以為他不理解這個詞匯,再次開口解釋:“家人,就是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人。”
“嗯。”他極輕的語氣響起。
話出口后,院長面色遲疑地看著他,忽地沒了聲響,仿佛被什么話卡住喉嚨。
第 49 章(倒v)
雨水順著黑色雨衣滑落到底地板上, 響起“啪嗒”的聲音。
男人高大的身影擋著燈光,半張臉都被雨衣帽遮住。扣子潦草的扣在脖頸處,腳底也被淤泥黏住。
夜色正濃, 似是不適合趕路的時機, 但院子前停的黑車反駁了這一觀點。
“您就是藤宮先生吧?”院長笑著走上前,然后小聲地解釋道∶“我們先上樓聊一下吧, 孩子們都怕生。”
“嗯。”藤宮點了點頭, 目光卻落在他身上,眼神有些冷漠, 還有種莫名的煩躁。
一旁勇子丟下畫筆,笨拙的擋到他面前, 裝作兇狠的瞪了男人一眼。
藤宮絲毫沒有在意, 表情淡漠地轉(zhuǎn)身上了樓。木板“吱呀吱呀”的聲響逐漸遠去,身邊終于躁動起來。
“是不是來帶我們回家叔叔?”一道稚嫩的女聲, 先故作成熟的響起。
旁邊馬上跟上一句否定, 似是對男人特別恐懼∶“才不要呢。”
“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勇子伸手抹了把鼻子, 挺直腰板,笑著朝他開口。
他看著樓梯上留下的泥水,沉默半晌。
“請坐吧。”院長將椅子拉了出來, 對男人輕輕伸手請示。
“不必了。”藤宮有些厚重的音調(diào)響起,直接開口道∶“我就是來看看那個孩子。”
“這個孩子有些特殊。”院長為難地看了男人一眼∶“您”
藤宮掀開雨衣,將里面的文件放到面前的桌子上∶“我們會保護他的。”
“可”院長猶豫半晌,才伸手將文件打開,終是搖了搖頭∶“還是要問問孩子的想法。”
男人沉默了半晌, 卻像是無聲的催促。
“我也需要時間接受。”院長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開口:“畢竟我從未了解過你們所說的這個群體, 我實在是有些不放心。”
藤宮果斷的開口,似是只為執(zhí)行目標指令:“這次只是來確探望,八月份我們才會確認。”
院長表情頓了頓,還是松了口,伸手摸起電話:“杏子,把介帶上來吧,藤宮先生想見見他。”
“才不要!”勇子抱著他的胳膊,朝著杏子喊道:“介不想去。”
他看著窗外的暴雨,雷聲有些悶的從山里傳來。杏子則是蹲到勇子旁邊,伸手將他拽開:“勇子,不準淘氣。”
胳膊上猛地一輕,他將目光落到勇子身上,點了點頭,然后就收到了他有些驚訝的表情。
他揣著手,自己抬腳上了樓梯。杏子則是隔了幾步跟在他后面,確認他推開門后就轉(zhuǎn)身下樓了。
“介。”院長起身上前幾步,將他領了過來,站在他和男人之間,隔出了一個安全的范圍。
藤宮輕輕扭頭看向他,表情依然冷漠。發(fā)尾掛著的雨滴,此刻輕輕順著臉頰流下了,倒顯得像是唯一有生機的畫面。
院長蹲到他身旁,與他視線持平后,才溫和的開口:“介,這是藤宮叔叔,他是來看你的。”
他沒什么情緒,只是在院長期待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院長嘆了口氣,朝著男人開口:“這孩子什么都不記得了,最近才勉強好一些,但還是記不起過去的事,幾乎不怎么說話。”
聽到這話的藤宮瞳孔猛地一縮,似是聽到了什么極其震驚的事情,嘴微微張著,半天都沒有聲音。
隨后他露出了到此之后,唯一的一次笑容:“是嗎?我不知道這件事。”
看到男人莫名的表情后,院長眉頭一緊,但還是回過頭朝他露出笑容:“介,你喜歡這個叔叔嗎?”
