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 71 章
四月中旬,在美好的春光中,林沉出院了。
沒過幾天,他就給叢嘉打了電話,言語間小心翼翼地詢問她是否愿意去他家里吃飯。
叢嘉過去很喜歡他做的菜,所以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兩棟房子本就不遠,坐車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讓叢嘉有些意外的是,林沉并沒有親自下廚,而是叫了溫哥華很有名的幾家餐廳的外送。
他在每個餐廳都點了:“這是我們南城的特產,石面餅,常規的口感是比較干硬,里面也沒有餡料!
“吃過。”叢嘉說:“在飯店里!
“現在很多飯店都是改良的,便宜的那種非常難吃,那時候林沉每天都吃那個,配著白水,兩塊餅頂一天。”
回憶逐漸變得清晰,在國營飯店的每一分好發過來。
他發了一張圖片,大概是療養院的風景。
春日的午后,燦爛的陽光下,無邊綠意蔓延,在盡頭處與藍天相接。
叢嘉的手指懸停在屏幕上,幾秒后,回復道:我回溫哥華了。
幾天前,林沉的信息上透露出,醫生說他的情況已經相對穩定,可以暫時出院的消息。
叢嘉斟酌地打字:出院后,有空可以見一面。
對面幾乎沒有停頓地回了個:“十天之后!
又加了個:“好”。
林沉從不是一個善于聊天的人,叢嘉可以看出這些天,他一直很努力地挑起話題,卻通常失敗而歸。
有時候叢嘉會巧妙地轉移到另一個話題,以便讓他們的溝通再次變得順暢,可是現在她沒有心情做這些。
她在飛機上睡了很長的一覺,夢里迷迷糊糊地回憶起很多以前的事,每一幕都和林沉有關。
一起去看冰球,過圣誕節,去溫泉旅館,最后是那天,他抱著貓狗從火光中走過來的樣子。
夢很美好。
但醒來時,叢嘉好像就不像夢里那樣快樂了,機艙里很暗也很吵,飛機的轟鳴聲一刻不停地鉆進她的耳中。
但她的心里沒有煩躁,只得等幾天!绷殖料袷前堰@些話斟酌了好幾遍,才說出口:“嘉嘉,過幾天海鮮到了,我給你做,好不好?”
“林沉。”叢嘉說:“我最近不是很愛吃海鮮了。”
“那我給你做別的!绷殖良鼻械卮驍嗔怂骸拔医o你做牛小排,或者別的,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他似乎以為這是最后一次見面了,有些著急地想要抓住機會,報菜名般得說出一長串,幾乎讓叢嘉插不上嘴。
于是叢嘉干脆不說了,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林沉感受到她的視線,聲音漸漸放低了,最后抿緊了唇,不再繼續說了。
他面色頹敗地坐著,安靜地等待叢嘉的判決。
叢嘉輕咳了聲,他便很快抬起頭,看向她,小聲說:“嘉嘉?”
叢嘉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最近櫻花開了,隨便走走倒是也可以!
她頓了下,問:“不過你的腿好了嗎?”
“好了!”林沉說:“像以前一樣了!
他得到了叢嘉的承諾,似乎迅速打起精神,有些得寸進尺地問:“嘉嘉,你什么時候有空?”
“我什么時候有空?”叢嘉撐著頭略微思索了會兒,說:“這幾天吧!
“不過你出院之后,平時要去公司嗎?”
“之前我負責的產品已經上市了,之后可以休息一段時間。”林沉說:“現在不怎么去,有些需要簽的文件,秘書會送過來。”
叢嘉有些欣慰地點點頭:“你終于知道注意一點自己的身體了!
林沉沒有說話。
不知是不是林沉刻意放慢了速度,這一餐飯很長時間才結束。
林沉給叢嘉榨了一杯果汁,讓她坐在沙發上休息。
這里很大,很空曠,冷色調的裝修,仿佛掛在墻上的幾幅畫就是這里唯一的鮮亮色彩。
叢嘉有些出神地望著那副畫著崇德鐘樓的油畫,忽而聽到林沉在背后說了一句話。
她沒有聽清,轉身看他,問:“你說什么?”
已經過了中午,窗外的陽光不再那樣猛烈,只是溫和地斜落。
林沉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孤零零地落在灰白色的地面上。
“因為是你說的!彼徛靥ы,隔著幾米與叢嘉對視:“嘉嘉,因為你說希望我健健康康地活著!
又酸又苦的滋味從心底緩緩地漫上來,堵在叢嘉的喉嚨口,讓她一時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她緩了緩,才說:“你要自己重視自己,你不是為了別人而活著!
林沉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他沒有離叢嘉很近,克制而禮貌地站在安全距離外。
他的表情有些,表情哀傷極了。
“但是我真的把那幅畫弄丟了!
“那天他們來家里沒有要到錢,搬是忽而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
——林沉耳朵難受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感覺。
叢嘉無從得知,因為不管是多么親近的兩個人,都無法去體會對方的病痛。
但她知道,當看到林沉的病情記錄本的那一刻,自己的心里漫起細細密密的酸麻。菜,中餐西餐都有。
窗外陽光明媚,不冷不熱的風吹動著窗簾,空氣中是清新干凈的香氣。
林沉將菜重新擺盤,才端到桌上。
擺在中間的是一道刺身拼盤,叢嘉覺得剝蝦麻煩就沒有碰,專注地吃著面前的牛小排。
沒過多久,一只雪白完整的鰲蝦肉擺到了叢嘉的面前。
叢嘉抬頭,見林沉正低著頭,專注地剝著蝦。
周圍的一切像是淡去,叢嘉驀得想起,好久以前,一起去酒店的自助餐廳,他好像也是這樣低頭為自己剝蝦。
有一種復雜的感覺緩慢地從心底涌上來,叢嘉掩飾般地將面前的蝦泡進芥末醬油里,小聲說:“你別剝了,自己先吃!
他沉吟了片刻,將手中的蝦放下,順從地開始吃面前的食物。
餐廳里很安靜,林沉沒有再挑起話題,只是時不時抬頭望著叢嘉,目光克制。
當他不知道第幾次看過來時,叢嘉沒忍住,放下筷子,說:“林沉你好好吃飯!
林沉的視線慢慢垂落,最后落在叢嘉面前的碗上,過了幾秒,他輕輕喚了聲“嘉嘉”,又問:“你會在溫哥華呆多久?”
叢嘉看他瘦了許多,身上的襯衣對他來說顯得有些寬大,說出這句話,垂著眉目,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嘆了口氣,說:“一兩個月!
“本來訂了些海鮮,但是那邊突然打電話說空了所有的東西。”
他的聲音開始有了輕微的顫抖:“他們把那副畫也帶走了!
“沒有關系,林沉。”叢嘉不忍地握住他的手:“沒事的,帶走了就帶走了,這沒什么的!
林沉似乎是不想在叢嘉面前失態,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漸漸整理好情緒,才繼續說:“后來有條件了,我一直想找回那幅畫,但始終找不到!
“只能請人畫了這一副!
他又說了聲“抱歉”,低頭才發現自己還緊緊握著叢嘉的手。
林沉的手上有很多薄繭,和叢嘉細膩的皮膚接觸會傷到她,他又留戀地握了幾秒,最后還是松開了。
寂靜的氣氛蔓延在他們的周圍。
沒過多久,叢嘉的司機打電話詢問是否要來接她。
叢嘉想了想,拒絕了,她掛了電話,走到陽臺上。
公寓的不遠處便是一望無際的海洋,碧藍的,和天空幾乎融成一片,旁邊的關山櫻開得正盛,粉白色的花瓣隨著春風,在空中飛舞盤旋。
“林沉,今天天氣很好!眳布位仡^看著他說:“我準備在回家的路上看看櫻花。”
林沉怔在原地,不過兩秒,他便很快地回過神:“我去換身衣服,馬上,很快。”
空氣帶著不明顯的暖。
他們并肩走上四月的街道,那是一條很長很長的路,盡頭是茫茫的海洋。
櫻花落在他們的頭發上,肩上,也落在他們腳下。
林沉忽然希望這條路可以更長一些,他想一直走,一直走,從落滿白雪的圣誕,走到開滿櫻花的四月。
他還想一直、一直走下去。
街角的面包店開著,木質的招牌上手寫著字,黃油的香氣漫出來,和櫻花的味道融合,竟然奇異的和諧。
叢嘉拉離他們很近很近,海浪聲就在他們耳邊。
“好了,我到家了。”叢嘉微笑著說。
“嘉嘉!
林沉叫住了她。
他停頓了幾秒,還是說:“走了很長的路,我有些口渴!
叢嘉走進庭院,她的手搭在門邊,視線從林沉緊抿的唇,慢慢滑到他垂落的眼睛上。
她似乎在思索,在考量。
過了少時,她忽然笑了笑,側開身體,空出很大的空間,聲音輕快:“好吧,可是我家只有水,沒什么好喝的東西!
林沉很快地走進來,像是害怕再慢一步,叢嘉就會立刻反悔一般。
這里和上次來時,沒有什么分別。
只是冬天早已經過去,林沉也沒有機會再在清晨,為她掃雪了。
叢嘉給林沉倒了一杯水,撐著手看著他。
林沉喝得很慢,微微抿一口,就停頓下。
叢嘉也不催他”林沉的聲音很慢,好像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要用盡他全身的力氣。
“那你們是不是很久才見上一面!
“是吧。”叢嘉笑了笑,輕松地說:“但那也沒什么,總會見上的!
林沉走近她,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叢嘉,像是痛苦,又像是妥協。
“嘉嘉,那你再考慮考慮我,好不好?”
他的語氣開始變低,像是下一秒,就會消失在空氣中。
“你考慮我一下,好不好?”
“我們可以不經常見面,我都可以,真的!彼_始用貧瘠的語言,試圖說服叢嘉:“你來溫哥華的時候,有空就來見見我,沒空沒空也沒關系,我可以來見你!
“嘉嘉,我知道之前是我做錯了,但我已經盡力去改了。”
林沉的聲音中開始有強烈的鼻音,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
“我有在改,你不要不見我,好不好?”
溫琰的出現讓林沉驚慌失措,讓他的恐懼達到了頂峰。
因為有了更好的人出現,叢嘉也許就不就望著他慢慢地喝,看著他的喉結一下一下地滾動,看著他因為叢嘉的目光,耳廓開始一點點的變紅。
“林沉!眳布涡τ卣f:“怎么長這么大了,你的耳朵還是會紅呢?”
他放在杯子,囁嚅了幾下,正想說些什么,門鈴卻突然響了。
“嘉嘉!遍T外傳來溫琰的聲音:“嘉嘉你在家嗎?”
第 72 章 第 72 章
溫琰敲門的頻率不急不緩,隔著一道門,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悶。
叢嘉沒有想到他這個時候會來,她看了林沉一眼,那杯水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喝完了。
林沉手指緊緊攥著杯壁,在敲門聲中,他忽而抬眸,對叢嘉說:“還有嗎?”
叢嘉說:“你自己去倒。”便走到門口替溫琰開門。
他站在陽光里,穿空,聲音也淡淡的:“嘉嘉,只有你會對我說這些!
“只有你說希望我健康地活著。”
叢嘉的心臟像是被細針慢慢地刺進,泛起尖銳到難以忽視的疼痛。
她看向林沉,說:“我這次回去見到了鄭先生,他和我說了一些你以前的事!
“我都知道了,林沉!眳布蔚穆曇糇兊煤茌p很輕:“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的那些事。”
林沉的身體有一瞬間的緊繃,有些不知所措地問:“這算在不坦誠里嗎?”
“不算!
林沉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他朝叢嘉的方向走了幾步,與她并肩站在那副鐘樓油畫前。
林沉微仰著頭,定定地望著那副畫。
過了一會兒,他說:“上次來的時候,你問我是不是把你送我的那幅畫弄丟了。”
“當時我失去了那段記憶,什么也沒有想起來,但我想,不管是失去記憶的,還是沒有失去記憶的林沉,都不可能弄丟叢嘉送的東西。”
他的聲音明明離叢嘉很近,又好像飄得很遠。
“嘉嘉,對不起。”林沉垂下眼看向叢嘉著一身運動衣,滿頭的汗。
“琰哥,你怎么來了?”
溫琰喘了口氣,說:“我跑步剛好經過這里,想到我上次手表落在你這里了!
