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如今已是深夜,又暴雨初歇,本該是入睡的好時機(jī),但正常清醒著的玩家都無法入睡,只有那些已經(jīng)出事的玩家在雷雨天氣之下睡得香甜。
也有玩家腳步匆匆剛趕回宿舍樓。這人是周夢穎。她負(fù)責(zé)做晚飯,做完晚飯打理好后廚時雨勢實在太大了,電閃雷鳴的,在主樓附近簇?fù)碇罅扛叽髽淠,周夢穎實在害怕被雷劈到,于是便想著等雷雨停了再走。
在后廚的時間里,她將這兩天的菜單全部攏起來研究,想要從中找到規(guī)律。
菜單上的菜式雖然數(shù)量多,但算得上營養(yǎng)均衡。每餐吃那么多,身體真的不會出問題嗎?
她一邊吐槽著一邊認(rèn)真研讀,終于找到菜式中的規(guī)律了。
每天都有一餐點單里有鴕鳥肉,但這肉后廚凍庫里并沒有,于是每次那單關(guān)于鴕鳥的菜式都會被圈出來劃掉。
昨天是夜宵要求鴕鳥肉末羹,今天則是她負(fù)責(zé)的晚餐則是要鴕鳥烤肉,她找了女仆說明庫存沒有鴕鳥肉這回事,女仆去詢問之后回來,說那就劃掉。
她以為自己遇到的只是個例,沒想到昨晚鐘敬煬負(fù)責(zé)宵夜的時候也遇見了。
那明天哪一餐會再次出現(xiàn)鴕鳥菜?
周夢穎直覺這是一道線索。為什么昨天點餐就知道沒有鴕鳥肉了,今天還要繼續(xù)點呢?怎么說也得先補(bǔ)貨吧?
倒是宿舍樓的后廚凍庫里有鴕鳥肉,她昨天中午還聽其他人說,凍庫里有一整只的鴕鳥,還沒拆呢。
當(dāng)即周夢穎就冒出一身冷汗。
幸好自己恢復(fù)了記憶,否則如果幾天下來,每天露絲小姐和威廉少爺都會點一樣駱駝肉相關(guān)的菜,她難保自己哪天不會生出從宿舍后廚取食材過來做的念頭——
肯定會的!
想想看,每天少爺小姐都要吃一道駱駝肉做的菜,其他主廚都做不出來,唯獨她做出來獻(xiàn)上去,自己如何能不在三個主廚間脫穎而出?沒有恢復(fù)記憶的她,滿腦子心思想要在試用期里好好表現(xiàn),絕對會這么干的。
周夢穎后怕極了,越是后怕,越是感激提醒她的白姜,也更好奇白姜那邊是否得到了更多情報。
回到宿舍樓時,她看見好幾個新同事正在大廳里說話,里面還有她的兩個隊友在呢。隊友壓根沒有理會她,一群人聊得氣氛熱烈,周夢穎覺得有些奇怪,丘寄松就算了,這人本來就長袖善舞,怎么連內(nèi)向的宛新雪也湊在那里……最重要的怎么沒過來找自己呢?雖說等到雨勢變小她才回來,但外頭風(fēng)大,她還是被淋了一身濕,隊友也沒有多說兩句體貼的話。
她想:也許是在做對外社交?與其他隊伍的玩家做情報交流?
“寄松,新雪。”周夢穎打招呼。
兩個隊友聞聲轉(zhuǎn)過來,客氣地朝她點頭,一個沒說話看樣子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另一個喊她一聲“周姐”。
然后就轉(zhuǎn)回去繼續(xù)聊天了。
他們兩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太過平淡了吧!自己又不是真的只是一個普通新同事!
周夢穎覺得不對勁,笑著走近過去招呼宛新雪和丘寄松:“有點事跟你們兩個說一下,你們先跟我過來?”
丘寄松正說著自己之前在水電工的經(jīng)歷,正說到某次某個小區(qū)停電疑似鬧鬼的高潮情節(jié),聞言皺了皺眉頭:“我們有什么好說的,工作上都不搭邊。”
宛新雪好奇地抬頭,明媚的面孔明晃晃露出疑惑與陌生,她朝周夢穎客氣一笑:“周姐,有什么事情嗎?你就直接說吧。”
表情與話里話間都在傳遞著“我們倆不熟”的信息,周夢穎的心瞬間沉到谷底。
她強(qiáng)忍著心底的不安:“跟工作有關(guān)系,跟后廚的水電有關(guān),你們還是跟我來一下吧!
本就是個借口,結(jié)果這么一說,原先還興致缺缺的丘寄松立即轉(zhuǎn)變態(tài)度:“主樓后廚的水電了?出什么問題了?”
周夢穎的心更沉了。
三人來到無人的餐廳。
“今晚很不對勁,做晚飯的時候葛秋玲就怪怪的,剛洗好碗就拉鈴要找女仆,結(jié)果仆人一個都沒來,她那個臉色真的特別難看,我問她找女仆干什么她也不說,直接就走了,對了你們看見她回宿舍了嗎?”周夢穎問。
這么一番話下來,丘寄松和宛新雪都滿臉茫然。
丘寄松緊皺眉頭:“你說什么。窟@跟水電有什么關(guān)系,你涮我玩呢!
宛新雪也說:“周姐,我聽不懂你說什么,你想找葛秋玲?她不是幫廚嗎?你想找她直接上樓去就行了呀。”
“你們,都忘記玩家身份了嗎?”周夢穎艱難地說,只覺得喉嚨發(fā)苦。
“什么玩家不玩家,你到底說不說正事,我沒時間聽你胡扯!鼻鸺乃上矚g上了一個女同事,正努力表現(xiàn)博取對方歡心呢,而且他工作十分忙碌,也只有下班時間才能獻(xiàn)殷勤,實在沒功夫浪費(fèi)。
周夢穎不僅覺得喉嚨發(fā)苦,連心臟都攥出了苦汁子。
“玩家,我們是玩家,這里是副本啊……”大家才剛恢復(fù)記憶相認(rèn)不久,這才過去短短一個白天——不,下午四點多她跟隊友分開提前返回前往主樓后廚時,隊友還是正常的。
她立時察覺到問題所在,她激動地拉住宛新雪的手:“你們之后去了哪里?你們不會真的進(jìn)教堂了吧?!”
白天里,她跟不需要上班的隊友一起到處找線索,偌大莊園建筑物卻不多,其實這是有一些違和的,周夢穎與隊友一致認(rèn)為,這個副本的關(guān)鍵線索肯定在建筑里,主樓不能隨便去,那就去主樓以外的地方。教堂的存在就怎么落入他們眼中,這種建筑天生就自帶神秘氣息,在靈異類副本中更甚,如何能讓人不在意?
那個教堂大門緊閉,圍墻極高,輕易進(jìn)不去,他們就在外圍轉(zhuǎn)圈搜查,在她離開之前,隊伍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重要的線索,當(dāng)然隊友也都好好的。周夢穎估計是自己離開后隊友碰到了要命的東西,這才再次失去記憶。
她有意幫隊友再次恢復(fù)記憶,但她說得越多,他們看自己的眼神就越詭異,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周夢穎失魂落魄地上樓。
她看見走廊盡頭站著幾個人影,她沒心情過去探查,而是先去找另外兩個隊友。
原本想要找楊民,他的房間離樓道口更近,但她很快看見前方的地板上似乎有什么痕跡,還有兩個女玩家站在走廊盡頭像是在說什么。
她無法不在意那些痕跡,因為那看著很像一路噴灑的血跡,而血跡的另一頭就在自己第五個隊友房間門口!
周夢穎沖了過去,果然那是血,隊友門口的血被踩過,將地板糊得血紅一片。她忍著擔(dān)憂敲門:“云兒?云兒?!”
開門的是隊友的室友,一個叫做晏思雁的女玩家,旁邊還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幫廚葛秋玲,她們兩人一副正要開門出來的模樣,三人正面碰上。
“你……”周夢穎驚疑。
“下班了?”葛秋玲立時明白過來,想起空蕩蕩的壁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自己有跟周夢穎說一聲宿舍樓的變故,也許周夢穎會跟她一起回來?也許能夠?qū)⑹矣丫瘸鰜怼?br />
是她沒說。
一是自己心慌意亂,一開始的時候沒想起周夢穎與丘寄松他們是隊友,等要下班時被周夢穎喊住詢問,她才想起來,但她還是選擇沒說。
這就涉及到第二個原因了,她并不知道宿舍樓的情況怎么樣,只能根據(jù)既有狀況判斷,當(dāng)時思雁與林梧桐都明顯不對勁,這兩人都是保管“線索”之人,剛進(jìn)來的丘寄松等人,則是由丘寄松提著袋子,想來丘寄松也不正常。
她與隊友們跑得快,不知道宿舍樓后續(xù)是什么,腦子里浮現(xiàn)許多種猜測,唯恐自家隊友落雨下風(fēng),自然是想著自家先趕回去……如果情況真的很糟糕,那就死貧道不死道友!總要先將自己的隊友拉拔出來才行。
葛秋玲當(dāng)時喊不來女仆,無法與鐘敬煬與谷馨會面,自覺勢單力薄,因而在離開后廚之前,并不愿意與周夢穎說宿舍樓的變故。
沒想到,宿舍樓的情況并不“危險”,甚至稱得上安全。
葛秋玲心情有些復(fù)雜,但她不會后悔。
自己的命排在第一,隊友的命排在第二,其他都是外人!
這么想著,葛秋玲還是覺得舌根發(fā)苦。
第682章
心中翻轉(zhuǎn)了許多念頭,面上葛秋玲卻沒有露出分毫。
“嗯,早就下班了,這不是在等雨停么,云兒在嗎?”周夢穎忍不住探頭看向門內(nèi)。
晏思雁點頭:“在睡覺。”她沒有葛秋玲那么多復(fù)雜的心思,錯過身讓周夢穎進(jìn)去,自己則與葛秋玲往外走。
兩人的表情都沒有異常,但周夢穎還是察覺到不對勁。
而且時間還不算很晚,晚上正是隊友間交換情報總結(jié)一天經(jīng)驗的好時機(jī),除了做家庭教師的隊友,其他人都得上班,出去找線索的時間都是從下班時間里硬擠出來的,又不能用手機(jī)聯(lián)絡(luò)——帶了手機(jī)的隊友在恢復(fù)記憶后已經(jīng)將手機(jī)砸碎丟掉了——云兒怎么可能這么早睡?
而且地板上都是血,她看見血蔓延到房間內(nèi),周夢穎想要問這些血是什么情況,剛要開口就見晏思雁二人激動地朝著前方跑去,嘴里還喊著“白姜!”
她看過去,見走廊盡頭最后一個房間的門被打開,一個人沖了出來。
那個房間,她記得沒有住人,怎么奔出來的人像是一副剛跑完千米沖刺的模樣,房間才多大,快走幾步也就能到底了。
周夢穎起了疑心,但此時她更關(guān)心隊友的情況,收回視線先快步進(jìn)房間。
不提周夢穎這邊在發(fā)現(xiàn)第三個隊友也失去記憶時害怕茫然的心情,走廊上,秋鈴香與林梧桐二人也看見晚間歸來的周夢穎了。
兩人都沒心情去跟別的玩家交流。秋鈴香還在猶豫,事實上她一直在猶豫,許久也無法下定決心,雖然親眼看見白姜走進(jìn)這扇門,但畢竟這些情報都是來自他人之口,那扇門又給她危險的感覺,她不敢進(jìn)去。
林梧桐說:“我自己去吧,我把那具身體送回去!彼捉鰜恚H眼看見白姜在走廊再次施了那種紙鶴尋人的法術(shù),那只火紙鶴只飛向白姜一人!她去找隊友秋鈴香,眼下也只有這么一個隊友能夠商量了,結(jié)果再回來走廊時,卻見白姜和葛秋玲二人進(jìn)了葛秋玲的房間,不久之后里面?zhèn)鞒銎婀值膭屿o,再然后——
白姜渾身是血扛著一具殘肢走出來的畫面實在沖擊性太大了,地板上滴下的那一連串血跡還在呢!
“只過去不到十分鐘,要不保險一點等她回來再說吧。”秋鈴香說。
“可是,剛才白姜開門的時候你也看見了,我的那個,那個我不見了,沒在門后!”林梧桐心焦。她拉著葛秋玲求問到底出了什么事,葛秋玲人還不錯,即使心情不好也簡單回答了她,她這才知道原來另一個晏思雁竟然險些被床底板吃掉了,為了搶救出來,葛秋玲與白姜用了刀具,兩人才會這么一副剛從分尸現(xiàn)場出來的可怕模樣。她的運(yùn)氣似乎好一些,另一個自己沒有遇到那種困境,但消失的狀態(tài)也讓人不安啊。
林梧桐忍不住了:“我還是現(xiàn)在就去吧——”白姜將晏思雁的殘軀送回門后,雖然她不理解這是為什么,但顯然白姜她們掌握的線索更多,她應(yīng)該跟著白姜學(xué)才對。
“你聽,雨停了!鼻镡徬銈(cè)耳傾聽。
這跌宕的一晚,就始于這場雨,仔細(xì)算來,是始于暴雨開始前一秒的那一聲驚雷。雨停,是否意味著這場漫長且光怪陸離的夜晚即將進(jìn)入尾聲?
正好晏思雁與葛秋玲跟周夢穎簡單交涉完畢了,兩人走出房門往第十一個房間走來,才走了兩步,林梧桐聽見門把被擰動的聲音,她睜大眼睛看向房門。
下一秒,房門被大大拉開,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xiàn)在面前。
此人正是白姜。
白姜跑得肺部冒煙喉嚨起火,她感謝之前在每一個普通副本于災(zāi)難中狂奔求生的自己,她經(jīng)歷過許多次危險啃后腦勺的險境,因此磨練出永不遲疑一往無前的勇氣與決心。
生怕自己被困在另一重空間,甚至直接被困在“房間”里,焦灼也像毒蟲一樣啃咬她的心,但她告訴自己不要猶豫,不要放緩一丁點步伐,更不要后悔自己的所有選擇。
奔跑吧!拼盡全力跑!
進(jìn)來的時候,白姜因為扛著晏思雁的殘軀速度并不快,同時也擔(dān)心自己會撞上什么東西而受傷,但返程就不需要憂心這些了,黑暗的房間中沒有任何阻礙物,所以她得以毫無顧忌地摸黑奔跑。
她看見了那扇門,走廊的光從細(xì)細(xì)的門板下的縫隙里透進(jìn)來,形成一條細(xì)細(xì)的白線。
那條線成為指南針引路星,白姜奔著它持續(xù)加速,即使雙腿的肌肉發(fā)酸疼痛也沒有減速。
她終于沖到了門后,用力擰住門把將其打開。
走廊的光傾瀉而下,白姜的眼睛被刺激得閉上起來,生理性的眼淚濡濕了眼睫毛。
耳邊是隊友驚喜的叫聲:“白姜!”
她還感覺到有人抱住她、攬住她,上下摸索她的手腳看是否有傷口。
“你沒事吧?”
“還順利嗎?沒受傷吧?”
是晏思雁和葛秋玲的聲音。
“我沒事,很順利。”白姜還在劇烈喘氣,肺部燒得難受,喉嚨干澀得連吞咽時都沒一點唾沫。
“扶著白姜走一段,她剛才跑得太兇了,不能直接停下來!边@是晏思雁在說話。
隨后白姜就感覺自己兩條手臂被拉著搭在隊友的肩膀上,她兩邊都有人攙扶著,隊友托著她繼續(xù)走起來。
白姜也努力邁著軟面條一樣的雙腿走,努力調(diào)整呼吸。
這時候她也適應(yīng)了外面明亮的環(huán)境,看清周圍的人事物,她的視線主要落在晏思雁身上:“思雁,你還難受嗎?”
“用了治療包后好多了,你放心吧!标趟佳阏f完后嘴巴張了張又閉上。
看出她擔(dān)心什么,白姜安撫道:“沒事的,很順利,一會兒跟你們細(xì)說!
聽白姜怎么一說,晏思雁就安心下來,兩人也合作幾回了,她信任白姜的能力。
剛緩過勁,旁邊等待著的林梧桐二人剛要過來詢問,樓梯口出現(xiàn)兩個熟悉的身影,正是谷馨和鐘敬煬兩人。
五人組在度過這漫長的一天之后,終于再次全部重聚了。
眼看著白姜被隊友簇?fù)碇x開,林梧桐不好意思阻攔,她也看得出來,從門后出來的白姜狀態(tài)很不好。即使對方真的從門后拿到什么線索,也該先跟自家隊友說,沒道理先跟他們這些外人講。
“我們還是靠自己吧!
林梧桐堅定地去推門。
房間內(nèi)沒住人,里面自然沒有開燈,但林梧桐看著烏黑一片的房間,眉頭卻皺了起來。
不一樣,不對勁……
秋鈴香也說:“不對啊,怎么跟白姜開門的時候露出的模樣不同?”
走廊的光隨著林梧桐打開門而照進(jìn)去,在玄關(guān)處投下一片光影,連房間內(nèi)部都隱約可見,她們能夠看見房間內(nèi)的布局與擺設(shè),跟她們住的房間一模一樣。
可不對。
開門后,不是應(yīng)該看見一片深淵一般的黑暗嗎?
那種黑暗吞噬一切,讓人什么都不清。
林梧桐怔怔地踏進(jìn)去,秋鈴香忙跟上。兩人在普通的房間里逛了一圈,確定這就是一個普通房間!
“雨停了,所以通道關(guān)閉了。”秋鈴香呢喃。
那么遺落在門外的另一個她,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還是得去找白姜詢問,她應(yīng)該知道些什么。”秋鈴香嘆氣。
白姜的房間里,隊友們圍在她身邊。她坐在床上苦笑著:“我沒事了,就是跑得急抻到腿上的肌肉了!
“你歇一歇吧,你的臉色特別差,白姜,門的另一邊是什么地方?”葛秋玲著急地問。
晏思雁則簡要跟鐘敬煬與葛秋玲說了一下第十一個房間以及衍生的相關(guān)情報,葛秋玲聽得呼吸都急促起來。
這也太刺激太玄幻了吧!
鐘敬煬先看了看晏思雁,再看向白姜,目光落在她被血液染紅的衣服上。這件衣服是白色的,此時完全被血染成紅色,似乎還被水沖刷過——大概是雨水——衣服上的血呈現(xiàn)出被雨水沖刷后變淡的痕跡,可是白姜的衣服、頭發(fā)、臉和身上其他皮膚都是干燥的。
真的好奇怪。不過他沒有開口詢問,他知道答案會在之后出現(xiàn)在白姜的回答之中。
第683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白姜。
白姜握著水杯,里面裝著熱水,這是隊友的體貼。
“里面,是一個被火燒毀的另一個霍華德莊園。我猜測,我們所處的這個莊園是假的,是真正的霍華德莊園被毀掉之后借由某種力量重建的虛假世界,所以我才會聽見鳥叫聲如同音頻反復(fù)播放。重點是,我們的肉體都在那個火災(zāi)后的霍華德莊園里,我試過想要與之合體但失敗了,也許現(xiàn)在不是好時機(jī)!
聽了白姜的話,所有的臉色都很難看,其中以晏思雁的臉色最為蒼白-
小鳥在樹梢輕快的鳴叫,歡迎著嶄新美好的新一天。
宿舍樓里的氣氛卻很凝滯。
在衛(wèi)生間洗漱時遇到隊友,對方跟自己客氣打招呼后然后端著插著牙刷牙膏的洗漱杯離開,秋鈴香的卻連笑容都扯不出來,僵硬地點頭示意。
看著隊友離開的背影,心底的陰云越發(fā)厚重。她匆匆洗漱好就去找隊友林梧桐,現(xiàn)在……也只剩下她們兩個人了。
想起梧桐消失在門后的復(fù)制體,秋鈴香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昨夜梧桐回房間后,有沒有從白姜口中得到那具復(fù)制體的情報,若是沒有的話,想要等到下一場雨再進(jìn)入第十一號房間,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情報鏈的中斷也不知道會帶來什么樣新的變故。
秋鈴香感覺自己的腳步都變得沉重。
她在樓下廚房見到了隊友林梧桐。
林梧桐見她下樓僵硬地笑了笑:“起床啦,我煮了點番茄牛腩面,你也吃點吧。”
牛腩燉軟爛入味,秋鈴香知道梧桐肯定很早就起床來燉煮了:“睡不著嗎?從白姜那里打聽到情報了嗎?”
“嗯,打聽到了!绷治嗤└锌。其實她的運(yùn)氣真是不錯了,玩一次沉浸副本還能遇到一個大神級別的室友玩家,被拉拔了不少,她明白極有可能是因為兩人同住一個房間,白姜也不想她踩坑順道拖累自己,所以不吝援手。
不過白姜不可能將全部情報都全盤托出,只告知了她最在意的一條信息:“我沒看到另一個你!
沒看到,到處都沒看見。
“怎么會不見了呢!”秋鈴香想不通,明明晏思雁的室友拖著復(fù)制體從門內(nèi)出來后,門關(guān)上的瞬間還是能看見另一個梧桐就躺在門縫處的!沒道理隔一會兒再開門就不見了啊。
她有些懷疑白姜。
看出隊友的表情,林梧桐低聲說:“她沒必要對我的復(fù)制體動手腳,而且她扛著晏思雁的殘軀都忙不過來了,沒理由對付我!
“那,那門后的情況她說了嗎?”
林梧桐搖頭:“我也問了,她沒說。我也能理解,她昨晚也是冒險了的,為了她的隊友冒險說得過去,但沒理由無償告知我,事實上她愿意提供另一個我消失不見的線索我就很感激了。”
至少,她知道真的出問題了。她打算等下一場雷雨,到時候她不會猶豫,會親自前去探查。
餐廳陷入沉寂,碗里的牛腩面已經(jīng)冷了,只有鍋里的牛腩面還剩下一點熱度,但也不夠讓熱氣裊裊蒸騰而起了。
餐廳外傳來腳步聲,有玩家說說笑笑著走進(jìn)來,熱鬧地開始做早餐。
秋鈴香一一看過,相繼穿過餐廳前往后廚的玩家里有她的隊友,也有別的隊伍的玩家,她悲哀地發(fā)現(xiàn),不止她們這一隊損失慘重,其他隊伍也差不多。
不,還是有一隊完好無損,那是白姜的隊伍。
五個人都清醒著,真是讓人羨慕……又忍不住心里發(fā)酸。
嘆一口氣,她夾起冷掉的面條,食不知味地將其吃干凈。
下了幾個小時的雨,今早莊園的空氣好得驚人。
她在大廳門口遇到了同事谷馨,以及谷馨的隊友鐘敬煬、葛秋玲,這三人明顯也是要去主樓“上班”了。
她跟谷馨打了個招呼,又看向不遠(yuǎn)處,那是一道還未走遠(yuǎn)的兩道背影。
是白姜?和晏思雁?
