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果然, 歷經松田陣平這一“佐藤”提醒，田中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道：“誒？佐藤嗎, 哦哦，我想起來了, 原來是你啊。你這頭發一卷, 我都差點沒有認出來。”

    看來這位佐藤還是一個直發, 但是問題不大。

    松田陣平面不改色：“是啊, 畢業以后我覺得卷發更適合我，于是燙了一個卷毛。你看, 是不是顯得我人更帥氣了？”

    “確實更適合。”田中洋雖然壓根不記得他是誰, 但也還是配合地點了點頭。

    “許久不見, 你變化也挺大的, 人都成熟了不少。”松田陣平拍著他的肩，用好友打趣的語氣說道，“我記得你小子以前還追求過娜塔莉，一晃眼就現在了。今天來參加她的婚禮, 該不會是打著搶婚的心思來的吧？”

    聽見松田陣平這樣說, 田中洋苦笑了一聲：“你就別揶揄我了, 以我的能力, 我怎么可能搶婚啊。”

    “也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松田陣平拍了拍他的肩，“不過我聽娜塔莉說, 你小子現在已經有了女朋友？話說她今天來了嗎, 不介紹一下？”

    “啊……她啊……”田中洋看起來有些為難, 他支吾了幾下，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最后環顧了一下四周，見沒人看著他們，便悄聲對松田陣平，“看在我們這么多年的交情上，我還是告訴你真相吧。其實……我沒有女朋友。”

    “誒？”

    田中洋苦笑了一聲：“什么交了新朋友，都是騙娜塔莉的。我以前追求過她，不編纂出一個女朋友來，怎么好意思來參加她的婚禮啊。”

    松田陣平琢磨：“你該不會還喜歡娜塔莉吧？”

    因為嫉妒而對伊達航出手，這聽起來確實有可能。

    田中洋唉聲嘆了口氣：“喜歡，怎么可能不喜歡，又怎么可能說放下就放下。以前也有打過娜塔莉要是分手了，我再去追娜塔莉的心思，但娜塔莉和她的男友那樣恩愛，我可沒有機會啊。而且啊，她男朋友那么優秀，我又比不過人家，我再怎么嫉妒也沒有用。”

    田中洋說著，苦悶地抿了一口果汁：“而且這是人家的婚禮，他們今天就要結婚了。等今天過后，娜塔莉就要正式成為我心口的朱砂痣了。”

    松田陣平評價：“情深義重。”

    看不出田中洋居然還是一個癡情人。

    “那就先不說娜塔莉了，我們聊聊別的吧。”松田陣平引開話題，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對了，你看新聞了嗎？好像剛剛在不遠處又出了什么事故。”

    “還沒看，”田中洋疑惑地看著他，“是發生了什么事了嗎？”

    “好像是出了什么車禍吧。我沒仔細看，只知道是一輛貨車，司機好像是叫什么……”松田陣平佯裝想了一會才記起，“對，田中一二三……咦，這么一說的話，你們都姓田中呢。”

    田中洋的臉色驀然一白：“我叔叔就叫這個名字。”

    果然是有親戚關系啊。

    松田陣平絲毫不意外，但還是擺出了震驚的模樣：“天啊，怎么會這樣。你別著急，我看新聞說司機已經送到了醫院，要不我陪你去醫院看看？而且那個出事的司機真的是你叔叔嗎，說不準只是重名呢？你要不要去問問你叔叔或者其他家人？”

    田中洋抿著唇：“我沒有叔叔的聯系方式，沒法確定。”

    松田陣平看起來更震驚了：“怎么會這樣。”

    “我叔叔在多年前因為某件事進了監獄，”田中洋看起來有些惶恐不安，“我家從那個時候就和他們一家斷了聯系。”

    松田陣平奇怪：“所以這些年來你和你叔叔一家都沒有任何聯系？”

    如果沒有聯系，那為什么田中洋會和田中一二三在近期有著大額資金往來呢？這說不通。

    而下一秒田中洋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也不算完全沒有吧。”田中洋搖了搖頭，“不久前我賬戶里突然多了一大筆錢，找銀行的工作人員查過才知道原來是叔叔打給我的。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打給我，盡管幼時我和叔叔的關系很好，但因為叔叔先前入獄的事，我已經八年來都未曾聯系過他了。我擔心其中有蹊蹺，又怕這比錢會像之前……”

    田中洋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隨后含糊地帶過去了：“我怕會連累到我，思慮再三以后給叔叔打了回去……”

    “這樣啊，”松田陣平思考，“那他之后有沒有聯系過你，說明那筆錢是因為什么嗎？”

    “沒有，他沒有聯系過，也沒有再給我打過錢。可是叔叔他開車向來很穩的，怎么會突然出車禍。”田中洋有著很明顯的不安，“不會是因為我將錢給退了回去，叔叔以為我在嫌棄他，所以自殺了吧？”

    “放心，肯定不會因為這事。”松田陣平看不出他到底是在擔心田中一二三，還是只是在害怕田中一二三出車禍的事會和自己相關，便也只是安撫了他幾句，心里則是在不斷思考。

    他一開始就覺得田中洋的嫌疑程度最大，畢竟他有著殺害伊達航的理由，又和肇事司機有著親緣關系，怎么看都是可能性最大的一個。但現在松田陣平卻不那么覺得了。

    如果是他的話，那實在是太明顯了。

    畢竟他是三個嫌疑人之中唯一一個和肇事司機有著親屬關系的人，也是最有嫌疑的一個人。就算沒有那筆資金往來，警方也很容易查到他的身上。

    而且他說的這些驗證起來并不困難，只有查查銀行的流水就能驗證這個錢是怎么一回事。

    這么一說，田中洋和笛本隆策都有理由能解釋那筆資金往來，只要稍一探查便能夠查明真偽。而且松田陣平覺得這兩個人并沒有撒謊，笛本隆策對娜塔莉的關心是真的，田中洋知曉事態后的恐懼也是真的。

    而且在松田陣平提起那場車禍的時候，他們根本就沒有為伊達航沒有出車禍而驚訝半分——一旦有著行人受害者，重點將會在被撞的行人上，而非只是肇事司機上。松田陣平向他們說明的時候就是表明了伊達航沒有被撞這一點，但他們卻沒有為此而驚訝。

    雖然也不能排除他們演技好的可能。但這么一套話，松田陣平都覺得這兩個人的嫌疑下降了不少。

    但如果不是田中洋，不是笛本隆策，那又是誰？

    山田一郎？

    可山田一郎與班長素不相識，他為什么要害班長呢？

    松田陣平尚不能得解，畢竟山田一郎那邊是諸伏景光在查，他沒有得到半分線索。

    那就等會兒去問問諸伏景光那邊情況。

    而和諸伏景光匯集情報的時間是在下一周目里。

    在時間回溯的那一刻松田陣平毫不意外：“可能是看我們情報都問得差不多了，所以才會現在就回溯。”

    上一周目只負責救伊達航的萩原研二又將手搭在了松田陣平身上：“所以小陣平都套出了些什么來？”

    “笛本隆策和田中一二三的資金往來是借錢，而田中洋則是……”松田陣平將笛本隆策和田中洋的話都復述了一遍，“你們覺得這些話的可信度能有多少？如果現在查他們兩個的話也應該能夠查出這些來，所以我感覺兇手會是他倆的概率不大。”

    萩原研二一昧點頭：“既然小陣平都這樣覺得了，那我自然和小陣平是一樣的想法。”

    “你這家伙不要無腦附和我啊。”松田陣平吐槽了這么一句，又問著諸伏景光，“你那邊的情況怎么樣，查出了什么嗎？所以你覺得山田一郎的嫌疑值有多大？”

    電話那邊的諸伏景光語氣凝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覺得應該就是他。”

    聽著諸伏景光的這句話，松田陣平有些好奇：“你到底查出了什么線索？怎么那么肯定？”

    諸伏景光說：“因為山田一郎與班長和嫂子之間都毫無關系，所以我是從他和田中一二三之間的關系入手探查的。除了那筆大額資金，我還發現，這段時間，田中一二三妻兒的住院費都是山田一郎提供的——他們不只有這一段資金往來。然后我發現，田中一二三當初入獄的那個案件其實有著很多疑點。”

    松田陣平挑眉：“疑點？”

    “有些罪狀不像是田中一二三這個階層能夠做出來的，那實在是太大了，他一個人做不來。但是如果換成山田一郎，一切都將會變得合理許多。而且最主要的是，山田一郎在田中一二三入獄的那段時間里一直接濟他的妻兒……”

    話說到這里時，諸伏景光頓了一下，但松田陣平立馬懂了他話中的意思：“所以你懷疑……”

    “是的，”諸伏景光點頭，他說，“我懷疑當初的那起案件，其實是田中一二三在給山田一郎頂罪，而且是自愿頂罪。”

    “田中一二三既然有可能為山田一郎入獄，自然也有可能為他殺人。”

    第 82 章

    “這么一說的話, 山田一郎的嫌疑確實很大。”松田陣平點了點頭，但是他又問諸伏景光，“不過如果是他的話, 他謀害班長的目的，又是因為什么呢？”

    諸伏景光還未回答, 萩原研二的話就插了進來：“班長是一課的刑警, 有沒有可能是班長或者一課手里的某個案件正好關乎到山田一郎的利益, 所以他才會這樣趕盡殺絕？”

    松田陣平的目光落到了萩原研二身上。

    萩原研二繼續道：“上一周目去接的班長的時候我問過班長, 一課現在確實還有一個還在查的案件——他負責的，雖然現在卡在一個關頭還沒有進展, 但是我想, 如果他們再往深處查下去的話……”

    萩原研二的話停在這里, 他拿出了手機, 調出了一個界面：“恐怕證據會全部指向這些公司的共同老板——山田一郎。”

    “所以……”

    “所以，”萩原研二不緊不慢地道，“山田一郎是有謀害班長的理由的，他并不是完全沒有嫌疑的。甚至因為班長手里的那起案件事關他的利益乃至產業, 他反而是最有可能迫于解決班長、對班長痛下殺手。”

    而其他的兩人的理由, 還沒有到趕盡殺絕的程度。

    “對, ”聽見萩原研二的這段話, 諸伏景光連連點頭，“對，這些我也查了出來。因為懷疑田中一二三是為山田一郎頂罪, 所以我查詢了和山田一郎有關的所有案件。我發現, 至少有一半的案件的犯人, 都有可能是背鍋。”

    松田陣平接話：“牽扯了這么多案件，一旦被發現, 那么山田一郎恐怕就無法再故技重施地保全自己了，怪不得他會這樣迫切的想要殺害班長。”

    “茲事體大，此事就交給公安來處理吧。就算山田一郎不是謀害班長的元兇，他手里的案件也絕對不少。”諸伏景光說。

    松田陣平懂了：“這事需要降谷零出面？”

    “嗯，因為有些往案還牽扯到了政客。”諸伏景光倒不是想要去搶伊達航負責的案件，只是此事交給降谷零來解決最為穩妥。

    松田陣平感慨：“可憐的降谷零，明明什么都沒有參與，卻莫名其妙地又需要加班了。”

    諸伏景光笑了一聲：“畢竟這是我們的職責嘛。”

