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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一起練功呀

    石觀音醒來后,又發了一通脾氣。

    葉蟬衣聽說,對方將吸進去的黑色煙灰都吐了出來,長孫紅被她掌風掃過,原本就虛弱的身軀,直接報廢。

    這個幫她師父埋了不少人體花肥的姑娘,最終被丟棄在漠漠黃沙之中,連一席草席都沒得到。

    其實,石觀音醒來之后,最想要做的事情,是將葉蟬衣大卸八塊。

    可她不敢。

    她恨恨地想,等她找到了葉蟬衣的弱點之后,定要這個女人生不如死!

    這時候的葉蟬衣,正在使喚那些戰戰兢兢的女弟子,清理焚燒過后的花圃,整出一大片空地來。

    不要說他們幾個人在這里練武了,就算是一百個人來都行。

    等石觀音冷靜下來后,葉蟬衣已經在幾大高手的指點下,順利掌握了“飄渺針”。

    掌握的意思,是指針發出去的時候,不會再誤傷其他人。

    葉蟬衣有點兒泄氣,對花滿樓嘆氣:“我是不是沒有練武的天賦?”

    “腳底抹油”是情況危急,再加上幾乎天天用,才算是掌握,基本不需要系統催動,她自己來就行?伞芭派降购!焙汀帮h渺針”,都到手這么久了,除了前一段時間以外,也常常練習,就是不見什么長進。

    花滿樓聽著陸小鳳和楚留香互相丟著“飄渺針”,玩兒似地對練,大概也能明白葉蟬衣的氣餒從何而來。

    他用那三月春風拂花一樣的溫柔嗓音道:“衣衣之前從來沒有練過武?”

    葉蟬衣搖頭。

    她常用計,不用武。

    “那衣衣比我學得快!被M樓笑道。

    葉蟬衣不信:“怎么可能?”

    “我是個瞎子!被M樓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還是個練武天賦其實不算特別好的瞎子,我剛瞎的那一年,其實連路都走不好,哪怕父兄幫我清除了所有障礙,還給地面全部鋪上防滑的波斯地毯,我還是學了整整三個月,才沒有摔倒!

    溫雅君子似乎并不把過往的苦難放在心頭,哪怕說起這樣可怕的事情,他想到的也是身邊人對他的種種好,嘴角甚至還帶著很滿足的笑。

    那笑容一看就知道是真心的,并無勉強的意思。

    “其他的瞎子,可沒有我這樣笨拙的,他們幾乎只要一兩刻就能適應,只不過會常常撞到東西罷了!被M樓道,“衣衣已經比我好太多太多了。”

    葉蟬衣看著眼角帶笑的人,一下子撲到他懷里去:“我們花花真厲害!”

    就是太令人心疼了。

    花滿樓順著懷里人的發,溫聲道:“若是‘飄渺針’練累了,我們試試《長春功》?”

    葉蟬衣點頭。

    他們在空地上練武時,并沒有避開任何人。

    那些負責照顧葉蟬衣的女弟子,初時還不敢看,后來見葉蟬衣根本不在意功法有沒有被窺去,便放心抬頭,認真看了起來。

    可這些弟子畢竟不是陸小鳳,更不是楚留香,她們并沒有那種看過一兩次就無師自通的本事。

    她們記得很辛苦,忙完一天大大小小的雜事,回到石室才有幾刻閑暇去琢磨。

    又過了幾日,葉蟬衣練《長春功》的第一重功法,初有所得,被沙漠艷陽照得黑了兩個度的皮膚,又恢復了白皙。

    不僅如此,她發現自己竟然有了內力這種東西,“排山倒海”再使出來,能把石林外層的石頭,削掉一層灰。

    這對其他人來說不算什么,可對葉蟬衣來說,簡直就是一步跨了三個大臺階!

    “真可惜你們都是男人!比~蟬衣看著自己的手掌,嘆息了一番,“不然就能和我一起練《長春功》了。”

    陸小鳳捏爆了一;ㄉ瑏G進嘴里:“黑珍珠姑娘不是陪你練么,再說了,功法這種東西,本就不外傳,哪有那么多人陪著練!

    葉蟬衣理直氣壯:“我不一樣,我就喜歡別人陪我一起練!一個人練沒動力!”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衣衣姑娘是個大方的姑娘!

    “也是。”陸小鳳有些擔憂道,“就是大方過頭了,令人擔憂!

    葉蟬衣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誰都會給!

    她也不傻。

    龍小云她不就沒教么!

    花滿樓笑道:“衣衣聰慧,定有分寸!

    陸小鳳丟花生的動作一頓:“花滿樓啊花滿樓,我以為愛情只會令庸人盲目,沒想到你也一樣!

    “我本就盲目!被M樓噎完陸小鳳,嘴角一勾,道,“再說了,并不盲目的陸公子如何見得,花某不是你心里所想的那個庸人?”

    好友之間的斗嘴,總是特別有意(能)思(損)。

    葉蟬衣津津有味聽了一陣,差點兒忘記了正事兒。

    她拉過沉默躲在一邊的曲無容,道:“你來陪我一起練吧!

    “師父讓我來,是為了盯著姑娘的,不是陪姑娘練武的!鼻鸁o容并不想讓自己的武功更進一步。

    她是個有武學天賦的人,石觀音本就忌憚她,她并不想令對方更忌憚。

    葉蟬衣道:“那泥菩薩有沒有說過,讓你聽我吩咐,不能得罪我?”

    曲無容僵住了。

    葉蟬衣笑道:“那我現在想要你陪我練武,要是你不聽,我就不太高興了,要是我不高興,你師父就不能好過!

    曲無容面紗下的嘴唇抿起。

    對方的猶豫,和默認并沒有任何區別。

    葉蟬衣高高興興地拉著她的手腕,加入了《長春功》練習的隊伍。

    曲無容的確是個很有天賦的人,不過是幾天的時間,她就后來居上,比葉蟬衣練得還要快一些,已經修習到了第四重。

    “你真厲害。”葉蟬衣稀奇地看著曲無容,對她的興趣濃了一點兒。

    曲無容卻并不十分開心,因為她發現,自己那被毀得猶如厲鬼的面容,開始一點點好起來,接近額角的那片皮膚,已經變得光滑細膩起來。

    她怕石觀音發現,最近挽發的時候,都會用發絲遮蓋住那片肌膚。

    可即便如此,石觀音還是發現了她身上的不同。

    “容兒,讓我看看你的手!笔^音臉上帶著那溫柔的笑意,對曲無容說道。

    曲無容僵硬轉身,伸出自己的手。

    她的手指很白,很細長,手背細膩得幾乎看不見骨節的紋路,可她是個練武之人,掌心素來是粗糙的,結著厚厚的繭子。

    石觀音讓她翻轉手心。

    如今,她手心的繭子已消失不見,皮膚宛若嬰孩,卻并沒有嬰孩的脆弱。

    石觀音伸手,一把扯下了曲無容將眼睛也裹住的面紗!

    第52章 球形的泥菩薩

    面紗之下,仍舊是那張惡鬼一樣的臉。

    石觀音的呼吸卻急促起來,她伸手撫上曲無容臉頰邊孩子巴掌大小的嬌嫩皮膚。

    曲無容忍住身體想要發出的震顫,任由石觀音在她臉上動作。

    摸了好一陣,石觀音才問:“你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曲無容沒有隱瞞,將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

    “《長春功》?”石觀音想起那本泛黃的書籍,“沒想到它竟還有這樣的奇效!

    她的手在寬大的袖子里,忍不住緊緊捏起來,她的呼吸,也已經變得急促,嘴角差點兒就要控制不住上揚。

    曲無容咬牙,掏出匕首要將自己的臉重新劃花。

    石觀音卻攔住了她:“我要你繼續練這《長春功》,練到第六重讓我瞧瞧!

    ——瞧瞧這葉蟬衣,到底要搞什么花樣。

    曲無容背后爬起冷汗,卻還是應道:“是。”

    她知道,等她練到第六重,石觀音只怕已容不下她了。

    ——功法成的那日,恐怕就是她的死期。

    又過了十日,葉蟬衣艱難練到第五重,死活突破不了,曲無容卻已經達到了第六重的巔峰,隱隱有突破第七重的跡象。

    此時,她的右半張臉,已經恢復如常,不僅如常,還比以前要美麗好幾分。

    若光看她的半張臉,石觀音的容貌,在她面前已有些黯然失色。

    石觀音癡迷地端詳了許久,幽幽道:“再過些時日,你怕是不僅容貌要更甚我一籌,就連武功,也要凌駕我之上了!

    系統所出的長春功,似乎和縹緲宮的長春功有所不同,所得內力,綿厚精純,只要運轉功法,內息便能不絕。

    這和掘了一個“內力礦”也沒什么區別。

    曲無容咬牙,掏出匕首要將自己的筋脈廢掉。

    叮——

    一點寒星凌空而來,打掉了曲無容手上的匕首。

    葉蟬衣臉色不太好看,有些惱怒地剜了石觀音一眼:“你恨我將《長春功》散了出去?!你要恨我,沖我來就是了,欺負自己的徒弟,又算怎么回事兒?”

    石觀音看到葉蟬衣,立馬警惕起來。

    要是對方姿色平平無甚可取,她寧愿一輩子不見這個邪門的女人!

    “沒有!”石觀音的身體比意志要老實一點,生怕自己下一刻就要倒霉,“是容兒自己想多了,她是我從小養大的孩子,我又怎么忍心讓她自斷筋脈!

    葉蟬衣拉走曲無容:“這就好,我還要她幫我找一樣東西,在這之前,她不能死!

    板起臉來的小葉子,如北原冰川,很能唬人。

    石觀音眼神微動:“哦?葉姑娘要找什么?或許,我能幫上忙。”

    “別了!比~蟬衣揚眉,抱著手臂,“我不信你,不過我要你將你的弟子借我用一用!

    石觀音覺得有些好笑。

    這和讓她辦事,有何不同?

    一轉念,想到對方邪門的手段,她又沉默了。

    對方要控制住自己的弟子,不讓她們泄密,簡直不要太容易。

    不過葉蟬衣留在這里有所求,遠比她無緣無故留在這里,要讓石觀音放心得多。

    葉蟬衣也不等她回答,像是篤定石觀音一定會答應,拽著曲無容,轉身就離開。

    末幾,有女弟子送出來一塊玉牌,說:“葉姑娘若有吩咐,我等必定如同聽從師父的命令一般,聽從姑娘差遣!

    接過玉牌的葉蟬衣,胡亂編撰了一個“沉沒的沙漠王國至寶”的故事,讓對方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等人領命走遠,曲無容掙開葉蟬衣的手,就要回房:“姑娘何必救我。”

    她的命是石觀音給的,筋脈一斷,她就不用再痛苦了。

    “曲無容,原名曲無思,性別女,年齡二十,身高一米六八,身材勻稱健康,武學天賦極高。其乃邊城隱姓埋名的一對武林人士之女,剛出生時,石觀音聽聞其母美名,前往一探究竟,見其母虛弱時依舊美得驚心動魄的容貌,舉劍殺之,屠一家,奪幼女而走。”

    曲無容眼睛瞪圓,驀然回首,眼神凌厲,嗓音卻已沙。骸澳阍凇f什么?”

    葉蟬衣沒有聽,繼續念著小貓咪給她查找的資料:“五歲時,開始出任務,十歲時,開始幫石觀音殺人,截至十六歲,共殺無辜之人三,按該地江湖規矩該死之人三百余。十六歲,見識漸廣,初醒悟,掙扎于背叛師父與以命償恩的痛苦之中,截至二十,又殺按該地江湖規則該死之人兩百余。”

    念完,她忽然覺得自己可以搞個情報組織什么的。

    還不要多余人手!

    只要貓貓瞥一眼當事人就能收集信息,多省事!

    這門生意簡直就是白嫖!

    曲無容像是受到了什么打擊,眼淚毫無預兆滾落,一半墜到細膩平滑的肌膚上,一半順著那崎嶇的臉,艱難爬到下巴。

    她凄厲喊道:“你騙我!”

    不可能!

    師父怎會如此待她!

    可……石觀音又怎么不會?

    葉蟬衣讀著那些代表一個姑娘小半生的黑色文字,也很是感概。

    她遞出一張輕飄飄的做舊黃紙:“這是你出生的地方,和我查到的事情,你要是不信,可以借著幫我查找寶物的機會,出去一探究竟!

    曲無容幾乎是馬上就走。

    走時背影如一柄染了鐵屑的孤劍,消失于漠漠黃沙之中。

    在曲無容走后的第三天,石林里面出現了動亂。

    葉蟬衣在睡夢中,被一陣陣痛苦又連綿不絕的嚎叫聲吵醒。

    她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耳朵,跳下床撩開了格擋的帳子。

    花滿樓他們也被吵醒,正準備出門去。

    出去一打聽,原來是石觀音制作解藥的花圃被燒,解藥不夠,對方便只分給了女弟子和那些臣服她裙下的男人,沒有分給石林里那些不肯臣服的男人。

    葉蟬衣冷笑:“解藥?”

    分明就是毒藥!

    她問貓貓:“我們的醫療用品盲盒,有沒有可以幫助戒斷的藥?”

    小貓咪翻了一下盲盒介紹:“藥物全面,但就是太全面了,抽到的概率不高!

    葉蟬衣對此并不擔心:“既然我現在‘錦鯉符’加身,幸運buff疊滿,就連花花他們對我稍好點,都能走路撿到滾出來的金子,一直處在瓶頸的功法忽然茅塞頓開,那是不是代表,我本人要是強烈想要抽取某種盲盒,也能如愿?”

    從未想過這樣操作的貓貓:“……好像是?”

    要說物盡其用,還得是她的宿主。

    葉蟬衣一改摳門作風:“那就先來一千抽!”

    她回了房間,讓陸小鳳把龍小云打暈,拜托姬冰雁和黑珍珠忽悠走胡鐵花,就開始將盲盒投出來,拆箱、分類、收入背包。

    一千個盲盒,也整了近一個半時辰。

    不出意料,她心心念念要的藥,占了盲盒比例的九成。

    沒睡夠,還出了一身大汗的葉蟬衣,如今怨念很重,她趁著這股情緒,揪住一個守衛的漢子,開始“唱戲”。

    端著冰美人漠然面容的她,冷聲道:“把石林的人給我弄出來!”

    那漢子不敢擅自做主,要請示石觀音。

    然。

    石觀音在修煉《長春功》,沒空。

    葉蟬衣冷冷一笑:“要是我不高興,石觀音說不準練功就要出岔子了……”

    剛說完,石觀音房門就被亂竄的內力炸開。

    ——比報應應驗的速度可快多了。

    一道白色人影黑著臉,頂著掃把頭飄了出來,壓抑怒氣:“誰又惹你了?!”

    等她功法大成,她一定要將這個牽制自己的女人,大卸十八塊!

    石觀音的掃把頭,并沒有讓葉蟬衣開懷。

    她臉色依舊很難看:“石林里的人,太吵了!

    石觀音毫不猶豫:“那就全殺了!

    那些個忤逆她的人,她折磨了那么多年,氣也出夠了。

    相比葉蟬衣對她的影響,那些人命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葉蟬衣更氣了。

    “不要!彼⑽⑻鹣掳,“把人交給我,我來處置!

    石觀音并不在意:“隨你!

    男人而已,等她練完功,再找就是了。

    葉蟬衣對那漢子道:“聽到了?把人給我弄出來!”

    漢子忙不迭跑去辦事。

    石林里的男人不算少,足足有三十余人,可一想到石觀音擄來的人數,足有兩百,近半受不住折辱而死,七十余淪為裙下臣,三十余被折磨得如同石駝一般,人不似人鬼不似鬼。

    便是石駝,僥幸逃了出去,一輩子也忘不了這樣的事情,連踏足這里都不敢,寧愿自己在外頭躲著,等姬冰雁出去再會。

    葉蟬衣看了一眼,就不忍看下去了。

    她忽然很難過。

    據小貓咪所報名字,這些曾經都是在江湖上紅極一時的青年才俊,平生未曾做過任何一件虧心事,更不曾對不起任何一個人。

    她此刻當真面若冰霜:“把人關起來!

    漢子照辦。

    他像是趕羊群一樣,揮舞著鞭子驅趕那三十余人。

    葉蟬衣信手一甩,“飄渺針”全部扎在漢子手背上,他痛得滿地打滾,差點兒想要砍斷自己的手。

    “他們是人,不是馬!比~蟬衣眉眼沉沉,猶如冰山傾軋,“你懂嗎?”

    漢子渾身哆嗦:“懂!我懂!”

    葉蟬衣見他滾了好一陣,當真要受不住了,才慢慢悠悠將飄渺針拔掉。

    這一回,漢子頂著滿頭滿身冷汗,客客氣氣將一群人哄到了幾間大房間里。

    葉蟬衣將藥瓶交給漢子:“給他們吃進去,若他們發瘋狂叫,就用軟布綁起來,否則不許。此外,一日三餐,好好伺候著。”

    漢子流著冷汗,連聲應“是”。

    “我會定時來看他們,若是讓我發現你陽奉陰違……”葉蟬衣回想著以前看過的恐怖片,露出個要刀人的表情,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

    這已足夠漢子忌憚,他急忙應聲,保證不會。

    看完這三十余人的情況,葉蟬衣就回去繼續補覺了。

    把自己往床上一丟,被子往頭上一蓋,翻滾著一卷,誰也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花滿樓他們卻睡不著。

    熟悉葉蟬衣的他們心里明白,她的怒氣已經到了極點,反而表現得很正常,很平靜。

    花滿樓并不擔心她發怒,就怕她壓住,心里不痛快,反倒容易郁郁。

    “要不……我給衣衣姑娘翻三百個不同花樣的跟頭,逗她開心?”陸小鳳猶豫道。

    翻跟頭其實挺累的,但為了朋友……也不是不行。

    楚留香摸著鼻子琢磨道:“衣衣姑娘好像挺喜歡沙漠的衣裳,我名下有幾家成衣鋪子,我送她一家,專門給她做衣裳?”

    姬冰雁很為難,他只有錢:“那我送一箱寶石?”

    黑珍珠蹙眉,她其實不清楚葉蟬衣喜歡什么,對方似乎只是喜歡黏著她,夸她又颯又好看。

    她斟酌道:“不知她喜不喜歡珍珠,可我只有兩箱!

    太少了。

    龍小云不太想送,但大家都表態了,他不說就突兀了:“我……努力學醫!”

    葉蟬衣似乎對他學醫的事情,很是執著,盲盒里面拆出來的醫書,一股腦都給了他。

    大家鄙視的眼神,給到他。

    就這?!

    龍小云:“……”

    看什么!他被抄家了!

    沒錢!沒錢!沒錢!

    胡鐵花忽然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向他卷來:“老胡我家產不比你們,只能送個江南小別莊,或者陪她喝一缸酒!

    正牌男友花滿樓:“……”

    給他留點活路不好嗎?

    陸小鳳撞了撞他的肩膀,道:“花公子什么都不用送,你只要好好陪陪衣衣姑娘就行了,這些費錢費力的事情,我們來擺平!

    花滿樓:“……別鬧!

    “花兄不必太憂愁。”楚留香寬慰道,“衣衣姑娘不是那么脆弱的人,說不準只是我們多慮了!

    衣衣姑娘身上瀟灑利落的那股勁兒,不比他差。

    陸小鳳點頭:“可不管怎么說,我們先想點辦法,哄一下小姑娘?”

    提到這個,黑珍珠就積極多了:“怎么哄?”

    不會要說什么肉麻話吧?

    這個她不行。

    煮面都能糊的陸小鳳斗膽提議:“我們找些漂亮的花裝點一些石桌,再給她尋一套好看的衣服首飾,做一頓豐盛的晚餐,等她醒來就能吃?”

    鋪子、莊子什么的,現在可見不著。

    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楚留香去找花,黑珍珠去尋衣服首飾,其他人留下來做晚餐。

    一覺睡到黃昏的葉蟬衣,醒來都懵了。

    先不說龍小云這廝捧著臉盆,站在帳子外面滿臉笑,乖巧等著有多嚇人。

    ——她差點兒懷疑對方在水里下了無色無味的毒。

    就說黑珍珠這個酷颯姐姐,忽然朝她露出甜甜的笑,還親手幫她搓背洗發,換了一身花仙子一樣的衣裳,又替她描眉畫唇,眉間點花鈿。

    ——她幾乎要以為,黑珍珠是不是想和花花搶她。

    她是愛看女色沒有錯,可也不好女色啊……

    剛滿身清爽香噴坐下,就見臉上不小心沾了灰的陸小鳳和楚留香,瀟灑翩翩翻了個跟頭,手中果盤卻穩如泰山,遞到她面前。

    ——葉蟬衣懷疑自己還在做夢。

    剛在陸小鳳的催促下,捏了一塊蜜瓜夾葡萄干塞進嘴里,還沒嚼,姬冰雁就不知從哪里掏出來一把古箏,開始彈奏,胡鐵花則是來了一出武王醉劍。

    剛咬進嘴巴的葡萄干,被她嗆進了喉嚨里。

    幸好只有一顆,沒卡住嗓子。

    葉蟬衣腦子有點懵,心里又有些警惕,覺得這場面不太對勁兒,卻想不出哪里不對勁兒。

    她面無表情猜測著,眼神虛放,半點不見平時的光。

    陸小鳳和楚留香覺得,大概是胡鐵花的舞劍太糟糕了。

    他們把胡鐵花換下來后,來了一出雜技表演——香帥拋鳳凰。

    葉蟬衣:“……”

    完了,他們不會是在泥菩薩這里呆太久,憋出毛病了吧?!

