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諸位,人否?
“咳咳。
“啊——”
“唔……”
不一樣的慘叫聲,從一眾黑衣人嘴里發(fā)出來,有些甚至發(fā)不出來,只能無聲痛苦憋紅了臉。
更多的人,是忍不住眼中的淚水,覺得自己的眼睛刺痛,鼻子呼吸不暢,張開嘴巴后,連嘴巴都跟著又麻又痛。
十六甚至痛苦得從樹上摔了下來。
這綠霧到底是什么毒物!
他竟然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莫怪江湖上都流傳,冰蟬仙子武功不行,卻是令人防不勝防的下毒好手!
“諸位一上來就動手,是不是有點兒不太好?”陸小鳳雙手搭在鐵锨木把頂端,“這里可是我們先發(fā)現(xiàn)的,江湖人好歹要講一下先來后到吧?”
十六冷笑一聲,然后又吸了一口綠霧,濃烈辛辣的味道從鼻腔直入咽喉,他痛苦得面部扭曲。
這毒好生厲害!
他感覺自己在吸入毒物的一瞬間,幾乎要不能呼吸!
一股子臭氣漫天的氣息,將他整個人籠罩住!
實在是可怕!
“我們素來不愛紛爭,不如這樣……”楚留香笑著建議道,“諸位要是離開這里,我們就當(dāng)作諸位沒來過,如何?”
花滿樓唇邊微笑深深:“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免了麻煩,挺好。
葉蟬衣看著衣服明顯更高級的十六:“領(lǐng)頭的,你說怎么樣?”
領(lǐng)頭的覺得不怎么樣,一揮手讓其他黑衣人沖上去。
這些人里面,也不乏心性極其堅韌的人,雖難受,卻還是強撐著朝他們攻擊。
!
花滿樓隔開了一把揮過來的劍,以鐵锨與木把交接處,將鋒刃往下一扣,再順著鋒刃上走,削向黑衣人的手。
兩樣鐵器摩擦,一路火花,在黑暗中濺出光點無數(shù)。
地上也有躺倒的黑衣人丟下的長劍,葉蟬衣?lián)炝艘话眩瑏G給花滿樓。
楚留香摘了一把葉子,灌注內(nèi)力揮灑出去,百張葉片如同小刀,割向黑衣人手部。
主打的,就是要將他們的武器扒掉。
陸小鳳已將鐵锨丟到了一邊,靈犀一指接白刃,內(nèi)力一震,劍刃寸斷。
沒過多久,這二十三號人手中的武器,十不存一。
陸小鳳蹬石躍起,長腿一踹,送了一個想要偷襲葉蟬衣的人去啃土。
“衣衣姑娘不如趁這個機會,試一試你最近練習(xí)的武功,到底成效如何?”
葉蟬衣估摸著,按照這三人的實力,她不至于那么厲害能拖累他們,就答應(yīng)了。
理論和練習(xí)她不少,可這實際上場的機會,她是真的不多。
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提升一下,將對敵經(jīng)驗UP起來!
想著,她道:“好!”
陸小鳳往葉蟬衣和楚留香中間一站,花滿樓往后退了三步,四人站成一條線,看著前方尚且能站的黑衣人。
他們把面具一摘,丟到一邊去。
空氣中芥末的味道,還有些許殘余,但并不影響他們。
“開始了?”陸小鳳看向葉蟬衣,眼尾掃過花滿樓。
葉蟬衣慎重點頭。
來吧!
花滿樓側(cè)耳一聽:“先試第一招,‘排山倒海’。”
他跨前半步,以便葉蟬衣能看見他的動作精要。
這個她會!
像是在考場上一打開試卷,就碰到了剛做過的題目一樣,葉蟬衣興奮起來,氣沉丹田,內(nèi)力運轉(zhuǎn)于雙手,運行一周天。
后撤、前推!
嘭!
沖上來的黑衣人被四人掌風(fēng)迎面撞擊,掀起一陣沙石塵土,止不住往后倒退,有些功力淺些的,直接倒飛出去,摔在草叢里。
陸小鳳“嘶”了一聲,歪頭皺眉:“我說花公子、楚公子,你們下手能不能收著點?”
——把人都打暈了,衣衣姑娘還練什么?
“抱歉了!被M樓嘆了一口氣,“沒料到預(yù)估出了問題!
——哦,就是沒想到他們那么弱的意思。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我等會兒就收!
十六和還清醒的黑衣人:“……”
你他爹的!
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的他們,奮力爬起來,面目猙獰地朝他們沖過去。
楚留香道:“那第二招就試試‘飄渺針’好了!
“啊?”葉蟬衣下意識摸腰上的袋子,“你們帶針了嗎?”
花滿樓溫聲道:“衣衣沒準(zhǔn)備好,再用一次‘排山倒!!
四人右腿往后一撤,氣沉丹田,又來了一次“排山倒!,將這群人掀翻。
嘭!
真氣與塵土激蕩,黑衣人們仰翻滾地。
甚至有黑衣人不幸滾到了荊棘叢里。
楚留香覺得自己這次控制得挺好,只讓人翻了三四個跟斗摔出去,下手并不算重。
他趁著這個空當(dāng),趕緊道:“‘飄渺針’實際上是一種指法,不一定非要針不可,石子、樹葉,甚至是用內(nèi)力凝起水滴和沙土,都能充當(dāng)‘針’。衣衣姑娘隨便找點什么,多試幾次就好!
剛從荊棘里爬起來,齜牙咧嘴把屁股尖刺拔掉的黑衣人:“???”
諸位,人否?
試了幾次,但仍舊并不如用針熟練,結(jié)果被楚留香一對一指導(dǎo)彈了一百發(fā)石子的葉蟬衣,心里有些愧疚。
“真是不好意思,辛苦你們了。”她在彎彎月色之下,用那一雙冰一樣的眼,對著黑衣人滿是真誠道,“我再練十次就好了,真的。中原人不騙中原人!”
鼻青臉腫黑衣人:“……”
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叛出青衣樓,還來不來得及。
一刻鐘后,葉蟬衣對月長嘆:“果然,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傥乙郧拔涔Σ,一定是因為實踐的機會不夠多!”
陸小鳳用食指摩挲著自己的小胡子:“那‘分花拂柳手’,多練幾遍?”
這新得的秘籍,最近練的機會可不多。
葉蟬衣正色道:“可。”
“那花公子和楚公子……嗯?”陸小鳳揚眉看向另外二人。
花滿樓和楚留香笑道:“我們明白!
下手會輕點的。
放心。
一口氣憋在胸口的黑衣人:“……”
他們好像也明白了點兒什么要命的事情。
有人建議:“樓主,我們跑吧。”
十六摸著自己腫起來的半張臉,一巴掌甩過去:“青衣樓的殺手,只可死,不可退!”
他握緊手上的劍,撐著站起來:“沖!”
楚留香退下,陸小鳳向前半步演示:“分花拂柳手!”
葉蟬衣右腳掃開起勢,腕轉(zhuǎn)回撥如游龍,匯聚真氣,纏繞而上,撥掌分筋,掃轉(zhuǎn)錯骨。
“。!”黑衣人捂著自己鮮血淋漓的肩膀,踉蹌后退。
葉蟬衣愕然,嘴巴微張,瞳孔擴張。
她翻轉(zhuǎn)著自己的手掌,喃喃道:“媽媽耶,您的女兒出息了。”
憑實力一招制敵啊!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雙腳踮起,似乎隨時都能蹦離地面。
“下一個是誰?”她閃著火光與月色的眼,灼灼看著落在暗處的黑衣人。
一刻鐘后。
黑衣人全數(shù)倒地,無人能站起來。
葉蟬衣擼了擼袖子:“來來來,再來。”
“要殺便殺,休想折辱我等!”十六氣得“哇”一下吐出一口血來,被黑色的面巾蓋住,她看不見。
折辱?
葉蟬衣不明白:“你們埋伏在暗處,刺殺我們,我們還手而已,還好心給了你們這么多次機會來殺我們,這是折辱嗎?”
她說得理直氣壯。
十六卻是不愿意再動。
他寧愿死!
“行吧。”葉蟬衣不和他說話,轉(zhuǎn)向其他人,“有沒有人想要繼續(xù)試一試的啊?”
黑衣人也緘默。
“不是吧,這么不耐揍……”葉蟬衣的語氣十分失望。
花滿樓面對著黑衣人躺成一片的位置,露出個清淺的笑容來:“倘若諸位愿意再陪我們練一刻鐘,只要諸位不和我們搶這地道里面的東西,我們便放諸位離開此地,如何?”
青衣樓的殺手,也不全是任務(wù)失敗就自我了斷的可怕家伙。
他們有些人,實在是做的壞事多了,被仇家追得走投無路,才會投入青衣樓。
這樣的人,最有生志。
他們掙扎著,猶如頑強的小強,站了起來。
“呀。!”他們沖了上去。
“排山倒海!”
黑衣人抱著膝蓋蹲,爭取不被吹走。
“飄渺針!”
黑衣人瞬間俯倒地面,或者后仰躲開。
“分花拂柳手!”
黑衣人下意識雙手交叉,護住頭臉和肩膀,要是有武器的,則把武器橫在臂膀前。
葉蟬衣吃驚:“不錯嘛,都找到方法應(yīng)對了!”
這不就是刷數(shù)學(xué)題時,做變型題的感覺嘛!
她熟悉!
很快。
砰砰砰——
黑衣人又接連倒下。
“還有半盞茶時間!背粝愣加行皯z憫”他們了,“諸位再堅持一二!
黑衣人甩了甩頭,將分不清是汗水還是血水的渾濁液體甩出去。
他們感覺自己全身已被血液和汗液包裹,像是腌制了許多日子的咸菜一樣。
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后,黑衣人最后一次握著手中武器,邁著僵硬的步伐,往前面沖去。
半盞茶!
只需要半盞茶的時間!
葉蟬衣手勢已起,腕轉(zhuǎn):“分花拂柳手!”
一群黑衣人下意識擋住自己的臉,四人卻抬腳一踹!
嘭!
黑衣人一排倒。
再起來,沖過去。
“排山倒海!”
黑衣人抱著膝蓋蹲,四人卻將石子飛過去,砸了他們滿頭滿背。
他們雙臂交叉,站起身來,又被四條長腿一踹,送到荊棘叢里埋藏。
一時之間。
“哎喲”亂叫有之,已只剩下喘息聲有之。
半盞茶時間到。
他們卻已經(jīng)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葉蟬衣拍了拍手,道:“說什么信什么,你們殺手這么天真的嗎?”
花滿樓搖頭嘆道:“諸位心不寧,被言語蒙蔽了!
陸小鳳得意洋洋,順著小胡子:“我就說,讓你們離開這里了吧,你們非要不聽,現(xiàn)在可好。”
楚留香可惜道:“人難免輕敵,且當(dāng)長個教訓(xùn)好了!
說完,四人齊齊搖頭嘆息,像是在看什么不懂事的晚輩一樣。
黑衣人已躺平,并且不想說話。
“時辰已到,諸位難道不想離開了?”花滿樓帶著笑意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
到了這種時候,黑衣人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你們……真放我們走?”
花滿樓點頭:“自然!
他素來說話算話。
不騙人。
失去力氣的黑衣人,頓時覺得自己還能動!
葉蟬衣看著他們搖搖晃晃往山下走的堅強背影,十分感嘆:
“花六哥派來的人,應(yīng)該到了吧?”
沒過多久,山下傳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叫喊,驚起林鳥一片。
“你們騙人!”
“卑鄙。。
陸小鳳非但不生氣,還有幾分聽到樂子一樣的開心:“花滿樓,他們說你卑鄙誒!
真新鮮。
花滿樓展扇輕搖。
“我可沒騙人,我已放他們離開了此地。”他轉(zhuǎn)臉,對著陸小鳳,“六哥是你喊來的,與我何干?”
俊雅君子左手按上他肩膀,用溫柔口吻道:“他們罵的,是你,不是我。”
葉蟬衣、楚留香:“噗——”
陸小鳳:“……”——
作者有話要說:
①主要作者:胡福明、孫長江
作品出處:1978年5月11日《光明日報》
作品別名:《社會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biāo)準(zhǔn)》
第63章 通道的蹊蹺
自閉陸小鳳,差點兒就想丟鐵锨不干了。
“花公子啊花公子,你學(xué)壞了……”
居然這么不留情地揶揄他。
花滿樓嘴角笑意加深:“有嗎?”
陸小鳳看著他臉上笑意,忽地不生氣了,反倒是跟著笑起來。
爽朗的笑聲,在半山腰上環(huán)繞游蕩。
“小鳳凰,你笑什么?”山坡下冒出來一顆頭。
——正是花星雨。
陸小鳳嘆了一口氣:“笑自己‘交友不慎’!
一句話,花星雨就明白,這孩子肯定又是遭了眾人一起調(diào)侃。
他走近通道口,掀起衣擺往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蹊蹺,還要特意將我喊來?”
“這蹊蹺可大了!比~蟬衣作為唯二進去看過的人,說道,“對了,柳姐姐怎么沒跟你一起來?”
下面通道密室的機關(guān),可全是花夫人手把手帶葉蟬衣一起拆卸的。
要不然,她們昨晚也不至于混到快天亮,才找了個預(yù)備關(guān)門的青樓吃早飯。
花星雨握拳輕咳一聲:“娘親……沒空來,衣衣姑娘既然進去過,便勞煩你帶路了!
沒空來?
葉蟬衣腦子里面的火車,“嗚嗚”鳴笛,一閃而過。
快得花滿樓都沒聽清楚,那一剎,她到底想了什么。
“行吧。”葉蟬衣將鐵锨重新?lián)破饋恚澳俏覀兿认氯コ虺颍俊?br />
通道之下,曲折蜿蜒,滿地都是破銅爛鐵。
花滿樓滿耳朵都是踢著鐵器“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響聲。
“你們昨晚到底都干了些什么?”陸小鳳用火把照到地上去,滿眼驚訝。
他帶著那些“山賊”溜了幾個大彎,把人送去花六哥手上的時候,她們就是在這里拆洞?
葉蟬衣掃開那些破銅爛鐵:“也沒干什么,就是學(xué)習(xí)的時候,順便動手實驗了一下學(xué)來的知識。俗話說,‘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嘛!雹
她就是躬行了一下下,而已。
“那敢問衣衣姑娘學(xué)了什么?”
衣衣姑娘道:“拆機關(guān)。”
眾人:“……”
“娘親將她的機關(guān)術(shù)……教給你了?”花星雨的語氣,多少有點兒復(fù)雜。
他那嫌棄他們七兄弟個個沒有天賦,眼高于頂只收了朱停一個弟子的娘親,如今又看上了另一個弟子?
“機關(guān)術(shù)?”葉蟬衣不太理解,“沒有啊,我不會造機關(guān),我只會拆機關(guān)!
柳姐姐也沒有讓她拜師。
“來,到了!弊叩侥康牡睾螅~蟬衣就停住腳步,也把這個話題給停住了,“就是這里,開挖吧。”
花星雨手臂還沒好,只能站旁邊看著,嘴巴閑得很。
“衣衣姑娘,挖坑這等事情,為何不能讓那群青衣樓的殺手來干!
讓他們來動手,不就相當(dāng)于廢物利用嘛。
多好!
身為一個合格的父母官,花星雨向來懂得如何“充分利用”人手。
葉蟬衣將鐵锨上的土往后一甩,抽空回道:“因為我們要干一件大事兒!除了我們幾個和六哥的心腹以外,誰都不能知道!
事情緊急,陸小鳳也只和花星雨說,一定要親自前來抓人,順便上山一趟,別的就沒有透露了。
小鳳凰其人,平日看著是不靠譜了點兒,但絕對是個有分寸的人。
他也就將事情交代好,帶了一支十人小隊和若干衙門捕快前來。
“到底是什么事情?”花星雨實在好奇。
!
金屬猛烈撞擊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花滿樓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下面有很多箱子。”
葉蟬衣將鐵锨一丟,掏出花夫人送她的隨身小工具,一抖開,將鐵板上的機關(guān)給拆了。
那機關(guān)不算困難,只是一種復(fù)合鎖加弩機和毒物的組合。
她昨夜也拆了不少,如今手熟。
反正比用“分花拂柳手”要熟練多了。
鐵板之下,是一個小暗室,隨花星雨前來的十人小分隊,將里面的箱子抬出。
葉蟬衣數(shù)了一下,有二十箱。
一打開,里面全是金銀珠寶古董字畫。
倆字——值錢。
財迷露出了不舍的垂涎眼神。
花星雨打開一幅字畫,讓弟弟花滿樓驗一下真假:“只是為了這些金銀珠寶嗎?”
若僅如此,直接送去府衙給他不就好了。
“當(dāng)然不是了,六哥你在想什么!标懶▲P拿了一顆珠子拋著玩,“衣衣姑娘做事,哪里有那么簡單。”
那不都得怎么刺激怎么來。
葉蟬衣白了他一眼。
花滿樓將字畫重新卷好:“是真跡。”
“多少錢?”財迷眼里有光。
花滿樓預(yù)估了一下:“至少百金!
百金啊……
葉蟬衣捂著胸口,覺得自己很難不心動。
不過……
“要是拿這些字畫出去拍賣,換成錢需要多長時間?”
花滿樓笑道:“這都是些有市無價的寶貝,富裕人家想要入手,只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花星雨看看自家弟弟,又看看葉蟬衣,第三次問道:“所以,我們到底要作甚?”
葉蟬衣沒有說,而是帶花星雨走了一趟。
這山體之下,通道眾多,布局復(fù)雜,幾乎貫穿了幾座山脈。
這些通道都十分狹長,只容一人通過,且低洼,通往不同的出口。
可以說,要是有人住在這下面,除了有可能會得風(fēng)濕之外,這鳳陽府西部南部過往要塞,都能極快到達。
要不是北面對著的是淮河,說不準(zhǔn)還能溝通北部。
難怪青衣樓的人,消息能夠那么靈通。
他們掌管著如此巧妙的“交通”網(wǎng),豈不比要繞著山、河傳遞信息的人來得更快!
“六哥看出來什么沒有?”走完最后一個出口,葉蟬衣灼灼看著花星雨。
花星雨吐出一口濁氣:“看出來了。”
這青衣樓為了傳遞信息,建造的東西,可比朝廷要用心多了。
葉蟬衣覺得,對方看出來的東西,可能和她想的不同。
“其實是這樣的……”
這山就在淮河邊上,本身就有一個高于水位的洞穴,面朝淮河。要是他們能把上斜的洞穴改一下,從暴漲水位開始鑿開,那么每逢水患頻繁季節(jié),便能將一部分淮河之水通過山體,引到另外一些比較干涸的河道上,再匯入其他大河流。
這么一來,說不準(zhǔn)可以稍稍改變一下,鳳陽每年都被泡的那幾個村子的命運。
講完,她補充道:“我和柳姐姐都不是水利的專業(yè)人士,不知可行不可行,而且為了不改變山體本身,導(dǎo)致坍塌事件,還需要府衙專業(yè)人員的勘探才行!
要不是花大哥傷的是腿,此事找他來辦,才是最好的,說不準(zhǔn)當(dāng)場就有準(zhǔn)信了。
花星雨聽完,激動了,激動之余又有些猶豫。
不過想到要像青衣樓一樣,用這山洞通道傳遞消息,就得開放每個隱秘洞口,這么一來,山洞復(fù)雜通道,反而會成為掣肘,容易被劫掠。
可要是不開放,光是鳳陽府本身用來傳遞消息,又未免被猜忌。
倒不如用來疏通水道!
但……
“這和挖珠寶有什么關(guān)系?”
葉蟬衣嘿嘿一笑:“聽聞最近開始有謠言,說皇上無德,導(dǎo)致天災(zāi)頻頻?”
說到這事兒,花星雨就黑臉了。
他爹的,一群腦子生蟲的玩意兒,為了政位不擇手段,置災(zāi)難于眼前不顧,反而作為掀起動亂的理由!
這事兒他想幾遍,就氣幾遍。
“六哥別氣!被M樓伸手按住兄長肩膀,溫聲安慰,“此事,我們幫你!
花星雨重重吐出一口氣,搖頭道:“你們在江湖逍遙快活,不要牽涉朝堂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安啦!”葉蟬衣不在意地擺手,“這事兒絕對不會牽涉到我們的,而且謠言再傳下去,就要發(fā)生動蕩了,到時候受苦的還不是老百姓!
陸小鳳也安慰道:“六哥就放心好了,衣衣姑娘的妙計,絕對天下無雙。”
“六哥就信我們一回!背粝阋坏⿺[出一張笑臉,那股子親切溫和的感覺,就能令人心防卸下不少。
花星雨便道:“那你們先說說,我斟酌一二。”
葉蟬衣便如此這般,聲情并茂和他講了一通。
花星雨聽完,整個人容光煥發(fā),大笑著去找人連夜把花大哥和他的冤種團隊扛過來,勘探!
馬上就勘探!
花滿樓他們拉都拉不住。
得,敢情花大哥還是沒逃過這注定的命運。
葉蟬衣攤手:“那我們也去準(zhǔn)備了?”
——準(zhǔn)備給花六哥添一點人手。
“六哥放走的那人,估計已離開鳳陽,我們現(xiàn)在回去睡一覺,再追上去……”花滿樓嘴角笑意漸濃,“應(yīng)當(dāng)剛好。”
陸小鳳伸了個懶腰:“那還等什么,走吧!
他們哈哈笑著,回莊子睡覺去了。
昱日一早,花夫人換了一身藍白窄袖長袍,頭發(fā)高挽綁帶,端坐馬上,等著他們。
花滿樓捏鼻梁:“娘,您怎么來了?”
他爹竟然放人?
“我把你爹綁在床頭,就脫身出來了!”花夫人語氣里有幾分得意。
四人組:“……”
這不該是他們小輩可以聽的內(nèi)容吧?!
一聲放蕩不羈的花夫人柳天問,才不管什么前輩小輩,更不管她那明明是商人,卻總像朝廷退休老干部的夫君。
“從今日開始,我不是什么花夫人了!”柳天問開心說著炸裂的話。
葉蟬衣瞪大眼睛:“柳姐姐,你要和伯父和離?”
