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精品丝袜久久久久久不卡_日本一区二区精品_丝袜无码一区二区三区_久久久少妇高潮久久久久_欧美日韩精品一区二区在线观看_日韩久久久久久久久久

    第661章

    后廚,白姜正在幫忙擺盤。

    夜宵是鐘敬煬的工作,白姜這一周只有下午那一節(jié)課,時間十分寬裕,于是晚上過來廚房幫忙。

    葛秋玲松了一口氣:“還好你來了,我真的累得不行。”她私底下跟白姜與鐘敬煬說:“要防備管樂賢,他不太聽從指揮,很坑主廚。”

    鐘敬煬明白,樸凱風回宿舍時已經(jīng)跟他吐槽過了。

    不過也許是做晚飯的時候鬧得比較兇,也許是管樂賢有了新的想法,夜宵做得很順利。

    夜宵的量跟早餐差不多,鐘敬煬從樸凱風那里得到午餐與晚餐的數(shù)據(jù),自行推斷后確定早餐與夜宵兩餐加起來的量大約等于一頓午餐或者晚餐,也許這就是他被分配到早餐與夜宵工作的主要原因吧。

    夜宵順利送出去,白姜耐心等待。

    果然看見一堆空盤子被送了回來,她搭把手幫忙洗碗,她見葛秋玲的臉色實在不好,讓她下班回去后趕緊休息。

    幫廚身份真的太累了,每一餐都得幫忙,做得活兒也是又累又雜。

    “謝謝你的關心,我會的。”葛秋玲嘆氣。身體累其實還算小事,摸不著副本規(guī)則的脈絡才是真正讓她身心俱疲的罪魁禍首。她的確在觀察,也將同為幫廚的管樂賢視為重點觀察對象,但目前并沒有觀察出結果,加上兩人男女有別不在同一個宿舍,這樣更無法及時掌握管樂賢的變化了。

    后廚收拾干凈,后廚工作人員集體下班,比規(guī)定的下班時間還慢了兩分鐘。

    沒有急著離開主樓,白姜等人在外面稍等了等,果然等來了從三樓下來的谷馨。

    谷馨沒打算回宿舍樓,她是想跟隊友說一聲:“別擔心我,我會在這里過夜。”

    看出她的決心,白姜沒有多勸,隊友之間要相互扶持,也要彼此信賴,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沒有誰是誰的附庸。

    她點頭:“那你小心一點,畢竟只是第一天。”手術室里的東西,就先不要去探尋,先把這一晚撐過去再說。

    明白白姜的暗示,谷馨笑著點頭,轉(zhuǎn)身重新進了主樓。

    回到宿舍樓,白姜見到了同樣剛下班的晏思雁。

    園藝工作大多是戶外作業(yè),晏思雁工作很認真,在恢復記憶后更加不敢偷懶、犯錯,一天下來腰酸背痛,連膚色都黑了兩個度。

    她跟葛秋玲的心理活動差不多,身體的累不算什么,她的心更累!

    恢復記憶后,同事廖凱的異常之處越發(fā)顯眼,他明顯已經(jīng)不是活人了,也不知道他觸發(fā)了什么禁忌,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那副鬼樣子,兩人同為園丁,她無法不緊張。

    四個隊友湊在晏思雁的房間里嘀嘀咕咕交換情報。

    晏思雁的室友也是一位老師,不過她現(xiàn)在不在房間里。

    “我觀察了廖凱一整天,他肯定有問題,我懷疑他已經(jīng)不是活人了,我還是試探過他,想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不過失敗了。”晏思雁嘆氣。

    廖凱簡直變成了工作狂,他的腦子里設定的程序就是上班工作,自己多問兩句跟工作不相關的話,他就用那種怪異的視線看她,好像她在上班期間不認真罪大惡極,使得她十分心虛,不敢再多問,老老實實干活。

    情報互換后,大家各自回房間,約定好了有事就來敲門。

    “一長兩短敲三下。”白姜說。

    夜晚的莊園連空氣都流動著不安的元素。

    白姜與晏思雁、葛秋玲約定好一起去浴室洗澡。

    她環(huán)視一圈浴室,隨便找了一間進去,晏思雁與葛秋玲在她兩側的隔間里,水龍頭打開,熱水嘩嘩流下來。

    熱水拂面、在皮膚上流淌,帶走這一整天的疲倦與勞累。對白姜來說,今天一天真的太過漫長了,今天經(jīng)歷的事情多且密,好像好幾天壓縮成了一天,她現(xiàn)在腦子里全是沒有線頭一團亂的情報,即使洗熱水澡也不覺得放松。

    她哪里放松得下來!

    一閉上眼睛,她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經(jīng)歷,那種赤裸著身體觸碰到意料之外的東西的感覺讓人頭皮炸開,不愿再回憶第二遍。

    之所以選擇來浴室,一是她不可能三十天不洗澡,二是昨天她并沒有受到傷害,她想著也許能夠從中得到一些線索。

    因著昨晚洗澡時的經(jīng)歷,今天白姜洗澡時暫時沒脫衣服,穿著衣服先洗頭發(fā)。

    她快速搓出泡沫,麻利地將一頭短發(fā)迅速搓洗好,伸手去打開水龍頭時,沾著濃密泡沫的手碰到了熟悉的冰冷、柔軟的東西。

    心口猛跳,白姜穩(wěn)住心神,另一只手快速扯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眼睛,泡沫被拭去,她睜開眼睛,入眼是一塊灰白色的肉,上面有著清晰的皮膚紋理,她卓越的視力甚至還能看見其上面的汗毛。

    這是屬于個“人類”——背部?

    隔間里沒有單獨的燈,外面的大燈的光從沒有封頂?shù)母糸g上方投進來,白姜盯著眼前的“背”,這面背看不出主人的性別,它只是安靜地出現(xiàn)在白姜面前,上沒有脖子與頭顱,下也沒有臀部與大腿小腿,突兀又詭異。

    白姜的心臟已經(jīng)快跳到嗓子眼,她卻更加冷靜了,甚至還靈光一閃回頭看——

    她的身后立著一根大腿,那大腿也是憑空出現(xiàn),半吊在空中,它的存在就是第二個無聲的恐怖故事。

    腦子因為受驚而無聲嗡鳴,思維卻在尖叫中異常清醒,白姜的眼睛都發(fā)直了,還能分析昨晚自己摸到東西時受驚后退,后背撞到了某樣柔軟的東西,也許當時撞到的就是這條大腿。

    一扇后背一條大腿,就怎么不講禮貌地杵在她身前身后,一副將她圍住的模樣,白姜聽著隔壁隔間的流水聲,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她已經(jīng)看出來,這兩個“來客”并沒有想要傷害她,它們的目的是什么?

    白姜心念微動,抬手主動去觸碰它們,寒意從指尖傳開,她的心臟驟然收緊。下一秒,身上嵌入辟邪平安符的位置散發(fā)出熱流,那熱流蔓延全身來到手指與那種陰寒的感覺相抵消,她頓時就感覺身體輕松了很多。

    她先觸碰的是面前的那扇背部肌肉,她想要將其掀過來查看正面,但那扇后背像是釘死在了那里一動不動。

    心中隱約明白,這扇后背應該是想要給她提供信息,想要告訴她的東西大概就在背上?也許身后的大腿也有一樣的目的,可是她什么都看不出來。

    “你——”她剛開口,手下的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大、潰爛、發(fā)臭、黃色的脂肪溢出,在白姜震驚的目光中,腐爛的肉塊炸開,她下意識閉上眼睛,鼻尖充斥著無法言喻的可怕臭味,她覺得自己的肺部都隨著呼吸而被那種臭氣充滿了!渾身的細胞也染上了無法祛除的臭味。

    但想象中的腐爛臭肉砸臉的畫面沒有發(fā)生,嘩啦啦,水龍頭的熱水落下來,她睜開眼睛一看,眼前哪里還有一扇背部?再轉(zhuǎn)頭,那根大腿也不見蹤影,而她的手就放在水龍頭開關上,那是她洗完頭后想要打開熱水沖掉頭上的泡沫時的動作——這個動作在告訴自己,她沒有碰到人的皮膚,之后的睜眼看見的一切都是幻覺。

    白姜并沒有懷疑自己,畢竟在靈異類副本中,各種類似夢境、幻覺的東西層出不窮,偶爾還具備一定的參考價值。

    當然了,也不排除這是副本中的鬼對她的恐嚇、調(diào)戲或者捉弄。

    如果她還沒有恢復記憶,剛才的畫面大抵會把她嚇個半死。她剛才也的確嚇一跳,距離太近了,哪怕光線不好,她仍清晰地看見那塊背腐爛爆炸的全過程,鼓起的皮膚、溶解的肌理、滲出的脂肪,細密的氣泡,像心跳般跳動腐爛肉塊……最后砰然炸開!

    熱水不停流動,隔壁隔間里傳來葛秋玲與晏思雁隨意交談的聲音,她站在這片洗浴的隔間里,那股臭味經(jīng)久不散,她身上似乎也從內(nèi)到外染上了那股尸臭。她忍耐著,沉靜地思索著,鼻翼輕動,從那股臭味中還聞到了另一種氣味。

    那種氣味她也覺得熟悉,她皺緊眉頭努力辨別。

    是什么呢?

    第662章

    白姜動作很快地將頭發(fā)洗好,再快速洗了個戰(zhàn)斗澡。

    抱著盆子里的臟衣服出來時,正好葛秋玲也出來了。

    兩人一起先到洗衣池洗衣服。

    水流將池子充滿,衣服泡在里面,質(zhì)地較輕的背心在水中微微擺動,讓人想起水底的水草。

    驀然,白姜腦中靈光一閃。

    土的腥味。

    沒錯!是土!

    尸臭味她聞到過許多次,但這次的有所不同,她細細地嗅聞,確定夾在尸臭味里的的確土腥味,不,或者應該還有水。

    尸體在水下的土中腐爛,尸臭便染上了土腥味與水腥味。

    它是想來告訴她,它在水底嗎?

    是想讓自己去找它嗎?

    又是為什么找到自己?

    白姜與谷馨討論過這個問題,當時她心中大概就有一個猜測了。

    不過也不一定是因為她繼承了神婆的傳承,多次使用靈骨導致身上磁場不對容易吸引鬼,還有可能跟她的職業(yè)有關系。

    這里是浴室,本就有水,而且對方兩次都是在她洗澡的時候出現(xiàn)。

    加上她還是游泳課的家教老師,泳池也與水掛鉤。

    她無法確定到底是哪個因素在起作用,亦或是哪幾個因素綜合生效,她很少追根究底,更加著眼于眼前與未來。

    那扇后背以及那條大腿,也許出自同一個人,也許來自兩個人,而正好她擁有兩個學生……總之,她可以先注意一下莊園里的池塘或者湖泊,這個問題可以問一下晏思雁,對方的崗位是莊園園丁,肯定了解莊園內(nèi)的布局。

    正好晏思雁推門出來,她抱怨著:“搓下來一層泥,今天流的汗太多了。”

    聽白姜詢問莊園內(nèi)的水域,她不用細想就能給出答案:“總共有三個湖,后面山上還有一個溫泉池,不過聽說以前廢棄很久了,根據(jù)我們園丁的工作內(nèi)容,到時候也得上去整理一下周邊的植被,畢竟那里也是莊園的一部分。”

    唉!副本世界上假的,工作量卻是真的,這樣干三個月她怕自己會廢掉。

    “能把地圖給我嗎?我明天想去查看一下。”

    “我這邊有簡易的地圖,我拿給你看。”

    白姜將自己的剛才的經(jīng)歷告訴自己的隊友們,隊友之中,唯獨她的自由活動時間最多,其他人每天都有固定的上班時間,谷馨姐今晚直接住在了主樓,她并沒有讓隊友陪她一起去的想法。

    “你們繼續(xù)你們的工作,我們分頭行動,到時候再跟今天一樣聚起來匯總信息。”

    葛秋玲點頭:“你知道的,我是真的抽不出空跟你去查湖泊。后廚這邊,我會盯緊管樂賢的,我認為他身上會有突破口。”

    鐘敬煬看著她,她便輕輕笑了一下,微微挑眉:“怎么了?”

    鐘敬煬搖頭:“我覺得還是得跟他說一聲,否則的話他還是會在工作途中搞小聰明。”

    葛秋玲皺眉:“可是他已經(jīng)犯了許多次錯誤,不僅違背菜單的禁忌食材,還偷拿后廚的食物回來吃。”意思是,現(xiàn)在告訴他也沒用了,他已經(jīng)“廢”了。

    多好的一個觀察對象啊,沒必要多此一舉。

    簡短幾句對話,氣氛忽然變得有些怪異。

    晏思雁沒去過后廚,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白姜晚上去后廚幫過忙,心念一轉(zhuǎn)就明白過來。管樂賢已經(jīng)一腳踩進了坑里,如果他是玩家的話,之后的結局不會很好,葛秋玲想將他當做“餌”,觀察副本規(guī)則這條魚會怎么啃這團餌料。

    這也是一條路,不過在這個副本中,白姜覺得這么做弊大于利。

    事有輕重緩急,人有親疏遠近,今天實在太過匆忙了,直到現(xiàn)在才真正空閑下來,白姜也有余力去找其他新同事聊聊天談談心了。

    “我們這些新員工,工作上或多或少都有所交叉重疊,就像今天露絲小姐背上長了熱疹,一下子就牽扯到家庭醫(yī)生與廚師,還有給她上游泳課的我。既然現(xiàn)在有空閑了,我打算在睡覺之前先把提醒其他玩家的事情給做了吧!畢竟要在這里待三個月,情報的互通非常重要,你們先回去休息吧,你們明天還要上班呢。”

    “你去找女玩家,我去找男玩家吧,方便一些。”鐘敬煬與白姜對視。

    見白姜站在鐘敬煬那一邊,葛秋玲有些尷尬,不過她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

    當然了,白姜也不覺得她做錯了,只是每個人的想法思路不一樣,做出的選擇自然也不同。

    放任管樂賢不管固然能有一個很好的觀測對象,但在后廚里,一個不受控的同事會帶來更多麻煩。

    她了解自己,也了解鐘敬煬,兩人都不是什么熱心腸的大好人,做出這個選擇也是綜合考量得失后做出的最優(yōu)解。

    她笑著對葛秋玲與晏思雁說:“你們先休息吧,你們今天的工作量可不小。”

    三人離開晏思雁的房間,葛秋玲抿唇:“我只是——”

    “我明白,別著急,穩(wěn)著點,我們一起通關離開這里。”白姜真摯地看著她的眼睛。

    葛秋玲回到房間,坐在床邊好一會兒,忽然嘆出一口氣。

    她是太心急了。

    管樂賢不恢復記憶的話,在今后的日子將會不停犯錯,她同為幫廚,即使一直提防著不被他拉下水,但難保哪一次沒盯緊,也被迫同擔犯錯的責任,就像今晚做夜宵的時候那樣,那份點心被分派給他們兩個幫廚一同完成,若是那份點心出了問題,她也脫不開責任。

    自己怎么鬼迷了心竅,只看見好處沒看見壞處呢?

    還是太心急了,這是她第一次做沉浸副本,在做之前時常聽那些沉浸副本老玩家提過副本對記憶的禁錮與束縛,她卻在副本的第二天——以開始上班為始的話是副本正式開始的第一天——就恢復了記憶,一切是那么順利,她大大領先了其他隊伍的玩家一大截!

    提前恢復記憶意味著領占先機,可以更加自如地獲取情報,這是她以及隊友的優(yōu)勢。

    不過白姜的話也有道理,她不能否認對方的說法也是正確的。

    “唉……”葛秋玲再次嘆氣。腦海中浮現(xiàn)剛才白姜說的話,白姜讓她別著急穩(wěn)著點,道理她都懂,可是真正做到卻很難。這次副本對她來說太重要了,那是西行取經(jīng)路上九九八十一難中的最后一難,希望就在眼前,她不免有些操之過急了。

    “別著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深吸幾口氣,這才覺得怦怦亂跳的心臟恢復正常跳動。

    室友推開房門進來,臉上的笑容還未消失。

    見葛秋玲坐在床上便問:“今天的工作怎么樣?一整天都沒看見你。”

    這話該葛秋玲問才是,她下班后短暫回宿舍樓吃飯、休息的時間里,一次都沒有看見室友。

    她整理好心情,臉上掛起完美無缺的笑容:“曼云,我也沒看見你呀,你的課程不是在周四早上么,你今天不用上班干什么去了?”

    柴曼云邊解開頭發(fā)邊說:“我們組織了一個莊園探索活動,今天一整天都在莊園玩呢,你不知道!莊園真的超級大!我懷疑我們逛了一天都沒有逛完莊園的二分之一,你知道嗎,除了我們這棟宿舍樓還有那頭占地面積極大的主樓,在更遠的地方還有一棟尖頂小樓,我們猜測那是教堂呢。”

    葛秋玲不由自主坐直了:“教堂?聽起來真神奇,那你們……不會進去了吧?”

    “是想進去看看的,不過鎖著門呢,正好下午天氣太熱,我們就在屋檐下躲太陽休息。”逛了一天走了一天,柴曼云累得腳都抬不起來了。

    “我去洗澡啦。”她拿好衣服就出去了。

    “你等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說。”葛秋玲喊住她。

    宿舍樓,多扇門被陸續(xù)敲響,白姜與鐘敬煬分頭行動。

    有的同事面露茫然,有的神情驚疑不定,也有人嗤笑:“你是瘋了嗎?玩游戲玩多了吧?”

    兩人也沒有多說,提醒一句就走。

    關上門的員工笑著跟室友說:“你說好不好笑,這么大個人了到上班的地方還玩什么游戲,什么副本什么玩家的,我從來不看游戲,有那個時間不如多看兩本書。咦,你怎么了?”

    第663章

    她的室友正是周夢穎。周夢穎站在那里兩眼晃散無神,看起來有些怪異。

    室友有些擔心:“你沒事吧?”

    周夢穎呢喃:“副本……玩家……”

    室友噗嗤一聲笑了:“你還真信了啊?好啦睡覺吧,你不是說你今天上班上得身心俱疲,趕緊睡覺吧!我也好累哦,今天走了一天了,不過霍華德莊園的風景是真好,我來之前上網(wǎng)還看到有人爆料說有劇組想借霍華德莊園的場地拍電影了,給的價格可不低,結果霍華德家沒同意,連網(wǎng)上都找不到多少霍華德莊園的照片或者視頻,今天我可拍了不少,我不往外發(fā),就留著做紀念,回家再給我朋友看……”

    話癆室友嘰嘰喳喳,周夢穎站在原地發(fā)呆。

    室友說了一通,人也換好睡衣躺在床上了,見狀喊她:“夢穎?回神了嘿!過來床上睡覺了呀。”

    周夢穎的身體像打結了,僵硬地轉(zhuǎn)身走過來。

    眼前的房間、床上的室友,一切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像老舊電視機的屏幕畫面正在閃爍,更加清晰、更加真實的畫面從腦海深處涌出來,快速覆蓋住信號不好的舊電視機圖像,在她腦中張牙舞爪地宣告存在感。她努力去捕獲那些畫面,那一幕幕畫面熟悉又陌生,她本該看不懂的,可是她覺得自己應該看得懂……

    太過矛盾,太過詭異,她感覺自己的思維過載了,對外界的反應十分遲鈍,聽室友喊她到床上睡覺,她就直愣愣往床走過來。

    而她這副模樣顯然很嚇人,室友與她一個照面就被嚇到了:“你,你真的沒事嗎,你看起來好奇怪。”

    周夢穎目光幽幽地看著她,像是透過她看見某個真相。

    “這里,好像真的是虛假的世家,這里是副本啊……”

    “……”室友咽了咽口水,“你,你別聽那個人亂說啊,我們生活的世界怎么會是假的,不可能的,從哲學的角度來講……”

    “你先別跟我說話,我要想想,我需要想一想。”周夢穎躺下來閉上眼睛。

    另一邊,管樂賢剛洗好澡回房間。室友笑著說:“你洗一個澡可真久,快一個小時了吧?”

    管樂賢笑嘻嘻:“反正熱水又不用錢,我就多沖了一會兒。”他這人性子反復,剛笑完又黑下臉。

    室友奇怪:“咋啦?誰惹你了?”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多,但他也看出來管樂賢的性子了,其實這種有什么就掛臉上的人還挺好相處的,你不用擔心他在背后對自己嘀嘀咕咕。

    “這份工真辛苦!!”他在外面也是一個廚師,被招聘來霍華德莊園卻只能做幫廚,上頭還分別壓著三個主廚,實在憋屈。

    “至少工資高嘛。”室友安慰道。

    “那也是。”管樂賢舔舔嘴唇,待遇也挺好呢。他見室友待自己態(tài)度還挺好,也有心結交,便去翻找自己的行李箱,拿出一個拳頭大的桃子出來。

    “喏給你吃。”

    “哇,這個桃子可真大,香氣真濃啊,哪里來的啊?廚房沒這種品相的桃子啊。”

    “從主樓后廚拿的,人家是貴族后代,吃的桃子也跟別人不一樣。”

    室友謝過他,又有些擔心:“你拿主樓后廚的東西沒關系嗎?不會被說吧?”

    “沒事!沒人看見!”在后廚上班的哪個不拿點甜頭?再說了就算同事看見了又怎么樣?難道還舉報他?他又不是拿他們家的東西,舉報自己他們有什么好處?怎么說也得一起相處三個月呢,要是都能通過試用期,以后大家長期待在一處上班,關系搞差了可不尷尬?

    室友這才沒說什么,接過桃子放在床頭柜上。

    “怎么樣,你今天忙不忙啊?”管樂賢躺床上點煙,還給了室友一根。

    室友也將煙點燃,眉心蹙起來:“忙,怎么不忙,水電工就我和另外一個女人,今天我們分頭行動檢查莊園的線路,有好多地方線路都有問題,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檢修過了,我都懷疑在招聘我們來之前,這里壓根就沒有水電工……”說到工作,他也有不少吐槽的話。

    兩人抽完煙,互相傾倒一番工作上的情緒垃圾后滿意地關燈睡覺了。

    剛躺下就有人敲門,管樂賢不耐煩地下床:“誰啊!”

    他瞇著眼睛見來人是鐘敬煬,十分困惑:“鐘廚?你找我啊?”還以為是為了明早的工作有事情要囑咐他。

    “不是工作上的事情,你的室友也在嗎?”

    “室友?在是在,你找他?”

    “不,我找你們。”-

    等鐘敬煬離開,管樂賢與室友面面相覷,兩人都覺得鐘敬煬瘋了。

    因為困頓,管樂賢的眼睛布滿血絲,他差點睡著就被吵醒,本來就有些暴躁,沒想到主廚又到他和室友面前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他感覺心底那座火火山正在醞釀著爆發(fā)的沖動。

    深呼吸好幾下,管樂賢才壓下心中的躁動。奇怪,自己今天好像脾氣變得差很多,明明這份工作很完美,累是累了點,他的諸多抱怨其實是夸大了,再累也是為兩個少爺小姐做飯,總累不過以前在餐廳后廚給滿餐廳的人做飯。他很喜歡這份工作,沒有討厭的主管從早到晚盯著后廚,恨不得每一根蔥都做好登記。

    既然一切都很讓他滿意,為什么自己總覺得、總覺得有一股無名之火在心底深處搖曳?