    就在這時,花滿樓將豐盛晚餐,一一送進來,擺滿了三四張桌子。

    除去某盤黑不溜秋,不知道是什么原料的菜之外,其他的看起來都很不錯。

    葉蟬衣早餐和午餐都沒吃,又睡了大半天,早就餓得不行了,聞香食指大動。

    她悄悄吸溜嘴角,眼睛緊盯著那些佳肴,拿起筷子,伸手夾菜……

    一雙雙期盼的眼,也炯炯盯著她。

    葉蟬衣的手頓了頓,問小貓咪:“這群人不是易容的吧?”

    貓貓掃了一眼:“原裝!

    那他們這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眨了眨眼:“你們……不吃?”

    “你先吃。”眾人一致道。

    且他們眉目帶著笑意,個個仿若爺爺奶奶看親孫女一樣慈祥和藹。

    葉蟬衣:“……”

    不,她不敢吃。

    葉蟬衣花了半頓飯的功夫,總算搞明白他們這是在干嘛。

    清楚明白之后,她又是感動,又是好笑。

    不過即使她再三說明,自己心理十分健康,沒有任何問題,大家也都只是擺出一副老人和藹眼神來,說上一句:

    “我懂,你肯定不會有事的!

    葉蟬衣:“……”

    不,她覺得大家不懂,且腦子思維說不準發散到了什么地方。

    罷了。

    等她將石觀音這件事情搞定,大家應該就能安心了。

    石觀音在武學上的天賦,雖然沒有陸楚和曲無容的逆天,可資質也相當好,不過一個月,就已經練到了第八重。

    《長春功》共九重,前面六重是真的“長春功”功法,后面一重被葉蟬衣亂寫一通,讓楚陸修過,一下成了三重,但能保證乍一眼絕對看不出問題來。

    此功法來源于系統商城的殘缺功法售賣欄,售賣欄偌大的紅色字體標注“功法全部殘缺,練習后有百分之九十走火入魔的危險,謹慎購買”。

    葉蟬衣一瞥價格,好家伙,最便宜的一本都要五千兩銀子!

    那最便宜的殘缺功法,就是《長春功》了。

    不過這本功法還算厚道,商品詳情上書:該功法分九重,系統商城有七重,前六重皆為真功法,練習不會有走火入魔的危險,第七重謹慎修煉,初期并無感覺,后期令人悔恨,最遲半個月,就會武功盡失,變成幼童,建議不練。

    也就是說,在練完第九重之前,石觀音不會有任何異樣的感覺,練完……有感覺也沒用了。

    葉蟬衣之所以敢在石觀音懷疑她的情況下,還出這樣堪稱陽謀的計策,就是篤定了石觀音受不住誘惑。

    小貓咪不太理解:“為什么?她明明知道有陷阱,還往里面跳?”

    “統統,這你就不懂了!比~蟬衣道,“人之所以復雜,就在于情緒的變化,是不可測的,所有機遇皆在一念之間千變萬化;可人也是好琢磨的,因為有些特性,寧死不移!

    譬如,她對小錢錢的愛,以及……石觀音對美貌的執著。

    這決定了對方忍不住《長春功》的誘惑,不管如何,她都會想辦法試著練一練;也決定了她哪怕找了人替她試驗,也絕不會讓別人練到太高境界,免得在功法和美貌上超越了她。

    這一盤。

    葉蟬衣穩穩踩在石觀音的弱點上,還有“錦鯉符”加持,根本就是穩贏。

    她又等了半個月,在“錦鯉符”第二次時限失效之前,石觀音總算神功練成。

    石觀音出關那一日,一身白衣翩然飛出,比之前還要風華絕代,光彩照人。

    縱使知道她的心狠手辣,也免不了要為那具皮囊晃眼一瞬。

    石觀音看著一眾人癡迷的眼神,很是滿意。

    可她的滿意,并沒有維持很久。

    因為她發現就算自己功力大漲到,可以揮揮手就滅了這里所有人,可她依舊拿葉蟬衣沒有辦法。

    只要她對葉蟬衣露出任何惡意,她便會開始倒霉。

    偏偏……

    石觀音有些眼紅地看了一眼葉蟬衣背后的陸小鳳他們幾個男人,轉頭回了石室。

    她要忍耐!

    葉蟬衣看著那長袍都掩蓋不住的窈窕身影,有些期待石觀音明日的模樣。

    “走吧!比~蟬衣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最晚明日午后,我們就可以啟程回江南了!”

    哦耶!

    這真是一件令人振奮的事情。

    石觀音的心情也很雀躍。

    她將自己的衣袍全部除下,赤身赤足,站在鏡子前面。

    “真美啊……”她情不自禁撫摸著自己的臉、脖子……

    愉悅的笑聲,從她嫣紅的唇中溢出。

    昱日。

    沙漠盡頭躍起金輪,金色的光鋪滿大地。

    沙丘起伏,照出遠處一點寂寥人影。

    人影是曲無容。

    她回來了。

    葉蟬衣給她的那張紙,她已驗證過,里面所言種種,都是真的。

    師父是她的殺親至仇。

    所以,她這些年掙扎在那淺淺良知與師恩之中的痛苦,全是笑話么……

    曲無容已下定了決心,她要弒師,不過在那之前,她會把這些年的恩情還給石觀音,恩斷義絕,再來復仇。

    走著走著,她的步伐逐漸堅定。

    過了石林轉到花園,再順著甬道往里走,就是石觀音的住處。

    曲無容已走到了花園,那些個女弟子見了她,都恭恭敬敬喊一聲“師姐”。

    她們還不知道,她回來是為了殺石觀音。

    曲無容抬腳踏上臺階,腳還沒落下,就被甬道盡頭傳來的慘叫聲驚得差點兒踩空。

    ——那是石觀音的聲音。

    曲無容眼睛閃了閃,快步跑了過去。

    此時,酣睡中的葉蟬衣也被外面回蕩的慘叫聲吵醒。

    她扯過被子蓋上頭頂:“這什么破地方,隔音那么差!”

    旁邊躺著的黑珍珠,倒是一個激靈翻身起來。

    他們一群人住在一個房,睡時基本都會穿上中衣,只除掉外衣。

    黑珍珠將外衣一套,踩上靴子,扣上珍珠小帽就撩開帳子出去了。

    除了胡鐵花和陸小鳳,花滿樓他們幾個都是習慣早起的人,聽到動靜時楚留香已自告奮勇去打探。

    等葉蟬衣慢慢吞吞穿衣洗漱完,楚留香剛回來。

    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復雜。

    葉蟬衣捏了桌上一塊糕點咬著,含糊道:“泥菩薩遭報應了?”

    楚留香點頭:“是!

    葉蟬衣吞下糕點,道:“形容很慘?”

    楚留香回想起石觀音的模樣,打了個寒戰:“不似人樣。”

    弄得葉蟬衣都好奇了。

    《長春功》加上“變形哈哈鏡”的效果,她還沒見過呢。

    沒錯,當日石觀音照過一次的那面軟薄的鏡子,表面看起來沒什么,但是被照過的人,持有者可以選擇一個時間讓其隨機生效。

    商品詳情是這樣描述的:變形哈哈鏡,一款表面正常,實則集齊所有哈哈鏡效果的神奇商品,只要是三個月內被照過的人,持有人都能選擇在三月內任意時間激發隨機哈哈鏡效果。不過要注意,變形哈哈鏡只能讓人在三日內變形,不損害身體,不壓制武功。

    好奇的葉蟬衣,撈了兩塊糕點就跑去看熱鬧了。

    石觀音房外,已圍了不少弟子。

    葉蟬衣一到來,她們便主動分開兩邊,讓出位置。

    就……十分懂事。

    這一讓,葉蟬衣就看到了曲無容按著的那個……球?

    球頂著石觀音那張絕美的臉,但成人腦袋的她,身軀因《長春功》的緣故,縮成了四五歲幼童大小,又因為哈哈鏡作用,她的脖子消失了,肚子被放大,雙腳只有正常女性小臂長短。

    瞧著……

    就像兩根簽子上面串了兩顆大小不一的糖葫蘆。

    又像是……

    一只被按住的可達鴨。

    葉蟬衣:“噗呲……”

    哈哈哈哈。!

    葉蟬衣的大笑聲,在甬道里回蕩。

    她笑得厲害,整個人都在顫抖。

    其他人沒見過可達鴨,見了石觀音這慘狀,只覺得毛骨悚然。

    ——她現在已根本不能算是一個人!

    石觀音的女弟子看葉蟬衣的眼神都變了,變得敬畏且驚懼。

    葉蟬衣并不介意這種轉變,這樣更好,等會兒她要帶走所有人,反抗就會變小。

    失去了武力值的石觀音,基本任由曲無容拿捏。

    葉蟬衣擺出和藹笑臉,給這群人半天的時間,收拾好東西,隨她一起出沙漠,往京城進發。

    女弟子們無不恭敬。

    她們已習慣了聽石觀音的,如今石觀音倒臺,她們自然就聽葉蟬衣的。

    更何況,她們這段時間,基本都在聽葉蟬衣吩咐。

    恭敬的女弟子們,甚至將石觀音的小私庫給掏空了,賬本都給了葉蟬衣。

    葉蟬衣看著上面巨大的數額,眼睛發綠!

    可惜,這些都是被盜來的錢財,她不能動,還是要上交之后,由朝廷還給苦主。

    想到這里,她又沒有那么開心了,拿著棍子在花園的泥地上郁悶地畫著撓破腦袋的可達鴨。

    花滿樓聽著那棍子劃過的痕跡,在腦海里面拼出了一個形象。

    這是……石觀音方才的樣子?

    不需要他問,好動的陸小鳳已經問出口了。

    葉蟬衣點頭:“對!不過人家可達鴨老可愛了,不像泥菩薩又老又可惡!

    她丟開手中的棍子,開始給花滿樓講可達鴨的故事。

    花滿樓感嘆:“沒想到一只小鴨子,還有這樣的心性,倒是難得!

    可達鴨的故事講完,他們的隊伍也整頓完了。

    石觀音被推上一輛鐵制囚車,隨著隊伍一起出發。

    當然,那些被關起來戒斷的人,葉蟬衣也沒忘。

    經過一段時間的戒斷,還有那么一兩個人恢復了些許理智,只是他們已又聾又瞎又啞,只能用紙筆交流。

    看著這些人,葉蟬衣忽然又覺得,石觀音根本不夠慘。

    這一路,石觀音沒少冷嘲熱諷,破口謾罵。

    葉蟬衣并不介意有人罵自己,甚至在花滿樓聽不下去,想要給她點穴時,攔住了。

    “花花不用管她,她越是罵我,我越是安心!比~蟬衣按著胸口,無比感概,“我可真是個善良的人!

    無名空間待到想要重新變數據的小貓咪:“……”

    然而。

    花滿樓他們幾個卻很贊同地點頭:“衣衣(衣衣姑娘)的確太善良了!

    直到這天。

    石觀音將矛頭換了人:“想不到以慈悲心腸聞名江湖的花七公子,竟然也會用這樣的陰損手段來騙人。”

    花滿樓并無半點心虛,他還是掛著那溫潤如春風的笑容:“在下并未用什么手段,所做所言,皆是發自內心,只是閣下心思繁重,實在想得太多而已!

    再者,慈悲只是寬容,而寬容是自己內心的平和,并不等同替別人原諒那些曾遭受的苦難。

    這是兩件不同的事情。

    不過這些,花滿樓并沒有解釋。

    葉蟬衣在旁邊總結:“簡單來說,過度解讀要不得!

    歸根結底,還是石觀音自己的貪念在作祟,若是沒有那些貪戀,他們的計謀其實只是沙漠清晨的露水,陽光一出來,就什么也沒了。

    石觀音冷笑:“成者王,敗者寇,如何說,還不是你們定!

    “非也!被M樓輕輕搖頭,并不贊同這說話,“哪怕是成王敗寇,若你當真冤枉,事實都是無法掩蓋的?赡悴⒉皇!

    葉蟬衣更是扎心,拿出小貓咪整理的厚厚一沓罪狀,一張張朗讀起來。

    “雖說有些待查驗,可有沒有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石觀音又開始破口大罵,發現葉蟬衣臉皮厚,根本不在意之后,她就開始轉向花滿樓。

    從雙眼攻擊到人格。

    葉蟬衣這就不高興了,她一根“飄渺針”封了石觀音的穴道,讓姬冰雁幫忙朝石駝等在場的受害者傳遞一個信息:她現在給大家一個報私仇的機會,只要不把石觀音打死就行。

    石觀音:“。!”

    葉蟬衣哼了兩聲,拉轉駱駝,不再和石觀音廢話。

    這一路,她還得和石觀音名下的女弟子以及男人核實證據,讓他們招供石觀音的罪證,以及讓小貓咪整理這群人替石觀音做過的事情,到時一并呈給神侯府。

    屆時,這群人會受到什么樣的處理,就看朝廷律法了。

    她這樣幫忙省事,想必酬金可以多要點。

    不算過分。

    中途,還遇到了幾個女弟子和壯漢的反抗,但是都被花滿樓他們幾個武力鎮壓了,一同關進鐵牢車里面。

    忙碌之中,很快就出了沙漠。

    姬冰雁與黑珍珠都來和葉蟬衣他們幾個告別。

    葉蟬衣很是不舍得黑珍珠:“珍珠姐姐,你真的不和我們回江南玩一玩嗎?”

    “暫時不了!焙谡渲閾u了搖頭,“我想回去爭一爭第二代沙漠之王的位置!

    葉蟬衣眼睛亮起:“你終于想通了!”

    沙漠之王那方面不太行,這么些年來,只有黑珍珠一個孩子,他頻繁換王后,就是為了生一個兒子。

    黑珍珠原本也沒什么意見。

    可葉蟬衣在石觀音那邊,和她接觸多了,就很可惜這樣一個酷颯姐姐,要為什么狗屁的男女之別讓位,就拜托小貓咪整理了不少大女主話本子,無形灌輸。

    ——當然,是那種一步步爭權奪利,為女性爭取地位的大女主,不是一群男人圍繞在身邊談戀愛的大女主。

    在看了十幾本這樣的書籍以后,本就很有主見的黑珍珠,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方向。

    她伸手,幫葉蟬衣將碎發撩到耳后:“是。我打算和姬冰雁合作,他幫我奪權,我幫他開展在北方一半地域的生意!

    之前,沙漠之王、石觀音、西方魔教三足鼎立,如今,她要二分天下,再吞魔教!

    “那珍珠姐姐不就是間接幫我賺錢了?”

    占據北方近半市場誒,利潤肯定很可觀!

    黑珍珠嘴角露出一抹笑,她臉上的黑色藤蔓并沒有洗掉,其實她很喜歡這樣的圖案,妖異近乎邪,又透著神秘的美。

    “算是!焙谡渲橐灿行┎簧幔是果斷離開。

    葉蟬衣握住黑珍珠的手,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珍珠姐姐,一別不知多少年才能見,你要珍重,我會想你的!

    黑珍珠眼眸光澤微動,伸手在葉蟬衣背上拍了拍:“我也會想你的!

    ——她也會時常遣人送信到江南。

    她們松開了彼此,眼神透著不舍。

    黑珍珠翻身上駱駝。

    葉蟬衣對姬冰雁叮囑道:“你幫我看著點珍珠姐姐,別讓人欺負她,以后分紅,每件商品我可以讓你一兩銀子。”

    姬冰雁:“……好。”

    不薅白不薅。

    和他一樣摳門的人,難得大出血,怎能不要?

    黑珍珠瞪了姬冰雁一樣,對葉蟬衣道:“不用拜托他,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錢你留著,愛怎么花就怎么花。”

    姬冰雁:“……也行!

    看來這羊毛也不好薅。

    小姑娘還挺有人緣。

    葉蟬衣含著淚花,不舍地無力晃著手腕,目送他們和車隊離開。

    車隊里,還裝著姬冰雁從葉蟬衣這里購買的近十萬盲盒。

    長長的隊伍,迎著日光走去。

    黑珍珠回首,朝她擺手,示意她不必再送。

    葉蟬衣多看了兩眼,便繼續趕路了。

    從邊城到京城,這一路也實在不算近。

    他們隊伍龐大招搖,怕招來什么牛鬼蛇神,早早就給神侯府去了信。

    鐵手接到命令,和追命兩人領著幾百人一起出發接人。

    無情和冷血還有要事忙碌,實在抽不開身。

    鐵手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在郊外一個小店落腳,將整座小店都包圓了。

    小店老板還沒接過這么大的單子,肉眼可見的,都要樂瘋了,恨不得把葉蟬衣當成祖宗伺候。隔三岔五就要瞅瞅有什么要添的,生怕自己不夠周到。

    要不是小貓咪核實過對方身份只是個普通人,她都要懷疑這是不是來打劫的綠林人。

    “葉姑娘,好久不見。”鐵手好不容易從一群女弟子中間脫身,進到店里來。

    他扶了扶自己頭上的捕頭帽子,有些不好意思。

    追命倒是摸了摸自己干癟的肚子,挺好意思地問了一句:“能蹭一頓飯嗎?”

    鐵手人不動,給了他一手肘和一個警告的眼神。

    ——他們是來辦正事的。

    葉蟬衣看得樂呵。

    這四大名捕,也都是妙人吶。

    她招呼兩人坐下:“不急,今天天色晚了,我們要在這里休整,先坐下來一起吃頓飯!

    追命趕緊繞過鐵手:“那就不客氣了!

    大家都那么熟了,就自在一點嘛。

    鐵手:“……”

    無奈。

    吃過飯,葉蟬衣將半書箱已有實證、人證和供詞的證據以及半書箱還沒證實的證據交給了鐵手。

    “我不清楚這些簽字畫押,由我來主持有沒有公證力,但你們可以根據畫押的人,直接找他招供,也算省事。”

    鐵手看著那些整理得十分妥當的證據,有些感動,又有些赧然。

    “多謝葉姑娘了,你三番四次出手相助,實在是……在下感激不盡。”

    葉蟬衣擺手,明示道:“不用感激,賞金里多添點辛苦費就好!

    鐵手:“……好!

    葉姑娘還是一如從前那般實在。

    “對了,不知泥菩薩的判決,最高可以到什么程度?”葉蟬衣狀似不經意問道。

    第53章 泥菩薩的審判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關石觀音的鐵車前。

    看完了石觀音的罪狀后,鐵手對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犯下罄竹難書之罪的人,很難有半分同情心。

    可他不巧,碰上了“變形哈哈鏡”切換隨機形態的瞬間。

    鐵手親眼看著那個腿如筷子,身似皂角的人,瞬間扭曲起來,雙腿膨脹成豬腳,肚子凹陷下去,眼睛放大如銅鈴,嘴角裂開,似能一口吞小孩!

    可怕!

    實在可怕!

    鐵手和追命都下意識拔劍。

    ——連葉蟬衣的問題都忘記回了。

    葉蟬衣瞎掰著安慰道:“別怕,她只是練功走火入魔了,每隔三日就會變一下,其實武功已經用不上了!

    追命小聲問道:“石觀音知道自己變成了什么樣子嗎?”

    聽聞石觀音可是大美人來著。

    造孽哦,想不開練這功夫。

    葉蟬衣清咳一聲:“應當不知。”

    對方也被她忽悠了,以為自己只是走火入魔,身體會發生變化,但遲早能變回去。

    再加上她第一次變化時,容貌并無改變,雖嚇到了,但不至于被嚇死。

    可要是她知道自己成了這副尊容,恐怕……

    想到石觀音對自己容貌的在意,她覺得對方可能會驚懼嚇破膽而死。

    遠遠看過石觀音之后,鐵手和追命就不想靠近了。

    他們回了小店,重新整理石觀音那些證據,準備呈交給神侯。

    葉蟬衣又問他們:“按泥菩薩所犯的罪過,最高能判什么刑罰?”

    “凌遲!弊访敛华q豫道,“憑著這些證據,都已經足夠了,更不用說還有這么多待證實的事情!

    “凌遲……”葉蟬衣目光微閃,又問,“我能不能拜托兩位捕頭,幫我送一封申請書給諸葛神侯?”

