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一瞬間, 屬于他的氣息圍著她纏繞一圈。
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在耳畔響起,手掌按在心口上,是溫熱的。
白皎松了口氣, 還以為對方卷土重來, 畢竟她輕而易舉打敗對方, 很明顯, 這就不是他的真身, 充其量算是一部分。
謝淵卻是一僵。
他垂眼,瞥見白皎正趴在自己心口, 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到她的出門, 皎皎在親近我?
他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今天。
不禁抿緊薄唇, 連呼吸都開始發緊, 他很自然地環抱住懷里的少女, 不說話,只想時間在這一刻不斷延長,最好到地老天荒。
可惜現實總不盡如人意。
白皎沒忘了他們還困在陣法里,戳了戳謝淵心口:“我沒事, 我們找找這附近有沒有出口。”
兩人手牽著手, 四周濃霧撲面而來,連幾米外都望不到, 活脫脫一個巨大迷宮。
忽然,謝淵快步護在她身前,目光如炬, 直視前方,濃霧如波濤翻涌, 竟有些散開模樣,下一刻, 一道挺拔人影出現在兩人面前。
他看見她們,眼中迸射出欣喜的光芒,長腿一跨,只是還沒走幾步,便釘在原地,死死盯著兩人親密交握的雙手。
“你怎么來了?”他質問謝淵,整個人就是大寫的警惕,臉也有些綠。
與之相反,謝淵像是戰勝的將軍,挺胸抬頭,姿態高昂。
白皎眨了眨眼:“哥哥。”
男人臉上表情舒緩很多,隨后毫不猶豫,徑直朝她走來,對謝淵是十二萬分的警惕,對白皎便是萬千柔情,冷酷的黑眸里似乎要淌出水來:“皎皎,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謝淵:“不是跟我,是我主動找到的皎皎,說起來,你怎么沒去找她?”
白皎在一邊看著,覺得倆人像是斗雞死得,你來我往,眼睛都紅了。
她搖搖頭,從腦子里甩出這個念頭,豎起一根食指,抵上紅唇:“噓。”
兩人紛紛看向她。
“我好像聽見什么奇怪的聲音,你們聽聽有沒有?”
壓低的低吼從四面八方驟然響起,逐漸放大,擰成一股繩,聲音的主人終于露面。
竟然是殘缺不全、死狀凄慘的陰魂!
一雙雙眼睛瑩瑩亮起,宛若盞盞詭譎的燈籠,懸浮半空。
陰魂臉上滿是狂熱的食欲,不用下令,自發朝他們襲來,看樣子,應該是方才百鬼夜行的成員,只是此時一個個渾渾噩噩,猶如被人操控的提線木偶!
白皎手握長鞭,隨時準備出戰,沒想到這次完全沒有她的機會。
謝淵淡淡覷了眼浩浩蕩蕩的陰魂,他有前世的記憶,自然無懼一切,雖然沒有修為,可他天生命格貴重,他的存在,對于這些魑魅鬼物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威脅。
他割開指尖鮮血,若說白皎對鬼物來說是大補藥,那么,他的血液對厲鬼來說就是劇毒,見血封喉!
鮮紅血液借助術法,灑落在鬼怪身上,碰之即死!陰魂如初雪遇驕陽,轉瞬便融化了一大片。
“快看天上,那是什么?”汪雪躲在最后面,仰頭看向天空,之前就說了,她逃跑,不,她遁逃很厲害,一早發現不對,就直接躲藏起來,因此戰斗并未波及她。@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因為這,她也是整場最清閑的人,可她也不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既然參與不了戰斗,就充當偵察兵,一直幫著白皎觀察四。
所以,周遭變化之際,第一個被她發現。
漆黑夜幕猶如一塊巨大的裹尸布,不知何時卷起一場漩渦,以它為中心,無數鬼魂被其卷起、吞噬,連汪雪都能看到,正中心站著一個黑袍男人,周遭龐大濃重的邪氣正隨之不斷翻滾,匯聚他身。
“藏頭露尾之輩!”白皎目光凌厲,手中鞭子宛若一條靈魂長蛇迅疾襲來,對方不躲不閃,頃刻間,長鞭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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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露出半分驚訝,這東西不過是她隨手買下的法器,能堅持到現在已是極限。
只是……
白皎擰著眉頭,感受到對方所用的力量邪惡至極,和之前那只困在玉鐲里的男鬼,似乎來自同一個地方?
思索間,黑色漩渦猶如洪流,開始擴大膨脹,目標直指——白皎。
白皎還沒出手,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出現在身旁,兩人抬頭,露出兩只愈發相似且俊美的容貌,猶如孿生兄弟般,這一刻,甚至連行為舉止都達到同步——
他們齊齊抬頭,黑眸深邃,幽幽刺向漩渦,又或者說,漩渦中的男人,他們一眼看穿對方的打算:“就憑你,也敢傷害皎皎?”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兩人說著互相對視,一觸即分,他們已經確定了,對方恢復了記憶,不過,盡管曾經是同一個人,此時卻相看兩厭,這還是第一次合作。
相看兩厭是因為白皎,達成合作,也是為她。
爭風吃醋的斗法在傷害心上人的底線面前,沒有任何可比性!