“傻孩子,說什么哩!绷靻柕,“我們不就是床頭打了一架嘛,改天就能床尾和了。我的意思是,出門在外,你們別暴露我身份,都給我叫柳姑姑!
四人組:“好的,柳姑姑;是的,柳姑姑;我們知道了,柳姑姑!
柳天問開心了。
叱——
五馬奔走——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他們?nèi)ジ陕锪?哈哈哈哈哈?br />
①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出自《冬夜讀書示子聿》,作者陸游。】
第64章 拆樓五人組
霍休聽著五人離開的聲音,睜開了眼。
昨晚葉蟬衣他們回來時,他便知道,十六的任務(wù)肯定沒完成。
他連夜去查探,卻見官兵將廟里入口圍住,還一直在里面敲敲打打。
霍休不知他們要作甚,但懼怕他們找到青衣樓殺人的憑證,便躲開那些打不過他的人,摸到存放消息的地方,將東西全部挪走。
那些東西,如今都躺在他床下。
葉、蟬、衣。
是他小看了這個女娃娃。
霍休慢慢起身,將手中捏碎的石子粉末,隨手灑在花盆里面。
他琢磨著,如今是要追上去看看他們到底要作甚,還是靜靜留在莊子里,等奇異盲盒店開張,再探個究竟。
驀然想起這兩天消失無影的上官飛燕,霍休決定去找她,看看情況。
這個決定,令他以后每每想起來,都后悔得腸子痛。
洗漱更衣完,霍休拉開房門,朝外走去。
過花園時,看到了從客廂出來的霍天青。
兩霍直面相對。
霍天青朝霍休一拱手:“見過霍前輩!
“哦?”霍休擺出一張淡然物外的老人臉,“你認得我?”
霍天青搖頭:“晚輩不認得,只是花公子講過,霍前輩在此歇腳,晚輩斗膽猜測罷了!
霍休“嗯”了一聲,越過垂首的霍天青,往外走去。
他矮,霍天青高,即便是垂頭,下巴也能到他頭頂。
霍休路過時,能看清對方眼底的情緒。
孤傲,倔強。
他并沒有在意,依舊往外走去。
霍休并不知曉,他走出花園時,霍天青眼底褪去孤傲和倔強之后,那冷銳如冰刀的眼神,恨不得穿過院墻,朝他飛去。
對于霍休,霍天青自然是知道的。
在他這里的版本,霍休是一個無恥的糟老頭子,仗著武功高強和有錢,強迫了上官飛燕做他的情人。
上官飛燕覺得,這樣的自己配不上他,故而一直躲著他,沒有正面回應(yīng)過兩人之間的事情。
不久之前,她滿臉憔悴找上門,說自己實在是愛慘了他,想要逃離霍休身邊,需要他幫忙將霍休扳倒。
正巧。
江南杭州府的掌柜遞了信,和閻鐵珊講了媚娘被花七公子所救之事,順道提起了對方新開店鋪的事情。
閻鐵珊的商人嗅覺還是不錯的,當(dāng)即就聞到了可以賺大錢的味道,派自己最親近的大總管——也就是他,前來找花七公子談生意。
“霍休?”霍天青冷冷念著這兩個字。
被念叨的霍休,四處尋找,都沒找著上官飛燕的蹤跡。
對方似乎已離開鳳陽府。
莫非是去杭州府打探消息了?
可杭州府的倉庫都空了,補充的貨物,還是前兩天從鳳陽府所出。
便是因此,霍休才覺得那些奇特的貨物,說不準(zhǔn)出自鳳陽府。
杭州府先開鋪子,只是掩人耳目罷了。
這種很有道理,但是并沒有猜中的猜測,葉蟬衣壓根兒不知。
他們到應(yīng)天府后,由吃貨陸小鳳帶路,美美吃了一頓當(dāng)?shù)靥厣,然后就扛著家伙,順著那個被特意放跑的殺手逃走的路線,和花家暗探匯合。
“這就是青衣樓,第十七座?”葉蟬衣看著坐落山間的義莊,有那么一絲絲懷疑建造這十七樓的樓主精神狀況。
暗探道:“聽聞,十七樓的樓主是仵作出身!
葉蟬衣明白了:“懂了,職業(yè)病!
暗探:“??”
啥子意思么?
他不懂。
柳天問揮了揮手:“你先下去,盯著這邊,要是有人逃走,你繼續(xù)戴著這個……”
葉蟬衣補充道:“眼鏡!
出自玩具盲盒,系統(tǒng)加持商品——“夜行者的眼睛”,配合道具夜光粉使用,簡直就是尋蹤問跡的必備良品。
要是再搭上楚留香所教的“飄渺針”指法,在對方身上彈熒光粉,那就能有如今精準(zhǔn)跟蹤一個人的絕佳成果。
“對,眼鏡!绷靻柕溃按髦坨R追蹤他的蹤跡!
暗探抱拳拱手:“是!
他往后撤了兩步,一轉(zhuǎn)身,人就消失無影了。
“夜行者的眼睛”有三副,暗探戴了一副還有兩幅。葉蟬衣拿出來,自己戴上一副,剩下那一副,交給柳天問。
眼鏡是環(huán)形自動固定的,鏡片為一體的透明色澤,戴上之后也并不影響視線。
他們先到的義莊。
那逃跑過來的刺客已換了一身行頭,扮作佝僂的老人,在燒紙錢。
視線里出現(xiàn)兩雙靴子后,他才慢慢抬起頭來,露出那張易容后,皺紋滿布的臉。
只是……
“噗——”柳天問哈哈大笑起來,“衣衣,你太壞了!我喜歡!”
身后三個大男人:“?”
他們是否錯過了什么?
葉蟬衣用心聲和花滿樓解釋,將眼鏡摘下來,遞給離得較近的楚留香。
楚留香手還沒伸,陸小鳳就拿走了:“我看看!
眼鏡還沒戴上,透過透明鏡片往那刺客臉上一看,陸小鳳就加入了柳天問的狂笑行列。
“噗——哈哈哈哈哈!”
他多看了兩眼,才把眼鏡遞給楚留香。
“老楚,你也來看看。”
楚留香接過眼鏡,放在眼前,看過去。
“咳,噗!”
跪在地上燒紙的刺客,一臉惶恐茫然。
娘親,他是不是遇上了變態(tài)!
刺客臉頰下的肌肉,忍不住抽動。
他的肌肉一動,那發(fā)著瑩瑩綠光、歪歪扭扭的兩個字,便跟著像海草一樣,晃動起來。
那兩字便是——大傻。
就……挺符合當(dāng)下情景的說。
噗!!
更好笑了。
大傻還不知道自己是大傻,袖管里滑出一把淬毒的短刃。
花滿樓耳朵一動,右手拇指與中指已夾住了一塊散碎銀子。
嗡——
利刃破空刺來。
咚!
碎銀已擊中刺客脈門。
“!”刺客發(fā)出痛叫。
叮——
利刃墜落,插入泥地,尚在抖動嗡鳴。
不過瞬息,捂著手腕的刺客,已被柳天問點住了穴道。
“你們利用我?”枯木一樣的臉皮下,那雙和短刃一樣淬毒的眼,盯著他們。
葉蟬衣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是啊,我們做得還不夠明顯?”
居然要問?!
刺客被噎住了。
他太姥爺?shù),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人!
“不過……”葉蟬衣繞著義莊的棺材走了一圈,用手撐在刺客面前的棺木上,“還是要多謝你幫我們帶路的事情。要不然,我們也不知道這青衣樓,到底要怎么進去。”
刺客面容扭曲,易容的面皮都差點兒掉下來。
“你們!”
柳天問將他啞穴也點了,丟到一邊去,雙手搓了搓。
葉蟬衣秒懂,往后退了兩步,到花滿樓隔壁站好。
柳天問將長袍一掀,側(cè)旋身踢腿。
嘭!
棺材板直接撞到了義莊另一頭。
葉蟬衣:“……”
柳姐姐真是“武德充沛”。
“哎呀!”當(dāng)事人并無得意,反倒有一絲懊惱,“太久沒動手,生疏咯!
這力道控制都不夠精準(zhǔn)了。
花滿樓拉開她娘親:“柳姑姑,您和衣衣走中間!
陸小鳳和楚留香搶先跳下去。
他們在后頭,可看不住這兩位,必須得他們花公子殿后。
柳天問也開心,拉著葉蟬衣跟了上去。
順著樓梯往下走,映入眼前的是一條漫長狹窄的甬道。
甬道兩邊,只有兩盞昏黃油燈,仿佛一陣風(fēng)過來都能將它吹滅。
這樣的環(huán)境,實在說不上半句好。
轟隆——
他們進入甬道后,頭頂上的石頭蓋板關(guān)上了。
葉蟬衣嘀咕道:“這青衣樓的人,多多少少有點毛病吧?”
做殺手本身就足夠給人留下龐大心理陰影了,還要搞這種黑暗環(huán)境,真的是絕了。
陸小鳳試探著踩下第一塊磚。
磚石是松動的,一腳下去,甬道兩邊突兀冒出一排矛,整整齊齊交叉穿插。
哪怕是一只熊在中間,都要變成刺猬。
后仰躲過一劫的陸小鳳,不敢松開腳。
經(jīng)驗告訴他,松開之后,肯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柳天問從懷里掏出一副薄薄的銀色手套,慢慢戴好:“小鳳凰,讓開吧,我們可以搞定的。”
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提醒道:“那我松開了?”
“嗯!
腳一縮。
咻——咻咻——
暗器從前方油燈照不著的黑暗中,接連發(fā)來。
甬道只有兩人前后并肩走的寬度,往后是樓梯,往前是能觸發(fā)陷阱的機關(guān),根本避無可避!
難道他們只有變成一只刺猬?!
不。
葉蟬衣手往腰間一拉,掏出一柄半人高一掌寬的軟劍,雙手握緊,揮舞向前。
叮叮!
半盞茶時間后,地面散落一堆暗器。
葉蟬衣將軟劍往地面一拄,用力一扭。
又是一堆暗器掉落。
陸小鳳和楚留香:“……”
葉蟬衣重新把磁性軟劍收進腰帶,扣好。
“來來來,選點暗器,等會兒削斷那些長矛!
長矛頂端是鐵,但露出來小拇指粗的一截把手是木,他們可以先削掉,再愉快地拆機關(guān)。
兩刻鐘后,甬道所有長矛都被削斷,散落一地。
他們踩著“咔噠”作響的磚石,繼續(xù)往里面走去。
走到盡頭,有兩條路,一條左拐,一條右拐。
陸小鳳轉(zhuǎn)頭問:“我們走哪條路?”
葉蟬衣凝神,沒有說話。
【點子兵兵……】
聽到心聲的花滿樓,嘴角笑意更濃深了。
他甚至覺得對方這樣,真是可愛至極。
“右邊!眹烂C點完“兵”的葉蟬衣,果斷選好方向。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會奇門八卦,算過呢。
右邊甬道走了一半,無事發(fā)生。
再走一半。
啪——
腳下通道一分兩半,露出深淵。
虧得他們反應(yīng)快,凌空一個一字馬,撐在墻壁上。
大概設(shè)計機關(guān)的人,也考慮到了這點。
墻壁上竟還加了陷阱。
他們腳踩的地方,也有按鈕。
按鈕一啟動,一股毒霧從墻壁冒出來。
小場面。
葉蟬衣摘下腰間防毒面具,扣到臉上。
其他人亦然。
柳天問還順手把毒霧觸發(fā)的機關(guān)拆了,和葉蟬衣細細講解,再讓她拆一個,練練手。
一個不夠,又多拆了兩個。
穿過毒霧,落地后出現(xiàn)了三個岔道口。
走在前頭的陸楚二人停下腳步。
葉蟬衣道:“要不按照你們的直覺,隨便選一個方向?”
反正其他甬道,還是要回頭拆一遍的。
陸小鳳再三確認:“當(dāng)真?”
柳天問把人往前一推,他身體一歪,再次進了右邊甬道。
這一次,他們對上了密密麻麻,像是眼睛一樣的一排小洞,小洞里面還會噴火。
葉蟬衣興奮了:“你說我們要是將它的火苗堵回去,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能不能直接把里面的機關(guān)給燒毀?還是直接就是切斷了空氣,只有滅火的效果?
楚留香瞬間想到了可以萬針齊發(fā)的“飄渺針”,當(dāng)即道:“用方才所得暗器!
“老楚聰明!”他們樂顛顛回去撿暗器。
五人雙手夾滿暗器,排成一排對著墻壁上的出火口。
那黝黑的洞穴,像是野獸盯著他們的眼睛。
柳天問道:“我觸發(fā)機關(guān)了?”
葉蟬衣點頭:“來吧!”
咔!
轟——
猛烈的火焰,從一個個黑洞里面冒出來,抖動著火舌。
唰唰——
右手左手接連甩出去暗器,旋身側(cè)踢。
叮!
暗器穿越火舌,打中內(nèi)里。
砰!!
一聲巨響后,眼前的墻壁轟然塌下。
他們往后退了幾步,躲避塵土。
揚起的塵土靜止后,他們才看到背后的機關(guān),以及機關(guān)背后……又一堵墻。
柳天問拿起腰上掛著的小工具:“衣衣,來!
葉蟬衣躍躍跟上:“好咧!”
……
青衣樓絲毫不愧對它的外號“機關(guān)樓”,里面的機關(guān)花樣百出,隨著往里面走的深度,機關(guān)難度逐漸升級。
葉蟬衣感嘆了一句:“這里的機關(guān),好像比鳳陽府的要好玩誒!
好玩?!
陸小鳳忽然覺得,花滿樓的未來,大概會和花老爺十分相似。
一路拆了十多道機關(guān)后,他們進入了一個類似大堂一樣寬敞的地方。
最前面站著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他背著手,看著葉蟬衣他們,在他左右兩邊,還站著三十多短打窄衣的殺手。
“這么人齊?”葉蟬衣疑惑,“你們失業(yè)了?”
踩著臺階走下來的陸小鳳,差點兒沒被這句話弄得踩空。
十七陰沉的眼神,瞬間從一干人中,鎖定葉蟬衣。
“你是誰?”
他的聲音,就像掩埋了一百年的尸體一樣,帶著濃重的惡劣氣息。
葉蟬衣感覺陰風(fēng)陣陣。
“江湖朋友送了個外號,叫‘冰蟬仙子’!
冰蟬仙子?
聽到這個外號,殺手都忍不住眼角抽抽。
近幾個月,這名號在江湖可不要太響亮了,甚至不混江湖的老百姓,都知道有個叫“冰蟬仙子”的女子,專愛整治攪亂江湖的人,手段還一次比一次奇怪,讓那些想要找破綻的人無從入手。
他們瞬間警惕起來,每一根筋骨,每一塊肌肉都調(diào)動到最高防御狀態(tài)。
葉蟬衣茫然。
她說什么了嗎?
不就是報了個名號而已,為什么這群人如臨大敵一樣看著她。
“你們十七樓所有殺手都在這里了?”葉蟬衣拋去疑問,看向十七。
十七眼神越發(fā)陰深:“是。”
收到其他樓的人最高級別的燃煙求助,他們都放下了手上的事情,馬不停蹄趕了回來。
這里的確是能回來的全部人了,任務(wù)出得遠的同伴,就沒有辦法了。
葉蟬衣有些失望。
這青衣樓……不太行,沒有傳說中的一百零八樓就算了,每個樓里也沒有一百零八人!
區(qū)區(qū)三十余人,做壯丁不太夠!
她眼里的失望,落在十七眼里,實在是一種挑釁。
他覺得非要給對方一點苦頭吃,對方才能明白他們也不是好欺負的。
十七身上瞬間升起來的殺氣,讓柳天問震顫不已。
熟悉的味道啊……
她的眼睛緊緊盯著十七。
十七莫名打了個寒顫,從腰后掏出來兩把剔骨刀。
這兩把刀,都是精鋼打造,鋒利無比。
他最喜歡用這兩把刀,給別人剔骨了。
“咦?”葉蟬衣看著那兩把武器,疑惑道,“不是說你以前是仵作么?你后來改行當(dāng)殺豬佬了?”
她疑惑得真情實感,沒有絲毫嘲笑的意思。
中年人還挺愛崗敬業(yè)的嘛,當(dāng)過仵作,做樓主都要在義莊底下開,當(dāng)過殺豬佬,改行之后,殺豬刀還不離身。
“噗……”陸小鳳沒忍住,笑了。
他笑得真誠,只有嘲笑,沒有別的意思。
花滿樓感覺自己肩膀上多了一顆腦袋,有點兒想要推開。
這顫抖的笑聲,對他來說還是響亮了點兒。
楚留香展開扇子,稍稍遮擋住自己上揚的嘴角,給殺手們留點兒面子。
柳天問笑得沒有絲毫掩蓋。
十七陰郁深沉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他接受不了這種侮辱——即便葉蟬衣當(dāng)真沒有這樣的意思。
雙刀在他手上轉(zhuǎn)了兩圈,被他牢牢握住,一躍而起,揮斬而下。
斬的對象,便是葉蟬衣。
柳天問眼睛一亮,閃到葉蟬衣面前:“這個留給我,其他人你們看著分!”
三十余其他人,瞬間看了過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我們?nèi)齻每人十個,給衣衣姑娘留六個?”
“你看我像是能打六個的樣子嗎?”葉蟬衣眼神幽幽。
她練武才幾日!
花滿樓建議:“要不我們背對背,圍圈打?”
陸小鳳道:“可矣!”
站成一排的四人,瞬間背靠背,圍成一個小圈。
“衣衣不是說想學(xué)‘流云飛袖’,我今日便教你怎么用可好?”
葉蟬衣雀躍起來:“好!”
陸小鳳抬腳踢走刺過來的細劍:“衣衣姑娘‘分花拂柳手’新練,還不夠熟悉,練完‘流云飛袖’,再練練‘分花拂柳手’。”
武學(xué)奇才楚留香有話說:“不知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要是將‘飄渺針’融入‘分花拂柳手’或者‘流云飛袖’中,會多一種出其不意的效果。”
葉蟬衣抬手,劈向沖來殺手的肩膀,聽到楚留香的話,她手腕一轉(zhuǎn),“分花拂柳手”用得比平時重了一些。
“噗!”殺手嘔出一口血來。
他不肯吃虧,抬腳要鏟葉蟬衣。
花滿樓聽到響動,將葉蟬衣攔腰環(huán)住,提起來,往前一甩。
【出腿!】
葉蟬衣身體比腦子跑得快。
她不會腿法,只會“腳底抹油”這樣和腿法掛鉤的輕功。
下意識,她用上了這招。
腳背直接踢上了滑鏟的殺手下顎。
殺手仰面后倒,快成殘影的雙腳,在他腿上踢了好幾腳,踢得人雙腿前折,以頭部為支撐點。
那連續(xù)踢向雙腿的腳,就踢到了對方臀部。
哧溜——
殺手倒仰翻滾再翻滾,撞到了好幾個同伴。
葉蟬衣也平安落地,無驚無險。
柳天問近乎壓著十七在打,對方根本沒有多少還手的力氣。
可遇上一個能不被她打死的人,實在是太太太難得了,柳天問后期都收斂了很多,逐漸找回了年輕時候,揍人的節(jié)奏。
心有余力的情況下,她就順腳幫孩子們踹幾下那些殺手,給孩子們多喘一口氣,順便指點一下出招。
“衣衣,下手再往左偏一寸,可以省點力氣,別把手打疼了!
“小鳳凰,你那招‘飄渺針’指法不對,別把靈犀一指的習(xí)慣帶進來,勁要外放!”
“阿楚的‘分花拂柳手’不用太留情,這群殺手身體素質(zhì)還行,你本來就不帶殺氣,還收著作甚。”
“我的幺兒七童喲,你這么溫柔,是要給他按摩還是揍他哩!”
說著說著,她反應(yīng)過來了。
柳天問一拍腦袋:“哎喲,瞧我,你們是故意的呀!是要給衣衣練手對吧?”她擺了擺手,“那你們下手輕點,別把人打死咯!衣衣,‘分花拂柳手’再轉(zhuǎn)腕下沉?xí)r不必用力,順著力度沉下去便好,力氣留給上揚時!
殺手們:“……”
爹的!
雖然他們也感覺到了,但是被別人一五一十說出來,還是要更氣一些。
更氣的殺手們,下手就更狠了。
然后他們便發(fā)現(xiàn)……
那叫“冰蟬仙子”的女人,越打越興奮。
@#*¥!
殺手們氣得語言輸出系統(tǒng)紊亂。
這一架,打了兩個時辰左右,葉蟬衣有些累了。
其余四人便速戰(zhàn)速決,將這些人的穴道點了,拿鐵索捆住,開始拷問。
問出青衣樓第十八樓所在后,其余人遣鏢局送往鳳陽府府衙,他們壓著那招供的趕往徽州府。
徽州府所在的青衣樓第十八樓,坐落于一座河魚禽獸集中販賣的市場后頭。
葉蟬衣聞著空氣中傳來的腥臊味兒,覺得青衣樓真是重口。
按照慣例,他們先吃了一頓好的,再壓著人前去十八樓。
在他們進去之前,這殺手還囂張嘲笑:“十八樓高手如云,你們死定了!”