是了,晏思雁的工作場地是建筑外面的園林,白姜今天沒課……她忍不住問谷馨:“你的隊友,她們兩個是要去哪里呢?”
谷馨笑而不語,秋鈴香知道自己冒犯了,可她就是忍不住。一天一夜過去,在沉浸副本中這么早恢復(fù)記憶的喜悅已經(jīng)蕩然無存,她的心態(tài)有些崩。
“去找線索去了。”葛秋玲說著拉上谷馨,“走啦走啦,上班別遲到了!”
三人一起去主樓更有安全感。
到了主樓,谷馨獨自前往醫(yī)生值班室,等做完早餐后,葛秋玲與鐘敬煬拉鈴讓女仆帶他們?nèi)ブ蛋嗍抑委煛盃C傷”。
“情況怎么樣?”鐘敬煬問。
經(jīng)過一夜的休息,谷馨的臉色只稍微好了一些,昨天傍晚在餐廳的近距離接觸三種靈異之物帶來的后遺癥還有一絲殘留,不過她覺得自己好多了,也想多為團(tuán)隊多做貢獻(xiàn)。
“手術(shù)室今天很安靜,不過我也不確定樸凱風(fēng)什么時候走的,有沒有開過手術(shù)室的門!惫溶皝淼街蛋嗍疑习嗪螅瑢⑹中g(shù)室的門上上下下檢查好幾遍,沒有看見撬鎖的痕跡。昨晚她和敬煬跟樸凱風(fēng)交易完情報后先離開,對方暫時沒走,也不知道他留在值班室做了什么。
“他昨晚沒有回宿舍。”鐘敬煬說。
算了,這件事也不算很緊要,他也沒有想著要依靠其他玩家,關(guān)鍵線索還是得靠自己去尋找,就像白姜昨夜那樣,冒險一回帶回來無法用價值衡量的重要線索。
但事情總不能只壓在一個人身上,他已經(jīng)做完早餐,要忙也得等到今晚夜宵了,現(xiàn)在到夜宵工作之前的時間里他都有空。
“我這就去支援白姜跟思雁,你自己小心!
鐘敬煬說完就走了,谷馨目送他被女仆領(lǐng)著離開。
昨天那混亂無序的狀態(tài)結(jié)束,今天主樓里的一切都“正常有序”了起來。
她感覺到身后的秋鈴香在看著自己,事實上,從今早在宿舍樓門口遇見,到在值班室上班這段時間里,她總能感覺到秋鈴香欲言又止的視線。
谷馨知道對方想要做什么,但既然秋鈴香忍住了,她也當(dāng)做不知道。
昨晚聚會里,大家互換了不少線索,其中最重要的當(dāng)屬凱風(fēng)說的溫泉池狀況,這也是今天白姜與晏思雁的主要搜索方向,為此,晏思雁特地跟廖凱提出要分工,兩人分頭去清理水域,廖凱清理附近靠近主樓的那個湖泊,晏思雁則先到溫泉池那邊看看。
大家還商量好了對外的說法,賭命得來的“真實世界”的情報肯定不能輕易說出,除非其他玩家拿具備相似價值的情報或者治療包來交換,別的可以酌情告知,比如白姜就決定將林梧桐的□□消失不見的情報無償說出來。
谷馨心里其實還有一些不舒服,雖說她沒有親自經(jīng)歷過,但聽葛秋玲轉(zhuǎn)述就知道昨晚隊友們遭遇的事情有多么驚心動魄!稍不注意,白姜可能都回不來了,一想到這一點她就心悸后怕。
秋鈴香什么都不想付出就要獲取房間后面的情報,這怎么可能!
其實秋鈴香怎么不知道這一點呢?任何一個在這個游戲中生活過一段時間的玩家,不,或者說任何一個思維正常的人總會懂得“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的道理。
她沒有提及,是因為她有苦衷。
她的積分并不多,梧桐的積分也是,上次在沉浸副本中她們遇到一個持續(xù)傷害的詛咒,不得不持續(xù)使用靈異治療包,否則撐不到副本結(jié)束。那一回只活下來她與林梧桐以及廖凱,此次參加靈異副本的另外兩個隊友還是新招募來的。
當(dāng)然了,她的個人賬戶并不是就此完全空了,還是剩下一筆不多的積蓄的?伤宄靼祝胍玫桨捉陂T另一邊的情報,不將她與梧桐的積分掏空是不行的,給個一個兩個治療包那是在寒磣誰!
但是……她與許多玩家一樣,以賬戶內(nèi)的積分為安全感。
她舍不得啊……
而且,現(xiàn)在也還沒有到完全絕境的時候。
她走到窗邊看向宿舍樓的方向,今天梧桐同樣不用上班,梧桐已經(jīng)順利用道具將其他隊友喚醒了嗎?
第684章
溫泉池,白姜與晏思雁已經(jīng)抵達(dá)半個小時了。
溫泉池是真的很遠(yuǎn),她們來時還得爬山,這池子就修在半山腰上,配套的設(shè)施也建得很完善,池邊有換衣間、觀賞用的環(huán)形長廊,溫泉池沒有被圈進(jìn)建筑里,仍是室外溫泉,面積也并不小,看著有五六十平方,水面上全是或是新鮮或是枯敗的落葉,以及其他垃圾,當(dāng)然了,最吸引白姜注意力地當(dāng)屬那些青苔了。
說實話,這個溫泉池與之前那三個湖泊相比,青苔的數(shù)量翻了幾倍。
晏思雁提著工具,白姜也幫著提了一部分,兩人將工具放下,先分開繞著溫泉池檢查了兩圈。
“這水是冷的!卑捉|碰盛了溫泉水的一次性杯子,“昨天那場持續(xù)了幾個小時的大暴雨將一切玩家活動過的痕跡都沖散了,不過樸凱風(fēng)應(yīng)該不會騙人!彼牴溶敖闩c鐘敬煬說過昨晚在值班室與樸凱風(fēng)的交談經(jīng)過,如果在那樣慌亂的情況下,樸凱風(fēng)還能想出這么周全毫無破綻的謊言,那就沒辦法了,他們只能認(rèn)栽。
“那我們這就下水去把那個黑色骷髏頭撈起來?”晏思雁看向桶里的撈網(wǎng),那是用來撈水上浮萍與落葉的,現(xiàn)在應(yīng)該能用來撈那些該死的青苔吧?將青苔撈走神,她們就能下水取骷髏頭了。就是有些危險。
“還不夠,水下不夠安全,我們先將池子排空!卑捉f。
晏思雁也是這個想法,剛才不過是說笑;仡^她就在工作日志上寫:池水污染太嚴(yán)重,為了徹底清潔,予以排空處理,
廖凱也挑不出她的錯處。
工具房里有抽水機(jī),這一回過來她也做足了準(zhǔn)備,不僅以溫泉池距離遠(yuǎn)為由開走了工具房唯一一輛三輪車,還將抽水機(jī)也帶來了。
唯一的麻煩是這東西需要燃油啟動,而她檢查過里面的油不多了,就怕抽到一半就沒電了。
兩人合力將抽水機(jī)抬進(jìn)來,白姜作勢檢查一下:“燃油啊……應(yīng)該夠的,一會兒我用桶也幫著盛水往外倒。”背著正在整理管子的晏思雁往油箱里多添了一點燃油,這回肯定夠了。
不過在動用抽水機(jī)之前,白姜二人還是先用撈網(wǎng)先將青苔蟲撈掉一些,免得一會兒卡住管子。
“嗡——”
抽水機(jī)啟動。
“嘩啦啦——”
發(fā)綠的溫泉水被抽入管道,管道的出口被晏思雁細(xì)心放在下坡處,很快池子里的水就嘩嘩往外流,有些位于池中央難以撈到的青苔也被吸走,管道有一瞬卡住了,水流變緩慢,白姜蹲在那處明顯擁堵顏色變深的管道處用腳輕輕碾了幾下,等她再抬起腳時,堵塞的水管復(fù)通。
等鐘敬煬趕到時,池子里的水剛被抽干凈,晏思雁開心極了:“沒想到這輛抽水機(jī)還不錯,油耗不高啊,殘留的燃油正正好夠用!”
鐘敬煬滿頭大汗也顧不得擦拭,站在池邊往下看,
也許是因為池水被抽取,池底的淤泥等物體在吸力之下流動,如今地勢最低的池底中央出現(xiàn)了一個小丘一樣的鼓包,沒被吸走的泥沙以及沉落的枯枝爛葉等都堆積在上面,沒能看到樸凱風(fēng)說的黑色骷髏頭。
“我下去挖吧!辩娋礋f。
白姜點頭:“那我找根繩子綁在你腰上。”
鐘敬煬很快爬進(jìn)池子里。
溫泉池池沿往內(nèi)大概三米多都是淺水區(qū),只有半米多高,坐下來正正好可以泡溫泉。而池內(nèi)中央處驟然下沉,一下子低了一米多,倒是適合邊泡溫泉邊游泳。鐘敬煬踩在池底的地面上,凹凸不平的地面因常年沒清理而變得濕滑,他每一走都走得很小心。終于他來到池中央,爬下去后站在邊上用鏟子開始工作。
一鏟一鏟的黑色淤泥被鏟出來,白姜抿抿唇,也跟著跳下去,不過她沒有到池中央。鐘敬煬仰頭看見她,知曉白姜這是不放心想要過來就近支援,他沒說什么點點頭。
很快,鐘敬煬的鏟子就碰到了某樣堅硬的東西,他眉毛微動,小心翼翼地鏟挖起來。終于,骷髏頭的后腦勺出現(xiàn)在他眼中,果然如樸凱風(fēng)說的那般黑中又透出一點綠,看起來十分詭異。
“鏟進(jìn)這里面。”白姜將一個撈網(wǎng)伸向鐘敬煬。
他會意,用鏟子將骷髏頭鏟起來,小心翼翼地倒進(jìn)撈網(wǎng)中。骷髏頭落入網(wǎng)中,白姜覺得手上往下一墜,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入網(wǎng)兜中的骷髏頭,角度問題她只能看見它的后腦勺,倒是鐘敬煬站在池底,正好能與骷髏頭的兩個顏色眼眶對視。
這一對眼,鐘敬煬就如遭雷擊,神魂顫動。
他感覺到了極致的危險,那兩個黑洞般的眼睛分明什么都沒有,但他卻覺得里面正往外流淌著濃稠的惡意,他直面這種惡意,身體本能顫抖起來。
白姜收回看骷髏頭的視線,看見鐘敬煬臉色不對,剛想說什么,又看見鐘敬煬腳底下的地面正汩汩往外出水,那水還冒著熱氣,她臉色大變:“鐘敬煬!快上來!”
鐘敬煬的反應(yīng)也很快,事實上他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腳底的不同,他正為骷髏頭給予的恐怖感所攝,同一時間她感覺到腳板有熱意,于是人立時清醒過來,他甚至沒有往腳底下看一眼,直接就要往上跳,連鏟子都丟掉了。
白姜的喊話配合著他丟鏟子的動作,緊張的氣氛瞬時生成,岸上的晏思雁察覺到不對,第一時間握住粗麻繩。
白姜握住了鐘敬煬的手,她感覺到對方手心的濡濕,那汗水竟然是冷的。她用力一拽,鐘敬煬解釋一躍而起。
就在鐘敬煬上樓的瞬間,地下的熱泉噴涌而出!竟有兩三米高!
揚(yáng)落的水霧都是熱的,不,應(yīng)該說燙!
不敢想象如果鐘敬煬留在池底,被這種溫度的水正面噴到會有多痛,怕是連皮膚都會被刮掉一層。
兩人默契地往岸上跑。
在靠近岸邊時,白姜先將撈網(wǎng)往上一丟,再做起跳姿勢,順利躍上地面。她立即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鐘敬煬,鐘敬煬也順利跳了上來。
岸邊的晏思雁急得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事情有變,于是握緊了粗麻繩,就等關(guān)鍵時候拉一把,好在隊友兩個都平安上岸了,她急匆匆迎上去:“沒事吧?”
“沒事。”白姜將撈網(wǎng)遞給她,再幫鐘敬煬解開繩子。
這繩子看似沒發(fā)揮作用,但辦事之前就是得做好準(zhǔn)備,用不上總好過需要的時候沒得用。
“我的天啊,這水這就滿了?”晏思雁驚嘆。
白姜也聽見水聲了,她丟開麻繩看向溫泉池,這才過去一分鐘不到,溫泉池被重新注滿,熱氣騰騰的溫泉水將空氣都染上白霧,每一次呼吸都感覺到鼻粘膜發(fā)熱滾燙,喉嚨也有些不適。
“是硫磺的氣味,走吧,我們先撤。”
家庭醫(yī)生值班室內(nèi)。
葛秋玲沒走。溫泉池那邊太遠(yuǎn)了,來回一趟生怕會耽誤做午飯,所以她留下來與谷馨作伴。
她的性子更直一些,對秋鈴香的不喜幾乎擺在明面上,不過她是一個有禮貌的人,在值班室內(nèi)還是會跟秋鈴香打招呼。
她也去檢查那扇門,果然沒查出什么來,回想今早在宿舍樓也沒有看見樸凱風(fēng),那個人到底去哪里了?
“咦。”谷馨忽然出聲,葛秋玲看過去。
谷馨正在值班室的資料室里翻找,其實這兩天她閑著沒事一直在看,她總覺得這些海量的病歷不可能毫無用處,可惜查看了無數(shù)本,里面的確只是單純的病歷——屬于霍華德一家?guī)状说牟v。
她本來以為霍華德一家也許有什么遺傳性的疾病,但看來看去,病歷內(nèi)容都很正常,人吃五谷雜糧,就會生各種病,生老病死,幾十年下來說長不短,說短也不長,但病歷是真的很厚啊。
加上霍華德家族有每周看一次家庭醫(yī)生“體檢”的傳統(tǒng),病歷就更多了。
她與秋鈴香一人分一半查看。
也沒什么好爭奪的,因為里面沒有露絲小姐、威廉少爺以及神秘的霍華德先生的病歷。
聽見谷馨出聲,不遠(yuǎn)處的秋鈴香也從病歷本里抬起頭來。
“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葛秋玲快步走過去。
“這里,夾著一張紙片!惫溶靶⌒囊硪淼貙⒓垔A出來。
第685章
這張紙背面朝上,之所以吸引了谷馨的注意力,是因為這是一張跟病歷本的紙張一模一樣的紙。顏色看著比她現(xiàn)在看的這本病歷新,明顯晚于這本病歷。
翻過來一看,果然寫著字。
“我看看!备鹎锪釡愡^來,秋鈴香也著急地走來,谷馨也沒不讓她看的意思,兩人都是家庭醫(yī)生,在這個值班室內(nèi)本就是合作的關(guān)系。
“這是……誰的病歷?”
這張紙片大概是撕下來的,只有麻將大小,也許是緊急情況下撕的,這張紙上的內(nèi)容七零八落,寫著:
齡:89
男
米78
8KG
日早上起來時頭痛嘔吐,查體有中毒癥狀,予以……
……查血結(jié)……毒素……
“這明顯是從某一張病歷里撕下來的,是誰的病歷?”
“應(yīng)該是年齡89,性別男,身高一米78,體重8KG,某日早上起來時頭疼嘔吐,查體有中毒癥狀,予以、大概是予以抽血查驗檢查,查血結(jié)果里面發(fā)現(xiàn)某種毒素?”谷馨呢喃,想起了鐘敬煬床底下的腐爛肉末,那些肉里面也有毒素。
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三種線索指向一個中過毒的人了,這個人到底是誰?!
莊園里也就只有三個關(guān)鍵NPC,值班室里沒有威廉三個NPC的病歷,這塊碎片必定屬于他們之中的某一個?墒菫槭裁匆獨У暨@一任莊園主人極其親眷的病歷呢?她盼望著白姜她們能在溫泉池有所發(fā)現(xiàn),到時候大概就能解答謎題了。
秋鈴香也想起了昨天檢驗過的毒腐肉,可是好像也沒什么用。
知道有一個NPC曾經(jīng)中毒過,那然后呢?
可她看著谷馨與葛秋玲若有所思的模樣,心下就是一個咯噔。對了,谷馨她們隊伍的情報更多,興許她們已經(jīng)聯(lián)想到了什么。
咬咬牙,她更加想要趕緊下班了,梧桐那邊到底成功了沒有?
宿舍樓,兩天沒有出現(xiàn)的老管家終于出現(xiàn)了,不過他是被新員工上主樓托女仆喊來的。
來主樓找女仆的新員工哭訴:“同事打我!這件事誰給我做主!”
前腳這個新員工剛投訴,后腳又有一個新員工過來,同樣也是投訴有同事欺負(fù)自己。
“他用東西砸我的頭!”
員工捂著后腦勺,神情格外不滿。
女仆處理不了這件事,承諾會轉(zhuǎn)告給老管家,讓老管家過去處理。
很快,老管家出現(xiàn)在宿舍樓,他將所有人都喊了下來。
林梧桐臉色不安,她看見了站在老管家身后的隊友,隊友捂著額頭用不滿的眼神瞪著她,不像看隊友倒像是看仇人。她忍不住苦笑,她被鈴香用道具砸頭,吐出東西后清醒過來,于是兩人就商量著讓她今天找機(jī)會用道具喚醒其他隊友。
早知道道具砸頭能有這等奇效,她們早就這么對廖凱來一下了!
今早彭西華有課,廖凱是園丁早早就去主樓那邊清理湖泊了,林梧桐便決定先對第五個隊友下手。這個隊友昨天上課,恢復(fù)記憶后大家都有了防備,因而沒有被NPC少爺小姐坑到,可惜的是今天的隊友已經(jīng)忘了她,只當(dāng)她是普通同事。林梧桐去到她房間拜訪,閑聊時找準(zhǔn)時機(jī)用道具往對方額頭一砸。
砸是砸中了,隊友的額頭還迅速淤青鼓包,可惜的是在林梧桐緊張期待的視線中,隊友不僅絲毫沒有嘔吐的意思,反而憤怒至極。
“你干什么打我!”
追著她要個說法,林梧桐咬牙又砸了隊友一下,毫無用處不說,還徹底激怒了隊友。隊友怒罵著走出去要找老管家告狀,林梧桐追著怎么道歉都沒有用。
“他也砸我了!就是他!”另一個新員工指著林梧桐旁邊告狀,林梧桐側(cè)身看,就看見一個眼下有兩團(tuán)烏黑的男玩家抿唇不語站著。
這人叫做樸凱風(fēng),兩人早上做過交易。她有些歉意,畢竟這個消息是她換給對方的,沒想到這個辦法不管用了,唉!
樸凱風(fēng)面對指責(zé),只說:“我是不小心的!
“不小心的?!那我后腦勺這個大鼓包是自己長出來的不成!”
樓梯下來一個人,也大聲作證:“我!還有我!樸凱風(fēng)把我的頭也砸了!”
老管家面沉如水:“這才是試用期的第三天,你們就開始鬧事了,還有沒有一點規(guī)矩了!”
規(guī)矩。
在場的玩家全都繃緊心弦。
林梧桐趕緊道歉:“我是不小心的,我愿意道歉賠償!睂⒆藨B(tài)放得很低,甚至還擠出了愧疚的眼淚。
樸凱風(fēng)梗著脖子,似乎有一口氣哽在咽喉讓他吐不出來咽不下去,眼神更是復(fù)雜到讓人無法看清。
昨夜,在鐘敬煬與谷馨二人離開后,他暫時沒走,留下來在值班室內(nèi)搜索情報。他倒是從電腦里找到了一張檢驗報告單記錄,上面的內(nèi)容跟谷馨二人提供的情報對得上,果然床下的腐爛臭肉里蘊(yùn)含毒素。
可除此之外,也沒找到別的了,那扇門他也沒敢打開,于門后不停地與里面的“東西”交談,沒得到一分回音。
若是昨晚的谷馨知道他的行為,一定會嘆著氣跟他說:不用找了,我在這里上班值班兩天都沒找到線索!
沒辦法,在十二點之前他拉鈴喊來女仆將他帶到大門,他踩著夜色返回宿舍樓。
入夜不好行動,形勢不明也不好去找自己的隊友,等到天亮他才挨個敲門尋找隊友。沒想到昨天下午與他一起在溫泉池活動的隊友都再次失憶了。昨天晚上他用溫泉池的情報從鐘敬煬與谷馨那里交換來幾個情報,其中并沒有道具攻擊玩家頭部能讓玩家清醒的情報。
這個情報,是他今早從林梧桐口中得知的。隊友再次失去記憶,他簡直如墜深淵,不止他的隊友,其他玩家也出現(xiàn)問題,他找了又找才發(fā)現(xiàn)一個看起來“正!钡耐婕摇侨司褪橇治嗤。所以主動上前尋求合作,得到這個消息后他如獲至寶,拿出道具就開始行動。
其實他還找到一個沒有失憶的隊友,他的隊伍中目前僅存的還清醒著的玩家,不過她現(xiàn)在——
想起那個隊友,樸凱風(fēng)察覺到一股無法忽視的視線,他轉(zhuǎn)頭看過去。
柴曼云匆忙移開視線,快步轉(zhuǎn)過拐角。
見狀,樸凱風(fēng)的心往下沉。
“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愿意賠償!睒銊P風(fēng)終于低下頭。
老管家憤怒地指著兩人責(zé)罵,拐杖在地板上砸得砰砰響!
圍觀的人中,不少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角落里,周夢穎面沉如水。她找到三個隊友,全都失去了玩家的記憶,還有一個楊民不見蹤影,她在宿舍樓蹲守了一早上都沒見到他回來,也不知道情況怎么樣了。
現(xiàn)在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也沒有一個能商量的對象。
老管家突然現(xiàn)身,她隨大流來到大廳,可是越聽越覺得奇怪,攻擊人的玩家,明顯跟被襲擊者同一隊伍,襲擊者看著表情豐富一些,眼神里蘊(yùn)含著復(fù)雜的情感——一看就是玩家!
那么被襲擊的……就是跟她的隊友一樣失去記憶的玩家!
可為什么林梧桐和樸凱風(fēng)要這么做?
周夢穎直覺里面肯定有她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她得找機(jī)會跟那兩個人聊一聊。大家現(xiàn)在都深陷一樣的困境,只有合作才能通過難關(guān)。
這邊周夢穎正沉思著,那邊老管家已經(jīng)緩和了臉色。
“既然知道錯了,那就還有得救,不過你們還是得接受懲罰,這樣吧,我會把這件事報給霍華德先生,到時候你們的試用期成績?nèi)绾危銈冏约盒睦锎蟾啪陀袛?shù)了。”
聽到這句話,林梧桐與樸凱風(fēng)都臉色大變!
這個副本很明顯是個扮演類游戲,試用期肯定要合格才行,可是現(xiàn)在他們兩人的試用期成績單上先刻上紅色的扣分項目,這如何讓人不肝膽俱裂?