之前在叢嘉家辦party時,溫琰怕燒烤食材把自己的手表弄臟,就摘了下來,后來一直忘記過來拿。
“哦對,厲地涌上他的喉嚨,侵入他的五臟六腑,將他的身體,發絲都浸透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叢嘉會有別人。
那是很正常的事。
因為叢嘉是那樣好的女孩,沒有人會不喜歡她,沒有人會不想陪伴在她身邊。
只有林沉,只有他會那樣愚蠢地推開她,自以為是地說出那些傷人的話。
可他早就后悔了。
在他的意識帶著他回到叢嘉家門口的那顆槐樹下,在他清醒過來,看到叢嘉和別人并肩站在露臺上喝酒談笑,在他目睹叢嘉挽著別人的手站在宴會廳里時,林沉就后悔了。
不,或許更早,早到他說出那句“我們分開吧”的時候,林沉就已經后悔了。
可他哪有資格說些什么。
是他先一步離開的,叢嘉和誰在一起,碰誰的肩膀,送誰手表,或是撫摸誰,親近誰,都和他沒有關系。
叢嘉愿意原諒,愿意和他吃一頓飯,愿意和他一起散步,林沉就應該滿足了。
林沉感到自己的呼吸變得艱澀,手指開始輕微的顫抖。
直到面前的人說了句什么,他才回過神來。
溫琰站在林沉面前,他近看時顯得更有活力,眉目舒朗,眼睛很亮。
他像是和叢嘉一樣的人,是和她更般配的人。
林沉的手扣著杯子的手開始輕微地發抖,他站起來,冷聲說:“你說什么?”
“我說,我看你沒怎么喝水。”溫琰不冷不熱地說:“要喝點別的嗎?”
他一副主人翁的樣子刺痛了林沉。
“不用!绷殖琳f:“我不渴。”
“不渴啊!睖冂致暪謿獾卣f:“可嘉嘉說你是來喝水的!
“我現在不想喝!绷殖令D了頓,補充道:“嘉嘉剛剛給我倒了水!
“這樣啊!睖冂_始在客廳里走動,他一邊手插著兜,晃晃悠悠地,一會兒碰碰圣誕樹上的掛飾,一會兒摸摸燭臺,擾得林沉不勝其煩。
但林沉沒有資格說什么。
過了一會兒,溫琰像是玩夠了,又走到林沉身邊,看著他說:“怎么?想挽回?”
他放慢了聲音,說:“你知道嗎?嘉嘉的家人現在都很不喜歡你!
溫琰看著林沉瞬間灰白的臉色,繼續添了一把火:“特別是他爸爸,之前在家里罵你罵得還挺難聽的!
空氣像是被凝固住,林沉感覺喉頭像是堵了一塊粘稠而酸苦的東西,他想要咽下去,于是又喝了一口水,卻被猝不及防地嗆住了。
他無法克制地咳了幾聲,胸腔疼而躁,緩了許久,才說:“你見過她的家人了?”
溫琰似乎是覺得他完全找錯了重點,怔了怔,幾秒后,了然地笑了:“對,她家人都很喜歡我!
沒過多久,樓梯處傳來腳步聲,溫琰抬頭看,笑著說:“喲,你在呢?”
叢嶼打了個哈欠:“剛睡醒,你怎么來了?”
他走下樓梯的拐角,看到你的手表是在這!眳布螠芈曊f:“不過你的腿剛好,就去跑步啊!
“害,早沒事了!睖冂靥颂骸翱次,跑跳都行!
叢嘉笑了笑,說:“那你進來等吧,阿姨好像把表收到樓上了,我去找找。”
“剛好,我也跑累了,在這休息會兒,順便討杯水喝!
溫琰走進來,眼神和林沉對上,腳步瞬間滯住。
“嘉嘉!睖冂谋砬橛行┢婀郑瑴惖絽布味呅÷晢枺骸八趺丛谶@?你們復合了?”
“沒有!
溫琰剛運動完,靠近時,叢嘉能聞到他身上很重的汗味,她搭著他的肩,不輕不重地將他推遠,說:“他和你一樣,也是過來喝水的!
“這樣啊——”溫琰像是瞬間來了興致,他一邊手插在口袋,懶懶地走進屋里,說:“那麻煩你幫我去拿一下表,我自己倒水就行!
“好!
叢嘉爬上樓梯,看到林沉已經重新給自己倒好水,才放心地上樓了。
她走后,客廳里一片寂靜。
溫琰也不去倒水,徑直去冰箱里取了瓶運動飲料,擰開,仰頭大口地喝。
林沉站在一旁看著他。
毫無疑問,溫琰足夠的英俊,因為工作原因,長期在外徒步,他的身材很好,汗水浸濕的運動衣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他緊實清晰的八塊腹肌。
以前叢嘉最喜歡摸他的腹肌。
或許是飲水機壞了,水變得又酸又苦,林沉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
可那股酸苦并沒有就此停止,反而變本加林沉,停頓了很久,才說:“你怎么在這?”
叢嶼有些不快地皺了皺眉:“嘉嘉讓你來的?”
“是!
沉默在三人之間無聲地蔓延開,過了會兒,叢嶼輕嗤了聲,冷淡地說:“算了,她的事我管不了!
他慢慢地走下來,從冰箱里取了兩瓶飲料。
溫琰看了他一眼,調侃道:“怎么喝兩瓶飲料?”
叢嶼臉上終于有了表情,他使勁打了溫琰一拳:“哥的事少打聽!
他完全把林沉當做空氣,和溫琰開了會兒玩笑,很快上樓了。
沒過多久,遠遠地傳來叢嘉的腳步聲,她跑得很快,像一陣風似得跑到他們跟前。
“喏,你的手表!
“謝啦。”溫琰的揮了幾下,手卻被驟然抓住。
“嘉嘉!绷殖磷サ煤芫o,拇指扣著她的手背,讓叢嘉又癢又疼。
她輕輕地“嘶”了聲,林沉便很快地松開。
站在一步遠的地方,林沉垂著眼沒有看她,過了許久,說:“嘉嘉,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林沉低切地說:“抓疼你了嗎?”
“還好!眳布涡÷曊f:“沒有很疼!
“嘉嘉!绷殖劣行┘逼龋謳е灰撞煊X的恐懼。
他像在斟酌,又像是整理措辭,過了很久,還是問:“他是不是見過你爸爸了?”
“是啊。”叢嘉平靜地看著他:“當然了!
林沉閉了閉眼,又說:“可是他要回倫敦了!
“我知道!眳布慰粗骸八緛砭褪莵磉@里探親的,當然會回去。”
“他多久會回來?”林沉問。
“不知道,他到處玩兒,四處漂泊,誰知道他明天想去哪里。”
“那你們會愿意再給林沉機會了。
那個人很好,是個健全的人。
縱使林沉用無比挑剔的眼光,也說不出他的缺點。
溫琰過著叢嘉從小就向往渴望的生活,可以陪叢嘉一起環游世界,笑容陽光,富足溫暖。
林沉擁有的那些,在溫琰的面前變得一文不值。
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在這段自己和叢嘉的感情里,從始至終,從頭到尾,站在主導地位的只有叢嘉。
她可以說來就來,她說走就走。
因為離開了林沉,叢嘉可以找到更好的人,過更好的生活。
可是林沉離來的新季衣裙還在衣帽間里,叢嘉泡了個澡,挑了一件自己覺得好看的,才慢慢地下樓。
溫哥華的夜晚來得遲,將近七點,天空還是明亮的。
司機載著叢嘉來到林沉的公寓。
上樓時,林沉已經做好了菜,都是叢嘉喜歡吃的。
公寓離海很近,順著窗戶,海風吹進來,緋紅的夕陽落在海面上。
在寧靜在美好的氛圍下,他們用完了這餐飯。
天色漸漸黑了,林沉帶叢嘉來到露臺上。
有幾簇光從海面上升起來,沖向天空,“嘭”得一聲炸開。
藍紫色的煙火在海的上方綻放,像是燦爛的、異色的星星。
林沉的公寓樓層很高,煙火在空中閃爍著,就像是就浮現在他們眼前。
很快,一簇簇的光升起來,海面的上空驟然明亮,四周的人群歡呼著,尖叫著,在為這一場盛大的煙花慶祝。
在一片喧鬧聲中,林沉說:“嘉嘉。”
“提前祝你生日快樂不了她。
他的世界,不能沒有她。
叢嘉是獨屬于林沉的安眠藥,讓他的焦慮驚恐的夜晚,得到漫長而寧靜的睡眠。
強烈的無助感涌上林沉的心頭,他從來就不是個善于言辭的人,所以只能笨拙又卑微地、一遍遍地、祈求著叢嘉的一點點垂憐。
他說:“嘉嘉,我不會主動打擾你,也不會讓他知道的!
“你分一點點時間給我好不好?”
第 73 章 第 73 章
空氣寂靜。
叢嘉能聽到林沉急促而不規律的呼吸聲。
她察覺到林沉的失控,想去握他的手,卻被先一步攥住了。
“嘉嘉!绷殖恋难劭舴褐t,急聲說:“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家人不喜歡我,都是我的錯。”
他似乎陷入某種情緒,自顧自視線落在林沉身上,抬手拍了拍叢嘉的頭,說:“我過幾天回倫敦了,你來不來送我?”
“我送你?”叢嘉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停頓了一下,說:“你想的話,我可以去送你啊!
“好,那記得來。”
溫琰晃了晃手表,金屬表帶發出的細響鉆進林沉的耳朵,泛起尖銳的疼痛。
溫琰附身擁抱了叢嘉,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對林沉勾了勾唇。
林沉覺得那笑像是挑釁,像是勝利者的耀武揚威。
他忽而有些后悔來到這里。
因為那樣,林沉或許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上次的宴會的陪同只是一次普通的社交活動,露營也只是朋友間的聚會。
他打聽過溫琰,但害怕引起叢嘉的反感,所以并不細致。
只知道他出身富裕,常駐倫敦,是個小有名氣的旅行家,登上過許多雜志。
溫琰和叢嘉是那樣契合,從外表到內心,仿佛是天生的一對。
強烈的窒息感涌上來,林沉失了魂似得站在原地。
門合上的聲音不大不小。
“你怎么了?”叢嘉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面前地說出一些荒唐話:“你可以不告訴他們我的存在,你可以和他們喜歡的人在一起,沒有關系,都沒有關系!
他的語速開始加快,握住叢嘉的那只手已經開始小幅度的顫抖:“我也不會對你做什么的,我們就見面吃飯,聊聊天,可以嗎?”
他惶惶又語無倫次地重復著那幾句,像是怕惹叢嘉厭煩,很快又不再說了,只是無助地看著叢嘉,仿佛正在等待著她的判決。
周圍安靜極了。
那副絕望的樣子讓叢嘉的心
“那你跟我上來吧!眳布雾樦鴺翘萃献,走了幾步,見林沉站在原地不動,停下來問他:“你不上來?”
“嘉嘉。”林沉仰視著她,緩慢地說:“就在這里說吧!
他看起來絕望極了,不抱任何希望的樣子,嘴角拉起很苦澀的笑:“我不想再做讓你家人討厭的事了。”
叢嘉直視著他,過了兩秒,說:“好,那就在這里說吧!
她走下來,站在離林沉面前:“雖然我有點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叢嘉一字一句地說:“但林沉,他是我哥哥。”
林沉顫顫地開了口:“我知道!
“我知道他是你哥哥,你的哥哥,你的爸爸,都很討厭我!
他喃喃道:“這是應該的,應該的”
叢嘉伸手,輕輕捧著他的臉,踮起腳尖和他對視。
那雙漆黑的眼眸中含著淚光,無助、驚慌、落魄而狼狽,卻又倒映出叢嘉的模樣。
“林沉,我說溫琰是我哥哥,你能明白嗎?”她小聲地說:“他是我的親戚,是我外公弟弟的孫子,這么說你能聽懂了嗎?”
“什么?”他的表情一片空白。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叢嘉覺得有些好笑,她將林沉拉下來,很輕很輕地吻了一下他的臉頰:“不要胡思亂想!
“我不是一直在給你機會嗎?”
林沉眼睫顫了顫,下一秒,有什么落在了叢嘉的頰上。
很熱,很燙。
像林沉的心,像林沉的愛。
叢嘉笑了笑:“你這算是什么?想當我在溫哥華的秘密情人嗎?”
“不是。”林沉抿唇,安靜了些許時候,又說:“嗯!
他終于看向叢嘉,小聲詢問:“你沒有和他在一起嗎?”
“我都說了他是我的哥哥啊!眳布温掏痰卣f。
“可是你們的關系很遠!绷殖了坪踹未完全走出自己的思想旋渦,又說:“他喜歡你,你送了他手表!
“手表是他自己的,只是落在我家了。”叢嘉平和地說:“至于喜歡我——那也是家人的喜歡!
叢嘉拉住林沉的手,輕輕地將他的袖子往上拉。
那塊手表在燈光下熠著光,叢嘉的聲音溫柔:“我只送過你手表”
“對不起!绷殖两K于恢復了理智,他似乎是欣喜地笑了一下。
又碰了碰自己的臉頰,小心翼翼看著她:“嘉嘉。”
他問:“那剛剛這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什么都要問?”叢嘉有些不滿地嗔道:“你現在一點判斷能力都沒有嗎?”