    “申請書?”鐵手遲疑道,“葉姑娘有什么事情需要世叔幫忙嗎?”

    葉蟬衣點頭,將早就寫好的書信,遞給鐵手。

    追命拍著胸脯道:“葉姑娘急嗎?急的話,我幫你送信回去吧!

    葉蟬衣半點兒也不客氣:“那就麻煩追命捕頭了,越快越好。”

    “從這到京師,三天……四天就夠我來回了!弊访舆^鐵手手上的信,撈了個燒餅就啟程了。

    三天后。

    他們順利抵達保定,在此地停下不再走。

    鐵手有些疑惑:“此地距離京師已不算遠,葉姑娘可是累了?”

    葉蟬衣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想要幫鐵手捕頭收集剩下的證據!

    收集證據?

    鐵手有些不太理解。

    很快,他就明白了葉蟬衣的意思。

    葉蟬衣在保定入城必經郊外一處處決犯人的土夯高臺上,搭了個繞著高臺的鏤空架子。

    繞著高臺的地方,樹木枝葉零落,稀稀拉拉,上頭甚至還有火燒的痕跡,地面并不粘膩,可卻與高臺地面一般,呈現出一種很深的朱紅色。

    隱隱可聞見血腥。

    花滿樓一到這個地方,就忍不住皺緊眉頭。

    此地死氣沉沉,生機極其微弱,連路過的微風都顯得蕭條沉寂。

    石觀音那幾個被阿三飛餅打服的男人,扛著困住石觀音的囚籠,抬到高臺上。

    對方啞穴被點住,只能用陰惻惻的眼神彰顯自己的憤怒。

    可并沒有人理會她。

    高臺之下,有四張桌子,上面擺滿了筆墨紙硯。

    那些還沒帶回去定罪的女弟子,沉默著搬動貼了普通軟鏡子的木板,靠在搭出來的架子上,繞著囚籠擺了四面。木板都不高,又隔一段距離放一塊,并不阻礙臺下看臺上的視線。

    石觀音如今恢復了自己原本的樣貌,葉蟬衣沒有繼續催動“變形哈哈鏡”的效果。

    不少看熱鬧的江湖人,都在議論紛紛。

    葉蟬衣聽了一耳朵,竟還有不少不分青紅皂白,開始憐香惜玉,覺得石觀音實在可憐的人。

    她沒管。

    那就憐著惜著吧,現在有多可憐同情對方,到時候就能有多憎恨。

    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追命回來了,他臉色微紅,有些過意不去:“世叔說,葉姑娘所求的事情,不能立刻回復,可他會盡力周旋,完成葉姑娘所言。”

    葉蟬衣也料到自己所求,不會輕易達成。

    “沒事,追命捕頭回來得正好,我們現在人手緊缺,可不能少了你!

    她讓鐵手和追命坐在右邊兩桌前,陸小鳳和楚留香坐到左邊兩桌前。

    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楚兄啊楚兄,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楚留香搖頭嘆息,但不掩嘴角笑意:“實不相瞞,我也這樣覺得。”

    花滿樓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勞其筋骨?”陸小鳳接道。

    “餓其體膚?①”楚留香也接。

    花滿樓“唰”一聲,展開扇子:“不,我的意思是,你們保重,我去幫忙讀稿了。”

    陸楚:“……”

    他們覺得衣衣姑娘好生偏心,讀稿這種動嘴皮子的好事兒怎么不找他們來。

    可有什么辦法呢,他們只是好朋友,花滿樓可是好情人。

    他們只能笑著把筆拿起來。

    一切準備妥當,葉蟬衣就敲著銅鑼,登上了高臺。

    哐——

    鑼鼓響,一對爺孫登場。

    陸小鳳驚訝:“怎么還有說書人?”

    老人家咳了一聲,敲著煙斗,開始了:“話說,多年之前,江湖上有一位叫李琦的姑娘……”

    隨著老人家說的話,石觀音前半生的故事登場。

    黃山世家多少人,慘遭滅門,她成為遺孤。

    美且慘,不外如是。

    他們自然也聽出來,這故事說的就是臺上的姑娘。

    不少人生出了憐憫心,又見石觀音不能言語,一臉柔弱,風華絕代,更是憐惜。

    更有甚者,蠢蠢欲動要英雄救美。

    葉蟬衣冷笑著拿出“阿三的飛餅”,動一個打暈一個。

    鐵手和追命:“……”

    趕緊低頭摸紙。

    他們可什么也沒看見。

    小孫女驚訝道:“這么說來,這李琦姑娘,也是個可憐人了?”

    “誒!崩先思覔u頭,“老頭子還沒說完,莫急莫急。話說那姑娘東渡扶!

    這時,石觀音到扶桑,嫁情郎,生下兩個孩子,學武有成后拋夫棄子的故事登場了。

    小孫女捂住嘴巴:“她竟這樣狠心?”

    老人家:“若為家仇故,倒也能諒解。不過……”

    一老一小,你來我往,把石觀音報仇之后,立足沙漠,屠許多人家,撿小女孩養,將其全部培養成殺手,用花毒控制的事情鋪展開來。

    配合著老小說書人的停頓,花滿樓開始將手中羅列的名單,一一念出。

    溫雅君子素來慈悲心腸,溫和清潤的聲音,隨著那些念出的名字,帶上了一絲悲傷與不能承受之重。

    聞者仿佛看見了那些無辜人招來橫禍,鮮血飛濺的場景。

    日暮黃昏,漠漠沙土里。

    殘陽染血鋪黃沙,無辜白骨深埋下。

    小孫女抽泣了一聲,帶動著眼淚淺的那些人,已忍不住掩面哭泣。

    曲無容捏緊了手中長劍,劍鞘雕紋陷進肉里,很疼,怕是已流血,她腳下青石板已被踩得稀爛,深陷。

    可她并沒有動。

    衣著鮮艷的女弟子們滿臉懵懂,覺得花滿樓口中的那些人,似乎是她們,又似乎不是。

    她們曾染血的手,顫抖起來,胃部有些泛酸。

    嘔吐的感覺,在刺激她們。

    長長的名單念完,老人家馬上接話:“她做過的壞事,卻不僅這些……”

    小孫女擦掉眼淚,紅著眼,帶著哭腔問道:“她還干了什么?”

    “你們可曾聽過舊時……”老人家念了不少曾經有名的青年才俊的名號來。

    小孫女搖頭:“不曾!

    臺下卻有人忍不住為那些剛誕生,如星辰璀璨,卻很快消失不見的才俊說起話來。

    隕落的新星,最是令人惋惜。

    哐哐——

    葉蟬衣敲鑼止住臺下議論聲。

    花滿樓捏著紙張,帶著對前輩的敬意,對那些遭受了如此磨難,依舊頑強活下的前輩的無邊欽佩,將那些或埋骨花下,或還在努力戒斷花毒的前輩名字與稱號,一一念出。

    臺下已安靜下來。

    他們預感了某些不妙的事情。

    老人家點頭:“不錯,看來還有人記得他們。那諸位可知,這些人都去了哪里?”

    小孫女配合搖頭:“不知,他們到底去哪里了?”

    “他們掉進了魔窟!”老人家的聲音,也染了蒼涼,將不肯屈服石觀音裙擺,而淪為奴隸,被刺瞎、毒啞、弄聾的才俊遭遇,緩緩道出。

    悲嗚石林小道里,昔日才俊彎腰駝背,雙目無光掃沙塵;長鞭呼嘯,腐爛血肉引鷹來啄食。

    講完,素來淡定的老人家都覺得胸悶。

    他伸手錘了錘,重重咳了出來。

    ——連著那股徘徊在胸腔的濁氣。

    垂垂老者的咳嗽聲,更是給這本來就充滿了悲涼色彩的故事,染上了難以言說的色調。

    葉蟬衣很努力穩住,才沒有當場哭出來。

    可她的手還是顫抖了,她指著道路盡頭,非要自己摸索著走來的石駝他們。

    她的嗓音,止不住沙啞哽咽:“他們來了!

    在高臺擺下之前,葉蟬衣曾問過曲無容和這三十余苦主,想要怎么伸冤。

    她和花滿樓、陸小鳳、楚留香四人,握著他們的手,一次又一次用筆來問。最終,他們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陳設高臺,苦主問罪,昭告天下。

    紙上分明只是墨字,葉蟬衣卻看出了血色。

    字字泣血,不外如是。

    他們愿將傷疤揭開,葉蟬衣便盡力令他們如愿。

    三十余苦主身后,胡鐵花和李尋歡尋來幫忙的江湖人,推著一具具裝了白骨的尸骸。

    那是衙門仵作徹夜不眠,才分揀出來的完整骸骨。

    卻仍舊不知,誰是誰。

    看熱鬧的人不知覺分開,讓出道路來。

    龍小云將已經滿臉淚痕的林詩音護在身后,往后退避。

    林詩音緊緊抓住龍小云的手臂:“小云……”

    “娘親放心!饼埿≡蒲凵穸嗔艘唤z沉重,“我不學殺人如麻了!

    他已開始學醫。

    葉蟬衣那女人說,他聰明,有學醫的天賦,拿去害人浪費了,不如試試救人的感覺。

    往后日子,他會救人償還自己犯下的錯。

    等他成人后,他自己會去神侯府。

    僅存余生,惟愿能枷鎖在身,仍留殘命一條,撰寫醫書,刪改憐花寶典以傳后人。

    只愿那時,娘親已一切無恙。

    不再需要他。

    車輪滾在青石板上,棺木顛簸震顫,發出嗡鳴,像是喊冤。

    棺木卸下,繞著高臺擺了一圈。

    雕琢了名字的牌位,卻不知應該放到哪里,只能攏在一起,歸于一桌。

    密密麻麻,看得人心里發涼。

    葉蟬衣敲了三聲鑼鼓。

    哐——哐——哐——

    鑼鼓聲在長街游蕩。

    李尋歡頭一回手上拿著酒,卻沒有喝,而是繞著高臺,敬酒一圈。

    這棺木里面的人吶,多少是他這一輩的英豪。

    他們本可揚名,策馬奔馳,快意江湖,如今卻只剩白骨。

    酒敬完,香爐擺上。

    葉蟬衣道:“我們在此地逗留十日,等苦主上門寫下告罪書,望諸位豪杰幫忙,廣而告之,感激不盡!

    十日。

    其實很短,可很多人三五日便到了。

    石觀音所殺無辜百姓,多是滅門,苦主皆為她的徒弟;石觀音所殺江湖中人,葉蟬衣出沙漠后,便廣發帖子,邀人領遺骸。

    這些日子里,鐵手、追命和陸楚四人,光是寫告罪書,都寫得手腕發麻。

    那些寫在泛黃紙張上,沒被證實的罪狀,也有人前來書寫了。

    流水一樣的紙張,被放到旁邊的籮筐上面。

    “勞駕讓讓……”龍小云搬來兩套桌椅擺下。

    林詩音背著書箱,滿臉汗水:“花公子,我來幫你們一起寫!

    李尋歡將酒壺一丟,在鐵手旁邊也擺了一張桌子:“我也來!”

    ……

    華山、丐幫、昆侖……苦主一具具棺木抱過去,喊著自家人姓名。

    可無人能告訴他們,到底哪一具白骨,才是他們的家人。

    至第七日。

    各地苦主來齊。

    告罪書共分兩份,一份快馬加鞭送去京師神侯府,一份留在這里。

    告罪書足足裝了七個籮筐。

    群情激憤,全場卻是靜默。

    向來沒有秩序的江湖人,面子大過天的前輩,聽著葉蟬衣這個黃毛丫頭的吩咐,一個個排著隊,拿著自己的兵器,等待著。

    峨眉一百一十八高齡的上上任掌門,坐在輪椅上,不遠千里而來。

    她的眼睛已經渾濁發灰,雙手雙腳已不能動彈,命不久矣。

    可她喉嚨里始終還有一口氣,未曾咽下去。

    旁邊七十多歲的峨眉掌門獨孤鶴說:她來接她的幼子回家了。

    無情從京師匆匆趕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

    他將諸葛正我向皇帝請來的旨意給葉蟬衣看過,大意無非就是此事任由江湖人處理,有人愿意公正前面證實此事,并把公證書上交便好。

    葉蟬衣別過臉:“我去準備公證書。”

    無情搖頭:“不必,我在路上已寫好!

    ——他知他們盼望已久,又怎忍心令苦主再久等。

    七米長的公證書,只有六七掌的位置,寫了此事緣由。

    葉蟬衣道:“他們應當很樂意在這上面按下手印!

    ——以石觀音之血。

    石觀音的啞穴,還被封著,她的雙眼,卻淬毒一樣盯著葉蟬衣。

    葉蟬衣不懼,她讓所有苦主上來,有仇報仇,但不要把人弄死了,留點給后面的苦主,報完仇的人,可以沾石觀音的血,在公證書上按下手印。

    說完,她就下了高臺,站在公證書前,聽身后刀割肉磨聲,看一雙雙顫抖的血手,拍在公證書上,聞一聲聲悲鳴與血氣。

    花滿樓伸手,捂著她的眼:“難受就別看了?”

    “不!比~蟬衣輕輕搖頭,“我可以不看石觀音,可我不能不看這血書!

    她要以此告誡自己,用系統懲戒惡人,不能為了爽,不能為了名利,而是……看沉冤得昭,白骨歸鄉。

    平日戲言可,貪財可,退縮、驚懼、害怕、保命皆可。

    唯獨生命當前,不可不敬,不可不看。

    整整一日一夜,血從高臺流到葉蟬衣腳下,她催動“變形哈哈鏡”。

    第三次啟動的“錦鯉符”,幸運buff疊加。

    許愿效果:扭曲變老。

    葉蟬衣抬眼,望向高臺,不看那模糊血色,唯獨看那雙對她漫天恨意的臉。

    對方的啞穴早被沖開,石觀音嗓音似厲鬼:“葉蟬衣!你以為自己不動手殺了我,就沒有沾惹血腥了嗎?你才是最可怕的人!”

    “我詛咒你,終有一日,殺性成癮,不得好死!”

    葉蟬衣眼神并無猶疑,也無驚懼,她道:“你說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錦鯉符生效,林中百鳥飛起,爭相朝石觀音啄去。

    與此同時,“變形哈哈鏡”亦生效。

    石觀音血肉模糊的身體扭曲變形,那沾著紅色血液的蒼白臉龐,開始一點點爬出皺紋,皺紋似蛇蜿蜒攀爬,遍布滿面。

    肌膚水分逐漸揮發,臉皮開始垂下……

    “。。。∵@不是我。!不是我。!”

    百鳥來復走,留下一具瞪圓了眼睛的紅色骨骸。

    惡人終以她最悚駭的方式,永別了這塵世。

    葉蟬衣垂眸:“敬酒,焚了吧!

    百壇好酒,澆在柴禾上。

    火把拋去其間,燃起熊熊烈火。

    葉蟬衣雙眸倒映著那大火,積在眼眶里的淚水,終于滑落。

    ——她似乎聽到了白骨震栗,冤魂散去。

    石觀音的事情了了。

    曲無容和石觀音一眾弟子、男人,都交給了無情他們,帶回京師判刑。

    是非曲直,終有斷時。

    棺木和石駝他們的事情卻還沒徹底了結。

    葉蟬衣留在保定三日,教他們怎么用藥和戒斷花毒。

    等他們全部弄懂,才離開保定。

    李尋歡想挽留他們多一段日子,卻沒有什么好借口。

    龍小云倒是想讓林詩音來挽留葉蟬衣,被林詩音擰著耳朵教訓了一頓。

    葉蟬衣滿足地看了一陣“母慈子孝”的場面,給保定這邊的鋪子補夠貨源,免了他們去江南跑一趟,就離開了。

    離開前,葉蟬衣收到了無情送來的,用小箱子裝著的銀票。

    低落的心情,總算回轉了一點。

    她露出一點笑容:“多謝無情捕頭!”

    無情也露出個笑容來:“葉姑娘,后會有期!

    “放心,肯定有期,必須有期!”葉蟬衣睜著一雙微腫的眼,笑瞇瞇道,“畢竟像無情捕頭這么慷慨的公門中人不多了!”

    要是有事,她肯定第一個找無情捕頭!

    無情:“……多謝。”

    看來,他又要開始存錢了,是么——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一直對石觀音的下場設計不夠細節,只想著讓她得到之前所做壞事的反噬,一是如同那些被囚困的人一樣,被困、吸入花毒、被啄食、不得語,二是被自己的模樣嚇死,三是受到當時律法應有的懲罰,只是將儈子手改成了苦主親自來執刑。但是第二點到底怎么嚇死,一直沒有想到特別好的辦法,還是在評論里看到了有人說“哈哈鏡”的時候,靈光一閃,想到了鏡陣。

    感謝提供靈感的小可愛“懶懶花楹”、“薰衣草。綻放盛開到爛”!!愛你們!!還有“52218975”說的《葵花寶典》,準備用在霍休身上啦!

    下一個,磨刀霍霍向上官與霍!進發!】

    第54章 就這樣見家長了?

    葉蟬衣他們開始南歸。

    胡鐵花不想往南走,和他們道別之后,又不知到哪里浪了。

    隊伍重歸鐵打的四人組。

    葉蟬衣很好奇:“陸小鳳、楚留香,難道你們就沒有事情要辦嗎?”

    “有!背粝愕溃安贿^我的事情,一年辦兩次就好,不需要常常回去!

    大半時間,他都是整個江湖亂跑,劫富濟貧。

    不過他覺得,跟著衣衣姑娘走,劫富可能會更快。

    陸小鳳順了順自己的小胡子,攤手道:“我陸小鳳無依無靠,無處為家,本來就是到處跑的江湖客。”

    衣衣姑娘身邊趣事這么多,又怎么能放過!

    葉蟬衣總覺得他們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不太對。

    她嘖了一聲,問道:“那你們不打算找找其他朋友?”

    陸楚異口同聲:“會有機會的!

    葉蟬衣:“……你們的朋友可真慘!

    有事才上門。

    陸小鳳聊著聊著,卻來了點興致:“你們有沒有發現,那些經常一起行走江湖的朋友,都會有一個外號?”

    “你想給我們四個人取外號?”葉蟬衣感覺有點兒奇怪。

    陸小鳳點頭:“我陸小鳳獨來獨往慣了,還沒干過這種事情呢。”

    楚留香也來了興致:“我也沒試過!

    沒試過的兩人,很是躍躍欲試。

    葉蟬衣:“……”

    她忽然覺得,她的花花在這幾個人里面,簡直就是一股清流。

    花花什么也沒說,花花只是在笑。

    他喜歡聽朋友快活說話的時候,那鮮活生動的氣息。

    兩個江湖流浪客商量了半天,問葉蟬衣和花滿樓:“你們覺得‘四大善人’這個名頭怎么樣?”

    葉蟬衣不可置信看著楚留香:“我滴個香帥,你的斐然文采居然允許你通過陸小鳳這種不要臉的建議?”

    陸小鳳:“喂……”

    什么叫不要臉?!

    楚留香笑了,藍色外袍隨著他的笑容,被風鼓起一個彎月似的弧度,仿佛跟著他一起笑。

    即便是騎在馬上,他的腰板依舊挺直,看著像是一個優雅貴公子。

    優雅貴公子毫不留情道:“陸兄,你看。我就說衣衣姑娘不會同意!

    溫雅君子花滿樓笑道:“花某也覺得不太可以,面子有時候無足輕重,但做人還是謙虛一些比較好,不然我怕一出門,就被人打破頭!

    “那你們說,我們取個什么外號好!标懶▲P盯上了這件事情,并且不準備放。

    葉蟬衣掰著手指數:“我們四個,一個叫‘四條眉毛’、一個叫‘盜帥’、一個叫‘盲俠’、一個叫‘冰蟬仙子’,這也不是同類項,有點難合并啊……”

    陸小鳳腰骨塌下來,蔫巴巴道:“總不能一人取一個字,叫帥毛仙俠吧?”

    葉蟬衣默了一秒鐘:“你不覺得聽起來像罵人嗎?”

    花滿樓思索一陣,建議道:“若是非要取一個,不如樸素些,就叫‘四俠客’?”

    “好像太素了些!比~蟬衣琢磨著,“要不添兩個字,就叫‘狂人四俠客’”

    楚留香吟誦:“‘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手持綠玉杖,朝別黃鶴樓’①,狂人二字,瀟灑肆意,與俠客倒是相配!

    不要臉一點說,和他們四人性情,倒也契合。

    陸小鳳一拍大腿,差點兒把馬驚了:“這個好!那就叫這個!”