沒有玩家想要去猜測試用期不合格會遭遇什么,那絕對不是他們輕易能承受得住的后果。
“管家,我真的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告訴霍華德先生這件事!我會誠懇認(rèn)錯,我會做出補(bǔ)償,求求你了!”林梧桐本就因昨晚的遭遇而精神緊繃,此時終于崩潰了。
第686章
老管家給出的懲罰其實不算重,但對玩家來說堪稱晴天霹靂。一直沒露過面的霍華德先生很像副本幕后大BOSS,誰想在他面前留下壞印象啊!
緊跟著林梧桐,樸凱風(fēng)也聲淚俱下地認(rèn)錯,在場的新員工們看著都覺得心軟,其實……也不算什么大事吧?就是砸了一下同事的頭而已,看著也好像沒多嚴(yán)重,這么低三下四地道歉認(rèn)錯,應(yīng)該也夠了吧?
雖說他們也覺得這兩個犯錯的同事表現(xiàn)得有些夸張,只是可能試用期會不合格、也許會失去這份工作而已,怎么表現(xiàn)得像死了爹媽或者像有刀子架在脖子上了。但大家都為新員工,見他們這樣凄慘的模樣也不好受,于是紛紛求情。
老管家沉吟著:“那就看這三個受害者愿不愿意原諒你們了!
捂著頭的新員工大叫:“不原諒!我不原諒!”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然你們打回去?”
“是啊是啊,大家來這里工作都不容易,要不然都互相退讓一步?”
被打的新員工委屈道:“被打的是我不是你們,要不然你們也被砸一下試試?我也是來認(rèn)認(rèn)真真工作的,誰知道會遇到這種事情,這個鼓包都發(fā)紫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消,我現(xiàn)在都覺得頭疼!頭疼還怎么給少爺小姐上課?這不是耽誤我的工作嗎?到時候上課上得不好少爺小姐不滿意,我的試用期不合格,那誰又來幫我承擔(dān)這份后果?”
這話一出,很重視工作的新員工們都不吱聲了。
這件事最后還是以老管家原先說的處罰結(jié)尾。
林梧桐與樸凱風(fēng)目送老管家離開,心里像墜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
樸凱風(fēng)張張嘴想說些什么,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林梧桐嘆氣,她的眼睛泛紅,那是剛才哭泣留下的痕跡。
“是我坑了你,對不起!
“……你也不是故意的。”樸凱風(fēng)干巴巴地說。林梧桐的確不死故意的,她自己不也沒能逃脫么?兩人同病相憐。只是……理智上是這么說,感情上他很難不稍微遷怒,林梧桐可把他坑慘了。
林梧桐抿唇:“我送你一個情報做賠禮吧。”她與樸凱風(fēng)的情報互換交易中,她只拿出了昨天傍晚宿舍樓餐廳發(fā)生的信息,以及用道具砸頭可以催吐刺激記憶覺醒,并沒有將最重要的第十一扇門后的秘密說出來。此時抱著歉疚補(bǔ)償?shù)男睦恚治嗤Q定將其和盤托出。他們兩組玩家都沒多少人手了,其實更應(yīng)該深入合作。
剛想開口,周夢穎出現(xiàn)了。
一番交流后,三人結(jié)成暫時同盟,大家各自交代了一下自己隊伍里還剩下幾個隊友。
林梧桐說:“就我和秋鈴香,鈴香現(xiàn)在正在主樓家庭醫(yī)生值班室值班。”
周夢穎說:“目前就我一個,還有一個隊友楊民,他的職位是保安,不過我一直沒見到他,無法確定他的情況。”
樸凱風(fēng)說:“我和柴曼云,不過她不愿意跟我溝通,很奇怪。”
不僅不愿意溝通,還避他如蛇蝎,這讓樸凱風(fēng)很受傷。
天知道在他發(fā)現(xiàn)柴曼云還記得自己的時候,他是多么的驚喜!可沒等他詢問柴曼云的經(jīng)歷,柴曼云就將房門關(guān)上了,幫廚葛秋玲從房間出來的時候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昨天下午,他就是跟柴曼云以及另一個隊友前去溫泉池的,管樂賢已經(jīng)出問題,這活動他們自然沒喊他,最后一個隊友昨天下午有網(wǎng)球課要上,溫泉池一游沒有參與。
去過溫泉的三個人里,只剩下他與柴曼云兩個人還清醒著,他是真的很想知道柴曼云遭遇了什么,能夠提供有效的線索。
“那就太奇怪了,難道是她懷疑你不可信任,所以不跟你交流?”林梧桐思索著。
樸凱風(fēng)苦笑:“我也不知道,一會兒我再找她談一談吧!
昨天真的是命運(yùn)改變的重要一天,不僅讓他們再次失去隊友,還陷入更多謎團(tuán)之中。
“我們互相都不要隱瞞了,將三個隊伍知道的消息都整合一遍吧,否則是無法通關(guān)的!绷治嗤┨嶙h,甚至主動拋磚引玉,將第十一扇門后的秘密說出來。
聽到出現(xiàn)另一個復(fù)制體這種情報,周夢穎與樸凱風(fēng)都覺得驚悚至極。
“你確定?”周夢穎聲音顫抖。
“我確定。我們的隊友失去記憶,我懷疑跟復(fù)制體有極大的關(guān)系,跟葛秋玲住一起的女人是你的隊友吧?我早上看見你跟她說話了,我昨晚看見她拖著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堪稱復(fù)制體的人從第十一扇門后出來……”
周夢穎聽得毛骨悚然:“可是,可是我昨晚見過她——”她還是相信林梧桐的,畢竟這種畫面就是編也編不出來!太詭異了!
她站起來就要上樓去找。
林梧桐攔住她:“找不到的,太遲了。”又將聽見晏思雁房間又剁砍聲,以及白姜扛著半幅晏思雁殘軀走進(jìn)第十一扇門的事情說了。
“為什么要砍?肯定是因為救不回來,只能砍下剩余的。”說到這里,林梧桐又想起自己失蹤的那具復(fù)制體,心情沉重。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周夢穎人都麻木了。
“那我還是得去找一找,也許找得到呢!
林梧桐咬咬牙站起來:“行吧,那就陪你一起去,給你搭把手。”
樸凱風(fēng)也附和,他想起了自己房間里發(fā)臭的床底,床底板上腐爛的肉……
來到隊友房間,周夢穎敲開了門。
晏思雁去上班了,開門的正是她的隊友。不提她怎么制服隊友的經(jīng)過了,總之樸凱風(fēng)與林梧桐翻箱倒柜,最后決定將床掀開。
“肯定是床底下,你們看床腳上的釘子都被起開了!”
“會是床底嗎?這人進(jìn)不去的吧?”
昨晚白姜與隊友沒有去深究,為什么床底那么窄“晏思雁”是怎么進(jìn)去的,反正床底板都能吞食人了,還講什么科學(xué)?!
“別管了,先把床翻過來再說!
林梧桐與樸凱風(fēng)合力將床翻過來,兩人看著糊了一層肉泥的床底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真的……真的是這里!
床底板上不止有一層開始發(fā)臭的肉泥,其他部位也有大量被銳器砍過的痕跡。如果白姜等人在此,就會發(fā)現(xiàn)上面的痕跡比之昨晚淡去不少。
“沒有血跡啊,好奇怪!绷治嗤┠剜,她猶然記得昨晚見到白姜扛著殘軀走出來的畫面,那實在太過駭人了,真是邊走邊有大量的血往下流啊,怎么這床底板沒有血呢?
“如果你的猜測沒有錯,存在某種力量會吞噬玩家的復(fù)制體,那這肉泥……是晏思雁的?”
樸凱風(fēng)很容易將其與自己床底下的腐肉聯(lián)系在一起。他房間的那張床也吞噬過玩家的復(fù)制體!
那只有這兩張床嗎?其他床呢?
深吸一口氣,林梧桐說:“找點工具,把一點肉末刮下來,我讓我的隊友鈴香拿去值班室驗一驗!焙龆樕⒆,苦笑道,“不過也可能鈴香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結(jié)果了,畢竟谷馨的隊友就是白姜她們,她們肯定早就取了樣本,今早應(yīng)該就驗出結(jié)果來了!
林梧桐猜得沒錯。
宿舍樓這邊發(fā)生的事情,白姜一無所知。
她與隊友離開溫泉池,坐著三輪車返回主樓。
骷髏頭還在撈網(wǎng)中,她們誰都不敢用手直接觸碰,這顆骷髏頭給人的感覺很不好,詭異中透露出十足的危險。
等到了值班室,谷馨欣喜地說:“你們來得正好!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那些肉也有毒素!”
話音剛落,毫無預(yù)兆的谷馨的心劇烈跳動時,她的臉色煞白,張開嘴巴說不出話來,冷汗一層一層往外冒,手臂上則浮現(xiàn)大片的雞皮疙瘩。
她的反應(yīng)竟然比見到青苔與木偶娃娃還大,整個人灰白得像是即將死去。
“把谷馨姐與骨頭隔開!”白姜低聲喊著,自己提著桶積極后退遠(yuǎn)離谷馨。
聽見這話,晏思雁趕緊扶住谷馨往遠(yuǎn)處走。她感覺到谷馨渾身無力將欲癱倒,不禁心慌意亂,這是怎么了?碰都沒碰,甚至連見都沒見到,谷馨的反應(yīng)怎么這么大!
第687章
事實上,骨頭跟谷馨還隔著兩米遠(yuǎn),轉(zhuǎn)移在桶里由白姜提著走在最后面,為了掩蓋,還在上面鋪了一些野草野花,進(jìn)門時她給女仆的理由是:想要咨詢一下家庭醫(yī)生,看露絲小姐的熱疹是否徹底好轉(zhuǎn),她想要給少爺小姐補(bǔ)課,畢竟上一節(jié)游泳課只上了一半。至于這個桶,那是上課要用的道具,有利于少爺小姐們上課時接觸大自然,寓教于樂,不過也要提前拿給家庭醫(yī)生看看,是否有不利于熱疹的因素。
她不愿意將其放進(jìn)超市里帶進(jìn)來,總覺得這是一個蘊(yùn)含著恐怖力量的炸彈,她害怕自己的珍貴寶物有損。
好在這么個蹩腳的借口還真的通過了,女仆沒多說什么,也沒有多做檢查,這讓白姜松了一口氣。
而晏思雁進(jìn)來的理由是:做修剪工作時不小心被割傷,想找家庭醫(yī)生看一看。這個理由也順利通過。
鐘敬煬沒來,他去了后廚。他說:“快中午了,樸凱風(fēng)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后廚做準(zhǔn)備,我想去看一下今天的午餐與昨天晚餐的菜單!
他說,周一晚上的夜宵出現(xiàn)了一道沒有食材的菜式,那樣食材是鴕鳥肉。
在他看來,莊園內(nèi)的一切都講究“規(guī)矩”,一樣樣一樁樁都看著井然有序,怎么可能會點一道凍庫缺乏食材的菜式?
昨天的午餐與晚餐的菜單他還沒有看過,今天肯定要去看一看,是否又有類似的事情發(fā)生。
晏思雁將谷馨攙扶到問診室,白姜將桶放在門邊。
秋鈴香探頭看,只看見桶里有一些漂亮野花與小草。不過她明白這肯定是偽裝,這伙人一個個運(yùn)道好又機(jī)敏,昨天大家一起聚在餐廳,總共三隊玩家呢!結(jié)果她們兩隊玩家損失慘重,獨獨鐘敬煬三人反應(yīng)快,在一切爆發(fā)之前先一步逃離,最后只有晏思雁留下——晏思雁現(xiàn)在也好好的,即使復(fù)制體只剩下不到一半,但至少去向明晰,總比梧桐的境遇強(qiáng)一些。
這樣一隊玩家,不可能隨便拎一桶無用的東西進(jìn)主樓,里面必定有好東西。
白姜沒在意,總共兩個家庭醫(yī)生,只要他們需要用到值班室里面的設(shè)備,就繞不開秋鈴香。
她來到谷馨身邊,摸了摸她的額頭和脖子,脖頸上的大動脈跳動得十分強(qiáng)烈,可強(qiáng)烈中又透出一股虛弱,像是冬日全力燃燒的柴堆,看著猛烈實則很快就只剩下余燼。
白姜翻出一顆糖果塞進(jìn)她嘴巴里:“含著。”又摸出一張平安辟邪符塞到她手里,讓她貼著心臟放。
幾分鐘后,谷馨覺得好受多了:“胸口暖洋洋的!边@股暖意驅(qū)散了她周身的陰寒,渾噩冰冷的腦子也重獲清明。
她聲音顫抖:“你,白姜,你們離桶遠(yuǎn)一點,那不是好東西,你們,你們帶了什么東西來?”
白姜說:“是在溫泉池底撈上來的骷髏頭!
“樸凱風(fēng)說的骷髏頭?”谷馨擔(dān)憂,“那東西給我的感覺很不好,你們打撈的時候沒有遇到危險吧?對了敬煬呢?”
“沒事,打撈很順利,敬煬去后廚了!
晏思雁還有些莫名其妙:“你怎么反應(yīng)這么大?”
谷馨苦笑著簡單解釋一番,晏思雁聽了心驚肉跳:“那你以后可得小心了!闭f完自己覺得這句話輕飄飄毫無重量,頓時有些尷尬。誰在副本里不會小心謹(jǐn)慎?問題是有些時候再小心也躲不過,唉!
谷馨不介意這個,她謝過晏思雁的關(guān)心,又問:“那是想讓我來檢測?”
“原本是這么打算的,一會兒我刮一些下來,你就不要靠近了,讓秋醫(yī)生幫忙把。”白姜看向秋鈴香,“可以嗎秋醫(yī)生?”
秋鈴香求之不得,這就意味著她們這一隊不付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條線索。
“可以!”
只不過出結(jié)果需要好幾個小時,白姜決定去見露絲小姐——提著這個桶。
她必須得弄清楚,這顆骷髏頭以及同樣寄生于水中的青苔,到底是哪一方的勢力。
她更認(rèn)為那屬于霍華德先生。
晏思雁沒有被“寄身控制”之后的記憶,并不知道丘寄松那一隊玩家?guī)淼囊彩且粋男性的木偶娃娃,不過這個消息昨晚白姜已經(jīng)從秋鈴香口中獲悉,后來林梧桐嘔吐后清醒,也佐證了這一點。
同時,她們的說辭讓白姜生出懷疑。為什么晏思雁在噴灑藥水后就迷糊了,即使嘔吐后清醒過來也失去了噴灑藥水之后的記憶。
為什么秋鈴香與林梧桐卻還記得?
林梧桐只失去了進(jìn)入第十一扇門后的記憶!
只能證明掌控她們?nèi)说牧α坑袕?qiáng)弱之分。
從晏思雁與林梧桐嘔吐物的差別更能猜測出,晏思雁是受青苔寄生,而林梧桐是受木偶娃娃控制,她的嘔吐物極像腐爛的木屑。
這讓白姜有了八成把握,兩個木偶娃娃隱射威廉少爺和露絲小姐的力量,而在兩個木偶娃娃面前顯得力量更強(qiáng)的,不就更貼合目前控制著一兒一女衣食住行的霍華德先生嗎?
這顆骷髏頭明顯有毒,想來頭顱的主人生前中了劇毒,這才連累得死后的尸骨變成這種顏色。
白姜繼續(xù)往下猜測,這顆頭顱來自霍華德先生,那么他死于毒藥的推測便能衍生出更多猜測。副本不會出現(xiàn)無關(guān)緊要的NPC,那么霍華德先生極有可能就是被一雙兒女毒害的。
雖然跟威廉露絲相處的時間不長,次數(shù)也不多,但這三天的時間里,她也看出來了一些端倪,這一對兄妹看似錦衣玉食不受風(fēng)吹雨淋,實則深受規(guī)訓(xùn)飽受束縛。
第一天的她上游泳課時,就威廉少爺險些溺水一事淺淺試探過,自己一說要將此事當(dāng)做不良事件報告給霍華德先生,威廉少爺?shù)哪樕幌伦泳妥兞恕?br />
這一家三口,極有可能都死了。
也許死之前彼此存有怨恨,你害我我殺你,最后莊園被燒毀,這才有了這一個虛假的霍華德莊園。也許是死后霍華德先生仍保留有父親與莊園主人的權(quán)柄,所以將兒女困住這里,繼續(xù)生前的生活。
威廉少爺和露絲小姐遵守著父親的“秩序”,那么也會恐懼死去的“父親”的骸骨嗎?
白姜猜測,不管是恐懼還是仇恨,亦或是其他濃烈的情緒,總之只要有所表現(xiàn),便能驗證自己的猜測,也許還能找到破局的關(guān)鍵。
況且從秋鈴香口中,她得知青苔與兩個木偶娃娃之間爆發(fā)過恐怖的“爆炸”,那聽起來更像是幾股力量發(fā)出碰撞對沖——它們是敵對的。
總之,她需要去刺激一下威廉和露絲,不能讓局面這樣僵持下去,鬼知道下回會出現(xiàn)什么樣的東西又來控制玩家?
聽了白姜的打算,谷馨很是擔(dān)心:“你說的有道理,可是風(fēng)險也太大了,如果惹怒了他們怎么辦?”
“是有一定風(fēng)險,但他們肯定也需要遵守規(guī)則,不能隨意對付我!卑捉c鐘敬煬和晏思雁也詳細(xì)討論過,覺得這個行動的收益大于風(fēng)險,可行性不低。
她上游泳課時威廉少爺險些溺水,她下水救援卻發(fā)現(xiàn)水底下有另一個威廉,當(dāng)時她就糾結(jié)過自己是否救錯人,直到今天她也無法給出準(zhǔn)確答案。
不過她在發(fā)覺威廉溺水后的應(yīng)對都符合流程,也用威廉是自己不聽安排胡亂行動的錯處堵住了對方的嘴,所以那節(jié)課之后,她并沒有受到懲處——自己應(yīng)該安全了。
若是自己真的有罪,結(jié)局早就跟廖凱與管樂賢一樣了。
那節(jié)課,她沒有受到很嚴(yán)重的傷害,頂多腳踝被抓出淤青,到今天都沒有消退。
NPC少爺小姐大概率不能在明面上對付玩家,只能在玩家的工作上搞些小動作。
自己不過是帶了點東西,“不小心”夾帶了點別的東西,難道就能不守規(guī)矩直接殺了自己?
“我跟你一起去吧!惫溶皥远ǖ卣f,“我是家庭醫(yī)生,正好也該給他們兩個復(fù)查一下,他們能不能上游泳課得我說了算。這桶花草我也得給出背書,是我看過后確定無害可以用于教學(xué)的,到時候如果他們問責(zé)骷髏頭,就說是我不小心將值班室里的模型放了進(jìn)去!
第688章
白姜覺得頭很暈,她再次感覺到了那一種眼睛里塞進(jìn)去好幾個萬花筒,什么都在旋轉(zhuǎn),炫彩的黑白的、扭曲的割裂的……所有東西都失去原本的模樣,一股腦地往她眼睛里塞。
太難受了,她想要嘔吐。
這個念頭一出現(xiàn),她從渾噩中清醒過來,也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體。
“嘔——”白姜彎腰吐了一番,直起腰來的時候,仍覺得頭暈?zāi)垦!?br />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看著眼前猶如廢墟般的世界,思維根本轉(zhuǎn)不過來。
直到她看見不遠(yuǎn)處躺著的一個人,那人的臉好眼熟啊……轟一聲,一道白光劈開她混沌的大腦,她想起來了!
白姜沖過去,腳步有一些踉蹌。
“谷馨姐!谷馨姐!”她將地上的人扶起來。
谷馨的臉白得像紙,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白姜用力支撐著她靠在自己身上,屏住呼吸去按她的脖頸。
手下的皮膚有些涼,薄薄的皮膚之下,她仔細(xì)感受著生命的跳動——
雖然很微弱,但的確還在跳動。
白姜松了一口氣,還活著就好,她拿出一根針輕輕扎谷馨的人中,刺痛將她喚醒。她迷茫地睜開眼睛,聽見有人在說:“治療包……治療包……”
現(xiàn)在她的腦子還無法處理更多信息,不過反復(fù)重復(fù)的“治療包”三個字變成了她的思維錨點。
治療包……治療包……
對了,她要用治療包。
谷馨用了一個靈異治療包,人一個激靈終于清醒過來。
她環(huán)視一圈周圍,原先金碧輝煌的餐廳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一片廢墟。
“醒來就好,谷馨姐你嚇?biāo)牢伊耍阕,我去查看一下周圍!?br />
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谷馨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靠在了隊友身上。
“白姜?!你沒事吧?”她忙要轉(zhuǎn)頭看,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她卻做不出來,頭暈得不行。
見狀,白姜的心沉入谷底。
兩人最開始認(rèn)識的時候,她對谷馨沒有很深刻的印象,印象不好也不壞,但后來三人組隊合作,在那么多個副本中合作無間,情誼早就不同以往。
在這個游戲里,與她牽絆最深的也就谷馨和鐘敬煬兩人,她是衷心希望三人都能夠好好活下去的,可是谷馨姐……
“我沒事,你現(xiàn)在原地歇一歇,等我。”白姜將谷馨攙扶到旁邊的墻壁處讓她靠著坐,自己往外走。
谷馨緩了很久才想起之前發(fā)生了什么。
她記得自己和白姜一起在女仆的引領(lǐng)下去見威廉少爺和露絲小姐。
女仆說:“少爺和小姐正在餐廳用午餐!
于是在征求少爺小姐的同意后,將她們兩人帶到餐廳去。
餐廳里,威廉和露絲正開始吃午飯,因著才剛開始就餐,兩人的進(jìn)餐禮儀還完美無缺,看見兩人進(jìn)來,露絲優(yōu)雅地放下刀叉,將嘴里的東西吞咽下去,再用餐巾輕輕按壓了一下嘴角,揚(yáng)起甜美的淺笑問道:“白老師,谷醫(yī)生,你們兩位是有什么事情嗎?”