兩個半時辰后,四十三個高手被趕出來,送往鳳陽府。
葉蟬衣掐指一算。
這殺手比普通人耐磋磨,送去搞水利工程妥妥的。
勉強夠了。
最重要的是,鳳陽府的奇異盲盒店開張的日子,就剩兩天了。
有些局,得再推一把。
第65章 全都是套路
葉蟬衣他們離開鳳陽府多久,霍休就查商品的來源查了多久。
他主要跟著花家那幾個總鉆偏僻地方的管事走,出沒于深山老林里,為此,他還錯過了街頭巷尾討論被清剿的十七樓的事情。
只是,他一無所獲。
他只查到,花家莊子也有一座地下倉庫,里面堆了不少奇異盲盒店的貨物。除了如今市面上常見的那些貨物之外,還有好些是見所未見的東西。
比如,有一種餅一指節(jié)厚,卻很多孔洞,還特別容易碎。
他不過是拿出來看時用力了一點,就發(fā)出“咔嘣”一聲響。
還有一種裝在細長瓷瓶罐子里面的水,稍微搖一搖,晃一晃,就有大量白沫冒出來。
他當(dāng)場就把這玩意丟進了池子里。
霍休懷疑,葉蟬衣知道會有人來探,特意在里面下毒。
好靈敏的女娃娃。
偷了兩樣?xùn)|西出來一探究竟的霍休,當(dāng)時面對著山間湖泊的眼神都幽深了。
只不過。
就算是莊子里的地下倉庫,也遠遠達不到提供漠北、保定府、鳳陽府以及杭州府四個地方的庫存。
一定還有什么地方,是他遺漏了。
霍休目光閃爍。
“還有一天盲盒鋪子就開業(yè)了,我倒要看看,倘若霍天青要貨,你們從什么地方拿出來!
一指節(jié)厚的餅,在他手中散成粉末。
霍休拂袖而去。
在他離開后,霍天青從旁邊的林子里閃出來。
他走到霍休剛才站立的地方,捻起那餅的碎屑聞了聞。
長身玉立的青年,嘴角有一抹極其淺淡的笑容,一閃即逝。
末幾,他也背著手,從另一個方向離開此地。
霍天青離開后,遠處山坡陰涼處,冒出來一顆頭顱。
那不是上官飛燕是誰!
她已在此閉關(guān)了近半月,秘籍才修煉了一半不到。
“或許,我該先回去,借葉蟬衣他們的手,把霍休弄死!”
方才,她可是被霍休頭頂上的綠條吸引來的。
根據(jù)上面的字,她知曉霍休對她不明消失一事,生了疑問。
要是找不到合理的理由,那個人可能會毫不猶豫丟棄她這顆棋子。
此外,霍休竟還想連同花家的地產(chǎn),一同收到手上。
上官飛燕都笑了。
花家要是那么好扳倒,輪得到他霍休來占這個便宜?!
她當(dāng)時不敢靠近,只能遠遠辨別上面的字。
奇怪的是,她分明離得很遠,那字卻像是近在眼前一樣,輕易就能看見。
上官飛燕心里大喜,覺得這是自己武功有長進的緣由。
這《葵花寶典》,還真是好東西!
或許,她不該像以前一樣怕霍休,她現(xiàn)在哪怕沒有殺死對方的能耐,至少也有自保的能耐了。
念及此,上官飛燕向霍天青的方向追去。
現(xiàn)時。
葉蟬衣他們星夜兼程,剛剛回到,匆匆吃完飯,草草洗漱一下就全體躺睡了。
在他們吃飯的時候,花老爺本來是怒氣沖沖跑來問責(zé)的,見他們一個個都瘦了不少,氣得讓廚房給他們燉了一鍋湯。
就……帥老頭生氣的方式,也挺特別的。
兩霍一飛燕回到花家莊子時,他們已呼呼大睡。
當(dāng)晚發(fā)生在客廂的月下暗會一事,三人齊齊掀起錦被蓋頭頂。
林仙兒一夜戰(zhàn)七郎的事兒他們都看了,區(qū)區(qū)兩個老少郎君,不算什么。
別吵他們睡覺。
昱日。
睡飽的葉蟬衣,精心收拾了一個仙氣飄飄的淡紫色妝容,額頭上用閃閃發(fā)光的小水鉆貼了朵清蓮。
一大早就在院里和霍天青談?wù)撝閷氳b定的楚留香,不吝夸道:“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衣衣姑娘,今日甚美。”①
青衣公子與藍衣公子同坐,長身玉立,俊顏各異,錦鯉池與假山花墻做背景,天邊白云點綴,微風(fēng)揉碎,也不失為好風(fēng)景。
葉蟬衣醞釀半日,只得一句:“真是賞心悅目!
看小姑娘竭力憋出一句話,楚留香很給面子,真誠道:“多謝衣衣姑娘夸贊,楚某心亦悅之!
葉蟬衣默了。
罷了。
和楚留香之流比什么夸人。
“對了,陸小鳳呢?”
花花不必問,肯定已經(jīng)起了,并估摸著等她睡飽再來。
現(xiàn)在嘛,肯定在路上。
果不其然,在葉蟬衣震天的敲門聲里,花滿樓出現(xiàn)在客廂院子里。
陸小鳳也洗漱好,一臉痛苦推開門。
“我說……仙子你放過我吧,開業(yè)而已,又不是沒開過,為什么非要我去呢?”
人擠人的熱鬧,有什么可瞧的。
“不行。”葉蟬衣堅決道,“我們四個人,一個不能少!
【少了你陸鳳凰在我身邊,我就成了最沒有文化的那個了!
【這絕對不行!】
花滿樓在旁幫腔:“陸公子,遲早都要去,何必掙扎一時。”
陸公子表示,能瞇一會兒是一會兒。
“走走走!比~蟬衣誘惑道,“我們店鋪今日,多了些美食,請你吃兩樣!”
美食?
陸小鳳睜開一只眼:“辣條?”
他對這東西印象深刻。
“不止!比~蟬衣神秘兮兮道,“去到你就知道了,保管是你沒吃過的好東西!”
有好東西吃,那陸小鳳可就不困了。
他們兩嘰嘰喳喳地聊著美食,一路往預(yù)備開張的店鋪去。
花老爺和柳天問,花大哥和花六哥、霍天青和霍休以及上官飛燕,都在被邀請參加的行列。
店鋪開在鳳陽城內(nèi)最繁華的地段,那是花家地產(chǎn)之一。
這次的店鋪開得很大,共有三層,每一層的東西定價不一樣。
所有貨物都放在人高的木制貨架上,明碼標(biāo)價,不需要問店里的伙計,自己拿了東西去結(jié)賬就好。
——不認字的多是底層老百姓,標(biāo)簽上畫著銅板,數(shù)一數(shù)也能知道。
霍休見著,一層左邊最外面的貨架上,甚至有標(biāo)價一兩個銅板的貨物。
葉蟬衣先帶他們游走一圈,介紹每個貨架的商品。
“像這尋常所用的牙膏,擠這樣一杯,只需要一個銅板!彼忉尩,“一管牛皮紙裝的牙膏,對老百姓而言,還是太貴了,但分開來售賣,他們可以省著點用,哪怕只擠螞蟻一點大小,混在水里漱口,對他們的牙齒也有好處!
主要是口氣瞬間清爽的感覺,會舒服不少。
古代物資奇缺,導(dǎo)致盲盒系統(tǒng)的整體價格,在此間也會偏貴,但好歹有了貨物來源,葉蟬衣能最大化平衡供需關(guān)系。
二層的貨物,就必須要用到銀兩采買。
從一兩銀子到一千兩不等。
葉蟬衣順手就拿了一小木盒,拆開貼在上面的封條,拿出一顆透著光澤的彩色糖果,丟進嘴里。
“這東西叫水晶糖,嚼著有彈性,聽說少量吃,還能增加皮膚彈性!彼龑⑺沁f到花滿樓面前,看他捻了一顆吃,才挪走。
“誒……”陸小鳳伸手,“我呢?”
葉蟬衣:“等會兒,談?wù)聝耗。”她捻了一顆,遞到霍天青面前,“霍總管覺得,這糖果會不會大賣?”
霍天青垂眸看著那沾滿透明糖霜的水晶糖,簡練道:“會。”
葉蟬衣將水晶糖丟進自己嘴巴里,把盒子一蓋,塞到霍天青手上:“那這盒水晶糖,就送給霍總管了。”她又從貨架上拿起最后一盒,笑著遞給他,用充滿愛與關(guān)懷的聲音道,“不過那一盒始終是開過的,要是贈送佳人,未免寒酸,建議客官再買一盒哦!”
霍天青鎖眉:“葉老板怎知……”
葉蟬衣指了指自己的鎖骨位置。
霍天青下意識攏住衣領(lǐng),臉上浮出一絲紅暈。
【啊……不會是雛吧!
【小哥哥害羞的樣子,真有意思!
花滿樓心聲傳來。
【咳咳,衣衣,我能聽見!
葉蟬衣:“……”
又忘了這件事情!
【哈哈哈哈,那啥,一起看?】
【這只是純欣賞,我對霍天青絕對沒有半點歪念頭!】
【我發(fā)四!】
【區(qū)區(qū)一個霍天青,怎能和我花花比,我花花寬肩窄腰,腰細腿長,長發(fā)儒雅,雅致溫柔……】
心聲三百字,略。
眼前的人眼神忽然飄忽,不自覺看向花滿樓。
花滿樓臉上笑意依舊在,神色溫和得不像話。
霍天青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他覺得有危險。
葉蟬衣回神,將新盒遞給對方。
“一盒十兩,謝謝惠顧!彼酥鴺(biāo)準(zhǔn)八齒笑容,伸出手去。
霍天青:“……”
早聞葉蟬衣其人愛財如命,今日一見,才知不虛。
他木著臉,遞了十兩銀過去。
葉蟬衣拋給此間掌柜:“看到?jīng)],以后碰上有錢客人,讓伙計們放亮眼神,學(xué)我一樣熱情介紹、推薦!
覺得自己被強買強賣的霍天青:“……”
此女子,可怕。
若在同行當(dāng),當(dāng)為生意之勁敵矣。
除了改名水晶糖的Q-Q糖以外,新解鎖的食物主題盲盒,還開出了好幾箱不同口味的泡面,以及火鍋料什么的。
許久不吃辣椒的葉蟬衣,當(dāng)場就讓掌柜的去燒水,她來煮兩鍋美味的泡面,讓大家嘗嘗。
一鍋排骨面,加了幾片肉和青菜下去,再將調(diào)味料倒下去,讓一群沒吃過方便面的人,直呼美味,夸張得差點兒要把御廚比下去。
另一鍋是麻辣小面,愛吃的愛吃,不愛吃的是一口都吃不下。
葉蟬衣連裝四碗,吃了個過癮。
牛皮紙真空壓縮包裝的雞翅雞爪,也被葉蟬衣推銷了好幾袋。
二層費了不少時間。
主要是陸小鳳瞧見什么都想吃一口,要攔住他,可不容易。
三層全是些看著名貴的東西,比如最受歡迎的白酒。
除了酒以外,還有音樂盒、電子鋼琴、不附贈電池的坑爹錄音筆、飄雪花的水晶球、全機械手表等等可以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但是不適宜廣發(fā)的玩意兒。
哦,還有上次在保定興云莊,差點兒滑倒一眾江湖豪杰的玻璃珠。
看完所有貨物,霍天青當(dāng)場就定了自己想要的主題盲盒——玩具主題和美膚與妝容主題,各兩萬件。
其他主題附帶著要了十件,主要是帶回去讓閻鐵珊老板開眼界。
“行。”葉蟬衣道,“不過貨物有點多,可能需要三五天時間整理好,再交給你!
霍天青自然沒問題。
多呆幾天,正合他意。
霍休眼神一動。
機會來了。
奇異盲盒店開業(yè)禮,不到一個時辰就搞定了。
葉蟬衣拿著四種火鍋調(diào)料,建議道:“柳姐姐,我們今晚打便爐②!
被挾裹著匆匆而來,匆匆而走的霍休,再次錯過了“冰蟬仙子滅十八樓”的市井故事。
不幸運的他,只能等其他樓的樓主先收到消息,再送過來。
只是那時也晚了。
這時候沒有什么九宮格的火鍋,他們只能湊合一下,用了四個平日吃便爐的鍋,分別倒入經(jīng)典口味的番茄底料、紅油底料、藤椒底料以及海鮮底料。
四種口味,完全可以滿足每個人不同的嗜好。
花滿樓愛清淡,番茄合海鮮光顧更多,但也并非完全不吃辣,只是一吃辣,鼻子上就會冒汗,臉頰很快變得通紅。
葉蟬衣為了逗他,還特意給他涮了兩勺紅油羊羔片。
看著溫雅君子臉上染了薄紅,嘴唇微腫嫣紅,鼻尖冒起一顆顆晶瑩的小汗珠,她樂得在心里尖叫。
【啊啊啊。寢,這個男人好可愛!我要死了!】
【到底是什么鑄造了這樣可愛又迷人的花花,哦~是那白玉似的臉,高挺鼻梁上即將墜落的汗珠,還有那像是被撫過的花瓣一樣的唇……】
【我向上帝保證,此時此刻,我的眼里除了這個該死的迷人的男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花滿樓從未聽過譯制片,初初聽到這種狂放、情感飽滿又夸張的調(diào)調(diào),不免……嗆了。
“咳咳!”他用手掩唇,艱難將麻辣羊羔片吞下去。
喉嚨有些火辣。
葉蟬衣趕緊給他端茶:“慢點吃!
經(jīng)此一遭,她的心聲安靜了不少。
花滿樓竟還有一種,自己嗆得很值得的荒謬錯覺。
一群江湖人吃飯,自然少不了酒。
這酒一喝多,就很容易上頭。
陸小鳳酒至酣處,開始摟著霍休的脖子,非要切磋不可。
“上一年,我們在關(guān)中的林子比武,我輸了,沒能搶到酒喝。”他壞壞一笑,“今年,我一定要贏回來!”
霍休:“……你喝多了!
“我才沒有喝多!”陸小鳳指著自己的臉,“臉都還沒紅呢。”
他是個能磨人的人,霍休一慣擺的是淡然物外的高人形象,對此也不能反抗過烈,沒一盞茶的時間,就被手中拿著酒杯的陸小鳳拉到了院子里。
能圍觀兩大高手比武,大家都不會錯過。
上官飛燕更加不會。
她也對霍休動了殺心,有這種可以摸清楚霍休武功底細的機會,她絕不會放過。
一年前,陸小鳳的身手對上霍休,肯定討不了便宜,可架不住葉蟬衣每次拿到隨機招式都大方分享。
再加上陸小鳳本來在武學(xué)上就有一定的天賦,這半年來進步飛速,在兩人都留有余力的情況下,竟打了個平手。
拿作籌碼的酒杯最凄涼,在兩人的內(nèi)力下,一分兩半,酒水全灑地上了。
“不打了,不打了。”陸小鳳有些沮喪,“還以為你整日不練功,這次肯定能打敗你。我想錯了!
下一刻,他又振奮起來,馬尾后的流蘇繩子跟著一甩一甩,昭示主人的得意。
“再給我一年的時間,下次找你喝酒的時候,一定從你手上搶到酒喝!”
“那我就等著了!被粜菝嫔系唬睦飬s十分詫異。
【陸小鳳的武功,未免進步太快了,那女娃娃手上的秘籍,難道就真的那么厲害,能讓一個人短短半年就跨越別人半輩子都無法達到的境界?】
【或許,我該考慮一下那本所謂的《葵花寶典》。】
上官飛燕看著霍休頭頂上的綠字,心如擂鼓跳動。
同時,她也按下了自己借機求霍休“指點”,從而親自試探的心思。
一場比武,給晚飯畫下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大家各自回了院子。
花滿樓喝葉蟬衣要去書房處理一下鋪子的事情,陸小鳳比完武,開始發(fā)瘋說和楚留香比輕功,看看誰最快跑去城東的燒鴨鋪子買來一整只燒鴨。
這種無聊幼稚的事情,是陸小鳳能干得出來的事兒。
誰也沒有懷疑。
霎時間,客廂只剩了上官飛燕和霍天青。
走到回廊下,看左右無人,霍天青便將今日十兩銀子買來的水晶糖,交給上官飛燕。
當(dāng)然,對高富帥來說,水晶糖只是個添頭,他還送了一支做工精美的簪子。
那簪子的形狀,還是一只飛翔的燕子,只不過這只燕子通身都是青色寶石鑲嵌而成,唯有一雙眼睛是墨色。
“送你!睂χ膬x的人,孤傲的霍天青語氣溫和了不少。
上官飛燕接過,兩人抱著說了不少纏纏綿綿的話。
刨去那些話,上官飛燕表達出這么一個意思來:霍休覺得她無用了,想要找機會殺了她,她為了保命,反殺霍休,必須得借助葉蟬衣他們的力量。
霍天青心有不服,可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確沒把握打過霍休。
“我會幫你!彼荒苓@么說。
上官飛燕抬起那雙含著淚水,盈盈欲泣的眼柔情看著他。
兩人又握著手,說了一通你儂我儂的情話。
好一陣,兩人才不舍分開。
此時,墻頭冒出來四顆腦袋。
不是葉蟬衣他們又是誰?!
四人對視過,往后一翻身,無聲落地,往書房去。
“沒想到霍天青還真送了那盒水晶糖!标懶▲P翹著腳坐在凳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和楚留香的確去街上跑了一小圈。
渴得很。
楚留香在旁邊落座,左手挽袖,右手倒茶,先推給葉蟬衣,又推給花滿樓,最后才給自己斟。
“面對心上人的時候,每個男人都差不多。”
——誰還不曾笨拙地拿著東西,哄過自己喜歡的姑娘。
葉蟬衣和花滿樓道了一聲謝,跟著落座。
陸小鳳“嘖”了一聲,道:“上官飛燕竟真的借機拿走那盒,衣衣姑娘吃過的糖果!
雖在意料之中,但他總覺得有些不合情理。
轉(zhuǎn)念一想,無花、林仙兒、龍嘯云、石觀音等人,就沒一個人符合情理。
他又釋然了。
“正常!比~蟬衣捧著微溫的茶,“上官飛燕素來多疑!
不過趁著和情人親親密密抱一起時,從人家腰帶上換下一個盒子,這種畫面實在是不美。
她昧著良心也只能夸一句:姑娘手藝挺好的。
沒被霍天青發(fā)現(xiàn)。
要不是直接開口要一盒別人吃過的糖有些奇怪,她覺得上官飛燕說不準(zhǔn)就直接開口要了,然后拋掉霍天青,溜出去練功。
對方可不是林仙兒或石觀音,男人在她眼里算什么,那都是為了大業(yè)才應(yīng)付的工具人。
陸小鳳摸著自己的小胡子道:“幸好她拿了那盒子,想必也會吃下去,不然霍天青看不見她在想什么,我們要策反可不容易。”
他們今晚又是去盲盒店,又是便爐,又是找霍休比武,又是出去溜了一圈,不都是為了兩個目的:其一,引霍休重視秘籍的事情;其二,引上官飛燕吃下經(jīng)過霍天青手的混了“墳頭青青草”的水晶糖。
要是上官飛燕不上當(dāng),他們今天一半的事情就白干了。
“一計不成……”葉蟬衣煞有其事道,“那就放棄!
陸小鳳:“……不應(yīng)該再來一次?”
葉蟬衣正經(jīng)道:“你不懂,放棄也是一門學(xué)問!
滿嘴跑完馬車,看完陸小鳳無言以對,噎在原地的樣子之后。
她這回是真正經(jīng)起來了:“這你就放心好了,上官飛燕近來修煉了《葵花寶典》之后,她的膚質(zhì)和外貌都有了一些改變,她心里不清楚,以為是在野外待太久所致。此時,我說水晶糖有美容的效果,吃了臉蛋可以變得很有彈性,她肯定會心動!
上官飛燕對美貌并無石觀音的執(zhí)著,可她也是要用美貌做武器的,肯定會重視。
陸小鳳點著茶杯:“心動之下,她肯定愿意嘗試一二。只是……”
“只是我送霍天青一盒吃過的水晶糖的事情,太不合禮儀了,她肯定會覺得其中有陰謀!比~蟬衣托著下巴道,“說不準(zhǔn)她以為我盯上了霍天青!
花滿樓接上:“這么一來,上官姑娘就會認為,衣衣送霍天青的水晶糖,會有問題。尋常人自然會想,有問題的水晶糖是衣衣曾吃過的那盒!
“但按衣衣姑娘當(dāng)時自己吃,又讓花滿樓你來吃的動作看……”陸小鳳又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一口喝完,“太明顯了。上官飛燕肯定不信,覺得那盒水晶糖有問題!
楚留香跟著接:“可她是個喜歡多想的姑娘,一個人總是去算計別人的時候,就免不了凡事多心。她覺察到自己這個想法后,說不定出了一身冷汗,反倒認為那有小封條的水晶糖,才是明晃晃誘人上當(dāng)?shù)臇|西!
“沒錯!”葉蟬衣一拍手掌,道,“所以她肯定會選我吃過的那盒!”
四人聊著聊著,不自覺就變成了復(fù)盤。
“這個傻瓜,我要是沒開過封,又怎么把毒放進去呢。”葉蟬衣一臉表面遺憾,實際等著看熱鬧的模樣,“要知道,吃過的東西,才是不安全的!
陸小鳳提出疑問:“那衣衣姑娘就不怕,她兩盒水晶糖都不要,自己去店里再買一盒?或者干脆不吃?”
那他們的功夫,豈不是白費了。
“說得好像你不知道原因一樣!比~蟬衣嘀咕了一句。
他們仨何等聰明人物!
陸小鳳肯定是在逗自己!
“要說再買一盒,她買不到。所以她肯定會吃,頂多在吃前,再試一下毒!彪m說如此,葉蟬衣還是配合解釋道。
店鋪里一共就兩盒,她當(dāng)時可讓上官飛燕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就算她不吃,那也無所謂!比~蟬衣攤手,“我們今天吃得挺開心的,不虧!
客廂。
上官飛燕抓來一只老鼠,喂它吃了水晶糖。
等她盤腿修煉了半個時辰后,老鼠安然無恙,她便打開盒子,捻了好幾顆吃。
不久。
在窗前看書的霍天青,看到隔壁的隔壁房間隱隱有綠光閃爍。
那是什么?!
他撈起自己的佩劍,小心靠近……——
作者有話要說:
【 、伲翰苤玻堵迳褓x》——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yào)秋菊,華茂春松。髣髴(fǎngfú)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yáo)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
第66章 人不愛財沒有禮貌
霍天青并沒有踢門進去。
他是個謹慎的人,因此,他只悄悄從窗縫往里面看去。
這一眼,他就看到了背對他的上官飛燕頭頂上飄著的那一行綠色字幕。
【等我練成了寶典,什么霍休霍天青,都不會是我的對手!】
霍天青眼神驚顫。
這……到底是什么?上頭滾動的綠色字,代表著什么意思?