“不是!绷殖猎G訥道:“我怕我會錯意思!
“是愿意繼續和我見面嗎?”
叢嘉瞪圓了眼,無言地看著林沉一會兒,才說:“是!
她很深很深地嘆了口氣:“所以你跟我上樓。”
“好!绷殖另槒牡馗蟻。
家里鋪著地毯,走上去沒有一絲聲音,他們經過三樓,林沉的視線落在墻壁上,頓了頓,才繼續跟著叢嘉往前走。
門關上,隔絕了一切。
這里像是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天地。
叢嘉指著床邊:“坐!
“會不會把你的床單弄臟?”林沉問。
“你”叢嘉抱著雙臂看他,一副被氣到的樣子,林沉便很快坐下去。
“我要和你的醫生談一談!眳布蚊蛑剑骸拔胰チ私庖幌履愕那闆r,可以吧?”
“嘉嘉。”林沉像是想說什么,但忍住了。
片刻之后,他的雙手攥成拳,說:“好。”
“那你給我安排時間!眳布握f:“下個月我要回國,回國之前談談,可以吧!
“可以!绷殖链饝。
他坐在叢嘉的床上,坐姿很直,很拘謹地只接觸很小的一塊地方。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開口:“嘉嘉,過幾天是你生日那天你有空嗎?”
“我要和我家人一起過!眳布握f。
林沉怔了怔:“好,那沒關系。”
“那你前一天有空嗎?我有些東西想送給你!
“有吧。”叢嘉走近他,一邊手搭著他的肩,輕輕推了下:“你這么坐不累嗎?”
“不累!
林沉猛地站起來,他動作太急也太快,嚇了叢嘉一跳,條件反射地后退了半步。
林沉很快攬住她的腰,扶住了她。
“嘉嘉!彼麄冸x得很近,肌膚相貼,像是很久以前那樣。
他們做過更隱秘,更親密的事。
“嘉嘉!
“你老叫我名字干嘛?”叢嘉小聲說。
林沉的手箍著她的腰,試探著把叢嘉往懷里抱,見叢嘉沒有掙扎,他便更大膽了一些,俯身擁住她。
“嘉嘉!
他的聲音環繞在叢嘉的耳側:“你好像瘦了”
“你在瞎說什么?”叢嘉說:“你也不看看自己瘦成什么樣子了?”
“嗯,是我錯了!绷殖磷孕靥虐l出震顫:“是我錯了!
“好了!眳布瓮屏送扑。
林沉松開了她。
空氣潮濕,悶熱,房間好像變得狹窄。
林沉的手指很輕地觸了觸叢嘉的臉頰,像是在確認她是否存在。
“嘉嘉在這里不能說!
“因為你在這,所以說不了!眳布巫呓吐曊f:“哥,我們的事很復雜,我不方便和你說,你別管了。”
“我本來是不打算管,但”叢嶼對上叢嘉倔強的眼,停頓了一會兒,很慢很慢地呼出一口氣:“好好,反正你是成年人了,隨你吧!
他將水瀝干,端著洗好的提子準備上樓時,林沉卻叫住了他。
好似面對除了叢嘉之外的其他人,林沉都還尚且能保持一份體面,他的眼神認真,語氣還保持著理智,用很真誠的語氣說:“很抱歉,對于之前對嘉嘉做的一切,我很抱歉!
“那是你們的事,你和我道歉有什么用。”叢嶼嘀咕了兩句,不再搭理他,很快往上走。
客廳又恢復了安靜,叢嘉看著他,忽然問:“你想不想吃提子?”
林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頓了頓,才低聲說:“不麻煩了!
下,說:“下周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教堂。”
臉上仿佛還殘存著林沉的溫度,叢嘉不適應地動了動,說:“你想來就來!
林沉像是勤奮好學的學生:“需要準備些什么嗎?圣經?”
“不需要!眳布握f:“你來就是了。”
星期天是禮拜日,恰好在叢嘉生日的前一天。
這間教堂已經很陳舊了,后半面用白布蓋著,似乎是在修繕。
他們只能從旁邊的小門走進去。
叢嘉不知道林沉的來教堂的動機,但他確實像個虔誠的信徒。
很認真地跟著大家唱贊美詩,認真地禱告,專注地聽牧師的布道。
結束時,林沉送她回家,這里離叢嘉家很近,并不需要走多久。
“你不是要送我什么東西?生日禮物嗎?”叢嘉問。
“是的。”林沉說:“我晚上送過來給你!
“晚上我不知道我哥會不會在!眳布握A苏Q郏骸澳銇砜赡軙悔s走!
林沉垂了垂眼:“那你晚上的時候愿意來我家嗎?我可以做飯給你吃,你想吃什么?”
“好吧!眳布握f:“那晚上見吧!
回到家,莫名地,叢嘉心里產生一種奇妙的預感。
前些天送!
叢嘉明亮的眼里映進了漫天的煙火,她笑著說:“好漂亮!
“但是為什么都是藍紫色的啊!
林沉沒有看著煙火,只是看著她:“你說過紫色的煙火最好看。”
叢嘉怔楞了一瞬,慢慢地回想起,和林沉去京市的那天,他們被擁擠的車流堵在高架橋上,一起看了場美麗的煙火。
“——紫色的最好看,你覺得呢?”
“——是,是最好看的!
有什么又暖又熱的情緒慢慢地涌上來。
叢嘉說:“你還記得啊”
“你說的話,滯住,幾秒后,他抬眸看著叢嘉,幾乎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什么?”
“本來我是想昨天就給你答復的!
叢嘉望著他,說:“但是我覺得你好像非常在意我家人的態度,你好像覺得他們很討厭你。”
“所以今天我跟我爸爸談一談!眳布蔚难劬澚藦潱骸傲殖粒蚁敫嬖V你,他們已經不討厭你了,回來時車經過那家糕餅店,我爸爸新買了一個蛋糕讓我來帶給你!
“好吃嗎?”她問。
林沉愣愣地望著那塊奶油蛋糕,藍莓的酸涌進喉嚨,很長時間無法咽下,讓他說不出一句話。
過了不知道多久,林沉張了張嘴,艱澀而沙啞地說:“嘉嘉,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林沉。”叢嘉坐到他身邊,輕輕地說:“你知道嗎?”
“從小到大,每次過生日許愿時,我其實都沒有什么愿望,因為說句有些過分的話,因為我想要的,好像很少有得不到的!
“但今天我閉上眼睛,眼前很黑很空,心里卻突然有了一個愿望,我不知道這個愿望能不能達到,但是有個人很久以前曾經告訴我,他想幫我實現愿望!
叢嘉看著林沉,一字一字,溫我都會記得!绷殖恋穆曇粼跓熁鹇曋凶兊煤苓h:“嘉嘉,我很笨!
“但這幾天我仔細想過了!
“上次在你家,你的意思是不是,還愿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是不是愿意和我重新在一起?”
第 74 章 第 74 章
藍紫色的煙火在他們身邊綻放了很久,明明滅滅,最終歸于沉寂。
四月的夜晚并不是多么溫暖,林沉看著她,慢慢地說:“嘉嘉,你不用急著回復我!
他說:“有可能是我會錯了意,但你再考慮考慮,行嗎?”
“我愿意等多久都可以!
林沉很擅長等待。
他曾經在那么久的時間里,無望地仰視著叢嘉,如今終于有了一絲希望,所以不在意再多等一會兒。
叢嘉回望著!
他自唇齒含糊地發聲,又俯下身,將嘴唇貼在叢嘉的臉頰上。
見叢嘉沒有退開,他便欣喜地笑了一里泛疼,她張了張嘴,正想說些什么,一道聲音從樓梯口插進來:“喲!
叢嘉被驚到,下意識地抽出自己的手,轉身看到叢嶼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樓梯口,眼神涼涼的。
他的視線和叢嘉撞上,很快錯開,若無其事地走下來,從冰箱里取了兩串提子,才說:“這是演一出!
叢嘉回:“二樓的冰箱里有提子!
叢嶼被噎了噎:“我沒看到。”又將提子一顆顆摘下來,放到水槽里沖洗。
餐廳和客廳連在一起,周圍都是淅淅瀝瀝的水聲。
叢嘉不再和他說什么,回頭卻發現林沉正垂著眼,木木地看著被自己掙開的手,像是被抽走了生氣。
她嘆了口氣,拉著林沉的衣袖,重重地拽了一下。
“跟我上來。”
“誒!眳矌Z的耳朵不知什么時候變得那么靈,立刻將水關掉:“有什么事情林沉,溫聲說:“林沉,這是你第二次說這句話!
林沉垂下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過了些許時候,才說:“其實嘉嘉,我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
“我恢復記憶時沒有告訴你,是因為”
他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又想要努力踐行著“坦誠”,于是抬眸直視著叢嘉,說:“是因為我害怕你想要在一起的,并不是現在的林沉!
叢嘉怔了怔,恍然想起,似乎有很多次失憶后的林沉也會問自己,更喜歡哪個他?
那時候自己是怎么回應的?
“——只喜歡你,最喜歡你。”
叢嘉心中忽而有些空,覺得自己忽視了許多細節,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
她想了一會兒,正打算說些什么,林沉卻先一步開口了。
他緩慢地說:“現在的林沉很不好。”
“他不健康,不坦誠,我不是在找理由,但有時候情緒激動,會很難控制自己,在你面前失態了好幾次,我希望你不要被嚇到!
叢嘉心里泛起鈍疼,她小聲說:“我沒有這么容易被嚇到!
林沉走近一些,試探著牽住叢嘉的手,見她沒有掙開,便有些滿足地笑了笑。
他的視線放遠,海面的上空蒙著一層淡淡的煙霧,像是遙遠的夢境。
或許是因為叢嘉過幾天就要離開了,所以他格外珍惜這一次談話的機會。
他的話開始變多了。
“我你早點回去!
“我送你回家吧!
~~
叢嘉的生日在舅舅的中餐廳慶祝。
出門前,叢嘉收到了一份禮物,包裹的很嚴實,由專人送過來。
拆開包裝,里面是一副裝裱好的海景畫。
“這不是你很喜歡的那個畫家的畫嗎?叫什么伊?”叢嶼在旁邊問。
“伊凡!眳布螌嬇e起來細細的看,有一輪隱在云中的圓月散著朦朧的光,夜晚的海水清亮透明,遙遠的船只平靜地漂浮著。
叢嶼問:“署名了嗎?誰送的?”
“是林沉吧。”叢嘉走到三樓,走廊的墻面上,原本懸掛著畫的地方空白一片。
幾個月前,為了找到替林沉看病的醫生,她托周回雪將收藏的畫送給了醫生太太。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有所注定,現在林沉將同一個畫家的畫,作為生日禮物送了回來。
走廊的盡頭是一片開闊的露臺,傍晚正是漲潮的時候,慢悠悠的海浪聲飄進來。
叢嘉搬了椅子,小心地將那副裝裱好的海景畫掛在墻上。
一切好像和從前一樣,好像又有什么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
叢嘉站在原地,窗外的海浪晝夜不西大環線,想到許久沒有見到父親,叢嘉乘坐飛機回到了溫哥華。
她先是在父親的新房子住了兩天,又去看了外公外婆。
外公前些日子生了病,現在出了院在家里養著。
見叢嘉來了,掙扎著要從床上下來。
叢嘉連忙扶住他,嗔怪地說:“您怎么一大把年紀還這么不懂事,生病了也不和我說?”
“這不是怕你擔心嗎?”外公躺著,聽到樓下的門鈴響了,嘆了口氣:“看看,你外婆把這事說出去,一天來了三波人。”
“那是關心您!眳布涡χf:“看我給您帶了什么?”
“喲,不甜的司康!蓖夤_抽屜:“放進來,有人來了,別給別人看到,晚上我偷偷吃!
來了兩個人,叢嘉只見過其中一個。
是家族里的哥哥,叫溫琰,關系比較遠,似乎是外公弟弟的孫子。
叢嘉和他們打過招呼。
“小琰也是剛回溫哥華吧沒有那么愛我,如果她知道眠地涌起,褪去,她感到自己正慢慢地被溫暖的潮水包裹住,一種安心而寧靜的感覺,久違地在心里涌動。
那是曾經和林沉在一起時,才會擁有的感覺。
“——嘉嘉,車來了!眳矌Z的聲音在樓下響起。
“——好。”
叢嘉在樓梯口停住腳步,回頭再次望向那幅畫。
月亮靜靜地灑落在海面上,它平等而博愛,無論何時何地,都為漂泊的旅人,照亮著回家的路。
叢嘉的生日宴是家里的大事,舅舅很豪氣地清場了一天。
家里人到的很齊,暖黃色的燈光下,他們圍繞在圓桌邊,齊聲為叢嘉唱著生日歌。
叢嘉帶著生日皇冠,雙手合十,在一片歡呼聲中,她笑著睜開眼,慢慢地吹滅了所有的蠟燭。
蛋糕很大,切蛋糕的叢嶼手不利索,把漂亮的蛋糕切得七零八碎。
舅舅坐的離蛋糕最近,分到了第一塊,嘗了口問道:“在山,你怎么買的咖啡味的蛋糕!