白姜當(dāng)即說明來意,威廉說他可以上游泳課,露絲也說她背上的熱疹好得差不多了,補(bǔ)課沒問題。
今天星期三,他們兩人只有早上有一節(jié)由彭西華授課的繪畫課,下午沒有安排課程,于是說好了游泳課安排在下午。
之后白姜又說今天的課程會添加一些大自然的元素,說著將桶提起來示意給他們兩人看。
不過是野花野草,乍一看頗有野趣,露絲看一眼就移開視線,一點都不感興趣。她重新拿起刀叉,剛才吃下的那幾口美食喚醒了她肚子里的饞蟲,胃酸大量分泌,她的口腔內(nèi)唾液泛濫,忍不住咽口水。
她盯著眼前的美食緊緊捏緊刀叉,迫不及待想要繼續(xù)進(jìn)食了。
威廉也一樣。
但下一秒,白姜仿佛手上抓不穩(wěn),小桶掉在地上,各種野花草摔了一地,一樣?xùn)|西咕嚕嚕滾出來,在地毯上轉(zhuǎn)了好幾圈才停下。
谷馨當(dāng)時緊緊看著兩個NPC,這是她跟白姜商量好的,要仔細(xì)觀察他們的表情。
可惜的是她什么都沒看清,只看見兩個NPC像是老式電視機(jī)里卡頓的畫面,他們緩慢地移動頭顱看向地上,視線落在那顆黑色的頭顱上。
他們面無表情,好像情緒這種東西在這一刻全部消失了。
然后——
空氣炸開了來。
所有一切都分崩離析了,她的視野內(nèi)全是炸飛后高速旋轉(zhuǎn)的雜物。
在那一刻,她想起了白姜轉(zhuǎn)述的林梧桐與秋鈴香兩人說的話,在餐廳的時候,在青苔與兩個木偶娃娃一起出現(xiàn)后,餐廳也是這么“炸”開的。當(dāng)時她想象過什么叫做沒有□□的“爆炸”畫面,但再怎么想象也比不過自己親身經(jīng)歷。
在爆炸之中,她失去了所有意識,再次醒來時就已經(jīng)在這廢墟之中了。
谷馨目送白姜離開的背影,心中并不害怕,她知道隊友不會拋下自己的。她咬著下唇打起精神來,仔細(xì)觀察這個地方。
從房子的構(gòu)造布局來看,這里應(yīng)該就是餐廳了。
可她確定剛才沒有起火,若是有火的話她跟白姜不可能完好無損,她聞到了空氣中有火燒后的焦味,以及……雨水的潮濕?谷馨看向窗外,看見雨水滴答滴答垂落,窗外的樹木都燒得只剩下樹干。
這里……難道是白姜說的第十一扇門后的世界?!
不遠(yuǎn)處,白姜已經(jīng)走出餐廳大門。
目之所及全是燃燒過后的焦黑,地上覆蓋著厚厚的灰燼,一腳踩上去時腳下發(fā)出咯吱聲,似乎是踩到某一節(jié)燒透了的木頭。
這的確跟她昨夜在第十一扇門后看見的火災(zāi)后的廢墟莊園很像,白姜抿唇,想不到自己將骷髏頭帶到威廉和露絲面前,竟然就直接將這個虛假的世界撕碎了?
真的這么簡單嗎?
她小心謹(jǐn)慎地在長長的走廊里行走。
在此之前,走廊里掛滿畫像擺滿花瓶,華麗的帷幔層層疊疊,濃郁的香氣充斥鼻間,此時全部消失不見了。
忽然一道靈光從白姜腦海中閃過,她停下了腳步。她想起了主樓原先的香氣了,那是一種奇特的暖香,聞著就讓人想起冬日的火,或是夏日的烈陽,每一次來主樓,她總會被那股香氣吸引,覺得香味十分獨特奇異,現(xiàn)在置身于火災(zāi)后的主樓之中,四面八方都是火災(zāi)后的味道,她突然就明白了那股暖香像什么了,那根本就是大火燃燒后的焦味!
只要一將暖香與焦味聯(lián)系在一起,那被副本掩飾美化過的氣味,霎時脫下層層欺騙感官的偽裝露出了真面目。
但白姜還是無法確定,她與谷馨姐是在幾方力量的對沖之中回到“現(xiàn)實”,還是陷入了屬于過去的幻境之中。畢竟靈異副本鐘愛這一招,如果處置得不好的話,玩家極有可能會被留在過去,再也無法回到相對意義上的“未來”。
沒有再往外走,她回身去找隊友。
白姜將谷馨扶起來,兩人一起往外走,同時她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要想弄清楚我們到底在哪里,只要看能否找到我們的肉身。”這一點倒是不能弄清楚。
兩人在走廊里相互攙扶著,踏過一地狼藉往外走,白姜不著急去搜索房間,打算先到樓下主樓外面看一眼是否有玩家的肉身再說。
樓梯被燒毀了,白姜就拿出登山繩綁在仍堅固的立柱上,自己先爬下樓,于樓下接應(yīng)谷馨。
谷馨順著登山繩順利下樓,期間白姜十分防備四周,但什么危險都沒遇到,這讓她覺得詭異。
兩人成功一點點挪到了一樓,白姜領(lǐng)著谷馨找到了她曾經(jīng)看見玩家肉身的地方,地上空無一物,唯有被火燎得焦黃的綠植。
現(xiàn)在是白天,視線十分清晰,白姜看見這棟龐大的主樓都被燒成焦黑的框架,她看向遠(yuǎn)處,發(fā)現(xiàn)不僅是主樓被燒,其他地方也全是一片焦黑,不遠(yuǎn)處坐落著其他建筑,同樣也都只剩下框架,有的甚至已經(jīng)坍塌了。
而在虛假的莊園中,那些地方根本沒有建筑物,她見過的建筑物只有主樓和宿舍樓,溫泉池算半個。
果然,玩家就職的霍華德莊園是虛假的贗品,而這里,必定是掩埋在歲月長河中的過去。
第689章
線索藏在過往的時光里,也許通關(guān)的秘密也能在此處尋到。既然有機(jī)會來到這里,暫時也不知道怎么離開,白姜當(dāng)然不會浪費(fèi)時間。她不知道自己能在此處待多久,得抓緊了!
兩人再次返回主樓,不過這一次換了個入口——主樓的大門。
這幾天出入主樓,玩家都是走側(cè)門,到現(xiàn)在還沒有進(jìn)過大門呢。
大門雖然也被燒得蒙上一層焦黑,但仍能從屹立著的框架看得出它曾經(jīng)修建得十分華麗壯美,四根兩人環(huán)抱的高大雕花立柱頂立門戶,看著華貴森嚴(yán)——不過那是火災(zāi)之前。
白姜走在最前面,手上握著一把剁骨刀,還分了一把菜刀給谷馨,稱這是在宿舍樓后廚拿到的。谷馨搖頭:“我現(xiàn)在力氣不大,我自己也從后廚偷了一把很鋒利的水果刀,這就夠用了。”
主樓的一樓大廳做了挑高設(shè)計,哪怕已經(jīng)經(jīng)歷火災(zāi),仍能從殘骸的痕跡看出之前的裝潢是多么輝煌富貴。
不過更吸引白姜視線的,是掛在大廳正中間的一幅畫。大廳掛的畫不少,大的小的橫框的豎框的,從燒焦后的痕跡來看,那些畫框擺放得錯落有致,可以想象得出來在沒有被燒毀之前,那些畫該是當(dāng)世名畫,亦或是珍貴古畫,總歸肯定價值連城,與這恢弘的霍華德莊園匹配極了。
但那些畫全部被燒毀了,唯獨正中間那一副橫框的巨畫仍保存完好。
那是一副油畫,以熱烈的色彩將霍華德莊園的美麗景色盡數(shù)描繪,油畫以主樓為主角,將不遠(yuǎn)處的山也描摹進(jìn)去,畫里面是春日,遠(yuǎn)處層巒疊翠,莊園內(nèi)高大的喬木郁郁蔥蔥,成片的灌木被精心雕琢成各種規(guī)整有序的形狀,一叢一叢悉心培育的美麗花卉在春日里盡情綻放,在花叢之間,在碧綠的湖畔,長頸天鵝閑散地散著步,名貴的鳥類在枝條之間歡樂吟唱,那實在是童話一般的美景。
這幅油畫不僅繪畫技巧高超,里面更是注入了濃烈的情感,讓人單是看一眼便覺得震撼,為美麗的莊園,為里面蓬勃的生機(jī),以及畫者濃郁的深情。
這樣一幅畫,若不是在這個廢墟之中出現(xiàn),一定會讓觀賞者驚嘆贊美,并且對畫中的人間盛景心生向往。
可要命的是,它竟然出現(xiàn)在了被燒成廢墟的莊園里,還一副完好無損的模樣,周圍的破敗更襯托出它的美麗,而這種美麗充滿危險。
只看一眼,劇烈的沖擊感讓白姜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暫停了,許多念頭在腦海里翻轉(zhuǎn)。
這幅畫一看就格外不凡,白姜第一反應(yīng)是它也許便是這次副本的核心。
也許玩家們進(jìn)入的虛假世界,其實不是什么幻境,而是畫中世界?
這個念頭很強(qiáng)烈,白姜直覺這就是真相!
那些不停重復(fù)的鳥叫聲,那宛若復(fù)制粘貼毫無變化的云朵……
身后傳來谷馨的驚呼聲:“這幅畫真大啊,畫得真逼真。難道我們之前其實是在畫里面?”
“我估計可能性很大,F(xiàn)在我們大概處于過去的某一個時間節(jié)段里,也許可以找到副本通關(guān)的關(guān)鍵。”
谷馨站到白姜身邊,仰頭看著墻上的巨大畫作,呢喃道:“好神奇,這幅畫給我一種很有吸引力的感覺,我好想進(jìn)去啊!
說著她搖搖晃晃往前走,還伸出手要去觸碰——
即使那幅畫掛得高,非踩著梯子爬上去碰不到,白姜也還是被谷馨這一動作駭?shù)貌惠p,趕緊用力抱住她將谷馨往后拖。
谷馨奇怪地回頭:“白姜,你攔著我做什么?那是回家的路啊!
她的眼睛失去焦距,一看就是被引誘控制了。
白姜知道她現(xiàn)在對陰物“通感”很強(qiáng),當(dāng)機(jī)立斷將她敲暈。將谷馨扶到旁邊靠著墻坐下,白姜又看向那副畫,她仔仔細(xì)細(xì)地將這幅畫端詳了好幾遍,甚至還用上了望遠(yuǎn)鏡,力圖看清畫里面的所有細(xì)節(jié)。
終于,她在主樓三樓的某扇窗戶上看到了兩張人臉,人臉緊緊貼著窗戶玻璃往外張望,嘴巴張開眼睛瞪大,看表情似乎是在求救。
這一幕實在有些毛骨悚然,與畫中的霍華德莊園格格不入,畫面明明是童話,細(xì)看卻含有恐怖故事。
白姜穩(wěn)住心神繼續(xù)看,在這個過程中她忽然也產(chǎn)生了想要進(jìn)入莊園的欲望,她心中一凜,往后又退了十幾步,好在有望遠(yuǎn)鏡在,她不需要湊得特別近就能看清。
她找了一圈,在主樓處沒有看見第三張臉,即霍華德先生的存在。
不可能!
霍華德先生雖然沒露面過,但新員工于是他的一雙兒女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必定也存在于畫中。白姜改變思路,視線落在遠(yuǎn)處的山上——溫泉池就在那座山上,只是落在畫中,那扇只剩下小小一點。她不死心,執(zhí)著地盯著山看。
不知道過去多久,她感覺眼前的景色開始放大,整個人的視角發(fā)生變化,她似乎懸浮在半空中,腳下就是那座山。她清晰地看見了溫泉池,池水泛著黑色的煙,那煙絲絲縷縷從水底下往上冒,讓人想起了毒煙。
池水也在咕嚕嚕冒著氣泡,白姜忍不住想:那顆骷髏頭現(xiàn)在就在池子里了吧?
剛這么想,黑煙驟然變多,沒等白姜反應(yīng)過來,它就凝結(jié)成了黑色的巨龍,無聲嘶叫著沖向莊園主樓的方向。
而她正好就處于這條路徑上,危機(jī)感從腳底往腦門直躥,她的腦門浮現(xiàn)冷汗,下意識就想要離開!
離開!
快!離開!
于是心隨意動,腳下踩空,她眼前天旋地轉(zhuǎn),意識已經(jīng)從畫中脫離。
“呼……”她放下望遠(yuǎn)鏡撐著膝蓋喘息,這么一會兒功夫她已經(jīng)滿頭大汗,她邊大口大口呼吸便是抬頭看,無需望遠(yuǎn)鏡她都能直接看見黑色的煙霧落到了主樓上,像是秋末枯萎的草地上落下一點火星,蹭一下燃了起來。
油畫里的主樓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白姜怔怔看著,耳邊仿佛響起了威廉和露絲的慘叫聲。
她快速往后退,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往前走了兩三米,幾乎就站在油畫底下了。
而站在底下仰頭往上看時,她感覺畫里的莊園仿佛長出血肉,朝著畫框外凸出來一些,有種詭異的立體感。
“白姜……”谷馨呻吟著清醒過來,而這時候白姜已經(jīng)來到她身邊。
“谷馨姐,你覺得怎么樣?”
“頭有點暈,嘶,脖子也痛!惫溶吧熘浘d綿的手按了按脖子,余光瞥見前方正著火的畫,立時驚訝得瞪大眼睛,“這是怎么回事,怎么燒起來了?”她看向白姜,眼神里寫著詢問:你燒的?
白姜搖頭,將自己剛才“看見”的畫面說出來。
“這幅畫真的好邪性,還好你打暈了我。”也許是隔得遠(yuǎn),谷馨醒來后沒有受到油畫太多影響。白姜想了想,還是繼續(xù)拿起望遠(yuǎn)鏡,谷馨說抓住她的手臂著急道:“你不是說專心研看油畫也會被攝魂嗎,怎么還要繼續(xù)看?”
“城門失火池魚遭殃,但危機(jī)也機(jī)遇,我們意外來到這里,不能放過這次好機(jī)會。你放心,這一回你不是醒著嗎,有你拉著我多一重保障,而且我會站得更遠(yuǎn)!
谷馨抿唇,不能否認(rèn)白姜說的話的確有道理。她發(fā)現(xiàn)自己變得優(yōu)柔寡斷,變得膽小如鼠畏畏縮縮瞻前顧后,這幅鬼身體!這不是她,她不該是這樣的!她的臉上浮現(xiàn)憤怒與悲哀,但那些熾烈的情緒就如春水蕩漾,一瞬又恢復(fù)了平靜。
“好,我會牢牢抓住你的!惫溶翱粗捉难劬Τ兄Z。
白姜將望遠(yuǎn)鏡抵住眼睛。
她清楚地看見黑色的煙霧如同巨蟒般將主樓纏住,細(xì)看之下那些煙霧里竟然出現(xiàn)一張人臉。那張臉看著大概六七十歲,面目猙獰至極,而主樓此時已經(jīng)燃起熊熊大火,她仿佛也能聞到那股焦味,隔著窗戶,她看見火中兩張凄厲慘叫的面孔,威廉和露絲仍擠在窗戶向外呼救,白姜親眼看見他們的臉被一層一層燒化,脂肪的油脂糊在玻璃上,讓人看著胃部翻涌。
突然她察覺到危險,后背都起了白毛汗,下一秒窗內(nèi)的威廉和露絲,以及如毒蟒盤踞在主樓的黑色煙霧中的鬼臉,都同時朝她看來。
第690章
主樓,一樓后廚。
鐘敬煬還沒有離開,繼續(xù)在后廚凍庫里清點食材庫存。
他到廚房檢查菜單記錄,果然發(fā)現(xiàn)昨天的晚餐也有一道跟鴕鳥肉相關(guān)的菜,中午的菜單也有一道,這樣一來便是連續(xù)三天都有鴕鳥肉的菜式了,這無疑是一個疑點。
負(fù)責(zé)午餐的是樸凱風(fēng),他看見鐘敬煬進(jìn)來,神情有些莫名。對此鐘敬煬并不在意,自顧自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檢查了菜單,又想起了宿舍樓后廚凍庫就有鴕鳥肉。不過主樓后廚不一定真的沒有鴕鳥肉,難道是沒入冊?他決定進(jìn)凍庫檢查一遍。
等他進(jìn)凍庫,樸凱風(fēng)眼神意味不明。鴕鳥肉菜單的事情,他已經(jīng)從周夢穎那里獲悉了,他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沒從宿舍樓后廚凍庫取來鴕鳥肉偷偷帶進(jìn)來。
他還想著可以拿這條信息跟鐘敬煬換一換,沒想到人家根本不需要交換就已經(jīng)知悉。
鐘敬煬進(jìn)了凍庫,許久都沒有出來。樸凱風(fēng)進(jìn)凍庫看了兩次,每次都那看見鐘敬煬在搬來搬去,將一箱箱一框框食材翻來覆去地檢查。難道是不信凍庫的貨單?
副本會在這種地方設(shè)陷阱嗎?樸凱風(fēng)也有些猶豫起來,要不然自己也進(jìn)去找?
里頭的溫度很低,樸凱風(fēng)待了十幾分鐘他就受不了,搓搓手臂退了出來,心中感慨鐘敬煬真是能忍。
“奇怪,今天的空碗碟怎么還沒有送來?”樸凱風(fēng)看了一下掛鐘,忽然覺得有些不安。這種不安茫然的感覺這兩天時?M繞著他,即便自己已經(jīng)與林梧桐和周夢穎暫時達(dá)成合作,這種不安也沒有消散多少。
說是合作了,三方的信息匯總到一起,實用的并不多。林梧桐說的第十一扇門后的未解之謎很重要,但重要的是門后到底是什么,他們想要探明的話就需要等待下一場大雨。他提供的溫泉池消息也算重要,但以他對鐘敬煬那一隊玩家的粗淺了解,在他用道具砸隊友的時候,那隊玩家肯定已經(jīng)抵達(dá)溫泉池,興許都將東西撈起來了。
合作,其實避不開鐘敬煬那一隊,可是他們又能拿出什么“誠意”獲得合作名額呢?
要是他們獅子大開口怎么辦?
不如先自己努力一下,也許會有轉(zhuǎn)機(jī)呢?
即便猜測溫泉池那邊的線索已經(jīng)被鐘敬煬他們先行一步勘破,暫時不用上班的周夢穎和林梧桐還是去了溫泉池,樸凱風(fēng)則到主樓上班。
要不然,還是主動一些找鐘敬煬,看對方提出什么條件?
洗碗槽邊,葛秋玲剛將最后一個煎鍋洗干凈,她脫下手套叉腰靠著墻緩了緩,累得喉嚨都是干澀的,F(xiàn)在就等威廉少爺露絲小姐吃完午飯,傭人將餐具送回來,她再將其清洗好就能下班了。
聽樸凱風(fēng)這么問,她隨口應(yīng)道:“可能是今天吃得慢一些。”
歇息一下后,她走向凍庫,詢問鐘敬煬:“需要我做什么?”
“你進(jìn)來一下。”
鐘敬煬的聲音有些小,他似乎正在凍庫的深處。
葛秋玲心念一動,不動聲色用余光瞥了樸凱風(fēng)一眼,嘴上隨意應(yīng)著:“這就來啦!闭f著走進(jìn)去,邊走還邊說,“你不冷啊,要不出來歇一歇吧,我等一下也快要下班了……”
樸凱風(fēng)有意跟進(jìn)去看,只是面皮薄不好意思跟太緊,有意落后了十幾步。
前頭,葛秋玲已經(jīng)看見了鐘敬煬要讓她看的東西,她急忙上前:“我來幫你!
鐘敬煬正蹲在一處墻角,這里有一個普通的塑料箱子,就是那種食品級材質(zhì)帶蓋的保鮮箱。它被凍在一個冰球里,那冰球已經(jīng)被鑿掉一半,蓋子漏了出來。
葛秋玲擠著僅剩的小道進(jìn)來,掀開衣服從后腰拿出一把菜刀,蹲下來幫忙砍剩下的冰層。
保鮮箱也許是被從上到下澆了水,水因凍庫內(nèi)的冷氣而迅速凝結(jié),形成一個光滑的冰球。鐘敬煬艱難地用菜刀將外面那層厚厚的冰敲掉,那冰堪稱千年寒冰,竟比石頭還要硬,砸冰進(jìn)度緩慢。
在凍庫之中,鐘敬煬絲毫不覺得冷,反而熱出了一腦門子的汗,身上的襯衫也在冷熱交替中被汗水浸濕了。葛秋玲洗好廚具喊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將冰層鑿得差不多了,不過多一個幫手速度能更快一些。他的確信不過凍庫的貨單,宿舍樓后廚凍庫的門后面的確掛著一本厚厚的貨單冊子,里面的確寫有鴕鳥肉,但他想了又想,怎么可能是真的鴕鳥肉呢?這是靈異類副本,不是美食節(jié)目!
鴕鳥肉,也許是某種無法述之于口的東西的代稱。
所以他決定不看貨單,一件一件地排查凍庫里的東西。
除了這個被壓在角落里的冰球,其他東西都很容易搬運(yùn)、打開、翻找。搬開一件件被凍得硬邦邦又沉重的貨物后,鐘敬煬看見了唄壓在最下面的這個方形的冰坨子,換做別人,也許會將其掠過,以為這是一個大冰坨子,他卻覺得在這個規(guī)整有序的凍庫之中,出現(xiàn)這么一個冰坨很有問題,毫不猶豫地用菜刀開始砍。
聽見砍東西的聲音,樸凱風(fēng)走得更快了,他幾乎來到了葛秋玲背后,沒想到的是門后有人喊他。
竟然是隊友柴曼云,她怎么會來找自己?樸凱風(fēng)下意識回頭看,就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凍庫門口,凍庫里冷氣很足,冰冷的空氣甚至都顯出白色霧氣的形狀,凍庫內(nèi)的冷氣涌向更溫暖的外頭,柴曼云站在門口,便被大團(tuán)的冷氣糊了一臉,讓樸凱風(fēng)看不清她的表情。
“曼云?”他又驚又喜,曼云這是想通了?不躲避自己了?他往后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往后看,鐘敬煬與葛秋玲蹲在角落不知道在砸些什么東西,他是真的很好奇也很介意,可是門口曼云在等自己……咬咬牙,樸凱風(fēng)選擇往外走,反正他們一時半會應(yīng)該弄不完,若真翻出什么東西,他也是主廚之一,對這片廚房是有管控權(quán)的……
樸凱風(fēng)出去了,葛秋玲與鐘敬煬完全不在意,兩人砍得起勁,終于將被凍得梆硬的箱蓋撬開。
蓋子被凍了許久已經(jīng)壞了,一撬就崩裂碎成好幾塊,險些劃傷鐘敬煬的手。他將碎片清理掉,終于看見箱子里的東西。
那是兩顆并排著仰著朝上的人頭,人頭大概是被火燃燒過,面目全非,看不見一處完好的皮膚一塊完好的肉,表層附著一層徹底燃燒后的黑色皮肉殘骸,凹凸不平,七竅只剩下空洞,空蕩蕩地張開著,鐘敬煬清楚看見了口腔里黑紅色的牙床,以及灰白色的牙齒。
“嘶……”葛秋玲輕輕吸氣。
她雖然沒有親眼見過、近距離接觸過樓上的兩位“貴人”,但第一反應(yīng)便是這是NPC威廉和露絲的頭顱!
鐘敬煬站起來,因為蹲的時間時間太長而雙腳發(fā)麻發(fā)軟,他扶著旁邊的貨架緩了緩,目光逡巡著周圍。箱子底部還凍在地板上呢,要完全撬出來很麻煩,不如將頭顱取出來重新收納,他想要找一個新的收納工具,同時對葛秋玲說:“我們先把這兩個頭顱帶走!