【霍休這老頭,必須得死!霍天青倒是不錯,可以留下,和蕭秋雨他們一起,為我辦事!
【我要復(fù)興我王朝,我要當(dāng)女王!】
【哈哈哈!!】
霍天青呼吸一窒,他踉蹌后退兩步,一個縱云梯離開了客廂。
他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一路施展輕功,到了一片幽靜的森林里,霍天青才停下來。
林子里還有一潭清涼的水,他整個人跳了進去,將水潑在自己臉上。
冰涼的水將混亂的思路徹底沖刷,霍天青開始思考起那一行動起來的綠色字幕,到底代表著的是什么?
——是上官飛燕心中所想。
他很快就得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回想剛才自己看到的內(nèi)容,霍天青立刻明白,自己被上官飛燕騙了。
他浸泡在冰冰涼涼的潭水里,開始思考,該要如何反擊。
這一切,上官飛燕都不知道。
她在房間繼續(xù)修煉《葵花寶典》,完全沉浸在另一個世界里。
花滿樓送他們回到客廂時,特地仔細聽了聽院子里面的動靜。
“霍天青不在!彼麑ζ渌苏f道。
葉蟬衣眼里有光閃過:“看來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上官飛燕心中的秘密。”
說不定一個人跑到哪里冷靜去了,就像那天的上官飛燕一樣。
陸小鳳小聲問道:“上官飛燕可在?”
花滿樓點頭。
他們?nèi)怂查g明白,上官飛燕對此并不知情。
這樣更好,想來像霍天青這樣聰明的人,冷靜過后肯定能將自己掩飾得很好。
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葉蟬衣瞬間激動起來:“走走走,回房拿秘籍,忽悠霍休去!
她小跑著腳步,透露著異常的欣喜。
拿了秘籍后,她又拖著不情不愿的陸小鳳,馬不停蹄奔向霍休住的院子。
花滿樓和楚留香自然不方便跟著,不然他們的目的就顯得過分突出了。
經(jīng)過花園時,陸小鳳還扒拉著月門掙扎了一把:“我就不能不去嗎?”
被朋友背叛利用已經(jīng)夠痛苦了,他為何還要親自見證這過程的點點滴滴。
他真命苦!
“真男人就應(yīng)該直面痛苦!比~蟬衣繼續(xù)拽袖子,“你要相信自己可以的!”
要是陸小鳳不在,她怕自己忽悠不成功。
她這面相不夠令人卸下心防。
陸小鳳:“不,我不信!
葉蟬衣甩開他的袖子,挽了挽自己的袖子,叉腰:“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就給你用‘甜蜜鴨鴨膏’了!”
陸小鳳委屈放手:“去……”
他去還不行么!
霍休院子距離花園并不算太遠,他們吵吵嚷嚷的動靜,都傳到了他耳朵里。
他垂眸煮酒,一如既往,沒有任何變化。
葉蟬衣和他打招呼時,他也表現(xiàn)得十分淡然平靜。
直到……
一本破舊的藍色秘籍,放到他眼前來。
秘籍上沒有貼名,霍休抬眸:“這是何物?”
葉蟬衣坐在幾案另一端,手肘枕上,側(cè)身靠近,一字一頓道:“《葵花寶典》!
《葵花寶典》的大名,霍休這樣的老人,也聽從前的前輩提起過。
不過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葵花寶典》一書,自黑木崖東方神教沒落以后,就隨之消失于江湖之中。
可東方教主因其而生的輝煌,卻還在每個江湖人心里。
霍休煮酒的手不停:“哦?”
糟老頭子還挺裝模做樣,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
葉蟬衣心里腹誹,臉上的笑容還是擺得好好的:“我們幾個護不住這秘籍,所以想要便宜賣給前輩,前輩覺得如何?”
霍休輕笑一聲,抬眼看著葉蟬衣:“你們幾個年輕人,莫不是誰也不想練這秘籍,又怕別人搶上門,才把這燙手山芋丟給我吧?”
“瞧您說的……”葉蟬衣嗔怪道,“這《葵花寶典》是個好東西,但……無奈陸小鳳他們?nèi)齻不太爭氣啊,多長了二兩肉,不能修煉。”
不爭氣的陸小鳳:“……”
原來他來此,是做對照例子的。
“我嘛,武學(xué)天賦也不夠,必須得有人帶著我練才行。這柳姐姐呢,自己本身武功就不弱,她嫌棄這秘籍練了多余……”她一副無奈的樣子,輕輕摸了摸秘籍,好似真不舍得一樣,“那沒辦法,我只好給它找個好下家,也不枉我們之間的緣分了。”
陸小鳳伸手拿酒壺,自己給自己斟酒。
他覺得要堵上自己的嘴才行,以免說出什么不合時宜的話。
霍休慢慢飲完酒杯里的酒,將酒杯輕放到幾案上。
磕。
酒杯發(fā)出短促的響。
在葉蟬衣期盼的目光中,霍休終于開了口:“你想賣多少錢?”
聽到期待的回答,葉蟬衣雙眼放光。
她絲毫不掩飾自己想要通過秘籍坑霍休一把的意思,只是霍休所理解的“坑”,和實際上的“坑”差距有多大,那就與她無關(guān)了。
再說了,假朋友之間的事情,能叫坑嗎?!
“不多不多!彼斐鰞筛种福骸皟扇f兩就好。”
兩萬?
陸小鳳和霍休都有些震驚地看著她。
葉蟬衣警惕起來:“怎么?我告訴你們,這可是看在霍前輩德高望重的情況下,我才出兩萬兩的,其他人可沒有這個價格。”
一個子兒都別想跟她還價!
要是霍休不上鉤,大不了她拿去坑別的王八蛋!
陸小鳳嘆道:“我本以為衣衣姑娘是個愛財之人,沒想到……你還挺大方!
兩萬一本秘籍?
這要是公開賣,恐怕不少人要漏夜排隊來搶!
老陸這意思……她竟然要少了!!
葉蟬衣心中懊惱,在無名空間抱著貓貓痛哭流涕。
“失策!我怎么會只出兩萬兩呢!這可是武俠時空!一個消息可以賣五十兩的世界!一個不會通貨膨脹,市場崩塌,永遠供不應(yīng)求的世界。!”
貓貓木著臉,抽出小爪爪來,很是機械地拍了兩下,權(quán)當(dāng)安慰。
“看開點。”小貓咪只能這么說了,“下次就有經(jīng)驗了!
面上,葉蟬衣深呼吸了一口氣,哈哈笑道:“做人,得講良心嘛!”
嗚嗚嗚,她的小錢錢。
她對不起它……
霍休當(dāng)即從袖管里掏了五萬,遞給葉蟬衣:“葉姑娘大義,我卻不能占你這便宜。”
不過這銀兩,他遲早會要回來。
葉蟬衣接過銀票,瞥了一眼銀票面值,又捏了下厚度。
憑著她之前點銀票的經(jīng)驗,絕對超了兩萬兩!
低落的心情,瞬間又漲起來。
在霍休這蹭完一碟云片糕,一壺酒,葉蟬衣和陸小鳳就告退了。
陸小鳳慢走半步,折身仰后看霍休:“你不會真要練這什么《葵花寶典》吧?”
霍休只是笑,并沒有回答他。
陸小鳳表情復(fù)雜,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跟著走了。
罷了。
朋友自有朋友福。
更何況是假朋友呢。
霍休垂眸看著那破舊的藍皮封面,伸出手指,慢慢翻開來……
換來小錢錢的葉蟬衣,背著手哼著歌,蹦著跳著回了書房。
花滿樓聽到腳步聲,停下手中毛筆。
“如何了?”
葉蟬衣驕傲道:“有我出馬,肯定能行!
楚留香向來捧場:“衣衣姑娘一慣主意多,我們倒是不擔(dān)心!
“豈止不用擔(dān)心。”陸小鳳道,“她還賺了五萬兩銀!
葉蟬衣振振有詞,拇指與食指和中指摩挲:“俗話說得好,君子愛財取之以道,小人愛財各有門道,人不愛財沒有禮貌!雹
陸楚默然。
——他們沒聽過這種俗話。
陸小鳳心情比神色更復(fù)雜:“我還以為,你會像送石觀音一樣,將秘籍送霍休。”
“瞧你說的,這花錢的事我能做嗎?”葉蟬衣清了清嗓子,詫異看他。
霍休那只有酒,沒有熱茶,她吃完云片糕,嗓子有點干。
“先喝點水,潤潤嗓!被M樓起身,給一直舔唇的葉蟬衣斟了一杯溫水,遞過去,才說正經(jīng)事,“只是霍休修煉《葵花寶典》肯定要一些時間考慮和閉關(guān),我們要看這熱鬧,恐怕不會太早來。”
葉蟬衣順嘴道了一聲謝,喝完水后一抹唇,道:“沒事兒,既然霍天青已知道了上官飛燕的打算,想必上官飛燕有一段時間要麻煩了。這時霍休再閉關(guān),對我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兒!
花滿樓稍一思索,便明白了葉蟬衣的意思:“衣衣的意思是,災(zāi)民的事情?”
“沒錯!”葉蟬衣放下手中杯子,“趁著這個機會,我們可以幫六哥他們將這件事情給徹底解決,再將青衣樓剩下的地方,能拆的都給他拆了!拆來的物件和人手,還可以收繳用來賑災(zāi)!”
簡直完美!
就問霍休知道以后,夠不夠驚喜,夠不夠刺激!
陸楚:“……”
為霍休和青衣樓默哀。
但他們?nèi)f分期待。
花滿樓折扇一展:“六哥剛還遣人來說,最晚明日就能將淮水引入山渠了。”
“最晚?”葉蟬衣追問,“有沒有可能今晚就搞定呢?有些事情,還是要晚上才好辦的嘛!
陸小鳳撐著椅子扶手,跳起站好:“那我們現(xiàn)在過去看看?”
天都黑透了,正好行動。
“也好。”花滿樓笑道,“衣衣上次說要準(zhǔn)備的物什,兩位兄長已全部備好。”
“那還等什么!”葉蟬衣霍然起身:“走!”
該她表演了!
淮水旁,山下。
火把如游龍盤踞,緊緊貼著淮河一旁,像是水龍旁邊臥了一條火龍一樣。
花清河問花星雨:“不是說七童他們要來,怎么還沒見著人影?”
夜幕完全降臨,山壁也鑿開了,疏通了山間水道。
他們已沒有理由留人。
“怕是有事兒耽誤了一陣!被ㄐ怯臧矒崴蟾,“我們再等等看!
花清河也并非那么沒有耐心的人,他擔(dān)心其他人累了一天,會有意見,便著人宣布,給他們就地加餐。
一頓飯的時間,想必能等到他七弟他們一行人到來。
那么,此時的葉蟬衣和花滿樓等四人到底在作甚?
他們正遣家丁拖著兩車東西,從另一條道上往這邊趕來。
上次在保定府用過的無線小喇叭,又被葉蟬衣安排楚留香和陸小鳳,藏在山下林子四周。
家丁們也扛著兩臺純機械手工的落地大風(fēng)扇,擺在林子里面,屆時轉(zhuǎn)動著手搖柄,就能將大風(fēng)扇轉(zhuǎn)起來。
將家丁都留在山下林子里,葉蟬衣和花滿樓他們四人,沒有和山下帶著災(zāi)民的花清河、花星雨打招呼,而是從另外一條道上爬上了半山腰那破廟處。
葉蟬衣讓陸小鳳將東西先擺好。
她則是將自己肩膀上的東西拿下來,鋪到地面上。
楚留香看著葉蟬衣手上的東西,嘆了一口氣:“為何非要讓楚某來?”
他覺得花兄就挺適合的。
“哎呀,我們四人里只有你的輕功最厲害,能踏月而去,橫渡淮河!比~蟬衣一揚手,指向月色之下泛著粼粼光波的淮河,仿佛帝王與相國指點江山一般,“老楚,你說這舍你其誰呀?!”
楚留香覺得這個理由,還不足以說服他在臉上涂那種閃閃發(fā)光的胭脂。
他的眼神已很明顯。
葉蟬衣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化妝盒,拍著胸口道:“放心,放心,我一定將你畫得仙氣飄飄,俊美瀟灑,顛倒眾生,絕對不會丟你的臉!
楚留香:不,他不是很放心。
陸小鳳在一邊看熱鬧,看得特別開心:“楚兄啊楚兄,要不是我輕功略遜于你。我一定不會讓你來。像這種能勞動我們衣衣姑娘大駕的事情,可不多見,你要珍惜才是。”
“楚兄的輕功的確天下無雙,曾聞楚兄從海邊至船上,迎著明月踏水而去,仿若月仙一般翩然驚人?上Щ碂o緣得見。”秀雅君子帶著溫潤的笑容,道,“往往在這種時候,花某就要可惜自己的眼睛看不見,不能親眼目睹楚兄的風(fēng)采。”
葉蟬衣瘋狂點頭:“對對對!老楚,你看你這眾望所歸吧。”
還墨跡什么!
現(xiàn)在就開始吧!
“來來來……”她將另一張布一鋪,指揮道,“坐這里,方便我?guī)湍闩醚b扮。”
楚留香還能怎么辦?
楚留香還不是笑著無奈坐下,被她上妝。
葉蟬衣上妝時,陸小鳳也沒閑著,被差遣去放置七彩強光手電筒和一次性干冰了。
花滿樓則是用極其纖細的線,將還沒撕開那一層膜的干冰條,捆綁在楚留香等會兒要穿的靴子上。
這是個極其細致的活,他來辦最好。
給楚留香上完莊嚴肅穆又帶著神明慈悲的妝之后,葉蟬衣還給他披上了一席淡藍色長袍。
漸變色的袍子上,透著一絲絲亮閃閃的光,仿佛有水波在蕩漾。
“此物造功不凡!背粝阊劾镩W過驚訝,“怕是王公大臣都找不到這樣的料子來裁剪衣裳。”
衣衣姑娘背后的組織,到底有多大的勢力!
“一般一般,在我眼里,比不過絲綢珍貴!比~蟬衣道。
她倒是對這身衣裳不太滿意,就這質(zhì)量,某砍一萬刀的并夕夕七十塊大概就能包郵買到。
這水波紋的效果不用銀白暗線,也不用小碎鉆,居然用這些會掉的閃粉,是真的過分。
劣質(zhì)。
楚留香很是詫異,但想著關(guān)內(nèi)關(guān)外珍貴的東西還有差別呢,就又釋然了。
花滿樓看不見那衣裳華麗花哨的效果,光是摸過那料子,倒是能夠明白葉蟬衣為什么會這樣說。
妝容、衣服全上身。
楚留香從轉(zhuǎn)角走出來時,葉蟬衣還以為自己穿了仙俠世界。
“哇塞!”葉蟬衣上下打量著楚留香那仙氣飄飄的樣子,夸道,“老楚你還是個大美男誒!”
陸小鳳也抱著手臂看他拖拽的長袍:“感覺楚兄如今踏云而來啊!”
花滿樓偏頭細聽動靜,大概能從風(fēng)聲的流淌中,勾勒出楚留香如今大致的打扮。
他笑道:“方才尚且不覺得,如今一聽,楚兄大概便是李太白詩中所言‘皎皎鸞鳳姿,飄飄神仙氣’了!
“對對對!眱蓚不善詩詞的家伙連忙附和,“我就是這個意思!”
靜靜欣賞一陣后,葉蟬衣一拍腦袋:“陸小鳳,趕緊把燈光和干冰弄起來,干正事兒了,別沉迷男色!
陸小鳳與男色本人:“??”
他不好南風(fēng),謝了。
深覺自己風(fēng)評被害的陸小鳳,躥到亂石后,將手電筒一按。
啪!
七彩強光手電筒一開,誰與爭鋒?
足以照瞎人眼的七色彩光不停變幻,在半山腰上異常醒目,要是出現(xiàn)在現(xiàn)代,這多半要被人嫌棄顏色老土,猶如六七十年代的disco一樣。
可這放在武俠世界,誰也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自然是要震驚的,甚至可以說是一種炸裂的存在。
手電筒一開,七彩光一閃。
陸小鳳埋在記憶深處那份記憶,就這樣跑了出來。
——果然,那本《少幫主與圣僧二三事》就是衣衣姑娘的大作。
同時,廟里的干冰開始蒸騰起霧氣來,將四周包圍,裹成一片仙境。
陸小鳳和楚留香都驚了。
這干冰又是什么寶貝!
山下,呼啦啦的風(fēng)瞬間在林子里面吹起。
咬著大餅的災(zāi)民顫著手指:“你們看……神……神跡,這就是神跡!”
其他人跟著仰頭去看。
“難道是仙人要下凡了?”
“河神!一定是河神!”
“神靈顯靈!神靈顯靈啦!”
山下一片吵吵嚷嚷。
葉禪衣聽大家吵了有一陣,才慢慢悠悠從背后掏出自己的大喇叭。
喇叭做了處理,配合林間的小音箱,顯得聲音格外飄渺。
她清了清嗓子,調(diào)到一個合適的清冷男聲后,才慢慢悠悠開口道。
“吾乃淮水之神!
“淮水之神?”有一個負責(zé)后勤燒飯的老者顫巍巍說道,“這是咱們淮水之神,無支祁?!”
淮水君像是聽到了他的疑問一般,繼續(xù)道:
“吾名無支祁,掌淮河已有萬年之久,非滅天之世不出,亦從不無端降禍人間。此非神之所為也。若有淮水之患,乃爾等未曾參悟御水一道,需再加琢磨。然,吾近日竟聞有禍心之人,敗吾名譽,使吾破例出世。爾皇兢兢業(yè)業(yè),天災(zāi)頻頻乃爾等朝堂尸位素餐,御之不力。與吾何干?與爾皇何干?”①
淮水君說完這句話之后,林子里面狂風(fēng)大作。不知名的樂曲似乎從四面八方響起,回蕩在林中,如仙樂一般,悅耳動聽。
就在此時,半山腰纏繞濃霧的破廟里,一個淡藍的身影迎著月色,翩翩然往下渡河。
那人仿佛將淮河的水披了在身上,裁剪成一件衣裳,那衣裳在月色之下泛著光。騰騰的白霧從他腳下升起,仿若天上降下的云。
晚風(fēng)將他的衣袂牽扯,拖出一條玉痕,劃過整個淮河。
此人身姿翩然,踏水過岸,又立于對岸林梢之上。
他甩著袖子,露出了一張悲天憫人,又莊嚴肅穆的臉來。
那是怎樣一張臉?
無人能形容那月色之下的神顏。
“真的是淮河之神……”不知誰顫抖著喊了一句。
“淮河之神!”
“仙人……仙人顯靈啦!”
面容慈悲的淮河之神,對著災(zāi)民露出一個笑靨,寬大袖擺一揮,消失于叢林之中,不見其影。
滿身泥水的災(zāi)民,匍匐在地,虔誠跪拜:“神明顯靈!指引我們要筑河啦!”
然則。
神靈楚留香此時,正蹲在大石上,摘走自己腳上絲繩,免得被拌倒,五體投地。
方才倒掛下來,就差點兒被樹枝一勾,變成晾曬臘肉。
這樣超出認知的場面,即使花清河與花星雨知道,只不過是葉蟬衣四人在做戲罷了,也不免為這樣的手段而感到驚嘆。
若說只是神明顯靈,黑夜之中露出神跡,大不了就是多了一段可以流傳的故事談資。
然而第二日。
鳳陽府淮河邊上,跟著花清河修理水利的某災(zāi)民,在岸邊撿到了一個透明的,可以看見里面物件的袋子。
他懷著疑惑,將那透明袋子勾過來。
東西近了,能看清楚是什么后,他有些不敢相信,還眨了好幾下眼睛。
他伸手把這東西撈了下來,打開一看,里面就是一顆顆的藥丸。
和藥丸放在一起的,還有輕飄飄的一張紙,他不識字,便找了人來看。
那人告訴他,這上面寫的是此藥可給予得風(fēng)寒之人吃,只要按照劑量來,吃完后便可痊愈。
只是瞬間,那人就想到了昨夜看到的神跡。
不等他大喊起來,就有其他人大喊。
“你們看,那些是什么?”
淮河上流,飄下一袋又一袋的東西。
這些東西都被裝在透明的袋子里。
物品里有吃的也有藥,正是災(zāi)民最最需要,卻一直供不應(yīng)求的東西。
災(zāi)民的手顫抖起來。
“是……神靈,是神靈!淮河之神送藥來救我們了!”
他們像是瘋了一樣,用竹竿橫在河上攔住這些東西,一袋袋挑起來解開,將里面的東西拿出來。
花星雨害怕出現(xiàn)哄搶的情況,早已讓捕快們和官兵們圍在這里。
他和老百姓們保證,這些藥和食物都會發(fā)送到他們的手上,這是神靈對他們的愧疚,他絕不貪圖半分。
自從災(zāi)情發(fā)生后,花星雨這個知府就一直和他們住在災(zāi)區(qū),吃的也不見比他們好到哪里去,災(zāi)民們心里對這位花知府其實還蠻敬重的。
將所有的東西都打撈起來后,在林子那邊挖土的人又發(fā)出了驚叫。
“是神靈留下的石碑!”
“神靈說我們的皇帝,是個勤政的好皇帝!”
這塊石碑被挖出來洗干凈,綁上大紅花,由花星雨派人敲鑼打鼓在鳳陽城轉(zhuǎn)了一圈,而后護送京都。
隨之一起上京的是花星宇再次申請賑災(zāi)銀子的折子。
有這么一塊石碑在,哪怕朝中有奸臣想要阻攔、貪墨災(zāi)銀,也需要忌憚一二。
他仿佛看到了賑災(zāi)銀子到手的那一幕。
這都是他七弟他們的功勞。
樂得閉不上嘴巴的花星雨回莊子找人,卻被告知,連同他娘親在內(nèi),五人已騎馬離開。
聽說,是要去京師。
花星雨:“?”