    “那你呢？”松田陣平突然又問，“在聯系完降谷零過后，你還有時間嗎？”

    “嗯？”諸伏景光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有倒是有，怎么了嗎？”

    “那你方便去接班長嗎？”松田陣平說，“我想把班長交給你，然后我和hagi去攔截田中一二三。雖然……”

    松田陣平的話語突然頓了一下，目光落在那個被萩原纏滿繃帶的手上，但隨后他的語氣堅定：“但我還是覺得，能救一個人就多救一個。”

    如果放任田中一二三的話，就算婚車司機不會出事，但貨車恐怕還是會出現車禍。

    能救一個救一個，這是松田陣平的想法。

    “方便。”諸伏景光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位置，而后點頭，“我過去也不會花費太長時間，班長就交給我吧。”

    “行。”松田陣平頷首，“那就拜托了，景老爺。”

    說罷，松田陣平看向萩原研二：“走吧，hagi，我們去攔截貨車司機。這大概會是最后一個周目了。所以……就算是送那個司機去警局也罷，也總比讓他出車禍難救回來要強。”

    萩原研二也看了松田陣平受傷的那只手一眼，隨后點了點頭：“走。”

    ……

    他們推測的果然沒有錯。

    山田一郎就是這起事件的幕后兇手。

    田中一二三和山田一郎是高中時就認識的好友——山田一郎有沒有將田中一二三當做好友松田陣平不知道，但起碼田中一二三是這樣認為的。

    成人之后，田中一二三一直都在山田一郎手下的公司工作，雖然只是普通崗位，但尚能溫飽。

    只是田中一二三的孩子自出生以來一直身體不好，八年前更是生了一場重病。那場重病并非不能醫治，但治療的費用實在是田中一二三難以承當的數字。

    自幼便與自家孩子要好的侄子聽說此事以后，貢獻了一部分錢財，但醫藥費還遠遠不夠。

    就在這個時候，山田一郎找到了田中一二三。

    山田一郎許諾田中一二三，只要他為自己背鍋，他會在田中一二三入獄的時間里承擔他孩子的所有治療費用，接濟他的妻兒。

    在孩子生病的重壓以及金錢的誘惑下，田中一二三同意幫山田一郎頂罪。

    但田中一二三孩子的病情其實一直以來都沒有好轉，甚至在田中一二三出獄以后再次發作。

    這次就連醫生也乏力回天。

    而田中一二三的妻子也在這時病倒了。

    田中一二三開始向曾經的好友借錢，笛本隆策知曉他的情況，雖然不知道田中一二三當初其實是為了給山田一郎頂罪才入獄，但也還是將自己大部分存款借給了田中一二三。

    但投進醫院的錢財無疑是杯水車薪，這些都還遠遠地不夠。

    田中一二三沒辦法，又找到了山田一郎，請求山田一郎救救他的妻兒。

    但山田一郎卻說，自己只承諾了田中一二三在他入獄的八年里承擔他孩子的醫藥費，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在當初他們約定的范圍之內。

    不過山田一郎又說，他也不是不能幫田中一二三解決現在的煩惱，只需要田中一二三再幫他一個小忙——偽裝成意外，幫他撞死一個警察。

    而這個被山田一郎設為目標的警察便是伊達航。

    山田一郎告訴田中一二三，過幾天便是那個警察的婚禮，他會叫人對警察的婚車做手腳，到時候他只需要負責開貨車撞死伊達航就行。

    至于為什么要用貨車——大型車輛造成的車禍往往無力回天。

    田中一二三不認識伊達航，他雖然在田中一郎那邊有見過伊達航的相貌，但早在過度緊張中遺忘。

    他只是按照山田一郎的指示，去撞這名新郎警察。而新郎便是在婚車附近，穿著黑西裝或白西裝、戴著胸花的那一位。

    ——松田陣平身為伴郎，黑西裝上自然也有胸花。

    所以在之前的那個周目里，他將準備修理婚車的松田陣平當成了新郎。

    山田一郎給田中一二三打了一大筆錢作為定金

    而在婚禮的前幾天，意外又發生了，田中一二三的妻子去世了，至于是自殺他殺還是病逝，這點就不清楚了。

    雖然田中一二三的孩子還吊著一口氣，但恐怕也活不久了。

    看著賬戶里山田一郎打來的定金，田中一二三最后還是決定完成和山田一郎的交易。

    田中一二三也知道，他這一撞，自己恐怕是必死了。

    賬戶里的錢其實是他的買命錢。

    只是他將那筆大額資金打給了曾經借給他錢的侄子，又留了余額作為對笛本隆策的還款——盡管田中洋后來將錢退了回去，但這點田中一二三并不知情。

    再然后，便是松田陣平的循環了。

    這是松田陣平從諸伏景光口中聽來的版本。

    松田陣平問諸伏景光：“那家伙查出來的？”那家伙指的是降谷零。

    做了全副偽裝諸伏景光就站在松田陣平身邊，點了點頭：“是的。這應該就是最接近事實的版本了。”

    松田陣平看著諸伏景光的偽裝，摸了摸下巴：“你打扮成這樣來參加班長的婚禮，真的沒有問題嗎？”

    “放心，不會被發現的。”諸伏景光拋出肯定的眼神，“班長知道我在場就行，不會有人認出我來的。”

    “說的也是。”松田陣平又問，“說起來，那家伙呢，他來了沒有？”

    “來了。”諸伏景光給松田陣平指了一下方位，“看那邊，那個侍應生就是zero。”

    松田陣平順著諸伏景光指著的方位看過去，果然看見了混在一群侍應生之中的降谷零。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吐槽：“這家伙到底是有多喜歡當服務員？怎么感覺我每回看見他的時候，他不是在當服務員就是在做侍應生。”

    “哈哈。”諸伏景光笑了一聲，“畢竟侍應生的身份更方便行動吧。”

    松田陣平點評：“但是在班長的婚禮上，這家伙不做賓客反而來當侍應生也是夠厲害了。”

    伊達航的婚禮順利舉行。

    雖然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都做了偽裝，但他們也都來到了婚禮現場，警校五人組也總算是在伊達航的婚禮上齊聚了。

    這一周目，算是真正的完美婚禮了。

    如松田陣平所預料的，這一輪循環果然結束了。

    不知道諸伏景光那邊是怎么跟琴酒解釋自己的翹班，但松田陣平的這邊的確還有一項麻煩沒有解決——

    “小陣平，”萩原研二站在門口按開松田陣平房間里的燈，目光落在了松田陣平身上，“你現在可以和我解釋循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松田陣平：“……”哦莫，差點忘了還有這一茬。

    第 83 章

    行吧, 該逃的逃不過，該來的還是要來。

    認命吧，和萩原研二坦白的這一天終于到來了。

    松田陣平在心里默默嘆了一口氣, 在床上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閉上眼睛慷慨赴死道：“行吧, 你要問什么。”

    萩原研二：“……”

    看著松田陣平這副舍生取義的模樣, 萩原研二嘆了一口氣, 他關上房門坐到了松田陣平的床邊：“那就從小陣平為什么會循環開始說起吧。小陣平是怎么獲得這個能力的？”

    松田陣平：“我說自然而然就有了, 你信嗎？”

    天地可鑒，他說的這句可都是實話啊！重生之前他都沒有想過自己居然還會循環！

    萩原研二不知道是個什么想法, 松田陣平看不出來, 他只看見萩原研二目光如常, 然后聽見萩原研二說：“既然小陣平也不知道的話, 那我們就從頭開始捋起吧。小陣平的第一周目，是什么樣子的？”

    第一周目啊……

    松田陣平沉默了一會兒，而后才道：“第一周目，你死了, 在六年前的那場爆炸中。”

    “爆炸？”

    “對, 就是你拆的那枚炸彈。在你還沒有拆掉它的時候, 炸彈忽然只剩下了七秒。然后, 你就死了。”

    “……”萩原研二呼出一口氣，“果然是這樣啊，果然是那一天啊。”

    這和萩原研二的猜測完全符合, 他果然是那樣死去的。

    松田陣平繼續說：“總之你死了, 我還活著。”

    “抱歉, 小陣平，”萩原研二突然道, “把你一個人丟下，實在是對不起。”

    “這又不是你的錯，你有什么好對不起我的。”松田陣平撇嘴，“要怪都只能怪那個該死的炸彈犯。”

    松田陣平說著，又補了一句：“不過你確實不該死，你這個家伙也有錯，下次拆彈你必須給我穿防護服！”

    “嗨嗨，知道了。”萩原研二點頭，又問，“那之后呢？”

    “之后就過了四年，11月6日那一天，我和諸伏景光他們去給你掃了墓，回來的那個時候，我看見家門口多了一份快遞。”

    “快遞？”萩原研二知道松田陣平現在不會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這個快遞定然是有問題。

    “快遞，”松田陣平說，“面單上寫著寄件人的名字，是你。”

    萩原研二呼吸一滯：“我？不可能是我吧？”

    在松田陣平描述的那個第一周目里，他已經死亡，又怎么可能會突然給松田陣平寄來快遞？

    總不能是陰間也能寄快遞，然后死去的他給小陣平寄了一個吧？

    萩原研二開始腦洞大開，但想了想還是覺得這不可能。

    “對，不是你寄的，但那個時候我以為是你寄來的。”松田陣平點頭，“我問過快遞公司了，他們說那是你在四年前存的定期快遞，所以我沒有懷疑。”

    “再然后，”松田陣平拿出了手機，“我從快遞里拆出了這個。”

    “玩偶？”萩原研二盯著松田陣平手機上的玩偶，伸手拿了過來，“怪不得那個時候小陣平以為是我送的。那到底是誰以我的名義給小陣平送來了這個玩偶？他又是因為什么目的讓小陣平你進入了循環？”

    松田陣平心說：是我自己。

    也只有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如果是以松田陣平的名義給松田陣平送來這個玩偶，那么松田陣平絕對不會相信。

    但如果是以萩原研二的名義寄來的，那么自己在向快遞公司求證的以后一定會收下這個玩偶。

    當初和快遞員對話的“萩原先生”定然也是松田陣平自己。

    不過現在還沒有說到這里，松田陣平暫時不打算揭秘，他清咳了一聲：“總之，我以為是你寄的，掛到了手機上。然后第二天的11月7日，我犧牲在了摩天輪上。”

    “所以那個時候……”萩原研二看著松田陣平，他回想起了這一世里的那個11月7日，他和松田陣平去了杯戶的摩天輪然后……

    萩原研二咬著唇：“所以那一天，那個摩天輪，不僅是小陣平的亡地，還是小陣平的忌日。”

    “喂，”聽到忌日這兩個字，松田陣平忍不住糾正，“我沒死成，我直接進了循環，所以我壓根就沒有忌日，那只是你的忌日。”

    萩原研二充耳不聞，依舊道：“所以害死我和小陣平的，是同一個人？”

    上一句話是上一句話的事，這句話是這句話的事。松田陣平肯定了他的說法：“對，所以炸彈犯入獄以后，我也沒有再出事。”

    萩原研二問：“那小陣平為了救我，循環了多少次？”