葛秋玲有些迷茫:“帶去哪里呢?”
她早上的確在值班室?guī)兔,但沒等到白姜她們回來就到后廚準(zhǔn)備午飯了,所以并不知道溫泉池那邊的收獲。后來鐘敬煬進(jìn)后廚,她也在忙碌著工作,兩人還沒有機(jī)會交流,因而她不知道溫泉池?fù)瞥鰜淼镊俭t頭會被白姜送到威廉和露絲面前。
這個計劃是三人一起制定的,鐘敬煬也投了贊成票。
看著這兩個頭顱,他無法抑制地想起了另一顆,也不知道白姜那邊情況怎么樣了。
“先帶走再說,如果這就是所謂的鴕鳥肉,威廉和露絲想吃鴕鳥肉,我們就更不能給他們吃了!睗M足惡鬼的心愿,惡鬼強(qiáng)大之后是會感恩涕零地回報你,還是會猙獰地?fù)湎蚰悖颗c惡鬼談交情,那是在找死。
葛秋玲覺得有道理,那就先帶走再說。
鐘敬煬騰出一個籃子,正要將箱子里頭顱騰出來,忽然覺得空氣凝滯,眼前的畫面也卡頓住了。
第691章
這種感覺……
鐘敬煬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象又卡頓了兩下,怪異至極。葛秋玲也發(fā)現(xiàn)了:“這是怎么了!”她還伸手去觸碰,但只能拍到空氣。
“不知道,可能副本出了什么問題。”鐘敬煬穩(wěn)住心神,“先把這兩顆頭顱帶出去!
兩人動作很快,也不在意什么惡心膈應(yīng)了,直接用手將頭顱抱住。
也許是常年凍在這里,不僅箱子跟地面凍到了一起,這兩顆頭的斷口處也跟箱子底部連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需要用刀撬一撬才能拔出來。
入手的感覺很糟糕,不過這時候也顧不上這個了。
后廚門口,帶柴曼云來后廚女仆已經(jīng)離開,樸凱風(fēng)有些熱切地詢問:“曼云,你、你好了?”
柴曼云眼神復(fù)雜,她也不想來這一趟的,在決定遠(yuǎn)離隊友之后,她沒想到才過去不到一天,她就厚著臉皮主動找上門來。
她面露難色:“凱風(fēng),有件事需要你幫忙,不過你放心,這件事對你和我都有好處!”
樸凱風(fēng)激動的情緒微微收斂,察覺到柴曼云來找自己這件事有古怪,于是先提起三份戒備心:“你先說是什么事?我在后廚上班,能幫你什么忙?”心中猜疑:曼云的行為舉止怪異,先是對自己避而不見,自己幾次三番主動請求交流溝通都得不到回應(yīng),現(xiàn)在突然來找自己,難道……是凍庫?
心中一凜,難道凍庫里真的有關(guān)鍵線索?曼云的工作是家庭教師,有什么事情需要她特地來主樓后廚找自己,而不是等自己下班?
樸凱風(fēng)的心癢癢的,剛才鐘敬煬喊葛秋玲進(jìn)去幫忙,他也跟進(jìn)去了,只是還未來得及看一眼。
“對!辈衤撇幌肜速M(fèi)時間廢話,她的工作跟后廚不搭邊,之所以找過來,是因為她得到一條關(guān)鍵線索就在主樓后廚的凍庫里,她沒耐心等待樸凱風(fēng)下班再說,于是直接找了過來。她雖然沒來主樓上過課,事實上她的課程在明天早上,但她聽隊友說過,第一次來主樓需要找仆人帶路,她發(fā)現(xiàn)側(cè)門附近有一個小鈴鐺,于是拉響鈴鐺喊來仆人。她給出的理由是同事樸凱風(fēng)有低血糖,她是老給他送午飯的,怕他忙于工作沒及時吃飯暈過去。
這個理由稱不上高明,但女仆接受了這個說法,轉(zhuǎn)身帶路。
“線索就在凍庫里,我們這就進(jìn)去找吧!”柴曼云說著就要越過樸凱風(fēng)往里面走。
胳膊被抓住,柴曼云詫異:“你干什么?”
樸凱風(fēng)臉上的驚喜徹底消失了,甚至還露出警惕的表情,這讓柴曼云有些受傷:“你在懷疑我?”
“是你先懷疑我,你遠(yuǎn)離我排斥我!”樸凱風(fēng)聲音低沉,他想起之前柴曼云對自己的態(tài)度就心生狐疑,一個人怎么可能轉(zhuǎn)變得那么快!在來主樓做飯之前他又爭取了一次,可是柴曼云避他如蛇蝎,那讓他十分受傷,現(xiàn)在柴曼云一點解釋都沒有,他無法信任對方。
“你得先為你之前的行為給我一個解釋,否則我們無法合作。”
柴曼云的臉色青白交加,其實她也很尷尬,但她也是沒辦法,誰知道她還有需要用到樸凱風(fēng)的地方。
她咬了咬下唇,示弱道:“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回頭我都會全部告訴你,絕對不會再隱瞞你!”
樸凱風(fēng)也已經(jīng)不信任這個隊友了,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果然沒有再追問,但心中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不管凍庫發(fā)現(xiàn)什么,都不能讓柴曼云獨自帶走。
他已經(jīng)離開凍庫幾分鐘了,就怕柴曼云說的線索就在正被鐘敬煬二人砸的冰里。
“走!”他當(dāng)即轉(zhuǎn)身帶路。
寬大的廚房角落,同是幫廚的管樂賢坐在椅子上休息,整個人坐得筆直,沉默得像一臺待機(jī)的機(jī)器,也許要等到收拾下來的空碗碟被送回來,他才會像被觸發(fā)開關(guān)再次動彈起來吧。
剛踏進(jìn)凍庫,一股冷意撲面而來,他看見凍庫盡頭鐘敬煬站立著看著虛空正在發(fā)呆,他剛要開口,敏銳地察覺到空氣發(fā)生奇怪的波動,眼前的世界好似信號接觸不良,出現(xiàn)一條條歪歪斜斜白色的虛線,那虛線一閃一閃的,像是世界信號接觸不良。
柴曼云也發(fā)現(xiàn)這點了,她臉色微變,竟然推開樸凱風(fēng)大步往前沖去。
鐘敬煬也發(fā)現(xiàn)進(jìn)來的兩人了,他將籃子緊緊抱在身前,又拉過一張被凍得硬邦邦的帆布裹住籃子。
兩人往外走,柴曼云視線一凝,下意識覺得東西就在鐘敬煬懷里,她焦急地伸出手就要搶。
鐘敬煬雙手抱著籃子側(cè)身避讓,葛秋玲挺身而出攔在前面,大聲喝問:“你干什么呢!”
柴曼云恍然驚醒,忙道歉:“我就是太著急了,你這個籃子里的東西是什么,可以讓我看看嗎?”
樸凱風(fēng)也趕緊大步靠近過來,目光在鐘敬煬手上逡巡,他也很好奇對方到底弄出什么東西:“我也是主廚,有權(quán)對凍庫里的食材負(fù)責(zé),你們要拿東西出去,總該告知我一聲吧?”
葛秋玲:“你們這是單純想要知道嗎?都直接動手搶了,這是在欺負(fù)誰?”她將剛插入腰間的菜刀又拔出來對準(zhǔn)前方,將柴曼云二人逼退了好幾步。
樸凱風(fēng)面色大變:“你這樣動刀就沒意思了,曼云只是性子急了一點!
葛秋玲揮了揮刀:“我也性子急!”
聽說過分享互換線索的,沒聽過直接伸手掏的,那就看是你的手硬還是我的刀硬。
鐘敬煬護(hù)著懷中的籃子,眼睛忍不住快速眨動,因為他看見眼前的世界在不停跳幀卡頓,這實在是不詳?shù)恼髡住?br />
“先離開主樓!辩娋礋鹎锪嵴f,又看向樸凱風(fēng)與柴曼云,“我們這邊隊友有五個人,你們兩人確定要這樣明搶嗎?”
自家的確勢弱……樸凱風(fēng)打圓場:“好了,我們都是玩家,不要搞得這么僵!
只能眼睜睜看著鐘敬煬帶著東西離開,他還沒下班,不能跟上去。柴曼云二話不說跟上。
只是她沒能追上鐘敬煬,因為她還需要搖鈴召喚女仆領(lǐng)她下去,遲了那么一會兒,鐘敬煬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走廊盡頭,柴曼云惱怒地用拳頭砸一下墻壁,頭頂上方的那幅畫微微顫動了一下。
下一刻,她忽覺心悸,忙四處查看,掛著許多畫的走廊如吞人的巨蟒,那一幅幅畫像巨蟒腹內(nèi)的一雙雙眼睛,似乎都正在注視著自己。
這個想象讓柴曼云渾身起雞皮疙瘩,忙退回后廚。
身為主廚,鐘敬煬有“權(quán)限”獨自行走于這條在上班第一天時女仆帶他走過的“上班路”。
路上,他沒有見到一個仆人,事實上他總覺得今天的主樓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氣氛,還有——他看向走廊兩側(cè)掛著的畫,那些畫今天似乎暗淡了一些?或者是燈光的問題?
他閉了閉眼睛。
任誰看著一臺老式電視機(jī)卡頓掉幀的屏幕,視覺上都會疲倦,而這份疲憊又經(jīng)由視覺神經(jīng)傳遞到大腦,引發(fā)他陣陣暈眩。
他覺得這跟白姜有關(guān)系,她帶著那顆骷髏頭去見威廉和露絲,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怎么這個世界好像已經(jīng)無法保持住偽裝,頻頻顯露出虛假的一面。
來到主樓外面,鐘敬煬發(fā)現(xiàn)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暗了下來,烏云罩頂,高大的樹木都靜止不動,一片葉子都沒有搖擺,連在樹叢之間鳴叫的小鳥也陷入沉寂,這個世界竟然跟死去了一般。
他仰頭看向主樓三樓,那里到底在發(fā)生著什么?
溫泉池邊,周夢穎和林梧桐對著滾燙的池水束手無策。
“肯定是被那一組玩家捷足先登了!敝軌舴f目光沉沉,無力的同時又深感羨慕。
林梧桐嘆氣,無奈的同時生出對那一組玩家的怨懟,你們那么厲害,為什么不留給其他玩家一點生路?所有路都被你們堵住了,別人又該怎么活命?
周夢穎想了很久,主動提出:“還是得找他們合作,不管他們提出多少條件,我們至少有四個人,湊一湊還是能湊齊的吧?”她決定就算清空積分,也要給出那一組玩家滿意的靈異治療包數(shù)量,人活著積分才有用,要是死在這個副本中,攢再多少積分也是徒勞。
第692章
周夢穎此人心志堅定,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猶豫。
不過既然決定這么做了,她也得問下臨時合作玩家的意見。當(dāng)然了,對方要是不同意她也不會改變主意,頂多這個臨時團(tuán)隊散伙。
面對周夢穎詢問的視線,林梧桐掩蓋不住情緒,苦笑起來:“我和鈴香積分真的不多,上次沉浸副本用了太多靈異治療包保命了!
也不知道周夢穎信了沒有,她移開視線,呢喃道:“先試試看再說,不能這么等下去了!
林梧桐的心微微下沉,臨時組建的隊伍就是不牢靠,早上剛合作,這才中午就有了分崩離析的兆頭,唉!
她還是想要再努力一下,一是舍不得積分,二是也不能肯定對方給出來的情報就是正確的啊,要是大出血卻換來虛假的情報,那就太虧了。
看出林梧桐隱約的排斥,周夢穎也猜出對方的心思。無外乎那么幾個,一個是心疼積分,一個是不信任對方會給出真的情報,再一個是心性堅韌更愿意靠自己。
不管是因為什么,周夢穎也不在意,她只能管好自己,管不了別人。
宿舍樓里,剛下班回來的楊民身體僵硬地看著大廳里正說笑的隊友。
隊友丘寄松朝他打招呼:“剛下班啊?”
宛新雪仍跟以前一樣可愛,好奇地看著他:“好像早上就沒有看見你回來,你從昨晚上班到現(xiàn)在。磕且蔡廴肆税桑
楊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沖到了腦門,額頭激出一層細(xì)汗。
他看著隊友熟悉的面孔,只感覺到無盡的寒意,他僵硬地扯起嘴角:“是,是啊,我,我先去洗澡。”
說著逃命一般沖上樓,在即將經(jīng)過拐角的時候,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登時與丘寄松宛新雪兩雙眼睛對上,他的瞳孔瞬時放大,手都有些抖了。
兩人如同復(fù)制粘貼,朝他露出了和善客氣的笑容,眼睛彎彎,就像兩個木偶人。
楊民屏住呼吸,勉強(qiáng)扯出笑容回應(yīng),下一秒轉(zhuǎn)身快速奔跑起來。
剛沖上二樓。
“哎呀!”他撞到一個人,那人驚叫一聲倒在地上。
“抱歉抱歉,我不是——云兒?”楊民將地上的人扶起來,激動地詢問,“云兒你——”
云兒痛得齜牙咧嘴,奇怪防備地看著他:“你是誰?”為什么這么親密地喊她的小名,太嚇人了吧!
楊民喜悅的笑容還沒有完全浮出,就如巨石沉入水面。
目送云兒下樓,楊民渾身都是冷汗。
早該知道會這樣的,他早就該知道云兒也會這樣的。
那還剩下誰?寄松、新雪、云兒……夢穎!對了還有夢穎!
昨天傍晚出事的時候,夢穎正在主樓后廚做晚餐,她大概率沒事!
楊民去敲周夢穎的房間門,可惜開門的是她的室友,室友稱周夢穎不在,一早就出去了。
沒辦法,楊民只好先去后廚做午飯,他已經(jīng)餓了三頓了,從中午到現(xiàn)在他什么東西都沒吃過。昨天傍晚餐廳爆炸后,他也如秋鈴香她們一樣失去意識,他也被那面鏡子吸引了,跟秋鈴香一樣,他是在危機(jī)感之中被刺激驚醒,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半個身體已經(jīng)踏進(jìn)鏡子里,他感覺到了被千刀萬剮的痛苦——
是真的被千刀萬剮,他從鏡中匆忙跌出來的時候,身體從右邊肩膀往下垂直被剖掉了一半。
在發(fā)現(xiàn)自己少了一半軀體時,大概是疼痛還未傳遞到神經(jīng)末梢,亦或是腎上腺素飆升,楊民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現(xiàn)狀,更沒感覺到痛。但下一秒,他看見自己的內(nèi)臟與腸子正往下流,腹部像破了大洞的木桶,所以內(nèi)容物都在往下流淌。
于是他先用視覺感覺到了痛,這像是一個開關(guān),鋪天蓋地深入骨髓的痛感將他淹沒,他的大腦一片炸開煙花,隨后陷入一片空白。
徒留一個念頭:自己怎么可能還活著?都這樣了,怎么可能還沒死?
是求生的欲望讓他在沒有被痛死之前使用了一個靈異治療包,他感謝曾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先買靈異治療包囤著的自己,這讓他沒有拖延哪怕一秒時間,因此得以存活下來。
但失去半截身體的幻痛無法被治療包治愈,他精神上心理上仍感覺自己缺少一半身體,那種痛源源不絕,讓他全身酸軟顫抖不止,身上的冷汗一層一層往外冒。
背后的鏡子很有存在感,楊民強(qiáng)忍痛苦想要遠(yuǎn)離,但他根本站不起來,新長出來的那條腿軟綿綿得像面條,他只能在地上爬,新長出來的那只手也用不上力氣,他感覺自己跟一條垂死掙扎的毛毛蟲沒有區(qū)別,那么可憐又可悲。
他從走廊盡頭往走廊入口爬去,短短一段路他爬了很久,在這個過程中他忽然聽見了開門聲,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隊友、其他隊伍的玩家,他們一個接一個拽著、拖著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從最后一個沒住人的房間里出來,他們目不斜視,徑直將另一個自己拖進(jìn)自己的房間里。
楊民沒精力理會別的玩家,可他不能這么眼睜睜看著自己隊友也這么做,這里面一定有陷阱!
不,也許被拖的才是自己的隊友呢?
他掙扎著爬起來,但他是真的站不起來,總感覺新長出的半邊軀體不是自己的,肚子里新長好的內(nèi)臟與腸子也絞痛不止,每挪動一下都感覺腹內(nèi)似有好幾盒刀片在旋轉(zhuǎn),楊民不得不再次用一個靈異治療包,可惜毫無用處,那種疼痛只能自己慢慢消解。
因此,他的動作實在太慢了,根本沒能攔下隊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隊友兩個丘寄松和兩個宛新雪進(jìn)入房間,等他好不容易進(jìn)入宛新雪的房間,發(fā)現(xiàn)她正躺在床上睡覺。
當(dāng)時的楊民腦子轉(zhuǎn)得很慢,他沒想過去尋找一下另一個宛新雪,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將宛新雪叫醒。
宛新雪的確醒來了,可是已經(jīng)不認(rèn)得他。
他又找到丘寄松,得到的也是陌生的眼神。
當(dāng)時的宿舍樓如同詭異的鬼蜮,楊民很害怕。
但真正使他離開的原因是,他需要去上班了。
這試用期的第一個星期,他都被安排了夜班,即晚上七點到早上七點,時間長達(dá)十二個小時!
即使發(fā)生了這樣嚴(yán)重的變故,楊民還是得去上班。
他冒雨出門趕到值班處,因著身體不適根本走不快,險些遲到了。
好不容易抵達(dá)值班處,他換好雨衣打著手電筒開始巡視莊園,這就是他每天的工作了,沒有其他保安同事,整個值班處只有他一個人,工作過程中也極少能碰見其他玩家,偌大莊園好似只有他一個人。
雷雨天還出門巡視自然危險十足,才剛巡了幾個小時,任憑他再怎么小心翼翼,長時間于雷雨天行走于林子之中還是很危險,他被某道劈向高大喬木的閃電擊中了,躺在雨中暈倒了好久。
醒來時已經(jīng)雨停,甚至已經(jīng)天亮了!
楊民如遭二次雷擊,他這屬于翹班嗎?
會試用期不合格嗎?
雖然沒有人盯著自己,可他明白這個副本這個莊園里到處都有規(guī)則的眼睛在。
楊民趕緊用了一個治療包祛除身上的負(fù)面狀態(tài),新長出的半拉身體還是疼,可他只能忍耐。他將被劈得焦黑的手電筒收起來,脫下雨衣搭在手臂上,穿著濕漉漉的衣服繼續(xù)巡視,彌補(bǔ)夜班缺失的巡視時長。
他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用,但亡羊補(bǔ)牢總比什么都不做要強(qiáng)。
他好不容易補(bǔ)完夜班的巡視時間,又回值班室寫了巡視記錄,這才急匆匆趕回宿舍樓。
結(jié)果宿舍樓果然沒有好消息,他心緒不寧地去洗澡,在洗澡的時候發(fā)現(xiàn)眼前的水流發(fā)生好幾節(jié)斷層,轉(zhuǎn)身一看,那卡頓的虛線遍布各處,這個世界似乎在這一瞬間在不安穩(wěn)地顫抖。楊民匆忙穿好衣服下樓,那些同事們?nèi)栽谡f說笑笑,對此毫無察覺,宿舍樓里只有他一個清醒著的玩家,他想,難道只剩下自己了?其他人都覆沒了?這不可能!
他決定去主樓看一眼,若是有還清醒著的玩家,想要找線索大概率會前往主樓,主樓便是這次副本的核心!
第693章
每個人的境遇都不同,但都在為了通關(guān)生存下去而努力著。
“主樓”內(nèi),白姜也正遭遇著生死一瞬。
在看見那三張鬼臉盯住自己后,她渾身僵硬腦子一片空白,只有想要逃離的本能在嘶鳴。
但她動彈不了,視線卻仍卡在莊園“上空”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鬼臉對她露出惡意的笑容,像是猛獸終于發(fā)現(xiàn)了腳底下的小老鼠,想要隨意伸出爪子撓一撓。
煙霧毒蟒開始游動朝她而來。
噼里啪啦!窗戶玻璃破碎,兩具焦黑的軀體扭曲著朝著窗外伸出枯枝般的手臂。
快逃!
可是白姜無法離開,她的意識被禁錮在油畫之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并不后悔自己的選擇,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怨天尤人毫無用處,不如先找生路。
既然無法離開莊園,她就往溫泉池那邊“跑”去。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仿佛是意識有了實體,但又仍具備意識的漂浮感,于是她這一“跑”,整個“人”就輕飄飄地一躍!
成功了!
轉(zhuǎn)瞬之間白姜就到了山上的溫泉池。
白姜一股腦扎進(jìn)了溫泉池中。
滾燙的池水讓她忍不住顫抖,感覺渾身的皮肉都被這滾燙至極的水燙掉了一層。
劇痛讓白姜發(fā)出痛苦的悶哼。她強(qiáng)忍著疼痛繼續(xù)下潛,好在這只是一個溫泉池,而不是湖泊更不是海洋,她很快來到池底,然后看見熟悉的一顆骷髏頭——
不,此時的它還不是骷髏模樣,它的毛發(fā)、皮膚都還在,只是被溫泉泡得發(fā)脹,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模樣了,它腫脹得像一個大皮球。咬咬牙,白姜抱住了它!
小腿傳來劇痛!
白姜大口喘氣,身體往后倒去。
谷馨著急地抱住她,可自己也沒什么力氣,于是兩人一起倒在地上。
“白姜!白姜你怎么樣?!”后腦勺撞到堅硬的地板上,痛得谷馨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她吸著氣緩一緩,手上仍緊緊抱住白姜,而在她的頭頂,那副巨大的霍華德莊園油畫里的火還在燃燒著,她仿佛還能聽見隔著久遠(yuǎn)時空傳來的獰笑與慘叫。
剛才白姜在看油畫的時候,突然直直往前沖,還跟猴子,不,更像是某種異形,手腳并爬軀體扭曲地爬墻——
人怎么可以直接攀爬垂直光滑的墻壁?
谷馨大驚之下趕緊追上,看見白姜手腳并用爬墻,指甲重重?fù)高M(jìn)墻壁里,被燒過的墻壁表面附著一層黑色的墻灰,她的指甲插進(jìn)去,用盡全力擠進(jìn)本就沒有縫隙的墻壁里,指甲斷裂出血,白姜卻恍若未覺,只繼續(xù)往上爬,姿勢十分扭曲詭異。
沒辦法,谷馨只好往上一撲,抱住白姜的小腿死勁往下拔。
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跟拔一根倒著長在半空的蘿卜一般硬是將白姜拽了下來,兩人團(tuán)團(tuán)倒在地上。
白姜清醒過來,也覺得后怕至極。
她趕緊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得很艱難。
這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十根手指的指甲都劈開了,有的還整個翻開,看著鮮血淋淋十分駭人,四肢以及腰部都疼得不行,像是做了什么極限運(yùn)動抻著了,左腳更是一踩到地上就鉆心的疼,看著像是脫臼了,不止如此,被滾燙的溫泉池傷到的疼痛也被帶了出來,此時她覺得全身皮肉火辣辣的,痛得連呼吸都艱難。
多重傷勢疊加,若不是白姜心智堅韌,此時都要被痛暈過去。
沒有猶豫,她立刻用了一個靈異治療包,這種意識狀態(tài)下的傷,普通治療包是沒用的。
治療包一用,身體立刻輕松很多,狠狠深呼吸幾下,白姜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攙著谷馨坐起,白姜又感激又愧疚:“沒撞壞了吧?”