正如龍之逆鱗,觸之即死!
謝淵與他同時出手,無數觸肢出現在濃墨般的黑霧之中,如瘟疫不斷擴散,與此同時,四面八方無數鬼物聽到召喚甚至是此處鬼市的厲鬼,自發趕來京郊,聽從趨使。
龐大的陰魂在兩人手下壓縮到極致,無數陰魂鑄成兩人手中一把長刀,刀身由厲鬼鍛造,通體漆黑,遍布猙獰紋路,亦不見絲毫光亮!
藏頭露尾的男人感受到無法言喻的窒息與壓迫,想要逃離卻被殺意徑直鎖定:“死吧!”
一刀落下,氣勢如虹。
漆黑漩渦被刀光一切兩半,隱約傳出男人尖嘯與怒吼,耀眼至極的白光如巨大的煙花在半空綻開,叫人幾乎睜不開眼。
眨眼,此處空間破封,天光大亮。
天邊,一輪紅日冉冉升起,遠處,似乎隱隱響起嘹亮的雞鳴,他們從陰寒地獄回歸人間。
白皎:“天已經亮了嗎?”
她說完看向一側,那把刀已經渙散,吐出來的鬼魂瑟瑟發抖地擠成一團,大部分還沒回神,神色呆呆傻傻,它們剛才……剛才一起發力,殺了一個大怪物?!
“這些鬼魂怎么辦?”
汪雪急匆匆跑過來,收起記錄的手機,看向瑟瑟發抖的鬼魂們,問道。
“皎皎想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
“我聽皎皎的。”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對此毫不在意,卻在看到戀人時,忍不住漾起一抹溫柔笑容。
白皎扭頭,不悅地瞪了眼倆人:“你們招來的爛攤子,要小雪去解決?”
“皎皎你說怎么做?”
白皎瞥了眼謝淵:“笨蛋,讓他們從哪來回哪去唄。”
汪雪聽見這話使勁兒點頭,淚眼汪汪,還是白皎好,她一個小跑腿的,怎么可能擺弄得了這么大的爛攤子。
不過,再怎么感激她也不敢現在去打擾白皎。
她敢肯定,自己要是再靠近,美人兩邊一左一右兩位護法,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朝她下刀子!
她悄咪咪看看三人,修羅場這個詞,這一刻,突然在她腦子里有了具象化的場景。
后來汪雪回去審問那些鬼市遺留的鬼魂,后者滿臉懵逼,什么都沒問出來。
只能說,對方早就算計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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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得知后也沒在意,其實她心里隱約有些想法,不過現在還沒得到證實,還不是說它的時候,而且她信奉只要實力強大,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至于那些昏迷的安全局成員,有些慘。
他們僥幸存活,被吞噬的魂魄后來經由被引魂香找回,魂魄歸位后才逐漸蘇醒,后來檢查出魂體受傷,需要一段時間修養。
偶然誤入的普通人就沒那么幸運,被黑袍男人吞噬靈魂,徹底死去。
回到現在。
鬼域散去,看到天色破曉,白皎才知道自己忙活了大半夜,好在事情還算順利解決。
她問汪雪要不要自己幫忙,汪雪頂著倆人殺人的目光,腦袋幾乎搖成撥浪鼓:“不不不,你都忙了一夜,快回家休息吧,我回局里匯報下就行了,這點兒小事不值當麻煩你。”
白皎點點頭:“好吧。”
目送汪雪,她幾乎是逃也似地跑了,不愧是修士,體力就是好。
白皎感覺到鮮明注視,回身看向兩人,危機過去后,又開始硝煙彌漫。
互相都知道身份,也不用再裝什么。
哥哥說:“我是皎皎的男朋友,堂堂謝氏總裁這么不要臉嗎?要當第三者。”
謝淵面色平淡道:“沒結婚之前,她有權利選擇任何人。”
簡直說出了一種氣場。
他眼中凈是野心勃勃,我們都是同一個人,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他說完看向白皎:“皎皎,你累不累,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回家?”
他指著一側停放的黑色轎車,笑意盈滿眼底。
白皎聽得都煩了,難道決定權不是在我手上嗎?
她淡淡瞥了眼兩人:“你們都閉嘴!”