    咦……這個啊，他確實沒算過。

    松田陣平掰著手指數了一下，最后沖著萩原研二搖了搖頭。

    見松田陣平得不出答案，萩原研二不由心一驚：“太多了，數不出來？”

    “不是，”松田陣平說，“太久了我忘了。”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感到了不可思議：“為什么這也能忘？”

    這種英勇救人的事，不是往往會牢記在救人者的腦海之中嗎。

    “為什么不能忘？”松田陣平攤手，他完全覺得無所謂，“反正不是什么愉快的回憶，忘了又沒什么不好。”

    萩原研二又不是沒有被他救活，救人的次數忘了那就忘了唄，干嘛要死記著。

    萩原研二：“……說的也是。”忘記那段循環里的經歷，確實沒什么不好的。

    “那段循環里，時間也和救班長的這次一樣，時間在一直往前推，從我在公寓樓下與你的那通死亡臨終電話一直推前到我到達公寓以前。”

    “總之我在循環里發現了是努努在帶我循環，也知道是要徹底解決這起事件才能夠結束循環救下你。所以我抓獲了炸彈犯，事情就這樣完美解決，循環也就此結束。我救下了你也救下了我自己。”

    萩原研二自然知道，這是這一周目的事實：“所以當時我看到的那兩份警官證，其實是小陣平從第一周目里帶回來的？”

    松田陣平點頭：“確實如此。”

    萩原研二卻突然發問：“所以小陣平為什么會去搜查一課？”

    松田陣平：“……”這家伙問這個問題干嘛。

    松田陣平不想老實回答，于是含糊道：“我想和犯人打架，所以覺得搜查一課更適合我。”

    但萩原研二不可能讓他這樣含糊過去，又重復地問了一遍：“所以小陣平為什么會去搜查一課。”

    看得出萩原研二的堅持，松田陣平呼出一口氣，終于說了事實：“因為我想給你報仇。”

    萩原研二垂下了眸：“為我報仇，就是小陣平當初在摩天輪上所說的無法完成的、與我的約定嗎？”

    “……”松田陣平差點忘了，這家伙當初也在摩天輪上看到了或者說是聽到了這一段。

    “對，”松田陣平承認，“這就是我與你的約定。”

    萩原研二閉了閉眼睛：“可是就算是過去死亡的我，也根本不會要求小陣平為我報仇吧？我為什么要向小陣平你約定這個呢。”

    松田陣平聳肩：“因為你本來說的是玩笑話嘛。”

    是啊，玩笑話。

    萩原研二了解自己，他不會真心實意地向松田陣平提出這種要求，但確實會有可能在和松田陣平插科打諢的時候，去開這樣的玩笑。

    但就是這么一句松田陣平明知道是玩笑的話語，可松田陣平還是當做了與萩原研二的約定，想要去履行去完成它。

    萩原研二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追問：“那11月8日呢？那天又發生了什么？”

    “哦，那天啊，”松田陣平語氣如常地道，“也就我確認了努努是許愿池里的王八這件事而已。”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提醒：“那是長著你相貌的努努。”

    “是啊，”松田陣平無所謂地道，“但這不妨礙我說他是王八。”

    萩原研二默了一瞬。

    松田陣平扶住了下巴，在思考：“還有什么……我想想，好像沒有了。你的循環到這里就結束了。”

    22歲的他給自己發來短信的這一點，松田陣平想了想，還是不打算告訴萩原研二。

    畢竟他都沒有想出是怎么一回事，告訴萩原研二讓他白白擔心一場干嘛。

    “沒了？”

    松田陣平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沒了，你的到這里就結束了。”

    然后他聽見萩原研二問：

    “那11月8日的那一天，小陣平對我的手機做了什么？”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選擇性略過：“再然后是諸伏景光……”

    “小陣平！”萩原研二打住他的話茬，“那個時候你對我的手機做了什么？”

    本來與萩原研二在對視的松田陣平目光閃爍了幾下，隨后他微微移開了目光：“沒什么，只是刪了幾條無關緊要的短信而已。”

    “小陣平，我想聽實話。”

    “……”松田陣平也看向了萩原研二，他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萩原研二道，“你想聽實話是嗎？那我的實話是，我不想告訴你，我不想你知道。”

    第 84 章

    松田陣平確實不想讓萩原研二知道這些。

    別的他都無所謂, 他大不了都可以講給萩原研二聽，只要萩原研二想要知道。

    和循環有關的事，他也可以一字不落地告訴萩原研二

    但那四年的短信, 他卻覺得完全沒有必要。

    讓萩原研二知道這些又有什么意義呢？賣慘嗎？還是讓萩原研二憐惜和愧疚？

    松田陣平覺得沒有必要，他從沒有想過讓萩原研二知道自己當初失去他時到底是有多么的痛苦。

    他拒絕在這件事上回答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對視之后, 直到萩原研二率先出了聲：“……好吧, 既然小陣平不愿意讓我知道的話, 那我自然也不能強行要求小陣平告訴我。”

    萩原研二聳了聳肩，這個話題似乎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略了過去：“所以說, 小諸伏, 又怎么了嗎？”

    諸伏景光啊, 他的那一輪循環, 可謂是他經歷過最久的一次循環。

    “然后是四年后的諸伏景光，”松田陣平接著自己之前的話說了下去，“之前給你送錢包的那一次，是我這一世這么多年第一次和諸伏景光見面。”

    第一周目時他和諸伏景光還有降谷零的會面可謂是少之又少, 基本上都是在萩原研二的忌日里。

    而這一世萩原研二又沒死, 他們自然也不會再約定在那個日期給萩原研二掃墓了。

    “12月7日的那一天, 我接到了諸伏景光的電話。”松田陣平回憶, “他的身份暴露了，他請求我幫他做一件事，然后在斷斷續續的電話音中, 我聽到了一聲槍響, 電話也掛斷了。”

    萩原研二瞪大了眼睛：“所以那個時候的小諸伏……”

    “對, ”松田陣平肯定了他的想法，“他死了。但我當時并未意識到這一點, 只以為他是與誰在爭斗，最多是受了傷。直到第二天，我見到了降谷零——”

    “他將諸伏景光的遺物交給了我，讓我幫忙轉交給長野的諸伏高明警部。”松田陣平語氣平靜，就像降谷零當初將諸伏景光破碎的手機交給他時的平靜。

    萩原研二欲言又止，他垂了垂眸，最后也只是道：“當時對小降谷來說，一定也很煎熬吧。”

    “于是我又向努努許愿，循環去救諸伏景光，”松田陣平說著，打了一個哈欠，“過程很長，我就不細說了。反正我在循環的中途將諸伏景光給帶進了循環里。”

    萩原研二問：“小諸伏又是怎么被帶進循環的？”

    “和你差不多，”松田陣平說，“他當時抓住了我的手機，然后就被努努給帶進了。”

    萩原研二突然思考了一下：“那為什么小陣平救我的時候我沒有進循環？”反而是在救班長的時候才進了循環。

    對于這個問題，松田陣平想了想：“因為你在大多數周目里都沒有機會碰到我的手機。”松田陣平可以說，至少有一半的周目萩原研二是炸了的。

    萩原研二默然。

    松田陣平說：“總之在循環之中我和諸伏景光意識到，僅僅是幫助諸伏景光逃離那個組織的追捕是沒有辦法結束循環，要徹底解決諸伏景光身份暴露的問題。”

    “所以小陣平又做了什么？”

    “幫他抓了公安里的臥底——兩個，一個是上司，一個是下屬。這里我不得不說一句，諸伏景光是真的慘啊。”

    聽見松田陣平說臥底有兩個，萩原研二也不由點了點頭，感慨：“小諸伏這個運氣……上司和下屬都是臥底的情況也是少見，確實不怎么好，他也太不容易了。”

    “是吧，我也是這么覺得的。總之，查出來是這兩個人后，我幫他們解決了諸伏景光身份隱患，但，”松田陣平頓了一下，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告知萩原研二那件事，“諸伏景光的那個上司、也就是那個組織的臥底突然指名道姓的說要見我，我和他在審訊室里見了面，但他突然就死在了我的面前，死前還說，那個組織早就盯上了我。”

    “什么？！”松田陣平的話音一落，萩原研二不可思議地驚呼道，“這么大的事，小陣平為什么不告訴我！”

    “安啦安啦，那個組織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對我做什么，你用不著這么擔心。”松田陣平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什么叫用不著擔心！就算他們現在沒有對小陣平動手，那以后呢？！這可是一個犯罪組織，”萩原研二的整雙手都緊緊捏住了松田陣平的胳膊，“被他們盯上，小陣平整個人的處境都會變得十分危險！小陣平你怎么可以這么不在乎這種事！”

    “冷靜一下，冷靜一下，你先不要那么激動，”松田陣平試圖安撫萩原研二，“雖然那個家伙口口聲聲說組織早就盯上了我，但其實我覺得那個組織其實壓根就不知道我是誰，不然也不至于這么久了都沒有對我動手。”

    萩原研二狠狠地皺著眉。

    松田陣平繼續道：“我猜他們最多知道有這么一個‘我’在回溯時間，但不知道‘我’到底是誰。而且就算他們真的想要對我動手，你也不用這么擔心，我好歹有循環傍身呢。”

    “不要將事情說得他們輕巧啊，”萩原研二不贊同的看著他，“小陣平你要清楚，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如果沒有循環的話，你隨時都有可能會死。”

    “而且，”萩原研二目光嚴肅，“小陣平你現在是不是太依賴循環了？你所做出的所有沖動、危險的決定，都是基于‘會有下一次循環’而做出的，你完全依賴著循環而行動。而且循環甚至是一個被動的技能，不是隨著小陣平你的心意而繼續的。”

    “如果哪一天，循環消失了呢？或者說是哪一個周目，循環突然結束了，沒有下一個周目了呢？”

    萩原研二說著，聲音都隱隱開始顫抖：“甚至因為循環，小陣平你已經開始輕視死亡了——不要著急反駁，我知道小陣平你沒有輕視其他人的生命，你輕視的是你自己的命。”

    “用馬自達去撞貨車是一次，用手去接匕首也是一次，在這兩次之中，小陣平完全沒有正視過自己的性命。”

    也是在那個時候，萩原研二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松田陣平壓根不是莽撞，他就是仗著會有下一次循環所以才無所畏懼，所以他完全不在乎自己。

    “小陣平那個時候有沒有想過，如果把兩個周目沒有循環下去呢？當那個時間線繼續下去的時候，你會不會就此死去，會不會除了劃破手掌，還有著更嚴重的傷？而我、還有其他人面對這樣的小陣平的時候，又應該怎么辦？”

    循環到底是福還是禍，萩原研二不知道，但他確實在潛移默化地轉移著松田陣平對生死的觀念，特別是對松田陣平自己的這一條命。

    所以那個時候意識到這一點的萩原研二很生氣，他既心疼松田陣平這么多周目的堅持，又氣松田陣平對自己的漠視。

    松田陣平必須得要將自己的這一條命當做一回事，他必須得要拽住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想，自己加入這所謂的“循環”的最主要的好處不是知道松田陣平隱瞞他多年的這些秘密，而是能成為拽住松田陣平的那一根線。