他們五個鬼見愁,這又是要去干嘛?——
作者有話要說:
【
①:網(wǎng)絡(luò)流行語“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小人愛財沒有禮貌”,寫的時候有想到這句話,但是我寫的意思,咳,相去甚遠。
第67章 你管這叫玩具?
離開之前,葉蟬衣還點好了足夠的貨源,交給霍天青。
幾萬的單子,其實用不了多少時間。
她只需要將手一指,盲盒就會按照她想的排列方式全部疊好。
小貓咪再掃描過,撿出系統(tǒng)加持作品,以及不想賣的貨物,剩下的就可以交給伙計來分裝處理。
是以。
五人離開時,霍休頗有些猝不及防。
他偷偷溜去倉庫看了一轉(zhuǎn),塞滿這座倉庫的精美盒子,不知從何處、何時來。
一無所獲的霍休,覺得自己不能在這里耽誤時間了。
他向花老爺告辭后,離開江南,趕回關(guān)中。
兩邊選擇的北上路線并不相同,霍休在路上遇不上葉蟬衣他們一行人。
實際上,他趕路的途中尚在猶豫,這秘籍到底要不要練。
念及陸小鳳幾乎與他持平的實力,若他想要從幾人手底下?lián)屪呷~蟬衣,逼問盲盒的事情,如今的功力,尚且不足。
又想到,他現(xiàn)在打著謀劃花家與盲盒店的財富,難道就沒有人暗地里謀劃他的財富?
倘若他功力不足以碾壓大部分世人,那他的財富,也很容易變成別人的財富。
想到這里的霍休,垂頭盯著自己的二兩肉。
肉與等同老婆的財富,要哪樣?
這是個嚴肅的問題。
霍休離開以后,上官飛燕就往南跑了,她要找個秘密的地方,專心練功!
她走時,還用那纏纏綿綿的情話,企圖將霍天青忽悠住,幫她搞點事情拖住霍休。
霍天青看著上官飛燕滾動的綠色心聲,滿滿的算計簡直要閃瞎他的眼。
他環(huán)抱著對方,心底一片平靜。
誰也不知,他那雙晦暗的眼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在上官飛燕辭別花老爺后,也壓著裝載盲盒的幾十輛車子,啟程回了關(guān)中。
所有人都在趕路。
與霍休的一路糾結(jié),上官飛燕孤身行走,霍天青護送貨物會遇到的危險,席天幕地的苦相比起來。
葉蟬衣他們……多少顯得歡樂過了頭。
這一趟去京師,葉蟬衣他們騎馬去了碼頭后,換走水路。
水路好,平穩(wěn)不費力。
船又是花家的貨船,船上都是自己人,沒有閑雜人等打擾。
他們甚至閑得開始用“飄渺針”練習(xí)捕抓海魚。
冒頭的魚兒一出現(xiàn),他們手上的小針就“唰”一下,飛出去。
魚兒雙眼一翻,肚皮一轉(zhuǎn),死不瞑目。
隨后,便被撈上來,交到廚師手上,于甲板上來一頓鐵鍋烤魚。
簡直不要太愜意。
吃完烤魚,還有花滿樓的琴、楚留香的蕭、陸小鳳的鼓可以聽。
她和柳天問往小搖椅上一趟,晃晃悠悠,還能睡個午覺。
一覺醒來,四位“私教”開始一對一指導(dǎo)練武,效果立竿見影。
葉蟬衣來到這邊那么久,頭一回這么悠閑趕路。
臨近天津港口,柳天問才從箱底挖出來一張大地圖,從船頂?shù)跸,一路垂到腳下板上。
葉蟬衣仰頭去看……
沒看懂。
“據(jù)部分沒骨氣的殺手招供,我們現(xiàn)在知道了剩下的青衣樓第二樓至十四樓的位置!绷靻枓佒稚巷w鏢,“我們從北往南,從東到西,一棟一棟樓給他們拆了!
咻——奪!
飛鏢擲出:“第一個地方,去永平府!
永平府在長城以內(nèi),臨海。
船只又航行了一天左右,就到了。
落地后,閑得骨頭咯嘣響的一行五人,直奔青衣樓第六樓。
自然,他們這回沒有莽撞,畢竟之前莽的消息,怕是已經(jīng)傳到了對手耳朵里。
他們換了個策略。
“什么策略?”陸小鳳好奇,“我們還有策略?”
他們這一路不是都在吃喝玩樂?
葉蟬衣翻了個白眼:“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老陸啊,你可長點心吧!”
花滿樓嘴角微勾,對不長心的老陸道:“陸大俠向來聰明絕頂,說不準(zhǔn)只是和我們開玩笑罷了!
楚留香背手輕笑:“又或許,陸大俠只是想看看我們能想出什么主意來,需不需要他出手。”
一口一個陸大俠,肯定有陰謀!
陸小鳳警惕道:“你們又想我去干嘛?”
“果然是陸大俠!”葉蟬衣一拍手掌,“竟料到了自己有個光輝艱巨的任務(wù)!”
陸小鳳:“……”
他只聽到了“艱巨”。
陸大俠轉(zhuǎn)頭就走,被柳天問一只手撈了回來。
“小鳳凰別急,先聽完再走不遲。”
陸小鳳死魚眼。
呵呵,聽完了他還能走?
狗都不信。
葉蟬衣開口:“我們的計劃是這樣的……首先,老陸……緊隨著,老楚你……之后花花……我和柳姐姐……”
嘀嘀咕咕一刻鐘。
柳天問拍著陸小鳳的肩膀,問道:“小鳳凰明白了?”
小鳳凰心里苦:“明白了。”
葉蟬衣一拍手,歡呼:“好耶!那我們做好準(zhǔn)備,船只靠岸之后就去青衣第六樓!”
搞事!搞事!
今日的青衣第六樓很不尋常。
他們樓主又撿回來一個走投無路的人,這個男人身形精瘦,渾身都是血,剛被他們樓主從屠宰場撈出來。
聽說,此人被盜帥楚留香追殺至此,在打斗時不小心從山崖墜落,恰好落在他們的屠宰場蓄血池里。
沒錯。
第六樓的樓主,名叫阿六,是個貨真價實的殺豬佬。
他膀大腰圓,五大三粗,挺著一個大肚子,腰上掛著兩把砍骨頭的大刀,卻有一張巴掌大的白凈臉。
俊……是沒有,但說一句“光看那臉,就是個只會讀書的小白臉”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只會讀書的小白臉聽到此話,大概會覺得風(fēng)評被害。
可陸小鳳睜開眼之后,看到那有些呆愣,甚至可以說是傻不隆冬的眼神時,整個人的防備心都提不起來。
“你醒了!比缤殓娨粯拥穆曇,從阿六嘴里發(fā)出來。
陸小鳳受到了沖擊,牙齒一錯。
咯吱——
藏在嘴里的血袋,就這樣被提前咬破,他捂著胸口,皺眉將血吐出來。
“你別急,我不是追殺你的人,你在這里是安全的!笨氨绕焉鹊陌驼疲脑陉懶▲P背上,給他順氣。
陸小鳳趕緊抓住那只手。
然后……
他就瞧見了對方肥肉亂顫的肚子,正抵在他大腿外側(cè)跳舞。
陸小鳳:“!”
這和一只剛宰完的豬,在案板上跳舞有什么區(qū)別?!
嚇人!
阿六像是沒看懂陸小鳳的震驚,好好安慰他后,給他塞了一碗藥湯,讓他安心歇著。
等人走后,陸小鳳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那阿六看似呆愣,但是防備心很重,對方將他困在這個房間里,藥里居然還放了迷藥。
不過沒有關(guān)系,他來并不是要加入他們的,而是……
不久。
外面響起了驚慌的呼叫聲。
陸小鳳貼在墻壁上去聽,外面一團亂,恐怕是葉蟬衣給他的毒,開始發(fā)揮作用了。
等到驚呼聲消失,他再小心翼翼打開門,往外看去。
門一開,一坨綠油油的黏膩物品,充斥著他全部視線,目之所及之處,青衣第六樓的殺手,就像一只只陷入綠色米糊的蚊子一樣,被牢牢黏住,不能動彈。
哐——
熟悉的鐵器落地聲傳來,陸小鳳抬眼,和推開門的葉蟬衣對上視線。
他不知如何形容對方眼里的興奮。
像孩子看著自己的木娃娃一樣。
木娃娃殺手們被捆上鐵索。
葉蟬衣往他們嘴里塞了巨苦的巧克力豆,威脅道:“你們千萬不要耍花樣,平平安安到了鳳陽府,花知府手上的解藥,才會給你們。要不然……毒里面的蟲子,就會吃掉你的五臟六腑!”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她還拿著一張打印的彩圖,讓殺手們看了一眼。
只一眼,那蟲子陸續(xù)從肚子爬出來的恐怖場面,就讓這群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冷汗涔涔。
畢竟,在他們看來,殺別人和害自己,是不一樣的。
葉蟬衣見恐嚇有效,很滿意地讓花家的護衛(wèi)將這些人推上船。
等到了鳳陽府,花星雨將打蟲藥給這群人一吃,他們將深信不疑。
完美!
花滿樓對那觸感有些黏膩的東西,很是好奇:“這是什么?”
“這叫史萊姆,是一種可以變成任何形狀的東西,有點兒像面筋?”葉蟬衣不確定。
畢竟這是系統(tǒng)加持商品。
在兼顧了變形的前提下,還多了十平米延展和強粘性的作用。
除了只能用十次以外,可以說沒有任何缺點。
花滿樓似懂非懂,他又捏了下葉蟬衣手掌心孩童拇指大小的小東西。
“下一個地方——順天府!
順天府乃京師,天子腳下。
青衣樓雖修筑在此,可很低調(diào),要不是他們有殺手的供詞,恐怕也摸不過來。
葉蟬衣在眉毛上用手搭了個涼棚,遠眺:“那什么青衣第九樓,就在這里?”
那殺手莫不是詐他們吧!
花滿樓聽著風(fēng)聲送來的嗚咽,也很奇怪:“這是什么地方?”
怎么和他印象中的鋪子,有些不同。
葉蟬衣也不是很確定:“棺材鋪?”
“這棺材鋪的老板有意思!绷靻柋硎,“我喜歡!
楚留香苦笑一聲:“能在京師站穩(wěn)頭腳,此人怕是不簡單吶!
竟還將殺手組織建在熱鬧街道一角,可謂是無形囂張。
陸小鳳用拇指和食指順著自己的小胡子:“簡不簡單另說,可這棺材敞開立著放……”
是不是驚悚了一點兒!
路過的老百姓都不害怕的嗎?!
葉蟬衣橫手抬肘,指捏下巴:“瞧著確實不簡單,搞不好要整個恐怖屋讓我們闖。”
“衣衣有主意了?”花滿樓聽著那略帶雀躍的語氣,就知道對方要開始想主意了。
陸小鳳期盼的眼對上她。
葉蟬衣笑道:“那就以毒攻毒好了!”
她反手掏出一個渾身是血的大眼睛娃娃。
陸小鳳:“……”
笑容,它漸漸離開了他的嘴角。
這娃娃自然不會是普通的布娃娃。
它是系統(tǒng)加持商品。
【商品:鬼頭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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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不喜歡這張臉嗎?”葉蟬衣將鬼頭娃娃翻轉(zhuǎn)過來,伸手重新捏臉。
陸小鳳和楚留香看著那與人類皮膚也沒有任何區(qū)別的臉,在她手上數(shù)次變形,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們不是膽小,就是……有些惡寒。
柳天問倒是興致勃勃,甚至加入了捏臉行列。
半晌。
一只臉色鐵青,垂著半根舌頭,大得離譜的眼睛里全是血絲,隱隱透著死不瞑目氣息的鬼頭娃娃,重新面世。
陸楚:“……”
再后退一步。
花滿樓不明所以:“你們這是怎么了?”
“我們沒事兒!”陸小鳳和楚留香異口同聲道。
他們絕不是害怕!
沒有!
看不見的花公子覺得,有蹊蹺。
他娘和衣衣一起捏娃娃,有什么特別的嗎?
捏好臉,葉蟬衣將鬼頭娃娃臉對自己抱進懷里,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腳,探進棺材鋪子里。
棺材鋪子并不算寬,但很深。
即便是白日,也只能照見腳下方寸地兒。
昏暗的鋪子里,只有一個老掉牙的,瘦得比棺材板好不到哪里去的老人家趴在柜臺上睡覺。
他手邊放著一盞油燈,將他的臉照得忽明忽暗。
葉蟬衣覺得自己仿佛在看什么鬼片現(xiàn)場。
——還是沉浸式那種。
聽到他們特意放重的腳步聲,棺材板老頭才猛然醒過來,雙眼還惺忪著睜不開。
“客官請進,不知道客官想要什么樣的棺材,我們這里不管哪種材質(zhì)的棺材都能訂制。”棺材板老頭的聲音嘶啞,像是被火燒過后,再被磨刀石磨過一樣。
鬼片現(xiàn)場的既視感,更強了。
“我怎么知道你們家棺材的質(zhì)量好不好啊!比~蟬衣打量著那些像墓碑一樣立起來,一些敞開,一些緊緊蓋上的棺材。
她總覺得下一秒就有東西,會從蓋緊的棺材里面蹦出來。
棺材板老頭啞笑兩聲:“要是客官不介意,還可以躺進去試一試,看看舒不舒服,要不要改。”
葉蟬衣嘴角抽了抽。
老人家說這樣的話,也不怕被人一腳踹進棺材里。
難怪門可羅雀,原來是不懂說話的藝術(shù)。
哦,不對。
可能他們要的就是生意不好,堂堂殺手,做棺材只是兼職而已,賺不賺錢不重要。他們最正經(jīng)的生意,應(yīng)該是殺人。
葉蟬衣的思緒跑偏了一瞬間。
【殺人哦,附帶免費贈送棺材的那種,客官高興嗎?】
想著,她“噗嗤”笑了起來。
棺材鋪子光線暗沉,仿佛餓死鬼一樣的棺材板老頭隱藏在黑暗當(dāng)中,再加上葉蟬衣這天生帶著冷意的一聲笑。陸小鳳感覺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猛然躥起來,一路往他的頭蓋骨去。
花滿樓能聽到葉蟬衣心聲,自然知道她為何發(fā)笑。
他甚至回了一句話。
【客官大概是不高興的!
葉蟬衣聽到這句回應(yīng),更可樂了,差點兒沒笑出顫音來。
笑夠了。
她清了清嗓子:“我想要兩副槐木棺材。棺材要做得大一些,一副能躺二三十人就夠了,怎么樣?你們這里能做嗎?”
有過堂風(fēng)吹。
冷。
棺材板老頭攏著那盞油燈,生怕油燈滅掉。
油燈的光很微弱,黃豆一點只能照亮他下半張臉,那缺了大半牙齒的嘴咧開一下,隱隱能看見牙縫里面有絲紅色。而他的眼睛卻藏在黑暗之中,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如何。
他沙啞著聲音說道:“要是客人需要,那當(dāng)然可以,只不過容老朽提醒一二,這槐樹可不適合做棺材。”
葉蟬衣背著手,眼睛咕嚕嚕四下打量著,聽到棺材板老頭的話,她漫不經(jīng)心道:“哦,這是為什么呀?”
仿佛她自己本身就不知道,槐樹并不適合造棺材一般。
在傳說中,用槐樹造的棺材容易滋生鬼患,且影響子孫后代的命運和前途。
“槐之一字,乃是木和鬼所成。也就是說,躺在這槐木棺材里面的人,容易變成鬼回來索命!惫撞陌謇项^沙啞聲音飄渺。
“索命”二字,更是輕飄飄像阿飄。
葉蟬衣抬眸,揚眉:“ 沒事,我要的就是他們回來找我索命。”
死都想要回來找她,被她繼續(xù)奴役,這是多么深厚的感情啊。既然對方有這種好意,她就不得不心領(lǐng)了。
不然多不好意思!
葉蟬衣都這么說了,老人家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說他會記住,讓葉蟬衣再隔十天半個月來拿。
“不行不行,太晚了,我現(xiàn)在就要。”
——這找茬的意思,已很明顯。
棺材板老頭并不是個蠢人,葉蟬衣要表達的意思,他可明白的很。
他眼神瞬間沉下來,仿佛烏云倒掛天幕。
那雙眼緊緊盯著葉禪衣,再次確認道:“姑娘確定現(xiàn)在就要?”
葉蟬衣點了點頭:“對,我現(xiàn)在就要!
“好!”棺材板老頭眼睛更暗沉,雙手往柜臺上一拍。
啪!
鋪子的兩扇門瞬間被關(guān)上。
這是要將他們困在這里?
不等反應(yīng)太久。
哐!
一個棺材板橫空飛起,朝他們砸過來。
花滿樓拉葉蟬衣到背后,騰躍而起,長腿一蹬。
嘭!
棺材板砸落在地。
隨棺材板一起飛出來的,還有一個臉上涂滿了白色粉,肢體僵硬的男人。
他舉著手,臉色死白,朝他們撲過來。
“我去!”葉蟬衣眼里滿是興奮,“這下可刺激了。”
陸小鳳和楚留香默然無語。
的確是挺刺激的,不過受刺激的只有他們,與其他人都沒有關(guān)系。
葉蟬衣當(dāng)即把懷里抱著的小東西,往前一丟。
鬼頭娃娃直沖沖,向著朝他們跑過來的白面人一撲。
只是瞬間,兩掌大小的鬼頭娃娃猛然壯大,變成了正常人高大的一只可怕女鬼。
在場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
呔!
他們是不是眼花了?為什么布娃娃能夠變成一個人,不,一只鬼?
葉蟬衣拍了拍僵硬的陸小鳳和楚留香,安撫道,“安啦安啦,沒事的,這只是個玩具而已。”
你管這叫玩具?
兩人死魚眼看她。
麻了麻了。
跟著衣衣姑娘,眼界是拓寬了,但這小心臟有時是真受不住。
【科學(xué)可以解釋的事情有什么可怕的,這鬼頭娃娃又不是布做的,而是可收縮性溶膠做的!
【這不就是熱脹冷縮,只是縮的有點離譜了而已嘛。】
說著說著,心聲都虛了。
其實她當(dāng)年頭一回下鄉(xiāng)見母豬,也是這樣的表現(xiàn)。
在那之前,她一直以為豬應(yīng)該有個吹風(fēng)筒一樣的頭來著。
花滿樓心道,他聽到那娃娃“砰”一下猛然漲開,變成人形娃娃的瞬間,內(nèi)心也是極其震顫的。
這與膽子大否無關(guān),只是震撼于未曾見過的事物罷了。
但要說最為震顫的,肯定要數(shù)直面鬼頭娃娃的白面人。
白面人并不是真的死人,他只是長得像干尸一樣瘦,身上又總是涂著白色粉,靠一身輕功和鬼爪行走江湖罷了。
猛然直面比自己還要可怕的存在,他的瞳孔瞬間放大、渙散,差點兒就要將眼珠子瞪出來。
鬼頭娃娃張開嘴巴,露出那足以媲美巨齒鯊的尖尖牙,朝白面人脖子上咬了一口。它當(dāng)然不會把人咬死,而是它所攜帶的牙齒里面有麻醉作用。
白面人轟然倒下。
盡職盡責(zé)的鬼頭娃娃,將目光轉(zhuǎn)向棺材板老頭。
棺材板老頭瑟縮著退下。
他幾乎要整個人都埋在柜臺里面。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反手將柜臺后面的機關(guān)一拉。
葉蟬衣他們腳底下露出一個深淵大洞來。
啪——哐——
機關(guān)打開又關(guān)上,葉蟬衣他們已消失不見。
棺材板老頭這才擦了擦自己額頭上冒出來的虛汗,他穩(wěn)了穩(wěn)自己顫抖著的雙腿,才去找人通風(fēng)報信。
葉蟬衣他們猝不及防落到通道之下,眾人各展所長,用輕功穩(wěn)住身形。
花滿樓怕葉蟬衣不常經(jīng)歷這樣的場面,有所驚慌,在掉落的瞬間便抓住了她的手,用心聲對她撫慰道:
【別怕,我在你旁邊!
有這么一句話,葉蟬衣的心定了很多。
她抓緊時間,運起“腳底抹油”的招式,平平穩(wěn)穩(wěn),安安全全降落在陷阱底下。
陷阱之下是一處寬敞的空間,空間四周全是各種通道口。
葉蟬衣嘀咕著吐槽:“青衣樓這群人是老鼠嗎?怎么那么愛打洞?”
柳天問拍了拍自己的手,道:“青衣樓的殺手除了錢之外,什么都不認,半點江湖道義也沒有,可不就是陰溝里的老鼠,若是過街,必定人人喊打喊殺。那可不得多弄些洞,必要的時候鉆進去逃命也好。”
“這么多洞!标懶▲P只憂愁一件事,“得找多久啊。”
得想個法子才好。
第68章 辣眼睛的場面(抓蟲)
剎那之間。
五人的腦子里閃過五種法子。
葉蟬衣手最快,將地上的鬼頭娃娃一丟,喊道:“去吧,可愛的小娃娃,聞一聞到底哪里生氣最旺!”
癱軟的鬼頭娃娃,瞬間從面條變成了梆硬的鐵棍,選了其中一個入道口往里面走去。
鬼頭娃娃一往無前,直奔殺手所在的地方。
它體型輕飄,根本就不用憂愁觸發(fā)機關(guān)什么的,除非這里有牛人整了個紅外線,要不然,普通的線它都能主動繞行!