他沒有回答,但院長也沒抱什么期望般,直接起身對著男人嘆了口氣:“孩子現(xiàn)在還是和沒什么意識一樣,我就害怕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這我不清楚。”藤宮搖了搖頭,半晌有些冷的語調(diào)才響起:“我會回去詢問一下的。”
院長愣了愣,沒反應出藤宮話里的意思。
藤宮見他的表情,也沒開口解釋這話的意思,只是將目光放到他空洞的眼神上。
“應該只是記不起事情,才反應有些慢。”藤宮看他半晌,才滿不在乎的朝院長回答了最初的問題。
“介,你先下樓吧。”院長聽到這話輕輕搖頭,蹲下朝著他開口:“院長要和藤宮叔叔聊些事情。”
“你是不是要走了?”見他下來,勇子立刻湊了上來,語氣不免悲傷。
他少見地輕輕開口回應:“嗯。”
勇子頓時賭氣地叉起手,朝他抱怨似的開口:“為什么啊?”
“找東西。”他下意識地開口,話出口后才意識到,自己只是靠直覺回答問題。
勇子伸手輕輕的拽了下他的衣擺:“那你還會回來嗎?”
“不會。”
話落,勇子的眼眶瞬間有些濕潤,但還是沒開口說什么。只是少見地,靜靜靠在他旁邊
“他最近怎么樣?”藤宮拿起木架上的相框,笑著朝院長開口。
幾個月沒見,院長有些驚異于他的變化,一頭長發(fā)不知何時已經(jīng)剃光。眼底的頹廢感也早就消失不見,而是被一種從容取代。
身上的衣服也尺寸合適,鞋面干凈且光亮,整個人都很有生機,與上次簡直不像同一個人。
他愣了半晌才回話:“好很多了,應該想起來很多事,只是還是不愿意說話。”
藤宮拎起袋子里各式各樣的糖果,將相框仔細地放回遠處:“走吧,帶我去看看他。”
院長先他一步下樓,在歡快打鬧的院子里,他的目光很快就鎖定到安靜站后方的他。
“介,藤宮叔叔來看你了。”院長輕輕的走到他旁邊,似是以為他沒想起來,還伸手比劃了一下:“就是那個很高,穿著雨衣的叔叔。”
他抬眼看向后方,穿著大衣的男人,視線對上的一瞬,男人瞬間愣住。似是被看穿般將視線移開,拎著手里的糖走向孩子堆。
見他手里漂亮的糖紙,孩子們都爭先恐后地跑上去,勇子則是早早跑到第一個,伸手就拿了兩顆。
“你還記得嗎?”院子再次開口,還伸手替他拂去落在肩頭的枯葉。
“記得。”他看向蹲在人群中的男人,淡淡地回話。
院子笑了笑,似是早就想好了措辭,溫和的開口:“介,你愿意讓叔叔成為你的家人嗎?”
“叔叔以后會一直保護你,陪你一起長大。”院長習慣于他的沉默,繼續(xù)笑著開口解釋:“直到你可以保護叔叔。”
袋子里的糖果很快就被瓜分完畢,勇子心虛一般的左右看了看,才笑著跑向他。
“吃糖。”勇子氣喘吁吁的伸出手,藍色的糖果安靜的躺在他手里,隨后就朝他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藍色的。”
他沉默半晌后,伸手輕輕將糖果捏起。手指碰到糖果的一瞬,身上就投來一道假裝友善的笑容,他輕輕抬眼,瞬間就捕捉到了藤宮的視線。
男人見他看過來,轉(zhuǎn)過頭笑著摸向一旁孩子的頭,友善的笑容似是要侵蝕掉他硬朗的五官。
“介?”院長再次語氣詢問的輕聲叫他。
“嗯。”他肯定的聲音響起,院長才笑著伸手,手掌停到他面前半晌,才下定決心般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好孩子,吃糖吧。”
他低頭輕輕地扯開糖衣,色素包裹的藍色糖果如藍天般絢麗。腦海中閃過一聲輕笑,他愣了一會將圓形塞進嘴里。
舌尖傳來甜膩的味道,一邊的勇子笑著看向他:“是不是很好吃?”