    所以萩原研二看著此刻一言不發的松田陣平，他又輕聲開口道：“如果還有下一次循環的話，請小陣平將每個周目都當成最后一次循環吧，就當做沒有下一個周目了——在拯救他人的同時也請好好保護自己。”

    沉默良久，松田陣平沖著萩原研二點了點頭：“好。”

    不過要是下一輪循環的話，估計得要輪到降谷零了，畢竟只剩下他沒有給自己打過那什么臨終電話了。

    松田陣平在心里默默說著。

    “就這些了吧？小諸伏之后的循環應該就是班長的這一次了？”松田陣平聽見萩原研二在問，“小陣平應該沒有瞞著我偷偷做了其他危險的決定吧。”

    “……”松田陣平目光微微移開，“有。”萩原研二說的對，他確實太依賴循環了，所以那個時候也沒有將自己的命太當一回事，不然也不會對降谷零說那些話了。

    萩原研二的目光瞬間就銳利了起來：“小陣平你又做了什么？”

    看著這般可怖的萩原研二，松田陣平的目光移得更快了：“但是被降谷零駁回了。”

    “……”萩原研二“噢”了一聲，似乎是放下了心來，“還好有小降谷攔著，不然我都不一定能再見著活著的小陣平了。”

    喂，這家伙，哪有這么夸張啊！

    松田陣平在心里誹謗。

    “好了，現在已經很晚了，這么多次循環下來，小陣平也應該很累了，我就不打擾小陣平了。”

    萩原研二站起身來：“晚安，小陣平。”不過萩原研二手里依舊攥著那個形似松田陣平的玩偶——連帶著松田陣平的手機，“這個就借我研究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找出其中的奧秘。”

    喂！這家伙怎么還連吃帶拿的！

    第 85 章

    萩原研二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了松田陣平的死亡, 偌大的摩天輪就聳立在前，一課的那名佐藤警官正焦急地站在摩天輪下方，她手里拿著電話, 不知道在向誰說些什么。

    萩原研二聽不清，但72號座艙就停在最頂端, 一直未曾轉換。

    一切就像松田陣平所描述的那樣, 一切消失在了摩天輪絢麗的煙火, 一切隨著爆炸而消失殆盡。

    萩原研二就那樣在夢境里直擊了松田陣平的死亡現場。

    盡管他沒有看見松田陣平, 可他知道松田陣平就在摩天輪上。

    但這只是夢，萩原研二告訴著自己, 11月7日早就過去了, 松田陣平還活著, 他就在他的身邊。

    無論他在夢境里看見多少次這樣的場景, 事實也不會改變。

    可夢境到這里并沒有結束。

    一瞬過后，他又看見了摩天輪，摩天輪依舊聳立在那里，松田陣平依舊上了摩天輪。

    似乎和剛剛的夢境一模一樣, 毫無差別, 但又好像有哪里有了細微的變化。

    除了佐藤警官和搜查一課的幾位警官以外, 摩天輪下又多了幾名萩原研二覺得眼熟的警察——萩原研二認了出來, 那是機動科的兩位同事。

    是和他們同部門的同事。

    機動科的一名同事正打著電話，話音不斷，似乎是在與摩天輪上的松田陣平溝通著些什么。

    另一名同事的也是在和誰打著電話, 但對象應當不是松田陣平, 畢竟松田陣平只有一個人, 也只能夠接一個電話。

    萩原研二想要湊近去聽，他嘗試了一下靠近, 卻發現自己居然真的離摩天輪近了一步，更是聽見了通話的聲音。

    可從那名機動科的同事口中吐出來的名字，卻是他自己的姓名。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他又往前靠近著，又忽然聽見自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泄露了過來：“……我明白了，我現在就過來。”

    電話那邊的自己聲音平靜，可卻又像是在強撐著平靜。腳步聲從電話里傳了出來，明顯是變快了許多，萩原研二不用去想，都電話那邊的自己定然十分著急。

    畢竟，知道這個消息的人是萩原研二。

    但摩天輪還是爆炸了，和剛剛的場景一模一樣，一切消散在最頂端的火焰里。

    結局毫無變化。

    再一瞬過后，摩天輪恢復原狀，松田陣平又上了摩天輪。

    萩原研二這次想要去攔，卻發現自己根本攔不住，手從松田陣平身上穿透而過，從摩天輪的座艙里穿過。

    他似乎只是一個過客，只是一個夢境之中的旁觀者。

    他無能為力，他什么忙也幫不到，甚至就連阻攔松田陣平都做不到。

    又是一樣的場景，又是一樣的人選，又將是一樣的結果。

    又是什么都沒能夠改變。

    循環往復，毫無變化。

    可在摩天輪爆炸的那一刻，萩原研二卻突然看見了自己從圍觀的人群中擠了出來。

    夢境里的萩原研二一路高舉著警官證，穿過熙攘的人群，終于來到了摩天輪的正下方。

    可是摩天輪就在那一刻，在萩原研二的面前爆炸了。

    夢境里的萩原研二呆愣地站在摩天輪下，好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直到在場的其他警察向他搭話，他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小陣平……”他呢喃著這個昵稱，又問向四周的人：“松田呢？他人在哪里？”

    那句話像是從他口中強行擠出來的，他焦急地循環著在場的其他人，似乎并不相信松田陣平就此在摩天輪上死亡。

    ……隨著摩天輪爆炸而死亡的松田陣平。

    他不敢相信，也不敢接受，只是聲線里帶著顫抖，茫然又無措地詢問著其他人，像是在尋求一個否認的答案。

    萩原研二沒聽見其他人的回答，也不知道自己又究竟做了些什么，他只看見摩天輪又恢復了原狀，一切又在重來。

    循環往復。

    結局依舊還是沒能夠改變，只是這一次，夢境里的萩原研二在站到了摩天輪的下方，是與松田陣平通著電話的。

    可就算如此，他還是就那樣看著摩天輪夷為灰燼。

    好像怎么做都不會改變。

    夢境里的萩原研二終于出聲了，他喊著松田陣平的名字，喊著他們之間的昵稱，可又再也得不到回應。

    叫喊聲撕心裂肺，好像是夢境里的萩原研二終于意識到松田陣平的確是死亡了一樣。

    摩天輪又恢復了原狀。

    就算過程有什么細枝末節的變化，但最后的結果也不會有著任何改變。

    ——就像是在循環一樣。

    ……就像是在循環一樣。

    萩原研二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看著摩天輪，一言不發的人突然轉變成了正在旁觀的他自己。

    是誰在循環，夢境里的人是誰在循環？

    萩原研二心里隱隱有了一個答案，他不太確定，可又覺得那是唯一正確是答案。

    在下一次松田陣平踏足摩天輪的時候，有一雙手突然拽住了松田陣平。

    是夢境里的萩原研二，是能夠阻攔松田陣平的萩原研二。

    夢里的萩原研二大汗淋漓，甚至還有些喘不過氣來，可他還是拽住了松田陣平，用那雙淺紫色的眼眸望向了松田陣平。

    “不要去……”他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那一剎那，萩原研二明白了。

    是他啊，夢境里那個在循環的人，是他自己啊。

    可萩原研二就算在這個時候出現，也沒有成功阻攔松田陣平——在想要和松田陣平一起踏入摩天輪的時候，他突然被松田陣平推了出去。

    “hagi，這里只需要一個人就夠了。”他聽見松田陣平這樣說。

    摩天輪正在上升，又只有松田陣平待在了摩天輪之上。

    又是一樣的結果。

    又是一樣的結果。

    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夠有變化？結果真的會有變化嗎？

    萩原研二不明白。

    但夢境里的萩原研二卻在下一次松田陣平登上摩天輪的時候，強行擠進了摩天輪的座艙里。

    他完全不顧松田陣平的阻攔，他固執而又堅定，迫切地希望能夠改變些什么。

    可是在72號座艙還沒有升到最高點的時候，甚至才剛上升不久，摩天輪突然爆炸了。

    就這個突然其來，濃烈的火光再次出現。

    摩天輪恢復原狀。

    這一次，萩原研二卻看見自己反而將松田陣平推出了摩天輪。

    他將本該坐上摩天輪的松田陣平換了出去，換成了他自己。

    被推出去的松田陣平看起來十分茫然，他瘋狂撥打著萩原研二的電話，卻又怎么撥不通。

    萩原研二聽見松田陣平罵了幾句自己，但滿眼都是焦急與擔心。

    而最后，結果變了。

    結果發生了改變，這一次死在摩天輪上的，是夢境里的萩原研二。

    從松田陣平變成了萩原研二。

    就算還是不好的結果，可結果確實是發生了改變。

    摩天輪又恢復了原狀，可這一周目里，夢境里的萩原研二又像最開始的那個周目里完全不見蹤影。

    在摩天輪上死亡的人又變回了松田陣平。

    一個周目，萩原研二沒有再出現。

    兩個周目，萩原研二沒有再出現。

    三個周目，萩原研二沒有再出現。

    四個……

    萩原研二快要數不過來了，不知道在多少個周目里，萩原研二消失得徹徹底底，就像是第一個周目里完全出現一樣。

    循環，真正的循環，是完全沒有半分改變、只有重復的循環。

    直到某個周目，在正午十二點時，摩天輪意外地沒有再爆炸。

    萩原研二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些什么，可結局卻是真真切切地改變了。

    然后萩原研二又看見了夢境之中的自己。

    夢里的萩原研二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他從人群里擠了出來，臉上的欣喜更是藏也藏不住。

    “成功了，”萩原研二在笑，可他眼眸里還有著深深的疲倦，“終于是成功了。”

    結局徹底改變。

    至此，萩原研二的夢境似乎要在這里而結束了，盡管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可最后結果圓滿而又完美。

    然而令萩原研二意外的是，夢境并沒有就這樣結束。

    不是什么摩天輪的續集，而是一個全新的夢境。

    萩原研二又看見了一棵櫻花樹，一棵龐大的櫻花樹，而在樹下，有著一個和松田陣平長得一模一樣的努努站在那里。

    就和松田陣平手機上掛著的那個一模一樣。

    不知道為什么，萩原研二感覺努努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還帶著幾分嫌棄。

    是錯覺吧……這只是一只努努，努努能夠有什么眼神，一定是他的錯覺，而且無冤無仇的，努努為什么要嫌棄自己。

    萩原研二這樣想著，他還沒有安撫完自己，卻又再次看見努努朝自己走來。

    ……不愧是奇妙的夢境，這年頭，娃娃都會走路了。

    努努站在了他的面前，眼里的嫌棄更是擋也擋不住，一副“怎么會是你”的模樣。

    萩原研二疑惑：不是他還能夠是誰，小陣平嗎？

    萩原研二本以為努努會說些什么，可努努卻只是將手中的書交給了萩原研二。

    那是一本比努努還要大的書。

    第 86 章

    松田陣平難得的睡了一個安穩的覺。

    沒有什么循環, 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夢境，就連每晚準時準點出現在他夢里的努努和櫻花樹都沒有看見。