青衣樓不管是第幾樓,都不愧它機關(guān)樓的名號,只是一如既往遇上了葉蟬衣和柳天問,這些機關(guān)也只有被拆卸的份。
甬道里面,機關(guān)掉落一地。
向來守護別人,今年卻一直被守護的三個男人,悠閑跟在后面,時不時遞一下工具,動動腳踹一踹什么的。
簡直清閑得有些不習(xí)慣。
機關(guān)被拆卸之后,葉蟬衣他們就順著甬道一路往上。
剛?cè)サ綄挸ㄒ恍┑牡牡胤,他們就踢到了暈倒在地上的一具具軀體。
滿頭都是擬態(tài)血,眼睛大得可怕,牙齒尖銳得像是鋸齒一樣的鬼頭娃娃,垂著的腦袋在他們進來后,揚了起來,朝葉蟬衣露出一個微笑,像是等著夸獎的小孩。
陸小鳳狠狠打了個顫。他抱著手臂對楚留香和花滿樓嘀咕道:“我覺得在這個江湖上,誰都可以得罪,但是唯獨不能得罪的,就只有我們衣衣姑娘!
要是得罪了其他的人,還能打一打。
這要是得罪了葉蟬衣……論玩花樣百出、防不勝防的手段,他們哪里玩得過?
不能得罪的衣衣姑娘,冰冷的面容上出現(xiàn)了一抹笑,她堪稱溫柔地摸了摸鬼頭娃娃的頭發(fā),表揚它:“你干得真棒!
鬼頭娃娃像是有些羞澀,肉色的臉上浮起擬態(tài)的紅暈,垂下了頭。
葉蟬衣伸手在它背后按了一下,大大的鬼頭娃娃成了小小的它。再往袖子一塞,實際上是放進背包,就什么也看不見了。
將青衣第九樓收拾好之后,他們前往了下一站。
保定府。
這地方有老熟人在,葉蟬衣還跑了一趟盲盒分店里,放了些商品。
——主要是為了省運輸貨物的路費。
——古代運輸費用,實在貴得嚇人。
這一趟,竟還給她開出了一個超級特殊,但又十分可怕的系統(tǒng)加持商品來。
“厲害?可怕?”
陸小鳳看著那個軟塌塌,像倒扣的碗一樣,還在碗底裝了一根棍子的東西,有點不明白這東西到底厲害在哪里。
葉蟬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懂,你遲早會見識到的!
作為擁有當(dāng)年Z國全息游戲?qū)箲?zhàn)“騷操作第一手”的她,會給陸小鳳見識的機會的。
林詩音還有些擔(dān)心他們的安全:“你們在順天府的事情,已經(jīng)傳到了保定,難保青衣樓的人不會對你們嚴加防范!
“而且青衣樓的樓主,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動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背后憋著什么壞招。你們此去,一定要萬分小心!
其實。
霍休倒不是沒有行動。只是他人在江南時,老是躲開人群,跟隨著花家的人出入山林,聽不到市井里的傳言;等到他離開花家之后,他又一路避著人,往青衣樓第一樓所在處趕路,再加上他所走的道路是從四川那邊繞行關(guān)中,葉蟬衣他們還沒有跑到那邊去搞事情。
而且霍休此人,極度不信任他人,他的身邊沒有任何總管,或者足以托付信任的人。在他看來,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會謀劃他的財產(chǎn),所以他是不會培養(yǎng)勞什子的心腹。
至于那些財富,肯定是要在他死后,給他陪葬,伴他千千萬萬年。
就連在青衣第一樓里,所有的殺手也是將東西全部遞交上來,放置到一個固定的位置,他啟動機關(guān)將東西傳到密室來進行批閱。
東西整理好,歸檔的事情他會自己弄好,每年針對于那些事業(yè)并不出眾的地方,他會親自走一趟,而且去的時候還要全副武裝,不讓手下任何人看出來他的身份。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錯過了能獲得翻身機會最好的時機。
那時機就在他剛回到青衣第一樓時,葉蟬衣他們還在海上沒有下來。然而這時,霍休將遞交上來的東西檢閱之后,就閉關(guān)修煉《葵花寶典》去了,徹徹底底錯過了后來遞交上來的所有情報。
他但凡有一個信任的人,都不至于發(fā)生這種不可挽回的事情。
可惜,世界上呀,獨獨沒有如果。
被美人關(guān)愛的感覺,是像喝了一口桃花釀一般,令人陶醉的。
葉蟬衣攬著林詩音的肩膀,說話的語氣都溫柔了十分:“詩音姐姐放心,我不打沒有準(zhǔn)備的賬,更不做沒有勝算的計策。”
她安撫好了林詩音之后,根據(jù)之前拷問的殺手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保定府青衣第七樓所在。
不過……
葉蟬衣再次懷疑:“青衣樓的人,精神是不是多少有點問題?”
誰他喵的,會把自己的樓建在一個收集整座保定城糞土的地方!
一個殺手用來偽裝的副業(yè),居然是大清早推著車去收糞的人。
苦行僧都沒他們能吃苦!
葉蟬衣忽然覺得,自己新出的皮搋子,還挺適合他們。
她并不是一個視金錢為糞土的人,但她很喜歡別人視金錢為糞土,要是對方能把他們眼中的糞土都送給她,那就更好了。
但這不意味著,她會喜歡真的糞土!
這一次摸入青衣樓,是葉蟬衣最不情不愿的一次,她甚至在自己鼻子下面綁了一條香巾,努力吸著那里面的香味,以抵抗糞土的臭味。
她磨牙發(fā)誓,一定要把這群人腦子里面的屎打出來,讓他們清醒一點兒。
只不過,這一次的青衣樓,終于有了防備。
而且聽說對方不僅有了防備,還準(zhǔn)備了陰他們的陷阱。
葉蟬衣用一雙眼橫掃過收割后開闊的田野,路旁高聳的樹干,又跺了跺腳,試圖找出腳底下會有的陷阱。
【莫非,他們在高處放了沙袋,想在我們心神松懈的時候,用重力勢能送我們上天?】
【還是四周其實挖了坑,一個不小心就會摔下去,灌一身糞水?】
【莫非……還有人將糞水裝了彈,想用牛筋彈過來遠程攻擊?!】
【好惡毒的主意!】
花滿樓聽得警戒起來。
一刻鐘后。
翻遍附近的五人組,連個插竹竿蓋干草的陷阱都沒找到。
葉蟬衣懵了。
【不對啊,怎么什么都沒有。】
【說好的陷阱呢?】
花滿樓都覺得不對勁。
【怎會如此?莫非對方的手段太高,我們沒有找著?】
若是那樣,他們還得小心行事才是,這意味著對方對他們實在是了如指掌,才會處處避開他們能探查的地方。
不得不防。
越過田野后,那些個謹慎的想法,全部煙消云散。
葉蟬衣看著從各個地方冒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的黑衣殺手們,大霧:“這就是你們青衣第七樓的……陷阱?”
手段兩個字,她不忍心說,覺得侮辱了手段。
她實在不明白這個陷阱的意義,在于何處。
“沒錯。”為首的黑衣殺手,十分高傲地說道,“你們來了我們第七樓,就別想著離開,我們會為之前的兄弟報仇的!”
還兄弟咧……
其他的事情,柳天問都不是很感興趣,可說到開打,她一雙眼就堪比太陽直射。
“那就來吧!”她隨后從樹上折了根樹枝,就朝武力值最高的阿七沖過去。
樹枝打得“啪啪”響。
柳天問嫌棄這玩意兒傷對方太重,用了幾次就丟了,一雙肉掌“啪”給阿七臉蛋一巴掌,握指成拳“咚”給阿七眼眶一拳頭。
花滿樓也并沒有用劍,君子寬大的袖袍,就是“流云飛袖”最好的武器,鐵器被衣袖裹住,一卷一纏繞,全部拉到自己手中。
袍袖再一甩,全部直愣愣插入田地里,像是沒收割干凈的作物一般。
他動作翩然卻并不累贅,溫柔留有退路卻并不忍讓。
葉蟬衣跟著練了一陣,總覺得自己施展起來,不夠花花灑脫。
半個時辰一過,她又去找陸小鳳和楚留香練習(xí)其他招式。
別說,威力比不上他們,但熟手了不少。
一個半時辰過去,葉蟬衣練得差不多了,就反手撈出自己的皮搋子,一把吸住試圖偷襲自己的黑衣殺手的嘴。
無敵皮搋子:具有超強吸力,天下萬物,沒有我皮搋子不能吸的!
她踩中殺手心口,用力將皮搋子一拔。
黑衣殺手踉蹌后退,懵逼著臉,露出紅腫的香腸嘴。
踹走一個,又來一個。
葉蟬衣跳起,一個蓋頭罩住對方腦袋,再踩著他肩膀,握住皮搋子一拔!
“哎喲!”落地的她,看著皮搋子上黝黑的頭發(fā),抖了抖,甩干凈。
瞬間失去一頭秀發(fā)的殺手:“……。。!”
慘叫聲震天。
真可憐。
葉蟬衣面無表情地為他們默哀,往前一懟。
黑衣人摸著自己的肚子,牢牢壓住皮搋子,朝葉蟬衣獰笑。
閃著寒光的刀,即將劈下來。
叮——
花滿樓的“飄渺針”已到,一陣風(fēng)吹過,百花的香味就到了葉蟬衣身旁。
溫雅君子握住她的手腕,帶著她往后一撤。
撕拉——
對面殺手衣衫盡裂。
葉蟬衣:“……”
【噫……好小!
花滿樓:“……”
他捂住小姑娘的眼睛,語氣放在普通人身上可以說是正常稍急了一點,但放在溫潤君子身上,說有些氣急敗壞也不為過。
“別看!
【傷眼。】
心聲還補充了倆字。
可惜的是,青衣樓除了霍休本人以外,其他殺手都是雜魚,在江湖上就沒幾個人的名號喊得出口,還不如臭名昭著的紅鞋子。
他們沒消半天,就將這群人給俘獲了。
柳天問直嚷嚷打得不夠過癮,這群人不如十九樓的耐打。
端完保定府第七樓,他們又端了真定府第八樓。
京師附近搞定,馬不停蹄便西行而去關(guān)中石家莊第二樓、順德府第三樓、懷慶府第五樓、平陽府第四樓,又南下四川順慶府十一樓、成都府第十樓、嘉定府十四樓、瀘州府十二樓、思南府十三樓。
用時三個多月。
秋葉已飄零,落雪紛紛。
青衣樓第二樓至十四樓凡十三座,全部清繳完畢。共俘獲殺手五百二十三,武器近一千件,銀票十二小箱,珠寶古董三十大箱。
他們折回杭州府那一日,終于可以光明正大以貓形出現(xiàn)的系統(tǒng),差點兒“喵嗚”一聲哭出來。
此時,距離歲首不過只剩下六日。
他們趕往蘇州府老宅過年。
霍休出了關(guān)。
這一回,他終于看到了葉蟬衣五人組拆青衣樓的全部消息。
翹起的蘭花指顫抖了。
噗——
霍休捂著胸口,噴出一口血來。
青衣十八樓,不過一次閉關(guān),便只剩下十五樓和第一樓還沒被挖出來。
十五樓在江南情況如何,霍休不知,但他看完送來的消息以后,發(fā)現(xiàn)這些消息都是凌亂擺放,且最近幾日完全沒了新消息。
霍休心里有一種不好的猜想。
他踉蹌著腳步,樓里樓外跑了一遍。
沒有人。
一個人也沒有。
“你們竟然敢背叛我!被粜菽缶o了手上的信件,點點碎末,從他指縫之間流出。
他就知道,這世界上任何人都是不可信的,這些人只會謀劃他的財富和偉業(yè),而絕不會忠誠于他。
多虧了他習(xí)慣將自己所有的財富,都放置在一處位置,這些人不敢驚擾他,才沒能將他的財富搜刮一空之后逃跑。
“我要你們不得好死!被粜菀а狼旋X的對著空空如也的第一樓,仰天嘶吼。
一生心血眨眼間就幾乎全部失去,無論是誰都很難忍得住不吐血。
霍休也不例外,他不僅吐血,還氣得整個人顫抖不止。
此后,大病一場。
這個年節(jié),他幾乎都在病榻上度過。
第一樓地處山腹,整座樓寒冷潮濕,不利于病人養(yǎng)病。
霍休反反復(fù)復(fù)好了又病,沒個徹底好起來的時候。
葉蟬衣再見他時,驚訝于那個瘦成瓜子兒干的人竟然會是霍休。
不過這是后話。
現(xiàn)下的葉蟬衣他們五人,在花老爺愛的照顧之下,終于趕在年三十前一天,長出了幾斤肉肉,不再變得那么令人心疼的瘦。
眼看著五人恢復(fù)了原本的健康狀態(tài),花老爺臉一變,開始算賬。
虧得這幾個人狡猾,啊,不,機智。他們逃的逃,躲的躲,等到年三十那晚才逐次冒頭。
大過年的,花老爺也就不便動手。
“等十五一過,老夫再來找你們算賬!”花老爺氣得給他們每人灌了三碗雞湯。
他們也算是度過了一個有聲有色,格外鮮活且有活力的新年。
花家的六位哥哥也從各地回了老宅。
快活的氣息,一路維持到元宵。
葉蟬衣他們差點兒就把霍休和上官飛燕的事情,丟到腦袋后面。
要不是花家探子來報,上官飛燕已入了蘇州府,他們又在元宵那日,于街頭無意瞥見了霍天青和霍休的身影,才恍然想起來,哦,計劃尚未全部完成,還需努力來著。
不過……
葉蟬衣覺得很奇怪:“霍休的青衣樓都沒了,他怎么還有心情大老遠跑到蘇州來?”
而且對方身上病氣很重,一副病了很久,奄奄一息的模樣。
霍天青只是鬼鬼祟祟跟在別人后頭,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葉蟬衣只是匆匆掃過一眼,就知道他們之間有蹊蹺。
她用手肘撞了撞花滿樓的胳膊:“花花,要不我們跟上去看看?”
花滿樓還不知道葉蟬衣都看到了什么。
他的耳朵雖說能捕捉到很多細微的動靜,但要是沒有特意去留意,有些動靜他也不會注意到。
【我看到霍天青偷偷摸摸尾隨一臉病怏怏的霍休身后,不知要做什么。】
【走,我們跟上去瞧瞧熱鬧。】
月黑風(fēng)高夜,殺人放火天,一看就知道不會有什么好事。
葉蟬衣的心聲透露著興奮與期待。
“要和陸兄楚兄打聲招呼么?”比月色本身還要溫柔的君子說了那么一句,同時私下留意著四周聲音。
陸小鳳和楚留香為了給他們騰出二人獨處的地兒,離得那是夠遠的,他完全捕抓不到那兩人的任何動靜。
“不用,不用,他們兩個喜歡湊熱鬧的時候,鼻子可靈敏得很,自己聞著味道就能上來!比~蟬衣拽了下他的袖子,追上霍天青腳步。
花滿樓聞言,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覺得衣衣所言,似乎和某種動物特別像。
罪過。
不該這樣想的。
他們遠遠墜在霍天青身后,看著兩人的行動。
兩人在蘇州的小巷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轉(zhuǎn)出了城門,入了不遠處的林子,又經(jīng)過一處荒野,最后走到一棟破敗許久的小房子里。
當(dāng)然了,進房子里面的是霍休。
霍天青則是在房子外面高高的草叢當(dāng)中埋伏著。
葉蟬衣和花滿樓離得更遠一些。
他們埋伏在黑暗之中,黑暗將他們隱藏起來,幾乎要看不見他們之間的身影。
途中,霍休無數(shù)次回頭細聽身后動靜。
葉蟬衣匆匆一瞥,總覺得那張病得有些不正常紅的臉,似乎哪里不對勁兒。
可他們離得太遠了,除非掏出望遠鏡來,不然也看不清楚。
呼——
寒風(fēng)吹過,破敗的屋子里面,亮起了昏黃的燈火。
十五的月亮很圓,高掛東邊天幕,清冷的月色撒了一地。不過倒也方便葉蟬衣看清楚前面人的所有行動,但若是想要聽清楚里面的聲音,倒是不容易。
不過這也難不倒葉蟬衣。
貓貓在手,天下她有。
許久沒有以貓身現(xiàn)形的系統(tǒng),一臉激動地從葉蟬衣懷里跳下來,憑借著靈活的走位和時不時躲進無名空間,直接穿梭的便利,繞開了霍天青的視線,到了房子背后。
小貓咪蹲在屋后高高的枝丫上,直接投放錄像,讓葉蟬衣一起看現(xiàn)場直播。
屋內(nèi)。
八名女子端坐在凳子上,看著對面的霍休。
為首的公孫蘭,一身紅衣,腰上掛著兩把劍,一臉古怪表情:“你什么時候也喜歡涂脂抹粉了?”
不怪她奇怪,實在是霍休現(xiàn)在的樣子……有些不倫不類。
霍休迎著月色走,轉(zhuǎn)過頭來時一張臉大半在黑暗中,葉蟬衣方才沒看清楚,現(xiàn)在燭火雖昏黃,但也足夠看清他的一身裝扮。
霍休身上的披風(fēng),外黑里紅,他伸手摘下后,露出里面一身寬袖厚實的袍子來,那袍子……是女款。
這也就罷了,對方將兜帽一掀,半披散,系了絲繩和綁著大紅牡丹的頭發(fā)也露了出來。
即便如此,還不是最可怕的。
等霍休那張枯樹皮一樣的老臉徹底暴露在燈火下,才叫驚悚。他臉上抹著厚厚的白色脂粉,眉毛用黛筆畫得歪歪扭扭,像是死去多年的蜈蚣掛在了眉頭上,紅色的眼影一直拖拽到太陽穴兩邊,唇上的胭脂像干在白墻的蚊子血。
恐怖。
實在恐怖。
看清的一瞬間,葉蟬衣狠狠打了個寒顫。
這是啥午夜驚魂劇組現(xiàn)場!
花滿樓問道:“怎么了?”
他伸手握了一下葉蟬衣的手掌,感覺到掌心的冰冷,便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脫下,蓋到葉蟬衣的斗篷之上,將她整個人攏在毛茸茸里面。
葉蟬衣倒也不怕鬼,她可是縱橫密室、鬼屋,追得NPC懷疑人生的騷操作玩家。
可是……可是霍休他不單單是恐怖,他百分之九十的占比是惡寒。!
她嚇得趕緊盯著花滿樓洗眼。
【花花神顏,洗我雙眼,安慰我受傷的心靈。】
【嚶嚶嚶,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我看見那么辣眼睛的場面!
葉蟬衣的心聲,什么亂七八糟的都有。
花滿樓也聽習(xí)慣了。
聞言,溫聲問了一句。
【衣衣看見什么了?】
說起來,葉蟬衣可就委屈了,馬上巴拉巴拉說了一堆心聲,形象生動的描述里面,還摻雜著對霍休的指摘與唾棄。
花滿樓聽完都默了一會兒,心聲才重新有了動靜。
【霍休已練完了《葵花寶典》?】
坑人者葉蟬衣這才想起來。
對哦,霍休練了《葵花寶典》來著,那就不奇怪了。
她重新專注在無名空間的屏幕上,瞥了一眼霍休。
噫~還是好嫌棄。
霍休翹著蘭花指,一下下摸著自己順到前面來的一縷頭發(fā)。
他側(cè)坐在椅子上,雙腳斜斜交叉著,坐姿比對面八個女人加在一起還要妖嬈。
公孫蘭這等見過世面的人,都差點兒忍不住面露鄙夷,幸好戴了面具,臉皮抽動的那一瞬,對方看不見。
“霍老大想和我們合作,總要拿出一點誠意來!彼龡l斯理道。
霍休笑道:“那女人身上的秘密被挖開,你我平分!
公孫蘭笑了,不過臉上半點笑意也看不見:“霍老大說笑了,我姐妹八人,你卻只有一人,平分可不公!
霍休順頭發(fā)的手頓了一下:“那公孫大姐的意思,是每人分一份?”
“自然。”公孫蘭半點利益都不肯讓,“要不是看在飛燕的份上,這事兒我不會答應(yīng)。霍老大可別忘了,你手下十八樓,可折了十六座在她手上。”
剩下兩座,看情況也沒好到哪里去。
不然這事兒輪得到他們來合作?
聽到對方的話,霍休氣得折斷了自己的頭發(fā)。
他此行南下,先去了杭州府十五樓,結(jié)果呢?結(jié)果十五樓已經(jīng)人去樓空了!
剩下的兩座樓,根本就不等葉蟬衣他們端掉,他那些貪生怕死的屬下,就已經(jīng)自己端了,想要反抗的人,都變成了樓里面的干尸!
此時,他勢弱,爭不著任何便宜。
霍休深吸了一口氣,答應(yīng)了在他看來有些侮辱他的條件。
公孫蘭拍了拍手:“既然如此,我們還是白紙黑字簽好協(xié)約的好!
“好!被粜菘粗簧硭{衣,將筆墨紙硯放置在桌上的女子,暗暗咽下這口氣。
公孫蘭很快就擬好內(nèi)容,簽下自己的名字,按下手印后轉(zhuǎn)向霍休。
霍休伸手,拿過桌上的紙筆。
葉蟬衣在無名空間盯著屏幕看,對小貓咪道:“我瞧這公孫蘭的眼神,有點兒不懷好意,好像要醞釀什么陰謀一樣!
咻——叮——
話音還沒落,變故橫生。
哇哦,狗咬狗?
她愛看!——
作者有話要說:
【咳,今天晚了一點點。by the way,我讓花花賣萌,可以博一點營養(yǎng)液么?
花花:???
作者親媽:來,對著漂亮妹妹們,將手抬到臉頰邊,松一點,左邊點一點,右邊點一點,再跟著我喊“喵~”
花花(被迫營業(yè),耳根紅透):……】
第69章 計中計中計(抓蟲)
銀針破空,帶著一根根絲線,將霍休纏繞在一團毛線里。
紅鞋子八人已散開,將霍休團團包圍住。
霍休眼神憤怒:“公孫大姐,你這是要做什么?”
上官飛燕和霍天青露面,兩人并肩走進來。
她嬌笑道:“那當(dāng)然是要將你殺了。”
一個“殺”字,說得輕飄飄如一捧沙土灑下大地。
霍休眼神冰冷:“是你要設(shè)計我?”
“不錯。”上官飛燕得意地背著手,“不過……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殺了我的事情!