    葉蟬又衣默了。

    不知當講不當講,她想“狂人”二字時,想到的是《狂人x記》。

    算了,讓孩子傻樂會兒吧。

    他們一路扯淡,不知不覺便到了鳳陽府。

    鳳陽府位于淮河中下游,土地肥沃,經濟發達,乃一片風水寶地,更被封為龍脈之氣所在。

    他們決定就在這里休整一日。

    吃貨陸小鳳剛下馬,就朝店家報菜:“來一份鳳陽釀豆腐、咸水鴨、梅白魚、大閘蟹、雞絲面……”

    等走到二樓靠窗位置坐下,他才報完菜名:“再來一壺你們這里最出名的御液酒。”

    “好咧,客官們稍等!”

    有這么個人在,他們只需要坐好等菜。

    葉蟬衣坐到窗邊,往外眺望:“我怎么感覺等會兒會有一場大雨!

    花滿樓到葉蟬衣旁邊,提起衣擺落座:“我已經聞到了突然漲起來的水汽,待會兒的確會有一場大雨!

    楚留香也懂天象,他有些憂愁道:“這場雨,恐怕會大得出乎意料之外。”

    葉蟬衣不懂這些:“往年秋日,鳳陽府會有這樣的大雨嗎?”

    “有!标懶▲P接過店小二手中的酒,“鳳陽府初秋常常有大雨,并不算出奇,可也容易有水災!

    店小二樂道:“這位客官對我們鳳陽府很熟嘛!”

    陸小鳳眉目飛揚:“不算什么,常來而已!

    “其實要說雨天水災,我們鳳陽府不算什么,最慘的是淮安府!

    店小二說了這么一句,又跑去忙了。

    大概是路過的行商見天要下雨,都停下了腳步。

    葉蟬衣小聲道:“雨天可不好找客棧吧?”

    客棧都要爆滿了。

    花滿樓道:“花家在鳳陽府有座莊子,我們晚些可以去莊子上歇著!

    飯后,天邊的云層烏壓壓,像是一座即將倒下來的大山一樣。

    他們騎馬去了莊子。

    莊子自然不會不在城內,只是大概花家過分會做生意,即便是鄉野之中,也有人開起了不少小店,零零散散,倒也讓部分老人找到了事情干。

    只不過這里的商鋪比較雜,還有買賣家中雞蛋鴨蛋,手編籮筐等等,不比城中主街兩邊那些高貴華麗。

    葉蟬衣倒是很喜歡這種富有生活氣息的地方。

    騎馬路過時,都忍不住要放慢腳步,多看兩眼。

    只是她沒想到,這年頭還能遇上碰瓷的人。

    “哎喲!”一個人從路旁小店后頭樹林冒出來,直直沖向他們,卻在馬匹揚蹄時候,自己往后倒退了好幾步,踩著石子摔了。

    那人摔倒之后,另一邊樹林遙遙傳來一道譏笑聲。

    陸小鳳抬腿落馬,一躍而下:“我去看看情況!

    碰瓷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長得很好看,有一種嬌憨甜蜜又純凈的感覺。

    陸小鳳和對方說話的時候,都忍不住溫柔幾分。

    然而這種感覺在對方報出自己的名字以后,于葉蟬衣眼前灰飛煙滅。

    “我?我叫上官飛燕,你們是怎么回事啊,有人的地方怎么能縱馬?要是傷到無辜百姓怎么辦!”她皺著眉頭,瞪了一眼陸小鳳。

    陸小鳳素來不愛和小姑娘計較,聞言摸著胡子道:“對不住了!

    上官飛燕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沒事,下次小心點!彼f著,突然想起了什么,“誒呀!我的錢包!”

    她飛身追了上去。

    葉蟬衣眉毛一挑,看著上官飛燕干脆離開的身影深思。

    難道只是重名?

    等他們騎馬到莊子外,準備進去,卻看見一身泥,可憐巴巴在外面行走的上官飛燕時,葉蟬衣忽然覺得。

    自己還是太嫩了。

    不夠心機。

    唉!

    “上官姑娘?”陸小鳳有些意外,“你怎么在這里?”

    上官飛燕鼓著臉,恨恨瞪了他一眼:“還不都怪你,害我把小偷跟丟了!現在好了,我沒錢住客棧了……”

    她說著,都快要哭起來了,還用手打了陸小鳳手臂一巴掌。

    小姑娘的力氣并不大,要不是表情惱怒,更像是撒嬌一樣的力度。

    陸小鳳很吃這一套,當即表示自己可以把錢賠給她。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用手掌擋住自己偷笑的嘴角。

    花滿樓常年掛著溫潤淺淡微笑,哪怕他此刻在笑,別人也看不出來他有看熱鬧的意思。

    是故,他毫不掩飾。

    葉蟬衣卻只有一個感想:陸小鳳之所以是大冤種,還是有點原因在自己身上的。

    機智聰明但好騙的人,真的不多了。

    就在此時,天邊轟隆一聲。

    積攢許久的雨水,終是砸了下來。

    豆粒大小的雨滴打在身上,很快就把衣裳濕透。

    這時也顧不上別的了,花滿樓帶著他們到正門避雨,敲響莊子的大門。

    看門的老伯似乎認得花滿樓,喊了一聲“七公子”之后,就把他們往里面帶。

    聽老伯說,花老爺花夫人和花大哥、花六哥都在。

    ——拖家帶口的那種在。

    葉蟬衣腳步一頓,有點兒想往外跑。

    花滿樓跟著停下腳步:“怎么了?”

    葉蟬衣拉著他的衣袖,小聲道:“我還沒準備好見伯父伯母呢,再說了,我這一身濕,也太失禮了。”

    若是旁人,她就不管了。

    男神爹娘兄長,還是第一次見面,總要注意一點兒的。

    花滿樓的眉眼笑意涌現:“衣衣放心,我爹娘和兄長都很和藹,他們不會介意的,再說現在瓢潑大雨,你要到哪里去?要是生病風寒了怎么辦?”

    就是他娘的性子比較……跳脫,得叮囑兩句,不好過分熱情把人嚇走。

    文雅君子人真誠,說話又好聽,葉蟬衣很快就被勸服了。

    入了花廳,見到花老爺花夫人后,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和行禮,就在一聲聲關切中,被推到房間,推進浴桶。

    再見面時,飯菜都上桌了。

    葉蟬衣還怪不好意思的。

    陸小鳳是個嘴甜的,楚留香是個能聊討喜的,又是舊友故交,兩人被花夫人左手拉一個右手拉一個,聊得滿臉生花。

    這樣的喜悅,在花滿樓帶著葉蟬衣來到之后,轉移了。

    花夫人果斷把兩個常來自家的大伙子一丟,拉著葉蟬衣坐到自己旁邊,噓寒問暖,一下下拍著她的手背,像是對她很滿意。

    花滿樓很是無奈:“娘,衣衣餓了,你讓她先吃點東西!

    “瞧我,怠慢你了!被ǚ蛉碎_始給她夾菜,夾出了一座菜山。

    葉蟬衣覺得,自己今晚大概要撐得睡不著了。

    然而。

    這就讓她發現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上官飛燕在爬楚留香的窗。

    對,是楚留香,不是陸小鳳。

    葉蟬衣趕緊滅了蠟燭,從窗縫往外瞅。

    然后。

    她看到一道人影如流星劃過,落到了院中錦鯉池。

    干得好!

    葉蟬衣默默握拳吶喊。

    上官飛燕被一個窩心腳踹飛之前,臉上還掛著甜蜜的笑容。

    她很自信,以自己的容貌,自薦枕席,是個男人都不會拒絕。

    起碼她暫時還沒碰上過拒絕的男人。

    更何況,是楚留香這種和陸小鳳名聲差不多的多情浪子。

    被踹之后,她覺得自己判斷失誤。

    楚留香他根本就不是個男人!

    秋日的水很涼,可上官飛燕的心更涼,她已明白,在楚留香這里的路是走不通的。

    她恨恨將衣裳的水擰干,回了房。

    躲在房里看熱鬧的葉蟬衣:“?”

    就這?

    這就沒了?

    她很痛心。

    毒燕子吶毒燕子,你這戰斗力也太差了!

    嘆息了一陣的葉蟬衣,準備摸黑再逛一陣,消食完就去睡。

    熱鬧又來了。

    哦,不對,是陸小鳳回來了。

    他回來時,還帶著一壺酒,酒壺上似乎綁了根繩子,被他纏在手指上晃著。

    就在這時候,住處最靠近院門的上官飛燕一撲,就要將陸小鳳抱住。

    對方大概是太心急了,沒看清楚黑暗中的柱子。

    葉蟬衣離得老遠,都聽到了“咚”一大聲。

    然后……

    上官飛燕就倒退踉蹌幾步,一滑腳,再次落到了錦鯉池里。

    葉蟬衣:“……”

    噗——

    連續發出這么大動靜,她要是再裝沒聽見,就太假了。

    她將外衣脫下,披在肩上,又散了頭發,用當年悶在被窩看了一宿小說沒睡,大清早被喊醒時糊弄她母上大人的精湛演技,做出一副剛被吵醒的樣子,半瞇著眼,打著哈欠推開門。

    “怎么了?”

    楚留香也開了門,不過對方穿著整齊,腰帶勒得比平時還要緊一點,都皺了。

    優雅貴公子香帥平時穿衣極其講究,葉蟬衣想要忽略這點異常都難。

    她意味深長地朝楚留香一挑眉,不等對方回應,就去看被陸小鳳撈起來的上官飛燕。

    對方頭上掛了一些綠草,嘴巴一張,吐出來一條尾指粗細的小錦鯉。

    看起來還挺可憐的……

    哦,她說的是那條在地上翻騰的小鯉魚。

    葉蟬衣趕緊撐傘走過去:“你沒事吧?”

    上官飛燕憋了嘴,撞入陸小鳳懷里抽泣:“我……我沒事!

    “哎喲,真是可憐哇。”葉蟬衣蹲下,捧起地上的小鯉魚。

    雨傘傘骨掃過上官飛燕頭頂的發,一撩,一蓬頭發甩過去,打完陸小鳳的臉,又拍回上官飛燕臉上,發尾的水甚至濺到對方眼里。

    葉蟬衣用握著紫竹傘的食指指腹,摸了摸小鯉魚的腦袋,飽含同情道:“怎么就遭了這樣的無妄之災呢!彼焓,將小鯉魚送回池子里,轉頭對上官飛燕,露出個標準微笑臉,“這位姑娘你沒事吧?”

    上官飛燕笑容僵硬:“沒、事!

    “那就好!比~蟬衣快跑幾步,回到檐下。她收起傘,拍了拍身上的水汽,對楚留香道,“你說這天氣,真是見鬼了不成,下了幾個時辰的雨了,怎么還沒停下來!

    楚留香配合,抬頭看天:“的確不尋常,你看這雨勢,要是下到明日,池子的水怕是要漲起來了!

    ——只怕河里的水,也要漲起來。

    傘蓋離開,再次遭遇暴雨沖刷的上官飛燕和陸小鳳:“……”

    他們算是看出來了,葉蟬衣是在故意裝作無意。

    陸小鳳若有所思,可手上還是扶起上官飛燕,只是在對方靠過來時,往后退了半步。

    上官飛燕有些委屈地看著他。

    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避開了那楚楚可憐的目光:“我先送你回房吧,秋日雨寒,姑娘小心風寒!

    葉蟬衣看陸小鳳和上官飛燕的背影,用手指戳了一下楚留香的手臂:“老楚同志,你剛才做了什么?”

    楚留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答非所問:“這位上官姑娘,似乎有目的而來!

    初時裝得還不錯,他們都沒看出來,要不是對方今晚“將錯就錯”的舉動,他還真看不出端倪。

    “楚香帥就是楚香帥,腦子果然靈光。”葉蟬衣揶揄道,“竟然沒被美色所惑?”

    楚留香嘴角上揚:“多謝衣衣姑娘夸獎,楚某不敢沉溺女色!闭f笑歸說笑,正經事還是要提及,“上官姑娘一開始似乎只是走錯了房,腳步有一瞬間的遲疑,大概是看出了我不是陸小鳳,不過她還是……咳,所以我就把她‘請’了出去!

    好一個“請”,真是有禮貌的香帥。

    葉蟬衣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楚留香眼神滴溜轉走。

    他可什么都沒做,只是動了一下腳而已。

    一炷香后,衣領子被扯開的陸小鳳,逃也似地回了房。

    葉蟬衣熱鬧看夠,消食也消夠了,回房睡覺去,將面對陸小鳳滿腹疑問的重任,丟給了楚留香。

    昱日。

    葉蟬衣一覺醒來,滿室昏暗。

    屋外有人溫柔敲著門扇,指骨與木門相撞,發出很輕的聲音。

    若是她還在酣睡中,這樣的敲門聲,絕不會打擾到她。

    不必看外面是誰,葉蟬衣都能知道。

    她拖著鞋子,歡喜跑過去開了門:“花花!”

    “衣衣!遍_門就是花滿樓燦爛如春風里怒放鮮花的笑臉。

    要是旁邊不是站了個同樣溫柔看著她的花夫人,葉蟬衣會更高興。

    她開門的手都僵住了。

    一早起來,衣裳不整,牙沒刷臉沒洗就對上男朋友的媽……

    葉蟬衣想關門,然后用被子把自己捂死。

    嚶,她的形象啊!

    花滿樓捏了下鼻梁,有些無奈:“娘,不是說讓你晚一點過來嗎?”

    怎么又一下子出現了。

    他才剛把話說完。

    花夫人捧著托盤,無辜道:“我已經晚了一點了啊!

    這不已經等小姑娘開了門,才出現么!

    花滿樓:“……”

    他將自家娘親手中托盤拿過來,遞給葉蟬衣,柔聲道:“你先洗漱,不急,我和娘親說兩句話。”

    僵硬還沒好的葉蟬衣,機械接過托盤:“哦!

    花夫人伸手:“誒,我梳頭可好看了,要不我幫你梳一個?”

    葉蟬衣:“呵呵呵呵,不敢勞煩伯母,我自己可以的。”

    她點頭致歉,倒退往后,果斷把門關上。

    啊!社死。

    花滿樓將自家娘親推到一邊去,半是好笑半是無奈道:“娘,您嚇到衣衣了!

    “我怎么嚇到她了!被ǚ蛉说纱笱劬Γ环䴕獾溃拔覒B度多好,多熱情哩!人家小姑娘肯定喜歡我!你就是怕我搶了你的人,才故意這么說的,是不是?”

    想當年,她在江湖上,可是男女通殺的哩!

    花滿樓:“衣衣……性子靦腆,您再收斂一些可好?”

    花夫人不情愿道:“那好吧……”

    對自家人,怎么能不熱情,要是人跑了,她這傻兒子不是要哭死哦!

    “人家都說新婦最怕婆媳不睦,要是娘不熱情些,衣衣誤會了我不喜歡她,你自己搞定哈。”花夫人拍了花滿樓肩膀一巴掌,“我可喜歡這個七媳婦了,漂亮又有趣,還不會臉紅哩!一點兒也不像你們臉皮子那么薄,你可別給娘拖后腿!

    臉皮子薄的,她都不好帶人出去盡情玩兒。

    依舊無奈花滿樓:“娘,我還沒問過衣衣呢,您可別在她面前瞎說!

    花夫人又拍了他一巴掌:“小七童。∧阍趺催@樣子哩!?我可聽說你們在那個什么毛花大師講經的時候,就開始那什么了。都多久了,你還不求親啊?你是不是想辜負人家小姑娘?”

    百口莫辯的花滿樓,語氣依舊溫潤:“娘……我不是……我沒有……”

    唉,他爹哪去了,能不能來管一下他自己媳婦。

    花夫人左右看了看,沒找到棍子,只好瞪著自己漆黑透亮的眼睛惡狠狠放話:“你敢干這種事情,我打斷你的腿!我看人小姑娘對你可情根深種了,只要你在的時候喏,那雙眼睛都沒離開過你的哩!”

    花滿樓:“是,兒子遵命!

    辯不過,認錯吧。

    聽到這么一句話,花夫人放心了。

    吱呀——

    門扇重新打開。

    花夫人趕緊推了花滿樓一把。

    葉蟬衣腳還沒踏出房門,就被橫空飛來的花滿樓撲倒在門扇上,來了個門咚。

    百花的清香味瞬間把她團團圍住。

    老實說,她有點兒懵。

    花滿樓一手墊在葉蟬衣后腦勺,一手撐住門扇,也很懵。

    “誒呀,力氣用大了!被ǚ蛉宋嬷约旱淖彀停÷暱鄲赖,“不曉得有沒有傷到七媳婦哩,可別壞事咯!

    她趕緊提著裙擺,小跑過去:“衣衣啊,你沒事吧?”

    葉蟬衣懵著,被花滿樓扶穩:“我沒事。”

    花夫人放下心來,拍了拍胸口,為免七媳婦對她有誤解,她果斷甩鍋,伸手揪走花滿樓腰間的扇子,敲著花滿樓的手臂,教訓道:

    “你這孩子,怎么那么不小心,你自己摔了沒得關系,男孩子皮糙肉厚的,可你連累衣衣就不行了!”

    背鍋花滿樓,無奈心中嘆氣,搖頭輕笑,溫聲道:“娘親說的是。”

    “衣衣啊……”花夫人拉起葉蟬衣的手,“別管這莽撞孩子,我們吃午飯去。走走走,我讓廚子做了你最喜歡吃的龍井蝦仁和八珍鴨舌!

    依舊懵逼葉蟬衣:“……好。”

    午飯沒有昨晚見過一面的花大哥、花六哥。

    葉蟬衣問了一嘴,花夫人說不用管,花六哥調到了鳳陽府這邊來當知府,受命治理淮河中下游水患之事,花大哥作為工部侍郎協辦,最近恐怕都見不著人。②

    “大雨到現在都沒!比~蟬衣看著開始積水的院子,皺了下眉頭。

    花夫人寬慰道:“沒事的,大童和六童對治水頗有心得,不會有問題的!

    此時。

    啪唰——啪唰——

    有仆人踏水匆匆而來,附在花老爺耳邊小聲說了什么。

    轟隆!

    天邊電閃雷鳴。

    明滅光影里,花老爺表情如雨上層云——

    作者有話要說:

    【 ①:《廬山謠寄盧侍御虛舟》李白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手持綠玉杖,朝別黃鶴樓。

    五岳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游。

    廬山秀出南斗傍,屏風九疊云錦張,影落明湖青黛光。

    ……

    全文比較長,就不寫完了。

    第55章 商品:墳頭青青草

    花滿樓耳朵好,仆人的細語沒有瞞過他的耳朵。

    葉蟬衣湊過去輕聲問道:“怎么了?”

    她感覺花花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花滿樓伸手,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指便放開了。

    ——是安撫的意思。

    “你們慢慢吃。”花老爺放下了手中碗筷,背著手快步往外走,“七童、小鳳凰、阿楚,你們三個跟我來。”

    葉蟬衣拉住起身的花滿樓。

    她有些擔心地看著他。

    花夫人放下碗筷:“衣衣不放心,我們就跟著去。都是一家人,哪里有分開說話的……”

    走在前頭,但還是聽到了自家夫人吐槽的花老爺:“……”

    他嘆了一口氣,轉進書房,倒是沒說什么。

    等大家都進來站好,他才邊翻找書桌上文書,邊道:“仆人來說,有人在河堤那邊刺殺六童,大童幫他擋了一下,卻不小心墜河失蹤了,六童受了點皮肉傷,現在還在河堤那邊的帳篷處理公務!

    花老爺說話的時候,聲音很沉穩,半點不見慌張。

    除了陸小鳳騰地站起來,花滿樓面上露出擔憂的神色,誰也沒有太過失態的表現。

    哪怕是看起來有些富貴嬌氣的花夫人,也很是淡定。

    “六童身邊,誰在保護?大童的下落,派人去找了么?”她只是這么問。

    花老爺找到一本藍色冊子,交給花滿樓:“六童把身邊的高手都派出去了,他只能自己保護自己。大童那邊,變故平定之后,六童就派人去找了。”

    不僅如此,還派人來給他送話。

    還算鎮定。

    陸小鳳和楚留香不約而同道:“我去保護六哥!

    “不急。”花老爺又翻出兩個藍色冊子,丟給他們,“六童派人來說,府衙賬目欠佳,向朝廷申請災銀又太慢了,一直沒批下來,他缺點治河賑災的銀子,你們先拿著賬本去收賬,送過去讓他應急!

    ——好幾個鎮子的災民等著救濟呢!

    葉蟬衣主動請纓:“要不我去保護花六哥?”

    大不了她把“錦鯉符”最后三次機會也用完,保管花六哥平安無恙。

    花老爺抬頭對上她,神色柔和了許多,和藹道:“六童這次接手治河的事情,也不知道動了誰的利益,留在他身邊太危險了,你和七童一起去收賬,我再派幾個先天高手去幫忙就好!

    所謂先天高手,最起碼也有陸小鳳平時顯擺出來的身手。

    葉蟬衣想了想,覺得對方比自己厲害,也就罷了。

    不過……

    缺賑災的銀子么?