    這可真是一個安穩的夜晚，但是有些奇怪。

    松田陣平推開門心想, 按照正常的流程來講，新的一輪循環結束, 2月8日已經到來, 那么昨晚的時間, 不應該是要在伊達航的名字上蓋章了嗎？怎么努努反而一點動靜都沒有, 沒有將他拉到櫻花樹下？

    難不成是因為萩原研二昨晚把努努拿過去研究了？努努距離他有些距離，隔了好幾個房門, 所以才沒能夠將他拉進夢境。

    正疑惑著, 松田陣平突然發現萩原研二此刻已經坐在了餐廳的桌子前, 桌上擺了幾個三明治, 但萩原研二卻沒有吃，只是不停地揉著眼睛，一臉疲憊的模樣。

    而他的手機連帶著掛在手機上的努努，就放在了萩原研二的手邊。

    這家伙怎么了, 是沒睡好嗎？

    松田陣平挑了挑眉, 走過去坐到了萩原研二的對面：“早上好, 昨晚你有研究出什么來了嗎？”

    “啊, 小陣平，早上好。”看到松田陣平過來，萩原研二抹了臉, 將手機推到了松田陣平手邊, “研究倒是什么都沒有研究出來, 這個玩偶好像確實只是一個娃娃，但是我昨晚做了一個怪夢。”

    “怪夢？”松田陣平好奇地盯著萩原研二, “到底是什么程度的夢能被你稱作怪夢啊。”

    “我夢見了一棵櫻花樹，還有一個小陣平模樣的努努，”萩原研二說著，又指了指松田陣平手機上的玩偶，“喏，就是和這個玩偶一模一樣的努努，他給了我一本書，然后要我在那本書上蓋章。”

    萩原研二說著，又嘀咕了一句：“那個努努還用嫌棄的眼神看著我，那個眼神簡直就和小陣平的眼神如出一轍。但我尋思我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吧，有必要這么嫌棄嗎？”

    松田陣平懂了。

    昨晚萩原研二強行把努努給帶走了，所以努努找上蓋章的人也自然就變成了萩原研二。

    松田陣平大聲嘲笑：“看吧，就連努努都嫌棄你。”

    萩原研二“啊啊”了幾聲，完全想不通自己為什么會被自己夢境里的娃娃嘲笑：“可那是我的夢境吧，我才是夢境的主人吧，他進我的夢為什么還要嫌棄我啊！”

    松田陣平憐憫的伸出手，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可能你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吧。”他和努努長得一模一樣，所以努努會喜歡他，松田陣平如此相信著。

    “玩偶也會卡顏的嗎！”萩原研二大不理解。

    “可能恰好是一只卡顏的努努吧。”

    萩原研二抓了幾下頭發，又看向松田陣平：“說起來，小陣平也有做過這種夢嗎？”

    “做過啊，”松田陣平誠懇點頭，“還不止一次，不然你以為我是怎么知道他是許愿池的王八的。”雖然準確來說，許愿池里的王八其實是努努手里的書，但是松田陣平覺得都一樣，沒有什么太大的差別。

    “……”萩原研二沉默了一下，顯然也是想到了松田陣平比他進入循環要更早，嘆了口氣，“說的也是。”

    “所以呢，除了要你蓋章，他還對你說了些什么嗎？”

    “沒有，他除了向我解釋了一下書頁上為什么會有著班長的姓名以后就什么都沒有說。”萩原研二搖了搖頭，“不過我感覺他手里的那本書倒是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

    萩原研二摸著下巴，他想了想自己以前見過其他書籍，卻完全沒有找到任何印象：“但是完全想不起來。”

    “書嘛，長得都大差不差，眼熟多正常。”松田陣平拿起了桌上的三明治，“反正這輪循環也結束了，暫時先安心躺平吧，不用想太多，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

    他本來想等再見到努努的時候去問努努幾個問題的，他還想要向努努確認一些事情，結果昨夜見到努努是萩原研二，不是他，那就只能夠等到下一次見到努努后再問吧。

    反正他也不著急。

    但是之后的好幾個夜晚，松田陣平也都沒有再見到努努，雖然這種以前也是這樣，十天半個月見不著努努都是正常的，但是在伊達航這輪循環之前，他可幾乎是每日準時準點的看見努努。

    因為之前見過太多次了？因為伊達航的循環結束了？還是說，努努已經確認了他想要確認的事？

    都有可能吧，反正這種情況也是正常的，松田陣平也不是很著急的要找努努，那就等努努下次來找他。

    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努努，松田陣平反而先在某起案件里見到了工藤新一。

    另附，是長大以后的工藤新一。

    “松田警官！”雖然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的名號還沒有遠名在外，但搜查一課的大部分警官還是認識工藤新一，雖然松田陣平不在搜查一課，但也因為之前的經歷和工藤新一相識，而工藤新一此刻朝他打著招呼，一副見到松田陣平以后的激動模樣，“真是好久不見！”

    “見到我你不應該激動，”松田陣平打斷了他的激動，攜帶著墨鏡走來，“畢竟我是機動科的警察，我出現在這里就意味著有不好的東西被藏在了這里，你應該跟著其他人一起撤離。”

    不好的東西自然指的是炸彈。

    但工藤新一卻是毫不介意的模樣：“松田警官，要不帶上我吧。這種事情我也是能幫上忙的。”

    松田陣平睨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將墨鏡收了起來：“你會推理破案我知道，但是你會拆炸彈？”

    意思是不要逞強，這不在你的技能范圍之內，該跟著人群撤退就跟著人群撤退。

    然而工藤新一卻小雞啄米般地點了點頭：“我會啊！只要給我設計圖我就能夠拆它。”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疑惑：“你還會拆炸彈？”

    工藤新一會推理、足球，松田陣平是知道的，他還知道工藤新一會拉小提琴。但是拆彈，工藤新一真的會？

    工藤新一點頭：“是啊，我在夏威夷學的。”

    松田陣平更疑惑了：“……夏威夷還會教拆炸彈？”

    這夏威夷怎么盡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啊，工藤新一怎么什么都會？

    不過松田陣平作為一名警察，肯定不會讓工藤新一來幫忙拆彈的，他還不至于讓一個高中生來做這種事。

    “幫忙拆彈倒是不必了，專業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士解決。不過你要是真想幫忙的話，”松田陣平的墨鏡在他指尖里轉了一圈，指向不遠處搜查一課的刑警，“不如去幫他們疏散群眾，這邊交給我們機動科解決。”

    “好。”工藤新一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專業人士，松田陣平肯定也不會放心他，所以他也不再繼續糾纏，轉身就往搜查一課警官所在的方位跑去，“那我去幫佐藤警官他們去疏散群眾！”

    “厲害的高中生偵探，”跟著松田陣平一起過來的萩原研二摸著下巴，“但是現在高中生偵探的門檻都這么高了，還得會拆炸彈了？”

    “工藤新一行為，請不要上升所有高中生偵探。”對此，松田陣平聳了聳肩。

    而且其他高中生也不一定有這小子這么全能。

    對于專業的拆彈警察來說，炸彈很輕而易舉地就被解決了，但等松田陣平等人出去的時候，卻發現工藤新一在疏散完人群以后并沒有離開，反而在外面站著和他的青梅竹馬說著話。

    見松田陣平出來，工藤新一眼睛猛的一亮，隨后拉著毛利蘭跑了過來：“松田警官！”

    “剛剛在商場里，蘭抽到了一個長野雙人行的旅游券，但是旅游券標明的這個時間我們正好在考試，沒有時間過去，”工藤新一向松田陣平述明著情況，“蘭本來想著要不將旅游券給爸媽，讓他們去長野旅一下游，但是蘭的爸爸對這個獎券沒有興趣，蘭的媽媽最近工作也很忙，也去不了。所以，蘭就就想著要不就干脆送給在場的警察吧。”

    “正好松田警官你們來了，”工藤新一將旅游券塞到了松田陣平的手上，“那這個就送給你們了。這是蘭的一點心意，還請你們收下。”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尋思，工藤新一這個往他手中塞的動作，也沒有給他不收下的選擇啊。

    萩原研二倒是樂呵呵的收下：“咦，正好這兩天我們休假誒，正好可以過去。那就多謝毛利小姐和工藤君了。”萩原研二說著，并給了他們的一個wink。

    “不要撩人家小姑娘，”松田陣平拿著手中的旅游券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兒，“居然長野啊……我記得那家伙的故鄉，是在這里吧？不過我們確實還沒有去過長野呢，倒是可以去玩一玩。”

    雖然沒有明說“那家伙”是誰，但萩原研二也明白松田陣平說的是誰。

    諸伏景光的故鄉正是長野。

    第 87 章

    因為工藤新一的那兩張旅游券,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順理成章的來到了長野旅游：“雖然說算上來回路程也就一天的時間，但是好歹是工藤君和毛利小姐的心意嘛，還是得要好好玩一次嘛。”

    松田陣平點頭：“嗯, 好好玩一次。”他說著，又看了一眼手機, 嘀咕：“來之前就應該讓景老爺給我們做個攻略的。”

    “這種事情就不用麻煩他了吧, ”萩原研二拍著胸脯, “小陣平你相信一下我, 我絕對能夠帶著小陣平你玩遍長野。”

    “好，信你, ”松田陣平枕著手, 他和萩原研二從列車站里走了出來, “那現在我餓了, 請找一家好吃餐館吧，hagi大導游。”

    “好，小陣平，你稍微等一會兒, ”萩原研二拿著手機查攻略, “我馬上就帶你去附近最好吃的店鋪！”

    看著萩原研二的這番操作, 松田陣平樂了：“你居然還是現查啊？”

    “現查攻略怎么了？”萩原研二義正辭嚴地道, “只要能滿足小陣平你的要求，帶小陣平你吃最好吃的長野美食，那和現在去問小諸伏又有什么區別。”

    “你這歪理說的真的好有道理, ”松田陣平聳了聳肩, “那你先查攻略, 我去找個地方坐上一會兒。”

    只是松田陣平還沒有休息一會兒，就聽見有人在叫喊：“救命啊, 搶劫啊！”

    松田陣平當場就上去將人制服，把物品還給了被搶者，并將犯人交給了姍姍來遲的警察。

    松田陣平又坐了回去，凳子還沒有坐熱呢，就又聽見了一聲“救命”的叫喊。

    松田陣平再次見義勇為，再次將犯人送給長野警察，再次坐下，然后再次見義勇為。

    松田陣平：“……”

    見義勇為三次的松田陣平不打算坐了。

    事不過三，要是再來一次的話，他就要讓長野警察在這邊待著，自己跑路了。

    還好沒有第四次，萩原研二看著各種攻略，終于找出了一家絕對不會踩雷的店鋪：“小陣平，走走走，我們去那一家，那家絕對好吃！”

    于是松田陣平就這樣跟著萩原研二過去了。

    等到了餐館，萩原研二直接坐下，拿起了桌上的菜單，卻見松田陣平沒有坐下去的意思，不免有些疑惑：“小陣平，你怎么不坐啊？”

    松田陣平：“我怕我再坐下去又有人喊救命。”

    萩原研二：“啊？”萩原研二在查攻略的時候，雖然也有聽見松田陣平這邊的動靜，但是因為松田陣平立馬就出手了，所以他也沒有在意。

    萩原研二笑了一聲：“應當不至于這么倒霉吧。”