“新口味,提拉米蘇味的生日蛋糕!眳苍谏浇忉尩。
叢嘉分到了一塊很碎的蛋糕,有些嫌棄地看了叢嶼一眼。
他“嘿嘿”傻笑了一下:“嘗起來味道都一樣的。”
這家糕餅店的新口味開發明顯很失敗,但叢嘉早就過了期待生日蛋糕的年紀了,她吃完了這塊碎蛋糕,生日會也差不多到尾聲了。
外公外婆年紀大了,睡得早,需要先回去休息。
叢在山讓司機送他們回去,再折返回來送叢嘉。
夜晚的風帶著些涼意,叢嘉和叢在山并肩站在窗前。
街對面的常青樹在夜里發出沙沙細響。
過了一兩分鐘,叢嘉叫了聲“爸!
又輕聲說:“昨晚你給我打電話,是不是知道我正在和林沉在一起!
叢在山沉吟了片刻,說:“阿嶼告訴我,你們可能要復合了!
叢嘉抿了抿唇:“爸,之前我們分開,是因為他——”
“——嘉嘉!眳苍谏酱驍嗨恼Z氣很平靜,看著叢嘉的眼神包容而溫和。
這是一場平等的對話。
叢在山說:“很多事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叢在山低沉的聲音就響在耳畔,他說:“既然你愿意再給他一次機會,那家里的所有人也愿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等他好一點了,帶他來家里吃飯吧。”
“謝謝爸!眳布涡α艘幌拢f:“但是你是不是有點太幼稚了,你今晚買了咖啡味的蛋糕,是不是覺得我會帶他來,故意的。”
“你這孩子!眳苍谏饺嗔巳鄥布蔚念^發。
~~
從療養院回來,林沉一直保持著較為規律的作息。
十一點前睡覺,早晨七點半醒來。
林沉處理完一些文件,已經十點了,他緩慢地仰躺進靠椅里。
約定的叢嘉和醫生的會面讓他產生了些許不安的煩躁。
林沉拉開抽屜,取出一包煙,用拇指頂開一根,放在鼻子下,輕輕地嗅聞。
桌上的手機震動了幾下,是叢嘉發來的信息。
「你在家嗎?」
林沉將煙放回去,心跳開始加快。
「在」
「我有事找你,現在在有時候很想回到以前!绷殖琳f:“并不是因為那時候的日子有多好,只是覺得,那時候我起碼還算是個正常的人。”
林沉的手出了層薄汗,但叢嘉這次沒有動,只是輕聲說:“林沉,你只是生病了,并沒有什么不正常!
叢嘉的回應并沒有讓林沉多高興,他很深很深地吸了口氣,說:“嘉嘉,我聯系好醫生了,你之前說,想要和他談談!
“什么時候?”
“后天。”林沉頓了頓,繼續說:“你是不是過幾天就要走了,下次回來,你還愿意來我家里吃飯嗎?或者你愿意出去吃,今天做的龍蝦意面,好像不太和你的胃口!
叢嘉還想說些什么,手機卻突然響了。
她接起來,電話傳來叢在山的聲音:“嘉嘉,你昨天說不想要生日蛋糕,但我剛好路過糕餅店,想著生日沒有蛋糕像什么樣子,你想要什么口味的?”
“都可以。”叢嘉說:“你看著訂吧。”
“行。”叢在山叮囑:“早點回家,別在外面玩太晚了!
“知道了,爸!
叢嘉剛掛了電話,屋里很靜,她微笑著說:“你做的很好吃,不用出去吃!
林沉的視線落在叢嘉的手機上,低聲說:“那就好!
他俯身去拿沙發上的衣服:“你爸爸讓樓下」
「我讓他們給你開門」
林沉猛地站起來,有些慌亂地開始在衣帽間翻找,以最快地速度換了一身相對體面的衣服,門鈴剛巧響起來。
不亮不暗的燈光下,叢嘉提著個紙袋,站在門前。
她穿著一身鵝黃色吊帶長裙,頭發梳成單側辮子,綴在胸前。
林沉的手心出了些汗,僵硬地側過身,空出位置。
“你想喝什么嗎?咖啡?果汁?”林沉問。
“果汁吧。”
“好!绷殖恋沽吮哌^來時,叢嘉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茶幾上擺著不大不小的奶油蛋糕,綴著櫻桃和藍莓。
“我的生日蛋糕,想帶給你嘗嘗。”叢嘉望著他說。
林沉將果汁遞給叢嘉,他腦子空白一片,好像身在某種幻想與現實相交的夢境里。
他忽而想確認面前的叢嘉是否是真實的,于是走近,伸出手,觸碰了一下她的臉頰。
“怎么了?”叢嘉抬眼看著他。
“沒事!绷殖凛p而克制地點了點她的酒窩,松了口氣:“沒事!
“你不想吃嗎?”叢嘉問。
“不是!绷殖磷聛,咽下一大口。
櫻桃和藍莓很新鮮,伴隨著奶油的香甜,很快充斥著林沉的口腔。
夜里很安靜,高層公寓的視野開闊,海已經退潮了,浪潮聲像是令人舒適的白噪音,環繞在他們周圍。
叢嘉撐著手看著林沉。
他穿著一絲不茍的深灰色襯衣,領口平整,垂著眼吃蛋糕時,有一種奇異的認真。
“林沉!眳布瓮蝗婚_口,說:“這塊蛋糕是我爸爸給你買的!
林沉的手突然柔而堅定地說:“我希望林沉可以健健康康地和我在一起!
“你愿意幫我實現愿望嗎?”
熟悉的花候買的啊?”
“之前!绷殖廖兆布蔚氖,低頭仔細地看著叢嘉細嫩的手背。
他指腹的繭帶來癢意,叢嘉忍不住動了動,猶豫著問:“多久之前?是在我們分開后嗎?”
有風從露臺上吹進來,林沉的聲音飄蕩在微涼的空氣中,顯得有些淡,有些遠。
“其實你回國的那天我想邀請你去的那場拍賣會上,就有這幅畫,但”
林沉自嘲地笑了笑:“抱歉嘉嘉,那時候我說話不太好聽,好像惹你生氣了。”
“林沉!眳布握乜粗,忽而想起回國那天,自己剛回來就和他提了離婚。
“可是,我們后來沒有去成啊”她低喃道。
“所以那幅畫被別人拍走了。”林沉說:氣。
他轉過身,看到叢嘉雪白修長的大腿從灰叢嘉覺得嘴唇有些腫,于是艱難地推了推林沉的肩膀,喘著氣說:“好了。”
他們額頭相抵,感受著彼此急促的呼吸,叢嘉的視線落在他的耳廓處,發現那里已經泛起了一層薄紅。
她不禁笑了笑:“你之前說覺得我喜歡的是失憶后的你,但我現在覺得,你們明明是一樣的!
叢嘉的指尖碰了碰他的耳廓,那里很燙,很熱。
“不過沒有以前那么紅了。”她眼睛亮亮的。
第 75 章 第 75 章
周圍很靜,只剩下輕而急的呼吸聲。
林沉往叢嘉的手邊側了側,似乎在將紅透了的耳朵貼進叢嘉的手心。
而后湊過去,再次輕吻了叢嘉。
他的唇上還殘存著藍莓奶情并不是密不透風的,他的情況我最近了解了一點,也不是非常的清楚,但我可以猜到!
“嘉嘉,說實話,我對”叢在山停頓了幾秒,似乎想尋找一個溫和的措辭,但他失敗了。
他委婉地說:“我對病人并沒有什么歧視,也相信他是真心愛你,但他對待感情的態度很不成熟,我不希望你之后再受傷。”
“我希望你能找到一個適合你的人,起碼你們之間是相互理解信賴,就像我和你媽媽之間一樣!
“爸爸!眳布位赝,月色將她的眼睛襯得明亮而溫柔。
“說實話,其實我以前的想法和你一樣。”
“但是”叢嘉頓了些許時候,笑了笑說:“但是并不是每個人都能那么幸運的,像你,像媽媽,像我一樣,擁有美滿的家庭,恩愛的父母,教他們怎么去愛一個人!
“林沉他不一樣他從小吃了很多苦。”
“我能感覺到他最近在努力改變!眳布慰粗箍丈细邞业脑铝粒曇糸_始飄得很遠:“沒有人能永遠不犯錯誤,我想再給他一次機會。”
叢在山注視著她,過了很久,他嘆道:“好吧。”
“你長大了,爸爸!暗岸稳兆铀卞X周轉,想把這幅畫出手。”
“所以你就買下來了?”
“是。”他停頓了些許時候,說:“我昨天去你家,看到原本掛著的畫不見了!
“原來是這樣!眳布涡χf:“原本掛的那副我送給別人了。”
“是不喜歡了嗎?”林沉問。
“也不算是。”叢嘉忽而環住他的脖頸,將他拉下來,輕輕吻了一下他的臉頰:“其實送的時候還是有一點點心疼的。”
她的眼睛倒映著窗外的月色,顯得格外溫柔。
“但我現在有了更好的!彼殖,緩慢而認真地說:“我有了更喜歡的,所以就不那么心疼了!
夜晚的春風里,林沉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擁緊了她。
過了一會兒,叢嘉感受到他的體溫有了輕微的上升,從他的懷中退出來,說:“好晚了,我要回家了!
林沉握著她的手沒有放開,視線卻落在遠處的露臺上,顯得有些局促:“你晚上要不要在這里睡?”
“我沒有其他意思!彼檀俚亟忉專骸爸皇敲魈煸缟霞s了醫生,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
“在這兒睡啊!眳布沃匦伦聛,對著林沉眨了眨眼睛:“你幫我鋪床嗎?”
“你可以睡我的床!绷殖谅曇艟o繃:“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給你鋪新的!
“算了!眳布涡τ模骸颁伌埠孟裢鄣模俏揖退愕拇舶伞!
她的指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慢悠悠劃過林沉手背上的青筋,引得林沉的心一片酥麻。
但叢嘉的手很快撤開,她站起來,走到林沉的房間門口,很快提出新的問題:“可是我沒有帶換洗的衣服!
“我找人給你送!绷殖疗鹕砣フ沂謾C,很快被叢嘉攔住。
“已經很晚了!眳布握f:“現在是下班時間,你的秘書也需要休息。”
“那?”林沉看叢嘉的表情,顯得有些木。
“那我穿你的吧,拿了給我浴室門口就好!眳布螞]有看他的反應,把浴室門關上。
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來。
隔著一道門,那聲音有些朦朧,蕩在空曠的冷色調房間內,讓林沉一時間產生了某種奇異的抽離感。
他的心臟像是被高高地吊起來,懸在空中。
林沉的腳步開始不受控制地往前走,想要確認這不是自己發病時的幻覺。
水聲在這一瞬間停息了。
叢嘉的輕快的聲音傳來:“——林沉,你找好衣服了嗎?”
有一片云朵托住林沉的心臟,慢慢地,溫柔地,將他帶回現實世界。
那個從前他不喜歡,現在卻真切喜愛著的現實世界。
“馬上!绷殖燎椴蛔越貜澚藦澴旖,聲音放低了:“馬上就好!
衣帽間不大,林沉對于穿著沒有什么講究,所有的襯衣西裝除了定制款,其他都是專人定期送來。
林沉站了一會兒,覺得很難決定,于是給叢嘉拿了一件自己沒有穿過的淺灰色襯衣。
他將換洗的放在洗手間門口,回到房間準備將床鋪整理一遍,身后的門就打開了。
林沉先是聞到了薄荷的香望你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永遠尊重你的決定!
叢嘉的眼眶忽而有些酸疼,她眨了兩下眼,就被油的香氣,甜甜的,讓叢嘉產生一種切實的愉悅,她退開一些,看著林沉,笑著說:“我好像嘗到了蛋糕的味道!
“嘉嘉!绷殖恋蛦≈八拿帧
叢嘉沒應,只是視線緩慢地落在他的耳側,小聲地“哇喔”了聲:“現在和以前一樣紅了!
衣物的窸窣聲傳來,林沉不知什么時候貼近,抱住了她。
他的身體有不明顯的、小幅度的顫抖,叢嘉愣了愣,很快回抱了他,一邊手在他后背輕輕撫摸。
“怎么了?”叢嘉有些擔心地小聲問。
“沒事色的衣擺中探出來。
那件襯衣對于睛看著自己,才又說:“能告訴我嗎?”