    他辨不清那股火的來源,于是更加煩躁。

    “睡吧睡吧!別管他了!明早我再找他要個說法!”管樂賢說。

    說著他重新躺下,見室友還站在那里發(fā)呆,他皺眉:“我關燈了啊。”

    室友如夢初醒,呆呆轉(zhuǎn)身:“我就是覺得,他說的話像一塊打石頭落在我心湖里。”

    管樂賢哈哈大笑:“你還會拽文吶,不知道的以為你才是老師呢,快快快我關燈了。”

    說著將開關一按,房間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黑暗中,他感覺到室友摸黑爬上床,他無聲嗤笑了一下,心中嘀咕一個水電工說話還拽詩歌似的,真是好笑。一塊石頭落在我的心湖~哎喲,真是越想越可樂。

    管樂賢睡著了,室友在一旁輾轉(zhuǎn)反側無法入眠,他心里像鉆進了一只螞蟻,那只螞蟻在不停地爬,鉆得他心癢癢的,很想找到它,然后看一眼它鉆營的那條縫隙到底藏著什么東西……

    窗簾拉緊,房間內(nèi)熄燈后陷入黑暗之中。

    無法入眠的丘寄松瞪著眼睛看著黑暗,內(nèi)心思緒翻涌。他沒有發(fā)現(xiàn)的是,放在床頭柜上的那顆形狀完美、香氣彌漫的大桃子在黑暗中正以緩慢的速度腐爛。

    黑斑遍布桃子表面,隨后桃子開始向內(nèi)萎縮,在此期間它散發(fā)出更濃郁的香氣,睡夢中的管樂賢砸吧砸吧嘴,翻了個身睡得香甜。

    在這濃郁的桃香味中,丘寄松漸漸地感受到了困意,他終于撐不住睡著了。

    在迷迷糊糊中,他感覺到身邊有人在動。

    大概是管樂賢起夜了吧……

    隨后他仿佛又聽見了咀嚼聲,卡擦卡擦……大半夜的,管樂賢在摸黑吃什么東西?

    丘寄松沒能繼續(xù)深想,他沉入更深的睡眠之中。

    第二天早上他被鬧鐘叫醒,摸出眼鏡戴上后爬起來。

    “咦,你這么早就起床啊?”

    他看見管樂賢正在穿衣服。

    聽見自己說話,管樂賢回過頭。

    “是啊,今天要上班,我要努力工作。”

    管樂賢看起來很有激情與活力,好似昨晚那個抱怨吐槽的人不是他,丘寄松覺得他有一些奇怪,但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猶豫間管樂賢往外走,丘寄松下床,余光瞥到什么,他轉(zhuǎn)頭看向床頭柜,見上面的大桃子已經(jīng)不見了。

    他有些尷尬,又有些惱意。

    搞什么啊,既然舍不得就不要給自己啊,怎么給了又拿走,這、這讓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他起床穿衣服,動作忽然停了下來。昨晚在睡夢中他夢見許多光怪陸離的畫面,那些畫面……他的手抖了抖,連襯衫的扣子都扣不上了。

    丘寄松看向窗外,茂密的高大樹木安靜矗立著,天邊的云也凝滯不動,這個世界像一副巨大的僵硬的畫。

    他的腦子里轟然跑過一艘火車,撕裂了他對世界的認知。

    丘寄松的臉色大變。

    第664章

    衛(wèi)生間里,鐘敬煬正在刷牙洗漱,窗外的天色還有些暗沉,天際只有東邊那一塊微微發(fā)亮,那是太陽即將升起的地方。

    現(xiàn)在是早上時間五點半,他比昨天早上還要更早起床。恢復記憶后,這份工作已經(jīng)重要到跟生死相掛鉤,他自然要更加謹慎對待。

    剛刷好牙,就碰見管樂賢走了進來。

    只一個照面,鐘敬煬就皺起眉頭。

    他聽白姜與晏思雁說過廖凱的奇怪模樣,不過他沒有正面碰見過廖凱,無法想象出具體是什么樣子。在看見管樂賢的這一刻,在對方朝他露出標準笑容的時候,鐘敬煬瞬間明白了白姜與晏思雁對廖凱的形容詞。

    僵硬的、標準的、一板一眼……

    此時的管樂賢像是體內(nèi)被嵌入了一塊操控模塊,那模塊精準操控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他不像個大活人了!

    “你好啊鐘廚,你可真早啊。”管樂賢客氣微笑。

    鐘敬煬心中念頭飛閃,面上也客氣微笑起來:“早啊管廚,你也挺早的。”

    管樂賢熱情洋溢:“當然啦!昨天的工作我覺得有不少不滿意的地方,今天開始我要投入十二分精力認真工作,早起是我認真工作的第一步!”

    鐘敬煬嘴角含著笑意,看起來也很熱情,仿佛與管樂賢是交情很好的朋友。

    “你說得沒錯是,我們拿的工資那么高,怎么能不認真對待呢?對了,昨天你沒按照禁忌單子做點心,雖然后來你改正了錯誤,但作為主廚,我還是想要再提醒你一句——”

    話沒說完,管樂賢臉色大變,他是那樣憤怒:“不!我以后絕對不會那么做!我是最專業(yè)最勤懇的廚師,我以后一定會認真工作絕對不犯錯!”

    他大聲宣誓,聲音大得讓剛從門口進來的其他同事嚇一跳。

    “怎么了?”

    “這么早在喊什么啊?”

    試探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鐘敬煬安撫管樂賢:“我相信你,你趕緊洗漱吧,一會兒在后廚見,我期待你今天以及日后的表現(xiàn)。”

    主廚的話是對管樂賢最好的勉勵,他很快冷靜下來,好似剛才情緒爆發(fā)的那個人不是他。

    他扯起笑容:“感謝你的信任,我會用我接下來的表現(xiàn)向你證明我的決心,一定會好好工作的。”

    管樂賢這番剖白,使得剛進來的幾個員工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其中也有兩個人在仔細打量管樂賢,從他們的神情來看,他們已經(jīng)恢復了記憶。

    鐘敬煬走出去,那兩個男同事也跟出來,兩人跟鐘敬煬道謝:“多虧了你。”

    “我只是提醒一句,能夠恢復記憶是你們自己努力的成果。加油吧。”鐘敬煬沒有多說,快步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兩人對視。

    這兩人分屬不同隊伍,只是正好被分在同一個房間里。

    “我本來還想找他獲取下一些線索的,沒想到他走得這么快。”說話的是應聘霍華德莊園的保安楊民。

    另一個人點頭,有些不高興的樣子:“他比我們更早恢復記憶,一定已經(jīng)掌握了部分情報,可惜他沒有跟我們深聊的意思。”

    楊民說:“這也正常,現(xiàn)在我們無法提供對等的情報給他,他又不是來扶貧的,先去找我們各自的隊友吧,先整合我們各自隊伍的能量再說。”

    說到這個,兩人都緊張起來。

    等他們分頭行動去找自己的隊友,這才知道原來隊友也得到了提醒,有的隊友已經(jīng)恢復部分記憶,也有隊友還懵懵懂懂,兩人都感覺到了事態(tài)的緊迫感。

    不過,楊民還是比較樂觀的:“這才是正式上班的第二天,就算我們犯了錯誤,大概也還沒有到必死的結局,而且這次副本持續(xù)的時間有三個月呢,一切都還有轉(zhuǎn)機。”

    楊民的隊友有周夢穎、丘寄松、宛新雪,最后一個是個大提琴老師,一大早她就出門去了,聽她室友說是去練琴了。

    楊民與周夢穎都恢復了記憶,丘寄松與宛新雪則處于封印松動狀態(tài)。不提這一隊玩家怎么互相刺激恢復記憶,另一邊,鐘敬煬在一樓廚房遇到了白姜。

    “你怎么起這么早?”

    白姜不想讓其他人覺得她不用吃東西,于是哪怕不想吃副本中的食物,仍在廚房忙活一陣煮了一碗面。

    鐘敬煬來的時候她剛假裝吃好早餐,她跟鐘敬煬打招呼:“思雁給我的簡易地圖我看過了,那幾個湖中的兩個都比較遠,那個溫泉池更遠,我估計我得在外面忙活一天,早出門早回來,入夜不好在外面逗留。”在靈異類副本中,黑暗總讓人覺得危險不安。

    鐘敬煬點頭,跟她說管樂賢的事情。

    “跟你和思雁說的一樣,他們變異后變得十分愛工作,像是被安裝了完美打工人模塊,跟昨天相比他簡直判若兩人。今天我會著重盯著他一點。”

    “注意安全。”白姜只有這句話。

    鐘敬煬就笑了:“你更要注意安全,不要貿(mào)然下水,找到線索就來找我們,我們一起去確認。”他只需要做早餐和夜宵,其他時間是空閑的。

    “嗯。”

    沒有耽誤時間,見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白姜戴上一頂遮陽帽就出去了。

    她先去了主樓,一是確定谷馨姐的狀態(tài),二是好奇夜晚主樓是否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以及值班室的手術室夜晚是否有別的動靜。

    白姜在路上遇到了正走回宿舍的谷馨。

    一夜過去,她的臉色變得更難看,聽她說:“手術室的門響了一夜,好像夜晚讓它更暴躁,我和鈴香搬了兩個裝著生理鹽水的箱子堵在門后面,一直也沒敢睡覺。”

    直到天快亮了才稍微瞇一瞇。

    幸好作業(yè)霍華德一家沒有看病的需求,否則更麻煩。

    得知白姜要去檢查莊園內(nèi)的水域,谷馨很歉疚:“我沒法陪你一起去。”這次進入沉浸副本,她真是拖隊友后腿,這對一直自強努力的谷馨來說很難受。

    “這次副本每個人的分工不一樣嘛,你先回宿舍洗漱休息一下,今天還有得忙呢。”

    告別了谷馨,白姜看了一眼地圖開始往最近的一個湖走去。

    清晨的莊園跟昨天一樣空氣清新,鳥語花香。

    走了十幾分鐘,白姜見到了第一個湖,那個湖就在主樓后方二十多米處,湖中間還有一座巨大的雕像,離得近了才看清那是一座小天使們玩鬧的雕像,十幾二十多個孩子做出各種動作黏著在一起,讓人第一眼看見時生出密集恐懼之感。

    這讓白姜想起了進入莊園大門附近的噴泉雕像,那是一個斷臂天使抱著一個小天使。

    這個莊園“小天使”的登場率可不低。

    她抬頭看向主樓,偌大建筑存在感極強,每一扇窗戶都是一只黑色的眼睛,讓她有種被窺視的感覺。

    抿抿唇,她先沿著湖邊檢查。

    湖邊雜草叢生,各種野花叢生長貓咪,有的野草甚至都有她大腿高,可見這個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打理過。

    她沒有看見任何奇怪的腳印,即使原先有,也早就被雜草覆蓋住了。

    沿著湖走了一圈,她忽然抬頭看。湖心那座小天使群的雕像做得十分逼真,每一個小孩子嬉笑玩鬧的神情都雕刻得入木三分,她數(shù)不清有多少個小天使,只知道不管自己走到哪個位置,都能正面見到幾個小天使。

    雕像的設計,竟然像是一群小天使守在每一個方位,盯著從任何角度靠近湖泊的人。

    白姜與那幾雙看著純稚的圓眼睛對視,心臟噗噗跳。

    宿舍樓。

    樓梯口,樸凱風攔住了管樂賢,他已經(jīng)想起自己是玩家了,也記起了自己的隊友是誰,只是沒想到今早起床第一個遇見的隊友有些怪異——

    “你說什么亂七八糟的,什么副本什么玩家,你瘋了吧!別耽誤我去上班!”管樂賢掙脫開樸凱風的手,留下一個鄙夷的眼神快步下樓。

    “……”樸凱風覺得棘手極了,無奈之下去找其他隊友。

    在白姜等人的插手之下,其他隊伍的玩家陸續(xù)提前恢復記憶,開始聚合起來。

    短短一夜過去,宿舍樓的氣氛已經(jīng)大不相同。

    第665章

    匆忙從主樓返回宿舍樓的家庭醫(yī)生秋鈴香著急忙慌地尋找自己的隊友,昨天被白姜與谷馨提醒之后,她直到晚上才真正恢復記憶,可當時已經(jīng)是深夜,深夜的主樓給人的感覺十分危險,她打開值班室的門,感覺有數(shù)不清的視線從四面八方朝她投來,恐怖至極。

    她不敢返回宿舍樓,直到天亮才沖回來。

    她找到自己的隊友林梧桐和彭西華等三人。林梧桐的記憶也恢復了,想起自己偷偷攜帶的手機,慌得不行,半夜起床將手機拍攝的所有照片和視頻刪除,之后還拆掉手機卡,再將手機用廚房的剁骨刀徹底剁成碎片沖進馬桶里。

    一夜沒睡,林梧桐頭暈欲裂,連白姜起床她都沒感覺到。

    幾人對一對信息,都覺得這次副本實在驚險。

    “他們好厲害,昨天就覺醒記憶了,還能提醒我們。”秋鈴香神情復雜。

    想起昨晚在值班室的經(jīng)歷,她的臉色蒼白眼神還殘留著驚惶。

    “你昨晚遇見什么了?”林梧桐擔憂地問。

    秋鈴香咽了咽口水:“昨晚,手術室的門響了一整夜。谷馨,就是另一個家庭醫(yī)生,她跟你的室友白姜應該是同一組隊友,她看起來有一些虛弱,昨晚我嚇得被手術室的動靜嚇得半死,她竟然還能睡得著,我懷疑她是昏睡過去了。”

    她一個人在值班室里擔驚受怕,在恐懼中徹底恢復記憶,那絕對不是美好的回憶。而在恢復記憶后她才明白,原來看似普通正常的上班第一天,實則暗藏著諸多危險,她竟然一無所知地蹚了過去,幸好沒有出事!

    “手術室里有什么?”林梧桐聽著也覺得駭然,腦子里想象出許多恐怖畫面。

    秋鈴香苦笑:“我也不知道,誰敢打開啊。”

    林梧桐又問:“那么那個谷馨呢?你回來了,她不回來?”

    “回來了,她在路上遇到她隊友了,我看她們在聊天就先回來了。”

    宿舍樓很熱鬧。

    鐘敬煬也遇到了谷馨,見谷馨還好好的就放心了。

    今天是正式上班的第二天,家庭教師除外的崗位每天都不能缺席,所以即使大家彼此之間都有很多話要說,也不敢在宿舍樓里耽誤太久。

    只有職位是“家庭教師”,并且今天沒有課程的玩家才能有空閑整合從隊友那里匯集來的情報,努力分析副本的規(guī)則。

    主樓那邊,鐘敬煬進入了主樓來到后廚。

    主樓后面的湖泊旁邊,白姜正在取水。她沒有貿(mào)然下水去,那樣太過危險了,她想到一個辦法,那就是驗證水質(zhì)是否蘊含著陰氣。

    若是水底下藏尸,尸體腐爛,尸水蔓延湖泊,每一滴湖水都會沾染陰寒之氣。

    驗證也不難,她稍稍翻看傳承記憶就能找到十幾種,其中她即刻就能做的、且較為簡單的一種就是用辟邪平安符。

    辟邪平安符感知陰氣很敏感,之前她也嘗試過,在身體觸碰到陰寒之氣時辟邪平安符會散發(fā)出暖熱的庇護力量。

    取水的時候她也很小心,距離岸邊也有半米多遠。

    不怪她這樣謹慎,雖說在浴室里兩番出現(xiàn)的殘缺身體看似沒有傷害過她,看似只是想要找人“傾訴”(?),白姜卻不信任它(們)。

    在這個游戲里,背負著秘密的她連隊友都無法交付全然的信任,怎么可能去信陌生的鬼物對她懷揣著的是善意?

    人鬼殊途,并不是一個簡單的詞匯,她時刻警惕著。

    白姜裝作從隨身的背包里拿出來一個一次性杯子,再在岸邊撿了一根枯枝,用頭繩將被子綁在枯枝上,就這么伸著枯枝伸向水面,以此盛水。

    她不需要很多水,能夠舀一點就足夠了。

    杯子靠近水面,白姜再次感受到那種注視感。

    注視感不知道從何處而來,她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在那種視線之中,雞皮疙瘩都浮了起來。

    越是這樣她越堅定:看吧看吧!能拿我怎么樣就別光看著啊!只能看就證明不能對她怎么樣!

    白姜不知道窺視自己的視線來自哪一方,但并不是特別恐懼焦慮,畢竟有副本規(guī)則在呢,而這個副本又明顯存在著角色扮演的要求,她作為一個家庭教師,在非工作時間到莊園里游玩——沒有擅自進入主人居住的主樓,只在主樓外面賞玩景觀——是非常正常且合理的。

    他們是進來打工的,不是來坐牢的,沒道理除了上班場所與宿舍樓別的地方都不能去。

    一次性水杯貼近水面,順利舀了半杯水上來。

    白姜直接將水杯往腹部倒,她在腹部的皮肉下藏了一枚辟邪平安符。

    冷冽的湖水很快將衣服打濕,落在腹部皮膚上,那一刻她被凍得哆嗦了一下。

    冰冷的湖水在皮膚上淌過,她覺得像是被一雙冰冷的手撫過。

    不是因為水冷,普通的冰水不會帶來這種仿佛鉆入骨骼的冷意,以她的經(jīng)驗來看,這水果然含有陰氣。

    而在覺得冷之后,腹部嵌著平安符的地方散發(fā)出熱度,那熱度驅(qū)散了寒意,也驅(qū)除了她的不適感。

    白姜輕呼出一口氣,眼神定定地看著湖面。

    水面像一面鏡子,倒映著岸上的綠植與花叢以及天空的白云,在微風中鏡面輕微搖晃,于是便更顯清新美麗。

    這實在是難得的自然美景,連岸邊沒有搭理過的、胡亂叢生的植被都顯出幾分不經(jīng)雕琢的野性自然之美。可在確定湖水有異后,這片湖落在白姜就是一灘尸水,不僅毫無美感了,還透著一股臭味。

    鼻翼動了動,白姜聞到一股臭味。

    低頭一看,衣服上的濕漬正在慢慢變干,以現(xiàn)在的天氣,大概再過十幾分鐘就能完全被她的體溫以及逐漸熱起來的日頭烘干。

    臭味正是從上面透出來,白姜揪起衣服湊到鼻尖,一股腐臭味撲鼻而來,刺得她本能犯嘔,喉管滾動,可下一秒,那股氣味就消失了。

    不過白姜明白,那不是錯覺,是真的有味道。

    這股味道讓她想起了昨天在浴室里目睹那塊后背腐爛后聞到的氣味,它帶著土腥味與水腥氣。

    即使有九成把握確定眼前的這塊湖是沉尸地,白姜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干什么,肯定不是下水去撈尸啊!她又不傻!

    找到了沉尸地,似乎剩下的水域就不需要再探了,白姜猶豫了一會兒,決定還是走一趟。

    畢竟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是殘肢斷腿,也許是預示著尸體被分尸在不同水域呢?雖然還不知道尸體主人為什么找上自己,但線索出現(xiàn)就不會毫無作用,在找到答案之前,她可以先做好準備。

    擦擦汗水,白姜重新戴上遮陽帽前往第二個湖泊。

    在她抵達第二個湖泊時,主樓后廚里,鐘敬煬剛下班。

    今天的早餐準備得特別順利,每一個同事都很認真工作,彼此配合得很完美,最容易出岔子的管樂賢今早一點錯誤都沒有犯,葛秋玲也不需要抽空盯著他了,自己的工作效率也提高不少。

    “好了下班了!”鐘敬煬拍拍手示意,然后到換衣間換下帽子和衣服。

    他從柜子抽屜里拿出自己的衣服,穿好后再掏口袋,里面有一個小瓶子。輕輕觸摸小瓶子,仿佛能夠感覺到里面盛放的東西散發(fā)出的寒意,那種寒意不是生理意義上的,而是心理感知。

    任誰身上帶著疑似人體腐肉組織的瓶子,都會覺得它冰冷徹骨的。

    鐘敬煬確定瓶子還在,面不改色地走出換衣間。

    大家準備一起下樓,鐘敬煬讓他們先走:“我不是很舒服,想去找家庭醫(yī)生看一看。”

    葛秋玲眼神一閃,與鐘敬煬對視。鐘敬煬朝她輕輕搖頭,她就明白了:“行啊,不舒服就得及時找醫(yī)生看,可別拖久了,那我就先回宿舍了。”

    管樂賢毫無反應,直接往外走。

    鐘敬煬拉動響鈴招來仆人,對他提出自己的需求。仆人果然沒有拒絕,領他前往家庭醫(yī)生值班室。

    順利來到值班室,谷馨毫不意外鐘敬煬的到來:“鐘廚,哪里不舒服啊?”

    引著他到診療桌上坐下。

    “麻煩關上門。”谷馨對仆人說。

    仆人退出去,將門關上。

    第666章

    值班室里,秋鈴香沉默地盯著他們二人,眼中不乏好奇與探尋。

    在短暫地跟隊友們匯合后,她去洗漱吃早餐,然后又急匆匆趕回值班室。

    唉!做家庭醫(yī)生就是這點不好,主家沒有讓規(guī)定具體上班時間——就算規(guī)定了也沒用!難道在下班時間主家身體不舒服喊你,你還能不來?

    宿舍樓距離主樓可是有一段距離的,還是留在值班室更安全一些。

    沒理會秋鈴香的視線,鐘敬煬大方地將瓶子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可能是因為床底下出現(xiàn)奇怪的東西,這東西實在太臭了,散發(fā)的臭味讓我睡不好所以頭疼,你能幫我檢驗一下它是什么東西嗎?”

    “哦,這樣啊,那我?guī)兔︱炓或灠伞!惫溶敖舆^瓶子。

    早上短暫會面時就已經(jīng)談好這件事,此時兩人一本正經(jīng)地走完程序,鐘敬煬拿上谷馨開的一瓶風油精就走了。

    “這是什么啊?”

    等鐘敬煬離開,秋鈴香忍不住詢問。

    谷馨也沒有想要隱瞞她的想法,只有兩個家庭醫(yī)生,兩人本來就該互通有無。

    “這是敬煬房間床底下黏著的東西,大概是什么腐爛的肉,味道特別臭,所以他刮下來一點讓我做一下檢查。”

    值班室里的設備是真的很齊全,谷馨雖然不會用,但記憶里有使用它們的方法。

    秋鈴香覺得有些魔幻:這是靈異類劇本,怎么搞得這么科學?