    “但愿吧。”松田陣平其實也覺得應該不會再有案子發生了，畢竟一天見義勇為三次，要是還有命案一類的事發生，那就太不合理了。

    然而松田陣平才剛坐下去，就聽見餐館內有人叫喊：“啊啊啊，死人了！”

    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汗顏：“這……這么倒霉的嗎？”

    松田陣平不解：“工藤新一給的旅游券是不是有什么詛咒，怎么走到哪里，哪里就會出事？”

    萩原研二：“相信一下運氣守恒定律，說不準小陣平等會兒就能夠幸運起來了呢？”

    “先不管那么多了，”松田陣平站起身來，“好歹我們是在場的唯一的警察，先控制一下情形吧。”

    等到長野警官來處理這起案件的時候，松田陣平忍不住問道：“你們長野最近這么不太平嗎？”

    那名警官也見了松田陣平四次，撓了撓頭：“按理來講，不應該頻率這么高的，可能是因為車站附近人太雜了吧。”

    這起案件平平無奇，很快就被解決了，不過雖然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也是警察，但畢竟不是長野本屬的警察，得要去做筆錄的。

    松田陣平倒是無所謂了，聳了聳肩便和萩原研二一起過去。

    只是做完筆錄以后，長野警署的一位警部聽說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是東京那邊的警察，想要過來見他一面。雖然說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是過來玩，但畢竟他們的本職工作是警察，長野這邊想要見一見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見到長野的這些警察后，松田陣平第一反應便是領隊的那名警官和諸伏景光長得真像啊。

    他用胳膊肘撞了撞萩原研二，說：“hagi你看，他是不是和……長得很像？”

    雖然沒有說出諸伏景光的姓名，但是萩原研二看著那名警部外貌，也能夠明白松田陣平說的是誰：“確實很像，我記得他之前有說過他有個哥哥來著。這位應當就是了？”

    這位長野的警部大概就是諸伏景光在長野的哥哥諸伏高明了。

    諸伏高明自然也察覺到了這兩名東京來的警察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他禮貌地走向他們：“我是長野警署的諸伏高明。請問二位一直看著我，是有什么事嗎？”

    聽見諸伏高明的自稱，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更加確定了長野的這位警官先生便是諸伏景光的哥哥了。

    “沒有沒有，”松田陣平連忙擺了擺手，“只是看警官您和我的一位朋友長的很像，不由多看了幾眼而已。”

    萩原研二點頭：“是的，就連姓氏也是一模一樣呢。”

    聽見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這樣說，諸伏高明心里的思緒轉了又轉了，他第一句話就聽出了他們兩個說的是誰——他的弟弟，諸伏景光。

    但盡管如此，他也還是向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確認著：“兩位既然是東京警視廳的警察，可否方便問一下二位的姓名與職位？”

    松田陣平答：“我是松田陣平，他是萩原研二，我們兩個都是機動科的。”

    松田陣平說著，還將自己的警官證拿了出來給諸伏高明確認。

    這的確是諸伏景光曾經向他講過的姓名，諸伏景光曾經向他提起過他在警校時遇到了那幾名好友，現在看來，他們兩個的確是景光的好友。

    諸伏高明大概能夠確認了，他將警官證還給松田陣平，又問：“二位來長野是來旅游的嗎？”

    “旅游，順便看看那家伙的故鄉是怎么樣的。”松田陣平說，“不過運氣不太好，來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這起案子。”

    諸伏高明頷首：“雖然說案件無時無刻不在發生，但長野很少出現這種情況，這次屬實是運氣不太好。”

    萩原研二笑：“不過我們畢竟是警察嘛，也不說倒霉不倒霉了，遇到這種事情還是要挺身而出的……”

    正與諸伏高明拉著閑話，突然有了一名小警察朝諸伏高明走了過來：“諸伏警部，有您的包裹！”

    他將一個不大的快遞交給了諸伏高明，又被其他叫去了。

    “我的？”諸伏高明顯然有些疑惑，他接過這個包裹，卻發現包裹上并沒有寫寄件人。

    這真是一個可疑的包裹。

    站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面前，諸伏高明拆開了最外層的包裝，卻發現里面還裝著一個信封，諸伏高明用手掂了掂，發覺信封雖然沉甸甸的，但是裝在里面的東西貌似只有一個。

    松田陣平覺得這個文件袋有些眼熟，他瞇了瞇眼睛，但是一下子沒有想起來。萩原研二則是更不認識這個文件袋了，只是感嘆了一句：“雙層包裝啊，包裝得這么好啊。”

    在信封的上面，還劃了一個“0”字，寫著長野諸伏高明警官收的字樣。

    看著這上面的字樣，松田陣平覺得這個信封更加眼熟了。

    直到諸伏高明拆開了這個信封，一個手機就這樣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諸伏高明將手機拿了出來，然而手機上居然還有著一個破碎的空洞，像是子彈從其中穿堂而過一樣。

    手機的背面還畫著一個“H”，似乎是在宣告著手機主人的身份，干枯的鮮血濺染在上面不知道有了多久。

    松田陣平：越來越眼熟了。

    松田陣平猛地想了起來：這東西不是諸伏景光的遺物嗎，怎么，諸伏景光又死了？？

    不，不對，諸伏景光前不久還在和他們一起救伊達航嗎，如果出了事，他們怎么可能一點消息都得不到？降谷零還在一如既往地在全東京打工呢，也不像是諸伏景光死了的模樣。

    諸伏高明也認出了這是諸伏景光的東西，他攥緊了這個手機，又竭力平靜的將手機給裝了回去，看向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語氣如常：“人各有死，修短命矣。既如此，也便是他的命數了。”

    聽見諸伏高明的這句話，萩原研二還沒有反應過來諸伏高明是什么意思，松田陣平便已經明白了過來——很好，現在諸伏高明也認為諸伏景光死了。

    但是那玩意兒，不是他給諸伏景光帶過去的循環開始前的遺物嗎？？？怎么跑到了諸伏高明的手里，還造成了這么大的誤會？！

    于是松田陣平直起身來，他找了一個借口：“節哀……嗯，我去一趟衛生間。”

    松田陣平完全沒有給萩原研二暗示，他匆匆忙忙地走了，留下了滿臉茫然的萩原研二——那個東西，是小諸伏的嗎？小諸伏為什么要給他哥哥寄這個啊？

    在確認沒人跟上他以后，松田陣平試著給諸伏景光撥去了一通電話：他先看看諸伏景光是不是又死了。

    電話自然而然是接通了，諸伏景光現在自然還活得好好的，甚至疑惑地問松田陣平：“怎么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而松田陣平的第一句話便是：“嗨嘍，景老爺，聽說你又死了？”

    諸伏景光：“？”

    第 88 章

    諸伏景光被他這句話說的一臉懵, 什么叫聽說他又死了？他這不是還好好地活著嗎？

    諸伏景光不免有些疑惑地問松田陣平：“發生什么事了？什么叫做我又死了？”

    “這個嘛，就要問你哥哥啦。”松田陣平聳了一下肩，將諸伏高明收到諸伏景光的手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諸伏景光, 末了，又補了一句：“現在你哥哥已經誤以為你死了, 趕緊解決一下, 不然到時候你回去的時候就是詐尸的弟弟了。”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更疑惑了：“那個信封我不是放在安全屋里放得好好的嗎, 怎么會突然寄給高明哥……”

    諸伏景光說著, 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么一般，頓了一下：“前幾天zero整理東西的時候有問過我需不需要他幫我把一些東西寄出去, 我當時在和萊伊商議任務的事宜, 沒有認真聽, 以為是一些小東西就讓他隨意處理……他該不會是看上面寫著高明哥的名字, 以為那是要給高明哥的東西所以寄給高明哥了吧？！”

    松田陣平：“哦莫。”降谷零這屬于是好心辦了壞事。

    “沒事，”松田陣平安撫道，“反正這個信封一開始本來就是降谷零讓幫忙轉交給諸伏高明警官的，這也算是誤打誤撞地按照原來的軌跡進行了。”

    諸伏景光：“……但是我現在沒死啊。”

    “所以我才說你要趕緊解決一下你詐尸的事啊, ”松田陣平說, “實在不行的話, 你就干脆讓‘諸伏景光’就這樣死去唄, 等到組織被徹底解決以后再找你哥哥解釋一下。”

    諸伏景光按著眉心：“讓我好好想一想。”讓高明哥這樣誤以為自己死去，到底是福還是禍。

    松田陣平打完這通電話便往回走去了，原地已經不見諸伏高明的身影, 只有萩原研二還待在那里, 貌似在思考著些什么。見松田陣平走過來, 萩原研二便抓著松田陣平問：“所以那個東西是小諸伏的遺物？”

    “對。”松田陣平點頭，“準確來說, 是他那輪循環里我給他帶回來他第一周目的遺物。”

    萩原研二感慨：“這可真是陰差陽錯啊。”

    他們一邊說一邊往外走，松田陣平又道：“我突然在想，要是我們沒有接受工藤新一送過來的旅游券，那現在在長野目睹諸伏高明警官收到那家伙遺物的人，是不是就是工藤新一了？”

    而且他曾經也聽努努說過，工藤新一是什么命定之子，那么這個“命定之子”又是什么意思？

    “確實誒，”萩原研二想了一下，發現確實是這么一回事，“而且以小新一平時遇見案件的頻率，今天小陣平遇到的這些事，如果換成是小新一好像會更合理一些誒。”

    松田陣平：“要不別玩了，先回東京吧。”

    萩原研二疑惑：“剛來就要回去嗎？”

    松田陣平說：“有件事我想要向工藤新一確認一下。”比如，工藤新一有沒有受循環影響，又比如，他有沒有察覺到些什么。

    答案當然是沒有，就算是作為“命定之子”的工藤新一，也完全察覺絲毫不對勁。就算是松田陣平暗示他周圍遇到的案件會不會太多了的時候，工藤新一也只是撓了撓頭說：“還好吧，而且有一半還是我自己主動找過去的。”

    即使是工藤新一，也毫無察覺。

    松田陣平感覺自己需要問努努的事又多了一件，然而不知道為什么，不僅是這段時間內他都沒有再夢見努努，甚至接下來的一年時間內，松田陣平都未曾見過努努的身影。就算是去嘗試和手機上的玩偶說些什么，也未曾得到回應。

    努努像是消失了一般，但是手機還掛著的玩偶卻提醒著松田陣平努努曾經的確出現過。

    松田陣平盤算了一下，他曾經的確是很久才見到努努一次，只有諸伏景光那一輪循環里他說要取代茴香酒進組織后，努努出現的頻率才變高，甚至是在努努說要試著什么，讓松田陣平在書上寫愿望后，他才那樣頻繁的出現。

    所以現在一年半載努努都沒有出現，真的沒有什么好稀奇的。

    但是現在他救了萩原研二，也救了他自己，還有諸伏景光和伊達航，這么一看的話，他們五個里，確實還有一個降谷零沒有給他打一個臨終電話了。

    至于降谷零會不會出事，松田陣平不太確定，畢竟他本來打算在解決伊達航的循環以后去問一下努努，結果當時見到努努的是萩原研二，自然沒有問這件事。現在松田陣平見不到努努，也沒法確認降谷零接下來會不會死。