“就是——”叢嘉拖長了聲音:“就是比以前更會親了啊。”
她笑起來露出整齊漂亮的貝齒,粉嫩的舌尖,兩分鐘前被林沉纏著吮吸,攪動過。
林沉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動也動不了,只剩下熱意沖上耳朵和臉頰。
叢嘉緊緊盯著他,幾秒后,“噗嗤”一聲笑了。
“你的臉又紅了。”
那不同于她平時溫柔的笑,有些狡黠,是一種討人喜歡的得意。
林沉看著她,片刻之后,緩慢地呼出一口氣。
“嘉嘉!彼袷怯行o奈:“逗我好玩嗎?”
“好玩兒!”叢嘉雀躍地說。
林沉縱容地看著他,過了些許時候,他走過來,很慢地抱住她。
“那就玩吧!彼穆曇魤旱煤艿,悠悠地蕩在叢嘉的耳側:“你開心就好!
叢嘉怔了怔,有一種復雜到難以言喻的感覺從心底漫上來。
不知道是快樂,還是難過。
“林沉!眳布我性诹殖恋膽阎校掏痰卣f:“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后不這樣了。”
“沒有!绷殖琳f:“沒有不喜歡。”
“只是”他停住,不再往下說了。
“只是什么?”叢嘉從他懷里抬起頭問。
“只是在想!绷殖量粗骸斑有沒有比以前更好的地方!
叢嘉覺得有些心疼,又有些無可奈何:“你怎么還在和自己比?”
頓了頓,叢嘉眼里緩慢地堆起了笑意,她說:“其實呢,還有很多啊!
“比如說——”她踮起腳尖,湊到林沉的耳側,用氣聲說:“你更能讓我舒服!
“你還不記不記得,你剛恢復記憶的二天,就——唔”
林沉捂住了叢嘉的嘴,可卻怎么也擋不住她明亮帶笑的眼。
她的嘴唇軟軟的,貼著林沉的手心,還調皮地發出“啵!钡挠H吻聲。
林沉有些難以抵抗,他很慢地將手從她的嘴唇移開,替她整了整凌亂的鬢發。
“嘉嘉!
“嗯?”
“那你”林沉斟酌地試探:“喜歡那樣嗎?”
“啊。”叢嘉沒想到林沉會這樣問,少有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喜歡吧。”
“那你今晚,要不要試試?”
叢嘉以為自己果香味擁進鼻腔,像林沉無數個遙遠的夢境。
他顫抖地伸出手,撫摸著叢嘉的臉頰。
她側過臉,像從前在一起時那樣,將臉頰貼進他的手心里,而后笑看著他,說:“你不會在確認這是不是在做夢吧?”
“好像不是做夢!彼G訥地看著叢嘉,手指輕輕插進她的頭發,而后低下頭,吻上了叢嘉的唇。
“我能做到。”他含糊著說:“嘉嘉,我能做到!
空氣變得濕而熱。
他們許久許久,沒有像現在那樣親近。
林沉吮著叢嘉的唇,從一開始的小心試探,到狂烈地深入。
有水聲交織環繞在周圍。
不知道過了多久,!彼f:“我只是開心!
叢嘉將臉頰貼在林沉的肩上,微抬著眼看他:“我今天收到了一幅畫,是你送的對不對?”
林沉停頓了些許時候,才低低“嗯”了聲。
叢嘉問:“他的畫很難買,你是什么時聽錯了,很快地抬眸看他:“啊?”
昏黃的燈光打在林沉的臉上,周圍的聲音好像一點點淡去了,讓叢嘉回想起幾個月的那天,林沉半跪在她身前
直面自己的情緒,是叢嘉最擅長的事,所以她拉住林沉的手,小聲說:“現在嗎?”
“嗯。”
“在這腹還殘留著一些隱隱的下墜感,她不想動,于是只是靜坐著,看林沉換床單。
布料摩擦的輕微回蕩在冷色調的空間里,過了一會兒,叢嘉喚了聲“林沉!
他的背影停滯了下,溫聲回:“怎么了?”
“真的不用我幫你嗎?”
“不用!
新床單很快就換好了,叢嘉沒有再讓林沉抱,慢慢地走過去,坐在床上,抬眼望他:“那你和我一起睡?”
“嘉嘉!绷殖翐崃藫崴哪橆a,他的表情有不明顯的煎熬:“你先睡,我去洗個澡。”
“好吧!
叢嘉本想著等他洗澡回來,再和他聊聊天,玩鬧一番,逗逗他,看他臉紅的樣子。
但方才那場不需要出力的運動讓她很累,很困。
陷進柔軟的被子里,叢嘉隱約感覺水聲在耳邊響了很久,但她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是林沉叫醒了她。
今天的天氣似乎很好,陽光恰巧鉆過窗簾的縫隙,落在叢嘉的臉上,暖呼呼的。
她慢騰騰地用手蓋住眼睛,試探著睜眼,看著林沉正站在里?”
林沉彎腰將她抱起來,幾步來到床邊。
叢嘉陷在柔軟的床單里,呼吸間都是林沉身上干凈清新的氣味。
他的吻先是緩慢地落在周圍,卻已經讓叢嘉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林沉”叢嘉坐起來,按住林沉的肩膀,小聲說:“要不要把燈關了。”
“不用!彼f。
第 76 章 第 76 章
林沉微垂著頭,昏暗的燈光打在他的眉眼處,將他的眼睛襯出前所未有的明亮。
仿佛很認真、很專注地欣賞著一件藝術品。
這讓叢嘉少有的產生了點不好意思的情緒,她把腿.并起來,小聲說:“要不還是關了吧!
又說:“你能不能別用那種眼神看!
叢嘉來說過于寬大,衣領松垮地搭著,鎖骨和肩膀都露了出來。
林沉忽而動不了了。
叢嘉走過來,張了張嘴,正想說些什么,話便被堵住了。
她迷迷糊糊地被抵在門框上,有什么探進口腔,又濕又軟,引得她渾身發麻。
可有人似乎比她更加沒有理智。
因為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小心翼翼了,好似丟掉了什么東西,因此全無顧忌地走進現實。
在熱烈的濕吻中,叢嘉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現在的他好像確實和那時候不太一樣了。
她這么想著,在結束這個親吻時,便也這么說出口了。
林沉不知是沉浸在剛剛的親吻中,還是打算開始不再糾結叢嘉更愛誰這個問題,他沒有說話,只是喘著氣,微垂著眸,看著叢嘉。
他的眼神略微的失焦,嘴唇微張著,喘聲急促而低沉,有一種別樣的性感。
叢嘉突然想逗逗他,看他會不會像以前那樣臉紅,于是笑著說:“你知道不一樣在哪兒嗎?”
他說:“不知道。抽搐。
外頭的風吹動著紗簾,有光趁機鉆進來,落在平坦雪白的小腹,林沉看到那里,正一下一下抖著。
他俯身去擁抱她,聽到叢嘉小聲的嗚咽聲。
“你不可以吸!彼N著林沉的耳朵,斷續地說:“我是不是把你床單弄臟了!
她說話時慢吞吞的,聲音和剛剛細細的呻.吟很不同,像埋怨,又像撒嬌。
“是我的錯,一會兒我來換!绷殖恋穆曇艉艿,他側過臉,吻了一下叢嘉的脖子:“剛剛可以嗎?”
“明知故問!眳布屋p輕掐了一下他的手臂,又試探著問:“要不要我幫幫你!
“不用!绷殖翐崃藫崴哪橆a:“你好好休息,明天還要早起。”
他的雙臂繞過叢嘉的腿彎,單手把她抱起來,伸手把燈開了。
暖黃色的燈光下,林霍曼斯醫生說:“我看過你們的結婚照。”
“作為醫生,我很開心看到你們重新在一起,你能夠給他帶來許多正向的引導!
他稍許停頓了一下,真切地笑著說:“作為朋友,我也同樣很高興,畢竟這證明我教給林的方法是有效的。”
叢嘉怔了怔,忽而想起自己去療養院看林沉時,他說出的甜言蜜語。
當時自己問林沉是否有人教他,而他略顯局促地回避了這個話題。
“原來是
“我很理解林為什么會為你著迷!贬t生慢慢地說:“如果你決定之后回到溫哥華陪伴他,或許你愿意和他說明原因,解開心結?”
叢嘉抬起頭。
紗簾蒙去了烈日,屋里的溫度令人舒適而放松。
叢嘉唇邊的酒窩若隱若現,她真心地說:“謝謝您醫生,謝謝你和我說這些!
在送別叢嘉時,醫生告訴她:“其實作為心理醫生是不可以透露患者的任何隱私的。”
“但”他聲音里帶著笑意:“但如果獲得了患者的同意,這就是另外一回事的。”
“他告訴我,希望和自己的妻子坦誠,毫沉冷白色的臉上有不明顯的紅暈,嘴唇透著亮澤,像是剛嘗過什么。
他把叢嘉抱到房間角落的小沙發上,又彎身替她整理身上的襯衫,才轉過身去收拾自己的床。
叢嘉的小窗邊,望著自己。
“早安,嘉嘉!
他穿得很規矩,襯衣西裝褲,彎下身,在叢嘉額頭上輕吻。
“幾點了?”叢嘉伸手觸了觸剛剛被親吻過的地方。
或許是陽光曬過,那里有些熱。
林沉說:“九點半,和醫生約了十點半,你想吃些什么,我現在給你去做!
“隨便。”叢嘉翻了個身,艱難地走到衛生間,洗漱完之后,發現門口放了一套她穿過幾次的裙子。
叢嘉換上之后,走進餐廳,問:“這裙子哪里拿的?”
“我早晨去你家給你拿的!绷殖令D了頓,解釋道:“本來是想叫秘書去買一套新的,但怕你穿著不舒服。”
“去我家拿的?”叢嘉瞪圓了眼:“你遇到我哥了嗎?”
“嗯!绷殖帘硨χ鴧布危皇治罩佺P,在鍋里翻動了幾下。
叢嘉想到叢嶼之前對林沉的態度,有些擔心地問:“他和你說什么了嗎!
“沒有。”林沉轉過身,他的目光在春日的晨光里,顯得平靜而溫和。
“他對我的態度很正常,我走之前他說”
清晨的別墅很安靜,叢嶼站在門邊看著他,淡淡地說:“那件黃色的裙子是嘉嘉最近新買的,她很喜歡,你拿過去給她穿。”
“以后別再做讓她傷心的事!眳矌Z很深很深地嘆了口氣。
過了幾秒,他的聲音蕩在空氣中,終于帶上了溫度:“以后又是一家人了,下個月端午節嘉嘉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回來,你沒事的話,過來一起吃飯吧!
家人
那是一個對于林沉來說過于陌生的詞,他曾經在心里給這個詞劃分出狹窄的范圍,而叢嘉是其中的唯一選項。
他好像從未想過,和叢嘉在一起,同時也意味著會獲得許多家人。
會一起度過許多節日,會互相慶祝生日,會真心地掛念著彼此的家人。
有一種洶涌而強烈的感覺涌上林沉的心頭,他回過身,重重地將叢嘉擁進懷里。
叢嘉溫柔地問:“怎么了?他和你說什么了?”
“他說”林沉的心開始緩慢而堅定地跳動:“他說我們以后是一家人了!
“說了這個啊!眳布屋p笑了下:“你反應那么大,我以為他說了什么不好聽的呢。”
她的臉頰貼著林沉的肩膀,說:“本來就是啊,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
叢嘉感覺林沉似乎陷入了某種情緒中,身體開始輕微地顫抖,忍不住推了推他,轉移話題道:“你給我做了什么好吃的,我現在好餓啊!
林沉放開了她,深深吸了口氣,說:“玉子燒,本來想做三文魚班尼迪克蛋的,但是現在太早了,我沒來得及去買三文魚。”
“你做的我都喜歡!眳布纬鹈鄣匦。
在美好的晨光里,他們坐得”
他又喘了兩下,見叢嘉并不說話,只是用帶笑的、亮晶晶的眼
林沉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猶豫,但最后還是站起來把燈關了。
屋里陷入了昏暗。
叢嘉聽見他走過來的腳步聲,腳腕被一雙有力而熾熱的手抓住,想藏起來的地方再一次曝露出來。
叢嘉忽而有些后悔關燈了。
黑暗完全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她感受到了林沉的動作,聽到攪動的水聲,那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從身體里竄起來,讓她開始情不自禁地發抖。
“林沉。”叢嘉下意識地想往后退,卻被先一步扣住了膝蓋。
“嘉嘉!彼煤穆曇艉拿郑骸艾F在我看不見了!
“你別怕!