    谷馨笑著指了指偌大的值班室里那一臺臺靠墻擺放的設備:“可是副本里提供了這些設備肯定有用處啊,大概是副本設定中的選擇性科學吧。”

    秋鈴香轉(zhuǎn)過彎來也笑了:“也是!唉!那就測一測吧,我來幫你。”

    兩人分工合作,幾個小時后各項報告陸續(xù)出爐。

    “果然這些腐肉是人體組織,而且這里面的毒素好多啊,你看這三種,都是致命毒素。”看著報告,秋鈴香的聲音都止不住顫抖起來。

    谷馨強自鎮(zhèn)定,還安撫秋鈴香:“能查出來就好,至少也是一個方向。”

    “可是我覺得更暈了啊,難道是要我們找到下毒的兇手?”這竟然是一個解密破案的沉浸副本?

    谷馨覺得有可能:“不是讓我們上交手機了?還不讓拍照攝影,也許是不想讓新員工發(fā)現(xiàn)問題報警?那也不對,既然莊園里存在命案,那干嘛還招這么多新員工進來?人多意味著麻煩與變數(shù)。”

    秋鈴香苦笑:“誰能猜透副本在想什么,反正玩家只能隨波逐流。”

    “不要這么悲觀,我從來不認可隨波逐流,只相信迎難直上,人定勝天。”谷馨說。

    報告被谷馨帶出去拿給鐘敬煬,她順道在宿舍樓里吃了晚飯。她左右看看:“白姜還沒回來啊?”

    “沒有,不過晏思雁中午回來吃午飯的時候,說遠遠看見過白姜的背影。”鐘敬煬話音剛落,滿身沾著枯葉枯枝,衣服浸滿汗水頭發(fā)被汗水浸得分叉成一縷一縷的晏思雁走進來了。

    “我下午遇見過白姜,她給我?guī)Я它c消息。有涼水嗎?麻煩給我倒一杯,我?guī)С鋈サ乃己韧炅恕!标趟佳隳橆a微紅,那是一整天都在太陽底下作業(yè)被陽光曬出來的。

    葛秋玲忙給她倒了一杯:“是溫水,還沒那么涼。”

    “這就夠了。”晏思雁一口氣喝下去一大杯,這才覺得好受一些。

    “我們煮了點海鮮粥,一會兒你別自己煮了,一起吃吧。”鐘敬煬說。

    晏思雁松了口氣,謝過他們:“那我可享福了。”隨后說起白姜跟她說的事情。

    “她動作快,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檢查完三個湖泊了,說確定里面都有陰氣,大概率這三個湖都是分尸地,我遇見她的時候她正要去溫泉池那邊檢查。”說到這里晏思雁從兜里掏出來一個袋子,“這是她給我的,說讓谷馨看一看。”

    聽到自己的名字,谷馨放下勺子認真看過來:“我看看。”伸手要接。

    晏思雁讓她先吃東西,吃完再拿。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袋子上。那是一個普通的塑料袋,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東西,塑料袋將那東西纏了一圈又一圈。

    聽她這么說谷馨更好奇了,她快速將剩下的粥喝完,抽紙巾擦嘴巴:“給我吧。”

    晏思雁沒動。

    谷馨笑了:“不會還得等我消化了才能看吧?是多惡心人的東西?”

    晏思雁也跟著露出笑臉,松開手讓谷馨將手心的東西拿走,解釋道:“是真的挺惡心的,要不然我們上房間里看?別在餐廳這種地方給你們留下陰影。”

    被她這么一說,所有人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不止他們這隊玩家盯著塑料袋看,連剛進餐廳的林梧桐等人也好奇地看過來,見鐘敬煬等人沒有驅(qū)逐不讓看的意思,便悄悄地更靠近一些。

    七八雙眼睛盯著袋子,谷馨小心地將袋子一層一層剝開。

    剝到一半時,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涌出來,幾乎每個人都皺起眉頭屏住呼吸,實在太臭了!

    到底是什么東西?

    谷馨屏息加快速度將袋子拆開,很快看見里面包著的東西。

    出乎意料的是,袋子里的東西并不是眾人猜測的某一塊尸體組織,而是一塊青苔。

    “是青苔?”

    “真的是青苔?”

    “我看看我看看!”

    眾人擠過來看,谷馨將東西擺在桌面上,那的確是一塊水生青苔,只有小孩子拳頭那么大一點,顏色深綠,此時正源源不斷散發(fā)出臭味。

    鐘敬煬湊近了看,忽然眼皮一跳。

    這東西乍一看是青苔,可細看之下——

    “什么東西啊那么臭,你們在搞什么東西?”

    餐廳門口傳來聲音,是廖凱。

    聽見同事的聲音,晏思雁的眼角快速跳了幾下。

    林梧桐幾人也臉色微變。廖凱是他們的隊友,隊友的異樣太明顯了,他們也試著跟廖凱聊過,可他已經(jīng)不是原先的廖凱了。

    現(xiàn)在他們對著廖凱沒有親近,反而提防警惕。

    廖凱走進來,跟晏思雁一樣滿身狼狽,園丁這份工作并不輕松。

    晏思雁給谷馨一個眼神,然后站起來迎上廖凱:“廖哥,我正想找你呢,是工作上的事情。”

    工作這兩個字效果拔群。

    廖凱的目光便挪到她臉上:“找我什么事?”

    “是水域清理的事情。”晏思雁鎮(zhèn)定自若,說話的語調(diào)跟平時一樣不急不緩,“我們兩個人的工作進度實在太慢了,照這個速度推進的話,得到下個月才能清理水域,難道在這期間就讓水域一直臟兮兮亂糟糟下去嗎?比如說主樓后面的湖泊,霍華德家的主人一推開窗就看見亂七八糟的湖,上面也許還飄著落葉或者其他垃圾,湖底下可能也堆積著垃圾,你想象一下吧,那畫面能好看嗎?知道的明白我們?nèi)松俟ぷ髁看螅恢赖摹以為我們偷懶,連主樓附近的景觀都置之不理,偷懶不干活——”

    說到一半的時候,廖凱的臉色已經(jīng)很難看了。

    晏思雁親眼看見他的表情快速轉(zhuǎn)換成擔憂、焦急與堅定,就像是被3D打印出三種情緒面具,依次掛在他臉上,情緒遞進十分突兀。

    廖凱將剛才聞到臭味的事情拋在腦后,腦子里全都是工作了:“那可不行!我廖凱工作可是很認真的!明早我就去清理主樓后面的湖!別的湖顧不上,至少先清理那一個!”

    目的達成,晏思雁松了一口氣。

    這是她跟白姜見面后想出來的主意。玩家肯定不能輕易下水,極有可能下水后就上不來了,可是廖凱……她抿唇,廖凱已經(jīng)不是正常人了,利用起他來她不虧心。

    在場的廖凱的隊友也不發(fā)一言,他們不知道那袋子是從何處來的,也還沒來得及詢問,但在聽晏思雁言語誘導廖凱時,隱約也明白了什么。

    那袋子里散發(fā)著惡臭的青苔,大概就是來自莊園里的湖泊。

    林梧桐張了張嘴,可看著廖凱跟PPT自動播放一樣迅速切換表情,那種機械感與非人感讓人望之卻步。

    餐廳里是一片詭異的寂靜。

    廖凱對此一無所覺,他自覺跟同事商量好了明日的工作上,便轉(zhuǎn)身去了廚房做晚飯。

    第667章

    廖凱一走,餐廳內(nèi)凝滯的空氣解封。

    晏思雁看向林梧桐等人,剛才他們看廖凱的表情不對勁,也許他們就是廖凱的隊友。

    恰在這時候谷馨開口了:“他們是廖凱的隊友。”她跟秋鈴香是同事,早就分享過彼此隊友的名單。

    晏思雁心里有數(shù)了,她客氣一笑:“你們有什么話想要說的嗎?”

    林梧桐與秋鈴香等人對視,最后由林梧桐出面開口:“我們交換一下情報吧,我們這邊也有消息可以給你們。”

    晏思雁看向隊友,隊友們朝她點頭,于是她也應和下來:“可以。那就先看這團青苔吧,這不是普通的青苔。”

    林梧桐心念一動,那東西肯定不是普通青苔,畢竟真的太臭了,跟泡在尸水里養(yǎng)回來的似的。

    谷馨等人離得近稍微讓開一些,林梧桐感激一笑,湊近觀察。

    這一看,她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嘴唇抽動。

    秋鈴香發(fā)出驚呼聲,下意識抓住林梧桐的手臂。

    她以為在值班室里見到的那瓶人體組織腐肉就夠嚇人了,沒想到這團看著平平無奇的青苔更恐怖。

    只見它壓在塑料袋里,乍一看是青苔,靠近一看卻發(fā)現(xiàn)它正在動,再定睛一看,那根本不是青苔,而是一根根蠕動的綠色細蟲!

    它們相簇虬結盤繞,因為實在是太細了,所以打眼一瞧看不出它們是蟲,連搖擺蠕動的弧度都會被人誤以為是青苔在隨風搖晃——餐廳里哪來的風!

    秋鈴香最怕爬蟲類的東西,她連春蠶都害怕呢,在認出這不是青苔而是一團青色蟲聚合物時,她的手臂唰一下浮出大片的雞皮疙瘩,嘴唇也煞白煞白的。

    “這是什么東西!”秋鈴香聲音顫抖。

    晏思雁搖頭:“我也不知道,是白姜讓我送過來給谷馨的。”

    有了早上的經(jīng)歷,谷馨立刻明白過來:“讓我拿去值班室檢驗?”

    “嗯,白姜是這個意思。”

    “我明白了。”谷馨看向秋鈴香,秋鈴香忍著對蟲的恐懼也點頭,示意自己也會幫忙。

    “那你們能拿出來的情報是什么?”晏思雁問。

    林梧桐抿唇:“今天我和隊友沒有課,所以就逛了一下莊園。昨天我的隊友去過莊園里的一個教堂,當時他們沒進去,當然了今天我們也沒敢隨便進去,不過我們在外圍發(fā)現(xiàn)了線索。”

    隊友彭西華輕輕拽了她一下,林梧桐沒有回頭看,而是繼續(xù)自己的動作——從口袋里拿出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沾著泥土的娃娃。

    “這是個木偶娃娃,看著小其實特別重。”林梧桐此人為人大氣,也學著谷馨將“青苔”放在桌上那般,將木偶娃娃放在桌子上。

    這個木偶娃娃十分小巧,長不過十公分,五官雕刻得很精細,那是一個穿著裙子的女娃娃,五官精致逼真,正面看它的時候有種與之對視的錯覺,仿佛小小的木偶娃娃里真的藏有一個鮮活的靈魂。

    令人毛骨悚然。

    鐘敬煬忍住驚悸感,繼續(xù)仔細打量。

    這個木偶娃娃……讓他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一個副本,在那個靈異副本中,他親眼見過玩家一寸寸變成塑像。在變成塑像后,為了找線索他多次靠近過雕像,發(fā)現(xiàn)雕像與本人一模一樣,連手臂上的汗毛、臉上的小痣、額頭上陳年舊疤的痕跡統(tǒng)統(tǒng)清清楚楚,真實得讓人驚駭悚然。

    這個木偶娃娃也給鐘敬煬那種真實的驚悚感,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懷疑它是某個“活人”轉(zhuǎn)化而來的東西。

    他的心底響警鐘長鳴。

    不對勁……不對勁!

    他看向林梧桐,再看向晏思雁,她們二人的視線都落在桌子這兩樣東西上,眼睛是如出一轍的專注,可他就是覺得不對勁!

    鐘敬煬下意識站了起來,手也抓住了離他最近的葛秋玲。

    葛秋玲正半趴在桌子上研究木偶娃娃了,感覺到鐘敬煬的動作時她疑惑地回頭:“怎么了?”

    就在這時,谷馨發(fā)出呢喃:“看起來好像真的啊,你們看它的眼睛——”

    她周身發(fā)寒。

    自從上次在沉浸副本里躺進道具雙人棺中后,她就感覺自己身上在漏氣。

    陽氣在外泄,陰氣在入侵,身體像一個漏斗到處都是洞,生機正隨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洞往外流走。幸好有白姜,幸好有隊友,否則她今天無法站在這個副本中。

    那次副本給予她的創(chuàng)傷太過嚴重,唯一勉強稱得上“好處”的,大概是她對陰氣的東西的感知變得更敏感了。

    比如剛才的那團“青苔”,剛入手就給她森寒的觸感,那股寒氣從手掌直接鉆進血脈里,然后順著供血系統(tǒng)躥進心臟里,引發(fā)強烈的心悸。

    但眼前這個木偶娃娃帶給她的恐怖感遠遠勝過“青苔”,單是“看”這一個動作,就讓她整個人被凍在原地,連說話都有些艱難了。

    危險!危險!

    她艱難地移動視線,難以置信地看向林梧桐:怎么會?她們怎么敢的?哪怕需要到處挖掘線索,遇到這樣恐怖的東西她們怎么敢拿回來?!

    就一點都不恐懼,一點都不戒備嗎?

    這個念頭一升起來,谷馨如遭雷擊,目光下移回落到桌面上。

    桌面上一左一右擺著“青苔”以及木偶娃娃,猶如兩團正在攫取活人生氣的黑洞,帶給人無限的驚懼與恐怖。

    對了,“青苔”明顯也有異常,白姜怎么可能會托付晏思雁帶回來?還說讓她帶去值班室檢驗?

    別說鐘敬煬也將房間床底下的腐肉拿給她檢測了,那根本不是一回事!

    敬煬的床底下出現(xiàn)黏著的腐肉,那是他無法逃避的牽扯,既然跟自身有關系,那就只能迎難直上,弄清楚其中藏著的秘密。

    可在外面遇到來歷不明的危險之物,第一反應不是防備與遠離么?怎么可能還往“家里”帶?

    這不符合白姜一貫謹慎小心的作風,也不像晏思雁以往的行事風格——即使白姜真的昏了頭提出這種要求,晏思雁也不該真的帶回來!

    一股涼意涌上心頭,谷馨打了個寒顫。

    轟隆!——

    窗外忽然響起驚雷,天色驟然全暗下來。

    “鐺、鐺……”墻上的老式掛鐘響起來,接連敲了五下。

    晚上五點了。

    原先傍晚六點天光還是亮的,得等到七點出頭才會真的開始轉(zhuǎn)暗,但今日天色黑得讓人猝不及防。現(xiàn)在才五點!

    手臂傳來拖拽感,這打斷了谷馨的思緒。她感覺自己被拉離餐桌,背部撞到別人身上,她正因為發(fā)現(xiàn)了這件“線索分享會”的異常之處而驚疑不定,在被拖拽時她本能想要防抗,但拉她的手是溫熱的,是活人!

    “退后。”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是敬煬!

    谷馨渾身冰冷僵硬,努力就著隊友攙扶的力度往后退,她感覺自己腳下都軟綿綿的像踩不到實處。

    三人往后撤的動作在餐廳里眾人齊齊盯著桌子的動作之中格外顯眼。

    秋鈴香困惑:“你們在干什么?”

    晏思雁與林梧桐也抬起頭來,前后腳開口:“你們怎么了?”問話的內(nèi)容一模一樣。

    鐘敬煬沒答話,用力攙扶著谷馨想要退出餐廳。

    晏思雁與林梧桐便站直了,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們。

    秋鈴香困惑極了,與隊友彭西華面面相覷。

    “你們都在啊!正好!我們找到一條線索,你們那邊怎么樣?我們分享一下唄!”餐廳門口腳步聲在靠近,另一隊玩家走了進來,鐘敬煬還聽見其中一人在吐槽:“這雷聲真大,像是要下雨了。”

    話音剛落,雨水嘩啦啦落下,砸得窗外的樹木枝葉稀拉拉奏起交響曲。

    轉(zhuǎn)入餐廳的事丘寄松與楊民等人,他們也是周夢穎的隊友。周夢穎負責晚餐的烹飪,已經(jīng)提前過去準備了,事實上,葛秋玲這么早在餐廳吃晚飯,也是想要早點吃完能早點去后廚上班。

    進來的丘寄松等人神情激動,他們手上也提著一個袋子。

    見餐廳內(nèi)氣氛不對,丘寄松奇怪:“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谷馨看著他手里提著的袋子,還未見到實物,甚至也為觸碰過,她就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了。

    第668章

    雨水傾盆而下,天色全黑下來。

    白姜看了一下手表確定時間,的確才下午五點鐘,距離她規(guī)劃的撤退回宿舍樓的目標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她原本決定六點半返程,半個小時趕路,正好在七點天色開始黑下來之前返回宿舍樓。

    此時她正在避雨。

    雨勢太大了,里頭還夾著風,于是風雨砸到她臉上身上,沒一會兒身上就濕了大半。白姜不得不從自家超市里拿出雨衣來穿上。

    這里是莊園里的某一個亭子。

    莊園占地面積太大了,建筑大概值占了五分之一,其余的都是綠化。純天然的樹林被圈進來,目之所及全是自然叢生的植被,風景是非常好的,但深入行走其間半個多小時沒有見到建筑時,你會產(chǎn)生被遺落在人類社會的不安感。

    在遇見晏思雁后,白姜之后一個多小時的探索旅程里沒有遇見一個人影,好不容易才看見這個小亭。

    小亭的位置很奇怪,就在一處空地上,周圍全是半人高的雜草與未經(jīng)修剪過的灌木,在天色突兀暗下來并伴隨著雷聲轟鳴時,白姜毫不猶豫往小亭沖過去,剛踏進亭子豆大的雨就砸了下來,外面風雨交加,她穿好雨衣躲在小亭里,眼神難免有些焦灼。

    她完全沒想到今天一整天都艷陽高照,毫無預兆地正西斜的太陽轉(zhuǎn)瞬就被大片烏云遮蔽,這雷雨說下就下。

    這很像一種不好的征兆,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正在悄然發(fā)生,或許等她反應過來時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副本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白姜憂心忡忡地看著雨幕,總感覺……隨著雷雨落下,空氣中獨屬于主樓的那種溫熱的香氣出現(xiàn)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主樓的香薰氣味怎么會出現(xiàn)在林子里?

    鼻翼微動,她確定自己沒有認錯。

    空氣中的濕度不停上升,白姜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厚重潮濕,十分讓人不適。

    ——那種若有似無,如影隨形的奇怪視線,好似也變得越發(fā)黏膩了。

    霍華德莊園主樓。

    某個無法言說、無法探尋的房間里,幾重帷幔與窗簾垂下,將窗戶遮擋得密不透風,黑暗在房間中無聲地流淌,在驚雷炸響雷光閃爍之際,連厚重的窗簾都映出雷電的身影。

    雷電的亮光穿透窗簾,隱約給屋內(nèi)帶來極其模糊的微光,就那么一瞬之間,房間里的黑暗流動的軌跡似乎也變得清晰。

    那是有生命力的黑,只要是看見它的人都會在瞬間忘記一切,理智、意識、思維……通通都會被黑暗吞噬,最后連自己是誰——曾經(jīng)生而為人的事情都會忘記。

    黑暗在雷雨天氣中躁動。

    咯吱。

    門打開了一條縫,黑暗便如脫韁的野馬流淌出去。

    粉紅色的公主房里,露絲小姐正坐在粉色的床上翻看畫冊。

    厚重的三層窗簾將窗戶擋得嚴嚴實實,讓她免受風雨的侵蝕,可是雨水與濕潤泥土的味道還是從各種縫隙里鉆進來,在濃郁的屋內(nèi)暖香中野蠻蔓延,露絲小姐聞到了,于是翻看畫冊的手頓住。

    她看向窗戶的位置,藍色的眼睛流露出渴望。

    “叮鈴鈴——”細細的鈴聲響起。這是她每天都會聽見的聲音。露絲小姐炸了眨眼睛看向床外,隔著屏風,她聽見外間的女仆順著鈴聲將房門打開,高大的男仆推著餐車進來,男仆女仆們將食物擺到精致的茶桌上,因為食物實在太多了,大部分還繼續(xù)擺在餐車里。

    “露絲小姐,可以來用餐了。”

    外面新鮮的氣味消失了,鼻尖縈繞著的仍是那股暖香,甚至香味更重了。露絲小姐覺得鼻子有些干喉嚨有些癢,肺部也刺拉拉的不舒服想要咳嗽。她皺了皺眉頭,剛要咳嗽,那種不適感又消失了,墻上精美的掛鐘的秒針走過一格,她就忘記了這件事。

    露絲小姐摔下畫冊,赤著腳才再說地毯上,繞過屏風來到外間。

    她站在那里沒動,只問:“為什么晚飯擺在房間里?”

    女仆說:“因為下雷雨了,格瑞爾女士說晚餐就不必擺到餐廳,小姐與少爺在各自的房間里吃就行。”

    露絲小姐頭發(fā)披散在肩上,穿著同樣粉色的蝴蝶結睡裙,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尊美麗的玩偶。

    玩偶開口了:“我不愛在房間吃,房間會有味道的。”

    女仆說:“這是格瑞爾女士的吩咐。”

    玩偶憤怒大叫,面目猙獰:“格瑞爾格瑞爾!你喊她進來!”

    “格瑞爾女士說這是先生的吩咐。”

    這句話如同一個開關,瞬間將玩偶的怒火熄滅。

    “這樣啊,父親的話必然是正確的。”露絲小姐淑女地提起裙擺,在女仆的伺候下抬腳穿上鞋子,姿態(tài)優(yōu)美地走向茶桌。

    女仆在她的脖子上戴上餐巾,在她的膝上也鋪了一層潔白的餐巾,然后沉默地退出去。

    露絲小姐開始用餐。

    晚餐跟昨天一樣豐盛,露絲小姐剛開始還用刀叉,也注意著用餐禮儀,吃著吃著餐巾全糊上肥膩油漬,她的臉也臟得不成樣子。藍色的眼睛流動著紅血絲,她吃紅了眼,直接用手拿起雞腿啃了起來。

    另一個房間里同樣傳出咀嚼聲與喘息聲,威廉少爺也吃得熱火朝天。

    門后,仆人們?nèi)缒嗵ツ九家粍硬粍樱词雇饷胬子晷鷩蹋麄兒孟衤牪灰娎茁曈曷暎劜坏酵饷嬗晁臍馕叮麄冋於荚谥鳂抢锕ぷ鳎瑴喩砩舷吕锢锿馔舛急恢鳂菬o處不在的暖香浸透了。

    中年女仆格瑞爾從拐角走出來,她仍將頭發(fā)在腦后梳成一個圓髻,一派不茍言笑的模樣。

    “今晚下雨了,大概會到明天早上才會停。”她立住腳步,對走廊上待機的仆人們訓話。

    “霍華德先生說了,雨夜是上帝的饋贈,我們要用敬畏之心贊美它,擁戴它,所以今夜少爺小姐們的夜宵取消,你們伺候好少爺小姐吃完晚餐后就回房間吧。”

    “回你們的房間,雙手合十,用最真誠的語言贊美雨夜。”

    仆人們齊齊躬身:“是,格瑞爾女士。”

    用餐時間到,仆人們打開門收拾殘局,順道告知露絲小姐這個消息。

    聽到不用吃宵夜,露絲小姐眼中露出似喜還怨的表情,等仆人們收拾好空盤子將餐車推出去,另一波仆人攙扶起她,簇擁著她往浴室而去時,她才回過神來。她略微掙扎:“我不想洗澡,我討厭水!”