隨后他突然陷入思考,半晌才像是想到了辦法般,移動到他面前:“要是好吃就點點頭,不好吃就搖搖頭。”
他看著即將湊到面前的大眼睛,身體不自覺的往后仰了仰,頭輕輕的點了一下。
“其實我偷偷多拿了一顆。”勇子朝他有些心虛地笑了笑,訕訕開口:“你別告訴別人。”
遠處藤宮的目光再次落在他們身上,嘴唇一張一合跟身旁的院長不知說了什么。
隨后院長也有些擔憂的看過來,他含著糖輕輕轉(zhuǎn)頭,就見勇子正開心地捏著糖紙,絲毫沒意識到身前的目光
“哇,好漂亮。”勇子捧著一張紙湊到桌子前,桌子旁瞬間擠滿了稱贊。
一個巨大的方形蛋糕躺在桌面上,奶油很粗糙,但對孩子來說已經(jīng)足夠吸引人了。
“藤宮先生,外面那輛車”院子有些擔憂地看向藤宮,語氣都不免強硬了些。
男人安撫似的搖了搖頭,滿不在乎地開口解釋:“里面是家具。”
院長還想在說些什么,看見站在一旁的他,終是止住了話頭。
“生日快樂。”藤宮少見的蹲下身,與他平視的開口祝賀。
一陣寒風順著沒關緊的窗戶流進來,輕輕帶起他的頭發(fā)。直到半分鐘后風止住,杏子伸手將窗戶關嚴。
他沒有回答男人的話,就見藤宮絲毫不在意。他眼神里盡是結束一切的輕松,似是認為他仍反應遲鈍。
“吃完蛋糕,叔叔帶你出去玩好嗎?”藤宮笑了笑,口袋因蹲坐的擠壓有些變形,暗紅色的繩子露出一截。
他沒有低頭,卻依然捕捉到了,將袖子里的手輕輕抬起,指向男人的口袋,語氣冷漠的開口:“掉了。”
藤宮愣了一瞬,趕緊伸手將繩子塞進口袋。
第 50 章
“叔叔先帶你去見一個人。”藤宮蹲在他旁邊, 笑著開口:“然后再陪你一起去山上野餐好嗎?”
“走。”藤宮笑了笑,直接起身,伸于是手欲要拉住他的手, 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塞進口袋, 于是只能扭過頭走在前面。
院子外,黑色轎車后方, 停著一輛押運車, 但通體的黑漆讓人有些難以分辨。
駕駛座走下一位高大的男人,看到站在車前的他后, 直接伸手謹慎地將后門打開,喉嚨還不自覺地做了吞咽狀。
隨著“吱呀”的聲響, 日光逐漸照亮了昏暗的車廂。金屬的鏈子連接著車身, 末端則是瘦弱蒼白的肢體。
男孩瘦弱的四肢上緊緊鎖著鐐環(huán),脖子上是跟四肢構成完全不一致的喉箍。銀白色的短發(fā)雜亂的攀在, 空洞的白色瞳孔前。
他抬腳直接進了車廂, 站在一旁的藤宮瞬間有些愣神,半晌沒說出一句話。
司機更是覺得他看不見, 在背后指了指他,無聲的對著藤宮做嘴型:“你說過了嗎?”