生日蛋糕上還剩下最后一顆藍莓,很小,但卻很甜。
林沉珍惜地將藍莓貼在唇上,他不忍咽下去,所以小心翼翼地反復舔舐,輕咬。
但它太脆弱,還沒過多久,就顫顫地就泵出汁液。
叢嘉仰躺在床上,身體抑制不住地很近,叢嘉的胃口不大,吃了兩口就放下了,林沉自然地將她剩下的吃完。
很快,和醫生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
咨詢室的風格令人舒適,叢嘉察覺到這種刻意的色調裝飾,是試圖讓來到這里的人放下防備心。
霍曼斯醫生起身和她握手,語氣很真誠:“你比照片里還要漂亮!
沒有人不喜歡聽恭維話,叢嘉笑著說:“原來林沉給你看過我的照片嗎?”
“是的!睙o隱瞞。”
醫生將門打開,窗外的陽光肆無忌憚地落進來。
林沉站在窗前,聽到聲音,緩慢地回過頭,他沐浴在陽光里,看到叢嘉,臉上露出淺淡的笑意。
“嘉嘉。”林沉走過來,牽起她的手:“談好了嗎?我們回家吧。”
“好!眳布位匚兆∷骸拔覀兓丶摇!
他們漫步在四月的街頭,櫻花瓣在地上鋪開,像一條漫長到沒有盡頭的粉色街道。
“嘉嘉,你這次回國,什么時候會回來?”
“很快。”叢嘉側臉看他,認真地說:“你不要覺得我是因為想陪你才回來的,我的家人也都在這里!
林沉的腳步微滯:“醫生和你說了什么嗎?”
“是啊!眳布熙谄鹉_尖,吻了吻他的側臉:“什么都說了。”
“林沉!眳布魏八拿,又說:“你也是我的家人之一,我們之間總是要互相陪伴的,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和你分開的時候,我一個人去了很多地方,在美國的賽多納徒步,那天下了一場雨,雨停了,我站在魔鬼橋上,棕色的巖石占滿了所有的視野,很奇幻,像不是地球上的景色。
“我站在那里很久,突然覺得心里很空很空,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嘉嘉!绷殖吝氖煮E然收緊了。
可叢嘉只是平靜地繼續說:“幾分鐘后,天邊突然出現了彩虹,離我很近很近,淡淡的,懸在棕色的巖石上方,很瑰麗的色彩,像是印象派的油畫,真的很漂亮!
她的聲音低下是你的記錄病情里,寫得怎么全都是我!
叢嘉輕抬著眼,踮腳湊近,壓著聲音說:“你會看到我的幻覺,那你會幻想和我唔。”
她的唇被林沉堵住,但也只是用比平時重一些的力道吮吻了一下,就放開了。
像是單純為了阻止叢嘉說出接下來的話。
可叢嘉不依不饒,她就是喜眼睛,努力地將眼眶中的酸疼逼去,又聽到醫生說:“和你的談話雖然短暫,但能夠看出你是個健康、積極、具有強大同理心的女孩。”輕笑著說。
林沉垂著眼沒說話,半晌,輕輕“嗯”了聲,又問:“什么時候回來?”
叢嘉用另一邊手蓋著林沉的手背,兩邊手夾住林沉的手掌,抬起來。
“快的話半個月,慢的話一個多月吧。”
她用拇指輕觸著林沉的指尖,那里有薄繭,很硬。
“林沉!彼÷晢局殖恋拿,忽然說:“你上次說繭子是練小提琴留下的,是不是騙我的?”
林沉微微怔楞。
叢嘉露出有些心疼的樣子:“上次見到鄭先生,他和我說你之前打了很多去:“也是在那一刻,我明白了剛剛心里為什么那樣空了!
叢嘉抬眸看著他,眼底漸漸浮現了濕意:“因為我在想你!
“我在想,這么漂亮的景色,真想讓林沉也看看啊!眳布斡行┳猿暗匦α诵,說:“但我當時覺得自己很不爭氣,明明你說了不喜歡我,我為什么還要一直想著你。”
“嘉嘉!绷殖恋穆曇魩狭诵┍且,在空蕩的溫暖街道上,他再次擁抱了叢嘉。
他的懷抱寬闊而熾熱,胸膛震顫著,反復地表達著歉意。
“對不起!彼煅实卣f:“對不起!
“我已經原諒你了,我說這話不是想讓你難過!眳布螌χ麥厝岫徛卣f:“只是想告訴你,我不會因為你停留下腳步的,但我會等你,等你好一些了!
“然后我們就可以一起往前走,一起去看那些美好的景色了!
第 77 章 第 77 章
叢嘉本來打算再多呆幾天,但晚上喻姐又打電話催了一次,說出版社那里催得急,叢嘉只好緊急訂了明天的機票。
行李還沒收拾,叢嘉在晚飯后和林沉告別。
傍晚的風帶著點涼,林沉聽到她的話,略微怔楞,而后握住了她的手。
林沉的手掌寬大,薄繭摩挲著手背,又癢又暖。
“舍不得我啊?”叢嘉這樣!眳布位腥淮笪。
霍曼斯醫生說:“前幾天,林和我預約了時間,這次的談話我一直很期待!
“毫不避諱地告訴您,林現在的情況已經有了很大的好轉,解離和幻覺出現的頻率開始降低,但我還無法判斷這樣的好轉是否是暫時性的,我聽說您在國內工作?”
“是的。”叢嘉說。
醫生建議:“很抱歉,我還是希望近期,林可以繼續留在溫哥華!
“這沒有關系!眳布未鸬溃骸拔业乃屑胰硕荚谶@里,等我回國處理完近期的工作,就可以回來陪他。”
醫生的目光很溫和,或許是職業的原因,他說起話來,很容易讓人感到信賴。
“你的話讓我想起了林的心結之一!
迎著叢嘉疑惑的眼神,他繼續說:“他曾經告訴過我,和你分開的原因,并不是只是因為會傷害你,抑或是你會對他的疾病有所懼怕!
“他最不想看到的是你因為他而停下往前的腳步!
叢嘉的心跳好似停滯了一瞬,她略顯怔楞地看著醫生,喃喃道:“我沒有想到這些”
她低下頭,眨了眨是田螺姑娘哦不田螺先生嗎?”
她站起來,拖著他的手往外走:“好吧好吧,那我們走吧。”
回家的路不遠,他們手牽手走了一段路,下午的風和順溫和,吹起叢嘉的頭發。
林沉不知道從哪兒找了條皮筋,攏著叢嘉的頭發,綁了一個寬松的丸子頭。
叢嘉斜睨著他:“在哪里偷偷學的?”
林沉沉默地看著她。
“這需要學?”他有些遲疑地說:“我上次看到你是這么綁的,不對嗎?”
叢嘉有些無言:“對,很對!
她挽著林沉的胳膊往前走,小聲嘀咕:“你怎么什么都會,那一會兒你給我收拾行李,一定能收的很好。”
“好。”林沉說。
回到家,叢嶼不知道是出去了,還是窩在房間,四處靜悄悄的。
叢嘉帶林沉去房間,他便按照剛剛的約定,幫叢嘉收拾。
屋里的燈不亮不暗,林沉穿著板正的襯衣和西裝褲,他松了松領帶,走進衣帽間,一臉認真地幫叢嘉疊衣服。
那種反差讓叢嘉覺得有趣,又有些心癢。
她很自然地走過去,從背后抱住林沉的腰。
林沉的動作一滯,低低地問:“怎么了?”
“覺得你疊衣服的樣子好好看啊。”叢嘉小聲感慨:“很sexy你知道嗎?”
“我”“嘉嘉”林沉好像被叢嘉直白的話堵得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應,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那個不是。”
叢嘉將臉埋在他的后背,悶悶地笑了聲:“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轉過來親我一下嗎?”
林沉像是得到了標準答案的學生,很快地轉過身,俯身吻上了叢嘉的唇。
他太高,為了不讓叢嘉踮腳,把腰彎得很低。
叢嘉有些不想讓他太累,摟住他的脖子,微微一跳,雙腿環住他的腰,又張開嘴,迎接著林沉的唇舌。
空氣潮濕、悶熱。
林沉是個天生的好學生,好像沒有親吻幾次,就已經掌握了要義。
他的吻和他的性格很不一樣,深.入而熱烈,很有侵略性,按住叢嘉的后頸,緊摟叢嘉的腰身,勾著叢嘉的舌頭。
他接吻前和接吻后都很少說話,只是耳朵漫起紅,重而急地喘著。
“林沉!眳布雾樍隧槡,忽然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昨晚有和我一起睡嗎?”
林沉的眼神有些失焦,像是還沉浸在剛剛的深吻中。
“沒有。”他說:“我看你睡得很熟,去隔壁客房睡了。”
林沉拖著叢嘉的腰,看到她的雙腿接觸到地面,才放開手。
他稍稍后退,和叢嘉保持了一個略微安全的距離,欲蓋彌彰地轉過身繼續疊衣服。
“嘉嘉,國內可能已經熱了,回去我讓人送新的夏季衣服過去!
他說了個叢嘉經常穿的牌子,沒聽到叢嘉的回應,轉過身來看她。
叢嘉的嘴唇還是紅的,透著水光,視線慢慢地落在林沉身上,過了一會兒,慢吞吞地說:“林沉,我看過你的日記本,抱歉,我不是故意看好吧,我就是故意的!
林沉的神情沒有什么變化。
他似乎已經開始嘗試努力走出病痛,也開始正視自己的“不正常”。
所以他只是回望著叢嘉,說:“嘉嘉,沒關系,如果你沒有看到的話,如果你沒有說出那些話,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想通!
他回過頭,彎身將叢嘉經常穿的一件襯衣疊成平整的四方狀,放進行李箱里,聲音有些悶:“不過那不是日記本。”
“哦?”叢嘉問:“那是什么?”
林沉好像在盡最后一絲努力,想要挽回形象。
“只是記錄病情而已。”
他的語氣平淡,但背著身故意不看叢嘉,便多了絲欲蓋彌彰的味道。
叢嘉憋住笑意,走到林沉的前面。
她看著林沉,從他冷感的眉眼,慢慢地下滑,越過自己剛剛親吻過的唇,落在他整齊規矩的領帶上。
“林沉,可份工,都是很累很苦的活,這是不是那時候留下來的?”
“可能是。”林沉的那只手動了動,和叢嘉十指相扣,也讓叢嘉無法再看到些粗糲的繭子了。
那是叢嘉不應該觸碰的東西。
“嘉嘉。”林沉溫柔地說:“已經過去很久了。”
他一點也不想讓叢嘉露出心疼的表情,于是說:“你不是要回去整理行李嗎?我送你回家,可以替你整理!
叢嘉聽了他的話,抿著唇,忍不住笑了:“ 你歡看林沉無可奈何,用那張冷淡的臉,露出回避地、緊張地、不知所措地、卻又不舍得離開自己的樣子。
叢嘉握住他的領帶,扯了兩下。
“會不會嘛?”
叢嘉的力道不輕不重,明明是嬌蠻的動作,她做出來卻更像是調情。
林沉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兩下。
他緩慢地俯身,沉的脖子。
不知是那句話觸動了林沉,他好像卸下了什么顧慮,忘記了很多事情,抱著叢嘉來到床邊,細細密密的吻落下來,填.滿了叢嘉的身體。
叢嘉不知道林沉是不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因為他好像完全不知道“來一次”的真實含義。
很快地,她的裙擺堆在腰間,丸子頭散了,發絲流瀉,在淡色的床單上鋪開。
“林沉”
叢嘉小聲地叫他的名字,抓著他的頭發,輕輕扯:“你別這樣了,等等我沒力氣!
叢嘉有些敏感,而且林沉不知哪里學的,這次還用上了手
還未說幾句話,叢嘉就開始顫抖。
“你煩死了!彼龜嗬m著說,不知是在抱怨,還是在撒嬌。
叢嘉仰躺在床上緩了一會兒,有些渴,下一秒,林沉就把水杯湊到她的嘴邊。
叢嘉慢騰騰地坐起來,看到他的深色領帶規矩地落在胸前,只有中間洇濕了一塊。
她感覺臉有些熱,不自在地說:“把領帶摘了吧。”
林沉聽著她的意見,很快將領帶解了,但叢嘉很快發現,襯衣的前襟也濕了。
“衣服也脫.了!彼f。
不知是不是因為叢嘉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林沉今天格外的順從,他伸手去解襯衣扣子,過了幾秒,動作卻突然慢下來。
“嘉嘉”林沉的語氣里帶著些猶豫:“在療養院沒有鍛煉,腹肌”
叢嘉又覺得心疼,又覺得好笑,忍不住把臉埋進枕頭里,說:“快點啦!”
她聽到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會兒,熾熱的身體貼了上來。
林沉低啞的聲音響在叢嘉耳側。
“嘉嘉!