    仆人不為所動,攙扶她的手更像是鉗制:“格瑞爾女士說,霍華德先生交代過,保持個人衛(wèi)生是淑女的品德。”

    另一邊,仆人也在說:“格瑞爾女士說,霍華德先生交代過,保持個人衛(wèi)生是紳士的品德。”

    威廉少爺暴躁地掙扎:“老子不想洗!”

    男仆目光一閃,仿佛被這句話觸動開關,他臉色不悅:“霍華德先生說過,作為一名紳士,優(yōu)雅禮貌是社交的基礎外衣,請您不要說臟話。”

    “我——”

    “下雨了,霍華德先生很高興。”男仆說,眼中的不悅消失,又變成原先那副木頭模樣,“霍華德先生是最偉大的存在,他的目光遍布整個霍華德莊園,我們都沐浴在他的慈悲與關愛之下。”

    他用這幅面無表情的模樣說著熱血激烈的話語,威廉少爺?shù)膾暝A讼聛恚麥仨樀剡M入浴室,溫順地躺進浴缸里,任由熱水將他覆蓋。

    “你們出去吧。”威廉少爺找回自己高傲的姿態(tài)。

    男仆們退出去。

    威廉少爺想要拔掉塞子放水,一聲驚雷炸響,像是無聲地警告。他停住動作,老老實實地洗澡,干凈的水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渾濁,許多黑色的皮屑浮上來,如同池塘底被驚醒的浮游生物,密密麻麻地將水面填滿。

    主樓一直是有序的、平靜的,在雷雨天氣中更顯安寧。

    一張張畫掛在走廊,因為雷雨電路受到影響,走廊上的壁燈有的滅掉,有的忽明忽暗,使得一幅幅畫半陷入黑暗中,濃郁的顏料似乎也在黑暗中溶解、扭曲、融合,形成眼睛一般的黑洞。

    眼睛注視著主樓,所有一切都在它的掌握之中。

    格瑞爾女士安排好工作,撐上傘走出主樓往員工宿舍樓走去。

    第669章

    雨水敲打樹林,也敲打在行走于小徑間的白姜身上。

    她在小亭里等了半個多小時,見雨勢絲毫未減弱,便決定冒雨回宿舍樓。此時此時距離溫泉池已經(jīng)不遠了,她抬頭往后看,視線穿過雨幕與叢林,能夠看見一座凸起的山,聽晏思雁說溫泉池就在山上。

    現(xiàn)在肯定去不成了,她怕被這場雨困在外頭,今夜也在外面“野營”,那就太危險了。

    在副本的時間還長得很,不必急于一時。

    而且,今天她也不是沒有收獲。

    今天她總共查驗了三個湖泊,全都查出了湖水有陰氣。

    三個湖都有問題,白姜越發(fā)肯定在浴室里幾次三番找自己的人體殘肢,本體就是被肢解埋于三個湖泊之中。唯一的問題是,尸體屬于誰,真的依次屬于霍華德家兩個少爺嗎?也許可能是從未見過面的霍華德先生?甚至……她還思維發(fā)散,大膽猜測,那會不會是上一代玩家?

    不怪她這么想,實在是這次副本投放進來的玩家有二十個,試用期又長達三個月,期間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

    以她的思路,通關的關鍵大概率就是跟試用期有關,試用期通過,也許就能得到通關的光圈。

    這個副本不可能只開啟過這一次,在她們到來之前,極有可能已經(jīng)重啟過多次,那么每一次投放進來的玩家都成功離去了么?她很希望如此,但理智告訴她不太可能,全員通關是多么難得。

    那么通關失敗的玩家去了哪里?

    不過想歸想,白姜更傾向于那扇背部和那條大腿來自NPC。

    除了查驗湖水含有陰氣,白姜還有另一個發(fā)現(xiàn)。

    她沒有下水,只在岸邊小心活動,她繞著三個湖的湖邊活動,仔細查找是否曾經(jīng)留下過什么痕跡,很可惜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還被長勢很好的灌木叢與野草叢割傷臉和手臂。

    她發(fā)現(xiàn)了一種奇怪的青苔,那青苔就飄在水面上,水面上還飄著許多枯葉、蚊蟲蟑螂等小動物的尸體等,原本她沒有注意到青苔的,畢竟那實在是太過常見了。

    可當時她心念一動,忽然覺得不對勁。

    說起來,前面兩個湖泊水面也有這種青苔,真的十分不起眼,但在第三個湖泊也見到它們的時候,白姜沒有忽略心中的直覺,用長長的枯枝伸到水面,將其撥弄到水邊,再用枯枝將其挑起來。

    這一挑,就讓她看出問題了。

    那根本不是青苔,也不是水生植被,而是一團會扭動的綠色小蟲!

    眼見著小蟲扭動不停,白姜惡寒不已,忙松手將其丟下。

    蟲團一入水就舒展開,在水中蔓出薄薄一大片。惡心是惡心了些,但看起來沒什么殺傷力。

    也許可以撈起來帶回去,拿給谷馨姐在值班室里檢測一下?

    這個念頭一出來,白姜立即搖頭。

    不行!這個東西太詭異了,她根本不想觸碰第二次。

    連連后退,離開距離后白姜才覺得心里舒服一些。見那團青苔舒適地于水面中舒展,確實毫無攻擊力,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此時穿著雨衣、打著手電筒行走在小徑,白姜腦中忽然想起了那團青苔,不知道為什么她莫名在意起來。

    白姜想不通為什么一個靈異類副本中,會出現(xiàn)與普通副本更適配的蟲。

    那到底是什么東西?與這個副本有關系嗎?或者只是副本精細設定下背景里大自然的造物?

    可若是沒有用處的話,為什么要設定那么獨有特色的東西?

    白姜還是覺得那東西有用,忽而有些懊悔自己當時將東西丟下了,應該撿起來帶走,也許可以讓谷馨姐用值班室的設備檢測一下呢?

    重新浮起這個念頭,白姜就覺得渾身癢癢,撓心撓肺的癢!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改變了路線,已經(jīng)快要到第三個湖泊處了。

    這個發(fā)現(xiàn)讓白姜的心都涼透了,此時她哪里不知道自己受到了蠱惑?

    怎么會這樣?

    不過現(xiàn)在不是追究的時候,她必須趕緊離開。

    白姜轉(zhuǎn)身就往回跑,身后傳來尖銳的鳴叫聲,那聲音聽不出來屬于哪種生物,她只覺得腦子被刺穿,嗡一聲失去了意識,徒留身體還隨著本能在往前奔跑。

    隨后,幾股暖意從身體各個角落激發(fā),它們流竄她的全身,驅(qū)散體內(nèi)的陰氣,可惜力量太過薄弱了,熱意緩慢消退,像是被風吹滅的燭火。

    關鍵時刻,白姜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刺痛使她清醒片刻,抬眼一看,自己已經(jīng)來到了湖邊,雨衣帽子不知何時被掀開,雨水將她整個人打濕,又順著脖子流入全身,而她已經(jīng)半只腳埋進湖里,湖水迅速將她的雨鞋灌滿。

    龐大的、細條的、茂密的、扭動的東西將整片湖面鋪滿,肆意舒展著軀體,它們朝著白姜游動而來,纏住了她的小腿。

    熟悉的徹骨冰寒鉆入骨髓,白姜的思維瞬間陷入混沌,即使將舌尖咬爛也難以再保持清醒。

    暴雨還在一直下,天幕像是被撕開一道口子,電閃雷鳴,像是要將整個世界淹沒。

    在嘩啦啦的雨聲中,某種活躍的、愉悅的情緒也隨著舒展開,白姜在渾噩中感覺到許多股注視的視線,那些視線高高在上、潮濕又黏膩,就像……就像那奇怪的偽裝成青苔狀物的蟲子,它們勾住了她的小腿,濕滑粘稠——

    她厭惡那些視線!更痛恨失去神智的自己!

    白姜拼盡全力,于最后一絲清明中拿出了自己壓箱底的殺手锏。

    那是一張看似平平無奇的符紙,它憑空出現(xiàn)在她指尖,明明暴雨傾盆將一切打濕,它卻漂浮在半空中,驟然爆發(fā)出金色的光。

    金光刺穿黑暗,包裹住白姜的無形力量被撕開一條縫隙,雨霧中,另一種黑色的霧氣于裂隙間猝然燃起,同時,尖銳的鳴叫聲再次響起,這一次它失去從容,叫聲急促慘烈。

    符紙散發(fā)的金光像一盞海上燈塔,在厚重的霧靄中時遠時近,時明時暗。

    可就是這么一盞搖搖欲墜的燈火為白姜打破了桎梏,她的腦子似注入冰水,那冰水兜頭淌下來,一下子將她澆得神智清明。

    那鋪天蓋地的束縛感松開,白姜的眼神找回焦距,重新找到身體的控制權。

    雨水啪啪打在雨衣上,她發(fā)現(xiàn)自己正蹲在湖邊,伸手探向湖面,手心朝上——她的額頭戴著頭燈方便照明看路,此時頭燈的光隨著她的動作照向她的手心,她看見自己手心正躺著一朵蠕動的青苔。

    戰(zhàn)栗感爬上脊背,白姜已然明白過來,剛才的一切遭遇也是幻覺,她看見的鋪滿湖面鋪天蓋地的卷住她小腿的東西,大概是這鬼東西在她意識世界荒誕扭曲的投影。

    是這個東西將她引誘過來的!它要自己將它從湖里帶走!

    驅(qū)邪符已經(jīng)燃燒殆盡,卷縮的余燼蓋住“青苔”的一小部分,顯然是她在即將被吞噬意識的危急關頭丟出來的驅(qū)邪符發(fā)揮作用,它傷害了“青苔”,也為她帶來一線生機。

    這東西躺在她手心還在扭動,白姜惡寒至極,一下子將它摔在了地上。

    之所以沒摔到湖里,是直覺湖水是它的溫床,丟回去反倒是放它一馬。

    青苔落在地上,發(fā)出啪嘰的動靜。白姜不可能放過這種會控制人心的東西,這東西真邪門!不過是見過它一面,甚至根本沒有觸碰過它,它就能“虛空鎖魂”,一步步引誘她過來將它從水中撈起。要是白天見到它的時候隨手一撈,那自己不早就完蛋了?

    白姜戒備地看著它,從超市里拿出汽油和打火機。雖說驅(qū)邪符對它有用,但她也沒有太多,畫起來太難了。

    既然這鬼東西寄居在水里,也許有趨水性,反之可能懼火。

    汽油一澆火一點,那團鬼青苔徹底放棄偽裝,張牙舞爪,嘶聲尖叫。

    仔細聽了聽,白姜確定自己聽見了叫聲,還聞到了熟悉的香味,那是、那是——跟主樓的香薰一樣的氣味!

    許多無頭無尾的線索將她的思維纏繞,白姜努力想將它們整合梳順卻無果。

    這個副本隱藏著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她的目光堅定起來:不管是什么秘密,只要跟通關有關系,她會不顧一切去探索清楚。

    第670章

    親眼盯著“青苔”化為灰燼,又用枯枝攪了攪,白姜才轉(zhuǎn)身離去。

    她一路思索著自己今天的經(jīng)歷。

    以她剛才遭遇的變故來看,今天的湖泊探索之行明顯是一個陷阱,可她又覺得有哪里不對勁。若是那青苔想要引誘自己靠近湖泊方便控制自己,根本不需要用殘肢假裝給她送線索。

    兩個園丁,廖凱與晏思雁,他們兩人工作進度不快,但再慢也不可能放任靠近主樓的湖泊一直處于臟亂的狀態(tài),這幾天他們肯定會騰出時間先清理那個湖泊的。到時候直接引誘控制園丁不是更方便嗎?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她猜錯,其實只有第三個湖泊才有青苔。

    可若是如此,透露線索給園丁玩家不是更好嗎?他們有充足的理由靠近湖泊。

    為什么選中自己呢?

    鬼的行為是沒有邏輯的,但副本有設定。

    和眾多玩家同一時間進入副本,也同樣還未恢復記憶的她,到底有何處與眾不同,會讓副本中的鬼物直接瞄準了她?

    谷馨姐也在大概同一個時間內(nèi)感受到櫥柜里存在讓她不安的因素,但其實她與谷馨姐的經(jīng)歷截然不同。

    論起來,谷馨姐感受到的只是若有似無的影兒,而她卻是兩次真正見到了殘肢!前者其實更符合副本的設計,后者更像是某種劇情之外的意外。

    而在一個副本之中,還有什么比玩家更會引發(fā)意外的存在呢?玩家,本就會創(chuàng)造無限可能。

    她越發(fā)覺得,引她去湖泊的是玩家了,而遇見的青苔則是另一種力量——大概率那才是副本的設計。

    這個猜測很大膽,白姜心緒復雜,想著回到宿舍樓后跟隊友們好好討論一番。

    抱著這樣的心情,白姜朝著宿舍樓趕去。

    回到宿舍樓時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四十分了,這場雨以及返程的變故大大拖延了她回宿舍的步伐,好在在那之后沒有再出現(xiàn)意外。

    在廊下脫雨衣解開綁在額頭的照燈,白姜粗粗抬手捋一捋沾到脖子和臉頰的濕發(fā)。

    她將雨衣掛在廊下滴水,又脫下雨鞋倒扣在墻角。看了一眼同樣倚在墻上的一把黑色十八骨的大傘,她光著腳走進宿舍大樓。

    剛走進去她就察覺到不對勁。

    這個時間點,宿舍樓不應該如此安靜才對。

    內(nèi)心提起十二分戒備,白姜手上握著武器小心翼翼地進入大廳。

    大廳與旁邊的廚房、餐廳都很安靜,這個時間應該用晚餐了才對。

    “敬煬?谷馨姐?”白姜站在大廳輕聲喊。

    噠噠噠——

    腳步聲從餐廳傳來,白姜快速看過去。

    一個人影從里面出來,對方嘴巴里正咀嚼著什么,含糊不清地問:“你回來了啊白姜,吃晚飯了沒有?”

    白姜微微放松一些,跟對方打招呼:“吳老師,就你一個人在餐廳?”

    吳和暖兩頰鼓鼓,笑著點頭:“是啊,好奇怪啊,我回到宿舍發(fā)現(xiàn)大家都不在,我就自己先煮飯吃了,你吃了嗎?哎呀你渾身都濕透了,你還是先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吧!”

    她滿臉關切,白姜應下。

    轉(zhuǎn)身上樓,在爬樓梯的時候白姜看了一下腳下,除了她踩出來的濕漉漉腳印,臺階上分明還有別的濕腳印。

    那一連串的腳印往樓上去,因著水漬蔓延看不清輪廓,白姜也無法判斷踩下這些腳印的主人有沒有下樓。

    心口卻是一跳,那種不安的感覺越發(fā)濃烈。

    敬煬要負責的夜宵,這個時間點他應該還在宿舍樓才對。谷馨姐也許還沒有回來仍在主樓值班,葛秋玲是幫廚,這個時間也有可能還未處理好晚餐工作的后續(xù)事項,但思雁應該下班回來了才對,她下午遇見對方時,見思雁滿身疲憊連領口的汗?jié)n都結晶了,這個時間點了總不能還在加班吧?身體可受不住。

    總之,她的四個隊友里,不說全員都在宿舍,至少也該有一個在的。

    不過也可能是她精神太過緊繃了,雷雨天氣已經(jīng)持續(xù)兩個多小時了,也許隊友們都吃過晚飯,現(xiàn)在全在房間里休息呢?

    白姜一步一步往上走,除了外面的風雨聲,耳邊能聽見的就是自己打濕的腳踩在木質(zhì)地板上發(fā)出的腳步聲。

    忽然,她的耳朵動了動,她聽見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啪嗒!

    一聲脆響。

    白姜停下腳步,站在樓梯拐角處許久沒有動彈。

    咕嚕嚕——

    掉落的東西在二樓的地板上滾動起來,聲音由遠及近,很快就來到了樓梯口。白姜冷靜地站在原地耐心等待,雨水從手腕滑落,也將她攥在掌心的刀刃沖刷得反光。

    “白姜?是你嗎?”熟悉的聲音在樓梯口響起。

    是鐘敬煬!

    白姜沒有放松,微微提高音量:“是我。”

    樓上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來者正是鐘敬煬。

    鐘敬煬擔憂地說:“你怎么回來得這么晚?身上還淋得這樣濕,沒遇到什么危險吧?”

    “沒有。倒是你們,怎么宿舍樓這么安靜?”

    鐘敬煬苦笑:“一言難盡。你先跟我上樓吧,我們都待在一起呢,對了葛秋玲去主樓還沒回來,只有我和谷馨還有思雁。思雁的情況不太對,正好你回來了能幫上忙。”

    白姜不動聲色地觀察眼前的鐘敬煬,目前看著倒是挺正常的,不過她沒有放松警惕。

    上了二樓,白姜看見了地上滾落的花瓶。這個莊園別的不多,就花瓶和掛畫最多,連這棟宿舍樓也不例外,看來剛才聽見的動靜來自是翻落的花瓶。

    不過,宿舍樓有鏡子,倒是沒在主樓見過鏡子——

    “到了。”鐘敬煬帶白姜來到一個房間門口,解釋道,“其他房間都有其他玩家,現(xiàn)在都不安全,所以只能來這間空屋子。”

    他推開門:“進來吧。”

    見白姜站在門口不動,只盯著他的眼睛看,鐘敬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怎么了?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你是鐘敬煬?”

    面對白姜的疑問,鐘敬煬似乎很困惑,他的眉頭皺起來,微微歪頭:“你說話我怎么聽不懂?”他又笑了,“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呀?我當然是鐘敬煬啊。”

    “是么,那為什么你的身上有青苔?”

    鐘敬煬低頭,看見自己的褲腿上沾著一團青色的東西,那東西像有生命一樣在他褲腿上扭動爬行。仔細看的話就能發(fā)現(xiàn),那青苔并不是單純附著在他褲腿上,而是與褲子連為一體。

    就像這件褲子是它編織出來的,只是在收尾的時候沒收好,冒出了一些線頭。

    他臉上的笑容沒變,抬頭剛要說話,眼前唰一下閃過來一只手。

    那只手上捏著一塊木頭的一樣的東西朝他刺過來。

    照理說,這樣一塊只有指甲蓋大小的木頭哪里能傷到人呢?

    但那么一塊平平無奇的小木塊戳到他身上,他聽見身體發(fā)出“噗嗤”一聲響,隨后有黑煙冒出來。

    白姜看著他,將雷擊木碎片收回來。

    只那么一下就足夠確認她的猜測。

    在之前的副本中,她從NPC好婆手中重金購買了防身法器,那是一串珠子,其中一顆是由雷擊木制造而成,后來珠子破裂碎開,自己也舍不得將碎片丟掉。現(xiàn)在她拿出來戳向鐘敬煬的,便是雷擊木的碎片。這樣一塊碎片肯定無法對鬼物造成致命擊殺傷害,而她也沒想著將真的將其擊傷,這一招原本只是試探。

    雷擊木碎片效用大減,但殘留的至陽至烈的力量便是最好的檢測試紙,輕而易舉戳破眼前的“鐘敬煬”的假皮。

    “鐘敬煬”身上冒黑氣,哪怕只有一絲也能驗證白姜的猜疑。

    “你不是鐘敬煬。”白姜冷聲說著毫不猶豫拿出汽油一灑,然后劃下火柴往“鐘敬煬”身上一丟。這一招她在湖邊用過,十分有效。她不知道為什么在宿舍樓也會遇見這種鬼東西,也不明白它怎么會幻化成鐘敬煬的模樣,她只知道要毀掉它,毀掉它!

    轟!

    火勢驟起,“鐘敬煬”瞬間被籠罩在火中,他扭曲地掙扎,眼瞼與嘴角掀開往左右裂開,白姜幾乎能聽見“撕拉”的響聲,然后一團綠色的蟲從裂口涌出來。

    第671章

    “鐘敬煬”在火中整個人撕裂開,然后皮膚像葡萄薄薄的皮一般被剝開,數(shù)不清的綠色細蟲一涌而出,他變成了一個“綠色的蟲球”。

    蟲子怕火,剛冒頭就被火燒得滋滋響,蟲子浴火慘叫,翻涌不止。

    叫聲攪得白姜頭疼欲裂腦子有了一瞬的空白。

    她捂住耳朵連連后退,雖避不開叫聲的侵襲,但好歹能躲開扭曲亂撞的火團。而這場火十幾秒就平息下來,高大的虛假身體簌簌落地,在地上堆了一簇黑色的灰燼。

    “鐘敬煬”被燒沒了,白姜深深看了這個房間一眼。

    這是二樓剩下沒住人的那個房間,所有房間都貼有名牌,只有這間是空的。

    她聽鐘敬煬說過,在聞到床下有臭味又無法掀開床檢查時,他曾經(jīng)想過如果處理不了那股味道,那就換個房間,正好二樓還有一件空房。等恢復記憶后,換房間的事情不了了之,哪怕借用工具將床拆翻開看到床底下黏著腐爛臭肉后,敬煬也沒想過離開房間另覓住處。

    此時這個假冒的鐘敬煬為什么要引她進去?

    抬起的手已經(jīng)戳碰到門板了,白姜愣是壓下探索的欲望退走。

    這一退像是觸發(fā)了某個關卡,眼前的一切出現(xiàn)輕微的波動,像是水面迎風動,亦像是輕薄的紙張在顫動,下一秒白姜發(fā)現(xiàn)自己還站在宿舍樓大門外,剛脫下的衣服掛在廊下正在滴水,陌生的黑色大傘也依靠在墻邊,傘面的雨水匯聚在底部,在地上流淌出一條蜿蜒的水線。

    熱鬧的聲音從宿舍樓里傳來,有的聲音遠有的聲音靜,但毫無疑問的是那是煙火氣。

    這座寂靜的宿舍樓活了過來,白姜卻沒有直接進去。她站在原地思索著,自從在湖泊遇見那朵奇怪的青苔后,她已經(jīng)多次遇到“幻覺”了,誰知道眼前觸手可及的人間煙火氣是真的還是再一重虛假?

    “白姜?你回來了!”

    又是一道熟悉的聲音,這一次是女聲。

    白姜轉(zhuǎn)頭,看見葛秋玲撐著傘快步跨上臺階來到廊下,她將雨傘合起來,快速拍了拍衣服和頭上的水。

    見白姜不說話看著自己,葛秋玲心中疑惑,但她沒時間多問,丟下雨傘就急匆匆要進去,只留下一句:“傍晚出了點事,我得趕緊看看現(xiàn)在怎么樣了!你讓晏思雁帶回來的東西有麻煩了!”