她剛才只感覺到了失重感,睜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副巨大的油畫就在自己頭頂快速遠(yuǎn)離,然后她倒在了一個柔軟的懷抱里,同時聽見了好大一聲悶響,等她爬起來后才明白,那是谷馨姐后腦勺著地發(fā)出的動靜。
“嘶,沒事嘶……”聽白姜說話的口吻語調(diào)變得正常了,谷馨松了一口氣,這口氣一泄,人就暈得厲害,白姜忙要將她扶起來離開這個大廳,才站起來又跌落。
谷馨苦笑著簡單說了一下剛才的情形:“你跟只蜘蛛一樣往墻上爬!我只來得及抓住你的左腳,使勁把你拽下來。你肯定受傷了,你感覺怎么樣?”
“沒事,受傷是小問題,用一個治療包就全部解決了。”白姜說著突然想起來什么,她忙四處查看,果然在墻角發(fā)現(xiàn)了一顆濕漉漉的頭。
她趕緊跑過去將其抱起來。
一入手,就像插入面團(tuán)之中,她的手指穿過泡漲的皮肉,直接觸碰到了頭骨。
聽見手與頭顱接觸時發(fā)出“噗呲”的聲音,白姜的眉皺了起來,這實在是太惡心了,但再惡心也得忍耐,這也許會是離開這里的關(guān)鍵。
她在抓住這個頭顱之后,感覺到腳下劇痛時,感覺到意識連接正在脫離,她下意識覺得這東西很重要,必須得帶出去。
若是不重要,為什么要讓她在看油畫的時候意識被拖入這又一重世界之中呢?這個畫中的奇異世界,肯定不只是讓她看一眼曾經(jīng)霍華德莊園起火的場景。
另一個時間線上的頭顱將她與谷馨帶到這里,那么要離開的話,也許也得依靠它的力量。
想要帶她走的念頭很強(qiáng)烈,白姜死死抱住它,于是得以帶著它一起出來,在從墻上跌落時頭顱滾到了地上,幸好真的帶出來了!
“走,我們先出去!卑捉獜某欣锬贸鲆粋大號塑料袋裝上它提在手上,又回身去攙扶谷馨。谷馨也用了一個普通治療包緩解了摔上的疼痛,她也看見那個頭顱了,雖說跟之前那個黑漆漆的骷髏頭有些差異,但一顆腐爛泡漲的人頭,總能讓人將其與那顆黑色骷髏頭聯(lián)系在一起。
果然,白姜說:“這是我在溫泉池里撈出來的。”
谷馨眼前一亮,也想到了利用這顆骨頭脫離這處廢土莊園的可能性,她握住白姜的手借力站起來,兩人往外走。
剛走了幾步路白姜聞到了煙味,回頭一看原來是油畫中起于主樓大火已經(jīng)完全蔓延到整個霍華德莊園,火舌舔舐畫框,嗆鼻的焦煙也流淌出來,濃郁得宛若擁有實體。
“我們得快一點了!
兩人匆忙趕出大廳。
等即將沖出主樓時時她回頭看去,見到濃郁的煙氣已經(jīng)涌到玄關(guān),但她絲毫沒有逃出生天的慶幸,因為低頭一看她腳下已經(jīng)有煙氣在盤桓,正纏著她的腳踝往上蔓延。
她看向主樓外面,原來是整個世界都充滿了濃煙,濃煙遮天蔽日,她已經(jīng)看不清附近的東西了。
唯一的“凈土”就是她與谷馨姐腳下這片不足兩平方的土地,但它也正在遭受侵襲。
“咳咳!”
“咳咳咳!”
兩人捂著口鼻不?人裕捉幌朐俚⒄`,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利用這顆頭顱,但最簡單的方法也許最有效果,她從超市里拿出一把斧頭,揚(yáng)起斧頭重重地砸向頭顱。
她使出了全部力氣。
斧頭砍在頭顱的天靈蓋上,她感覺到了些微阻力,但還是成功將其劈開。
頭顱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如同被破開的西瓜一樣在地上裂成兩半。
然后下一秒,流動的濃煙停滯了,數(shù)秒后如同倒帶般迅速后撤,眨眼間濃煙散了個一干二凈。
眼前的世界也在迅速發(fā)生變還是,焦黑如同一層灰塵被輕易吹去,露出被掩蓋在焦黑之下的華麗與富貴,鳥叫聲清脆動聽,烏云散去藍(lán)天之上白云如一朵朵棉花糖,不遠(yuǎn)處是正在優(yōu)雅散步的天鵝,精心侍弄的花草散發(fā)出清雅的馨香……
幾乎是幾秒之間,整個霍華德莊園完成華麗大變身,從被火燒后的廢墟變成原先美麗堂皇生機(jī)勃勃的模樣的模樣。
白姜有些震撼地看著這一幕,隨后腳下傳來熟悉的失重感,眼睛再次被擠入猶如高速轉(zhuǎn)動的萬花筒的炫彩瑰麗切割零碎的畫面,她頭暈眼花趕緊閉眼,不久之后雙腳踩到實處她才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仍站在餐廳里,眼前是鋪滿一長桌的美食,以及坐在長桌上的威廉少爺和露絲小姐。
第694章
少爺小姐們坐在那里,還是那么尊貴高傲,但好似臉色也有些蒼白,仔細(xì)看的話似乎威廉的鬢角和露絲的額角處都爬出了一塊黑斑,像是被火燒傷的,隨著她的打量,那黑斑逐漸擴(kuò)大,還微微浮起來,像結(jié)痂了的傷疤。
而白姜自己坐在地上,身邊躺著的是谷馨姐。
兩人從那處舊時光里出來了,白姜長長呼出一口濁氣,但她沒有放松警惕,她沒有忘記自己和隊友仍在NPC的注視之下呢。
威廉和露絲像兩尊精致的木偶,兩人坐著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白姜看向地上,滾落的頭骨已經(jīng)不見蹤影,發(fā)蔫的野草野花失去生命力,已經(jīng)完全沒有一點之前的生機(jī)野趣了。
白姜沒敢亂動,察覺到身邊的谷馨動了一下,她輕輕捂住對方的嘴巴。
谷馨剛睜開眼睛,同樣是回到這里,她卻暈了過去,幾分鐘后才醒來。感覺到嘴巴被捂住,她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好在她很快發(fā)現(xiàn)這雙手屬于白姜,她的眼珠子快速朝四周轉(zhuǎn)動了一圈,霎時明白自身處境。
見谷馨的眼神恢復(fù)清明,白姜才收回手。
谷馨自行爬起來坐好,白姜側(cè)了側(cè)身給她靠一下,兩人都沒說話,只用眼神做簡單交流。
谷馨:他們兩個怎么了?
白姜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她也只比谷馨早清醒幾分鐘而已,這幾分鐘里,威廉露絲一動不動,看著格外滲人。
白姜不敢隨便活動,生怕驚醒了他們,直覺若是將他們驚醒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沒有一直盯著兩個NPC看,她也在觀察這個世界,在她的視野里,空氣中出現(xiàn)好幾條七拐八扭的虛線,伸手去碰又碰不到。
她心底有一個想法:這像一個畫框表面那層防塵透明玻璃上的裂縫。
不怪她產(chǎn)生這種聯(lián)想,畢竟這一切的開端是她們帶來了黑色骷髏頭,她與谷馨進(jìn)入了某個真實的過去場景,在一切灰燼焦黑之中,只有那樣一副完好無損的霍華德莊園油畫,那油畫必定是這次副本深藏的核心。
正好那副巨大油畫上面就覆蓋著一層透明玻璃!
仔細(xì)回想起來,在她與谷馨姐被濃煙攆著往外跑的時候,她似乎聽見了類似玻璃破碎的清脆聲響。
如果不是錯覺的話,那代表著那幅油畫的保護(hù)罩發(fā)生了損壞,于是裂開的玻璃對照在此處,這個世界也出現(xiàn)崩裂征兆了嗎?
白姜腦洞大開,卻覺得自己的猜測可能性很高。
又過了幾分鐘,露絲小姐終于眨動了一下眼睛,她那雙藍(lán)琉璃一樣美麗的眼睛也在眨眼時恢復(fù)了神采,已經(jīng)蔓延了半邊臉的黑斑快速脫落,露出底下滑嫩的皮膚來,若不是唇色還很蒼白,完全看不出異樣。
她的瞳孔聚焦到地上的白姜二人身上,然后緩緩揚(yáng)起嘴角,露出高高在上的和善笑容:“白老師,谷醫(yī)生,你們怎么在地上呀?”
話音剛落,威廉的眼睫毛也顫動了幾下,他也“醒”了過來。
四人看似一直都在原處,但大家心知肚明,有什么事情發(fā)生過。
白姜客氣地笑,伸手去撿地上發(fā)蔫的花草,將它們粗魯?shù)厝M(jìn)桶里:“我們就是想把這些撿起來,哎呀真是可惜,谷醫(yī)生說了這些花草性溫和,接觸不容易出現(xiàn)過敏或者別的不良反應(yīng),本來想著放到泳池邊添加點野趣,這樣上課也有趣一些,沒想到它們這么快就蔫了!
露絲小姐仍專注地看著她與谷馨,面露期待:“沒事的,我和威廉都很喜歡呢,你們能不能再摘一些過來呢?就跟剛才那樣,一模一樣的一桶,東西!
最后幾個字她的咬字加重,讓白姜能夠輕而易舉聽出她話語中隱藏的另一重含義。
露絲要的肯定不是野花草,也是桶內(nèi)的黑色骷髏頭。
白姜裝作聽不懂,笑著應(yīng)承下來:“好的呀,那下午的游泳課我會再摘一下野花草過來!
威廉開口了,說:“不要放在游泳池里,要……要就放在餐廳里吧。我會跟女仆說,女仆會給你開門。”
白姜垂下眼眸,應(yīng)了下來。
她當(dāng)然會再去一趟溫泉池,尋找失蹤了的黑色頭骨,那東西極有可能又回到溫泉池了。但她不會再給威廉和露絲送來,經(jīng)過這一次試探她隱約有了猜測,那頭骨當(dāng)然很關(guān)鍵,作用也很大,但似乎還未發(fā)揮真正的效力,而且威廉露絲似乎既需求它,也忌憚它,下一次竟然連直面它都不愿意,還讓她先將東西放在餐廳里。
不過管它呢,反正下午她送上來的真的只會是野花草——
畢竟小少爺小小姐們說的,不就是花草么。
他們沒有明說,自己這個老師也不算違約。
踏出主樓的大門后,谷馨才真正放松下來,剛才的經(jīng)歷真的玄幻極了,她問白姜:“我感覺我們好像找到了一條正確的路,但這條路還需要進(jìn)一步修正,我們掌握的線索還是太少了。”
白姜贊同點頭,安撫道:“今天也才是試用期的第三天,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探索!
這是安慰的話,谷馨點頭。其實兩人都知道,這次副本的難度是前所未有的大,才三天,二十個玩家已經(jīng)折損了一大半,能盡快探索出通關(guān)道路才行。
好在與隊友匯合后,白姜腦海中那缺少了另一部分關(guān)鍵線索的拼圖終于湊齊了。
她驚訝又欣喜地多問了一次:“你是說,你們找到了威廉和露絲的頭顱?!”
宿舍樓里,白姜見到了鐘敬煬。
葛秋玲還未下班,估計得等到威廉露絲吃完午飯,她作為幫廚需要洗完碗才能回來。
晏思雁也不在,在白姜與谷馨去三樓后,她就離開主樓回宿舍樓了,她下午也得上班,所以得回去吃午飯。聽鐘敬煬說,她剛匆忙吃好午餐就被廖凱叫走了,似乎是水域清理工作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
“我把東西藏起來了!辩娋礋f。
他帶白姜去取。
鐘敬煬抱著籃子離開主樓后沒有直接從正門進(jìn)宿舍樓,而是從側(cè)面找了個窗戶跳進(jìn)來,悄摸著去了后廚凍庫,將籃子塞進(jìn)了凍庫中某個角落。
兩人交流情報,鐘敬煬聽完白姜說的巨大霍華德莊園的油畫以及后續(xù)的經(jīng)歷,沉思了好幾分鐘才斟酌著說:“現(xiàn)在副本的脈絡(luò)更清晰了,如果我們能夠見到霍華德先生的話,就可以觀察一下他見到威廉露絲的頭顱時有什么反應(yīng),也許能夠進(jìn)一步得到新的線索。你與谷馨這一次冒險,好像造成了這個副本世界發(fā)生一點崩潰。那如果霍華德先生與這兩顆頭顱碰面呢?”
“我也是這么想的,但霍華德先生太神秘了,在找到這顆頭顱之前,我懷疑過他的存在,也許他是盤旋于這座莊園頭頂?shù)牧α,一切?guī)則由他而生,但是根據(jù)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他的確是存在著的人物,在此之前,我總覺得他們?nèi)叻譃閮膳,又相互制約又有某種默契,好像還有一些說不清的東西……”
“在看見那幅油畫之后我越發(fā)肯定,在他們?nèi)咧猓拇_橫亙著某種力量,那股力量才是他們父子三人在互相殘殺之后,在這個虛假世界里維持著詭異平和關(guān)系的根源,也是這個在現(xiàn)實中被大火燃燒殆盡的霍華德莊園,于這個地方煥然新生的執(zhí)筆者,即使鳥叫聲是假的,即使天空白云是刻板僵硬的,但霍華德莊園確實重建起來了,少爺小姐重復(fù)著生前的生活和學(xué)習(xí),仆從環(huán)繞……”
隨著緩慢講述自己的分析,白姜腦中的思路越發(fā)清晰,說著說著激動起來。
“這個副本絕對跟那幅油畫有關(guān)系!也許是油畫生靈,不甘心莊園被毀,也許是霍華德一家死后因執(zhí)念進(jìn)入了油畫,反正那幅畫構(gòu)造出一個虛假的世界,也就是我們所處的副本世界!
她看向鐘敬煬想要得到對方的反饋、補(bǔ)充或者別的思路,卻發(fā)現(xiàn)鐘敬煬正專注地看著自己,對上自己的視線,不知道為什么鐘敬煬似乎有一些尷尬地移開視線。
氣氛無端變得奇怪,白姜腦子里還全是對副本的剖析,下意識直接問:“怎么了?”
第695章
“沒有!辩娋礋(xí)慣性地想要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鏡,推了個空才想起來進(jìn)入游戲后,身體達(dá)到最佳狀態(tài),他甚至已經(jīng)不近視了,自然沒有戴眼鏡。
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在做什么,明明很認(rèn)真地在聽白姜分析,眼睛卻不自覺地盯著她的眼睛看。
那是一雙形狀優(yōu)美的杏眼,眼睫毛濃密,在白姜說話的時候睫毛會輕輕地?fù)溟W,他的心也跟著像蝴蝶翅膀一樣輕盈地?fù)u擺。
自信、堅韌、思維敏捷……
他看著白姜說話的模樣,不禁入了神,等白姜看向他詢問出聲,他才恍然驚醒,不由得有些尷尬羞愧。
好在他走神時并沒有遺漏白姜說的話,他還順著白姜的分析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發(fā)現(xiàn)自己的思路也白姜走勢相似,不至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分析得很全面!辩娋礋諗啃纳瘢叭缒闼f那樣,明面上,威廉和露絲仍然是少爺小姐,所以他們乖乖上課,準(zhǔn)時準(zhǔn)點吃飯……但是在暴雨天氣里,所有被封印的力量會得到片刻喘息,他們用各種手段控制玩家,通過第十一扇門偷渡玩家的肉身,偷偷摸摸啃食……他們想要增強(qiáng)自己的力量,他們想要反抗油畫的力量?是想要逃離油畫世界,還是想要反過來控制油畫?我認(rèn)為這跟玩家通關(guān)副本的鑰匙息息相關(guān)!
聽鐘敬煬這么說,白姜頓時將剛才覺得奇怪的地方拋諸腦后,專注地聽他說話。
其實有時候兩人一道分析副本劇情的時候,她時常有一種兩人共享同一個腦袋的感覺,那種感覺十分奇妙,就像眼前有無數(shù)條蜿蜒的小道,兩人也許會在某條路失散,但最終總會在交接路口匯合,又走向同一條路。
“昨晚之后,我覺得很困惑,玩家在崗位上犯錯后會變成一心工作的員工,看著像是被抹殺掉自主意識,既然只要玩家犯錯,副本就會出手懲戒抹殺,手段這樣干脆凌厲,為什么還會有青苔木偶等誘惑玩家,讓玩家將它們帶進(jìn)宿舍樓?我們玩家進(jìn)入副本后,分明受到副本規(guī)則的全方面監(jiān)控,我時刻感覺到有無形的眼睛在盯著我們,那是副本的規(guī)則在窺視,玩家需要做一個完美無缺的新員工,否則犯錯就會喪命,就像廖凱跟管樂賢那樣!
“你看,男一女兩個木偶娃娃明顯分別對應(yīng)威廉和露絲的話,那么青苔便是余下的重要NPC霍華德先生的象征,青苔又來自水域,而溫泉池水下沉著黑色骷髏頭,這進(jìn)一步證實了青苔就代表霍華德先生。他們?nèi)叨夹枰柚婕疫M(jìn)入宿舍樓,那說明即使是一家之主的霍華德先生,在進(jìn)入宿舍樓這一動作上,擁有的權(quán)限與威廉露絲是相差無幾的,他們都需要采取這種類似偷渡的方式!
“說明掌控這個副本的力量不可能是霍華德,是那副霍華德莊園油畫!
白姜說完再次看向鐘敬煬,兩人對視,幾乎異口同聲:“我們需要毀掉那副油畫!
隨后又一起說道:“頭顱!”
“骨頭!”
終于厘清這幾日來繁雜的思緒,雖說白姜也不能確定自己與鐘敬煬的思路就是完全正確的,但好歹理出了一條相對清晰的脈絡(luò),他們可以沿著這條線進(jìn)一步嘗試。
計劃很簡單,那就是將三顆頭顱放在一起。
白姜認(rèn)為,威廉與露絲現(xiàn)在的形象是油畫妝點修飾過的美麗表層,這兩顆頭顱才是他們真正的模樣,黑色的頭骨亦是如此。
既然他們?nèi)松熬鸵伤苹ハ鄽⒑^,若是撕開那層虛假的人皮偽裝,三個惡鬼會做出什么舉動?它們能將這個世界的天給捅破嗎?撕裂的縫隙能是玩家逃生的通道嗎?
她覺得有概率能成,畢竟霍華德的頭顱與威廉露絲見面時,就引起這個副本世界發(fā)生類似玻璃面崩裂的情況。
兩人剛剛商討完畢,不遠(yuǎn)處就傳來腳步聲,是匆忙下班回來的樸凱風(fēng),他追來了。
鐘敬煬看向白姜,低聲說了句:“我去跟他交涉,這件事可以跟他們合作。”畢竟下溫泉池?fù)祁^顱這事風(fēng)險不低,第一回勉強(qiáng)順利達(dá)成目標(biāo),第二回不一定能輕易成功。現(xiàn)在副本的謎底大致揭開,若是他們的想法是正確的,所有存活的玩家都能受益,風(fēng)險不應(yīng)該由他們這一隊承擔(dān),分?jǐn)傦L(fēng)險是很合理的選擇。
對此白姜沒有意見,她不會專門去找其他隊伍的玩家,既然樸凱風(fēng)正好過來了,那這份勞動力不用白不用。不過她想,樸凱風(fēng)不一定會愿意出力。
在聽鐘敬煬提出要五個靈異治療包后,樸凱風(fēng)沉默了一下,忍痛答應(yīng)了這個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的數(shù)字。其實這個代價比他想過的要少很多了,只要副本通關(guān),拿到的積分足夠覆蓋這一份花銷,還能結(jié)余一半積分呢,他原以為鐘敬煬會獅子大開口。
他沒去找周夢穎和林梧桐兩人,這份積分他自己就掏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情報,鐘敬煬將整合的情報說給樸凱風(fēng)聽,掠過他們幾人的分析過程,只說最后的結(jié)論,聽得樸凱風(fēng)呼吸變重。
他看向鐘敬煬與白姜兩人的眼神十分復(fù)雜,深覺這兩人都是賭徒,特別是那個女玩家,看著年紀(jì)要比他小十歲吧,怎么敢直接將從溫泉池?fù)瞥鰜淼念^顱送到威廉露絲面前的?就沒想過出事會直接送命嗎?
他咽了咽口水,心生退縮。他知道鐘敬煬為什么突然愿意與自己分享情報,肯定是想讓自己出力同擔(dān)風(fēng)險,他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誰都不想死,一件危險的事情能有人幫忙承擔(dān)多好。
換做是他也會這么做。
不知道情報之前,他撓心撓肺想要探求,此時知道副本秘密的大概輪廓,鐘敬煬這一方也提出了闖關(guān)的思路,他卻退縮了。
反正自己治療包都給了,這不就是車票嗎?自己坐上了這趟車坐著等待車子開啟不就行了?
樸凱風(fēng)眼神閃了閃,自己不去,鐘敬煬還能綁著自己不成?
鐘敬煬說:“那我們就在溫泉池匯合,我們還要去找隊友。”
聽見此話,樸凱風(fēng)忙不迭點頭:“好的好的,我也要去找我的隊友!
目送白姜跟鐘敬煬兩人的身影遠(yuǎn)離,樸凱風(fēng)表情變得沉靜。
鐘敬煬想讓他打前鋒做炮灰,他又不傻肯定不會干,不過溫泉池還是得去,畢竟這事跟自己性命攸關(guān),他也不放心僅憑別人一張嘴就真的安心等待著,他必須在現(xiàn)場盯著。
至于找隊友……還是算了,曼云明顯有古怪,反正只要能通關(guān),曼云就能回到石柱林,這事有他盯著就行了。
至于才組隊半天的臨時隊友周夢穎和林梧桐,他自然也不會去找,看她們自己的緣分吧!
鐘敬煬帶著白姜去了宿舍樓后廚的凍庫。白姜有些好奇鐘敬煬到底將東西怎么藏匿的,竟不擔(dān)心會被其他人不小心翻出來嗎?
來到凍庫盡頭,白姜看見前方掛著好幾只奇怪的大鳥?
頓了頓才想起來:“這是鴕鳥?”