    她的目光,瞥向客廂那方。

    ——那她用上官飛燕吊霍休,劫不仁之富以濟災民,很合理吧?

    霍休,殺手組織青衣第一樓樓主,行事手段狠辣,只看錢來殺人,且與上官飛燕有勾搭。

    最重要的是,他是個有錢的小老頭。

    葉蟬衣很看好他……的財富。

    而且。

    根據小貓咪從上官飛燕身上掃描出來的信息顯示,霍休早就和上官飛燕所在的紅鞋子組織有勾結,送過不少無辜的人頭給紅鞋子的人泄憤。

    可以說,霍休的財富,大部分都染了血。

    干掉這么個禍害江湖的東西,葉蟬衣并沒有半點道德障礙要跨越。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收賬的事情。

    遠水救不了近火,霍休的錢,可以留著災后重建所用。

    大雨連續下了五天不止,葉蟬衣和花滿樓就收了整整五天的賬。

    這些賬,全都是花家合作的一些有錢商戶之前拖欠的尾款,遲遲不肯交。

    花家向來厚道,催賬并不如其他商戶急,這些人就一直欠著沒還,剛好現在缺錢,花老爺就讓他們上門去要。

    這種事情,楚留香干得最得心應手了。要是對方不給,他就直接拿走,甚至順手再摸一些,然后還他們收據就是。

    陸小鳳的手段倒是斯文一點,正正經經去拜訪,先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如果不行,那就用筷子在墻上開洞,請他們開一下眼,收點“賣藝”的賞錢。

    不過分。

    最順利的,大概要數“錦鯉符”buff尚在的葉蟬衣和花滿樓。

    兩人剛露出個笑臉,擺明來意,對方就撞邪了一樣,雙手奉上銀票,甚至還主動給添頭,說什么“為百姓造福”。

    就很……有悟性。

    收賬時,葉蟬衣聽說,花六哥花星雨終日吊著一條手臂,在淮河附近指揮一干人等疏通河流,不眠不休;ù蟾缁ㄇ搴右脖蝗藦乃飺屏似饋,不過兩天,就坐在輪椅上,不顧那雙斷腿有治不好的風險,親自到場指揮。

    氣得花夫人提著裙子,給了他們一搟面棍。

    不過花夫人敲的是桌子,并沒有威懾到他們倆。

    沒辦法,收賬之余,他們四個還得順便擔負監督兩個傷殘人士不要亂來的任務。

    葉蟬衣不懂治水,可也知道在自然災害當前,藥物必不可少。

    趁著第三次“錦鯉符”還沒失效,葉蟬衣問花星雨需要什么效用的藥,她可以送。

    花星雨不客氣地報了一堆需要的藥物,葉蟬衣連開兩萬盲盒,刨掉加持商品,其余都白送。

    這是她為數不多大方的時刻。

    兩萬盲盒的錢,她還是出得起的,甚至怕他們不夠,后來又補了兩萬。

    花老爺知道以后,偷偷給她塞了五千萬的銀票,嚇得她這個土包子差點兒把一盒子的銀票翻進水里。

    轉頭,葉蟬衣補了五萬生活盲盒。

    依舊是盲盒加持商品挑出來,其他全部送過去。

    有了這兩批盲盒,花星雨大大松了一口氣。

    ——從水中救回來的災民,總算是暫時保住了一條命。

    經此一遭,主題四終極任務也完成了。

    【滴!】

    【盲盒主題四終極任務:售賣醫療用品主題盲盒40000份,已完成】

    【恭喜啟動盲盒主題五任務:售出商品“墳頭青青草”】

    【商品:墳頭青青草

    數量:300

    時效:半年

    商品詳情——今天你綠了嗎?你種草了嗎?只需要將這株草種下,并將種子給某個人吃下去,你就能看到對方頭上的青草和對你的腹誹啦!這可真是和諧友愛(反目成仇)了解對方的好東西!

    商品使用指南:只需要將透明的種子丟進對方杯子,讓他/她隨著水(其實什么都行,入口就好)喝下去,你的眼前,將會出現一片新的天地!期待嗎?向往嗎?那還等什么!趕緊下手吧!!

    商品價格:兩千五百兩】

    葉蟬衣看著處處透露“搞事情”的商品使用指南,覺得主系統多少有點兒……不正經。

    她喜歡死了這不正經!

    完成主題任務的手段,一如既往,簡單粗暴。

    花滿樓已經習慣了,甭管葉蟬衣說什么,他只要配合應“好”就行。

    成功將東西拿到手,葉蟬衣打開小盒子一看,里面一粒粒的東西,像極了縮小版的魚子,不過是透明的,幾乎要看不見罷了。

    她試著用手指沾了一粒,發現很難,只能一下子弄好幾粒到手上。

    葉蟬衣琢磨著,用這玩意兒讓上官飛燕看清霍休的想法,或者讓霍休看清上官飛燕的想法,似乎都能讓他們窩里斗。

    不過問題最關鍵的,就是怎么能將這東西,讓上官飛燕給霍休喂下去。

    霍休人影都還沒看見呢!

    葉蟬衣將手中的種子,重新彈回盒子里,把盒子收起來。

    既然暫時沒有機會,那就讓她制造機會好了。

    “走!”葉蟬衣拉著花滿樓的手腕,撒腿就跑,“我們去找陸小鳳。”

    今日雨已停,路面雖然泥濘,但終究是見了日光。

    陸小鳳收完賬本上最后一筆錢,心情很好,哼著荒腔走板的曲子,走路都忍不住搖晃著腦袋。

    葉蟬衣被迎面而來那調子里的蒼涼凄楚,嘶啞怒吼驚訝到:“陸小鳳……還會自己作曲?”

    她來這里那么久,也跟著聽了不少風格各異的曲子,可也從未聽過這種調調的。

    見慣不怪的花滿樓,經驗老道,猜測道:“他大概是在哼《九歌·東君》,這是一篇祭祀日神的樂歌。①”

    “祭神的曲子……真是特別!比~蟬衣只能這樣感慨。

    花滿樓的嘴巴動了動,在揭露陸小鳳和維護祭祀樂歌的清譽之間,果斷選擇了后者。

    “并非如此……”溫雅君子選了兩句吟唱,以作糾正。

    花滿樓嘴里吟唱的樂歌透著莊嚴壯美,光是那么兩句,她都能聯想到楚時巫祝在歌聲里跳動的節律,跪拜著臉上的虔誠。

    再對比陸小鳳那離家千萬里的調子,她就有點不能忍受了。

    當事人絲毫不知,邁著與音律一致的腳步,靠近他們。

    “今日天氣甚好,陽光明媚,花公子和葉姑娘不出去走走?”陸小鳳揚了揚自己的濃眉,眼里帶著慣有的頑皮調侃。

    葉蟬衣順勢道:“陸公子的心情不錯嘛。”

    陸公子瞬間警惕起來,他已從稱呼上窺到了一點端倪。

    “有事?”

    葉蟬衣無辜道:“沒有啊,只是看陸公子心情不錯,水災最艱難的一關也渡過了,不如約上楚留香和上官姑娘,我們一起去踏青?”

    ——順帶放個餌,好釣魚。

    陸小鳳覺得這“青”,絕不是無緣無故去踏。

    肯定有熱鬧可以看。

    想著,他答應了。

    陸小鳳是個行動力很強,動作很快的人,花滿樓剛喊下人收拾了踏青用得上的東西,他就已帶著楚留香和上官飛燕,還有……花夫人出現在門口。

    上官飛燕挽著花夫人的臂彎,笑得天真又爛漫,像是初出江湖,涉世不深的少女一般。

    他們幾個最近追債忙成狗,偶爾還要給花六哥差遣去哪哪施粥點當護衛,哪哪有暴民生亂要安撫、鎮壓,哪哪又有人困住需要救援,完全把上官飛燕丟在宅子里自生自滅。

    沒料到,她竟然在這幾天時間,就獲得了花夫人的青睞,和她身邊婆子丫鬟的另眼相看。

    果然是專注搞事業的女人,手段了得——

    作者有話要說:

    【6月日更3k,營養液加更規則置頂評論了,不變;我看看7月份還要不要加班,不要的話我努力日6k吧!】

    【差點兒忘記了,明天恢復固定晚九點更新哈,凌晨看的寶貝不要等哦!】

    第56章 巧遇?

    踏青的地點在郊外一座小山下。

    要騎馬過去,還得慢跑兩刻鐘左右。

    為了不浪費時間,葉蟬衣走到平坦開闊的地方之后,就開始一心兩用,在無名空間抽取隨機招式。

    她很有儀式感地雙手合十,燒了三根電子香,拜三拜。

    “天靈靈地靈靈,各路神靈來保佑,讓我抽一招簡單點的招式!”

    小貓咪:“……”

    從未聽過如此樸素的祈愿。

    果然是她宿主,格外與人不同。

    拜完,葉蟬衣抬腳一掃,把東西收進背包,緊張地伸手點了那散發著金光的盲盒。

    【布靈!】

    【恭喜宿主獲得隨機招式——分花拂柳手】

    什么名堂?

    她試著啟動招式,然后便見自己的手像是楊柳隨風擺動一樣,舞動起來。

    “所以……”葉蟬衣看著毫無波動的空間,問貓貓,“這招式到底是干嘛的?”

    分花拂柳難道不是用來形容女子走路姿態曼妙好看的么?

    莫非她的語文都還給了老師,對成語理解出了問題?

    小貓咪表示她也不清楚,畢竟隨機招式這種東西,不附帶說明,掃描之后也沒有任何數據顯示。

    又是一個沒有頭緒的東西,幸好她有外掛。

    葉蟬衣暫別了她親愛的統統,從懷里掏出那本泛黃做舊的《分花拂柳手》,遞給旁邊名叫花滿樓的外掛。

    “花花,這秘籍有什么用?”

    隔壁陸小鳳:“……”

    但凡換個人說這句話,都顯得欠揍。

    花滿樓換了左手中指和無名指拉住韁繩,拇指食指握住書頁,右手指腹掃過微微凸起的墨痕。

    看完幾頁,他心里有數了。

    “這是一種頗為精妙的掌法,具體怎么練,還得再琢磨琢磨!

    葉蟬衣有些失望:“又是掌法?”

    羨慕得想要翻白眼的陸小鳳:“……我能看看嗎?”

    那自然是能。

    葉蟬衣同意以后,花滿樓便將手中泛黃的秘籍遞過去。

    陸小鳳身體隨著馬匹搖晃,秘籍也跟著搖晃。

    這一晃,就直接晃到了目的地。

    陸小鳳的雙眼還沒從秘籍上挪開。

    花夫人下馬車后,還覺得奇怪:“小鳳凰莫不是想開了,要結束浪蕩的江湖生活,加入朝堂?”

    這么用功看書。

    花滿樓和楚留香同步開扇,花滿樓微笑不語,楚留香含笑而言:“那倒是要等仙人駕鶴,方能見奇跡一現!

    花夫人大概也覺得自己說的話好笑,用袖口遮著半張臉笑了起來。

    旁邊的上官飛燕也跟著嬌笑連連。

    仆人丫鬟已把用具鋪陳開,開始泛黃的草地上,鋪了一張偌大的毛毯。

    葉蟬衣看過去,只覺得那雪白毛毯,像極了半個操場。

    這得多少錢啊……

    財迷目光垂涎。

    隨后,她就被身側樹木乍然爆裂的聲音嚇了一跳。

    冷不防的葉蟬衣,抖了抖,繃緊身看過去。

    拿著破舊秘籍的陸小鳳,眼睛看書不轉,右手比劃著揮舞。

    嘭——嘭嘭——

    眨眼之間,又有三棵樹遭了殃。

    黃葉混著綠葉,落了一地。

    “嚇死人了咯!”花夫人捂著胸口道,“小鳳凰,你這是在干什么?劈柴的事情有家丁去干哩,用不著你上陣!

    陸小鳳像是沒聽見一樣,又轟了兩棵樹之后,將秘籍往花滿樓懷里一拋,原地扭身,騰空翻轉,一路翻到了山坡后面去。

    “小鳳凰……瘋了?”花夫人瞪圓了眼睛。

    花滿樓將秘籍收好,淡定道:“沒有。他只是很高興,有些樂不可支罷了。”

    葉蟬衣:“……”

    她多少有點兒不太理解這種表達高興的方法。

    等爐子升火,野雞下鍋,陸小鳳還沒回。

    葉蟬衣拉了拉花滿樓的衣擺:“我們去找找陸小鳳吧!

    可別翻進水里,還腳抽筋了。

    楚留香起身:“我去吧,你們歇著。”

    爾后。

    楚留香也沒回。

    葉蟬衣嘀咕道:“難道山里有貌美的女妖,將他們勾走了?”

    “他們怕是有了什么奇遇。”花滿樓起身,扶她起來,“我們去看看情況!

    慢條斯理捏著花糕吃的花夫人,瞬間精神,揮舞著團扇道:“你們去玩,雞鍋燉好了,我差人找你們回來吃!”

    葉蟬衣總覺得花夫人那雀躍的語氣,似乎哪里不對勁兒。

    可她又想不出來。

    她乖巧應了聲:“那就麻煩伯母了。”

    “不麻煩!被ǚ蛉藫Q了個坐姿,一歪屁股坐到了正要起身的上官飛燕裙擺上,順手還拉過對方手腕,拍了拍對方手背,“你們去吧,這里有上官姑娘陪我,我一點兒也不無聊哩!

    被裙擺拽著不能動彈,又不好開口反駁長輩的上官飛燕,勉強笑了笑:“……沒錯,這里有我在,葉姐姐放心好了。”

    葉蟬衣:“……”

    還是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兒。

    花滿樓嘴角上翹,勾出一抹淺淺淡淡的笑。

    他溫聲對葉蟬衣道:“走吧。”

    陸小鳳和楚留香就在不遠處的山坡后,一棵高大的老樹下。

    樹下有一個穿舊衣裳的白發老頭在溫酒。

    三人聽起來相談甚歡。

    陸小鳳遠遠見他們來了,瘋狂招手。

    等葉蟬衣和花滿樓走近一些,陸小鳳已經抿著溫好的美酒,對他們介紹起白發老頭來。

    “來來來,花滿樓,衣衣姑娘,這就是我和你們說的霍休。”

    霍休?

    這不是瞌睡起了,枕頭剛好就送到了后腦勺么。

    世間竟還有這等好事兒!

    “統統,這‘錦鯉符’失效以后,難道還有殘余影響?”

    小貓咪在偌大無名空間無聊翻滾:“沒有!

    那……對方是湊巧,還是特意等在這里?

    葉蟬衣忍住,沒露出古怪的目光來。

    作為晚輩,他們甚是有禮,抱拳道:“見過霍前輩!

    “不用多禮!被粜菘雌饋硐袷且粋平平無奇的和藹小老頭,還是家境貧寒那種,“陸小鳳在我面前,可從來沒有這種虛禮!

    既然對方這么說,葉蟬衣就不客氣了。

    她直接拉著花滿樓坐了下來。

    霍休給他們倒了一杯酒,酒色澄清,看著是好酒,聞起來也很香。

    就是葉蟬衣不愛喝酒,試著抿了一下,露出痛苦面具。

    ——又酸又辣,到底有什么好喝的,還不如喝一口酸辣粉的湯!

    花滿樓悄悄將自己喝完的杯子轉給她,接過她手中的杯子,也喝了。

    陸小鳳用手肘撞了一下楚留香,兩人帶著“慈祥”笑容,默默嗑起糖來。

    霍休有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

    ——戀愛的酸腐氣,有什么好聞的。

    不過他并沒有說話,繼續扮演著一個沉默寡言的和藹老頭子,等陸小鳳主動搭話。

    幾人天南地北,詩詞歌賦畫酒武功聊了一通,毫無重點。

    還好,在葉蟬衣聽得睡著之前,花夫人終于派人來找他們……回去喝湯。

    喝湯?

    葉蟬衣精神振奮起來:“走走走,霍前輩和我們一起過去,喝碗熱湯吧!

    “秋雨過后,天氣的確寒涼不少!标懶▲P起身,“來來來,去吧。”

    不等霍休拒絕,熱情小鳳凰就把人拉走。

    葉蟬衣內心:干得好!

    她邁著的腳步,都忍不住打起拍子來。

    真是天助她也!

    花滿樓聽著身旁那歡快的腳步,忍不住問道:“衣衣為何事這么開心?”

    葉蟬衣知道霍休武功高,不比石觀音差,不敢說悄悄話,只能暗喻。

    “我喜歡喝湯,特別是雞湯!

    ——能激勵她的“雞湯”,就更愛喝了!

    霍休的小錢錢,她來了!!!

    不懂“心靈雞湯”這個梗的花滿樓,聽不明白,但并不妨礙他從對葉蟬衣的了解里,大概猜測,和霍休這個老前輩有關系。

    而小姑娘雀躍得有些蔫壞的時候,通常只有三種情況:其一,可取財;其二,可觀美人;其三,看壞蛋倒霉。

    霍休顯然不是美人,那……他和取財有關,還是和壞蛋有關?

    不管哪一種,都意味著,衣衣盯上了霍休。

    這么說來,她是查到了霍休身上有什么特別的秘密?

    溫雅君子面容如春日暖陽和煦,帶著淺淺笑意,心里卻開始想著,要如何配合小姑娘才好。

    一路思索到走回鋪開的毛毯前。

    花滿樓搖著扇子的手一收,白玉扇墜被他勾在尾指上,朝花夫人行禮:“娘,這是霍休前輩,陸小鳳的好朋友,我們在山坡巧遇,特邀霍前輩前來一同進食!

    花夫人瞥了一眼她家七娃的手指,起身對霍休笑道:“原來是堪稱天下首富的霍先生,請坐!

    “不敢!闭f著不敢,霍休還是落座了。

    落座之后,他的眼神對上對面的上官飛燕,兩人眼神撞了一下,又移開,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霍休視線順移,落在花夫人旁邊的陸小鳳身上,和他若無其事地聊著天。

    上官飛燕則是幫忙裝湯,垂眸時卻暗想,霍休這糟老頭子過來作甚,不是說好了由她出馬,先搞定陸小鳳或者楚留香,打入他們內部,再來籌謀么。

    難道對方不信任她?還是嫌棄她動作不夠快?

    一碗半滿的湯盛好,她左手四指托著碗底,拇指按住碗沿,右手湯勺放下。

    花夫人被陸小鳳的話逗得止不住笑,往后仰去,不小心撞了上官飛燕的手。

    上官飛燕有武功在身,穩住還是能穩住的,就是身形一個晃蕩。

    葉蟬衣趕緊伸手,一手握住上官飛燕的手腕,拇指就搭在對方手掌大魚際上,一手扶住對方右邊肩膀。

    只扶了一下,就松開了。

    “上官姑娘小心點兒!彼f。

    上官飛燕眼神微動。

    葉蟬衣將下句補充完整:“別把湯灑我身上了。”

    上官飛燕:“……”——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想,覺得要大家從第一天凌晨等到第二天晚九點太久了,給大家加個更吧!

    順便問問,喜歡看的小天使們有木有營養液,可以投一下么?我的數據的確很一般,需要營養液~

    第57章 不太君子的想法(抓蟲)

    剛拉扯開的笑容,就這樣僵在嘴角。

    上官飛燕暗里咬牙。

    她沒注意的是,有幾粒白色透明的小東西,從她手掌大魚際滑落到湯里。

    花夫人側身看過來:“哎喲,撞到你了?”

    上官飛燕重新端起乖巧的笑:“我沒事。”

    “沒事就好!被ǚ蛉税矒崃艘痪,就繼續拉著陸小鳳問道,“那后來怎么著了?”

    上官飛燕含笑將湯碗遞給霍休,如秋水一樣的眸子,將他看著:“前輩慢用!

    霍休像是沉迷在陸小鳳所講的江湖軼事里,只對她一點頭,接過湯碗。

    然后,便沒有然后了。

    肚子又多憋了一股氣的上官飛燕,還是要面帶微笑,給花夫人也裝了一碗湯。

    第三碗,她是打算讓仆人來盛,她不再動手。

    她身為客人,為霍休和花夫人兩位長輩盛湯可以,但是同輩就沒有必要了。

    然。

    最近被仆人丫鬟伺候慣了,開始享受這種服務的葉蟬衣,順手遞了個碗過去:“謝謝上官姑娘。”

    ——反正仆人丫鬟都領了工資,就當是服務員在工作就好了。

    ——她又不是什么紙醉金迷的資本家。

    這種帶著禮貌的支使,就有點兒不好拒絕。

    上官飛燕:“……不客氣。”

    她垂眸,眼里的兇光如刀劍,可葉蟬衣看不見。

    葉蟬衣笑著接過那碗湯。

    她還特地用一只右手去拿,生怕將左手殘余的“墳頭青青草”種子抖下去,坑了自己。

    ——上官飛燕摸過呢。

    上官飛燕盛完湯,心里很氣。

    看葉蟬衣那一只手端著湯的樣子,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可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做小動作。

    葉蟬衣用余光注意著上官飛燕的一舉一動,見狀伸手點了點花滿樓的手背。

    花滿樓轉過臉來,小聲問:“怎么了?”