    見狀白姜心念一動,而此時她的目光也已經(jīng)將葛秋玲從頭到腳掃了三遍,沒有發(fā)現(xiàn)疑似“線頭”的東西。

    這個葛秋玲,像真的。

    不過對方說的話她聽不懂,她說:“我沒讓思雁帶東西回來啊。”

    說著抬腳跟了進去。

    葛秋玲是真的很著急!

    傍晚的時候發(fā)生的事情實在太過詭異悚然,直到趕到主樓后廚做飯期間,她都一直在回想:事情是怎么發(fā)展到那種地步的?

    一切的開始,似乎是從晏思雁下班帶來的一團奇怪的青苔開始的。

    之后,其他隊伍的玩家,一個叫做林梧桐的也拿出一個詭異的木偶娃娃。在那之后,鐘敬煬就表現(xiàn)有異,在第三隊玩家進入餐廳,高聲喊著找到一條線索想要互相分享一下時,更是充耳不聞,一把將仿佛受了極大刺激的谷馨拖抱起來。她當時覺得困惑,但見谷馨腳軟站不穩(wěn)便趕緊搭把手,隨后她看見讓人頭皮發(fā)麻的一幕。

    晏思雁與林梧桐齊齊看過來,異口同聲問:“你們怎么了?”

    她才想問你們倆怎么了好嗎?怎么突然那么滲人呢!

    當時鐘敬煬動作不停繼續(xù)往外走,根本沒有搭理剛進餐廳的玩家,還對葛秋玲說:“下雨了走路不方便,你得提前去主樓,不要耽誤了晚餐。趕緊去吧!”說著將她往門外推。

    葛秋玲咽了咽口水啊,她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見鐘敬煬這么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她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詢問的好時機。既然鐘敬煬讓她走,說明他認為也許她會被困在宿舍樓里,那怎么能行?

    她牢記自己是進來做副本任務的,而她在副本中的身份就是幫廚,眼看著就要到做晚餐的時間了,她絕對不能遲到,更加不能缺勤!

    “快去。”鐘敬煬再次催促。

    “那你和谷馨,還有——”還有異常的晏思雁怎么辦?

    她的工作重要,鐘敬煬今晚要做宵夜,谷馨也得值班啊,誰的工作都耽誤不得。

    “一起去,快!!”

    鐘敬煬的反應速度不可謂不快,他幾乎是連攙帶抱將谷馨帶出去,葛秋玲快步跟上。此時也顧不上晏思雁了,他們?nèi)讼忍映鲞@個漩渦中心才最要緊!

    三人與剛進餐廳的一行人面對面,丘寄松還疑惑地伸手挽留,葛秋玲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袋子上,她很好奇,但感受到身邊的谷馨緊繃又顫抖的身體,葛秋玲忙跟上。

    她與鐘敬煬合力將谷馨帶到大廳,三人直接出門了。

    剛出門,大雨傾盆而下,三人淋著雨去了主樓,葛秋玲著急去后廚上班,就讓鐘敬煬單獨送谷馨去家庭醫(yī)生值班室。

    在那之后,鐘敬煬和谷馨就沒有再出現(xiàn)。洗好碗碟下班后,葛秋玲就迫不及待去值班室找人,為此還特地用菜刀切傷自己的手,找借口喊來女仆領她去值班室。沒想到一個女仆或者男仆都沒出現(xiàn),他們好像將空餐車推來后就消失了。

    沒辦法,葛秋玲只好草草自行處理好傷口,直奔宿舍樓而來。

    見到白姜,她也沒功夫多說,只想著先進去找人。

    不過她到底還有理智,沒有貿(mào)貿(mào)然往里面沖。在做晚飯期間她將這件事想了又想,明白當時鐘敬煬當機立斷催促她們離開宿舍樓是正確的選擇。

    那個青苔有些詭異,那個木偶娃娃更是鬼泣森森,想來后面來的玩家拎著的袋子里放著的也不會是好東西。他們毫無預兆就被兩樣以上的詭異物件包圍住,危險系數(shù)實在太高了,當時的局面又讓人搞不清楚,與其陷入其中,不如先行撤離。

    其實當時她還沒有產(chǎn)生離開的想法,滿門心思想著弄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是,她也知道“青苔”和木偶娃娃不對勁,但那不是還沒有出事么?進入副本也有兩天了,只知道要老老實實上班不要違規(guī)不要犯錯,可通關的關鍵在哪里?難不成真的要等到三個月后?

    好不容易出現(xiàn)線索,不研究一番實在不甘心。

    等離開宿舍樓來到后廚,她在備菜備餐的時候不停回憶之前的經(jīng)歷,心中竟生出一股子后怕的余韻。

    自己是被豬油蒙了心么?當時的情況明顯不對啊!玩家在副本中需要探索,原地踏步只能等死。她會迎難直上,也信奉且踐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信條,但同時她也明白,有時候適當后退是保命的要領。

    回想起來后背都冒冷汗。

    著急地葛秋玲在玄關處急剎車,反應過來白姜說了什么,她臉上交替浮現(xiàn)驚詫、思索與了然,還有驚駭?shù)挠嗌?br />
    白姜還是在觀察她,此番見她面色復雜變化并不刻板僵硬,也無法真正確定她不是虛假的——剛才假冒偽劣的鐘敬煬的表情也很生動真實啊!

    葛秋玲剛想說什么,大廳那邊有人高聲打招呼。

    “下班了啊?真是辛苦了。”

    “是啊是啊,做幫廚真的好辛苦,我看你一整天都忙個不停,要來點檸檬水嗎?”

    順著聲音看過去,她看見幾張熟悉的臉,他們在說笑交談,熱情洋溢。

    葛秋玲上下打量他們。之所以覺得熟悉,并不是因為她跟他們有交情,而是……傍晚的時候,這幾個人都出現(xiàn)在餐廳過!

    “不辛苦……不辛苦……我先上去了。你們聊。”葛秋玲覺得頭皮麻麻的,轉(zhuǎn)身去拉白姜的手,“我們先上樓!”

    等遠離大廳那群人,葛秋玲才著急地問:“你沒讓晏思雁帶東西回來?你確定?!”

    聽到她的問話,白姜才收回看向大廳的視線。大廳里閑聊的那幾個人,讓她感覺到了些許違和感。

    “對,我下午的確遇見過思雁,不過也只是打了一番招呼,分享今日搜查湖泊的發(fā)現(xiàn),并沒有托她帶東西回來。”

    第672章

    白姜的話如同驚雷落在葛秋玲頭上。

    既然白姜壓根沒沒做這件事,那晏思雁帶回來的……葛秋玲咬牙切齒:“看來我們都被耍了!”

    晏思雁不可能騙人,沒必要非要借口是白姜的要求。

    那就是晏思雁先被騙了,她在一無所覺的情況下回來騙隊友?

    葛秋玲三言兩語將傍晚發(fā)生的事情告訴白姜,白姜聽著驚疑不定。

    “我是遇見了類似青苔的蟲子,它大概率有致幻的作用,我就險些被迷惑。”

    她是生出過將那東西帶走,拿給谷馨檢測一番的想法,但立即就將其打消了。那青苔蟲太詭異了,她不覺得觸碰它會是一個好主意。

    它后來連連制造幻想想要引她入甕,看來晏思雁也是被迷惑了。

    可白姜更茫然了。

    之前她還分析過,殘肢放線索吸引她到去水域,為什么不去找因崗位之便更容易前往園丁,懷疑殘肢的主人不是NPC而是副本設定以外的玩家。

    可現(xiàn)在晏思雁也被青苔迷惑了,那她是在哪里遇到青苔的?下午遇到晏思雁時兩人交談過,當時晏思雁還很正常,對方說她下午的工作仍是修剪,并沒有要去水域的計劃。

    難道“青苔”也存在于水域以外的地方?

    可是它既然擬態(tài)為水生青苔,可見是有意為之。而且,根據(jù)葛秋玲的說法,晏思雁說“青苔”是她轉(zhuǎn)交給的,而隊友們都知道,今天她會檢查莊園里的水域,所以大家也默認這青苔來自某個湖。

    蟲子擬態(tài)的青苔肯定來自水域,就是不知道晏思雁是在哪里得到它的。

    算了,先別想殘肢與青苔的關系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其他隊友。

    兩人邊交換信息邊爬樓梯,葛秋玲心中仍有許多疑問在翻滾,但最大的疑問當屬:在他們?nèi)穗x開宿舍樓后,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樓下大廳那幾個人看起來那么“正常”?

    白姜問:“你確定敬煬他們在宿舍樓嗎?”

    “我本來要去家庭醫(yī)生值班室找人的,可是仆人全部消失了。如果他們找不到我,肯定也會回宿舍樓的。”

    樓梯的木板臺階上也有水漬綿延到上層,這熟悉的畫面讓她的眼角跳了一下。

    她跟葛秋玲說自己剛才的遭遇,葛秋玲先是驚詫后是佩服:“幸好你識破了對方的詭計,那接下來我們也要小心一點。”

    沒想到的是,之后她們很順利就找到了隊友。

    兩人最先敲的是谷馨的房門,沒有人應聲。

    又去敲鐘敬煬的房門,同樣無人應答。

    這時候兩人的臉色已經(jīng)很難看了。

    “這是思雁的房間。”白姜看著眼前的門上前一步,“我來敲吧。”她正面接觸過青苔,應該比葛秋玲更有把握。

    葛秋玲點頭,稍退一步,但渾身的肌肉蓄勢待發(fā),一會兒出事的話她會立刻支援。

    門被敲響,這一回白姜聽見門后面?zhèn)鱽砟_步聲。

    下一秒門被打開,開門的竟然正好就是晏思雁!

    她滿臉困頓,疑惑地問:“有事嗎?”

    晏思雁的表情與神態(tài)都很正常,但就是太正常了!

    白姜也嚴陣以待,不動聲色地緊盯著晏思雁:“思雁,今天工作順利嗎?”

    “很順利啊,就是太累了!”晏思雁打了個呵欠,“我都準備睡覺了,你找我有事嗎?”

    不對勁,她們之間又不是普通的同事關系,她們是隊友啊!

    白姜的心沉到谷底,抿了一下唇后說:“你記得我是誰嗎?”

    晏思雁莫名其妙:“你不是白老師嗎?我記得你是教游泳課的。怎么啦白老師?”

    一層厚厚的陰翳蒙上心頭,白姜的心情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她還能記得下午遇見晏思雁時的場景,甚至還記得對方頭發(fā)上沾著的枯黃落葉是什么形狀的。

    怎么才過去幾個小時,晏思雁就、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下午對方到底遭遇了什么?

    是廖凱嗎?

    是廖凱嗎?!

    可廖凱雖然疑似異變了,但也是變成了一個完美打工人,他會去坑害晏思雁嗎?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話,第一個字竟然無法發(fā)出時聲音。但她很快整理好心情:“思雁,我有件事想跟你說,我能進去一下嗎?對了,還有我的朋友,她有一樣道具,也許你會感興趣。”

    晏思雁與廖凱之間還是有區(qū)別的。

    廖凱的異常肉眼可見,但此時的晏思雁并沒有廖凱那樣“機械”,她整個人還是鮮活的——也許還有救!

    抱著這個想法,白姜看了葛秋玲一眼。

    這一眼讓葛秋玲心中一凜,瞬間明白了白姜的意思。

    道具。

    她有一個道具,那是一個小巧的嬰孩骨灰壇子,只有她的巴掌那么大。

    在加入明陽互助會的沉浸副本小隊時,她也交代過自己的情況,好讓未來隊友心中有數(shù),當然了,她也知道隊友們的道具持有狀況。

    會長白姜是沒有綁定道具的。

    而她提起自己的道具……是要讓自己用道具攻擊晏思雁!

    葛秋玲微不可查點頭,然后對著晏思雁揚起笑臉:“是啊,我這邊有個道具想給你看看,想著你們園丁的工具房能有工具幫我修一修。”

    晏思雁聽了就皺眉頭:“工具房里的東西是園丁專用的,不好用來處理員工的私事。”

    “走走,我們商量一下嘛,你先看看我的道具。”葛秋玲往前邁一步,主動抓住晏思雁的手臂。

    入手的那一刻,她感覺到晏思雁的手臂冰冷滑膩,像光滑的魚皮。

    暗自打了個寒顫,葛秋玲咬緊牙關將其推進門,在進入玄關的那一刻,她掏出了自己的道具。

    [道具·怨嬰的骨灰壇]

    道具被葛秋玲用力砸到晏思雁頭上。

    她的動作很快,沒想到晏思雁的動作也不慢,對方立即抬手來阻止,但另一只手同樣迅捷,它抓住了晏思雁的手臂。

    于是葛秋玲順利將道具砸到晏思雁額頭。

    一聲悶響。

    道具發(fā)出輕微的斷裂聲,這讓葛秋玲心疼不已,但好在效果明顯,晏思雁的面部明顯凝滯,眼睛瞪得老大。一雙手拉住葛秋玲將她扯退,葛秋玲順勢后退幾步來到門外。

    拉她的人自然是白姜,她松開拉葛秋玲的手,感覺到右手的手腕隱隱作疼,那是剛才阻攔晏思雁造成的。晏思雁的力氣變得好大!

    她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緩解疼痛,同時注視著的晏思雁。

    她清晰看見晏思雁額頭被道具砸的地方涌現(xiàn)一股黑煙,晏思雁也仿佛受到重創(chuàng),她站在原地僵硬不動,眼睛睜得很大眼球幾乎要凸出眼眶,嘴巴也不受控制地張開。

    晏思雁的表情猙獰瞳孔,面皮都如水波般顫抖。

    隨后她弓腰做出嘔吐的姿勢——

    “嘔!”

    晏思雁吐了,一大團綠色的東西從她口中吐出來,如同母雞下蛋一團團汩汩落下,迅速在地面堆積起來。

    嘔吐物就是那綠色的青苔擬態(tài)的蟲子!

    蟲子落在地上還要扭動著到處攀爬,看得人頭皮發(fā)麻,想起這東西是從晏思雁嘴巴里吐出來的,更讓在場的白姜與葛秋玲喉嚨發(fā)緊,胃酸翻涌。

    白姜咽了咽口水止住嘔吐的欲望,故技重施灑汽油點火。

    蟲子堆尖叫著變成一堆黑灰。

    晏思雁吐完后整個人仰面倒下,白姜燒完蟲子才跨過黑灰去攙扶她,見她嘴角撕裂流血,額頭也鼓起一個淤青大包,她心中著急。倒不是焦急這些外傷,而是憂心晏思雁還未好轉(zhuǎn)。

    “思雁?思雁?”

    白姜按她的人中,硬生生將人掐醒了。

    晏思雁悠悠醒來,目光先是有些晃散,隨后定在白姜臉上,眼神頓時茫然。

    “白姜,你咳咳咳!”

    “別著急。”白姜示意葛秋玲幫忙,兩人將晏思雁扶起來。

    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她們就將晏思雁扶到床上去。

    晏思雁的記憶還留在上班時候,她很奇怪為什么剛分開的白姜又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是有事情要找自己嗎?又發(fā)現(xiàn)自己在房間里,另一個隊友葛秋玲也在,而且窗外的天空是黑的,甚至還在下著大雨,一下子便明白事情不對。

    自己好像失去了一段記憶,怎么突然天黑還下雨了?

    在副本中缺失一段記憶意味著出現(xiàn)了無法抵擋的危險變故,晏思雁臉色大變。

    第673章

    以晏思雁的說法,在與白姜分開后她繼續(xù)工作,并沒有去湖泊,她的工作內(nèi)容與廖凱商量過,兩人分工合作,以廖凱如今超級完美園丁的姿態(tài),她根本不可能擅自行動,省得激怒廖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說到水,我的確有觸碰到。”晏思雁仔細回想。

    做園藝工作,怎么可能沒碰到水?之所以值得讓晏思雁拿出來說,是因為那是一桶由廖凱提來的水。

    提及廖凱,白姜眸光微動,果然是廖凱弄的鬼!

    “廖凱提來一桶水,說里面調(diào)配了殺蟲藥,讓我去噴灑。這兩天我們一直在那邊料理花叢,根據(jù)我的記憶,現(xiàn)在正是那種花的培育期,如果料理得不好會影響花期的狀態(tài),所以偌大莊園的園藝工作,我們先把那花排在前面,廖凱說調(diào)配了殺蟲藥我也沒有懷疑,因為那種花就是愛長蟲,必須在這個階段做好殺蟲……”

    晏思雁沒有懷疑,拿出噴灑器就開始工作。她的最后記憶就是自己在噴灑藥水,現(xiàn)在回想起來,她在噴灑的時候,好像某一刻感覺噴灑出來的水霧閃著綠色,鼻腔似乎吸入了什么刺激的東西,她還打了兩個噴嚏。

    “大概就是那個時候吸入了怪東西。”說到這里,晏思雁揉捏脖子,雖然沒有看到也沒有嘔吐的記憶,但聽了隊友簡單的描述,地上那堆量不少的黑灰,以及結合她胃部、喉管以及嘴角的不適程度,她能夠想象出當時的畫面。

    自己該是吐出了多少青苔啊!

    要知道那可不是普通的青苔,那東西細看之下是扭動的蟲子!

    胃部又在痙攣了,晏思雁捂著肚子。

    “別再想了,要實在不舒服也可以用一個治療包,大概要靈異治療包才能有效。”白姜安撫道。

    “我沒事,謝謝你們救了我,否則后果不堪設想。”晏思雁面露愧疚,“也是我自己不小心,竟然坑了你們。”

    葛秋玲擺手:“那不是你的錯,誰也想不到會這樣,廖凱為什么要這么做呢?我以為他一副死樣子只會干活,沒想到還會動歪心思。”

    “可是為什么要說是我讓谷馨姐檢測呢……它的目的其實是家庭醫(yī)生值班室!”白姜思索著,想起谷馨說過的值班室的手術室有奇怪的撞擊聲,里面必定藏有東西。

    “有道理,那青苔到底是屬于哪一方的力量?我一直以為這個副本的幕后力量是沒有露面過的霍華德先生,唉,好亂啊!”葛秋玲有一些煩躁。這兩天一直不停上班上班上班,好不容易出現(xiàn)新的線索又讓人一頭霧水。

    “不知道敬煬跟谷馨現(xiàn)在怎么樣了。”晏思雁真的很愧疚,“我去主樓找他們吧!”

    葛秋玲忙說:“可是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了,你的工作跟主樓不搭邊,而且現(xiàn)在仆人全部都不見了,沒有仆人帶路我們進不了主樓別的地方。”

    “那就只能枯等了嗎,我實在放心不下。”晏思雁下床來,說她要去找廖凱。

    “青苔的起源來自廖凱,我試試看能不能從他那里弄到線索。”

    “還有其他隊伍的玩家,他們顯然也不對勁,我——”葛秋玲話音未落,就聽見外面?zhèn)鱽韾烅懀孟裼惺裁礀|西發(fā)生碰撞。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立即決定出去一探究竟。

    門外,一個人倒在地上,另一個舉著花瓶正在劇烈喘息。

    躺在地上的人是誰白姜沒認出來,對方正趴著呢,不過舉花瓶的人白姜認識,那是秋鈴香,是家庭醫(yī)生也是谷馨姐的室友。

    對方也看見白姜三人了,在看見晏思雁的時候臉色明顯有異,防備的情緒都要從眼角溢出來了。

    “你在做什么?”葛秋玲先發(fā)問。她還記得這個人,這個人和隊友帶進來一個詭異的木偶娃娃!

    “你們,是真的還是假的?”秋鈴香臉色蒼白,舉著花瓶的手微微顫抖,只要白姜等人給不出合適的答案、做出不合適的舉動,她就會也將這個花瓶砸到她們頭上。

    她手上的花瓶與這個古老奢華的莊園格格不入,明顯是她的道具。

    聽了這話,葛秋玲與晏思雁不太理解,但剛經(jīng)歷過多次幻覺的白姜卻很能理解對方的戒備與疑慮,畢竟在剛看見葛秋玲的時候,她也懷疑是假的。

    “我們當然是真的。我聽我隊友說,你們拿了一個木偶娃娃進宿舍樓,后來我隊友離開了餐廳和宿舍樓,你能跟我們說說看后來餐廳發(fā)生了什么嗎?”

    聽到這話,秋鈴香松了一口氣。能說出這些話的人應該是玩家,而不是……她看向地上的隊友,她的隊友將她視為普通同事,根本忘記了傍晚發(fā)生的事情。

    剛要開口說話,地上的隊友動了,她弓著身體仿佛很難受,揚起下巴鼓起兩頰,噗噗往外嘔吐大團大團黑色稠狀物,稠狀物很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焦味。秋鈴香既驚又喜,驚的是她沒想到隊友竟然會吐出這種又丑又惡心的東西,喜的是隊友呻吟著睜開眼睛——那儼然是自己熟悉的眼神!

    隊友清醒了!

    “咳咳咳……鈴香咳咳!”林梧桐咳得撕心裂肺,整個人都佝僂著縮成一團,秋鈴香忙去攙扶她,將她拖離嘔吐物。

    白姜盯著嘔吐物看,為什么吐的不是青苔,是因為她們這一隊帶來的是木偶娃娃,而晏思雁帶的是青苔嗎?

    這兩者果然不同源,這個莊園到底存在著多少股力量?

    晏思雁也在看林梧桐的嘔吐物,她感覺自己的喉嚨更痛了,她甚至還想至少對方吐的東西是“死物”,聽葛秋玲說她自己吐出來的青苔還是“活”的,落在地上還在扭呢,還好她沒有親眼看見,否則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成為她的陰影。

    另一邊,林梧桐也迷蒙著看著隊友:“我,我這是怎么了?”

    秋鈴香忍不住紅了眼:“梧桐!你感覺怎么樣?還記得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你挖到了一個木偶娃娃,我們都說看著很不詳要不丟了吧,你堅持要帶回來,也怪我們,我們后來也跟被豬油蒙了心一樣,也同意了,我們回到宿舍,見到了其他玩家,我們雙方商量著分享情報。”

    一切是那么順利,順利得不可思議。

    直到……

    直到另一隊的玩家也帶了東西回來,晏思雁的三個隊友跟被鬼攆一樣跑出餐廳,連青苔都不要了。

    而剛進來的丘寄松等人也沒在意,而是熱情地打開袋子,露出里面另一個木偶娃娃。

    她們帶來的木偶娃娃明顯是女孩子,丘寄松拿出來的娃娃則是男孩子。兩個娃娃擺在桌子上,旁邊還放著一團扭動的青苔,秋鈴香終于無法忽略心底的心悸,那是本能在叫囂著危險!快逃!