“對。鴕鳥肉。”
鐘敬煬將最前面的鴕鳥往旁邊撥了撥,鉆進(jìn)了最里面,然后從最后一只鴕鳥的肚子里掏出來兩顆人頭。
若是有人想要吃鴕鳥肉,也只會取最外面那一只,不會費(fèi)功夫?qū)iT取最里面的鴕鳥。
其實這些鴕鳥肉壓根沒人吃,凍庫里其他常見的肉類多得吃不完,一時半會新員工對這種相對新奇的肉還沒什么興趣,而玩家覺醒記憶后,更沒有心情在副本中弄什么美食,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夠了。藏好后他就坐在大廳等待隊友,盯著大門守著,原本他以為找上后廚的柴曼云會慢他一步追到宿舍樓,結(jié)果她根本沒回來,真是奇怪。
頭顱被放進(jìn)一個桶里被鐘敬煬提出去。
廚房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擠滿了人,新員工們堵在后廚一個個盯著他看,鐘敬煬感覺那一雙雙眼睛充滿了讓人不安的因素,他立刻繃緊渾身的肌肉。
他將東西藏進(jìn)來的時候,后廚正好沒人,當(dāng)時他就下意識防備著那些再次失憶的玩家,現(xiàn)在看來果然防備得對。只是他們又是怎么知道東西在這里的?!
第696章
葛秋玲終于洗好碗,做好后廚的衛(wèi)生工作,疲憊地?fù)Q好衣服離開主樓。
管樂賢在失去記憶后,腦子里只剩下工作工作,就像是一個無情的工作機(jī)器,不知疲憊不會喊累,走路回宿舍的動作虎虎生風(fēng),每一步都像是精確丈量出來的。
他,以及廖凱,果然都跟那些失去門后肉身的玩家不一樣。
雖說看表面都一樣,已經(jīng)失去了玩家的記憶變成徹頭徹尾的“新員工”,但管樂賢與廖凱明顯更僵硬一些,平時也沒有任何社交,不是上班就是下班,表情也比較死板少有情緒。
丘寄松那些玩家就不一樣了,他們跟“活人”沒有區(qū)別,幾乎都保留著之前的性格特點,說話談笑都是正常人形態(tài),若是不知道他們本來是玩家,根本看不出來!
不知道葛秋玲并不知道,被她認(rèn)為還很“正常”的那些新員工們,此時正堵住了宿舍樓后廚。她慢管樂賢一步回到宿舍樓,見大廳一個人都沒有還覺得奇怪,那些新員工不是最喜歡在大廳里說笑玩樂的么,怎么都不見了?睡午覺去了?她往后廚走,打算給自己做午飯,不過她想也許隊友有空做飯的話,可能會給自己留一點?
鐘敬煬帶著那兩顆頭顱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了,還有白姜她們一早就出門,不知道是否一切順利?幫廚的工作繁瑣,算上夜宵的話一天要上四趟工,什么雜事都得干,這極大地拖慢她探索副本的腳步,幸好這一回的隊友個頂個的靠譜,不然自己就完蛋了。
葛秋玲覺得幸運(yùn)的同時也深感壓力,她也希望能夠為團(tuán)隊做出貢獻(xiàn),于是下班后匆匆趕回來,想著盡快吃午飯,距離昨晚飯還有一段時間,她可以跟著隊友一起行動。
沒想到剛靠近餐廳,就聽見里面?zhèn)鱽碇匚锫涞芈暎S后一個熟悉的人影抱著一個桶飛奔而出。
那是白姜!
葛秋玲瞪大雙眼,立刻迎了上去:“怎么了?”她隱約透過晃動的門簾看見里面人影幢幢,有人追著白姜出來了,于是沒等白姜回答,她趕緊殿后,“你快跑!”順手從后腰拔出一根菜刀。
見狀,白姜顧不得與她多解釋,只留下一句:“敬煬在里面,小心!”就抱著桶飛奔而出。
她不敢將那顆黑色骷髏頭放進(jìn)超市,自然也不敢將這兩顆頭顱放進(jìn)去,從凍庫出來發(fā)現(xiàn)其他新員工圍住他們時,鐘敬煬第一時間將桶塞給她,讓她帶著東西先離開,之所以沒說讓她將東西放進(jìn)“儲物道具”里,是因為她曾經(jīng)對他們說過,有些副本中危險性高的東西不好放進(jìn)去,她會不舒服。
白姜明白鐘敬煬的意思,這兩顆頭顱加上大概率重新回到溫泉池底的骷髏頭都很重要,放在她手里,至少有一個“儲物道具”當(dāng)最后的退路,所以他毫不猶豫讓她先撤退。
她不是一個優(yōu)柔寡斷的人。
拋下鐘敬煬,掠過葛秋玲,白姜沖出宿舍樓奔向溫泉池的方向。
在無人的地方,她從超市里拿出摩托車,很快就將宿舍樓拋在身后。
聽見摩托車的轟轟聲,正打算提前到溫泉池潛伏的樸凱風(fēng)停下腳步,但他環(huán)視一周都沒看見聲音的主人,周圍茂密的綠化林木遮擋了他的視線,他只能聽見聲音飛快靠近再飛快遠(yuǎn)離,如同一陣來去迅捷的風(fēng)。
想到什么他臉色微變,難道是鐘敬煬那一隊玩家?他們搞到了摩托車?沒錯,聽動靜是摩托車無疑了。他頓時心生緊迫感,趕忙加快速度。
在主樓找理由讓女仆帶自己進(jìn)了家庭醫(yī)生值班室的周夢穎與林梧桐,也與欣喜的秋鈴香見上面。秋鈴香中午也沒離開值班室,只吃從宿舍樓后廚帶來的事先蒸好的包子跟玉米,就為了等待頭骨的毒性檢測結(jié)果出來,她想要第一時間拿到報告復(fù)印后帶走。
谷馨大概也是這個想法,她跟白姜出去,最后卻獨自回來,看起來狀態(tài)極差,像是丟了大半條命,躺在問診室的病床上一動不動,若不是看著胸脯還有起伏,她以為人已經(jīng)死掉了。
谷馨她們兩人在跟威廉和露絲見面的途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真是撓心撓肺地想要知道。
見隊友來找自己,秋鈴香又驚又喜,忙拉著她們到遠(yuǎn)離病床的地方,小聲地將自己今早得到的消息告訴她們。
聽完之后周夢穎心潮澎湃,白姜她們竟然將從溫泉池?fù)粕蟻淼墓穷^送到威廉和露絲面前!
雖然秋鈴香之后沒有見到白姜,谷馨也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可見這一趟很危險,但秋鈴香并不認(rèn)為白姜出事了,畢竟谷馨臉上毫無悲戚的表情。她看得出來,谷馨跟白姜的交情明顯比與晏思雁深一些,若是親密的隊友出事,谷馨不可能毫無表現(xiàn)。
“所以說她們兩人全身而退了?”周夢穎眼中異彩連連,她越發(fā)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白姜那一隊值得花重金投靠。
“有很大可能——”秋鈴香看見隊友在對自己使眼色,她還有一些莫名其妙,此時的她還不知道周夢穎已經(jīng)生出拆伙的念頭。
“對了,我們過來也是想把這個給你,你驗一驗吧!绷治嗤┠贸鲆粋小瓶子,里面裝著的是晏思雁房間床底下的碎肉末,看著紅彤彤血淋淋的。
秋鈴香小聲說:“不用驗了,我到值班室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谷馨已經(jīng)在驗一團(tuán)肉末,肯定也是從晏思雁床底下弄來的,你想啊,她們就是經(jīng)辦人,連鐘敬煬床底下發(fā)現(xiàn)的不明腐肉都會刮下來驗,怎么可能遺漏這一樁?”
怔了怔,林梧桐苦笑:“你說得也是,那檢查結(jié)果?”
“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跟鐘敬煬床底下的腐肉一樣蘊(yùn)含毒素,毒素種類數(shù)量一模一樣,就是設(shè)備不夠,無法確定這兩團(tuán)肉是否來自同一個人,我猜肯定不是同一個人的,鐘敬煬那邊的就不多說了,早就腐爛了,而且聽說鐘敬煬在入住宿舍樓第一天就發(fā)現(xiàn)了臭味,那大概是之前的玩家留下的!
正說著話,一聲極細(xì)微的聲音忽然響起,秋鈴香立時站起來往一臺設(shè)備走過去,腳步很匆忙:“是報告出來了!忘了跟你們說了,溫泉池?fù)粕蟻淼念^骨我也刮了一些樣本下來做毒性檢測……”
病床上,谷馨的眼皮也微微顫動,她掙扎著睜開眼睛。雖然她和隊友已經(jīng)做出諸多推斷,但如果能有證據(jù)支撐,那么推斷將更有說服力。
“結(jié)果出來了,果然也有毒性,你看這幾種毒也一模一樣!谷馨你醒啦,我復(fù)印一張給你看!”
就像許多環(huán)中間連接的虛線被這一張報告填上色彩,谷馨看完報告后松了一口氣。
那顆黑色頭顱的主人果然就是霍華德先生,他的頭藏在溫泉池下,卻在宿舍樓許多個房間的床底下暗藏著一張吞噬的嘴,據(jù)白姜說床底板吃人后還會反芻,反芻出來的肉末里含有毒素,會是他吃下玩家的□□后,將自己身體的毒素分離出來嗎?她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
那么威廉和露絲吃人的嘴巴是藏在柜子里了?
床底與柜子里,也許也有某種隱喻?
她沒有著急將這張報告帶去給隊友,而是按照白姜的囑咐繼續(xù)留在值班室。
兩人分開時白姜說:“你就守在值班室里,那里暫時是安全的,需要你的幫助時我們會來找你。”
她知道這是白姜對她地體貼,她的身體實在是……她沒有后悔過那天躺進(jìn)了雙人棺道具里,至少那讓她存活了下來,所以她必須承受其帶來的后遺癥。只是再這樣下去,誰又能永遠(yuǎn)拉拔她照顧她呢?隊友間的積分各不相同,大家在這一段旅程中同行,但總有一天會在某個路口相繼分別,以她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除了不能缺席的七天一次的沉浸副本,已經(jīng)沒有精力去做別的副本了,這樣一來獲取積分的速度大大落后,白姜跟敬煬也許即將攢夠復(fù)活用的積分了,他們一直都很努力……
躺在病床上,谷馨感覺到眼角有些濕潤,她快速用手背用力擦了擦眼睛。
第697章
白姜并不知道此時谷馨心中的悲觀與不甘,她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加速、加速、加速!
摩托車的油門被她壓到底,車子飛一般穿過茂密的樹叢,朝著山腰上的溫泉池奔去。
風(fēng)吹過她的臉頰,將她的思緒也吹得紛亂,她卻不覺得著急,路就在前方了,之前一步一步都走了過來,事到如今還在怕什么?
她甚至沒有去園丁的工具房拿抽取溫泉池水的工具。
要什么工具?
溫泉池是霍華德先生的地盤,不用撈!直接送他的一雙兒女下水去陪他!
他死后都不辭辛苦前往主樓放火燒房,這回她直接將他的兒女送來,多貼心。
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暗了下來,烏云黑壓壓地往下沉,白姜抽空看了一眼天際,心微微往下沉。
這一幕多像昨天!
可是那種危機(jī),難道還能每天都出現(xiàn)一次嗎?!
還讓不讓玩家活了?
她又看一眼掛在摩托車上的小桶,懷疑跟他們有關(guān)系。
她不知道的是,宿舍樓里,被鐘敬煬與葛秋玲纏住的新員工們紛紛停手,轉(zhuǎn)身往外走,不管兩人怎么阻攔也好不逗留,邊還手邊要離開。
兩人不敢下死手,怕被游戲判定殺了玩家,之后還會被復(fù)仇,但普通的手段無法止住他們的步伐,他們似乎不知道疼痛與疲憊,即使鐘敬煬確定自己已經(jīng)將其的雙腳都打斷了,對方也還是能搖晃著站起來。
看起來竟然像喪尸!
葛秋玲滿頭大汗,她還沒吃午飯,更加不敢在主樓后廚偷吃點東西填飽肚子,又累又餓險些抬不起手臂了,只是咬著牙硬撐著。
沒辦法,鐘敬煬只好將大門死死關(guān)住,想盡辦法將他們綁起來禁錮行動。
“轟。
他聽見外面?zhèn)鱽砹苏ɡ茁,他的心往下墜,看向窗戶的方向,清楚看見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樹木枝葉在大雨降臨之前的風(fēng)使者的撥弄下蕭索地晃動著。
這可不是一個好征兆,這一幕跟昨天傍晚太像了。
“敬煬!”
葛秋玲的叫聲慌張尖銳,鐘敬煬收回看窗外的視線轉(zhuǎn)頭,手上動作沒停,他與葛秋玲正在合力綁一個新員工,視線剛收回來他就看見兩人正在束縛的新員工正在激烈嘔吐。
“你看,他吐的東西!”葛秋玲神情驚慌。
只見兩人捆綁住的新員工嘔吐出大量類似碎木屑的東西,那東西被胃酸以及其他還未完全消化的胃內(nèi)容物裹住,濕噠噠黏糊糊大一團(tuán)嘔出來,帶著腐臭刺鼻的氣味,而新員工一直張著嘴巴,嘴角都撕裂了也還在繼續(xù)嘔吐。
鐘敬煬與葛秋玲連忙退開,發(fā)現(xiàn)同一時間,其他新員工也一樣在嘔吐,那些還沒來得及被綁住的、仍在砸門的新員工也停下了動作,彎著腰哇哇吐。
空氣中全是那股惡心腐臭的氣味。
鐘敬煬與葛秋玲退到旁邊,警惕地看著眼前的變故。
嘩啦啦!
大雨傾盆而下,外面黑得像是夜晚提前降臨,明明現(xiàn)在才下午兩點左右。
鐘敬煬不由得擔(dān)心起白姜來,也不知道她那邊順不順利。
忽然他看見地上那些嘔吐物里面似乎有東西在抖動,心中一凜,手上已經(jīng)握住了道具。
只見一灘灘臭不可聞的嘔吐物蠕動著鉆出來一些木屑,那些木屑像是彼此之間裝有互相吸引的磁石,它們從穢物中爬出來匯聚在一起,速度相當(dāng)之快,幾秒間就粘合到一塊,塑成兩尊合二為一的木偶娃娃,兩個木偶娃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兩人共享半邊軀體,只有一雙手一雙腳,卻有兩個緊緊挨著的頭顱。
另外一些嘔吐物里則是鉆出來一朵朵“青苔”,青苔也匯聚著凝成一大朵——這回不會被人誤會是青苔了,這體型一看就是一團(tuán)扭曲的綠色蟲子,它蠕動著,像擁有了無數(shù)雙小腳,直奔窗戶而去。
看見這一幕,鐘敬煬渾身發(fā)寒。
好在那詭異的連體木偶娃娃也跟蟲子一樣,并沒有對在場的“活人”玩家做出襲擊的舉動,它/它們就著轟隆隆的雷聲,趕著第一滴雨落地的時候,飛射出窗戶,瞬間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嘩啦啦——
瓢潑大雨從天而降,整個世界再次變得陰暗潮濕,鐘敬煬打開門追了出去,葛秋玲將剛才混戰(zhàn)時被踩掉的鞋子撈起來邊穿邊追:“等等我!”
即便鐘敬煬沒說要去哪里,她也知道目前也只有那么一個目的地了,那便是溫泉池。
跑了一段路后,葛秋玲突然覺得后背發(fā)涼,那不是因暴雨淋濕身體生出的冷意,而是另一種她更為熟悉的……來自詭異力量帶來的壓迫感。
她打了個寒顫,感覺四面八方全是讓人不適的視線,那視線如同這傾盆大雨,無處不在。
咬咬牙,葛秋玲還是繼續(xù)奔跑,前方鐘敬煬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再不跟上去的話會跟丟的,她沒去過溫泉池,沒人帶路的話會迷路的。
宿舍樓外面,剛從主樓醫(yī)生值班室回來的周夢穎也看見鐘敬煬與葛秋玲二人一前一后狂奔的身影了,當(dāng)然了,因為暴雨洶洶遮擋了視線,她其實看不清那兩人是誰,可她心念一動還是跟了上去。
在發(fā)現(xiàn)窗外天黑了之后,她第一反應(yīng)是趕緊趕回宿舍樓,上一次大雨將她困在主樓后廚,她錯過了宿舍樓發(fā)生的重大事件,這一直讓她心中懊悔不甘。此時見兩個玩家從宿舍樓飛奔而出,明顯是有要事發(fā)生了,她當(dāng)即拔腿狂奔追去。
宿舍樓二樓,楊民敲了一圈房門,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周夢穎的身影,剛才去主樓找也沒找到,他的心情煩躁得不行,這該死的沒有手機(jī)連找個人都這么麻煩,不過是個莊園,搞得跟在一個一線大城市撈人一樣,真是讓人恨得不行。他想,這就是副本的險惡用心了,它就不想讓玩家間輕易互通消息!
他下到一樓來檢查,懷著僥幸心理想著也許在自己上樓這一段時間里,周夢穎從外面回來了呢?
沒想到?jīng)]見到周夢穎,反而看到倒了一地的的人,地上還有一灘灘嘔吐物,空氣中全是酸臭的氣味,讓人聞了就喉嚨發(fā)緊胃酸翻涌想要嘔吐。楊民忙屏住呼吸,用手捂住鼻子,然后靠近離他最近的一個人,小心翼翼地用腳將那人翻過來,只見那人嘴角撕裂出血,面色蒼白如紙。
他猶豫著蹲下來去觸摸對方的脖子,還有脈動,又去檢查了兩個自己的隊友,確定對方還有呼吸,這才松了一口氣。否則這滿大廳突然躺滿了死人,那就太驚悚了。
不過滿地躺了一群要死不活的人,這幅場景也足夠讓人驚駭?shù)摹?br />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楊民呢喃。他進(jìn)玄關(guān)的時候,看見這些人往餐廳走去,一聲不吭靜靜悄悄的,看著有些滲人,里頭就有他的一個隊友云兒,他知道云兒他們已經(jīng)被另一種力量操控,見他們跟鬼一樣走向餐廳,他實在不敢跟過去,就怕他們忽然回過頭來整齊劃一地盯著這里,于是按照原計劃上樓去尋找周夢穎,畢竟從昨天到現(xiàn)在一直沒見過面的就只有夢穎了,他總懷揣著夢穎沒出事的美好愿景。
外面大雨滂沱,就像昨天那樣。楊民恍惚了一下,才是昨天嗎?他怎么感覺好像過去好久了?
毫無預(yù)兆的,天空炸響一聲驚雷,驚雷帶閃電,整個莊園昏暗的天空都被照亮了幾分,楊民驚恐地看向窗口,外面的風(fēng)雨將窗簾打濕,將窗簾吹得唰唰飛舞,空氣似乎也變得粘稠,他感覺胸口發(fā)悶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清楚明白,有什么事情正在發(fā)生,而這件事他毫不知情,無法參與,只能被動承受。
站在窗邊往外看,楊民任憑風(fēng)雨打在自己的臉上,雷光照亮黑夜,也照亮了他茫然又無力的面孔。
余光瞥見許多虛線,楊民對此有印象,下午也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這種東西,這是——
他伸手去觸碰,這一回竟然碰到了實體,那是冰冷的、尖銳的——沒等他細(xì)想,那些虛線卡擦卡擦裂開更多,他面前的世界四分五裂,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誰做了什么?!
第698章
兩分鐘前,溫泉池邊,白姜將摩托車停下后就直接拎起桶用力往沸騰著的溫泉池里一砸!
彭!
水花四濺,桶中的兩顆頭顱掉了出來,在往下沉之前,白姜看見那兩雙浮腫得看不清瞳仁的眼睛好似睜開了一些,里面透出森森的怨毒。它們怨毒地看一眼白姜,然后沉了下去。
白姜渾身都被雨淋透了,她站在原地看著池子,池子里安安靜靜的,但她明白下面在醞釀著一股風(fēng)暴。
她看見周圍出現(xiàn)了許多虛線,虛線正在飛速增漲,整個世界虛假的幕布正在崩塌。白姜伸手去觸碰,只覺得冰冷尖銳扎手,“嘶”一聲,她將手收回來,指腹果然被劃出血線。
環(huán)顧一周,她發(fā)現(xiàn)樹葉不抖了,它們?nèi)缰澳菢哟A⒃谠,高大又靜默,但此時的靜默加毫無生機(jī),好像一顆本來“活著”的樹,忽然之間變成了畫上的產(chǎn)物,那是一種二維的扁平感。
池子里還是很安靜,雖說她明白地下肯定暗流涌動,但虛線都成堆冒出來了,池子下的寂靜顯然很不尋常。
好在很快她就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了。
林中傳來簌簌的怪聲,她側(cè)身往后看,只看見兩團(tuán)什么東西從黑暗中飛射而來,咻一下落入溫泉池。
下一秒,一聲巨大的雷電在頭頂炸開,與此同時溫泉池噴炸。
那種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白姜已經(jīng)看不清任何東西了,整個人也搖晃著眩暈著,最后的意識里,她在想:原來是怎樣啊,在等各自最后的援手,或者是在等最后的力量合體嗎,那兩團(tuán)東西會是什么,是控制新員工的那股力量嗎,是晏思雁曾經(jīng)吐出來的青苔嗎……
她暈了過去。
她覺得自己在洗衣機(jī)桶里旋轉(zhuǎn)了幾千次幾萬次,總之等清醒過來的時候頭暈得不行,眼睛睜開也看不清東西,到處都是凌亂破碎的畫面,強(qiáng)光照進(jìn)她的眼睛里,刺激得她再次閉上眼睛。
可惜這種情況一點都沒緩解,她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腳和身體,似乎只有“睜眼”“閉眼”這兩個動作仍能由自己支配。
慌張的清晰在心底滋長,白姜再次睜開眼睛,她必須搞清楚自己處于哪個空間里。
她干嘔了好幾下,眼角全是生理性淚水,她用力瞪大眼睛看周圍的環(huán)境。
眼睛被刺激得留了一籮筐的眼淚,好不容易適應(yīng)了這里強(qiáng)光線的環(huán)境,白姜還是看不清周圍的東西。
一切都在旋轉(zhuǎn),大塊的小塊的,方正的犄角的,完整的破碎的……
白姜看不見自己的眼睛,否則就會發(fā)現(xiàn)眼底像是印入了一大團(tuán)炫彩,完全沒有焦距。
不止視覺受阻,聽覺也出了問題。白姜聽不到任何東西,她好像被困在了一個真空世界,五感都被隔絕了。
干嘔之后她覺得舒服了一點,但還是很難受,睜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白姜才得以看清眼前的東西是什么。
那是一塊塊形狀各異的相框,因著旋轉(zhuǎn)速度各異,令她無法看清畫中的內(nèi)容,只能看見許多深深淺淺的色團(tuán)。
她低頭——
這個動作讓她驚醒又恍然:自己果然又沒有身體了。
現(xiàn)在就跟中午被卷入莊園某段舊時光的情形一模一樣,她如今是“意識”狀態(tài)?