    倒是工藤新一，在云霄飛車的那起案件以后，他便銷聲匿跡了，松田陣平也沒有再聽見有關他的信息，去問毛利蘭卻說雖然她也好久沒有再看見工藤新一，但是工藤新一確實一直在和她保持著聯系。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在工藤新一失蹤的同時，毛利蘭家中多了一個名為江戶川柯南的小男孩。伊達航曾經見過江戶川柯南，還夸贊過江戶川柯南和工藤新一一樣聰明，松田陣平雖然還沒有見過江戶川柯南，但他隱隱覺得似乎有什么不太對勁。

    聽著搜查一課眾人對江戶川柯南的描述，松田陣平越聽越覺得，這個江戶川柯南，怎么越聽越像工藤新一呢。

    而且江戶川柯南出現的這個時機，剛好和工藤新一的銷聲匿跡的時間吻合上了。

    松田陣平想見一見這個江戶川柯南，不過平時他往往都是在機動科待著，江戶川柯南遇到的案件一般都是搜查一課那邊解決的，松田陣平基本沒有機會去巧遇這名新晉小偵探。

    直到森谷帝二的那起案件牽扯到了炸彈。#

    事情的起端是最近一連發生的一堆建筑爆炸案，雖然是和炸彈有關，但這些案件都是在爆炸以后才通知到機動科這邊，爆/炸/物處理班也沒有機會去處理這些炸彈，所以案件還是全程由刑事部來勘察。

    直到有人向工藤新一發來了一個挑戰函，但是不知道工藤新一究竟去了哪里，居然委托江戶川柯南來幫他解決這個挑戰。

    真是奇了怪。松田陣平心說，工藤新一平時也不是這種人，別的事情就算了，都已經涉及炸彈這么危險的東西，居然要一個七歲的孩子去幫他解決。從孩子們玩的玩具飛機上的炸彈，到列車軌道上被安裝的炸彈，工藤新一始終都沒有出面。

    列車軌道上的這些炸彈自然是交給機動科來拆卸了，只是等松田陣平拆完這堆炸彈以后，就聽見搜查一課那邊已經找到了安裝炸彈的兇手，以及江戶川柯南著急地跑去了被裝有炸彈的摩天大樓上去了。

    等松田陣平趕到那棟摩天大樓的時候，上樓的路已經被炸毀了，救援人員正在清路，也沒有看見江戶川柯南的聲音。

    壞了，據森谷帝二所說，為了報復工藤新一，他在摩天大樓的影院里面放著一個炸彈。

    這孩子該不會現在還在影院之中吧？

    趁著救援人員清路，松田陣平也成功進入了摩天大樓里，只是當他找到影院的時候，里面的炸彈已經被毛利蘭拆掉了。

    毛利蘭說，炸彈是工藤新一指導她拆掉的。

    松田陣平想起了工藤新一那句在“夏威夷學的拆彈”，不由沉默了一下：工藤新一這家伙，居然是真的會拆炸彈啊。夏威夷到底是一個什么可怕的地方，怎么什么都教啊。

    只是松田陣平完全沒有在現場看見工藤新一的影子，倒是看見了這位傳說中的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打著哈哈：“新一哥哥見小蘭姐姐沒事以后就急匆匆地又走了，并囑咐我好好照顧小蘭姐姐。”

    聽著江戶川柯南的這句話，毛利蘭顯然是失落的，而松田陣平則是死死地盯著江戶川柯南。

    他說謊，現在這棟樓只有一條路可以走，而松田陣平進來的時候，可沒有看見什么什么離開的工藤新一。當然，也不能排除是小孩子為了安慰毛利蘭而編造的謊言就是了。

    江戶川柯南被松田陣平的這個目光盯得有些發毛，總感覺自己要被松田陣平給盯穿了，他生怕是松田陣平發現了他的身份，于是扭頭去問松田陣平：“松田警官，請問是還有什么事嗎？”

    “沒有，”松田陣平看著這個戴著眼鏡的小孩，越看越覺得他和工藤新一小時候是真的像，特別是七年前他第一次遇到工藤新一的那個時候，這孩子的聰明勁簡直和工藤新一是如出一轍，“只是我想問問，你和工藤新一是親戚嗎？”

    “是啊是啊，”江戶川柯南連忙順著這個臺階下，瘋狂點著頭，“我是新一哥哥的遠房親戚！”

    “哦這樣啊，”松田陣平若有所思地看著江戶川柯南，最后也只是說了一句，“你們還是快點離開吧，小心還會有二次坍塌。”

    江戶川柯南松了一口氣，連聲說了好幾句“好”。

    江戶川柯南有沒有可能是工藤新一？要知道江戶川柯南的模樣和聰明勁簡直是工藤新一的翻版。

    松田陣平其實不是特別能夠確定，但他確實有這么猜想過，畢竟他有著循環，那么工藤新一這個十七歲的高中生變成七歲的小學生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意外，也是有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

    不過工藤新一的事還是先放到一邊吧，松田陣平有一種感覺，降谷零的循環可能快要到來了——

    因為他做了一個夢，一個降谷零視角的夢境。

    第 89 章

    松田陣平就這樣做了一個夢, 一個以降谷零視角開展，而他們都死去的夢。

    先是萩原研二，后是松田陣平, 接連著還有諸伏景光，最后是伊達航。

    甚至就連他們死亡的時間都和松田陣平經歷的循環完全一致——七年前和三年前的11月7日, 是hagi和他死在爆炸里；三年前的12月7日, 諸伏景光死于自殺；一年前的2月7日, 伊達航雖然沒有舉行婚禮, 但同樣死于車禍。

    幾乎與循環那一天發生的事情，一模一樣。

    而夢境里沒有重生, 沒有循環, 就只是一個他們接連死去、只獨留降谷零一人的夢境。

    波洛的安室先生, 組織的波本, 公安的降谷零，他將這三層身份演繹得淋漓盡致，可他最后卻一直是孤身一人。

    這七年來，從萩原研二開始, 他們不斷的死去, 最后只留下降谷零在每年掃墓時像是趕場一般, 一個人掃著四個人的墓碑。

    警校五人組, 只剩他一個人，唯留他一個人。

    甚至到最后，就連降谷零也死在了與組織的決戰之中。

    松田陣平：“……”他們五個居然真的全滅了, 不要這么離譜好不好！

    松田陣平不由想起了鬼冢教官, 要是讓鬼佬知道他們這五個警校時期的刺頭最后都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不知該是如何感想。

    順帶一提，從這個離譜的五人死亡的夢境里, 松田陣平得知了江戶川柯南確實是工藤新一這件事，工藤新一還是因為那個組織的藥物才會從一個高中生變成江戶川柯南。

    那個組織居然一直在研究返老還童的藥物嗎？

    松田陣平想起自己被那個組織盯上的原因似乎也是時間回溯，那么那個組織的目的在此刻不言而喻了。

    還有一個他目前為止從未見過的，名為“灰原哀”的女孩。松田陣平在夢境里對她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她代號雪莉，也是因為相同的藥物變成小孩。

    不過說起來降谷零的結局也是慘的，死摯友還不夠，最后就連他自己也死了。

    夢醒后不久，松田陣平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正想著和諸伏景光商議降谷零的這件事，忽然就接到了降谷零的電話。

    雖然沒有備注，但接那家伙的電話接了那么多次，降谷零的電話號碼松田陣平還是記得的。

    他之前有想過要不要把降谷零的這個號碼備注一下，比如備注成降谷零的假名安室透，或者“超絕侍應生”一類的代稱。

    但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反正他記得降谷零的號碼，而且這家伙還老喜歡用公共電話亭打電話，干脆就別備注了。

    反正他很少主動向降谷零打電話。

    順便一提，他給諸伏景光的備注是“冰淇淋”——因為諸伏景光還欠他一個冰淇淋，而且其他人也不會因為這個備注而聯想到諸伏景光來。

    松田陣平接了降谷零的這通電話，只是聯想著剛剛的夢境，鬼使神差地，松田陣平一開口便是：“你是要死了嗎？要是還沒有死的話那我就先掛了。”

    降谷零：“？？？”

    不用懷疑，降谷零現在肯定被他說的一臉懵。

    “松田，”降谷零一頭黑線地喊著松田陣平的名字，“你是在盼著我死嗎？”

    “不好意思，問順口了。”松田陣平聳了聳肩，他毫不懷疑，降谷零現在的臉上肯定寫滿了“無語”兩個字，但他還是象征性地解釋一句，“前不久諸伏景光不是被‘死’了一次，我還以為你也要搞這么一出呢，想著做一個心理準備。”

    降谷零顯然也知道松田陣平指的是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氣：“……hiro那件事怪我，是我讓高明哥誤會了，所以這事我會去幫hiro處理。你也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松田陣平“哦”了一聲，又問：“所以你這次打電話過來是為了什么事？”

    降谷零正色：“我找你打聽一個人——你認識江戶川柯南嗎？”

    松田陣平挑了一下眉：認識，簡直是認識不能夠再認識了。甚至因為剛剛的夢境，松田陣平還知道了他就是工藤新一本人。

    但降谷零還有著波本的這一層身份，調查江戶川柯南到底是公安還是那個組織的意思，這可不好說。

    所以降谷零為什么會突然問起江戶川柯南？

    于是松田陣平瞇了瞇眼睛，沒直說，只是先反問了一句：“一個小孩，你打聽他干嘛？”

    “我的目標本來是最近聲名鵲起的毛利小五郎，”降谷零說，“但是我在調查毛利小五郎的時候，發現他似乎并沒有傳聞中那么厲害，完全和傳聞之中的‘沉睡的小五郎’天差地別。反而借住在他家的那個孩子，看著卻不像是普通的孩子。”

    畢竟江戶川柯南是變小的工藤新一嘛。

    松田陣平又問：“是那個組織要你調查的嗎？”

    降谷零點頭：“是。”

    “既然是那個組織的任務，那就直接說毛利小五郎沒有任何問題不就行了，怎么還查到江戶川柯南頭上了。”松田陣平有些奇怪，那個組織的任務不是和江戶川柯南無關嗎，降谷零怎么問到了江戶川柯南頭上。

    “毛利小五郎那邊，我確實是打算這樣對組織說。”降谷零說，“而對江戶川柯南感興趣的，是我自己。”

    那就怪不得了。

    還好不是那個組織因為工藤新一的事懷疑上了江戶川柯南，要是讓那個組織知道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那這孩子絕對危險起來了。

    如果只是降谷零個人感興趣的話，那他可就放心多了。

    “柯南那孩子啊，”松田陣平說，“我見的不多，班長見得次數比我多，你要是想了解他的話問班長更方便。不過那孩子確實聰明，就和之前大名鼎鼎的高中生工藤新一一樣聰明。說起來……”

    松田陣平頓了一下，他壓低著聲音，適時將那個真相以說笑的方式透露給了降谷零：“你說有沒有可能，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啊？”