    幾乎是一瞬間,餐廳就炸開了。

    那不是尋常意義上的爆炸,爆炸物不是炸藥,而是桌上的那三樣東西。在秋鈴香察覺到不對勁,并且對目前的狀態(tài)產(chǎn)生疑問的時候,桌上兩個木偶娃娃與青苔同時“炸開”,三者將空氣撕裂,秋鈴香只來記得抬手擋住臉,下一秒就被掀翻了。

    她眩暈了很久,什么都看不清,眼前的世界像是轉(zhuǎn)動的萬花筒,一切都在旋轉(zhuǎn),數(shù)不清的詭誕色彩不停切割分裂重組,只看一眼她就暈眩得想要嘔吐,耳朵嚴重嗡鳴,心臟瘋狂跳動,她卻呼吸不上新鮮空氣,不得不張開嘴巴——

    她感覺自己吃進去什么東西,大概是風中灰塵,亦或是破裂桌椅飛濺的木屑,那東西割破她的喉嚨,讓她吞咽時感覺到刺痛,也嘗到了血的腥味。

    “然后我醒來了,整個宿舍樓只剩下我一個人,你們?nèi)坎灰娏恕!?br />
    聽到這里,白姜覺得耳熟。到了此時,她已經(jīng)能夠確定自己來到的是“真實”的宿舍樓,那么剛才進入的肯定是相對意義的“虛假”宿舍樓,秋鈴香亦然。

    在那個虛假的宿舍樓里,她遇見了吳和暖,遇見了虛假的鐘敬煬,除此之外也跟秋鈴香的經(jīng)歷一樣,當時宿舍樓里只有她一個人……

    那么,吳和暖真的是真的嗎?

    對了,吳和暖屬于哪一隊玩家隊伍?

    想到這里白姜臉色微變。

    第674章

    旁邊,秋鈴香還在繼續(xù)講述自己的遭遇。

    醒來后,她發(fā)現(xiàn)獨自在宿舍樓中,不管自己怎么呼喚都找不到自己的隊友,所有房間門都沒上鎖,她全都推開檢查,愣是一個人都沒有。她爬上爬下,到處尋找,外面暴雨如瀑卻澆不滅她內(nèi)心的焦灼。

    轉(zhuǎn)機是她來到二樓走廊盡頭,她路過最后一間沒住人的房間門口,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房間忽然帶給她數(shù)不清的吸引力,她想要觸碰它、接近它……進入它!

    這種渴望來得很突然,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jīng)碰到門板上了。

    好在她回過神來趕緊收手,結果連退幾步后余光瞥見旁邊的有一扇門開著。

    走廊盡頭有兩扇門,男女分開,門后是廁所與浴室。

    開著的那扇門是屬于男員工的,她看見門后面跟女衛(wèi)一樣也有一扇占滿一整面墻的玻璃,不知道為何,看見玻璃的一角時,她的心翻倍躁動起來,比剛才的房間門對她更有吸引力。

    她再次失了神,瞳孔都渙散了,呆愣地走過去。忽然,一種驚悚寒意將她驚醒,秋鈴香的瞳孔恢復焦距,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來到玻璃面前。

    她感覺到四面八方傳來注視,那注視是來自地獄,來自撒旦,來自死神,讓她渾身寒毛直豎,毫不懷疑只要自己再動一下就會被殺死!

    秋鈴香控制住了觸碰鏡子的欲望,她慌忙后退,恐懼地將大門關上,將那扇刺激她欲望又帶給她極致危險的鏡子擋在門后,然后瘋狂往外跑。

    “在我奔跑的時候,我感覺到、感覺到那些視線還在注視著我,真的好可怕!”秋鈴香抱住手臂。

    不敢再待在宿舍樓里,她覺得到處都有陷阱,她恐懼于自己多次心神失控,害怕自己打開不該打開的潘多拉魔盒。

    她跑下樓梯,跑出大廳,沖出玄關,沖進大雨之中。

    在大雨淋濕全身的時候,她也被大雨的冰冷刺激得渾身發(fā)抖,她在雨中茫然地轉(zhuǎn)了一圈,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忽而眼前的雨幕停止,繼而扭曲,她眨了眨眼睛,于是雨幕像被一雙無形之手抽走,映入她眼簾的是宿舍樓大門。

    原本空無一人的宿舍樓大廳很熱鬧,她好似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沒有緣由的,她認為這才是真正的副本世界,剛才的無人之區(qū)是假象,是幻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現(xiàn)實的,但我很擔心隊友,所以趕緊進宿舍樓尋找。”秋鈴香想起大廳里那幾個玩家,其中就有一個是她的隊友,可他不記得她了,只知道她是“邱醫(yī)生”。

    明明大家才剛恢復記憶,怎么眨眼間又形同陌路?她忍著難受,不吭聲地上樓。

    她還是一間一間地找,這一回房間里都有人了,畢竟這個時間點員工不在宿舍還能在哪里?

    她沒打算去找廖凱,心知肚明廖凱早就出問題了,但另一個隊友彭西華與廖凱一個房間,這門還是得敲。

    開門的正好是彭西華,彭西華果然也不認識她了,秋鈴香心中悲愴,強忍著去敲最后一個隊友,也就是林梧桐的房門。

    “可是這里不是她的房間吧?”葛秋玲覺得奇怪,她們?nèi)碎_門出來時,看見的是秋鈴香站在最后一間沒住人的屋子門口。

    說到這里,白姜也看向那個她險些被虛假鐘敬煬引誘打開進入的房間。

    見房門正開著一條縫,透過門縫仿佛能看見地上有東西。

    秋鈴香臉色更難看了,幾乎沒有血色。她咬著下唇,摟著隊友不吭聲。

    見狀,葛秋玲邁步就要過去看。

    “別去!”秋鈴香聲音尖銳。

    “那扇門后面到底是什么?”白姜問。聽完秋鈴香的講述,她其實腦子更亂了。本以為秋鈴香的經(jīng)歷跟她相似,但實則大相徑庭。在虛假的世界中,秋鈴香一個人都沒有遇見,而她則不同,她不僅在一樓遇見了吳和暖,還在樓梯處遇見了虛假的鐘敬煬。

    那個鐘敬煬是假的,難道吳和暖就會是真的?

    吳和暖……吳和暖……

    白姜仔細回想之前跟對方打交道的經(jīng)過,看似沒有問題,對方是書法課老師。

    只是她心底還是生出怪異的感覺,像是有一顆細小的砂礫梗在心口,平時沒有注意到就算了,此刻將注意力放在上頭,她很快找到不對勁的地方。

    二十個玩家里,每個女玩家她都有印象,昨天晚上她都挨個見過面提醒過。

    對了,吳和暖住的哪一間來著?

    因著昨天白天她就順道一起提醒過林梧桐和吳和暖,所以昨晚敲門的時候沒有在某個房間見到吳和暖她也沒在意,可那是不對的啊!總共十個房間住了人,她是對著門上的名牌敲門找女玩家的,她當時怎么就沒有發(fā)現(xiàn)沒有一張名牌上有吳和暖的名字!

    白姜毛骨悚然,一個大活人就這么在她的認知中隱沒了,而她竟然完全沒有發(fā)覺到異常。

    察覺到這一點后,白姜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記住吳和暖的臉,即使不久之前她才在一樓見過對方。也是見面時,吳和暖的臉映入眼簾,腦子告訴她:這就是吳和暖,吳和暖就長這個樣子。

    越想越駭然,白姜本就亂成一團麻的腦子更亂了,別的問題還沒有弄清楚,多出來的吳和暖又是什么來頭!

    白姜暫時將這事壓在心頭,先著眼于眼前,她攔住葛秋玲:“算了別去了。”她直覺那扇門后不是好東西,現(xiàn)在那門虛掩著,猶如半開半合的潘多拉魔盒,難道她們要去將它徹底打開嗎?

    不行,太危險了。

    晏思雁也覺得不妥當,出言附和。

    葛秋玲這才冷靜一些,她心中懊惱自己怎么又冒進了,不是才說好了要冷靜嗎?唉!這該死的副本,實在是鈍刀子磨肉,讓她的心緒都跟著不平穩(wěn)起來。

    “我們先下樓吧,我認為在雨停之前,我們最好都不要有多余的舉動。”白姜還是覺得這場雨有些古怪,它仿佛是一個連通詭異的不安穩(wěn)通道,在這場雨之下,總有不詳奇異的事情發(fā)生。

    “好,我——”葛秋玲話音未落,那扇已經(jīng)開著一條縫的門竟然自己打開了!

    在場的人悚然一驚!

    秋鈴香的臉上更是一點血色都沒有,她死死摟住林梧桐,連林梧桐都能感覺到她身體在劇烈顫抖。

    “鈴香……”林梧桐身體還很虛弱,聲音也因為劇烈嘔吐而沙啞。她的心情隨著聽秋鈴香的講述也跟著坐起過山車,可恨她什么都不記得了,記憶也只停留在教堂外面,她很好奇那扇門后面會是什么東西,竟然讓鈴香這樣著急恐懼。

    那扇門冷不丁被推開,林梧桐便在秋鈴香懷里坐直了,定定看過去。

    隨著門徹底被打開,門后的東西也一覽無余。

    林梧桐瞪大雙眼。

    那竟然是另一隊的一個玩家,他拖拽著一個長得與他一模一樣的人從門后出來,臉上全是喜意。林梧桐下意識往地上看,剛才透過門縫能看出門后有東西,此時隨著門被完全打開,她終于能看清那是什么——

    那是她!

    那是一張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臉!

    轟一聲,林梧桐腦子里炸開驚雷,只覺得心肝脾肺腎都疼了,整個人如墜噩夢,牙齒打顫。

    她想起來了,她全都想起來了!

    第675章

    林梧桐的經(jīng)歷其實與秋鈴香差不多。

    在教堂外面檢查的時候,因著教堂實在太大了,大家分頭行動,她發(fā)現(xiàn)有一處不對勁,挖開后發(fā)現(xiàn)了那個木偶娃娃。

    在那之后,她的身體和意識就不受控制了,直到此時她才將缺失的那部分記憶撿回來。

    她被木偶娃娃蠱惑,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帶回去!帶回去!帶回宿舍樓去!

    那個念頭在她腦海中反復爆鳴,將她的身體變成一副傀儡。

    她“看見”記憶里的的自己說服隊友,一起將木偶娃娃帶回來,原先反對的隊友不知道為什么也被她輕易說服了,他們回到宿舍樓,正好遇見另一隊的玩家正在看什么東西,那東西給她的感覺很不好,可她還是笑著主動提出要交換情報……

    她擺出木偶娃娃,在那一刻似乎感覺到了木偶娃娃的情緒,那是、那是……激動,垂涎,暴虐!

    然后鐘敬煬他們走了,丘寄松等人進來了,掏出來另一個木偶娃娃。

    也許因為木偶娃娃是由她挖出來的,她與之心意相通,能夠隱約感知到木偶娃娃的情緒,她清楚感覺到桌上的木偶娃娃在瞬間爆發(fā)出駭人的攻擊性,沒等她反應過來,桌上的木偶娃娃以及青苔就同時爆炸了。

    視線瞬間顛倒,等她從地上爬起來時,宿舍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而她毫不猶豫地離開餐廳,爬樓梯上樓,徑直去了走廊盡頭的無人住的房間,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會有兩個、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葛秋玲大驚失色,下意識拉住白姜與晏思雁的手,不僅遠離了那扇門,更遠離了秋鈴香與林梧桐。在她看來,秋鈴香懷里的林梧桐也大有問題,誰知道到底哪個才是林梧桐!

    他人的叫聲將林梧桐驚醒,她此時心神震顫,其實自己也懷疑自己,她就在這里,那倒在那里的又是誰?

    她只記得自己進入了房間,卻沒有在房間里的記憶。

    “我……”林梧桐腦子打結,情緒大起大伏,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秋鈴香用力抱著她:“你是梧桐!你才是梧桐!沒事的別怕,你才是梧桐!”

    這番變故實在太過突然,白姜三人退開,而開門的“玩家”已經(jīng)將另一個自己拖了出來。

    砰!

    門立刻關閉。

    這個玩家對著白姜等人咧嘴笑,看起來很和氣,但看她手底下拽著的另一個復制黏貼的她,在場眾人都覺得毛骨悚然。

    這簡直詭異到了極點,所有人都沒說話。晏思雁更是連呼吸都屏住了,這人是她的室友!

    玩家很有禮貌,自顧自打了招呼后,也不在意白姜等人給出回應,徑直拽著手上的人就走了,沒有人敢攔她。

    秋鈴香親眼看見隊友拖著一具堪稱復制的身體出現(xiàn)在驟然打開的門后,那一刻她的腦子高速急轉(zhuǎn),沒有過多猶豫就沖上前去拿出道具往對方頭上砸。

    在下手的時候,她也滿心茫然——到底哪個才是梧桐?是站著的這個?還是被拖拽在地上的這個?

    不管是哪個,她都選擇先下手再說。

    好在她成功了,梧桐吐出了大量腐臭漆黑的嘔吐物,恢復神智。

    但在場眾人都不是眼前這個玩家的隊友,又因此時實在太過詭譎,沒有人愿意冒險上前,只能看著那個玩家拉著另一個自己走遠。

    眼見著那人打開一個房間走進去,隨著“砰”的關門聲,白姜才呼出一口濁氣。

    事情進展到這一步,她已經(jīng)無法推測接下來副本的發(fā)展軌跡了。

    她以為這次副本便是扮演好員工,遵守自己所屬崗位的規(guī)則,不要犯錯不要脫軌,耐心謹慎地等待著三個月試用期到頭,沒想到這才是試用期開始的第二天,事態(tài)就急轉(zhuǎn)而下,如同脫韁的野馬沖向她無法預知的模糊未來。

    之后會發(fā)生什么,白姜已經(jīng)不敢再去推測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深呼吸兩下,對隊友說:“先回房間吧,等天亮了再說。”

    如果天亮后雨停了,所有一切回到“正軌”,那至少證明這次副本至少還有一條稍微明顯的主線,那就是扮演新員工。

    今天雨后的一切無厘頭沒規(guī)律的變故,便是副本的“小驚喜”。

    有多少玩家被卷入了這次偏離主線的小設計之中,又有多少玩家能夠平安存活,只看明天了。

    “你們,要不今晚來跟我睡吧?”葛秋玲猶豫。

    雖說大家分析過,最好各自在寫有自己名字的房間里入住,但……晏思雁的隊友多出一個復制體,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門進了房間。白姜的隊友也沒好到哪里去,看似已經(jīng)恢復正常了,可另一個“林梧桐”還躺在前頭的門后呢,秋鈴香再擔保她就是林梧桐,還是讓人心生懷疑心里發(fā)毛。

    葛秋玲的室友……也不一定沒問題。她忍不住在心底咒罵了一句,這么一搞,真是看誰都不覺得可靠!

    白姜搖頭:“沒事,我們肯定要在自己的房間里住的。”

    晏思雁也婉拒了,她的臉色從看見兩個林梧桐后就一直慘白著,她也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心力交瘁。

    大家各自回房間,秋鈴香也將林梧桐連抱帶拽地送回房間,然后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房間里,白姜站在窗邊看外面風雨,林梧桐見房間內(nèi)很安靜,臉上忍不住露出愁苦的表情。她何嘗沒有懷疑自己呢?

    進入鏡子后缺失的記憶像一捆生銹的鐵鏈纏繞住她,她幾乎要無法呼吸了。

    “你感覺怎么樣?”

    聽到問話,林梧桐有些詫異地抬頭。

    房間只開了床頭燈,她看不清窗邊的白姜的臉色,甚至因為雨聲太大,她還懷疑自己聽錯了,白姜也許并沒有跟她說話?

    下一秒,白姜走了過來,林梧桐才恍然:哦!原本真不是幻覺啊。

    “我可以握一握你的手嗎?”白姜問。

    林梧桐又詫異又疑惑,床頭燈的暖光之下,坐到床邊的白姜的面容終于稍微清晰一下。她看見白姜面色平靜,唯獨一雙眼睛里仿佛醞釀著深沉的情緒,讓人看著看著便沉溺其中。林梧桐晃了晃神,抿唇沉默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驗證一個猜想。我可以握一下你的手嗎?不疼的。”

    林梧桐忍不住笑了一下,這個室友真有意思,她伸出手去。

    白姜握住她的手,指尖一轉(zhuǎn)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根細細的針。那針在燈下閃著寒芒,林梧桐眼角一跳,沒等她開口,那針就輕輕一刺——確實沒感覺到疼痛——一滴血珠就冒了出來,幾乎是下一瞬一張什么東西就覆上去,將血珠吸附。

    “好了。”白姜說著將針收起來,再將黃紙疊好。

    林梧桐有很多話想問,但是見白姜手指靈巧地上下翻飛,眨眼間就將黃紙疊成一只紙鶴,心中驚異不已。

    “能再給我兩根你的頭發(fā)嗎?”白姜誠摯發(fā)問。

    “……”林梧桐伸手摸向頭發(fā),用力拽了一小把下來。

    白姜接過,將這一小撮頭發(fā)卷了卷塞進了紙鶴里,然后走到房間中間的空地上。

    接下來,林梧桐看見了自己無法理解的一幕:

    白姜不知道做了什么手勢,嘴唇輕動著仿佛在念什么東西,然后毫無預兆的,對方手上的紙鶴蹭一下燃起來。她的眼睛不禁瞪大了!

    只見那燃燒的紙鶴飛上半空,忽而分裂成兩團,一團往門外飛去,如穿無形之物透過門板,另一團則直接往她身上飛來,她下意識想要躲避。但她就在床上,哪里有地方能遮擋?加上距離實在太近,到底還是讓那團火落在自己身上。

    最后一刻,林梧桐用枕頭撲過去。

    火熄滅了,在枕頭上留下一撮黑色的灰燼。

    “你這是在干什么?!”林梧桐喘氣不止,額頭冒出汗水。

    白姜的目光卻仍落在門外,林梧桐看不清她的臉色,但能夠感覺到她周深縈繞的沉重,于是她的憤怒也消弭了,不安層層涌上來:“你,到底在做什么?”

    她不覺得白姜會害她,對方會在恢復記憶后還順手拉拔她一把,怎么會是惡人呢?

    “有兩個你,兩個人都是你。”白姜轉(zhuǎn)身,這話讓林梧桐一頭霧水。但她并不愚鈍,琢磨兩下后就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頓時如同遭受迎頭棒擊!

    第676章

    白姜與葛秋玲從房間里出來,結伴去敲晏思雁的房門。

    房間里,晏思雁正坐在椅子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床上的室友。

    她進入房間的時候,真是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著,道具也提前拿出來塞在口袋里,只等遭遇險情時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沒想到的是,進房間后,她發(fā)現(xiàn)只剩下一個室友,另一個不知所蹤。而僅剩的室友已經(jīng)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胸腔的起伏也十分微弱。晏思雁站在床邊看了好一會兒,才躡手躡腳地開始檢查房間。

    房間并不算很大,擺設也并不復雜,稍走幾步路就能完全探查清楚。

    最后她來到壁櫥面前,輕輕地將柜門拉開——這棟宿舍樓的房間床因著設計問題,床幫很低,頂多塞進去一只手,連頭顱都無法探進去,否則鐘敬煬也不至于為了探查床底將床腳拆了——那房間里能藏人的地方,也就是壁櫥了。

    壁櫥的柜門被她依次打開。

    沒有、沒有、沒有——最后一扇門打開,晏思雁看見一具蜷縮靠坐著柜板的身體,正是她的“室友!”

    她輕吸一口氣涼氣,目光定定落在“室友”的左邊肩膀處,清楚看見肩膀以及附近的軀體都消失了,像是被柜子吞噬了一般。

    對方閉著眼睛,嘴巴微微張開眉毛緊緊蹙緊,似乎也很痛苦。

    晏思雁艱難地吐了一口唾沫,緩慢地將門重新合上。但她受到的沖擊還是太大了,腦子變成一團漿糊,她沒想到室友回房間是為了將“人”塞進柜子里——喂柜子?

    喂柜子!

    而且,到底哪個才是室友的真身!

    她站在柜子外面,看著床的方向,頭疼欲裂,猶豫不決。

    自己到底要不要將柜子里的人拉出來?

    如果床上的室友是假的,柜子里的才是真的呢?

    還有,自己沒有出事后的記憶,如何能確定自己是是對標于床上的室友,還是……柜子里的室友?

    她并沒有在柜子里找到另一個自己,這并不算一個好消息,猶然記得白姜找到自己的時候,自己就在房間里,在被找到之前,自己在房間里做了什么?

    也許自己動作更快一些,另一個自己已經(jīng)被柜子吞噬了?

    當一個人懷疑自己存在的真實性時,便連腳下踩著的土地都開始搖晃。不能想了,再想的話她的精神世界即將徹底崩塌。

    晏思雁回到椅子上坐下,手指神經(jīng)質(zhì)地互相纏繞,她盯著床上的室友,又忍不住看向床底。

    鐘敬煬在床底發(fā)現(xiàn)了腐爛的臭肉,那自己該也撬開房間里的床嗎?柜子里蜷縮著的、正在被柜子吞食的“室友”不停在她腦子里閃現(xiàn),她真的無法不在意,也許、也許真的有另一個自己就在床底下呢?

    她站起來,決定冒雨回到工具房去拿道具。不過在出門之前,她回到柜子前伸手去拉里面的“室友”,這才一會兒功夫,她發(fā)現(xiàn)“室友”又被吞進去一些。晏思雁用力卻拽不動,“室友”與柜板的連接處被絞得死緊,任她怎么用力竟然紋絲不動。

    她沒發(fā)現(xiàn)的是,床上的室友睜開了眼睛。

    就在這時候,晏思雁聽見了敲門聲。那聲音格外輕,像是怕吵到房間里的某個東西,晏思雁下意識回頭看一眼,就看見本來躺著一動不動的室友不知道什么時候坐了起來,正直愣愣坐在床上看著自己。

    兩人隔空對視,只開了茶桌旁的小夜燈的房間光線很差,晏思雁看不清對方的表情,見對方不吭聲,她也就強撐冷靜收回視線,先將柜門關上,再快步走到玄關處對著門外問:“是誰?”

    “是我,還有秋玲。”

    是隊友啊。晏思雁打開房門,又將門關上。她先是看見葛秋玲臉上壓抑的喜悅,像是在極差的情況下忽然發(fā)現(xiàn)自家的情況沒那么糟糕時,又驚喜又努力控制的模樣。

    “思雁,白姜有個好辦法!”葛秋玲壓低聲音。

    剛才白姜來找她,在她面前施展了一招堪比魔術的術法,而她不過只需要付出一點血一點頭發(fā),就足以從那團毫不猶豫撲向她的飛火中汲取到能量,進而驅(qū)散今夜多次看見詭譎怪事后心口纏繞的寒意。

    只有一個“她”,一個!

    她知道晏思雁比她更加恐懼,畢竟晏思雁也吐出了東西,情況跟那個林梧桐太像了。

    晏思雁聽不懂,白姜說:“我有一個辦法,能用紙鶴尋找某個想要找的人,我剛才已經(jīng)試過了,我的室友林梧桐有兩個,她是真的,那扇門后的也是真的,不存在復制體一說。”

    晏思雁不可思議:“都是真的?”