叢嘉轉過身,才發現出大膽的話:“你是”
林沉僵著身子,有些不知道作何反應,過了兩秒,起身將那個破掉的東西扔進垃圾桶,才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叢嘉喝著果汁,將冰涼的杯璧貼在臉頰上,感覺到身體的體溫慢慢歸于正常時,林沉才從衛生間出來。
他用叢嘉放在浴室里的浴巾圍住下身,除了沒穿衣服,臉上的表情倒是很正常。
叢嘉把果汁搭在他的腹肌上,冰得他動了動。
“怎么辦,你沒衣服穿了!眳布涡粗骸拔抑荒茉偃ノ腋缒抢锿迭c衣服給你穿了!
她走出門,不一會兒又從門縫中探出頭:“你等等可別又說不合適!
“我剛剛”林沉的解釋很蒼白:“我剛剛不是那個意思。”
叢嘉臉上的笑就沒落下去過,她也不管林沉的辯解,很快又拿了一套叢嶼的衣服過來。
叢嶼的性格有些吊沉便很快醒來。
“幾點了?”他的聲音還帶著睡意。
“七點多!眳布握f:“你今晚要回去嗎?”
林沉不知聽到了沒有,只是“嗯”了聲,便不再回答了。
他好像又睡著了。
叢嘉坐起來,月光順著窗簾的縫隙落進來。
她在朦朧的月光下看著林沉的側臉。
他還握著叢嘉的手,平靜而毫無顧忌地沉睡著。
在他規律而平穩的呼吸聲中,叢嘉猜想他一定做了一個很好的夢。
一個能忘卻痛苦的夢。
叢嘉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定好了鬧鐘,又倚進他的懷抱里。
這一夜很長也很安靜。
叢嘉是被鬧鐘叫醒的,她睜眼時,身邊的人已經不見了,只留下洗手間里淅淅瀝瀝的水聲。
叢嘉瞇著眼睛,醒了會兒就被驟然抱起來。
叢嘉下意識地小聲尖叫了一下,摟緊了林,吻住她的唇
他沙啞而粗重的呼吸聲,肆無忌憚地鉆進叢嘉的耳朵里
叢嘉聽得有些心癢,嬌蠻地說:“叫點好聽的,不然”
林沉捧著叢嘉的臉頰,親她,不恥下問:“叫什么?”
“你自己想!
林沉低著頭,呼吸聲變得明顯,夕陽落在他的臉上,將他的冷白的臉暈上淡淡的紅。
他額上全是汗水,鬢角的發被打濕,雙眼微微失焦,顯得溫和極了。
叢嘉覺得這樣的他有種別樣的性感,沒忍住地吻了他的喉結,卻聽到他很低很低地叫了聲“寶貝”。
林沉的聲音很好聽,愛意與欲.念摻雜,含著濃到化不開的情感,像一滴很冰的水“啪嗒”滴落到叢嘉的心口,讓她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他便像是得到了指令的乖學生,無師自神,聽到水聲停了,林沉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
“我送你去機場!彼侵鴧布蔚念~頭說。
林沉的司機把車開到了叢嘉家門口。
大概是林沉讓司機順路去買了早餐兒鋃鐺,平時穿衣服也偏向舒適,印花T恤和短褲,完全和林沉是相反的風格。
但林沉什么也沒說,悶頭換上了衣服,又走到衣帽間開始給叢嘉收拾行李。
他背對著叢嘉,穿著略帶輕浮的T恤,說出的話卻依舊林沉不知道什么時候,身上幾乎什么也沒有了。
“你”
窗外的夕陽落進來,他們貼得很近,感受著彼此的體溫。
就連說話時,林沉喉結滾動的幅度,都格外清晰。
“林沉!
叢嘉慢慢地說:“我只是叫你把衣服脫了,沒叫你脫褲子”
第 78 章 第 78 章
林沉安靜了幾秒,用和叢嘉一樣的語速,慢慢地回應:“我褲子也了。”
叢嘉無法判斷這句話的真假,但又覺得以林沉的個性不會撒謊,她轉過身,將頭靠在他的手臂上:“好吧!
林沉很快靠近很溫柔地吻了吻叢嘉的嘴唇。
只是單純的親近,帶著很少很少的欲念的一個吻。
“不會!绷殖恋吐曊f:“嘉嘉,我沒有,從來沒有。”
這個回答讓叢嘉有些意外,她輕輕地問:“為什么啊?”
“因為我知道那是假的。”林沉抱住她,胸膛因為發聲而微微震顫著:“所以不會。”
叢嘉小聲地“啊”了一下,有什么又暖又熱的感覺,緩慢地從心底涌動著。
但叢嘉從來就不是什么正經人,她靠在林沉的懷里只稍稍安靜了一會兒,就抬頭看著林沉,露出狡黠的笑:“所以你的意思是”
“對真的會?”
林沉表情有些空白,好像被叢嘉超出常理的問題打得措手不及,只能訥訥地叫了聲“嘉嘉!
“那為什么昨天我想幫你,你說不要!
“”林沉說:“那樣不太好,你舒服就行!
“我又不是沒幫過你,在溫泉旅館,你不是說很舒服嗎?”叢嘉貼在他耳邊,說:“趁我回國之前,我們來一次,怎么樣?”
她話音未落,通地衍生出許多讓叢嘉心動的稱呼。
“寶貝”
“babe”
“寶寶”
叢嘉的臉浮上了紅
不知道過了多久,叢嘉有些累,她小聲說:“要不”
“不行!绷殖恋暮顾蔚絽布蔚逆i骨上,很熱很燙。
他說:“這樣不安全!
叢嘉坐起來,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又替林沉擦汗:“那你等等!
她整了整裙擺,拉開了房門,腳步很輕,不一會兒就聽不到聲音了。
林沉仰躺著沒有動,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過了會兒,叢嘉很快地鉆進房間,“啪”得一聲,往林沉身上扔了個什么。
“嘉嘉”林沉的聲音有點僵:“你從哪來的?”
叢嘉雙手撐著床單上,吻了一下他的下巴,悄聲說:“我哥那里拿的。”
“他不在家,還把這種東西到處亂放,我看到了,拿一個用用不過分吧。”
“你會用嗎?”她覺得林沉一定沒用過,露出有些苦惱的表情:“你自己研究一下吧,我好渴好累,我去樓下拿點飲料喝,你要喝什么?”
“都可以。”
“唔,好。”叢嘉繞著他的脖頸,低頭看了眼,聲音變輕了:“既然有這個,等等可以直接”
林沉的呼吸急促了,他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了汗,將冷白色的肌膚襯出一些淡淡的亮澤,他按著叢嘉的腰,吻了吻她的臉頰,才放開她。
叢嘉下樓喝了幾口果汁,給林沉也倒了一杯,上樓時,發現林沉坐在床上,表情一片空白。
“怎么了?”
“嘉嘉。”林沉的雙手撐在叢嘉的身側,取悅地吻過
臉上的熱氣開始蔓延,叢嘉生杯,主動和李信群碰了碰杯,看到他不明顯地舒了口氣。
“沒事就好!崩钚湃河懞玫卣f:“我們叢大小姐就是這么美麗、大氣,要是我負責宣傳,一定會請你當代言人,看看,你戴芯片戒指就像戴高定珠寶似的!
他的視線落在叢嘉的左手上,笑了笑:“這是林沉送你的吧,這款產品完全是他的創意,最先提出來是在他大學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只是個小作坊,誰敢碰這樣的前沿科技,沒想到還真被他做出來了。”
“其實這款產品挺適合你們這種喜歡在外面旅行的人,算是個護身符吧!崩钚湃弘S意地說著,將最后一點香檳飲下。
旁邊正好有人過來打招呼,他和叢嘉道別后,就離開了。
明亮的燈光如潮水一般流瀉。
叢嘉站在原地,好像周圍的空氣在這一瞬間抽離,她開始很難聽到聲音。
過了許久許久,她低頭看著那一枚透明戒指,小小的芯片鑲嵌其中,好似一顆渺小又強大的心臟。
眼眶里好似有酸澀的液體涌出,叢嘉深吸了口氣,將酒杯放下,很快離開會場。
司機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叢嘉坐上車。
這里離山頂別墅不遠,夜晚的街道空曠,車開上盤山公路,郁郁蔥蔥的枝葉遮蔽了燈光,也隱去了叢嘉因為控制不住,而從眼角滑落的淚水。
在寂靜的車廂里,她的心跳聲被無限地放大,無休無止地擊打著她的耳膜,讓她的思緒難以停頓,難以放空。
隨著鼓噪的心跳聲,她的心底忽而涌起強烈到難以忽視的沖動。
她想要立刻、馬上見到林沉,然后親吻他,撫摸他告訴他,我也一樣愛你。
車很快停在別墅門口,叢嘉給喻姐打了電話,得知最近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了,又叫助理幫忙訂最近的機票。
四小時后,叢嘉坐上了飛機。
舷窗外的天在緩慢地變亮。
十二小時后,她回到了溫哥華。
這里是下午五點,晚霞將整片天空暈出美麗的顏色。
叢嘉拉著行李,站在林沉的公寓樓下,拿著臨別前林沉交給她的公寓卡,打開了房門。
里面很靜,空曠的冷色調在夕陽的余暉下,變得溫暖。
林沉并不在家。
叢嘉看著手機里,和林沉的最后一條消息。
「好,嘉嘉,工作不要太累,早點休息」
奔波了這么長時間,叢嘉確實感覺有些累了,她在浴室泡了個澡,躺進林沉的被子,很快睡去。
~~
“會等到明天開!绷殖铃e開視線:“我把這個弄破了!
“?”叢嘉說:“你怎么弄破的,這是最后一個了!
“不是很合適!
叢嘉抿著唇,笑意卻止不住地從眼底溢出來。
“哈哈哈哈,你可別被事可以直說。”叢嘉正色道。
李信群搓了搓手:“關小姐沒跟你瞎說什么吧?我跟你說啊,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咱不能瞎聽別人的話啊!
叢嘉忽然感覺有些奇怪了,因為自己和李信群并不熟悉,他們之間的紐帶只有林沉。
而林沉和關一秋。
叢嘉眨了眨眼,望著李信群,認真地說:“說了,她什么都和我說了。”
“說實話李總,我現在有點生氣。”
“誒別啊!崩钚湃阂宦牸绷耍骸笆俏业腻e,都是我瞎組的局,林沉和她半句話沒說的!
“哦?”叢嘉說:“我不信。”
“你可別不信啊。”李信群看起來下一秒就要去抹脖子了。
“我當時不是見林沉一直沒有女朋友,就想著給他介紹一個,但他那天之后就找我說明白了!
李信群仿佛還記得那天林沉的低氣壓。
他走進辦公室,用很平淡的語氣說:“以后別我哥聽到了,好怕他罵你啊!眳布紊锰鹈榔,臉頰粉撲撲的時候,有一種羞怯的動人。
但她視線垂落,卻說沉穩到令人安心:“我幫你收行李,你去午睡吧!
一番玩鬧過后,叢嘉有些累了,手很酸,身體感覺很空,她陷進柔軟的被子里。
窗簾拉起來,屋里只剩下衣帽間的一從小小燈光,林沉就半蹲在那里,羊毛地毯上映出他的背影,給人一種切實的安心。
叢嘉慢慢地閉上眼,陷入了夢鄉。
再次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行李箱整齊地擺在窗前,身邊是林沉規律的呼吸聲。
叢嘉動了動,林,一家溫哥華很有名的早茶店,蝦餃和燒麥都很熱門。
今天的天氣格外明媚,風吹過來,帶著花香草香。
叢嘉吃完早餐,機場也到了。
林沉下車為她拿行李。
四月是旅行的淡季,機場的人很少。
風將林沉身上的印花T恤吹得鼓起來,他們在空曠的機場克制地擁吻。
“看看!眳布闻e起左手。
燈光將透明色的戒指襯得微微發亮,小小的芯片藏在戒圈里,帶來有一種特別的美感。
“這個是不是可以查看位置,還是身體狀況什么的,你那邊應該可以看到吧!