    “雖然江戶川柯南的聰明勁確實不像是小學生，但工藤新一畢竟是一個高中生……”降谷零蹙著眉，顯然是沒把松田陣平的這句話放在心上，“不過說起工藤新一，他確實已經好久都沒有出現在了公眾的視野里了。”

    “是吧？”松田陣平瘋狂給降谷零投線索，“而且江戶川柯南第一次出現在人前的時間也能和工藤新一最后一次出現在警方面前的時間吻合上呢。”

    “……”降谷零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松田陣平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相信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的這個事實，只聽見他說，“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打電話來問過你。”

    松田陣平比了個“OK”的手勢，然后在電話掛斷以后轉手就將降谷零說的這事賣給了諸伏景光：“景老爺，剛剛你幼馴染打電話問我江戶川柯南的事，我沒敢直說，只是在暗示他，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我的暗示。”

    諸伏景光疑惑：“江戶川柯南是誰？”

    “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松田陣平粗略地向諸伏景光解釋了一下江戶川柯南的事，“這是我做夢夢到的，反正他問我江戶川柯南的事，我就盡量將這件事暗示給他了，我也不知道他信沒信，反正我告訴你了，你也記得提醒一下他。”

    諸伏景光不由有些沉默：“你是說，你懷疑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你又夢見了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所以你就把這件事暗示給了zero？”

    松田陣平點頭：“這么說也沒錯。”

    “不是，松田，”諸伏景光試圖和他捋一捋，“你夢見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這件事，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你心里一直在懷疑這事，所以才會以夢境的形式讓你看見，并不是什么‘預知夢’一類的呢？”

    松田陣平說：“變成小學生的不止工藤新一一個，還有一個代號為雪莉的女生。”

    聽到雪莉這個代號，諸伏景光顯然頓了一下，他問松田陣平：“松田，雪莉這個代號，你是從哪里知道的？”

    松田陣平：“夢里聽見的。”他對諸伏景光說的這些可完全都是實話，這些情報全是從降谷零的那個夢境里知道的。

    “松田，不是我不信你，”諸伏景光說著，欲言又止，“但一個高中生變成了一個小學生，這事情也太扯了一點。”

    松田陣平：“那回溯時間，循環救人還更扯呢。”

    諸伏景光：“……說的也是。”

    “而且，在那個夢里，重要的不是工藤新一，不是雪莉，而是降谷零，”松田陣平突然正色，他對諸伏景光描述道，“那絕對是一個不普通的夢，而在那個夢里，降谷零死了。”

    聽見松田陣平這么說，諸伏景光怔愣了一下：“……你說誰死了？”

    “降谷零，你的幼馴染。”松田陣平重復，“我懷疑循環該繼續了，恐怕現在要輪到他了。”

    第 90 章

    諸伏景光驀然被松田陣平的這句話驚了一下。

    誰會死？？？他的幼馴染降谷零？？？zero會死？？！！

    諸伏景光在聽到松田陣平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有些不冷靜了, 但是算算時間的話，確實是有可能的。而且他們基本上都在循環之中被救過，現在再加上降谷零的話, 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意外。

    諸伏景光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問松田陣平：“zero是怎么出事的？”

    “我說不太清楚, 但那個場景, 應該是公安的收網, 算是決戰吧？”松田陣平回憶著那個場景, “不僅是你們公安，還有什么FBI, 什么CIA、MI6都有著參與, 然后降谷零被組織的那個BOSS召見了？總之具體發生的事我不太清楚, 我只看見了降谷零死亡的那一刻, 似乎是以命換命吧。”

    降谷零為了擊斃組織的那個BOSS，不惜以命換命，不顧自己的存亡。

    諸伏景光面色凝重：“我了解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便毫不意外了, 以zero的性格, 這樣的場景確實有可能會發生。

    “更多的情報我現在還提供不了, ”松田陣平實在是想不起來更多了, 他只能囑咐著諸伏景光，“你多注意下降谷零吧，要是有什么不對勁的話, 我們就互相通知, 做好準備。這家伙要是開循環了, 事態恐怕要比我們先前經歷的循環都要麻煩得多，所以還是得做好事先的準備工作。”

    如果一切按照松田陣平的那個夢境發展的話, 那么想要救下降谷零，恐怕是得要先解決組織的那位BOSS。

    松田陣平心里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好。”但諸伏景光渾然不覺，他只是點頭，“我會多注意zero那邊的動靜的。”

    他低聲道：“希望我們也能像救下其他人一樣成功救下zero。”

    必須要像救下其他人一樣救下降谷零。

    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不好聊太長時間，和諸伏景光說完這些以后，掛斷電話后，松田陣平又跑去通知了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此時還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慢吞吞地咬著他的早餐，他雖然看見了松田陣平，但完全不知道將要發生什么。

    松田陣平走了過去，拍了拍睡眼惺忪還咬著三明治的萩原研二的肩：“喂，hagi，做好準備。我們隨時都有可能要去救降谷零了。”

    聽到松田陣平這句完全沒有任何前因后果的話，萩原研二咬著的半個三明治咣當一下地掉到了桌子上：“啊？小降谷出事了？”

    “還沒有，但是要做好準備。”

    “噢，”聽見降谷零現在還沒有出事，萩原研二這才緩了一口氣，撿起了桌上的半個三明治，“還好沒掉到地上，那等我先吃完。”

    事情還沒有緊急到不能讓他吃完早餐的地步，但萩原研二明顯還是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等萩原研二吃完了這半個三明治以后，他才抬起頭看向松田陣平，問：“小降谷到底怎么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降谷零死了。”松田陣平答，他將自己同諸伏景光說的那些話和萩原研二又復述了一遍，“所以hagi同學，營救降谷零的計劃，我們從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了！”

    萩原研二舉手：“要叫上班長嗎？”

    “班長不在循環里，目前為止就我們三個在循環內，”松田陣平摸著下巴，“也不是詛咒我們自己，但要是我們五個人都參與進來了，萬一全滅了怎么辦？而且班長還是有家室的人，這要是出了事，還不好和嫂子解釋。”

    萩原研二懂了：“留一個人在循環外當保障。”

    松田陣平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總之我們都做好準備啊，循環說不準在哪一刻說開始就開始了。”

    但是在營救降谷零這個計劃開始行動之前，松田陣平還有一件事想要要向努努確認。

    一個他懷疑了很久，但是都沒能夠向努努確認的一件事。

    松田陣平捏住手機上的玩偶，心說：今晚可一定要見到你啊。

    昨晚都夢見降谷零出事，今晚要是還見不到努努，那可就不合理了。

    在當晚的夢境里，松田陣平果然看見了努努。

    “好久不見，”松田陣平蹲下身來，看向了有著和他一樣的容貌的努努，他問努努，“這一年你怎么突然消失了？”

    “按照最原來的進程，伊達航被救下以后，我就不應該再向你提供幫助了，”努努看著松田陣平，他的懷里依舊抱著那本書，“當時進入這里的萩原研二，所以那時我沒來得及向你說。”

    松田陣平問：“如果萩原研二那晚沒有將你帶走，進入這里的人是我的話，那你會向我告別？你現在又為什么再次出現了？”

    努努卻是沉默，只是將書翻開給松田陣平看。

    書的文字內容還停留在伊達航的部分，末頁的“伊達航”三個字也已經被蓋上了一個櫻花形狀的印章——那應當是那一夜萩原研二蓋上的。

    而松田陣平曾經在書上寫下的那些文字，都完整地被記載，呈現在書頁上。特別是那一句關于伊達航的愿望，已經沉淀在了書頁上。

    這是在告訴他，伊達航的事情已經徹底解決了嗎？

    松田陣平疑惑著，又往后翻了幾頁。在幾頁空白的書頁過后，松田陣平又在書上看見了寫成名字的文字。

    意料之中的，那面書頁上寫著的姓名是“降谷零”。

    意料之外的，在降谷零的后面還跟著一個名字——“松田陣平”，是他的名字。

    松田陣平愣了一下。

    他抬起頭，看向了面前的努努。

    努努依舊是那副表情，棉花與布料組成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幅度，他只是看著松田陣平，又低下頭看著書，始終一言不發。

    松田陣平問他：“這是什么？”為什么在降谷零的名字后面，還會跟著他的名字？

    努努終于說話了，可他卻不是在回答松田陣平的這個問題，他說：“之前的那個實驗，我的試驗成功了——在12月7日的那一天，有人動了書。”

    “什么？”話題跳躍得太大，松田陣平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努努說得是什么。

    “茴香酒。”努努只是說出了這個代號，松田陣平這下子想了起來，而他又聽見努努在說，“我本來以為是因為茴香酒死亡的時間是半夜十二點整，12月7日剛好過去，所以時間沒有辦法再回溯——這點確實沒錯，但是茴香酒在死前說的那些話，大有問題。”

    努努的棉花腦袋本來是向下垂著，目光落在書頁上的，可他現在抬起頭，看向了松田陣平：“在我要求你多次再書上寫下你的愿望，然后再實現你的愿望以后，都只是為了試驗一件事，他人在書上寫下的文字，成功的限度究竟在哪里。而現在，我的試驗成功了，而我也知道了一件事——和我猜想的一樣，那一天，果然有人改動了書。”

    “書不是一直在你的手中嗎？”這本書不是一直都待在這個空間內，在努努的手中，松田陣平有些不可思議，他抓著努努給他的這本書，他看著書無字的封面，而后突然想了起來——這本書的扉頁，似乎是被人撕下過。

    他那時發現了，但是卻沒有問努努。

    果然，努努回答：“是書的扉頁，書的第一頁在很久以前就失蹤了。”

    “所以是有人得到了書的扉頁，改動了書？”

    努努點頭：“而指名要你過去，和你說話的人是茴香酒，但也不是。茴香酒說的那些話，不是他意愿所說，那一刻的他便是傀儡，真正操控他的，是在那頁書上寫下文字的人。”

    努努停頓了一下，繼續看著松田陣平：“所以，茴香酒才會在和你說完那些話以后死去——因為他作為棋子的價值在那一刻就此結束，所以在書頁上寫下文字的人要茴香酒死。”而其目的，就是為了給松田陣平這個書上的“主角”騰位置，他就是要讓松田陣平主動來到他的身邊。

    松田陣平瞇了瞇眼睛：“怪不得當初茴香酒的死狀那樣奇怪。”

    “所以我現在才意識到，一直以來，我都搞錯了一個點，”努努說，“想要害你的，從來都不是[書]。[書]只是在維持，TA認知下的規則，而那個將你設為目標、想要害你的，另有其人……”

    努努話未說完，松田陣平就吐出了一個名字：“烏丸蓮耶，是嗎？”

    努努看起來似乎有些詫異，顯然沒有想到松田陣平居然會知道烏丸蓮耶的姓名。

    而松田陣平繼續說：“那個拿到【書】的殘頁，盯上我的人，是那個組織的BOSS烏丸蓮耶，對嗎？”

    努努沉默的點了點頭。

    果然和他的猜測一模一樣。松田陣平瞬間便了然，那位BOSS的姓名，也果然和他夢境里的那個一模一樣。烏丸蓮耶，雪莉，那就說明，他的夢境，大概率是沒有錯的。

    松田陣平盯著努努，他突然問：“那你呢？”

    “其實，你就是【書】，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