    “嗯。”白姜還出去看過,短短一段路走廊上也落了引路灰,順著引路灰看去,果然看見分叉出去的那團紙鶴之火落在了無人居住的房間門上。那扇門不知道何時完全關上了,不過白姜明白,那分叉出去的火就是落在剛才那個“林梧桐”身上。

    她沒有猶豫,當即站在走廊里給自己做了一個紙鶴尋人之術。

    幸好,化作符火的紙鶴只往她身上飛,沒有分裂出另一團去別處,否則就太駭人了。

    隨后,白姜去找了最近的葛秋玲,好消息是沒有出現(xiàn)第二個葛秋玲吸引紙鶴。

    現(xiàn)在兩人結伴來尋晏思雁,自然也是想要查驗一番。

    聽到這個好消息,晏思雁只覺得如降甘露,她焦躁干燒的心終于冷靜了下來。這個法子,可比她現(xiàn)在冒雨去工具房找工具來撬床腳方便多了。她看著白姜的眼神忍不住露出兩分驚訝與探尋,白姜真的好神秘,擁有別人都沒有的儲物道具就算了,現(xiàn)在竟然顯露出玄門法術的手段,簡直是一個超級幸運兒!

    白姜也覺得自己很幸運,她從小……就是一個幸運的小孩。

    可惜晏思雁的這份驚喜與期待很快就被打碎了,她看著那團神奇的火分裂成兩團,一團飛向自己一團飛向房間,曾經(jīng)預估過的最壞情況終于,晏思雁臉上沒有多少震驚,更多的是傷感與悵然。

    果然。

    一個身處危機遍地的沉浸副本的玩家,缺失一段記憶代表著什么她心知肚明。

    “這——”葛秋玲說不出安慰的話。

    “先進去找一找!”白姜伸手去推門。

    葛秋玲困惑:“找到要怎么做?”主要是她還想不通這件詭異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只知道沒有另一個自己是好事,那代表著沒有異變,沒有異變就說明自己暫時還安全。那么多出一個自己的晏思雁,又該怎么辦呢?

    既然以白姜的說法,紙鶴尋人只能尋到血與頭發(fā)的主人,另一個人與晏思雁是一體的,不存在什么誰是誰的復制體,那找到之后怎么解決?那可是活生生的兩具身體,難道還能跟捏橡皮泥一樣給捏成一個?

    困惑著,葛秋玲腳下動作卻不慢,她覺得白姜有辦法。

    晏思雁也趕緊跟上。

    白姜速度很快,看見火飛出一團往門板躥后,她幾乎下一秒就推開了門緊跟其后,親眼看見那團火飛到了床底。

    “撬開床。”白姜拿出幾樣工具。晏思雁剛想說自己本來就打算冒雨前去工具房,見狀安心了,以為白姜白天偷偷去過工具房。

    三人分工撬四根床腳上的釘子。

    這動靜可不小,床上的室友卻恍若未覺,胸口幾乎沒有起伏,跟死了一樣。明明室友敲門的時候室友還坐起來過!

    這樣誠然更方便她們行事,但心中還是蒙上一層陰影,其中以晏思雁心中陰影最重。

    她止不住想:要不是自己被隊友用道具砸了一下吐出東西,現(xiàn)在的她是否就跟床上的室友一樣?

    床腳與地板之間的釘子有些繡了,起出來有些難度,但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工具的加持下她們順利將釘子拔出來,再合力將床上的室友抬下床放到沙發(fā)上。

    室友睜開眼睛:“你們,在干什么?”

    第677章

    寒意爬上背部,晏思雁對上室友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心尖都在發(fā)顫,她定了定神:“床底下有老鼠在叫,我喊了同事過來幫忙抓老鼠。你,你繼續(xù)睡吧。你,過兩天不是有大提琴課嗎,可得休息好,休息不好身體反應速度下降,到時候影響你拉琴。”這話說完,晏思雁有些懊悔,自己這番話說得真沒水準!

    不過這番沒水準的話意外地說服了室友,室友點頭:“你說得對。”說完閉上眼睛。

    晏思雁額角冒出冷汗。

    床被掀開,床底的地板什么都沒有,但床底板卻嵌有半邊肩膀和半截大腿,其余部分已經(jīng)被床板吞沒。看見這一幕晏思雁眼前一黑!

    腦中某個屏障在看見這一幕時終于被打碎,她感覺到了遲來的疼痛,悶哼一聲環(huán)抱著自己的手臂,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白姜見到這一幕也頗覺棘手。

    她其實也還沒想過該怎么解決這件事,只知道得先將床底下的“晏思雁”給救出來。既然是同一個人,那就都是晏思雁,怎么能讓她白白被床板吞吃干凈?

    見晏思雁蹲在地上滿臉痛苦,白姜招呼葛秋玲幫忙,兩人分別拽肩膀和大腿,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都沒辦法將人拉出來,軀體像是完全跟床底板長到了一塊,融為一體。

    “怎么辦!拉不開!”葛秋玲額頭全是汗水。

    白姜腦子里忽然想起一副畫面,那是在浴室中,懸掛在她面前與背后的一扇背部,以及一根大腿。

    當時她以為那是某個想要給她傳遞信息的鬼,那鬼大概率是被分尸投進水域之中,所以兩次在浴室中與她“見面”。

    可看著面前掀翻開的鐵藝床,看著那床底板一寸一寸地將“晏思雁”吞吃進去,她腦中如有白光閃過。

    她明白了!浴室中的鬼并不是被分尸的,她/他是被“吃掉”了!只剩下一扇薄薄的背和一只大腿!

    “拿刀,把還沒被遲掉的部分切下來!”白姜咬牙,從超市里拿出刀具。

    葛秋玲以為自己在做夢。

    “對,切下來,這是唯一的辦法了。”白姜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既然被吞吃的也是晏思雁,那就不能坐視她被吃掉。不管誰是本體誰是分身,能搶多少是多少!只看能兩次到浴室里尋找自己的殘肢就知道,切割是有用的,保存下來的部分是有價值的。

    葛秋玲眼神堅定:“好,我們一起切!”不過是切隊友的身體而已,她連自己的身體都切過,怕什么!唯一要擔心的就是背上殺死玩家的罪名,那是會遭受反噬的,但……她看向旁邊的晏思雁,只要這個晏思雁活著,“晏思雁”這個人應該就死不了吧?

    算了別想了,快干,不然的話要被吞干凈了!

    血肉模糊,鮮血飛濺,床底板被噴得到處都是些,地上更是連干凈能站的地方都沒有,好好的一個房間變成血腥屠戮現(xiàn)場,換一個不知情的人推門進來看見一定要尖叫逃跑打110報警電話。

    不過可惜了,這里是副本呢,哈哈!葛秋玲苦中作樂。

    她與白姜合作,最后只搶下來三分之一的軀體。這塊軀體由半扇肩膀往下連著一點側腹,再加一條完整的大腿組成——大腿之所以能完整帶下來,是晏思雁忍著疼痛顫抖著跪在床板上,抓住大腿卡在自己肩膀上——三個人全都血淋淋的,臉上全是斑駁血跡,看著十分駭人。

    白姜將刀丟開,染血破口的剁骨刀落在地上,她看著床板上的亂七八糟的切口,那大片口子像蠕動的嘴巴,將那些碎肉與殘血都咽進去,甚至還反芻般吐出來嚼爛的肉糜。

    不過這種狀態(tài)只持續(xù)了十來秒,反芻結束,只剩下一些肉泥覆在表面。

    這讓白姜想起了鐘敬煬房間床底板下腐爛的肉,仔細回想,當時那塊床底板似乎也有一些劃痕。

    “接下來怎么辦?晏思雁都疼暈過去了!”葛秋玲著急。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感覺自己的睫毛都浸泡在了血里,那血是溫熱的,可她的身體已經(jīng)變得冰涼顫抖。她覺得自己像一個屠宰者,可她更希望自己是一個拯救者!只是看著第二個晏思雁的殘肢,她無法不去懷疑自己行為的正確性,都切成這樣了,還能成嗎?

    “你看顧著思雁,我將這東西送回那個房間里去。”白姜蹲下來將殘肢抱起來扛在肩膀上。

    葛秋玲無法理解:“送、送回去?”

    這還能送回去?這不是晏思雁嗎?

    白姜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的猜想:“雖然不是絕對,但我們跟副本反著干,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行得通。”

    葛秋玲如有所思:“思雁1號將思雁2號帶出那個房間,副本肯定不懷好意,我們也的確看見了這床邪門,會吞吃人呢,那我們重新把思雁2號送回去?”

    “對。”

    “可你不是說那扇門給你的感覺很不好嗎?”葛秋玲擔心白姜會有危險。

    那扇門就像地獄之門,所有罪惡都從里面蔓延而出。

    “沒事,我會小心的。”白姜有種預感,自己能在里面獲得重要線索。

    她現(xiàn)在是清醒狀態(tài),完全沒有被迷惑,知道自己是誰來自哪里將要做什么,應該不會再從那個房間里拖回來另一個自己。

    這是一場冒險,但也是機遇。

    推開那扇門,那種被注視的恐怖感再次出現(xiàn),白姜咬緊牙關,扛著殘缺的肢體踏了進去。

    房間里一片漆黑,開門時她發(fā)現(xiàn)原本躺在門后的的林梧桐不見了,走了十幾步?jīng)]有踢到什么東西,她睜著眼睛看著黑暗,只覺得這黑暗太過濃稠了,那是純粹的黑,她的視網(wǎng)膜中什么都捕捉不到,整個人如同瞎子。

    這個房間不對勁,并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空間,她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到盡頭,像是踏入了異世界。不過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畢竟能拖出另一個自己的地方,能是什么正常空間?

    唯恐失去方向,白姜默默記住自己的步伐,同時還分神數(shù)自己的心跳,借此預估自己進來的時間。

    但很快,她就將自己遺忘了,整個人仿佛融進了這片黑暗中。身上的符紙燙得嚇人,她感覺皮肉都被燙熟了,但她心中憋著一股勁,硬是繼續(xù)堅持下去。

    她有底牌,她有自保的能力,她能繼續(xù)探索!

    抱著這種信念,白姜雙腳麻木地抬起又落下,時間的概念開始混淆,她的意識陷入渾噩。恍惚中,她聽見了雨聲。咦,自從進了這個房間,外面那澎湃的雨聲就消失了,這個空間的黑暗不僅吞噬光明,也吞噬所有聲音,這里就像一個黑洞。

    怎么突然就有雨聲了呢?

    下一秒,白姜腳下一空!

    黑暗簌簌退去,她像是通過一條漫長的通道,終于來到了新人間。

    雨水打在她臉上,沖刷掉她身上的血跡,眼前一片漆黑,但這種黑是屬于夜晚的黑,白姜從極致的黑暗中出來,反而覺得這里光線不錯,雖然下著大雨,但天邊仍懸著明月,她能夠看清周圍的景色,這竟然是一片坍塌的廢墟,她的位置就在空地上。

    為了避雨,白姜想往旁邊的廢墟走,就著廢墟坍塌疊成的中空擋雨。

    剛走了兩步,腳下就踩到了東西。

    低頭一看,她的瞳孔急速放大,呼吸也變得急促。深吸一口氣,白姜從超市里拿出手電筒,手電筒的光比月光更加明亮,它穿透雨幕直直掃向地面,落在那一張張熟悉的臉上。

    白姜的臉色在雨水的沖刷中變得慘白。

    地上躺著鐘敬煬、躺著葛秋玲,躺著谷馨,也躺著……她。

    所有人都面色平靜安寧地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她深吸一口氣,先將晏思雁的軀體放下,然后伸出手指去按地上的隊友以及自己的脖子。感受到手下跳動的脈搏,她長舒一口氣,隱約明白這次副本真正的內(nèi)核了。

    她站起來用手電筒掃向四周,到處都是斷壁殘垣,不遠處還有一個湖泊在月光下、在雨水的敲打下粼粼生光。

    這里,分明也是霍華德莊園,甚至這附近就是主樓!

    第678章

    手電筒光繼續(xù)往旁邊掃去,白姜看見秋鈴香、周夢穎、楊民、樸凱風……除了她自己隊伍的五個人,其他隊伍的玩家應該有十五個人才對,可目之所及遠遠不夠十五個人,粗粗一數(shù),竟然只有七個人!

    秋鈴香身邊有好大一塊空地,除了廖凱白姜沒看見她其他隊友。林梧桐呢?她記得晏思雁的室友從門內(nèi)出來后那扇門就關閉了,另一個林梧桐應該還在門后才對,可自己進門時沒看見對方,走來的這一路也沒有踢到什么東西。再看向旁邊躺著的廖凱……白姜蹲下細看,發(fā)現(xiàn)廖凱的臉已經(jīng)腐爛了。

    抿抿唇,白姜走向周夢穎與楊民旁邊,他們二人的其他隊友也不見蹤影,但回想起她回到宿舍樓時在大廳見到的正在說笑的員工,里面就有失蹤的兩人,做水電工作的丘寄松以及宛新雪。最后一人消失的人,正好是晏思雁的室友,那個人……現(xiàn)在就在柜子里,不,應該已經(jīng)被柜子吃掉了。

    畢竟進入晏思雁房間后,她們直接撬床挖人,爭分奪秒,唯恐慢了一秒“晏思雁”就被多吞進去一寸,最后也只搶救出來一副殘軀。

    第四支玩家隊伍,白姜也只見到腐爛的管樂賢、沉睡的樸凱風和柴曼云,柴曼云是葛秋玲的室友。

    這支隊伍,以葛秋玲的說法似乎并沒有在餐廳那場“情報分享會”上露面,但難保他們私底下也挖到了或者觸碰到了要命的東西。

    檢查過地上的玩家,白姜又回到隊友身邊,她先去喚醒自己。

    她感覺這是自己的肉身,現(xiàn)在自己處于肉身靈魂分離的狀態(tài),大概率得等到通關副本才能合二為一。果然,不管自己怎么呼喚,怎么用手段連推帶掐的,自己的身體就是醒不過來。

    嘆一口氣,白姜站起來環(huán)顧四周。

    這座莊園的廢墟有很明顯的火災后的痕跡,火燒過的痕跡歷經(jīng)雨水沖刷都無法退去,可見當年是多么大的一場火才能將恢弘的莊園燒成這樣一副破敗模樣。

    這里才是副本中相對意義上的“現(xiàn)實”,副本將玩家的□□扣在這里,不知道用什么辦法將玩家的靈魂鎖進某個地方,那個地方復刻了完好時期的霍華德莊園,還能對外招聘新員工呢。

    她往池邊走了走,還掬起湖水檢測,發(fā)現(xiàn)這湖水沒有陰氣。

    這個時空很正常,正常得讓人覺得像是在做夢。

    忽然她感覺到雨勢變小了。白姜想到了什么臉色大變,這漫長的一夜始于這場雨,現(xiàn)在雨看起來就要停了,那是否代表著這混亂一夜即將進入尾聲?

    那自己是要留下來與自己的肉身待在一塊,還是自投羅網(wǎng)再次進入那虛假華美的霍華德莊園呢?

    猶豫只是一瞬,白姜決定返回。

    只是要怎么回去呢?

    那些玩家,那些被或是青苔或是奇怪木偶娃娃蠱惑了玩家,來到這里后又是怎么拽著自己的身體返回虛假莊園的?

    對了,這附近該是主樓的遺址,那宿舍樓在哪里?

    白姜轉(zhuǎn)著手電筒觀察主樓遺址,再以湖泊的方向為副錨點,以此確定了宿舍樓的位置。她狂奔起來,沒有打傘沒有穿雨衣,就這么抓著手電筒拔腿狂奔。

    雨勢越來越小,很快就從瓢潑大雨變成綿綿細雨。越是著急白姜越穩(wěn)得住,她甚至還加速了,她越過一處處火燒過后的廢墟,邁過一叢叢從灰燼中重新生長出來的野草叢,終于看見了宿舍樓的影子。

    宿舍樓同樣被燒得只剩下黑色空殼,白姜直接沖進去,幸運的是她真的看見了腳印和拖拽的痕跡,那些痕跡一直蔓延上二樓。定了定神,白姜往二樓而去,她掠過一個個房間,終于來到走廊盡頭。

    可是二樓總共只有十個房間,第十一個房間毫無蹤影。白姜沒有慌張,仔細在被燒得漆黑的墻壁上搜找,手指一寸一寸尋摸,很快在離地面一米多的位置摸到一處凹陷。

    這處凹陷所處之地其實很符合一扇房門門把的位高度設計,伸出手去就能輕易握住它,然后一擰——

    白姜的手指插進去,摸索著擰動,無形的門被打開,熟悉的黑暗洶涌而出,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再次襲來,但她已經(jīng)很適應了,直接邁了進去。

    她走進第十一房間,身后無形的門再次關閉,她沒有逗留,也沒有打開手電筒——來時她試過了,手電筒的光被淹沒在黑暗中,根本投射不出去。

    沒有一絲一毫猶豫,白姜在黑暗中奔跑。

    她跑得那樣快,如同一陣風。

    沒有再去數(shù)步數(shù),更沒時間去數(shù)心跳,她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沖出去!沖出去!絕對不要被困在這里!

    一個小時之前,主樓,家庭醫(yī)生值班室。

    撞擊聲此起彼伏,鐘敬煬與谷馨卻已經(jīng)習慣了。

    從宿舍樓逃出來后,他們就一起躲到了值班室。

    進了這里后,手術室后面的撞擊聲就開始響,根據(jù)谷馨的說法,響聲比之前都大,似乎大雨催發(fā)了它的兇性。兩人閉門不出,原先鐘敬煬還擔憂夜宵的事情,沒想到不久之后女仆前來傳話,說夜宵取消了,于是兩人更是緊閉大門哪里都不敢亂闖。

    今夜的主樓給人的感覺更加危險,谷馨的感觸最明顯。

    “不知道秋玲他們怎么樣了,還有白姜,她應該從湖泊那邊回宿舍樓了吧,宿舍樓的情況……”說到這里,谷馨忍不住顫抖。

    見狀鐘敬煬安撫:“秋玲在廚房,應該是安全的,思雁就不太好說了,她看著像已經(jīng)被控制了意識,至于白姜那邊你不用太擔心,她一向小心謹慎沒那么容易中招。”他也覺得那些青苔和木偶娃娃危險,但跟谷馨交流之后才知道,原來谷馨的感知變得那樣敏感,若是他感覺到的危機感是六分,在谷馨這里則是十二分,直到現(xiàn)在谷馨的臉都慘白慘白的,這讓鐘敬煬再次擔心起她躺棺材的后遺癥來。

    對陰氣如此高敏,既是優(yōu)勢也是弊端,他擔心谷馨的身體撐不住。

    不過現(xiàn)在不好說這些,除了動搖軍心之后他什么都幫不上,這事還得靠白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鐘敬煬的警惕心越強,值班室內(nèi)的撞擊聲他熟視無睹,只看著大門的方向。

    他總覺得今夜值班室不會平靜,否則那青苔不會誘惑晏思雁說出讓谷馨帶它到值班室檢測的話!結合值班室不平靜的聲響,鐘敬煬無法不懷疑是奔著手術室內(nèi)的東西而來。

    “砰砰——”敲門聲忽然響起,谷馨一個激靈坐直了。她戒備地看向大門:“來了。”

    晚餐準備時間結束后,鐘敬煬本想去后廚找葛秋玲確認狀態(tài),沒想到女仆前來傳話,女仆離開之后鐘敬煬想要出發(fā),剛打開門就感覺到一股無形的風充斥著走廊,一種無法言喻的危機感從腳底板躥上來直沖天靈蓋,他瞬間冷汗涔涔。

    墻壁上所有近的遠的掛畫仿佛都活了過來,變成一雙雙注視著的眼睛,在他開門的時候全都投過來,像是要將他的心肝脾肺腎全部扒著檢查個清清楚楚,那些帷幔折疊形成的陰影,那些花架上花瓶矜持站立時與墻角折成的灰暗,似乎也長出了利眼。

    下一步,鐘敬煬愣是沒敢邁出去。

    很明顯,今夜的主樓氣氛格外不同。

    于是他退了回去,這一退就是幾個小時,如今天都黑了,大雨也未停,他估計得等到明天早上雨停一切才有轉(zhuǎn)機。

    但在那之前,他與谷馨都認為今晚值班室不會安靜,比昨晚更加躁動的手術室也是明證。

    聽到敲門聲兩人一起站起來往大門方向移動。

    “砰砰——”

    敲門聲不停,谷馨咽了咽口水滋潤咽喉,輕聲問:“是誰啊?”

    敲門聲停止,隨后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

    “是我呀,我是樸凱風。”

    樸凱風?

    是鐘敬煬的室友,也是午餐的主廚。

    谷馨看向鐘敬煬。

    鐘敬煬比了個手勢示意她繼續(xù)開口詢問,畢竟她才是家庭醫(yī)生。

    “你有事嗎?霍華德先生說今晚不要隨意走動,你怎么來的?”

    這話仿佛是一道咒語,門外的樸凱風一下子沒聲兒了。

    兩人沒敢松懈,等了一分多鐘,門把咯吱地轉(zhuǎn)動起來。

    第679章

    門把被擰動,不過谷馨與鐘敬煬并不太焦急,因為門鎖著呢。

    果然,門把被擰到底,但門推不開,門外的樸凱風憤怒地開始捶門,砸門聲在黑夜中十分嘈雜,甚至超過了雷雨的動靜。

    “樸凱風,你要做什么?!”白姜佯裝憤怒詢問,“你竟然敢違背霍華德先生的話!”

    拍門聲持續(xù)了好一會兒,與手術室內(nèi)的砸門聲交相呼應。

    門外,樸凱風眼神呆滯,只機械地敲門。

    走廊里的壁燈忽明忽暗,危險似乎濃郁得有了實體,樸凱風忽然打了個寒顫,呆愣的眼神出現(xiàn)了一絲裂隙,里面流淌出正常人的情緒。

    自己在做什么?

    腦海浮現(xiàn)這個念頭,他手上的動作卻沒停,還是用力拍門。

    樸凱風恐慌了,快停下!快停下啊!

    可是身體不受自己控制,就在這時候,他感覺到無形的力量箍住自己的脖子,讓他張開嘴巴瞪大眼睛痛苦掙扎,這份疼痛將他眼神中的裂隙扯得更大,于是他更清醒了。

    這里是哪里?

    發(fā)生了什么?發(fā)生了什么?

    自己不是在溫泉池嗎?!

    瀕死的痛苦與恐懼快速撕裂蒙住他理智與意識的陰翳,樸凱風在這緊要關頭清醒了過來,他仍舊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遭受這種殺戮,只本能想要求生。

    道具!我的道具呢!

    樸凱風手上出現(xiàn)道具,但他的雙手還是在砸門。

    砰砰!砰砰砰!手很痛,也許骨頭都裂了,道具也跟著砸到門上,發(fā)出讓他心痛心碎的聲響。

    樸凱風咬緊牙關,努力重掌對自己雙手的控制,終于驅(qū)動道具打到他的脖子上。

    這一打?qū)嵲谟昧Γ吘顾氖终谟昧η瞄T,好不容易讓握住道具的右手轉(zhuǎn)移方向,那份力道卻絲毫未卸,因而打上脖子的時候他感覺到劇烈的疼痛。

    道具砸到下巴的骨頭了!