這里是哪里?也是某一段舊時光嗎?
白姜開始“走動”起來,隨著她的移動,那些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畫也像水一樣流動,靠近她、遠(yuǎn)離她,再涌向她。
似乎從中獲取到某種欲說還休的渴望,白姜停下“腳步”,忍著眩暈問:“你想跟我說什么?我該叫你稱呼你什么,你,叫你霍華德莊園名畫嗎?”
這幾句話不是咒語,更不是開關(guān),沒有發(fā)生她話音剛落這片瑰麗奇妙世界就發(fā)生劇烈變動的畫面。
甚至白姜都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說出這些話,她聽不見任何聲音。
不得已,她下定決心,伸手去觸碰離她最近的一個畫框。
那畫框里的色塊大部分是綠色的,在戳碰到它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渾身都落在了柔軟的地方,植物的香氣將她包裹,失重感再次襲來,白姜直直下墜!
再次睜開眼睛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走廊上方——不對,她在走廊的墻壁上,她處在畫里!這是畫的視角!
“小少爺小小姐好可憐啊,先生不讓他們吃飯,這都一天一夜了……”
“是啊,他們每天要上哪里多課,先生真的好嚴(yán)格!
兩個女傭在走廊擦花瓶,一邊工作一邊小聲嘀嘀咕咕。
白姜豎起不存在的耳朵想要細(xì)聽,腳下一空眼前一轉(zhuǎn),她回到了哪個炫彩的空間里,被她觸碰的畫離開了。她又觸碰了另一幅體積較大的畫,這一回她是在……家庭教師休息室里?她透過屏風(fēng)看見了幾個身影坐在椅子上似乎在吃點心,有一個女聲說:“露絲小姐的舞蹈已經(jīng)足夠出色了,她才七歲呢,可是霍華德先生還是不滿意。”
然后有一道男聲應(yīng)和:“是啊,不過霍華德家族聲名煊赫,為了不讓家族蒙羞,對兒女的教育嚴(yán)格一些也正常。”
“哪里正常了,聽說上周就因為馬術(shù)考試不及格,他把兩個孩子關(guān)在小黑屋里一整天!聽女仆說那小黑屋就跟壁櫥一樣大,手腳都得蜷縮著,不說站不直了,連坐都坐不直!”
“噓小聲點,你不要這份工作啦?”
“……”
之后對話漸漸低聲,她又離開了。
經(jīng)過兩次試驗,白姜已經(jīng)完全明白過來,這些畫都儲存著一段過去的記憶畫面,這些是掛在霍華德莊園里的畫!
她沒有猶豫,繼續(xù)挨個觸碰自己直覺感興趣的畫框。
于是她不停地在畫里打轉(zhuǎn),仿佛成為一個畫中使者,能夠借著畫穿梭時空,窺探被掩埋的舊時光,從女仆、男仆、家庭教師、家庭醫(yī)生等人私下的閑聊吐槽中,聽見了兩個孩子被嚴(yán)苛教育著,她沒有見到霍華德一家三口,他們存在于工作人員的口中,形象一點點豐滿起來,貼近她之前對這一家三口做的側(cè)寫。
一幅幅畫看過去,仆人口中的小少爺小小姐長大了,變成了少爺小姐,唯獨先生的稱謂從未變過。
少爺小姐的課程越來越多,家庭醫(yī)生也增加了兩個,其中多添了一個心理醫(yī)生,一個精神科醫(yī)生。
家庭醫(yī)生值班室里,醫(yī)生們也在小聲說話。
“……自毀傾向越來越嚴(yán)重了,可是霍華德先生并不信這些,說他們錦衣玉食出門鞋底都沾不上泥巴……”
“……我看霍華德先生也得看病,聽說他將兒女當(dāng)交際花使……”
“噓,你不要命啦!”
“別說這個了,還是說說他們的病情吧,威廉小姐和露絲小姐都說,晚上睡不安穩(wěn),總感覺床底下有人,這種幻覺越來越重了。”
醫(yī)生們就此展開交談,最后不知道是哪個醫(yī)生小聲嘀咕了一下:“也許真的有人也說不準(zhǔn)呢。”
此人聲音幽幽,值班室里霎時針落可聞。
好半晌才有人笑了幾下,強(qiáng)作爽朗地說:“不可能啦,我問過女仆了,兩人的床設(shè)計獨特,床幫包裹床體,與地板的空隙不過巴掌大,仆人們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還需要趴在地上用特制的清掃工具才能清理床底,下面不可能藏人。哈哈,哈哈!”
白姜聽得后背發(fā)涼——如果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后背的話。
又切換了一幅畫。
女仆提著一籃子野草從走廊盡頭走來,與另一個正在走廊里擦拭畫的女仆見面,后者有些慌張地說:“你怎么敢的,先生不讓少爺小姐玩這些低賤的畜生,說沒有檔次!”
前者驚訝:“你怎么看出來的,我往上面插了從花房剪來玫瑰花遮擋了。”
“花一直在動啊,下面肯定藏了東西!”
女仆趕緊謝過提醒,將籃子緊緊抱住,她苦笑:“可是露絲小姐很喜歡小白兔,隔幾天就要一只新的,我不給她帶她會生我的氣的。”
“你傻啊,出事的話露絲小姐得不著好,先生第二個對付的就是你!”
“這不是還沒發(fā)現(xiàn)嗎……而且我有一些害怕露絲小姐,她偶爾露出的眼神還可怕!
“……”
第699章
白姜附身于一幅幅畫之中,將他人口中說出來的情報匯集分析,將她對這個副本劇情的猜測一一證實。
果然,這個副本世界是一個父子/女相殘的故事,也許在父親長期的高壓控制之下,兒女生出了反抗之心,而他們反抗的方式就是殺了父親,也許父親被他們棄尸水下,化作厲鬼的父親返回莊園復(fù)仇,一把火燒了兒女報復(fù)?
大廳那副巨大的霍華德莊園油畫,大概率是成精怪了,所以控制了莊園里的所有畫像。
在莊園被付之一炬后,它吸取了霍華德一家三口的鬼魂,重新在畫中重建舊時光景,將那三口困在這個虛假的、仍然美好的時光里,作為一副畫,它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而死去了的霍華德先生,露絲和威廉,肯定不甘心就此受困,所以他們各展拳腳,在油畫的眼皮子底下弄鬼——
也許那第十一扇門,就是他們仨搞出來的鬼!
吞噬玩家,必定能使他們力量增漲,雙方一個被埋在溫泉池下,兩個被凍在后廚里,照理說除了玩家出手搭橋,否則它們永遠(yuǎn)也無法相見,一見面就會死“爆炸”,想昨天傍晚在宿舍樓餐廳,像剛才在溫泉池那樣。
等它們“合體”時的能量破開油畫后,它們必定不能和諧相處,那么現(xiàn)在她處于什么狀態(tài)?
看起來像是畫的力量將她困在了這里,那霍華德一家呢?
無法擺脫這種異常狀態(tài),白姜只能沉下心來繼續(xù)觸碰畫框,試圖獲取更多信息。
又一幅畫,這里是餐廳。
這幅畫在餐廳入門玄關(guān)處,白姜這一回聽見的是露絲和威廉的聲音!
極輕的刀叉聲中,忽然有人重重呼吸了兩次,然后似乎將刀叉丟回盤子里,發(fā)出刺耳的聲響:“這是喂兔子的嗎,每餐都吃這么少,肉都這么一點點!我們每天那么忙,吃這么點怎么夠!”這是威廉。
白姜有些期待,終于聽見關(guān)鍵NPC的聲音了!
“誰讓我們過了十歲后吃多東西就開始發(fā)胖呢,沒辦法父親才控制我們的飲食。”這是露絲。聽刀叉的動靜,露絲還在繼續(xù)吃東西。
“請少爺小姐注意進(jìn)餐禮儀!币坏揽贪宀黄堁孕Φ哪新曧懫。
威廉似乎嘟囔了些什么,隨后兩人不再交談,輕微的刀叉觸碰餐盤的動靜重新響起。
白姜再次睜開眼睛,伸手觸摸另一面游過來的畫。
這一次又是在家庭醫(yī)生值班室,她聽見了紛沓的腳步聲,還有醫(yī)生們著急的呼喊聲:“那個藥箱!就綠色的那個帶上!”
醫(yī)生們沖了出去,她隱約聽見走廊有女仆在哽咽著說:“小姐快不行了,先生卻只擔(dān)心下周的小提琴比賽……”-
“小姐最近喜歡做湯水,先生說這也是淑女該有的品德,給小姐請了一位很厲害的大廚進(jìn)莊園來授課呢!
“小姐很高興!
“少爺說他想要學(xué)醫(yī),先生不答應(yīng),把少爺?shù)闹驹敢步o改了。”
“少爺在偷偷擦眼淚!-
“先生夸獎了小姐做的湯,還說伯爵夫人生病了,讓小姐燉一盅湯送過去聊表心意!
“聽說伯爵夫人身體不好,這兩年一直在物色人選做她小孩的繼母,你說先生難道——”
“噓!”-
“先生愛喝小姐燉的湯。”-
“先生愛上了泡溫泉,我聽見管家又讓人去清理溫泉池了!
“現(xiàn)在才秋天,先生就開始穿皮草了……”-
“小姐又做噩夢了,她總說床底下有人!-
“先生好像也生病了,他也說床底下有人,把床都給拆了。”-
“先生讓管家找工程隊的人來,說要在溫泉池邊修一棟小樓呢!-
“小姐發(fā)瘋了,用斧頭把床砸爛了,沒想到床底下真的有東西,那是一條地道,天。
“先生讓人把地道填了,讓我們不要私下議論這件事,你別犯渾!”
“可是,可是……我聽說小姐不顧阻攔爬進(jìn)去看過,地道好像連著的是先生的房間——”
“噓!你瘋啦!快些閉嘴吧!”-
“少爺也想砸床,先生打了他一巴掌。”
“少爺哭著在翻看醫(yī)生呢,真希望少爺能早點考上大學(xué),去外面讀書啊!-
“來人啊,先生吐血了!”
“先生,死了?!”-
……
……
后來,白姜的動作都變得機(jī)械了,她想要停下來,但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她的手一刻不停歇地觸碰那些畫,她從主動探索畫中的秘密,到被動承受,頭痛欲裂。
明明只是普通的舊日場景,平常連續(xù)看幾部電影好幾個小時都不會頭痛,但那些看似日常的記憶幾乎要撐爆白姜的腦袋。她心中不妙,努力停止這個行為,但手還是不聽使喚。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白姜大聲呼喊,也許是錯覺,她似乎真的聽見了自己的聲音,隨后有一道分不出男女老幼,毫無感情的聲音說話了:“為什么要出去呢,為什么你們都要出去呢,在這里不好嗎。”
聽見這些聲音,白姜頓住了,此時她的指尖又觸碰到了新的畫,她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這幅畫非常巨大,像是、像是莊園大廳那副莊園油畫!
這一次她進(jìn)入了一個完全黑暗的地方,她看不清聽不見,無法言喻的危險將她籠罩,她感覺到無邊無際的危險在她身邊流淌,涼意從腳底直躥天靈蓋,她打了個寒顫。
突然一束光打到她的眼簾,刺激得她閉上眼睛眼淚直流,那道聲音再次想起:“為什么,你們都想要離開這里呢,這里很美好,是一切丑惡還沒發(fā)生的時候,只有生活在這里才是幸福的,為什么,你們都想要離開呢,這里,是真的很好啊!
白姜忍耐著強(qiáng)光的折磨沒有睜眼,只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我有自己真正想去的地方,我不能留在這里!
“那他們呢,他們已經(jīng)死了,離開我就只能灰飛煙滅,為什么還總是辜負(fù)我的苦心!
這句話讓白姜聽出幾分不解與怨恨。
強(qiáng)光終于從白姜眼睛上離開,落到了前方。
她抬手擦拭生理性眼淚,瞇著眼睛看向前方,看了一會兒眼睛才適應(yīng)光線。
她看見了打成一團(tuán)的——三顆頭顱?
其中一顆黑漆漆的,是中毒身亡的霍華德先生,另外兩顆像腐爛的西瓜,是冰凍后解凍的威廉和露絲。
三顆頭顱沒有軀干,只能在地上滾來滾去,滾來滾去,你撞我一下,我啃你一口。
霍華德先生被兒女追著啃,他也不甘示弱地反咬回去。
白姜的目光凝住,她不可置信地仔細(xì)看,原來那三顆頭顱并非沒有軀干,它們脖子下面分明長出了巴掌大小的肉球,細(xì)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那是脖子和一半的肩膀的模樣!
只是實在太小太迷你了,它們滾動著互相攻擊的速度太快,導(dǎo)致白姜在第一時間內(nèi)沒有發(fā)覺。
她腦海中浮現(xiàn)晏思雁被床底板吞噬,她與晏思雁用刀將其半邊軀體砍下來的血腥的記憶。說實話,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她看似情緒冷靜與往日無異,其實偶爾她還是會想起昨晚用刀砍晏思雁的畫面。
她也殺過人,還不止一個,但從來都是為了達(dá)成目標(biāo)一擊即中,即便無法一招致命也會盡量干脆利索一些,不要拖拖沓沓的。
但昨晚的動作,即使是抱著搶救的心,但那一刀又一刀,噴濺到臉上的鮮血,切開的肌肉紋理,流淌出來的黃色脂肪,砍中骨頭后卡住的刀刃……她感覺自己像劊子手,那是一種折磨。
此時看著前面三顆頭顱可笑的姿態(tài),她心底生出恨意。
吞噬玩家,它們就為了重新長出軀體?長出那么一丁點可笑至極的玩意兒?
恨意蔓延,她死死盯著它們。
“他們總是要耍心機(jī),不肯乖乖地好好過日子!蹦堑罌]有感情的聲音繼續(xù)說話,它似乎真的很不解,那樣無機(jī)質(zhì)的聲調(diào)語氣,都讓白姜聽出了它滿滿的困惑。
“明明先生說過,這就是頂頂好的好日子了,還說威廉露絲不滿足,心野了。為什么我讓他們重新過上這種好日子,他們又不乖了,每次,每次都這樣!
第700章
白姜不知道這道聲音這么對待自己是想要做什么,讓自己這個外人來做評委嗎?她很有自知之明。
這大概是副本最后給予玩家的考驗,她需要怎么回答才能讓這道聲音滿意,放她離開?
斟酌著剛要開口,她又閉上嘴巴。
也許這道聲音并不需要她回答什么。從它說的只言片語中,“每次”這個詞很有深意,聽起來像是它一直對霍華德一家三口的行為心知肚明。
她思索一番后詢問:“你知道宿舍樓第十一個房間嗎?”
聲音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說:“知道。那是討厭的家伙在我家偷偷開的門,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
它大概是真的很生氣,聲調(diào)語氣終于出現(xiàn)明顯起伏。
它似乎毫無心機(jī),略有些得意地說:“討厭的家伙,我也不怕它,我也開了一個假后門,新員工如果不聽話亂跑,就會落到我手里來!
白姜只覺得毛骨悚然,自己這一批玩家到底是多倒霉!這到底是有幾方力量在對玩家下毒手?
“討厭的家伙”明顯不是指霍華德一家三口,它的聲音里透露出的是真正的厭惡,而不是提及霍華德一家時那種帶著親昵的無奈。
白姜感覺它將霍華德一家當(dāng)做了玩具,屬于自己的玩具。
“討厭的家伙,是誰?”白姜輕聲問。其實她的腦子里已經(jīng)有一個猜想了,還能有誰呢?只會是游戲,游戲掌握著副本的的一切!也只有副本的規(guī)則才能讓一副成了精的油畫,能夠忍受外來的力量插手它自己編造的幻夢家園。
經(jīng)歷過這么多副本,她早就發(fā)現(xiàn)這些副本真實到可怕,她從來不敢去深究其中隱藏的秘密,只知道自己要在這個游戲里活下去,攢夠積分復(fù)活,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她還有別的愿望……
果然,聲音不高興地回復(fù):“就是討厭的家伙,討厭討厭討厭!弊炖镎f著厭惡,它卻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而是頗有興致地說起自己開的假后門。
“就是衛(wèi)生間進(jìn)來的那扇大鏡子,走錯路的話就會被我吃掉啦,先生和威廉露絲都在偷吃,我也要偷吃哼。”
它的語調(diào)竟然越來越活潑,跟剛才機(jī)械刻板的模樣截然不同了,白姜安靜聽著沒再說話。它反而不習(xí)慣了,問:“你怎么不理我了?”
白姜不敢因為它的“非人感”而輕視它,反而更加警惕。跟“活人”交流,至少你能夠觀察對方的表情,辨析她/他的語氣,從中獲取自己想要的信息,及時做出恰當(dāng)?shù)膽?yīng)對。但跟這么一個非人似鬼似精怪的東西,白姜著實不敢掉以輕心,于是回答:“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只想要離開這里!
聲音又停止了。白姜也不說話,她的呼吸聲都很微弱,場內(nèi)只有那三顆咕嚕咕嚕滾動撕咬的頭顱發(fā)出的動靜,它們撕咬得是那么劇烈,連互罵都騰不出時間,只在被咬中的時候發(fā)出痛苦的慘叫聲。
看著看著,白姜的眼皮劇烈跳了幾下,她看見頭顱其實并不是在隨便啃咬彼此的,它們不約而同都沖著對方新長出來的秘密脖子和半扇肩膀下嘴。
卡擦!卡擦!卡擦!!
新長出來的柔嫩部位被狠狠咬掉,一口又一口,新鮮的紅色血液噴濺而出,很快就將那塊被追光牢牢鎖住的“舞臺”染得遍地通紅。
她的眼睛沒有移動,看著那些血跡,她想起了從床底搶下來的晏思雁那半扇身軀。
吞噬了玩家的軀體后,它們也沒有重新變得強(qiáng)大,這樣小雞互啄的模樣有些可笑,可她笑不出來,畢竟地上那些血都來自玩家啊。
怪不得明明她總覺得副本有一種違和感,明明副本給她的約束感很強(qiáng),總有一雙無形的眼睛至于莊園上空,監(jiān)視著玩家的一切,但偏偏霍華德一家利用玩家潛入員工宿舍樓如此順利,現(xiàn)在看來是那股力量故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不加以阻止。
它也許很樂于見到霍華德一家在它的控制下日復(fù)一日地重復(fù)表演著父嚴(yán)子孝的畫面,即使它們在“討厭的家伙”的幫助下,私底下通過第十一扇門暗度陳倉,但也仍舊被它牢牢捏在手心里,不怕它們真的逃脫出去。
——也許這才是它不在意有“壞東西”在它的地盤偷偷開了一扇后門的真正原因。若是侵犯了它真正的利益,以它這樣執(zhí)念深重的模樣,不可能會善罷甘休。
也許它覺得像是在給自己的三個玩具放風(fēng),觀看起來更有趣味呢。
白姜渾身發(fā)寒。
不知道過去多久,白姜分神在思索著隊友的情況,那道聲音終于出現(xiàn)了。
“好吧,你的肉身還在,符合離開的條件。去吧!
愿望就這樣輕易成真,白姜還有一些不敢相信,但下一秒她就眼前一黑,再次經(jīng)歷那身處滾筒洗衣機(jī)內(nèi)的失重眩暈,之后腳上踩到實處。
身體搖搖晃晃的,窗外的陽光投射進(jìn)來,受陽光刺激她閉上眼睛側(cè)過臉,不過隨后她就睜開眼睛震驚地看著周圍。
她在車上,這輛車好眼熟,周圍稀稀疏疏坐著的人也十分熟悉,她挨個看過去,過道另一邊是谷馨,以及谷馨旁邊的秋鈴香……
豁然站起來,白姜在這行走的大巴車上搖搖晃晃,大巴車正好拐過一處坡道,她用力抓住椅背才穩(wěn)住身體。她的目光逡巡著車上的人,一個、兩個……八個,九個。
就剩九個人了,沒出現(xiàn)在這里的玩家,是都被留在那個地方了嗎?
雖說自己的隊友都在這里,但其他玩家的結(jié)局也讓她心中低落,連死去后的霍華德一家三口都在漫長的畫中世界里。
她竟像是陷入了一次循環(huán),這里分明是副本開始、所有玩家被送入霍華德宅男公園的那一天!
不,不可能是循環(huán)水,應(yīng)該是進(jìn)入了副本的另一個階段。
當(dāng)時玩家是在畫中,現(xiàn)在是回到了“現(xiàn)實”?
深呼吸好幾下,白姜穩(wěn)住心神先去探身邊的林梧桐的鼻息,有呼吸,再跨過去穿過過道去檢查谷馨,雖說呼吸微弱但確實還活著,之后白姜接連檢查過自己的其他隊友,最后再檢查其他隊伍的玩家,所有人都有呼吸。
耐心回到座位上坐下,白姜壓下不安等待。
終于,谷馨姐醒來了,鐘敬煬醒來了……
他們都跟她剛清醒過來時那般警惕、防備與茫然,但很快便認(rèn)識到自身處境。
“我們難道是進(jìn)入循環(huán)了?”谷馨臉色煞白。
發(fā)生變故的時候她就還在值班室,世界四分五裂后她進(jìn)入到一個詭譎的、旋轉(zhuǎn)流淌著數(shù)不盡畫像的世界,她通過那些畫獲得了許多發(fā)生在這個莊園中、屬于霍華德一家三口的愛恨情仇,最后一個奇怪的聲音跟她對話,在謹(jǐn)慎周旋之后,那道聲音說她的肉身還在,滿足離開的條件,然后她就來到了這里。
鐘敬煬說:“我的經(jīng)歷也跟你們差不多,不過應(yīng)該不是循環(huán)!
說話間,晏思雁與葛秋玲也都醒來了,大家互換情報,遭遇都相差無幾,其他隊伍的玩家也陸續(xù)醒來,秋鈴香遍尋不到自己的隊友,連林梧桐也不在,她怔怔地站著發(fā)呆,雙眼泛紅。
樸凱風(fēng)也茫然地站著,也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周夢穎與隊友楊民終于見上面,兩人相顧無言。
司機(jī)一直安靜地開車,絲毫不理會車上的新員工們。
莊園很快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第一眼看過去,白姜就覺得有所不同,等大巴車駛?cè)肭f園,她發(fā)現(xiàn)莊園很新,是那種重新裝飾后的“新”。幾天前來到這里時,她感受到的是古樸與底蘊(yùn)。
大巴車仍舊停在了宿舍樓,而在前往宿舍樓的路上,白姜觀察這座莊園,發(fā)現(xiàn)里面建筑頗多,隔著茂密的、修剪得當(dāng)?shù)木G化植被,那些在陽光下泛著簇新光澤一個年輕女人出來迎接他們。
“歡迎你們來霍華德莊園,試用期是三個月,期待你們接下來的表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