霍休猛然抬頭,不可置信。
這件事情,他誰都沒有說過,上官飛燕是如何得知的?
上官飛燕盯著他頭頂上滾過的綠字,忽然覺得,得了這么一個奇奇怪怪的能力,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起碼,這讓她對上霍休這種老謀深算的老東西時,可以不用揣測,就知道對方在想什么,這么一來,想要設(shè)計對方就變得極其容易了。
她沒發(fā)現(xiàn),自己心聲活躍,滔滔不絕時,霍天青也將目光落到了她頭上。
紅鞋子的姐妹倒是發(fā)現(xiàn)了,可霍天青本就長得高,眼眸垂下時,眼皮子將眼底情緒掩蓋得很好,只剩下那張泛著淡淡微笑的臉。
她們只會覺得霍天青真是愛慘了她們的姐妹,連移開眼睛都舍不得,非要這樣深情,把人牢牢看著。
“怎么?”上官飛燕臉上露出她慣常的,掩飾內(nèi)心的天真甜蜜笑容來,“讓我知道了你那不可與外人道的心思,覺得很驚訝?”
她很享受現(xiàn)在的感覺。
曾經(jīng)的霍休,是多么不可一世,對她不屑一顧,甚至連給她一些女孩子喜歡的金銀珠寶,都要摳摳搜搜。
如今,還不是她的階下囚,生死掌握在她的一句話之間。
越是想,越是暢快,她臉上的笑容就越是天真甜蜜。
霍天青看著眼皮子底下滾動的囂張綠字,看著上官飛燕閃過的那些折磨人的念頭,只覺得自己之前真是眼瞎,怎么會喜歡上這樣的人。
甚至還想答應(yīng)對方,把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閻鐵珊給設(shè)計殺掉。
呵。
他還真是個笑話。
霍休靜靜看著上官飛燕難以遮掩的得意與猖狂,仰頭狂笑起來:“你以為,我真的沒有半分反抗之力了?”
他運起內(nèi)力,將捆在身上的絲繩一震。
嘭——
紅繩炸開,像是下了一場紅色毛毛雨。
霍休手一動,銀針從袖子里發(fā)出。
冷銳的光,朝著上官飛燕的眼睛去。
霍天青的動作更快,他長劍出鞘,揮舞向上,將銀針隔開。
他向前兩步,把上官飛燕護在身后。
“你小心些!
上官飛燕很是受用:“你放心,我沒事兒。”
【或許,可以考慮一下將霍天青調(diào)成近身護衛(wèi),柳余恨之流,還是丑了些!
霍天青往后瞥了一眼,就看到了這么一句話。
他轉(zhuǎn)回臉去,看著霍休。
如今,他覺得霍休可比上官飛燕順眼多了。
霍休看著長身玉立的霍天青,卻忽然感覺自己內(nèi)心悸動了一下。
他的目光不可控制地在霍天青健碩的胸膛上停留。
霍天青:“……”
算了,這里就沒有人是他能看順眼的!
他握緊自己的武器,與霍休纏斗起來,招式狠辣不留情。
霍休反倒是對他處處讓著,不然他區(qū)區(qū)一個先天高手徘徊的人,對上霍休只有送命的份兒。
葉蟬衣一心兩用,一邊和花滿樓慢步靠近,一邊在無名空間捏著下巴看戲。
“統(tǒng)統(tǒng)啊,我怎么覺得霍天青好像在憋大招啊!
——不然沒道理這樣忍辱負重。
貓貓窩在樹上,甩著尾巴,看現(xiàn)場看得樂呵。
“憋,越大越好!這才好看嘛!”
她感覺自己跟小葉子混多了,都成了樂子貓,天天尋思著看熱鬧。
砰——
一陣轟然長鳴,破敗的房屋四散倒塌,只剩下廢墟。
葉蟬衣和花滿樓停下腳步,不再向前。
小貓咪是數(shù)據(jù),足以護體,可樹卻沒有,被靈力的劍風(fēng)和散碎的磚石木頭砸得折了一半。
沒辦法,小貓咪只能換了個地方看戲。
霍休和霍天青已都受了一些輕傷,在四周圍著霍休,生怕他逃跑的八人情況也還好,上官飛燕被庇護著,反而是最輕松的一個。
她自覺自己已經(jīng)感受夠了霍天青的保護,要速戰(zhàn)速決。
“天青,你先歇一陣,我來就好!彼鲃幼叱鰜。
霍天青搖頭,將她攔住,似乎不忍心見她冒險:“他的武功很高,你別去,會受傷的。”
上官飛燕朝他甜甜一笑:“放心,我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我,不會有事兒的,有事兒的是他!
她充滿信心地將霍天青往后推,面對著霍休。
霍休上下打量上官飛燕。
對方那三腳貓功夫,竟敢和他這個差臨門一腳邁入大宗師的人對上?
他瞇了瞇眼,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么敢對上你?”上官飛燕說這話的時候,右手已悄悄運起內(nèi)勁,她另一只手,撓了下發(fā)癢的脖子。
霍休道:“的確,你那武功,打三四個普通壯漢還行,就算遇到二流的江湖好手,都過不了兩招!
“今非昔比了!鄙瞎亠w燕臉色一變,滿是將霍休爆頭的惡意,充斥雙眼,“我已不是昔日的燕子!
她往前沖時,手上的銀針也甩了出去。
不過她的針不是普通的銀針,而是她淬了毒的飛燕針,加上《葵花寶典》的心法。
霍休也不敢直接用手去接,只能躲閃。
只是飛燕針不少,他還要用手中銀針回擊。
!
幼小的針頭一撞,竟也發(fā)出亮眼的白光。
兩根針連著不同顏色的線,瞬間糾纏在一起。
兩人拼的是內(nèi)力,線繃得死緊,四周充斥了足以割傷人皮膚的翻涌風(fēng)刃。
紅鞋子的八個人根本就不敢靠近。
她們只能在外圍看著。
“哇哦!”葉蟬衣對小貓咪感嘆,“這《葵花寶典》這么厲害,才多久不見,這武功可以說一日千里啊!”
小貓貓?zhí)蜃Γ骸澳悄憔殻俊?br />
葉蟬衣想到商城購買殘缺秘籍時候,那大紅血字的溫馨提醒,猛搖頭。
“不了不了,好東西還是留給他們就行,我不需要。”
她是個腳踏實地的實干派!
謝謝!
等四周的草皮都快要被風(fēng)刃連根割掉,兩人手上的繩子才猛然崩開。
霍休和上官飛燕他們倆猛地后退好幾步,踩碎了抵住腳跟的石子,才捂著胸口,吐出一口濃血來。
“飛燕,你沒事吧?”霍天青將上官飛燕扶著。
不過看情形,霍休翻涌上來的血更多一些,傷勢也更重。
上官飛燕站直來,看著霍休嘔血的樣子,大笑起來:“怎么樣?是不是感覺自己內(nèi)勁騰騰,壓制不住。”
“你對我做了什么?”霍休瞳孔放大,抬起頭來,盯著她。
那雙眼,滿是不敢置信。
上官飛燕嫣然一笑:“你是不是也很好奇,我的飛燕針用的手法,怎么會和你一模一樣!
霍休不是個蠢人,心中的猜測被證實后,他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兒了。
“你是什么時候掉包了秘籍?”他想不明白。
上官飛燕哈哈大笑起來:“這秘籍到你手上之前,就已經(jīng)是假的了,真的秘籍,在我手上。”
那什么“冰蟬仙子”,不過浪得虛名,也中了她的計。
霍休臉色鐵青。
他狠心自宮,換來的卻是假秘籍?
不!!不可能。!
上官飛燕看著顫抖滾動的綠字,心中十分得意。
“你是不是很好奇,那秘籍明明沒什么錯漏,又怎會是假的?”
霍休只是盯著她。
無論他問不問,將這件事情埋藏在心里許久的人,也是要說的。
得意有時候和噴嚏一樣,也很難藏得住。
“那是因為,我只不過將筋脈運轉(zhuǎn)的方向,稍微做了一點點改變而已!鄙瞎亠w燕在自己的尾指上面,掐了一點點肉。
霍休的怒火從中生,幾乎要透過雙眼噴出來。
上官飛燕看他那生氣,又不能拿自己怎么辦的表情,更是得意。
目睹一整場戲的葉蟬衣,在心里嘖嘖嘆道:
【霍休真慘!
【不過活該他慘!
——干那么多虧心事,能不遭報應(yīng)么。
花滿樓也滿是嘆息。
【作善得善,作惡得惡,亦猶形之必有影也!竣
報應(yīng)如影隨形的霍休,雙眼都泛起了紅血絲,他不顧自己翻涌的內(nèi)勁,朝著上官飛燕而去。
上官飛燕練成了《葵花寶典》,又哪里會怕霍休。
她也沖了上去,飛燕針一甩。
叮叮——
白光四濺。
砰——
兩掌相擊,內(nèi)力勃發(fā),將四周塵土直接掀起。
灰塵彌漫,遮蓋視線。
旁觀者都要看不清楚兩人動作了。
被煙塵籠罩的兩人,倒是不錯眼盯著對方看,誰的眼睛也不愿意眨開。
霍休嘴角慢慢溢出鮮血來,上官飛燕見時機已到,舌頭一卷,一根無毒的普通銀針,從她舌根側(cè)面翻上來,朝對面人咽喉去。
對面的霍休眼睛瞪大,想要后撤,上官飛燕哪里容他跑,內(nèi)力加倍,將他雙手牢牢吸住。
霍休偏轉(zhuǎn)頭要躲。
腰剛沉下去,脖子剛動。
噗——
銀針已穿透咽喉,釘在不遠處林子的樹干上。
“咯……”霍休喉嚨滾動了好幾下,死不瞑目往后倒。
砰!
塵土高高揚起,又覆蓋在他身上。
上官飛燕收起雙手,給霍休補了一掌,確認對方死透了,才肯嘔出胸中那口淤血。
“飛燕!”霍天青再次展現(xiàn)了他的關(guān)心與愛護,一個滑鏟飛過去,將站立不穩(wěn)的上官飛燕抱在懷里。
霍休修煉的《葵花寶典》雖是錯的,但是也大大提升了對方實力,上官飛燕這一把,也著實拼掉了不少內(nèi)力。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虛弱。
“飛燕你沒事吧?”霍天青驚叫道,他看起來有些心疼,直接把人抱在懷里,“我?guī)阏覀地方,好好休息!
他一個公主抱,單膝跪著起身,疾步往城里方向走。
這方向,必定路過葉蟬衣他們藏身的地方。
【花花,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好像是……迷魂香的味道?】
花滿樓聽著霍天青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也有些不確定。
隨后。
葉蟬衣就發(fā)現(xiàn),清冷月色下,霍天青身上有寒光一閃。
噗——
短刃入肉的聲音傳來。
只瞬息。
花滿樓便聞到了彌散開來的血腥味。
是誰被扎了?
葉蟬衣盯著從霍天青胸口滴下來的血液,眨了好幾下眼睛,才確認自己沒看錯。
【哇哦……】
聽到那充滿驚嘆的心聲,花滿樓不由詢問。
【怎么了?】
葉蟬衣捏著他的衣擺。
【霍天青不知是不是在自己衣服上涂了迷藥,剛才使勁兒抱著上官飛燕往自己衣服上壓,人剛暈過去就圖窮匕見,一把沒有刀柄的小刀子扎進去……】
她可真是長了見識。
紅鞋子八個小姐妹還在后面跟著,就能這么光明正大懟人姐妹一刀。
也是一種本事兒。
她得學(xué)習(xí)一下,說不定哪一天就用得著了。
花滿樓聽到的比葉蟬衣看見的還要清楚,他不僅知道霍天青將上官飛燕往自己衣服上使勁壓,也知道那沒入上官飛燕胸口的無柄短刃,極其輕薄。
那樣的短刃,若是刺進去,不扒拉衣服根本就看不到傷口,只有血會洇出來。
然而上官飛燕剛才和霍休斗內(nèi)力,吐到身上的血本就有。
霍天青這一手,不可謂不妙。
更妙的是,那短刃扎的地方,乃是人身上的大穴,這短刃下去,要是不拔除,上官飛燕即便清醒過來,也無法動彈、說話。
素來溫和的君子,忍不住搖頭嘆息。
她們腳步匆匆,完全沒發(fā)現(xiàn)躲在草叢里面的葉蟬衣和花滿樓。
等她們走遠,葉蟬衣和花滿樓才從草叢出來,跟上。
霍天青最終停在城門內(nèi)一座小宅子前,把人抱到了正屋的床上,公孫蘭去抓大夫過來。
上官飛燕剛躺下,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就被扛到了宅子前來。
葉蟬衣和花滿樓剛跟到拐角,差點兒就被發(fā)現(xiàn)了。
還是花滿樓耳朵好使,緊急時候,將葉蟬衣一把拉住,隱在拐角處。公孫蘭又有老大夫的身軀,擋了視野。
他們等滿臉急色的公孫蘭扛著老大夫進了門,才使出一招“縱云梯”,悄無聲息落到背后屋頂處。
青天白日的,要是掀開瓦片,日光一灑就要被發(fā)現(xiàn)了。
葉蟬衣只能放貓去偷瞄,花滿樓則是靠著一雙耳朵,也能在腦海里復(fù)原場景,用心聲給葉蟬衣講解。
他倒是覺得這心聲還不錯,遇上這樣的時候,完全不怕驚動到旁人。
“去!”公孫蘭推了老大夫一把。
老大夫踉蹌著,差點兒就要頭撞床柱,暈死在地。
霍天青伸手一撈,將人扶住,讓出位置來。
他動作流暢自然,兼之神色急切,誰也沒看出來蹊蹺。
那老大夫道了一聲“謝”,顫抖著手,給上官飛燕把脈、看眼瞼,表情有些不是很好,且?guī)е还尚⌒囊硪怼?br />
“如何了?”霍天青盯著老大夫的動作,心疼看著上官飛燕。
老大夫嘆了一口氣:“不太好,這姑娘內(nèi)力翻騰,看這脈象,是剛和人過招了,為保命脈,特意用內(nèi)息護住心脈,才昏迷不醒的。”
“那要怎么治才好?”霍天青急忙問道。
公孫蘭的嘴巴剛張開,又閉上了。
老大夫順了下胡子:“老夫只能開藥幫她養(yǎng)身體,至于這內(nèi)力翻騰的事情,必須要一個武功高手,幫她順通才行。只是這內(nèi)力順通的事情,并不容易,需要將內(nèi)力引入她體內(nèi)去,不能斷絕,每日三四個時辰,一共要順通足足七日才能好。而且……”
說到這里,老大夫頓了頓。
老八薛冰性子急,等不了對方回答,便急問:“而且怎么樣?”
“而且……”老大夫瞥了她們一眼,有些瑟縮,“這姑娘恐怕是個宗師高手,這樣的高手內(nèi)息極其霸道,老頭子會看這癥狀,卻也沒治過,要是一不小心出了意外……”
至于什么意外,會武功的都懂。
霍天青卻毫不猶疑道:“我來順通她的內(nèi)力!
“你……”紅鞋子八姐妹猶豫著看向他。
公孫蘭問他:“你確定?要是老九的內(nèi)力反噬,你也會沒命的!
霍天青聞言只是搖頭:“我不怕。”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如同以往那樣,帶著三分傲氣。
公孫蘭卻無端聽出了一份決然。
“好!”她面露欣賞,“老九有你這樣的情郎,也算不負!
霍天青便道:“那就麻煩諸位離開房間,我要開始為飛燕順通內(nèi)力了!
公孫蘭揪走老大夫:“走,給我開藥去!
其他人腳步頓了頓,有些擔(dān)憂地多看了霍天青兩眼。
葉蟬衣透過無名空間的屏幕,看得嘖嘖不停:“這演技,不整個影帝說不過去!
要不是知道那短刃是他刺進去的,她都要為這感天動地的愛情,灑兩滴馬尿。
可惜,她這一雙慧眼,實在是看透了太多東西了。
“你們還不出來嗎?”隨著房門關(guān)上,霍天青手一背,那帶著哀傷與擔(dān)憂的表情消失不見,高傲漠然重新占據(jù)整張臉。
葉蟬衣和花滿樓翻身下地,拉開了貓貓用爪子扒拉出來的縫。
她手肘枕在窗臺上,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們跟著你?”
這人也沒回頭呀。
“我引你們來……”霍天青轉(zhuǎn)臉看過來,眼底無波,“又怎會不知!
葉蟬衣托著腮幫子的手指跳了兩下:“你的意思是,你特意引我們過去,要是上官飛燕干不過霍休,你就會在上官飛燕她們幾個都死了之后,將禍水往我這邊引?”
好家伙。
這波計劃漂亮啊!
“難道葉姑娘只許自己算計我,就不許我算計你?”霍天青沒有任何波動的眼睛,對上葉蟬衣。
他并沒有為自己辯解。
葉蟬衣的眼也冷,像北地萬年的冰。
冰里忽然有了一點笑意:“我倒不至于‘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不過霍總管愿意中圈套,一直幫我拖著上官飛燕,甚至主動籌謀,讓她們倆內(nèi)斗……讓我有些不好意思!
霍天青:“……”
他倒是沒看出來,這“不好意思”在何處。
“行了,我算計你一次,你算計我一次,就此打平如何?”葉蟬衣手背一轉(zhuǎn),托著下巴看他。
霍天青沒說話。
葉蟬衣當(dāng)他答應(yīng)了。
“是了!彼孟掳椭噶酥竿饷妫澳抢洗蠓蚴遣皇悄愕娜耍俊
在得知上官飛燕是被短刃刺了的前提下,又有那老大夫胡說八道一通,要是沒蹊蹺,她可不信。
霍天青只是冷冷笑了一聲。
葉蟬衣明白,默認了。
她捏了下下巴,覺得自己又學(xué)到了一點兒東西。
“我能看看上官飛燕怎么樣了嗎?”她用練出了扎實肌肉的瘦長手指,指了指躺在床上的人。
霍天青讓開位置。
葉蟬衣扯了下花滿樓衣擺,翻窗入室。
霍天青兩指并起,在上官飛燕胸口點了兩下,又掏出一瓶藥,在她鼻子下面晃悠幾圈。
上官飛燕的眼皮子動了動,慢慢睜開來。
她看到葉蟬衣抱臂靠在床尾,似乎有些吃驚,眼睛瞬間警醒起來,掃了四周一圈。
在看到霍天青之后,她稍稍放松了一些,可感覺到自己的現(xiàn)狀后,瞬間又瞪圓了一雙眼,直直看著霍天青,似乎在問,她這情況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霍天青垂著眼眸,居高臨下看著她:“你是不是很奇怪,自己怎么會動不了,胸口還一直像是有什么東西壓著、磨著一樣?”
上官飛燕瞳孔放大,似乎有什么不詳?shù)念A(yù)感。
霍天青慢慢彎下腰,看著上官飛燕頭頂上滾動的綠字,眼眸冰涼。
【他……莫非他背叛了我?!這個無恥的男人!】
【等我起來,這樣不忠心的人,我一定要讓他變成野外荒骨!】
充滿惡意的字體,還應(yīng)時抖了抖,仿佛在強調(diào),亦或是恐嚇。
霍天青笑了。
“你放心。你沒有殺我的機會了,我不會讓你找到那樣的機會。”
他慢悠悠將自己的計劃說出來。
“我會將你困在這里七日,在這七日里,誰也不會來打擾!被籼烨嘧旖窃诼N,眼尾飛起,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她們只會以為,我在給你疏通亂走的內(nèi)力!
哪怕是前來,恐怕也只能匆匆看一眼。
上官飛燕心聲叭叭罵起來。
霍天青的嘴角拉平,直起腰來,不再看上官飛燕。
“葉姑娘還有什么想要看的?”
看了半天戲的葉姑娘摸了摸鼻尖,表示:“暫時沒了,過幾日再來看看?”
霍天青只道:“隨意!
葉蟬衣便拉著花滿樓走了。
窗外小貓咪見狀,跳下窗臺,跟著離開。
貓貓邁著妖嬈的小步伐,順了一下整件事情的邏輯:“上官飛燕算計霍休,霍天青設(shè)計上官飛燕,而這一切的緣由,都來自小葉子你……”
這么一順,忽然覺得她宿主不搞去朝堂系統(tǒng)那晃一圈,還挺浪費。
“嘿嘿~”葉蟬衣搓手笑道,“這就叫一山還有一山高,而我就是最高的那座山!
貓貓:“……”
她的宿主果然不能夸,一夸,那尾巴翹得比她還要厲害。
花滿樓聽著身側(cè)鼻子哼哼的聲音,問道:“衣衣……似乎很開心?”
“。俊比~蟬衣回神,輕咳一聲,“也沒有,只是疑惑,霍天青為什么還要留上官飛燕七日!
【莫非……他還余情未了,想在這七日看看,上官飛燕還會不會回頭?】
【那他就白期待了!
【滿腦子都是私利的毒燕子,沒有愛情。】
花滿樓腳步頓了一下:“霍總管恐怕真的要失望了。”
連他都感受得到,上官飛燕那急促的呼吸里,滿是對霍天青的仇恨和怨毒。
這并非一朝一夕可改。
葉蟬衣食指往發(fā)上一卷,眼睛滴溜一圈:“那倒也未必!
“嗯?”花滿樓有些意外她極快的改口,“為何這樣說?”
葉蟬衣壞笑道:“過幾天帶你看好戲呀!”
她自己都期待了。
嘿嘿嘿——
作者有話要說:
【①經(jīng)名:太上感應(yīng)篇。原題宋李昌齡傳,宋鄭清之贊。三十卷。底本出處:《正統(tǒng)道藏》太清部。引自中華文庫!