    可惜掐住他脖子的力量無形無狀,他的道具根本沒打到它,只將他自己的下巴砸得巨疼無比。

    他也只來得及爭取這么一擊,下一秒右手又不受控制地去砸門,而這似乎惹怒了那股力量,它掐他脖子的力道更大了,不過眨眼間,樸凱風就翻起白眼,眼前白光閃現(xiàn),他知道自己即將死去了。

    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強烈的求生欲望讓他情緒激昂,渾身肌肉都在顫抖,連肺腑都在呻吟慘叫——

    因缺氧而發(fā)紫的嘴唇開始顫抖,喉嚨滾動著,他茫然地想:肚子里好像真的翻江倒海了,他、他好想吐啊。

    這個念頭遲鈍地從他已經(jīng)渾噩的腦子里鉆出來,但他已經(jīng)無法做出反應了,他已經(jīng)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沒辦法,身體只好順從本能——

    “嘔!”樸凱風開始嘔吐。

    他吐出一堆又一堆的綠色青苔,那東西還沒落地就扭動起來,而這吸引了無形力量的注意力,樸凱風因此得到了一線生機。

    在即將被掐死之際,脖子上的禁錮消失,一絲暖香粘稠的空氣被他猛吸入氣管,登時將他嗆得不停咳嗽。

    他捂著脖子連連后退,滿眼眼淚地看著地上。

    他吐出來的東西如蛆一樣扭曲盤結,在燈光下十分駭人,他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想起了自己在溫泉池那里發(fā)現(xiàn)的青苔,在那之后他就完全沒有記憶了!老天!他竟然吃下了那東西?!

    他只覺得胃里像有數(shù)十根針在戳啊戳,酸水與血液混在一起往喉嚨涌來,他忍不住又干嘔起來,喉嚨與嘴角都有一種撕裂般的疼痛。

    耳邊響起凄厲的慘叫聲,他趕緊忍住嘔吐的欲望看向地上,那堆惡心巴拉的蟲子扭動著化為虛無。

    不是燒成灰,也不是被碾成渣,而是真正意義上的被橡皮擦抹去了。樸凱風的心底寒涼一片。

    蟲子被消滅,樸凱風也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體,回想起之前的經(jīng)歷,他如何不明白自己是被這“青苔”給坑了,當時他從荒廢的溫泉池里將青苔撈起來,剛湊近一看就發(fā)現(xiàn)那不是青苔而是一團蟲,當即就被惡心得不行,趕緊丟回池子里——

    對了,他的隊友呢?

    隊友管樂賢早早就出事了,柴曼云又還未恢復記憶,許多事情都無法跟她商量,于是他中午下班后就跟剩下兩個隊友去莊園探險。除了柴曼云,那兩個隊友也是家庭教師,活動時間十分寬松,他們兩人下午說看見一個女玩家在湖泊附近轉(zhuǎn)悠,三人商量著大概水域有線索,于是搶先一步到最遠的溫泉去檢查。

    水域有問題!他的隊友呢?

    想到這里樸凱風焦急萬分,這豪華寬闊的走廊帶給他極強的壓迫逼仄感,他實在是不敢再逗留,轉(zhuǎn)身看著身前的門,上面掛著牌寫著:家庭醫(yī)生值班室。

    他不知道蟲子為什么要控制著自己到這里來,他已經(jīng)起了撤退之心,對隊友的擔憂迫使他想要趕緊回宿舍樓,可是……可是不甘心啊!

    咬咬牙,他將耳朵靠在門板上偷偷傾聽,隱約聽見了撞擊聲。又擰了擰門把,果然打不開,要是打得開的話自己也不會被控制著撞門了。

    想要撬鎖手頭又沒有工具,樸凱風只好輕聲問:“里面有人嗎?”

    值班室里,谷馨與鐘敬煬并不知道樸凱風陰差陽錯之下恢復了神智,在聽見他的問話時兩人對視,谷馨說:“好像聲音變了。”這種變化很微妙,同一個人說話音色自然一模一樣,但她就是聽出了差別。

    鐘敬煬也有同感:“剛才你聽見慘叫聲了嗎?”

    “聽見了,慘叫聲之前敲門聲就停止了,也許現(xiàn)在的樸凱風已經(jīng)恢復正常。我問一問。”-

    樸凱風進了家庭醫(yī)生值班室。

    三人對了對情報,谷馨和鐘敬煬都將目光投向手術室。雖然樸凱風說他和隊友是偶然間去到溫泉池檢查,但兩人哪里猜不到,樸凱風他們是追著白姜的尾巴在行動?怕是白姜第一個檢查的地點是主樓附近的湖泊,較為顯眼,所以被其他玩家看見了。他們不想起沖突,猜出水域有線索后,不知道從哪里得知溫泉池的位置,便搶先一步先于白姜去到溫泉池,最后帶回來一株要命的青苔。

    谷馨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在副本中各憑本事,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別去看之前如何,重點是接下來該怎么做。樸凱風被控制著來入侵值班室,想來他的另外兩個隊友也一樣,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和谷馨只聽見了樸凱風的敲門聲,在這之前,家庭醫(yī)生值班室沒有別的“訪客”。

    樸凱風也覺得尷尬,但他努力打消這種想法,目前的情況是2對1,他的隊友不知所蹤,他現(xiàn)在最好做低伏小以謀更多線索。

    “這個房間是做什么,里面是什么?”樸凱風態(tài)度很好地詢問。

    鐘敬煬搖頭:“不知道,一直有撞門的動靜,我們沒敢開門檢查。”

    “這聽起來不對勁啊。”樸凱風認為兩人有意隱瞞,趕緊表明態(tài)度自己誠心合作,“其實我們在溫泉池不僅找到那團怪蟲,還有一樣東西。”

    說著停下來,有意留出時間讓鐘敬煬二人考慮。

    谷馨皺眉:“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說話都藏著掖著,說了不知道手術室的情況就是不知道,我們沒有絲毫隱瞞,要是你這邊有更多的線索,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說想要讓我們拿出別的來交換。”

    樸凱風苦笑:“你誤會我了。好吧,我就是想知道手術室里有什么。”他也感覺自己被控制后,目標就是手術室里的東西,他必須得搞清楚里面是什么。

    “沒有,我們從沒有打開過手術室,信不信由你。不過我勸你別想著打開。”谷馨坐下來。

    還是那句話,樸凱風不甘心啊,來都來了至少都薅一點什么線索出來吧。

    他就自己靠近手術室,貼著門向里面問話。

    谷馨也沒在意,她早就問過了,里面的東西只會撞門不會說話。忽然她發(fā)現(xiàn)外面的雨聲變小了,又騰一下站起來:“敬煬你看。”

    鐘敬煬快步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伸手到外面感覺了一下。

    雨勢果然正明顯變小,窗外被大雨打得耷拉的樹葉也已經(jīng)微微抬起頭來了。

    “看是否完全停雨,停雨的話我們就回宿舍樓。”鐘敬煬轉(zhuǎn)頭提議。

    第680章

    谷馨點頭,她心中也有離開的想法。

    這該死的主樓今夜給她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她總有一種自己深入虎穴的驚懼感,心跳一直處于高頻跳動狀態(tài),心慌意亂無法紓解,而敬煬開門放樸凱風進來時,那打開的門縫仿佛深淵撕開的一道口子,一股危險的氣息涌進來,更是讓她瞬間手腳冰涼。

    今夜的主樓,不是可涉之地,他們離開宿舍樓后選擇來到主樓,一是為了不耽誤隊友的工作,二是主樓自有規(guī)則在,不用擔心被控制的晏思雁與林梧桐敢追過來鬧事,三是附近也只有這一片建筑能夠遮雨。

    既然即將雨停,還是早點離開為好。

    聽見谷馨二人的交談,樸凱風垂下眼眸,還是對手術室里的東西耿耿于懷。

    都來到這里了,沉沒成本讓他無法輕易放棄。

    其實他心中明白,如果另外兩個室友跟他一樣被掌控,那應該也會來這里才對,可是他們都不見蹤影,極有可能出事了。

    鐘敬煬一組那么早恢復記憶,必定領先一大步,只是他們看著很良善主動提醒其他玩家恢復記憶,但不一定會真的大方地將所有情報好心分享出來。

    換做是他,他也不會。

    “等一下,我們交換情報,我會先將我們在溫泉那邊發(fā)現(xiàn)的信息說出來,敬煬,你再酌情衡量一下,將你和你隊友知道的信息回我一些吧。”

    鐘敬煬看向谷馨,兩人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意”。

    谷馨想,這才是真正想要合作的姿態(tài),誰都不欠誰的,這副本詭異極了,他們獲得的情報也不多,哪一條是輕松得來的?沒道理白白全送給別人。

    “可以。”

    “你說吧。”

    樸凱風就說,他和隊友在溫泉池里發(fā)現(xiàn)了奇怪的骨頭。

    “我能確定那是骨頭,雖然看著烏黑發(fā)綠,但那明顯是人體的形狀!”樸凱風斬釘截鐵,“那是頭骨!我絕對不可能認錯。”

    “你們還下水了?”谷馨忍不住問。

    這膽子也太大了吧!白姜要去探查水域,她都提醒對方不要輕易下水。

    樸凱風臉上也有一些懊悔,他擁有一件特殊的道具,那是一個大木盆,是在一個靈異副本中得到的,那個木盆盛放過出生后就被拋棄的嬰兒,那個嬰兒被木盆帶往溺嬰河,在溺嬰河的盡頭沉著許多或是溺亡或是餓死的嬰孩尸骨,成為一片陰地,遺落在那里的木盆也變成了道具。

    那個道具沒什么攻擊力,但能夠在一切水域上漂浮而不沉沒,他就將那個木盆放進水里,坐了進去。

    可惜在水上一直無往而無不利的木盆這一回翻了,要命的是還是在溫泉池最中間最深的地方翻的,當時他剛把撿到的“青苔”丟掉,下一秒道具木盆就翻了。

    溫泉大概多年沒搭理了,水面上有許多這種“青苔”,落水的瞬間樸凱風第一反應是惡寒,生怕被那些東西纏上。

    好的不靈壞的靈,那些青苔蟲真的往他皮膚貼來,他趕緊要往上游,在游的過程中余光似乎看見什么,他抽空往水下看了一眼,就看見幾米之下有池底堆積著已經(jīng)發(fā)黑的枯葉以及泥沙,一顆黑中透綠的骷髏頭就壓在上面,半邊陷入泥沙里,剩下兩只窟窿眼看著他。

    他如遭雷擊,如墜冰淵,之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再次醒來就在家庭醫(yī)生值班室門口。

    這個線索很重要,谷馨與鐘敬煬對視一眼,谷馨點了點頭,鐘敬煬便說:“我知道你最想要知道手術室的情報,但我們是真的不知道,不過可以跟你說我從我們兩人房間床底下刮出來的腐爛肉在值班室用設備檢測的結果,那里面含有毒素,毒性十分強,倒是跟你說的黑色頭骨對得上,那種顏色的骨頭,顯然也是中毒了。”

    樸凱風臉色微變,后背浮起雞皮疙瘩。

    “還有,我懷疑你的那兩個隊友出事了。”谷馨說。

    “你,為什么這么說?”樸凱風聲音微顫。雖說他也覺得自己的隊友也許出事了,但心中到底仍存有期盼——也許他們回宿舍樓了呢?

    “你和你的隊友的職位都不是家庭醫(yī)生,家庭醫(yī)生值班室不是你們可以隨便來的地方,敬煬來這里,也是通過女仆,讓女仆領他過來的。”就連傍晚他們?nèi)舜颐乃奚針翘与x,來到主樓后敬煬也是先到后廚,再拉鈴喊女仆帶他過來,沒有節(jié)省任何一道步驟。

    聽到這里,樸凱風的臉色已經(jīng)白得不像活人了。

    這條規(guī)則,他并不知道!事實上,從他恢復記憶后,還未探索過主樓。隊友中,這兩天到主樓工作的只有他和管樂賢,而管樂賢已經(jīng)變成了真正的“幫廚”,他根本沒有互為犄角的幫手。而且恢復記憶的時間太短……總之他對主樓還很陌生,只走過前往后廚那條路,其他路都沒涉及過,并不知道在主樓活動還需要有仆人“帶路”!

    “可是,可是我去后廚來去自如……”樸凱風囁嚅著,還想要欺騙自己。

    “那是因為你是主廚,去往主廚的路在第一次女仆領你去時就開了權限。”谷馨補充道:“在主樓隨便走動會迷路的,但最后你到了值班室,我估計可能是他們兩人為你鋪了路。”

    樸凱風無法再欺騙自己,頓時心頭大慟。

    他與隊友多番磨合,默契增加的同時情誼也在變濃,若是在危機關頭大家互相支援喪命就算了,可這次是被蟲子控制了,生死都是別人的操控,那該多憋屈啊!

    “我勸你還是不要對手術室起心思,太危險了。”最后鐘敬煬還是勸了一句。

    說話間,雨完全停了。

    鐘敬煬去拉鈴,過了很久才終于有仆人前來。

    他仔細打量仆人的模樣,總覺得仆人有些奇怪,但他想要細看時,仆人已經(jīng)習慣性地垂眸低頭,低眉順眼地轉(zhuǎn)身往前走領路。

    “走吧。”谷馨對樸凱風說。

    “我……好。”

    宿舍樓里,葛秋玲站在窗邊憂心忡忡:“雨好像停了。”她伸出手去,接到了零星的幾點雨滴,不知道是雨水的尾聲,還是屋檐或者樹葉上垂落的積水。

    她剛去第十一個房間看過,那門關得嚴嚴實實的,白姜還未出來,她實在是擔心。

    晏思雁已經(jīng)好多了,她使用過治療包后就不再覺得疼痛,可惜的是在白姜將另一個她帶走之前,她強撐著想要給殘軀用治療包,看是否能將軀體治愈復原,結果那副殘軀毫無反應。

    她也很憂心,白姜是為了她才去冒險的,如果出事的話自己心里過不去,而且……她自己也不會有好下場。她衷心希望白姜能夠順利回來,也將那副殘軀成功送回它該待的地方去。

    看了一眼墻上的鐘,晏思雁聲音嘶啞:“她已經(jīng)去了快十分鐘了。”

    “我再出去等吧。你不舒服就先躺下。”葛秋玲說。

    晏思雁哪里躺得下去?這張床讓人膈應得不行。

    “對了,你那個室友!”葛秋玲忽然想起這件事,轉(zhuǎn)頭看向晏思雁問她在那一扇壁櫥里。

    晏思雁也愣了一下,實在是事情太過緊促,她和隊友們進來后第一時間拆床腳,隨后又是切割“她”的軀體,一點喘氣的時間都沒有,她早就把室友給忘記了。

    葛秋玲也是這會兒才想起來,見晏思雁指出位置,她快步走過去將柜門打開。

    里面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只剩下柜板地板有一些黑色的污漬,她用手摸了一下,覺得這污漬有些粗糲,像是沙子或是別的什么東西,大概是晏思雁室友身上留下來的。若是她也去了那扇門的話,便知道這是被拖拽在燃燒后的廢墟地上時,從地上沾來的臟污。

    晏思雁輕吸一口氣,心驚肉跳,同時慶幸自己的隊友實在可靠,不然的話另一個她的下場就跟室友一樣。她心中又生出一絲同情,但沒有愧疚,隊友拯救她都是爭分奪秒,最后搶救出來的只是一副殘軀,連一半都沒有,當時每個人都精神緊繃,連她也要忍受被切割的痛苦搭把手,實在騰不出手了。

    “唉。”葛秋玲嘆息一聲,將門重新關上。

主站蜘蛛池模板: 法国少妇XXXX做受|狂野欧美性猛xxxx乱大交|天堂在线最新版www资源|国产在观线免费观看久久|国产综合自拍|午夜毛片在线 | 久久白虎|18禁成人网站免费观看|国产www视频在线观看|欧美黄色=a级大片|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人人看|日韩精品毛片 | 男同免费|久久久久久草莓香蕉步兵|亚洲女女女同性VIDEO|免费的=av不用播放器的|黄频网站在线观看|久久久88 | 欧美人成免费网站|图片区小说区激情区偷拍区|一级毛片免费大片|香蕉大人久久国产成人=av|亚洲欧美日本久久综合网站|亚洲精品成人=a8198=a | 性开放少妇xxxxⅹ视频蜜桃|成人深夜福利视频在线观看|依人久久久|葵司在线视频|不卡视频在线|免费看黄色大片 | 久久撸视频|久久久久亚洲=aV无码专区喷水|国产成人无码精品久久二区三区|少妇扒开粉嫩小泬视频|欧洲黑大粗无码免费|亚洲成人=av | 国产精品成人v=a在线观看|久久网中文字幕|国产精品2区|色费色情人成视频|国产精品一区二区丝瓜|国产亚洲精品自在久久77 | 大东北CHINESEXXXX露脸|中文字幕人妻偷伦在线视频|精品一区二区三区毛片|亚洲熟妇丰满xxxxx小品|毛片=av网站|#NAME? | 亚洲免费看片网站|欧美香蕉|久久免费视老师机影片|国产精品成人久久小草|日本熟妇大屁股人妻|性色=a∨人人爽网站HDkp885 | 香蕉成人=av|九九视频这里有精品|美女黄频|99热播精品|日本亚洲欧美|免费=av高清 | 国产人成精品香港三级在线|国产乱人伦偷精品视频免观看|男女无套免费视频软件|中文无码一区二区不卡αv|91短视频免费|亚洲美女精品区人人人人 | 中国一级毛片视频|无码专区狠狠躁天天躁|日本高清视频一区|日韩欧美亚洲精品|欧美亚洲一区二区三区|精品欧美一区二区在线看片 | 亚洲伦理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观看=aV网站永久免费观看|狠狠色婷婷丁香五月|色翁荡息又大又硬又粗又爽|中文色视频|成年人免费看的 | 免费无码又爽又刺激高潮虎虎视频|国产性自爱拍偷在在线播放|成年人色视频|国产口爆吞精在线视频观看|2022国产爱性原创视频|最新版天堂中文在线 | 在线一区二区日韩|99只有精品|国产成人羞羞视频在线|www.成人网.com|久久在视频|日韩免费v=a | 国产成=a人亚洲精v品在线观看|色之久久综合|情欲综合网|久草免费在线色站|在线高清视频|国产快猫视频在线看免费 | 日本一区二区三区四区视频|亚洲一区黄色|久久综合狠狠综合久久狠狠色综合|法国性xxxxx极品|久久无码=aV中文出轨人妻|无码少妇一区二区三区=av | 91看片网页版|郎在远方免费观看|色偷偷噜噜噜亚洲男人|国产成人免费在线观看不卡|欧美国产日韩=a在线观看|韩国在线观看=av | 亚洲国产精品推荐|日韩欧美视频观看|国内老熟妇对白XXXXHD|亚洲综合精品香蕉久久网|国产男女免费完整视频网页|亚洲=av高清手机在线 | 婷婷五月综合国产激情|亚洲自拍一区在线观看|日本做暖暖视频高清观看|国产高清一区二区三区综合四季|蜜桃=av影院|天美传媒一区二区 | 国产不卡二区|成人国产乱码久久久久|国产精品视频一二|亚洲欧美牲交|少妇性色午夜淫片=a|真人一进一出抽搐GIF免费 | 久久久久久久久淑女=av国产精品|一区二区视频在线播放|亚洲第一综合网站|操操网=av|久久久久久久九九九九|#NAME? | 欧美日韩不卡一区二区三区|亚洲精品视频久久|少妇欲求不满和邻居在线播放|免费一级片视频|亚洲综合天堂=aV网站在线观看|亚洲=aV无码久久精品播放 | 亚洲成人伦理|国产在线一|91超碰碰|小s=ao货水好多真紧h无码视频|久久亚洲精精品中文字幕|欧美日韩午夜精品 | 日本免费网站黄|免费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三区|69p=ao国产成人免费|#NAME?|欧美特一级|激情五月激情综合 | 免费无码又爽又刺激高潮虎虎视频|国产性自爱拍偷在在线播放|成年人色视频|国产口爆吞精在线视频观看|2022国产爱性原创视频|最新版天堂中文在线 | 狼人影院在线观看|成人免费观看视频大全|四虎成人精品永久免费=av|1区2区3区视频|有码在线播放|人妻被粗大猛进猛出国产 | 欧美区二区三区|大美女一区二区三区|午夜国产精品影院在线观看|日本丰满人妻久久久久久久|99视频精选|丰满人妻熟妇乱又伦精品劲 | 野花社区WWW在线全网|久久在线观看|日本久操|久久黄色小说|亚洲=aV无码一区东京热久久|成人无码小视频在线观看 | 亚洲第一二区|国产高清乱理伦片中文|久久99精品久久久久久9|热久久网|成人精品视频免费|国产在线拍揄自揄视频不卡99 | 国产精品网红尤物福利在线观看|欧美经典一区二区|辽宁老熟女高潮狂叫视频|日日草日日干|成人免费观看毛片|久久激情免费视频 | 干亚洲美女|亚洲视频精选|91国自视频|亚洲一级影片|韩国三级在线中文字幕无码|xxx黄色片 | 一区二区三区日韩视频在线观看|日韩欧美在线观看一区|91精品一区二区三区久久|FREEZEFR=aME丰满人妻|亚洲=aV无码一区二区二三区|欧美综合区自拍亚洲综合绿色 | 国产香蕉在线观看|亚洲=aV无码乱码国产精品久久|最新中文字幕=av无码专区不卡|日韩午夜大片|精品视频久久久久久|性少妇MDMS丰满HDFILM | 蜜桃=aV少妇久久久久久高潮不断|国产精品VIDEOSSEX国产高清|亚洲成=aⅤ人片久青草影院按摩|夜色香影院|自拍视频区|超碰综合 | 成人一区二区三区免费视频|日本=a=a=a=a片毛片免费观蜜桃|在线观看亚洲欧美|日本一夲道无码不卡免费视频|穿乳环蒂环上锁调教老师|国产成人综合一区二区三区 | 一级女毛片|日本美女bb视频|尹人成人|亚洲成人=av观看|亚洲精品中文字幕制|91人成亚洲高清在线观看 | 亚洲第一视频专区|亚洲一区二区三区高清不卡|亚洲а∨天堂久久精品|亚洲一区二区三区麻豆|无码福利写真片视频在线播放|久久久人人人 | 亚洲精品久久久久久蜜臀|老熟妇性老熟妇性色|黄色一级片片|国产二区一区|极品少妇xxxxx|日日摸夜夜爽无码毛片精选 | 少妇的肉体=a=a=a=a=a免费视频|在线视频一二三区|亚洲国产黄色大片|精品久久婷婷|裸体黑色丝袜18禁网站无风险|久视频在线播放 | 国产一区二区女内射|热久久视久久精品2020|91精品国产入口|久久综合精品视频|亚洲=aV超清无码不卡在线观看|在线观看国产精品日韩=a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