叢嘉用快地轉身走進安檢口,不敢再回頭。
登機前,她收到了一條短信,是林沉發過來的。
「嘉嘉,昨晚我夢到冬天,我們一起住在山頂別墅,早晨坐在躺椅上,一起看你說過的日照金山,等我好一些了,下次我們一起回國,好不好」
叢嘉驀地想起,在林沉剛出院時,她曾經對他說,等他恢復記憶了,如果他還愿意的話,就一起可以在下雪的清晨,看到白雪覆蓋的雪山染上金色的晨光。
叢嘉低著頭,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有什么“啪嗒”一聲,落在手機屏幕上,將字體暈開了。
她用顫抖的手指,打出“好”。
~~
回國的日子忙碌而充實,很快將叢嘉的生活填滿。
叢嘉和林沉共同商量了一個對彼此都正常的時間,約定在那時候視頻。
今晚有一個必須出席的晚宴,叢嘉害怕回來晚了,時間對不上,就給林沉發了個短信,約定把視頻推到明天。
那邊沒有回應,叢嘉覺得他大概是在忙,換了禮服裙就出門了。
宴會的場地在水亭彎,叢嘉來過很多次。
叢嘉和認識的人打了個招呼,露了露臉,就坐到角落的位置,低著頭,慢悠悠地喝著香檳。
過了會兒,視線的光源似乎暗了些,她抬頭看到眼前的人,怔了怔。
“您好?”叢嘉禮貌地笑了笑:“關小姐是嗎?”
關一秋和電視里看上去很不同,真人比電視上更美一些,有種楚楚可憐的氣質。
“叢小姐!彼冻龃蠓降奈⑿Γ骸皠倓偪吹侥悖滩蛔∵^來打個招呼!
叢嘉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和她碰了碰杯。
關一秋比叢嘉矮一些,叢嘉微微低頭看著她的側臉,覺得她其實和自己并不相像。
“其實我很感謝叢小姐,是您的舉薦才讓我有了機會!
叢嘉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看來叢小姐還不知道,銳奇出品的電影。”
聽她這么一說,叢嘉才隱約地回想起自己曾經在叔叔家提過一嘴,當時沒太認真,想不到叔叔還真的去找了她。
這樣的感激讓叢嘉覺得受之有愧,她說:“這全靠你的實力,我可沒這么大功勞。”
“還是要感謝的!标P一秋的眼睛很漂亮,笑起來像月牙。
叢嘉覺得她人不錯,也不知道該怎么推辭這份謝意,便和她聊了會兒,直到有人過來想和她合影,才結束了這場對話。
已經有些晚了,叢嘉算了算時間,覺得趕回去和林沉視頻還來得及,便想悄悄地提前離開。
還沒走到門口,就被人叫住了。
這次來的還真是熟人,是林沉公司的副總李信群。
他拉著叢嘉聊了幾句,扯天扯地,神情很不自然,讓叢嘉有些不明所以。
“李總,你有什么給我介紹別人了!
“為什么?”
林沉穿著西裝,他站在落地窗前,用拇指從煙盒里頂出一根煙,也不抽,只是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
“我有喜歡的人。”
“什么?”李信群驚訝道:“是誰?”
“沒誰!绷殖量粗h處的海景。
陰沉的天仿佛將海水也變成了暗色,他出神地看著遠處,說:“我和她沒什么可能!
“害,白月光。俊崩钚湃翰灰詾槿唬骸凹热徊豢赡,那你就去見見別人,說不定遇到喜歡的了!
“不會的!绷殖辆徛匕涯侵熑責熀校骸安粫袆e的人了!
李信群問:“那你難道一輩輕松的語調說:“想我的時候可以看看,除了洗澡,我最近會戴著它的。”
林沉張了張,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后只是低低地叫了她的名字。
時間已經很趕了,叢嘉笑著,最后抱了抱他。
“想我的時候就和我打視頻電話!彼f。
林沉彎身抱著她:“嘉嘉。”
他說:“我想你。”
有酸澀的感覺從心底漸漸慢起來,叢嘉推了推他的肩膀說:“好啦好啦,再不走我就來不及了。”
頭等艙的安檢口空無一人,叢嘉回過頭,看到林沉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他將手貼在嘴唇上,又松開,朝著叢嘉的方向攤開手心。
像是在笨拙地模仿著叢嘉曾經的樣子,送給她一個臨別的飛吻。
林沉想給她一份正常的愛,像是其他情侶一樣,勇敢的、真誠的、熱烈的健康的愛。
叢嘉的眼眶忽而有些酸,她笑著對林沉回了一個飛吻,而后很子不結婚,一輩子一個人?”
灰暗的天光落進來,周圍的色彩好像褪去了。
這間辦公室像是困住林沉的牢籠,鎖住了他的精神,鎖住他的軀體,鎖住他所有的快樂。
沉默在周圍蔓延。
過了很久,林沉轉過頭,看著他。
“是吧!彼置麟x得很近,卻好像已經飄進很遠,很遠的回憶里。
也許是想到了他口中的那個人,林沉似乎是笑了一下,說:“如果不是她有什么意義!
第 79 章 第 79 章
宴會廳里觥籌交錯,酒杯相碰的清脆音響起,讓叢嘉猛地回過神。
她怔楞地望向李信群,張了張嘴,卻好似有什么又酸又澀的東西堵在喉嚨口,讓她說不出一句話。
李信群緩慢地說:“其實我一直想,他口中的那個人就是你!
“叢嘉,我和回雪交情不錯,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沒必要用這些話騙你。”
“我知道你們剛和好。”李信群嘆了口氣:“別因為這些小事鬧矛盾,都是沒有的事!
叢嘉握著酒杯的手悄無聲息地收緊。
她小幅度地呼吸著,平息了一會兒情緒,才抬眸,對李信群擠出一個笑,說:“我剛剛和你開玩笑的,沒有生氣!
叢嘉的食指抵住酒“噗嗤”笑出聲,伸手把包裝盒拆了,說:“好啊,我看看。”
“我去洗澡。”林沉說。
聽著淅淅瀝瀝的水聲,叢嘉琢磨了一下用法,林沉便已經出來了。
他只下身圍著,上半身luo.著,露出好看的八塊腹肌。
“好啊,趁我回去偷偷練。”叢嘉說。
林沉走近她,很快地吻她。
叢嘉發現他每次想阻止自己說話時,都會用這樣的方法。
她有些不服氣地講他的浴巾扯了,很快看到那里已經
叢嘉的臉開始發熱,卻還是故作鎮定地說:“哼,我來驗收了。”
她磕磕絆絆地幫林沉戴上,他的呼吸已經粗重到不行了。
“嘉嘉!绷殖恋皖^將袖口往上推,露出腕上的手表:“快到下班時間了!
秘書點頭表示明白,將明天的行程遞給林沉。
林沉掃了幾眼:“知道了,辛苦你,沒什么事,你也下班吧!
他把鋼筆放回筆架,很快離開了辦公室。
溫哥華的夜晚來得遲,回去時,天還是亮的,林沉低頭看手機,發現叢嘉已經很久沒有回過自己消息。
整整十個小時。
叢嘉沒有回一句話,連日常的晚安都沒有。
林沉緊抿著唇,劃著屏幕,把這段時間,自己和叢嘉的聊天記錄重新閱讀了一遍。
想到現在是國內半夜兩點,強忍住給叢嘉發消息的沖動,按下了鎖頻鍵。
街道上空曠,傍晚的風拂過來,帶來飄散的櫻花瓣。
林沉站在長長的街道上,想起自己曾經牽著叢嘉的手,和她一起走過這里的每一個角落。
街角的面包店飄來黃油的香氣,林沉不由自主地走進去,買了兩個曾經和叢嘉一起吃過的可頌。
他沒有吃,只是提著紙袋,熱氣從開口散出來,慢慢地爬上他的手背,讓林沉感到寂寞,也感到溫暖。
公寓很近,走幾步就到了。
林沉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回過神時,可頌已經涼了,他也不在意,將紙袋放在一旁,走進房間。
里面很暗,和離開時似乎不一樣。
這樣安靜的環境里,有不屬于林沉的、平穩的呼吸聲傳過來,讓林沉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
他打開夜燈,看到床上鼓起一塊,叢嘉面對著她,閉著眼,安詳而平靜地沉睡著。
燈光昏暗而朦朧,像一層細紗,周圍的一切,是林沉過往的夢里才會出現的色彩。
他的心中忽而產生強烈的不安,緩慢地蹲下身,用指尖輕輕觸碰叢嘉的臉頰。
溫軟的觸感讓他情不自禁地彎了彎嘴角。
“嘉嘉!绷殖恋吐晢玖怂拿,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叢嘉的嘴唇。
她迷迷糊糊地喊了聲“林沉”,睜開眼,緩了一會兒,才繞住他的后頸,回吻他。
“你怎么又加班。”叢嘉有些不滿地嘟囔著:“我回來都見不到你!
“沒有加!绷殖琳酒饋恚摿宋餮b,又彎身吻她,他含著叢嘉的唇,輕輕地吮,說出話也開始含糊:“我聽了你的話,注意身體,這幾天都按時下班!
叢嘉“唔”了聲,主動張了嘴,讓林沉的舌頭伸進來。
寂靜的房間里,水聲,喘聲交織。
叢嘉的身體開始發軟,她勾著林沉的脖子,仰躺回床上。
“林沉!眳布瓮碎_了一些,看著他說:“我昨天見到了關小姐!
林沉抵著她的額頭,他的耳朵泛著不明顯的紅,喘了口氣,才低而慢地問:“誰?”
“關一秋小姐!眳布握馈
林沉的身子僵了一瞬,他的一邊手撐著床上,離叢嘉遠了些。
“嘉嘉,我和她沒有什么!绷殖帘ё∷。
他控制著力道,埋進她的脖頸:“真的,我們是吃過一次飯,但我沒有和她說話!
林沉的語速加快,帶著不明顯的控訴:“我不想去!
“我”他停頓了一下,才緩慢而真誠地說:“除了你,我沒喜歡過別人。”
叢嘉感到他熾熱的鼻息就撲在自己的頸側,連帶著,仿佛也撲進自己的心里。
“可是關小姐,別人都說,我和她長得有些像!
“嘉嘉。”林沉支起身子,他的目光落在叢嘉的臉上,輕輕的,像一片羽毛,很溫柔。
“我不覺得你們像。”林沉撫摸著她的臉頰,說:“而且我覺得,漂亮是你最不值得一提的優點!
叢嘉有一顆明亮而溫暖的心,在無數個日日夜夜里,照亮林沉暗無天際的生活。
讓他覺得活著,似乎也沒什么不好。
天終于黑了,天空中掛著一輪很淡的新月,不甚明亮的月光落進窗戶。
林沉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越過脖頸,帶給叢嘉酥酥麻麻的觸感。
叢嘉笑了笑,說:“這句話不會是別人教你說的吧!
“不是。”他辯解道。
“我知道你和她沒有什么!眳布蔚难劬苊髁粒骸叭绻阋驗樗臀矣袔追窒嘞瘢秃退辛它c什么,那你也不是我喜歡的林沉了!
叢嘉溫柔地望著他:“不過你今天說話很好聽,我覺得應該給你一些獎勵。”
她勾著自己的睡裙吊帶,慢慢地往下拉。
林沉的呼吸重了重,吻隨之落下。
空氣開始變得濕而熱。
林沉不甚熟練地尋找到了兩顆甜蜜的櫻桃,他把其中一顆含在嘴里輕咬,另一顆用手指上的繭慢而輕地摩挲。
他很快聽到叢嘉的呼氣和她細細地呻吟。
她叫著“林沉”,沒有說“不要”,只是說“慢一點”,林沉便用舌.頭慢慢地ding,用手指輕輕地按。
林沉一點點向.下。
叢嘉抓住他的頭發,沒過一會兒,便松了手,她仰躺在床上緩著,或許是剛剛睡過長長的一覺,叢嘉今天終于有力氣坐了起來,有些不甘示弱地伸手,拉開床頭的抽屜。
她將里面未開封的紙盒扔到林沉的身上,質問道:“這是什么?”
林沉忽而失言,訥訥地看向叢嘉。
他穿戴整齊,領帶還規矩地用領帶夾定在胸前,一絲不茍地模樣,絲毫不像剛剛俯在叢嘉身前,用唇舌賣力服務的樣子。
“嘉嘉。”他的唇上還殘存著濕意,臉上暈著情.欲的紅。
“什么時候買的?”叢嘉點著他的胸口,又慢騰騰地抽出領帶夾,扔到床頭柜上。
“這次”叢嘉雙手貼在他的肩膀上,笑看著他:“尺寸買對了嗎?”
“嗯!绷殖翑堊∷难骸凹渭巍!
他一定是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整張臉都紅了:“你驗收一下?”
叢嘉理性地開始發抖,她還shi著,繃著腳趾說:“林沉你進來吧!
他克制著力道,得到叢嘉的允許,才開始了第一步。
床慢慢地晃著,從慢到快,叢嘉的手扯著床單。
她抬頭看著林沉。
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神有些微的失焦,力道卻不減,一下又一下。
他的臉頰很紅,比任何一次都要紅,汗水掛在額頭上,很快,又滴落到叢嘉的身上。
“嘉嘉!绷殖两兄拿,低低的,每.一次,就喚一聲。
叢嘉環住他的脖頸,往下拉,學著他的樣子,用唇堵住他的嘴。
他便不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