    “沒事!币蝗憾斈棵鞯娜水斍,悄悄話可不好說,她只能道,“只是覺得,雨過天晴,可真好啊。”

    ——希望霍休和上官飛燕早日內斗,省去她來回解決二人的功夫。

    ——那對她來說,才叫真正的“雨過天晴”!

    花滿樓點頭,配合道:“曾聞‘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①,如今的景色,被雨水洗過,肯定格外明媚好看!

    沒有什么浪漫細胞的葉蟬衣點頭:“嗯嗯。”

    他們兩人小聲說著描摹風景的話。

    上官飛燕聽得想要翻白眼。

    無趣。

    白眼沒翻,可眼眸還是忍不住垂下。半晌,抬頭偷瞄前方,卻瞧見了霍休頭上閃過一片滾動的綠色!

    那是什么?!

    上官飛燕壓制住自己內心的震驚,定睛去看,只見方方正正的文字,像是長了腿一樣,在霍休頭上滾過去。

    【看來,這葉蟬衣身上的好東西,可真是不少,要是能讓我占為己有,想來會給我的財富多添一大筆!】

    【上官飛燕這個蠢女人,連陸小鳳這樣好拿捏的人都搞不定,簡直就是廢物。】

    【還是得我自己親自出馬,先和他們混幾天,探探底細,再找個機會直接將葉蟬衣那女娃娃弄走,直接逼問就好。】。!

    上官飛燕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去看。

    那綠油油的字,還在!

    這是怎么回事兒?

    神力?鬼力?

    她不由有些慌張,想要找個地方冷靜一下,卻在慌張起身的時候,撞了葉蟬衣。

    剛舉起右手湯碗的葉蟬衣,差點兒把湯潑在自己身上。

    她盯著湯碗,右手牢牢扣住邊沿,險險穩住。

    花滿樓聽到動靜的一剎那,就抬手握住了葉蟬衣的左手,右手越過她的背,穩住她身形。

    兩人交握的手,懸在湯碗上方。

    盯著湯碗的葉蟬衣,眼睜睜看著拇指上殘余的“墳頭青青草”種子,從他們握著的雙手縫隙,一個自由落體,墜入湯碗里。

    葉蟬衣:“……”

    麻了。

    花滿樓也聽到了那輕微的一聲“滴咚”,知曉有什么東西掉落湯碗里。

    這樣輕微的聲音,旁人未必能聽到,唯獨雪花飄落屋頂響動都能聽到的花滿樓,不可能聽不見。

    葉蟬衣想,她現在要是裝作失手打翻了湯,會不會太假,讓霍休覺察端倪,從上官飛燕不同尋常的行為,推敲到她身上來。

    這個問題,她過了半日才想到。

    整個武林能耍詭譎手段的就那么幾個,她已經是江湖上出名的佼佼者,不管是不是她,霍休都會先懷疑她!

    可現在的葉蟬衣,顯然還沒有想到這個關鍵問題。

    她裝作若無其事一般,在花滿樓的攙扶下重新坐端正,右手繼續端著湯碗,一狠心,喝了大半碗湯。

    想著自己等會兒可能會被男神看穿心思,她滿腦子廢料跑得比平時更加歡快,韁繩扯得死緊都做不到懸崖勒馬。

    葉蟬衣在無名空間抱著小貓咪哀嚎打滾,面上卻還是沒有任何端倪,甚至能把喝了一半的湯碗穩穩放好在墊子上。

    如果她不是再次端起湯碗時,錯拿了花滿樓那半碗,花滿樓也聽不出她浮動的心緒。

    ——畢竟她的呼吸太穩了。

    俊雅君子輕輕拉住她的手腕:“衣衣?”

    葉蟬衣轉頭看去:“嗯?”

    她的聲音與往常并沒有什么不同,可花滿樓就是覺得,不一樣。

    聲音里的情緒,低沉了許多。

    花滿樓頓了一下,輕笑著摘下她袖子上的枯草,道:“沒事了!

    葉蟬衣木著臉,視死如歸一般,將剩下的湯喝完。

    嚶,等會兒又要社死了。

    啊嗷嗷!

    花滿樓也端起那半碗湯,喝完了。

    罷了,想必也不是什么要緊的毒,就當是陪小姑娘一起吃點小苦頭。

    也好讓她不要一個人來承受。

    溫雅君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么。

    陸小鳳卻是被上官飛燕的動靜,打斷了那張講古②的嘴,有些莫名地看了過去。

    上官飛燕已跑得很遠,他有些猶豫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花夫人直接幫他做了決斷:“阿強,你去看看上官姑娘的情況,小心點,雨后有蛇出沒的哩!

    名叫阿強的護衛,應聲離去。

    花夫人轉回頭,看向陸小鳳:“你繼續說!

    “說”字還沒落地,花滿樓手中空空如也的湯碗先落了地。

    他聽見了葉蟬衣略帶飄渺的聲音,似乎從一個很空曠的地方,遙遙傳來。

    那聲音說……

    【哎呀!要死了,我這滿腦子廢料,什么時候才能停!】

    【要是讓花花看到,我想要睡他,那多難為情。 

    【誒,不對,花花看不見,那這種子……會不會失效?】

    花滿樓還沒從震驚中回神,沒能好好收斂心緒,下意識就想道——【我看不見,但好像能聽見!

    葉蟬衣:“。。 

    【呔哦!我是不是聽到了花花腦海里面的回聲?】

    【那他是不是知道我想把他這樣那樣了?!】

    她茫然轉臉,看同樣茫然的花滿樓。

    陸小鳳嘴巴不停,雙眼卻左看揪衣袖的葉蟬衣,右看耳根紅的花滿樓,視線打轉。

    這兩人……不對勁兒。

    還是花滿樓先從震驚中抽身,對其他人溫聲道:“我有些事情想和衣衣說,先移步一陣,失禮了!

    他彎腰,托住葉蟬衣的手肘,把人扶起來。

    葉蟬衣幾乎是做夢一樣,飄著跟他走。

    這和想象的不一樣!

    在線吃瓜小鳳凰,眼神曖昧,嘿嘿一笑:“你們放心去,有我和楚兄在此照顧伯母,花滿樓你不用擔心!

    花夫人也道:“不急著回來啊~”

    小年輕多談談情說說愛,挺好的。

    花滿樓當沒聽見,一路走到幾里外。

    “你……”兩人同時道。

    一人抬首,一人垂眸。

    “你先說!眱扇擞质峭瑫r道。

    葉蟬衣已不好意思,挪開了視線,抬頭看天。

    【這天啊,它真藍,天空之下的我,真難……】

    花滿樓忍不住笑出聲來。

    葉蟬衣:“……”

    【糟,忘了花花能聽到我在想什么!】

    【我想挖個洞鉆進去,把自己埋起來,太丟人了,嗚嗚嗚……】

    花滿樓:“……”

    原來衣衣還會有,如孩童般稚趣可愛的一面。

    溫雅君子清咳一聲,決定打破現在詭異的氣氛。

    他聲音如常,似春日柔和晚風:“衣衣,你現在還能聽到我在想什么嗎?”

    葉蟬衣眨眼。

    嗯?

    什么意思?

    她反應過來:“沒有誒。”

    “也就是說,這毒能靠自己控制住!被M樓輕聲道,“你只要將心緒放空,不用想太多就好!

    ——直到現在,衣衣都沒有提解藥,想來這又是一種沒辦法解,只能靜等藥效過去的毒。

    葉蟬衣欲哭無淚:“不太行啊……”

    她的腦子,全是……

    【花花的睫毛好長啊,想摸】

    【這鼻子真的是人類能夠擁有的優越鼻梁嗎?!太令人驚羨了!】

    【還有這不用潤唇膏和口紅,都顯得紅潤水澤的唇,微微上翹的弧度,真的不是勾引我A上去嗎?。 

    且。

    腦子里面的聲音,可比她展現出來的性格,多幾分夸張。

    那“嗷嗷”的叫喊聲如同環繞音響,充分展示了主人內心的激動。

    葉蟬衣默默捂臉,不敢看那張令自己垂涎三尺的臉。

    【完了,不看都能把花花的容顏刻在腦子里,一想到那眉眼,那紅唇,就好想把他懟在樹上,掐著他的腰,狠狠親下去!】

    花滿樓:“……”

    咳。

    此時的氣氛,稍有曖昧與尷尬并存。

    葉蟬衣悶悶的聲音,從手掌背后傳來:“要不……這兩日你離我遠點,讓我先學一下怎么控制住自己離譜的想法?”

    只是她從小到大,腦;顒佣籍愑诔H说幕钴S。

    恐怕……不太能控制住。

    但這兩天,足夠她做好心理建設,厚著臉皮裝作若無其事!

    一個沒留神,這樣的想法又如實透露了。

    花滿樓啞然失笑。

    衣衣可真是……

    “你不用想得太嚴重了!被M樓輕輕拉下葉蟬衣的手,俯身正對她羞愧的臉,“我們既然心意相通,即便有時想要親近對方,那都是情之所至的自然想法,并沒有什么值得羞愧的地方。無論是誰,面對自己喜歡的人,都難免心緒有所浮動!

    葉蟬衣本就臉皮厚,聞言抬起頭來:“花花真這樣覺得?”

    哪怕她想的內容實在難以啟齒?

    “當真。”溫雅君子眉目柔和,表情真誠。

    葉蟬衣還是有些不安:“可你就不想這些!”

    反正她沒聽到花花有這樣的心聲。

    【你不是對我半點想要這樣那樣的想法都沒有吧?】

    【我這么沒有魅力嗎?!】

    “并非如此。”花滿樓無奈道,“我只是刻意讓自己,不要多想!

    那些不太君子的想法,還是深埋起來的好。

    葉蟬衣的羞愧心來得快,去得更快。

    她如今滿腦子都是:“那你想一想,我不介意的,我想聽一聽!”

    溫潤如玉的花花,想要刻意埋藏的內心想法誒……

    葉蟬衣雙眼都亮起來,像是正午燦爛的日光一般。

    仿佛她要看的,不是自己和男神的熱鬧。

    覺得有些為難的花滿樓:“……”

    【不太好吧。】

    他差點兒就忍不住順著葉蟬衣說的,放任自己亂想。

    “哎呀!”葉蟬衣放柔嗓子,撒嬌道,“你就想想嘛!想一下就行!然后切斷不想!我相信你自己的自控力,你肯定能做到的!”

    她仿佛一個無良老板,在給員工灌毒雞湯。

    花滿樓無奈嘆了一口氣:“好……”

    若是等會兒小姑娘笑話他,就受著吧。

    【我也曾想,用手描摹衣衣那清冷如仙的模樣,她的嘴唇很軟,比花瓣還要滑一些,也很暖和,并不如外表那樣,要是親上去,肯定也很舒服!

    “好了。”花滿樓像是有點受不住,眼尾都泛起了一點紅,喉結更是上下不住滑動。

    【是花某冒犯了。】

    這心聲,還帶上了幾分羞愧。

    葉蟬衣看著溫雅男神害怕自己情難自己,想些不可描述的內容,而強硬切斷心緒的樣子,心跳驀然急促起來。

    【啊啊啊啊!這男人動情的樣子好欲。∥乙懒!】

    【這眼尾泛紅的樣子,擱誰不想狠狠*@#¥%……&*】

    花滿樓聽不懂后面那一直“嗶——嗶嗶——”亂響后,又嘰里呱啦的內容到底是什么,但并不妨礙他清楚會是什么內容。

    他耳根眼尾的紅,開始向整張臉和脖子蔓延。

    葉蟬衣就更加猖狂了,足足逗了花滿樓兩刻鐘,直把君子逗得快要變成紅雞蛋,才遺憾住嘴。

    花滿樓也不生氣,更沒有逃避,只是抓住了小姑娘那躍躍欲動的手,保住了自己岌岌可危的清白。

    “若是衣衣想……花滿樓可以早些提親下聘!

    【成親之前,花某絕不越雷池一步!

    葉蟬衣咂嘴:“你情我愿的,有什么關系嘛!

    江湖兒女,竟還講究這個?

    “花滿樓絕沒有輕視情之所至之人的意思,只是倘若衣衣沒有成親的想法,說明你并沒有想清楚,是不是要和花滿樓過接下來的一輩子!睖匮啪泳従彽,“這只是我的私心,因我太喜歡你,又因這世道對女子的要求與壓迫比男子要甚,所以我便忍不住多想!

    忍不住想……

    若是屆時衣衣后悔了,不想和他在一起,又失了清白,會不會受到一些來自他人不公的待遇。

    當然,若是衣衣想要一生一起的那人在意,他認為對方絕配不上衣衣這樣的好姑娘!

    按照衣衣這樣的性子來說,也未必會在意別人的目光。

    可喜歡一個人,本就是這樣,會傻乎乎做一些執拗的事情。

    他也是人,也有控制不住想要做個“迂腐呆子”的時候。

    “花滿樓從未如此喜歡過一個人!彼D手,將葉蟬衣的手攏在掌心,“我并不知怎么喜歡一個人,才能真正讓她感覺到舒服自在,才是真正為她好。若是衣衣聽過,可以教教我。”

    “人這一生太短,尋常瑣事要占生命十之一二,睡眠要占十之三四,人又有各自理想與追求要占去十之四五。細細算來,生命剩下的時間,能分給親人、朋友、愛人的,尚且不如尋,嵤滤,又或是和上述這些事情,有所重疊,因而我不想錯過與衣衣能在一起的每一刻!雹

    若能好好把話說清楚,就可以避免二人兩三日不見。

    就算是肉麻,即便是令人羞赧不好意思,又有何妨呢?

    不過一時情緒上臉罷了,不值當浪費那些本可以相處的年年歲歲。

    這些心聲,他也沒有可以隱藏。

    葉蟬衣聽得一顆心如擂鼓,“咚咚”徹天響。

    【媽媽!這個男人好讓人心動!!】

    【嗚嗚嗚,要不是還想談幾年戀愛,大搞幾年事業,真想原地嫁給他!】

    花滿樓:“……”

    咳。

    溫雅君子,持續赧顏。

    兩人執手相看半天,總算是渡過了這曖昧又尷尬的時期。

    花滿樓手把手教葉蟬衣,怎么稍稍控制心緒,若有不方便說的事情,便能自己藏住。

    “我也沒有什么可藏的了吧……”葉蟬衣嘀咕道,“想那啥你的事情都暴露了,我還有秘密可言嗎?”

    誒,不對,她親愛的統統的事情,好像就暴露不了。

    無名空間里。

    小貓咪生無可戀挪開自己的小爪爪:“親愛的宿主,你終于想起還有我這么一只小貓咪么?”

    她才是最難的!

    每逢這種你儂我儂的時候,她還要見機行事,封住自己不能看不能聽不能記錄!!

    “嘿嘿!比~蟬衣托腮癡笑,“對了,為什么花花聽不到我們聊天。俊

    要是聽到了,對方肯定會有疑問。

    貓貓扭動翻身,露出肚皮,癱在虛空:“因為系統會自動合理化這些事情,并且屏蔽一切窺探!

    這就是為什么那三個聰明的大男人,明明覺察出端倪,卻只認為葉蟬衣背靠某個大組織,且在組織里十分有地位,可以隨隨便便拿出很多好東西來,并擅長用毒的原因。

    好奇心比貓還重的陸小鳳,還一度想要揭秘葉蟬衣背后的組織。

    不過他們是朋友,陸小鳳就偃旗息鼓了,他一向不愛刨朋友的根,究朋友的底。

    向貓貓確認這件事情后,葉蟬衣就溜了。

    她向花滿樓講了,向上官飛燕下“墳頭青青草”種子的事情。

    “也不清楚上官飛燕到底看到了什么,才會這么慌張跑掉!比~蟬衣猜測,“難道霍休還想殺了她?”

    花滿樓搖頭道:“恐怕上官姑娘只是以為自己見了鬼!

    他自己要不是曾經歷過種種詭異的毒,也不會接受得這樣快。

    “那也是!比~蟬衣覺得有道理。

    任誰看見別人頭上滾著綠色彈幕,都要覺得自己撞鬼了。

    她和花花這種情況,大概是基于花花是個盲人,才會發生變成“讀心術”一樣存在的異變。

    葉蟬衣抱臂,右手拇指不動,其余四指在手臂上跳動敲擊:“不過上官飛燕看著是個有野心的聰明人,應該很快就能接受,并且利用起來。”

    花滿樓將疑問問出:“上官姑娘到底做過什么?我怎么覺得衣衣對她格外警惕?”

    【那還不是她想玩弄你的感情。!】

    心聲異常激憤。

    花滿樓:“?”

    有嗎?

    對方難道不是盯上了陸小鳳?

    “咳。”葉蟬衣輕咳一聲,“那啥,上官飛燕原本是一個已經亡國的王朝皇親,她將與自己面容相似的表姐殺掉,偽裝成她的身份,四處招攬男人為她辦事。如今,她手下已經有了霍天青、蕭秋雨、柳余恨、獨孤方等人!

    花滿樓失聲道:“霍天青?!”

    “昂?”葉蟬衣奇怪道,“怎么了?”

    花滿樓沉眉:“杭州府和松江府送來的鋪子賬本,衣衣可曾過目?”

    “還沒!弊罱皇敲χ穫,今日剛得了空就出來踏青,還沒空閑功夫看,“怎么了?”

    花滿樓:“兩府的鋪子掌柜都遞了信,說關中珠寶閻家有意和我們盲盒店做生意,會派他們的大總管霍天青前來洽談!

    算來,水患之后,也該要過河了。

    過河之后,要到鳳陽府城池,半日的功夫就足夠了。

    “也就是說……”葉蟬衣跳動的手指一頓,“對方不日就能到鳳陽府?”

    花滿樓點頭。

    霍休對上霍天青,不知誰頭頂更綠。

    那場面……光是想想,都覺得火葬場啊!

    愛看熱鬧的葉蟬衣,搓了搓手,語氣雀躍,秀眉飛揚:

    “那豈不是有好戲可以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誠意推預收:

    1.《[綜武俠]江湖育兒堂》——看還是小崽子的大俠、反派們,與修界老祖宗在一起生活、學習,斗智斗勇的日常!

    2.《[戰國]用第四天災養秦王崽》——基建爽文,用兩百年的生命,鑄造不一樣的大秦!女主帶金手指“坑貨玩家”養贏駟、贏稷、嬴異人(子楚)、嬴政的日常。】

    【、倏丈叫掠旰,天氣晚來秋:出自王維《山居秋暝》

    ②講古:不知道其他地方會不會這樣講,“講古”在廣東是“講述故事”的意思,因為故事已發生,即為“古”。不過這個過去,并不需要太“古”,不一定非得是建國前不可。

    ③:小時候看潘老師版本的《白蛇傳》,里面有這樣的一句臺詞:許仙說,“兩三次的確不多,也許姑娘不覺得什么?墒侨松贿^七十,除了十年懵懂,十年老弱,就只剩下了五十。這五十又要除去一半的黑夜,便只留二十五。再想吃飯飲茶,沐浴更衣,做工生病,東奔西跑,又耗費了多少時日?真正留下來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的日子,掐指一算,其實少得可憐。我并不想讓姑娘覺得我是個花言巧語的登徒浪子,可如果我這輩子只有這兩三次機會與姑娘邂逅,我已錯過了兩次。剩下的這次,又怎么能夠放過?”

    那真誠透徹的眼,微微帶著點忐忑和著急的語氣,真的很打動人心。

    第58章 玩了一夜

    這日的踏青,結束于日落時分。

    葉蟬衣和花滿樓回到野餐的地方,只發現了兩匹馬和給他們留的食盒。

    食盒上夾著一張紙,光看那筆走龍蛇的模樣,就知道出自陸小鳳之手無疑。

    信上大概的意思是,上官姑娘已回,他們邀請了霍休一同去莊子,見日落黃昏,正是相約好時分,就不打擾,先回了云云。

    那一股子濃濃的調侃味道,透過筆墨,幾乎要破紙而出。

    “嘖!比~蟬衣將紙張折起來,“老陸這是飄了啊!

    居然有膽子調侃她。

    下次她一定要連本帶利還回去!

    她和花滿樓并沒有吃完東西再回山莊,而是趁著天色尚未完全暗下來,先回了山莊。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相當英明。

    花夫人給他們留了足夠四人吃的飯菜,并托著腮幫子,一臉慈祥和藹地看著他們。

    “午后玩累了吧?來,多吃點!