第70章 重操舊業(yè)
這幾天,等得最煎熬的人,不是想要看戲的葉蟬衣,也不是被賣關(guān)子的花滿樓。
而是霍天青。
葉蟬衣走了之后,他就呆在屋子里,靜靜地看書算賬,幾乎不正眼看上官飛燕。
偶爾瞥一眼,不是看到那滾動的綠字都是臟話,就是癢癢癢,難受之類的話。
霍天青就更不會理會了。
直到“癢”字出現(xiàn)的頻率,夾雜在辱罵他的話里出現(xiàn)時,霍天青才多看了兩眼。
【天殺的霍天青,狗娘養(yǎng)的%¥%¥,癢死我了¥%#】
對方大概是罵得太快,有些字一閃而過,他并沒有看清楚。
霍天青的視線,掃過不能動彈的上官飛燕,然后……伸手把人翻轉(zhuǎn)過來,留了個口鼻可以呼吸的間隙。
此后,每隔一兩個時辰,他就像翻煎餅一樣,把人翻過來,再翻過去。
然而上官飛燕叫嚷著“癢”的綠字,并沒有停止?jié)L動。
霍天青擰著眉毛看上官飛燕的腰帶,轉(zhuǎn)身回到桌子前,不再理會。
他留下來,可不是為了伺候她的。
過了兩日,霍天青給上官飛燕翻身時,發(fā)現(xiàn)她脖子后面長了一些細細碎碎的小絨毛。
他也沒在意,只以為尋常。
再過兩日,那絨毛開始變長,黃澄澄一片,像是隔壁那戶人家旺財?shù)拿粯印?br />
霍天青的臉色,總算是稍有了一些變化。
他萬萬沒想到,上官飛燕光潔的皮膚,原來都是刮出來的表象。
他想了一下,可依舊沒有想太多。
只是再看上官飛燕的眼神,便多了幾絲復(fù)雜。
看到對方的眼神,上官飛燕差點兒氣得吐血!
連串的臟話化作奔騰的綠字,一路向前。
霍天青更不想理會了。
又過了一晚,原本指節(jié)長短的金毛,已經(jīng)有手掌長短。
上官飛燕整個人裹在黃毛里面,霍天青一早醒來,嚇得人都恍惚了。
這……這是什么東西?
猴子?人猿?大猩猩?
還是……怪物?
“你是……上官飛燕?”他已經(jīng)不敢確定了。
一串綠字飄過,霍天青才敢肯定,這就是上官飛燕。
叩——
敲門聲響起。
他還沒回神就已經(jīng)跑過去開了門。
迷瞪中,他蒼白著一張臉去開門拿早飯,還被送早飯的二娘心疼了一番。
嘴里關(guān)心的二娘,卻沒伸頭看一眼上官飛燕,眼里全是這個臉色蒼白,依舊英俊不減的男人。
門關(guān)上,霍天青的心跳還沒緩下來。
他穩(wěn)了穩(wěn)自己的手,撩開那被呼吸吹得上下翻滾的毛發(fā),直到露出一雙驚恐慌張的眸子。
【這是怎么回事兒?哪里來的長毛?】
【霍天青這廝是不是想要將我悶死?啊啊。。!】
綠字像騎了快馬,一騎絕塵而去。
霍天青心緒雜亂,完全沒心情去看那到底是什么內(nèi)容。
這時。
葉蟬衣輕敲窗戶,拖著四個人溜了進來。
霍天青:“……”
來踏青呢。
“嘿~”葉蟬衣舉起手打了個招呼,“上官飛燕怎么樣了?還好嗎?”
霍天青面無表情看她:“你不像是來關(guān)心她的!
“那可不!比~蟬衣對此毫不避諱,“我就是帶他們來看看熱鬧的!
——來瞧瞧系統(tǒng)商城說的功效,到底有沒有應(yīng)驗。
不能動彈卻能聽到所有動靜的上官飛燕:“?”
你們的禮貌呢?
葉蟬衣邁步向前,從床柱后探出半個身體來。
上官飛燕先是看見一雙玉似瑩潤的手,搭在床柱上,隨即一頭烏黑秀發(fā),隨著飄逸的云紗發(fā)帶,甩出一道弧影,才露出那張冰雪雕琢一樣精致美麗的臉來。
“哇哦~”充滿驚嘆的聲音,從她嘴里發(fā)出,“統(tǒng)統(tǒng)誠不騙我歟!
原來女子練了《葵花寶典》,真的會雌性激素倒退,雄性激素迸發(fā),逐漸回到原始狀態(tài)。
簡稱——變猴。
她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一個壞主意涌上心頭。
不過在此之前……
“霍總管!彼戳斯词种福叭绻乙o上官姑娘一點小禮物,你會阻止我嗎?”
那語氣里,卻聽不出來是在說禮物,仿佛說的是毒藥。
“不會!被艨偣鼙救巳缡钦f。
他這幾日,心已死。
沒救的人始終還是沒救。
葉蟬衣瞬間放心:“那就好!
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影響了他們之間的合作關(guān)系,閻家的生意,利潤還是不錯的。
小錢錢不可錯過。
柳天問扒住葉蟬衣肩膀:“讓我看看!
看看那心眼比針包都多的女娃娃,到底怎么樣了。
她一眼過去,對上了毛發(fā)中那雙炯炯的眼,仇恨的火焰將她雙眼燃燒。
“哎呦!”柳天問捂住自己的胸口,“嬌弱”道,“這看起來……比之前要可愛一些哩!”
毛茸茸的,就跟他們家富貴一樣!
哦,富貴和旺財一樣,都是一只毛發(fā)旺盛的汪汪。
說得陸小鳳心里發(fā)癢,推著花滿樓往前湊:“看看……看……哎喲媽呀!”
他倒退兩步,一腳踩在往前走的楚留香腳背上,又捂著自己的嘴蹦開。
嘶……他剛才是不是口無遮攔,傷了別人?
無辜楚留香,忍痛不作聲,瞥了一眼就轉(zhuǎn)開。
不過就這一眼便足以讓他看清楚。
他的震驚不比陸小鳳低。
花滿樓聽著一聲聲倒吸的氣息,心生疑惑。
【大家這是怎么了?】
【難道霍總管給上官姑娘蓋的毛毯,錯用了白色?】
噗——
葉蟬衣抿唇加捂嘴,讓自己不要笑出來。
【哈哈哈!花花你太有才了!】
溫雅公子無奈。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們到底在笑什么嗎?】
葉蟬衣不無不可。
【因為……噗!因為那毛毯,其實是上官飛燕身上長出來的長毛啊!】
花滿樓也震驚了。
【這……人怎么會長出這樣濃密的長毛來?!】
聽風(fēng)吹過時的響動,那毛得有半臂長!
葉蟬衣抱臂,靠在床柱上。
【那當(dāng)然是有人貪心不足咯~】
《葵花寶典》分兩冊,要是一男一女分別修煉,練對了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可要是整一本都修煉,那男性就會趨向女性化,女性就會趨向男性化。
更有甚至,會返祖。
這些危害秘籍上沒寫,但前輩曾修煉,按理說,有前車之鑒,他們也要謹慎一些,可霍休和上官飛燕沒有,或者說為了絕頂武功不在意。
她設(shè)坑向來都留余地,可奈何對方從來不給自己留余地。
溫柔善良的她,也很無奈啊。
——至于秘籍本身的殘缺,那是商場要背的鍋,和她一個小女子有什么關(guān)系!
花滿樓聽著那得意洋洋說著自己“溫柔善良”的心聲,黯淡的眼里有一絲寵溺。
“葉老板有什么要送的,就趕緊了!被籼烨嗵嵝训,“動靜太大,外面會發(fā)現(xiàn)。”
今日這毛發(fā)過長,他等會兒還要幫忙刮掉,午時才好給那些人看一眼。
“行。”葉蟬衣反手從背后掏出一把高清鏡子,對準(zhǔn)了上官飛燕,“喏,上官姑娘,送你一個驚喜!
上官飛燕瞪著眼,看那鏡子。
第一眼,沒有感覺;第二眼,有些疑惑;第三眼,驚懼充斥雙眼。
【不!這不可能是我!怎么會!我的臉!】
【。。。
那雙眼,逐漸漫上水光和紅血絲,也漫上了對所有人無差別的仇恨心。
“這就受不了了?”葉蟬衣很善良地另外掏出軟鏡子貼到床頂,讓她一睜開眼就能看見,“那你知不知道,你殺的那幾個人,墳頭上若是有草,也能長那么長了!
長個毛就這樣了,那別人墳頭長草的呢?
將軟鏡子貼好,葉蟬衣跳下來。
“霍總管!彼褖嬛渲榈脑萍啺l(fā)帶往背后一甩,“我們再做一個交易怎么樣?”
霍天青沒問什么交易,只道:“葉老板請說!
葉蟬衣很欣賞他這份利落:“霍總管是個爽快人,那我就不賣關(guān)子了。是這樣的,既然我們已經(jīng)聯(lián)手將上官飛燕設(shè)計了,那紅鞋子組織的人,肯定不會放過我們!
“什么紅鞋子?”霍天青擰眉,不解。
花滿樓溫聲開口,解釋道:“紅鞋子是一個殺人組織,這群組織由九個女人組成,她們喜歡穿著繡有貓頭鷹的紅色鞋子,因此得名!
霍天青條件反射去看上官飛燕的腳。
那雙腳上,的確穿了一雙紅鞋子,只不過上面繡的是燕子,而不是什么貓頭鷹。
柳天問不知從哪里掏出來一把剪刀:“障眼法!
“唰唰”幾下,挑斷的線被抽走,燕子消失,貓頭鷹出現(xiàn)。
霍天青眼神微閃:“熊姥姥?”
他在關(guān)中時便聽說,有一個叫熊姥姥的人,喜歡將毒下在栗子里,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推著推車,扮作可憐的老人家,四處兜售栗子。
至于是哪個倒霉蛋吃了栗子,熊姥姥就不管了。
她只不過是心情不好,想要殺個人,讓自己心情好過一些罷了。
那熊姥姥,便穿著繡了貓頭鷹的紅鞋子!
“熊姥姥就是公孫蘭,那個佩雙劍的女人。”葉蟬衣道,“她是這群人的老大。除了熊姥姥之外,她可還有不少我記不住的外號!
花滿樓臉上露出不忍的表情來:“而且,她們有個相當(dāng)不好的習(xí)慣!
“什么習(xí)慣?”
“她們喜歡割別人的耳朵。”花滿樓嘆了一口氣,“只要是她們看不順眼的人,就會被割下耳朵,每一年,她們都會拿來比一比,看看幾個姐妹,誰割的耳朵更多一些!
——若非常常如此,怎會用“習(xí)慣”二字。
只是這樣的習(xí)慣,未免可怕了點兒。
霍天青沉默。
葉蟬衣看他的表情,知道他也不齒這樣的行徑。
這就足夠了。
“你們想要我做什么?”
“那就簡單了。”葉蟬衣道,“我只要你告訴她們,上官飛燕的秘籍,都是我搞的鬼,就可以了。”
霍天青:“?”
君有疾否?
這種主動送鐮刀給敵人的行為,霍天青不懂。
他簡直聽都沒聽過。
葉蟬衣卻道:“安啦安啦,你照做就是,順便告訴她,我有一個習(xí)慣,總愛在午后日微斜時,靠在花家茶樓二層窗前看螃蟹。”
花家茶樓背后,是一個大湖,有時候能看見螃蟹跑上來掐架。
霍天青只道:“你們要走了!
葉蟬衣側(cè)身看他:“你這是答應(yīng)了?”
“再不走,人就來了!被籼烨嘀皇沁@么說。
他這屋子小,這么多人可沒有地方可以藏。
花滿樓朝他拱了拱手,拉著葉蟬衣的袖子:“那我們先走了!
柳天問不甘心,問那個子高高的小后生:“真沒熱鬧可以再看了!
霍天青:“……沒有。”
葉蟬衣伸手,把柳天問也拖走:“走!柳姐姐,我們自己去創(chuàng)造熱鬧!
“就是剛才說的看螃蟹?”柳天問道。
葉蟬衣一手撐住窗框,抬腳踩住窗臺,一蹬,翻出去。
花滿樓不知第幾次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無奈搖頭,朝她娘遞手。
柳天問腳一抬,一踩,手完全沒動。
落到后院,她回頭,莫名看著她幺兒伸出來的手,嗔怪道:“多大人了,還要娘親扶著你翻窗?”
小時候都沒這樣嬌氣。
花滿樓:“……娘,你看錯了!
他把手一翻,放在窗框上,凌空翻過。
背后低頭偷笑的陸小鳳和楚留香,趕緊收斂表情,跟著翻。
瞧他們這日以增進的翻墻翻窗技術(shù)。
嘖。
不得了。
翻窗五人組,腳步一轉(zhuǎn),去了花家茶樓。
陸小鳳盯著拿起筷子就吃的葉蟬衣,懵了:“衣衣姑娘,你不先準(zhǔn)備一二?”
他們就這樣等著嗎?
“準(zhǔn)備什么?”咬著蝦餃的葉蟬衣恍然大悟,“對對對!”
她從腰間掏出一瓶藥,往陸小鳳眼前一擺。
紅色貼紙正對的楚留香:“咳!”
“來來來,健胃消食片!比~蟬衣往陸小鳳手邊推去,“吃貨的福音,你值得擁有!放心吃,敞開了吃!”
陸小鳳:“……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你引紅鞋子的人來,難道就沒有準(zhǔn)備嗎?”
葉蟬衣嚼蝦仁的嘴巴一頓:“有啊!
她這不準(zhǔn)備著嘛。
“什么準(zhǔn)備?”
葉蟬衣用筷子點了點自己的碗:“吃飽好干活!”
陸小鳳:“……”
小心他當(dāng)場表演一個心梗!
花滿樓笑容愉悅,將剛剝開的蝦餃一分為二,一顆蝦仁孝敬娘,一顆送心上人。
陸小鳳更心塞了。
“來!背粝銓⒆詈笠恢晃r餃放到陸小鳳碗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趕緊吃,等會兒可就沒機會了!
他重新夾了一塊白斬雞,放進嘴里。
清爽嫩滑,不錯。
多吃飯,少說話,還是有點兒好處的。
楚香帥一手筷子,一手酒杯,吃得相當(dāng)享受。
陸小鳳將蝦餃夾起來,狠狠塞進嘴巴里面,嚼!
葉蟬衣伸手,夾了一塊醬汁肉,越過花滿樓的碗,落入陸小鳳碗里。
花滿樓臉色不變,將小餛飩分裝到小碗里,遞給葉蟬衣。
陸小鳳瞧了瞧花滿樓嘴角的笑意,目光落到葉蟬衣飽含“慈愛”的雙眼里。
他抖了抖。
無事獻殷勤,必定有內(nèi)情!
他將醬汁肉夾到花滿樓碗里。
不敢吃,不敢吃。
“陸小鳳你干嘛?”葉蟬衣瞪圓了眼睛,“你還搶我活?”
這肉要是柳天問夾的,她沒有意見,在場的其他人可不行!
“就是嘛,”葉蟬衣隔壁的柳天問用譴責(zé)的眼神看著陸小鳳,“小鳳凰你這眼色不行,退步了咯。”
陸小鳳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碗,又指了指那醬汁肉:“可……它……”
這是葉蟬衣夾給他的!
葉蟬衣“哼”了一聲,將那肉重新夾回陸小鳳碗里:“你給我吃!”一轉(zhuǎn)頭,又溫柔含笑,夾了一塊更大的醬汁肉,輕輕放到花滿樓碗里,“花花吃這個!
陸小鳳:“……你果然有事對不住我!
他恨恨咬著醬汁肉。
不吃白不吃!
“誰對不住你?”葉蟬衣翻了個白眼,“這不是想著你待會兒可能會傷心,盡一點朋友情誼,稍稍安慰你一下。”
要知道,待會兒要抓的紅鞋子里,可有兩個是陸小鳳的好情人!
就這樣,還和她搶花花,真可惡!
【唉,可憐的老陸,待會兒說不定要跪下來哭,真慘。】
【對他好點吧。】
想著,葉蟬衣又給他夾了一塊醬汁肉。
楚留香聞言,將第二塊白斬雞一轉(zhuǎn),放入陸小鳳碗里。
“堅強!彼牧讼聦Ψ郊绨。
衣衣姑娘說的,肯定有理有據(jù)有情報來源。
他仿佛已看到了陸小鳳凄涼的遭遇。
“哎喲,我可憐的小鳳凰。”柳天問的譴責(zé),瞬間變成了心疼,她將鍋貼夾進陸小鳳碗里,“多吃點吧。”
花滿樓也夾了一塊海棠糕:“多吃點。”
陸小鳳:“……”
晃然覺得自己要上刑場,親友來送斷頭飯。
呸呸呸。
童言無忌,大風(fēng)吹去!
可……
衣衣姑娘說的話,大都會應(yīng)驗。
心慌。
懷著這種“又有哪個朋友要對不起我的心情”,陸小鳳吃撐了,悲憤吞下兩顆消食片。
又過了一陣,五個人吃得快要睡著,變故都沒生。
葉蟬衣咬了一下筷子,猜測:“或許是有事耽誤了?”
柳天問失望道:“她們不會怕了,不敢來吧?”
那豈不是沒有熱鬧可以看了?!
無趣。
花滿樓側(cè)耳,聽樓外動靜:“若是對方不來,衣衣打算怎么辦?”
“不怎么辦……”她滴溜了一下眼睛,“重操舊業(yè)就是了。”
舊業(yè)?
陸小鳳和楚留香看過去,是在那神秘組織里面的舊業(yè)么?
他們有些期待。
半晌。
楚留香比陸小鳳還要忍不住,敲了下那皮鼓。
優(yōu)雅香帥忍俊不禁:“這便是衣衣姑娘說的舊業(yè)?”
陸小鳳將鼓槌一拋,重新接。骸八浴氵@是要?”
“講故事!”葉蟬衣嚴肅道。
花滿樓想起初見時,茶樓里聽到的那一出故事,眼角眉梢都忍不住掛上笑意。
“不錯,衣衣的舊業(yè),的確是講故事。”
只不過小姑娘的故事里,半真半假,還離奇荒謬。
葉蟬衣得意地晃了下腦袋:“那是,本姑娘看過的離奇故事,肯定比你們?nèi)齻大男人加起來的還要多!
楚留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我總算相信,紅鞋子的人,一定會來找你了!
他當(dāng)初沒能和花滿樓、陸小鳳一起在場聽故事,但那本暗喻無花和南宮靈的書,他可一字不落全看完了。
相信有這樣功力的衣衣姑娘,肯定輕易就能把人氣來。
花滿樓配合,搬了一張椅子坐到她左側(cè)后方。
琴也擺上。
咚!
皮鼓沉悶一聲響,故事正式來開場。
“各位聽眾老爺、夫人、公子、小姐們好!比~蟬衣抱拳,一拋鼓槌,直上二層,復(fù)落下,她頭也不抬,伸手接住,又是敲。
咚咚!
“在下花家茶樓小葉子,今日給大家講一段‘紅鞋子冒險記’,給諸位助興如何?”
花滿樓配合,捻了兩下琴弦。
錚錚——
“哦?不知姑娘要說的故事,精不精彩?”
葉蟬衣兩鼓槌互相一敲。
磕!
“要是不精彩,諸位聽眾老爺今日便省了打賞!
免飯錢就別想了。
應(yīng)該付的錢,一個子兒都別想少!
“那花某倒是要仔細聽聽了!
復(fù)抹琴,琴又響。
珰珰——
鼓聲亦響。
咚咚咚——
見樓內(nèi)大半人看過來,葉蟬衣才清了清嗓子,開始聲情并茂講故事。
“話說,在江湖上有這樣一個人,他出生在一個富貴人家,打小長得瘦瘦弱弱,雖是男兒郎,卻喜歡揮舞雙劍,學(xué)戲子描妝。但可惜好景不長,家道中落后,他被迫充入教坊,太陽未升就須得起來吊嗓、壓腿、上紅妝。”
隨著鼓點和葉蟬衣不時變動聲線,感情又充沛的講法。
一個天生該當(dāng)女兒卻誤成了男兒郎的人,已在大家的腦海里面出現(xiàn)了具體形象,他與教坊、青樓,甚至是大家小姐以及尼姑志趣相投,常常聚在一起,無話不談。
聽了一刻鐘,陸小鳳覺得:“這不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故事么?”
除了這群人每次聚在一起,都會穿上繡了貓頭鷹的紅鞋子和煮一盤豬耳朵以外,也沒什么特別的嘛。
等等。
豬耳朵?
陸小鳳的臉色變了。
果不其然。
一個本來只是稍微有些獵奇的故事,瞬間成了恐怖故事。
她們這群人拿來下酒的豬耳朵,根本就不是什么豬耳朵,而是人耳朵。
嚇得一眾食客趕緊低頭,看自己有沒有點什么豬耳朵。
幸好,沒有。
放心的他們,重新將視線轉(zhuǎn)回臺上。
葉蟬衣一敲鼓,花滿樓輕輕撥動琴弦,彈著憂傷的調(diào)子。
故事再急轉(zhuǎn),原來那什么公孫蘭,他愛男兒郎,不愛女嬌娥!原來他那八個姐妹,最小的那個根本不是人,他是一只假裝女人的公猴子!
更更更離譜的是,她們九個,根本不是本朝的人,而是活了兩百多年的老妖怪,必須要吃人的耳朵,特別是男人的耳朵,才能保持貌美如花!
嘶……
在場所有男士,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們覺得有點兒疼。
“不過這耳朵可不是瞎吃的,要秘法炮制才有效不說,還有十分嚴重的后遺癥!
臺下有人舉手,朗聲道:“小葉子姑娘,什么叫后遺癥?”
“這還不好理解。”葉蟬衣往前一拋鼓槌,繞過皮鼓,接住,彎腰后錘。贏得一片掌聲后,她繼續(xù)道,“每逢月圓之夜,她們就會重新變成大猩猩,像巨型毛猴子一樣,渾身長毛,理智全失!只知嗷嗷亂叫,奔走山野,茹毛飲血……”
“噫……”臺下人表情嫌棄。
那這兩百年活著,有什么意思嘛。
剛才提心吊膽的男人,瞬間放下心來。
下一秒。
他們的心又提了起來。
葉蟬衣用飄渺、陰森的聲音道:“該故事……”
“改編自真實事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