隨即就收獲了藤宮否定地搖頭,但可能結果相同, 所以就算過程有些偏差,也沒人出手阻止。
眼前的男孩四肢有些癱軟,雙腿呈半跪的姿勢,若仔細還能看出大大小小的傷口遍布全身。
見他進來,男孩瞇起被太陽照得有些模糊的眼睛, 抬頭仰視著他。
他沒有對他說話,只是回頭朝著站在門口的兩人開口:“關門。”
兩人顯然更加呆愣, 互相看看。眼神里滿是一種說不清的情緒,似是疑惑又似是有些恐懼,不過更多的則是一種為難。
他說完這話就直接回過頭來,繼續(xù)看向男孩。果不其然,幾秒之后,身后的陽光瞬間逐漸縮小成一條線,直到完全消失。
“你好。”男孩扯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語氣極度沙啞,像是幾天沒喝過水一般。
他眼神落在喉箍上,紅色的指示燈有規(guī)則的一閃一閃,成為了被封死的車廂內(nèi),唯一的光源。
“這是用來記錄我們的對話的。”男孩語氣依然沙啞,但態(tài)度還算輕松,至少還有心情朝他解釋:“另一方是我的父親。”
“是你找我。”他出口的是問句,卻因沒找到合適的語氣,導致變成了評價。
“我叫S。”S慢悠悠地開口,像是不急于和他探討重要的話題:“你呢?”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看著他被紅光照耀下,有些愉快的眼神:“是什么?”
空氣一度非常沉默,直到S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我的父親在找一樣東西,你能幫我嗎?”
語序不清,但說到最后五個字的時候,表情顯然攀上了一絲近乎于祈求的期待。
他看了眼S脖頸處隱隱滲出的鮮血,淡淡的回復道:“嗯。”
陽光再次撒進車廂,S沉沉的垂著頭,避免光線侵蝕眼睛,而他則是直接下了車,臨了還回頭看了一眼。
“你們聊什么好玩的了?”藤宮又裝出一臉笑容,故作溫和的朝他開口:“跟叔叔說說。”
他只是抬眼看向擋住陽光的藤宮,語氣平靜:“有人聽。”
似是一瞬間沒懂他的話,藤宮起碼愣了半分鐘,才從他少有的字眼里分析出他想表達的意思。
“真的假的?”藤宮看著他走遠的背影,表情瞬間有些冷,朝著一旁的男人淡淡開口。
像是在提問,但更像是在質(zhì)疑自己的判斷:“這小孩只是失憶了嗎?”
“咱們就是執(zhí)行好任務就行。”男人語調(diào)還是有些慌張,似乎完全不想卷入這件事:“這些人不是咱們?nèi)堑闷鸬摹!?br />
“你懂什么。”藤宮從口袋摸出煙,輕輕叼進嘴里:“他以后再怎么厲害,現(xiàn)在也只是個孩子,如果現(xiàn)在能控制住,那以后咱們還愁什么。”
“你看他像個普通孩子嗎?”男人完全不懂他的想法,只是伸手拍了拍他:“那眼神太可怕了,要不是給的多,我都不跑這趟。”
“他只是反應慢。”藤宮像是解釋,更像是自我安慰般開口回話,隨即就收獲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他吐出最后一口煙,有些煩躁的將煙按滅在煙盒里,就抬腳離開了車前,走向福利院的大門。
奶油蛋糕的香味在房間里蔓延,每個孩子手中都捧著一塊蛋糕,此刻正開心地吃著,有些更是偷偷藏下,想留著以后再吃。
只有他手里拿著一張紙,上面的顏料因燈光透過紙的背面,有些粗糙的小貓?zhí)稍谏厦妗?br />
各種漂亮的顏色堆在小貓上,形成強烈的違和感,但確是孩子特有表達喜愛的方式。
“介,出去后要跟緊叔叔。”院子拿出不知什么時候買的帽子,輕輕扣在他頭上,語氣依然充滿了擔憂
發(fā)動機停止運行的瞬間,耳邊瞬間安靜下來。身旁的藤宮伸手打開手套箱,拿出里面的相機。
“走吧。”藤宮笑了笑,打開車門,將后座胡亂買的東西拿出來。