    花滿樓慢條斯理吃完兩碗,將他娘拉走。

    “誒,我還沒和衣衣多聊兩句哩!”花夫人頻頻回頭,不舍看著葉蟬衣。

    保養得益,和少女區別并不大的那一雙手,也隨著回頭的動作,往身后虛空撈去,像是費力要抓住她一樣。

    那雙柔情似水的眼,比林詩音還要多了幾分歲月沉淀的魅力,讓葉蟬衣恍然覺得,花滿樓是來拆散她們的封建大家長……

    “阿彌陀佛。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①”葉蟬衣被自己的想法嚇得胡亂念了一段《金剛經》。

    花滿樓這廂,將他娘拉到了空曠無人的地方。

    “娘,上官姑娘的事情,你打探得怎么樣了?”俊秀君子開口奪先機,免得她娘又開始不著調。

    花夫人聞言,擰了擰自己好看的柳葉眉,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

    “那小女娃,不老實的哩。明里暗里打探你和衣衣的事情,還以為自己不著痕跡!彼聪蚧M樓,“我的七童喲,娘非要和這小女娃打交道不可嗎?”

    說話都不能爽快,累死人了。

    要不是看他們前幾天太忙了,還要應付那女娃就過分可憐了點,她可不管這事兒。

    閑得慌了,她數桃子上的毛毛都不想和對方打交道。

    花滿樓道:“那娘親可有覺察什么?”

    “女娃有心計,做事果斷又心狠手辣,還很會裝模作樣,像朵嬌弱小花一樣!被ǚ蛉藝@了口氣,“其實哩,卻是狠毒的食人花,看準機會就要吃人的!可怕得很!”

    花滿樓拍了拍花夫人的肩膀,還替她捏了捏:“辛苦娘親了!

    “不過我覺得她看那個霍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兒!被ǚ蛉讼肓讼耄,“唔……像是螳螂一樣!

    花滿樓不解:“螳螂?”

    “是呀。”花夫人露出個不忍又有些厭惡的表情來,“他們傳宗接代的時候,那母螳螂會吞掉公螳螂的哩!”

    花滿樓手下一頓,思索起來。

    “誒。”這一頓,花夫人就想起自己關心的問題了,她拍了拍花滿樓的手背,“七童,你和衣衣今日怎么樣了?有進展沒有哩?”

    思緒被打斷,回憶起午后那場面……

    花滿樓耳根又紅了。

    花夫人等不到回答,轉頭看自家幺兒。

    等等,她家幺兒在臉紅耳赤個什么勁兒?

    “衣衣對你霸王硬上弓了?”花夫人語出驚人。

    花滿樓無奈捏山根:“娘……您別胡說!”

    “我怎么胡說了,你這一臉春意蕩漾,滿足又害羞的樣子,誰看了沒有這樣的感覺!”花夫人說得理直氣壯。

    花滿樓:“……”

    他是瘋了才和她娘討論這個問題。

    “娘,我累了,先回房歇著!被M樓連忙告辭,“上官姑娘的事情,還是繼續勞煩您盯著!

    花夫人伸手攔人:“誒……”

    溫潤君子一招“踏雪無痕”,越過他娘。

    他要回房看賬本。

    花夫人叉腰,氣得瞪大了眼:“嘿,這小崽子!怎么還不如小時候,說不過就跑!小時候好歹還會裝裝可憐博同情!”

    不行。

    幺兒思想覺悟太不可了,她要和七媳婦打好關系,哪怕以后她幺兒被拋棄了,也能撈個朋友做一做!

    花滿樓完全不知道,他娘還有這種可怕想法。

    他的睡眠向來很好,慣常也是早睡早起。

    甚至,在公雞鳴叫之前,他還練了一下“分花拂柳手”,初有成效。

    估摸著葉蟬衣差不多要起床了,他才慢慢悠悠走去客廂,打算例行教她練武之事。

    結果……

    在庭院里就著天光看《張先詩詞集》的楚留香告訴他:“伯母帶衣衣姑娘出去了!

    “出去了?”花滿樓愣了一下。

    剛過卯時,方到辰時,大清早的,除了吃朝食,外頭還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

    楚留香將手中詩卷一收,濃眉里染上了和陸小鳳如出一轍的調侃。

    “誰說她們是今早出去的?”

    花滿樓:“……她們昨夜什么時候出去的?”

    “唔……”楚留香道,“戌時三刻還是亥時來著,有些不大清楚。”

    惆悵花滿樓,閉了閉眼,道:“陸小鳳跟著?”

    “嗯!背粝惆咽忠槐常盎ㄐ,這事兒可跟我無關,我也是剛從外頭回來,聽聞此事后就在這里等你來!

    他可真是怕老實人生氣。

    雖然……咳,熟識的人都知道,這個老實人也沒有那么老實。

    花滿樓想到他娘的真實性情,只感覺眼前一黑。

    惟愿陸小鳳能勸好他娘吧。

    對此,身上掛滿了盒子,還慘遭拋下的陸小鳳表示,這花夫人……不太好勸。

    “花兄啊花兄。”墻頭傳來某人聲音,“我可盡力了,但勸不住。”

    別看花夫人一副楊貴妃嬌兒無力、養尊處優的模樣,真打起來,他可不是敵手。

    “喏。”陸小鳳朝花滿樓丟了一封信,“伯母說借衣衣姑娘兩日,明日貴客來訪之前,定當還人!

    花滿樓單手接住,拆開信封一摸。

    果真是他親娘的筆跡,揮筆之間比陸小鳳還要灑脫放浪。

    陸小鳳翻身下來,打了個哈欠:“對了,門口還有三車禮物,是伯母買給衣衣姑娘的物什,等會兒家丁應該會送進來。”

    花滿樓:“……”

    楚留香忍住嘴角笑意,拍了拍他肩膀:“還要去找人嗎?”

    “不用了!被M樓將手中信封一折,“我去找我爹!

    按她娘的能耐,想要躲起來,他們掘地三尺都找不著。

    除非……

    他爹出馬。

    花滿樓疾步如風,奔向書房。

    書房里。

    花老爺正襟危坐,一手執筆,一手算盤。

    “爹!迸R到書房前,花滿樓收拾好匆忙的腳步,變得不疾不徐,“娘親出門去了,這兩日不回,您可知此事?”

    花老爺頭也不抬:“知道,她和我說過了。”

    “聽說,娘親買了兩套男裝!被M樓不緊不慢補充道。

    花老爺的筆,重重懟到了賬本上。

    他將毛筆丟到旁邊的籮筐去,朝門口喊道:“阿平,備馬!

    花滿樓聽著花老爺匆匆離去的腳步,甚是滿意。

    他緊隨跟上。

    墜在后面的楚留香問道:“需要我幫忙做什么嗎?”

    “無事,你歇半天。說不準霍天青會提前到,你幫忙注意著點!被M樓笑道,“估計不用幾個時辰,我們就能回來了!

    他爹找他娘,很有一手。

    楚留香也算是看多了這樣的場面,摸了摸鼻子道:“行!

    他揮著手中詩卷,和花滿樓別過。

    此時。

    葉蟬衣斜躺在一家青樓榻上,思考人生。

    她一身白衣,頭發高束,面容清冷,神色漠然,一副不好接近的樣子。

    旁邊給她喂酒的姑娘,還有些忐忑不安,又不敢離開。

    斟酒時,那手抖得壺嘴和杯子打架。

    相比之下,花夫人一身暗紫男裝,一腿屈著,一腿支著,讓一個粉衣美人仰躺在她懷里。身形明明歪斜著,卻透著一股子熟練的風流肆意。

    她的裝扮雖能看出女兒身,可也颯爽利落,不輸男兒。

    ——和對方女裝時候嬌柔的感覺,完全不同。

    青樓的姑娘,瞧著十分喜歡花夫人,除了彈奏樂曲那位,實在不好挪動,只好眉眼傳情,其他的女子,都有意無意接近她,揩一揩。

    花夫人來者不拒。

    “柳某看姑娘中堂飽滿,臉頰潤澤,十分有富貴相,肯定是個很受歡迎的姑娘,能得姑娘喂酒,在下實在有福!

    哦,對方夸人的時候,一臉真誠,看不出半分輕挑。

    哪怕身處萬花叢中,也像是在開什么慶功宴,與眾同樂一樣。

    關鍵是,大家爭寵還爭得很和平,你擠我推都沒有,全心全意伺候周到。

    ——水母陰姬見了,一定會羨慕哭。

    ——說不準皇帝老兒也挺羨慕的。

    將一眾大姑娘小姑娘都夸完,花夫人回頭找葉蟬衣。

    “葉公子,來!”對方手一撐,也上了榻,歪在她旁邊,“感覺如何?”

    葉蟬衣從昨日逛街開始回顧,珠寶鋪子、衣裳鋪子、首飾鋪子、古董鋪子……只要是她多看了兩眼的東西,花夫人都大手一揮。

    “既然我們衣衣喜歡,那就包起來!

    那豪爽的樣子,讓她一秒淪陷。

    要是再多0.0001秒,那都是對金錢的不尊重!

    隨后,花夫人還帶著她換了一身男裝,去看戲、斗雞、抓魚、燒賊窩……

    咳,甚至跑南風館看頭牌跳了一支舞來著。

    玩了一宿后,來這聽曲兒吃早點?

    “挺有意思的!比~蟬衣接過旁邊小美人遞到嘴邊的糕點,咬了一口。

    這種紈绔兒女的生活,她還是第一次體會。

    花夫人一臉遇到了知音的模樣,緊緊抓住她的手:“我就知道我們玩得來!以后我出來放縱的時候,約你一起怎么樣!”

    葉蟬衣坐直,肅然道:“賬怎么算?”

    平攤?

    “我做東!”花夫人豪爽拍胸口。

    葉蟬衣冰雪消融,露出笑臉,伸出手掌:“舍命陪君子!”

    花夫人一把握上去,搖了搖:“一言為定!”

    不花錢的事情,可以干!

    “哦?”幽怨的聲音不知從哪里傳來,“不知夫人定了什么?可能說與我聽?”

    花夫人捂嘴:“哎喲!壞事了哩!老頭子來抓我了!”

    葉蟬衣:“!”

    是他想的那個老頭子嗎?!

    花夫人趕緊拉著葉蟬衣,想要從窗口溜走。

    窗戶一打開。

    花老爺和花滿樓,站在樓下,仰頭往上看來。

    兩人:“……”

    壞菜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她們并不只是出去浪而已啦~】

    第59章 誤會危機解除(抓蟲)

    “衣衣!”

    “柳姐姐……”

    兩雙白皙細嫩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花老爺閉了下眼,一臉痛苦看花夫人:“你先放開手!

    “不!我不放!”花夫人又變回了那嬌弱的模樣,雙眼盈盈,似乎下一秒就能掉出眼淚來。

    她那雙多情溫柔的眼,一直在看葉蟬衣。

    花老爺感覺自己額角青筋在跳。

    “七童,把你娘親的手掰開。”花老爺無情道。

    花滿樓:“……”

    這是在為難他。

    兒子做不到。

    花夫人把眼淚一收,帶著惱怒盯花老爺:“好你個老頭子,你要是對我不滿意,就沖著我來,對孩子逞什么威風?!”

    “夫人!”花老爺軟下語氣來,握住花夫人的手腕,口吻甚至有些‘卑微’,“我沒有這個意思。要是夫人對為夫哪里不滿意,我們回房細談,讓孩子們去好好歇著可好?”

    花夫人瞬間松開手,捂住衣領:“不行!你少用美人計蠱惑我!”

    聞言,雙手重獲解放的葉蟬衣,眼神忍不住溜到花老爺身上。

    對方身形偏瘦,哪怕上了一定年紀,瞧著不像商賈,反而很有文人風骨雅韻,是個十分有魅力的帥老頭。

    和花夫人站到一起,看著有點老夫少妻的味道,但很相配。

    和葉蟬衣不同,花家父子聽到這句話,一個下意識捂住花夫人的嘴,一個下意識捂住葉蟬衣的耳朵。

    “你是不是想讓我三天……唔唔唔!”

    啊這……這……這……

    信息量有點兒巨大。

    聽到了前言的葉蟬衣,作為一個合格的成年人,已腦補了后半句。

    【伯父……有點兒猛!】

    【花花不會也有遺傳,一樣令人招架不住吧?!】

    【哎呀呀,那多讓人害羞!】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不可臆測長輩,這太不禮貌了,阿門、觀音菩薩、真主和耶穌,我有罪!】

    【葉蟬衣!你住腦。。 

    將心聲聽了個清楚明白的花滿樓:“……”

    他現在就覺得,這等場面,他挺招架不住的。

    混亂的場面,結束于花老爺直接把自己媳婦扛走那一刻。

    葉蟬衣松了一口氣,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哈就想走:“唉,有點兒困了,我先回去睡一覺!

    “衣衣……”花滿樓開口了。

    葉蟬衣馬上轉頭,拉著他的衣袖,垂頭低聲理虧道:“不好意思嘛,我不是故意一聲不吭就外出玩耍,不報平安的……”

    “既然知道我會擔心,為何不留個信?”花滿樓的語氣依舊溫和,并不見生氣。

    心聲里也沒有絲毫怒火,全是擔憂。

    就是這樣,葉蟬衣才更加愧疚。

    要是花滿樓將她罵一通,說不定她還能理直氣壯擼起袖子和對方對罵呢。

    葉蟬衣用食指摳了摳對方袖子上的絲線,干脆利落道:“我錯了!

    花滿樓嘆氣。

    “是我的錯,沒提前告訴你,我娘到底是怎么樣的性子。她是長輩,若非要拉你出去,你又如何拒絕!

    他覺得,最近得多防著點他娘。

    但大概率沒什么用。

    “不過……”葉蟬衣決定跳過這件事情,說點別的,“我和柳姐姐另有發現,你想不想聽?”

    同一時間。

    霍休居住的客廂。

    一個身穿寬袍廣袖的俊美公子,翻窗進去。

    “屬下拜見總樓主!

    霍休在慢條斯理煮茶,水霧蒸騰,茶香四溢。

    “起來吧!

    俊美公子順從起身,露出一張雌雄莫辨的臉來。

    要是葉蟬衣在,就會認出來,這便是她們昨晚在南風館見過的那個跳舞的頭牌,拾柳公子。

    拾柳公子其實并不叫拾柳,而是十六。

    他是青衣十八樓第十六樓的樓主。

    江湖上傳聞,青衣樓共有一百零八座樓,每座樓一百零八殺手,那都是訛傳。實際上,他們青衣樓只有十八座樓,樓里也并沒有一百零八位殺手,只是他們會收容江湖亡命之徒,大家便把那些雜魚都算上了。

    而且青衣樓也不在一處,主要分布在江南、四川、京師、關中這四個地方。

    霍休斟了一杯熱茶:“聽說,花夫人和葉蟬衣昨夜去了你的南風館?”

    “是。”十六抱拳道!八齻冇H自點名,要我給她們跳一支舞!

    霍休端起杯子:“僅僅如此?”

    十六:“僅僅如此!

    “你的身份沒有暴露吧?”霍休閉目,深深嗅著茶香。

    十六搖頭:“沒有。她們似乎只是真的進去看舞,除去喊了兩個小公子幫忙錘腳,看完舞就走了!

    “哦?”霍休睜開眼,看著澄清的茶水,“馬上就走?”

    十六露出個奇怪的表情來:“不,花夫人說,我們館里的小菜做得好,讓葉蟬衣也試一試,便留下吃了幾個菜。隨后她們便離開了,去了湖邊抓魚,抓魚的時候撞上一個從山上逃下來的姑娘,說自己被馬賊抓了。于是,她們又轉道去燒了馬賊的山寨。”

    初時他還以為,對方發現了什么。

    昨晚,可不是那么平靜呢。

    霍休輕笑一聲:“以前聽聞花家夫人初出江湖時,性子頗為跳脫,整個江湖被她鬧得雞犬不寧,只是生了孩子之后便端莊了不少?磥,人的性情,可不會這么輕易變化!

    十六道:“總樓主說的是。”

    花家夫人以前的功績,可比冰蟬仙子還要離譜。

    “既然她們都沒發現端倪,你們最近不要主動出手!被粜菽抗忾W過不明的光,“那叫葉蟬衣的小女娃,的確有些邪門。”

    回想起昨晚上官飛燕一閃而過的復雜眼神,他若有所思地敲了敲薄薄的杯子。

    “是!”

    “退下吧。”

    “是。”

    十六像是一陣風,來去匆匆。

    霍休將變溫的茶水,湊到嘴邊,像喝酒一樣,仰頭飲盡。

    葉蟬衣……

    倒是個有趣的小姑娘。

    有趣的小姑娘,熬了一夜也不困,拉著花滿樓嘰里呱啦把昨晚的事情講了一遍。

    圖的就是一個坦白從寬。

    她攤手道:“就是這樣而已,也沒干什么……”

    花滿樓多年以來,被他娘親鍛煉得心臟無比強大,聞言只強調了一句:“以后,可以帶上我。”

    坐在美人靠上看書的楚留香,有些震驚:“她們去的可是南風館。”

    帶上花滿樓就離譜了吧。

    對此,溫雅君子頗為無奈:“能攔,我一定不許。若是不能,便只好加入看著。”

    他娘親的事情,他管不了。

    即便拉住了衣衣,又有何用。

    楚留香:“……”

    總覺得“加入”兩個字,哪里怪怪的。

    “你這什么眼神!”葉蟬衣不滿意了,“柳姐姐雖說帶我進了南風館,但我們可什么都沒干,只是看人跳了一支舞,吃了幾個菜罷了。”

    就是吃太多,差點兒撐吐了而已。

    楚留香小心試探道:“那若是花兄進青樓……”

    他們是要互相跟著嗎?

    葉蟬衣想了想,道:“這得分情況!

    “什么情況?”

    “人家那不是還分賣藝和賣……咳咳的兩個項目嘛!比~蟬衣道,“要是去查查什么事情的線索,看看歌舞之類,還能帶上我的話,那就無妨了!

    青樓的姑娘,多才多藝又好看,那都是被迫生計才進去的,憑啥看不起人家!

    “可要是花花敢點另一個項目,我就打斷他第三條腿!”

    花花本人:“……”

    旁觀者楚留香:“……”

    某處一涼。

    “我從未想過要做這樣的事情!

    “此事對你不公,對樓里的姑娘也不公!

    這樣的說法,葉蟬衣倒是少聽。

    楚留香心都吊了起來。

    這話……

    葉蟬衣表情倒是沒什么變化:“花花為什么覺得會對我們不公?”

    花滿樓的臉色很正經。

    “我們兩情相悅,不管是一顆心還是一具身軀,都應當為所愛之人而留。若我真做了這樣的事情,便是在身體上叛變了,自然對你不公!

    “而那些樓里的姑娘,也并非人人都想要用身體接待客人的,若是能獨自生活,她們不會選擇入樓,若是能賣藝,她們絕不會賣身。心里惦記著另一個人,身體卻和她們糾纏,豈非對她們也是不公?”

    “更何況,無論是戲子還是妓子,左不過一個身份,他們之中,也有不少值得敬佩的人出現過,為國殉難者亦有之。他們自當獲得應有的尊重!

    須得把人當人,而不是工具物什。

    誰也不該是工具物什,他們自然也不是。

    葉蟬衣想不到,這樣的一番話,居然出自一個古代飽受詩書熏陶的君子嘴里。

    便是在宣揚尊重與自由的時代里,她也常常能見各種偏見。

    其中,職業偏見是最常見的偏見之一。

    她撐起手肘,捧著自己的臉蛋,滿眼亮晶晶地看著樹蔭下,點點日光漏灑在身上的花滿樓。

    “花花……”葉蟬衣兩邊嘴角上翹飛揚,眉目俱染笑意,“我覺得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都快要不能自拔了!】

    【你怎么那么溫柔!那么美好!】

    做好了葉蟬衣要生氣,隨時準備哄人的花滿樓:“?”

    “衣衣……”他臉上少有地露出茫然,“不生氣?”

    葉蟬衣撇嘴:“我是那么沒有思想覺悟的人嗎?女子何苦為難女子。當然,壞家伙不管男女,一律除外。”

    她就愛為難那些一肚子壞水的人。

    花滿樓的嘴角,也忍不住上翹成葉蟬衣一樣的弧度。

    兩人相對“看”著對方,脈脈情意流淌。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心里松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此事既然已經說開,想來以后便不會成后患。

    “對了!笔虑榻忉屒宄~蟬衣快速進入干正事的狀態,她從袖子里掏出一本破爛的藍色書籍,丟到桌面上,“我有一本新的秘籍,你們幫我看看厲不厲害!

    ——系統的解釋她看了,但還要聽聽專業人士的意見,才好把握。

    花滿樓打開,伸手摸上去。

    楚留香從美人靠上翻下來,坐到石凳上,湊過去同看。

    只見秘籍翻開第一頁,黃紙黑字寫著這樣一句話:

    欲練神功,引刀自宮。

    第60章 毒燕子偷秘籍

    花滿樓的手頓了一下。

    楚留香挪開眼,看了一眼錦鯉池,再重新看書頁。

    還是那八個字沒變。

    兩人不由轉向葉蟬衣的方向:“這秘籍……”

    “老前輩留下的東西,機緣巧合得來。”葉蟬衣睜著眼睛胡謅,甚至連心聲都沒有絲毫波動。

    主系統作為一個在茫茫宇宙存在千萬年的東西,說老前輩不過分吧?在系統商城購買有風險的殘本,點子兵兵點到這一本,說機緣巧合,也不過分吧?

    花滿樓將秘籍往楚留香推去:“此秘籍,不太適合花某,楚兄先瞧瞧?”

    楚留香又推回去:“咳,這秘籍,楚某也不是那么有興趣!

    “你們這是干嘛?”葉蟬衣眼神左右移動。

    兩人異口同聲道:“我覺得這秘籍,不適合我!

    “誰說是給你們練的。”葉蟬衣翻了個白眼,“我這是打算賣給霍休前輩的!”

    花滿樓不解:“賣給霍前輩?”

    葉蟬衣理所當然道:“他又老又有錢,不賣給他賣給誰?”

    楚留香道:“霍前輩……應該不想要吧?”

    就算霍休不中用了,也不至于這樣想不開才是。

    “那可不一定。”葉蟬衣點了點石桌上的秘籍,“這《葵花寶典》,可是某位做過太監的前輩創立的絕世武學,黑木崖某位前輩就練過。”

    花滿樓和楚留香瞬間就想到了一個人:“東方教主?”

    “沒錯!比~蟬衣揚眉,“怎么樣?這樣的寶貝,哪怕是知道要自宮,也有人想要搶吧?”

    花滿樓嘆息一聲:“這樣的寶貝,以我們的身手,的確護不住,還是交給霍休前輩比較好。”

    葉蟬衣充分發揮自己財迷的本性:“那可不行!我也是花了錢弄來的,憑什么白送,我要賣給他!”

    三人議論紛紛時,門外有家仆進來,說有個叫霍天青的人求見。

    “見!”葉蟬衣道,“我先去換件衣服。”

    她動作快速,不用一盞茶時間就收拾好出來了,只是走到院子,才想起來。

    “糟了,秘籍忘記帶了!

    花滿樓道:“先回去拿?”

    “算了!比~蟬衣道,“生意的事情比較急,反正有陸小鳳在這個院子里,不會有事的!

    花滿樓點頭:“那就先去見見那位霍管家吧!

    霍天青是一個年紀和他們差不多的年輕人,長得也很俊秀,但渾身透露著孤絕高傲的氣息。

    他就像是一只引頸的鶴,絕不低下那高貴的頭顱。

    單看臉,葉蟬衣對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況且,這人能擔得起關中珠寶閻家的總管,其智計也不容小覷。

    對方雖說是來談生意,謀求合作的,但是半點沒有求人的意思,反而是拿出了足夠令人動心的籌碼,來爭取利益。

    這種合作伙伴,葉蟬衣就很喜歡。

    沖著這一點,她就決定要想辦法給對方留一條命。

    ——留著好做生意。

    “統統,掃描一下,看看這人有沒有做過什么壞事。”她在無名空間對小貓咪道。

    貓貓嘆氣:“明明這功能是給你甄別商業對手信息的,你都用來干了些什么!”

    她怎么感覺自己成了情報系統。

    葉蟬衣振振有詞:“甄別商業對手是為了做生意,甄別商業合作對象也是為了做生意嘛!”

    貓貓不爭論,讀著掃描后的信息。

    “這人居然只殺過壞蛋,沒動過好人一根毫毛?”葉蟬衣有點不敢信。

    貓貓道:“也不出奇,他出身名門正派,有自己的驕傲,不過這戀愛狀況有點不太妙啊,他對上官飛燕的傾心程度已經達到了88%了。”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傾心90%就可以赴湯蹈火了。

    到時候不要說殺人了,自殺都有得。

    葉蟬衣舉起小貓咪打量:“統統,你是不是偷偷裝了什么攻略數據之類的東西?”

    一個商業經營系統,為什么還有傾心度信息分析這種東西?!

    “那是因為要幫篩選不安好心的合作對手!”小貓咪一爪子拍在葉蟬衣手臂上。

    葉蟬衣趕緊安撫:“我就知道,我們統統沒有一個功能是白白設計的!你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最有用最棒棒的系統!”

    小貓咪不好意思了,用肉墊摸了摸剛才自己拍的地方。

    葉蟬衣露出個得意的笑容來。

    “衣衣?”花滿樓低聲喊莫名發笑的她。

    “。俊比~蟬衣回神,“我覺得花花和霍總管所言甚好,那就按照剛才所言,擬好合約,就這樣定了!

    霍天青朝葉蟬衣點了點頭:“多謝了。不過霍某還有個小要求,希望葉老板能答應。”

    葉蟬衣:“你說!

    “關于奇異盲盒店的事情,霍某聽過不少,但還沒親眼見過它的神奇之處,不知葉老板是否方便讓霍某開一下眼界?”霍天青臉上的笑容很淺淡,但決算不上失禮。

    正愁沒理由把人留下來,以免受到對方背刺的葉蟬衣,當即滿口答應:“沒問題,剛好我和花花打算在鳳陽府和淮安府開分店,只不過這么一來,就要耽誤霍總管幾日功夫了!

    “不礙事!被籼烨嗟,“離中秋還有些時日,想必還來得及回去與家父團圓!

    花滿樓道:“既然如此,霍總管不如就在我們莊上歇息?”

    “那就勞煩花公子了!被籼烨喑┒Y。

    花滿樓便讓家仆帶霍天青去客廂里稍事歇息。

    客廂都在同一個院子,院中有房十數間。

    仆人讓霍天青自選。

    最靠近院門處,在花墻后的房間是上官飛燕住的房間。

    霍天青選了與上官飛燕隔著一個房間,正對假山的那間房。

    看霍天青隨仆人走遠,葉蟬衣才道:“你們猜,上官飛燕得手了沒有?”

    花滿樓道:“這點默契,陸兄應該還是有的!

    楚留香點頭:“我也相信陸兄能明白我們的意思!

    時間拉回三人離開院子后。

    上官飛燕推開房門,悄悄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躡手躡腳摸進了葉蟬衣房間。

    她向來都很聰明,可也絕不會有人想到,她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因此,她這次溜進葉蟬衣房間,并非為了偷秘籍,而是要去看秘籍。

    既然葉蟬衣打算將秘籍賣給霍休,而霍休那晚找她聊天時,又透露了此事成功后想要獨占利益的企圖,那她就借葉蟬衣的手,給霍休送上一份大禮。

    陸小鳳聽著一房之隔的地方傳來的細微動靜,用被子蓋了頭,繼續睡。

    那三人出門前還特意嚷了一句,居然還能上當。

    這姑娘腦子有點兒不太靈光啊……

    腦子不靈光的姑娘看完秘籍,重新溜回房時,霍天青剛好踏進院子。

    上官飛燕此刻卻沒有去找他的心思,而是快速默寫好秘籍,出門找材料。

    她要做一本假秘籍,換走葉蟬衣手上的真秘籍!

    “出門了?”葉蟬衣捏著下巴,覺得有些奇怪,“她怕我們不知道是她偷走了秘籍?”

    花滿樓輕輕搖頭:“恐怕不是。”

    楚留香對江湖人的各種手段很熟悉、很了解,他猜測:“上官姑娘很有可能,是想要造一本假秘籍來換真秘籍!

    造假?

    葉蟬衣恍然,并且眼中閃過幾分趣味:“既然上官姑娘如此辛苦,那就不好辜負她的辛勞了!

    到時候那假秘籍,就交給霍休好了!

    她當作不知道這件事情!

    “話說回來!背粝阌袔追趾闷,“衣衣姑娘要設計,為什么非要用真秘籍不可?”

    衣衣姑娘也不想,但她沒本事編一本老前輩看不出破綻的秘籍。

    花錢,她也很心疼的好不好!

    聽到了痛心疾首心聲的花滿樓,忍不住輕笑出聲。

    莫名其妙,不知發生了什么的楚留香:“?”

    這兩人的默契,已經一日千里,他們再也追不上了是么?

    “罷了!背粝忝亲拥,“這天色已晚,想來陸兄也應該醒了!

    不能讓他一個人嗑糖,顯得他很多余。

    被人從床上挖起來的陸小鳳,一臉怨念:“這太陽還沒下山,起床是不是早了點?”

    楚留香將外衣拋過去:“快起,霍天青已經來了!

    “我聽到了!标懶▲P將衣服抱進懷里,覺得自己還能再睡一刻鐘,“來就來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對方又不是有四條腿,八只手。

    楚留香嘆氣,把被子丟到一邊去:“你再不起來,我讓衣衣姑娘幫忙喊你了!

    陸小鳳一個激靈跳起來:“老楚!你這人怎么這樣!我一個黃花大閨男,豈能衣衫不整見女客!”

    “要是我沒記錯,你十六歲那年就不是童子雞了!背粝愫敛涣羟榻掖┧,“少磨嘰,給你一刻鐘啊。”

    那聲“啊”,半是威脅半是藏不住的笑意。

    陸小鳳:“……”

    起起起,他起還不行么。

    過分!

    酸菜雞一刻鐘后,不情不愿推開了房門,和楚留香一起出了院子,去了書房。

    花老爺自然不在。

    葉蟬衣和花滿樓兩人腦袋湊到一起,說說笑笑。

    “老陸,你不行啊,一晚沒睡就這么虛!比~蟬衣嘖嘖道,“補眠了都這么不精神!

    瞧她,不補眠都神采奕奕!

    不行的老陸,差點兒拌著門檻摔進去。

    “衣衣姑娘……”

    葉蟬衣順嘴接道:“男人不能說不行?”

    陸小鳳:“……不,我只是想說,你能不能放過我!

    換個人調侃不好么?

    葉蟬衣苦惱道:“可是我又不舍得說花花,楚留香讀書多,引經據典我可辯不過。這掐指一數,可不就剩你一個了!

    陸小鳳一甩衣擺,把自己塞進椅子里,生無可戀道:“說吧,今晚又要干嘛去?不會又是引人繞著樹林跑一圈吧?!”

    花滿樓和楚留香瞬間了然,扇子一合,一敲手心。

    “原來陸兄昨晚并不清閑啊。”楚留香微笑臉。

    “今早似乎有人說,此事與他無關?”花滿樓微笑臉。

    兩張笑臉,齊齊對準陸小鳳。

    陸小鳳:“……”

    糟,說漏嘴了——

    作者有話要說:

    【葉蟬衣:全體都有!準備霍霍青衣樓!

    三個大男人:好!很好!非常好!我們已準備就緒!

    霍休:阿嚏!

    第61章 去挖土

    陸小鳳懊惱。

    他是不是睡傻了,居然自己把事情抖出來!

    葉蟬衣托著腮幫子看了一會兒熱鬧,才開口道:“算了,我們給他一個改正的機會好了。今晚挖坑的任務,就交給老陸了!

    陸小鳳往后倒仰,掃過他們的臉:“我怎么覺得,你們就是在這里等著我呢?”

    三張無辜臉對準他:“有么?”

    說話這么齊整,肯定有。

    不過誰讓他先理虧,今早騙了花滿樓和楚留香呢。

    陸小鳳有些心塞。

    他還沒來及用這件事情取笑花滿樓呢!

    虧了虧了。

    “來來來,重新敲定一下計劃……”葉蟬衣朝陸小鳳招手,“事情有了點偏差,糾正一下。”

    說起正(搞)事(事),陸小鳳瞬間就不計較了,枕著手靠過去。

    四人嘀嘀咕咕老半天,直到家仆來喊他們吃飯。

    飯桌上,花老爺和花夫人并沒有出現,花滿樓干脆讓家仆送到每個人房里。

    他們四個則是留在偏廳用飯。

    霍休住的地方不在客廂,而是當作貴賓,單獨住在另一個院子里。

    陸小鳳吃完飯,就晃著兩壺酒去找他。

    霍休盤腿坐在榻上溫酒,見陸小鳳來了,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

    陸小鳳也慣了,自己主動開口:“霍休啊霍休,快陪我這個苦命人喝兩杯吧!

    “哦?”霍休有些奇怪地抬頭,“原來你陸小鳳,也會說這種沮喪的話?這可不像你!

    陸小鳳將酒擺下:“你不懂。”

    “我老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當然不懂!被粜菡辶艘槐,推過去給陸小鳳。

    陸小鳳毫不客氣,拿起就喝:“少拿這種借口搪塞我。”

    霍休只是嘴角輕動,無聲微笑。

    “你就不問問我,發生了什么事情?”陸小鳳斜歪在榻上,靠近霍休的方向,雙眼看著他。

    霍休對上陸小鳳的眼睛:“你的表情已經告訴我,你肯定會說,我為什么還要問?”

    陸小鳳眨了下眼睛,摸著自己的小胡子道:“有這么明顯嗎?”

    霍休笑而不語。

    “行了!标懶▲P翻了半個白眼,“你們就喜歡看我笑話是吧;M樓他們三個就算了,怎么連你也這樣!

    霍休輕笑出聲來:“我們怎么就看你笑話了?”

    提起這茬,陸小鳳可就有話說了。

    “你這就不知道了,我昨晚被花夫人和衣衣姑娘發現了跟著她們!

    “這么說,你被抓到了?”

    “什么抓啊,發現!”陸小鳳強調。

    霍休喝了一口酒,點頭:“唔!

    年輕人,還是比較要面子的。

    “主要是衣衣姑娘太過分了!标懶▲P真心實意摸著胸口道,“我可是發自內心擔心她們,才跟上去的,卻被當成了提盒子的家仆不說,還莫名其妙帶著一群山賊繞著樹林跑了一圈!”

    “哦?”霍休像是從這莫名的事情中,聽出來了三分樂趣。

    陸小鳳賣了個關子:“你可知為何?”

    “為何?”

    陸小鳳手掌一拍:“衣衣姑娘說,這叫聲東擊西,我去引走山賊,她和花夫人燒了山賊的山寨,救出那些被拐走的姑娘家。”

    “那豈不是好事?”霍休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你不是素來就愛管這種閑事?”

    陸小鳳嘆了一口氣:“要只是這樣就好了……”

    霍休看著他:“怎么?出了意外?”

    “何止是意外啊!”陸小鳳激動了,咬著牙一臉懊惱,“那林子里全是機關陷阱!”

    他差點兒山賊沒溜成,變了刺猬!

    霍休送到嘴邊的酒,停了一瞬:“那山賊什么來頭?”

    竟還能做出陸小鳳都差點兒吃虧的機關陷阱?

    “不清楚。”陸小鳳攤手,“不過燒完之后,發現那里有一個密道,通往林子那邊。昨夜事情多,沒趕得及探一探!

    霍休仰頭喝完酒,將杯子放下:“你告訴我,是想請我一起去?”

    “不!标懶▲P抬手打斷,“我知道你不愛湊這些熱鬧,所以不打算請你去。只是衣衣姑娘機緣巧合之下,得了一本秘籍,想要賣給你,讓我來探探口風!

    霍休拿起夾子,加了一塊無煙炭。

    “秘籍?”

    陸小鳳回想起那秘籍第一頁,有些難以啟齒:“對,一本需要練就神功,就要揮刀自宮的秘籍!

    說這話的時候,他都感覺兩股有涼意穿過。

    霍休:“……”

    這姑娘莫不是把他當作冤大頭。

    “你……自己考慮!标懶▲P說這句話的時候,看霍休的眼神很微妙。

    霍休搖頭嘆息:“你莫不是以為,我一定會買這秘籍?”

    秘籍用買賣衡量就算了,還要自宮?

    這是什么笑話。

    陸小鳳撈過浸在溫水中的酒壺,一口喝干凈:“反正話我已經帶到了,今晚還要去挖土,就不陪你閑聊了!

    他跳下榻,朝門外走去。

    末幾。

    房內梁上翻下來一個人。

    那人正是十六。

    霍休將陸小鳳帶來的酒倒入壺中,再將壺重新浸入溫水里:“跟去探探情況,必要時——搶!”

    這天下的財富,大部分都得流入他的口袋。

    那才叫美。

    他不容別人來破壞。

    “是!笔I命前去。

    霍休看著冒熱氣的水,對著虛空笑了一聲。

    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要是對方沒有查出來他的身份,這性命倒是可以留一留。

    是夜,漸深沉。

    一輪弦月高掛起,沒有星子點綴。

    秋風吹過曠野,草木低垂。

    四個穿著窄袖短打的人,從荒野中走入山林。

    月色將他們剪成黑色的影子。

    慢慢地,他們露出了扛著……鐵锨的英姿。

    沒錯,就是鐵锨。

    陸小鳳一手叉腰,一手勾住搭在肩上的鐵锨,即使是這種老農民的姿勢,出現在他身上,也多了一股頑皮可愛的感覺。

    他撓了撓自己被蚊子光顧的嘴角:“就是這條路,再走……一刻鐘,肯定就到了!

    不到半刻鐘,花滿樓就聞到了秋風送來的焦味。

    前面的確是被大面積燒過的地方無誤。

    他側耳聽著風兒一道帶來的聲音:“我已經聞到了焦糊的味道,還有一片茂密的林子!

    “黑夜之中,你還真是比任何人都要可怕啊,花滿樓!标懶▲P感嘆了一句,再往前走的腳步都輕松了不少。

    花滿樓只是笑:“過獎,為了更好地活著而已!

    “那我們花花也是最厲害,最有本事的那一個!”葉蟬衣逮著機會就要夸。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可以走快兩步,和陸小鳳搭個伴,不應該走在后頭煞風景。

    不過……

    他動作不停,眼神后撇,露出點意味不明的笑容。

    山賊的寨子建在半山腰上,并不算高。

    背后是流淌而過的淮河,地理位置可以說相當不錯。

    “這地方倒不像是用來做寨子的!背粝愕牡谝桓杏X,和陸小鳳昨晚頭一回來到這地方的感覺,簡直一模一樣。

    陸小鳳將鐵锨插到地里,斜歪上去:“這里原本是一座廢棄的廟,那些什么山賊,全都是些活不下去的災民。”

    不過昨晚都被扭送給花星雨了,添了點災后修復的壯丁。

    “原來如此!被M樓道,“那林子里的機關,想來并不是他們能做出來的!

    陸小鳳攤手:“上去挖一挖就知道了!

    葉蟬衣抬了抬下巴,眼珠子往后一轉:“走吧。”

    陸小鳳將鐵锨拔起來,握在手里。

    “那就走吧!

    山路很黑,他們點起了火把,一路往山上走,直走到一片焦黑廢墟前面。

    楚留香看著那半坍塌的建筑:“衣衣姑娘到底和伯母干了什么……”

    “你別胡說,我們只是將那些草棚燒掉了,這建筑本來就是倒塌的!比~蟬衣不背這個鍋。

    他們邊說邊往里面走。

    走到廢棄大殿,陸小鳳伸手將破爛的黃布掀開,將木頭拖走,露出底下一個洞口來。

    “就是這里了……”

    唰唰——唰——

    一連串破空聲傳來。

    花滿樓腳尖一勾,勾起丟起到一邊的黃布,掄起胳膊轉了幾圈,將暗器接住,抬腿側翻轉,信手一甩……

    叮叮!

    暗器全打入廢墟殘墻上。

    黃布再甩,黑暗中躲藏的黑衣人,已拿著自己的武器,圍攻上來。

    三個大男人馬上把葉蟬衣圍在里面,以鐵锨對敵。

    哐——!_堰选

    鐵器交擊的聲音,不斷在黑夜中回蕩。

    陸小鳳將鐵锨耍出了紅纓槍的氣勢,急轉如龍,一出一回,動作快如奔雷;楚留香抓著鐵锨中部,雙手輪轉,將其變成了陀螺,指不定下一刻就要轉到誰身上去。

    兩人位兩翼,前進后退如鯤鵬展翅,掃過黑衣人一堆。

    花滿樓在最前面,手掌握著鐵锨中上位置,如執劍一般,單手挽于掌中,手腕一轉,刺出去的方向便截然不同。

    君子用劍并不狠厲,反而帶著股從容的溫柔,沒有咄咄逼人之感,卻綿綿將人纏住不能動彈。

    “此地共有二十三人,二十二人將我們圍住,一人在背后高處不動。”百忙之中,花滿樓抽出時間來,將自己聽到的人員分布位置,講了一遍。

    葉蟬衣估摸了一下,心里有數了。

    “朋友們,抽個空戴好面具!彼f著,將掛在脖子上的防毒面具扣上。

    其他三人也趕緊動作起來。

    位居枝丫上的十六,心里閃過一種不詳的預感,他張開口想要叫殺手們戒備。

    下一秒。

    一股淡綠色的粉霧,從枝葉里面抖落,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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