藤宮將相機掛在脖頸,伸手拎起一袋子亂七八糟的零食和飲料。他看著車門良久,直到被男人打開。
他輕輕跳下車,就見男人先端起相機拍了張照。
他走在前面,藤宮則是跟在旁邊,看上去是兩人肩并肩行走,實則明眼人都能看出,藤宮明顯是跟著他的步伐。
直到走過一段路程,藤宮才伸手在一旁的樹上綁上紅繩,見他絲毫沒有停住腳步,才趕緊跟了上來。
就這么連著綁了七八根,他似乎是見氣氛太過冷淡,裝出一臉溫和的笑容,故作貼心的解釋道:“做個路標,免得迷路了。”
繩子很快就用完了,他們也剛好到了山頂,夕陽印在湖面上,一片波光帶起的橙黃色畫卷,就連一旁的藤宮也有些愣神。
半晌,耳邊傳來“咔嚓”的聲響。男人微微喘息后,對著湖面拍了張照片,隨后就將零食丟到地上。
向一旁的樹木,和有些可疑的地方,統(tǒng)統(tǒng)拍了照片。在檢查無誤后,背對著他發(fā)了消息。
一陣按鍵的敲打聲響起,直到藤宮舒出一口氣才堪堪結束,像是終于完成任務般放松下來。
“你想吃什么?”藤宮轉(zhuǎn)過身來,將一旁的袋子打開。
他沒有回話,而是看向一旁傾倒的樹木,抬腳走了過去。在藤宮的目光下,他只停留了一刻,就轉(zhuǎn)身走向湖邊。
身后再次傳來“咔嚓”的拍照聲,他少見地有了表情。眉頭輕輕的皺起,但卻沒有回頭。
“今天回去以后,叔叔就去準備你的房間。”藤宮走到他旁邊,看著他的表情,笑著朝他開口:“明天就來接你回家,好不好?”
他沒有回話,只是看著遠方已經(jīng)結果的松樹。
藤宮的表情難看了一瞬,但很快就調(diào)整過來,繼續(xù)對他擺出一個笑容:“你喜歡什么,叔叔明天買給你。”
見他一直沒說話,他也不再繼續(xù)詢問,端起相機再次拍了幾張照片后,就在一邊確認相片了。
直到夕陽已經(jīng)緩緩落下,眼前的光線逐漸消失,藤宮才朝他開口:“我們回去吧?”
到達山腳下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夜晚。藤宮將相機鎖進手套箱,還確認了好幾遍無法打開后,才放心地拿出手機,走到車外打電話。
他將車門關上,以自認為小的聲音對著電話那頭開口:“我在路上都系上繩子了,照片我洗出來就送去。”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藤宮的表情難看了不少,但語氣依然討好:“好的,我知道了。”
“這小孩就是失憶了,腦子不好。”他自作聰明地朝著電話那頭分析:“我看他沒什么反應,也分不清什么東西。”
“我覺得他根本就沒什么自主思考,回答問題都費勁。”
話落,他不知聽到什么,將電話拿遠,隨后才堪堪開口:“知道了。”
電話掛斷的瞬間,他整個人都不耐煩起來,就連關車門時都有些過分用力。
直到回到福利院,他的表情也沒有好太多,只不過在遇上院長時,還是多了絲笑容。
“怎么這么晚?”院長一直站在門口,看他們回來了趕緊上前,語調(diào)很輕的朝男人開口。
“到處逛了逛。”藤宮盡量微笑著朝院子開口,但還是有些急躁:“明天下午我就來接他。”
“辛苦了。”院子猶豫了半晌,還是跟男人告了別,將他輕輕領了進來。
確定藤宮走遠了后,院子蹲到他面前,笑著開口:“介,你不是個普通的孩子,以后叔叔會保護你,你也要用自己的力量保護別人。”
說到這,院子嘆了口氣,似是覺得有些不公平:“但如果你不想保護別人,那就只要保護好自己就行。”
安靜的空間內(nèi),院長的表情竟是不舍和擔心。
他看著眼前這個年歲不小的男人,雖然面上依然沒有表情,但卻還是朝著他開口:“沒事。”
話出口的瞬間,就見眼前的表情從驚異轉(zhuǎn)為藏不住的笑意,似是驚嘆他能聽出他話里隱藏的意思:“好,那我就不擔心了。”
“走吧,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