忙了大半夜,她早就餓了,轉身朝前方走去,男人們看見她的舉動,瞬間懵了,下一刻,趕忙匆匆追去:“皎皎,我們一起。”
清早,沉睡的城市在蒸籠騰騰熱氣里蘇醒,馬路牙子邊早餐店已經開張,鮮香氣味交織成一張大網,網羅路過的行人。
白皎也是其中一員。
她找了家干凈整潔的店面,里面傳出陣陣誘人香氣,瞬間勾住饑餓的腸胃。
店主是一對中年夫妻,就是最普通的模樣,招呼他們的是罩著碎花圍裙的老板,笑起來眼尾炸開一圈褶子:“幾位吃點兒什么?咱們大廳有招牌。”
說著指了指,就去招呼其他客人。
此時正值飯點,這家店客人不少,驚艷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涌來,穿過飯碗里冒出的冉冉霧氣。
白皎還沒點飯,兩人已經殷勤地詢問,不過往往是這個說一句,那個懟一聲。
旁邊注意的老板都給迷糊了,不過當他看到白皎后,又覺得一切都挺合理,他要有這么個漂亮的妹妹,也得像這倆哥哥似的。
不過,這倆是她哥哥嗎?
老板不知道,飯店突然涌來一群客人,他忙得腳不沾地,因此更沒看到倆人一個端碗一個放筷子,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小店,在三人的映襯下,提升不止一個檔次。
白皎聽著倆人聲音,一邊拿筷子:“吃飯。”
“你們都不餓嗎?”
她說完眼不見心不煩,低頭吃起早餐,姿態自然大方,沒有半分扭捏,至于那倆人,早被她忽視了。
他們同時一怔,看著面前豐盛的早餐,一股暖流貼熨的涌上心頭,皎皎是在關心我嗎?
謝淵情不自禁地捏著筷子吃飯,旁邊的哥哥,就算他現在是鬼,不需要人間飯食填肚子,也跟著吃起飯來。
和其他人不同,他們明明在吃飯,眼睛卻落在白皎身上,不大的早餐店里,柔情暖意默默流淌。
白皎吃完飯打道回府。
謝淵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收到消息的司機早就開著轎車停在一側,謝淵:“是回我那邊吧,我已經讓司機把車開過來了。”
說完,瞥了眼一側默不作聲的男人。
白皎詫異地看了眼:“不是啊,是回我家里。”
兩人雙雙驚愕,抬眸看著她,白皎撥弄了下垂落的發絲,微微一笑:“你們這是什么表情?”
“這段時間我也積攢了一筆錢,之前空閑的時候,托傅云幫我在京市買了套房子,早就裝修好了,說起來,我還沒怎么去過呢。”
與此同時,在家休息的傅云忽然打了個噴嚏,一陣心慌,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表哥記住了。
白皎這邊,她忽然話鋒一轉:“至于你那邊,從今天開始,我就不去了,我和你的合約就此結束。”
謝淵沉默幾秒,愉悅的心情驟然低落,像是墜入望不到底的深淵,黑眸直直凝望她:“不是說好要保護我嗎?”
白皎眉頭一挑,嫣然笑道:“保護?”
“你都敢只身闖鬼市了,還需要我保護嗎?”
謝淵一怔,神色忽然和緩不少,如春日里開化的冰面,映出粼粼波光,他小心翼翼地問:“皎皎生氣了?”
白皎冷笑一聲:“怎么可能!”
她說著隨手招來一輛出租車:“我回家了,你們隨意。”
馬路邊,一人一鬼面面相覷。
白皎回到家,開始確實很輕松,肆意地玩鬧,后來,越來越無聊。
她在房子里呆了幾天,新鮮感褪去后打算出門,不想做飯,外賣也吃膩了,她隨便說了個地點,等反應過來,已經來到京市一處廣場。
天色已然黑透,高樓大廈鱗次櫛比,燈光炫目,宛若一座地上銀河,因為時值半夜,即便是最喧鬧的廣場,也沒有多少人流,隔著玻璃窗,燈光愈亮,無人問津的角落便越發黑暗。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仿佛生長出一雙雙眼睛,悄悄窺探。
她從來不懷疑自己的感覺,扭頭看向廣場一角,那里一個是一條小徑,不知為何,連路燈都熄滅,城市里看不到月光,只有黑漆漆的地面。
她凝視片刻,忽然提起幾分好奇心。
她遇上的麻煩事多一樁不多,少一件不少。
清脆的腳步聲在耳畔回蕩,像極了各種恐怖片里常用鏡頭,莫名有些滲人。
白皎猛地抬眼,有什么東西突然從半空灑下,又似紛飛飄舞的蝴蝶,她抬手接住,又軟又輕,薄薄地落在掌心。
看清什么東西后,她猛地一怔,雪白掌心上,一張紅紙赫然在目,顏色鮮紅如血!
嘹亮的嗩吶聲驟然拔高,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嘹亮聲響回蕩在死寂一片的巷道里,黑暗中,一團濃墨似的黑影如潮水滾滾襲來,看不清輪廓,卻叫人后背發涼,汗毛直立。
“新娘子,快請上轎吧。”
第 142 章
“新娘子還愣著干嘛?上花轎了, 今兒個可是你成親的好日子!”
聲音一再催促自己,隱含壓迫。
白皎終于看清對方的真實面貌,雙眸微微睜圓——
女人顴骨很高, 擦上正紅色胭脂, 其余皮膚愈發蒼白, 毫無血絲, 像極了白事店里的紙扎人。
走起路更輕飄, 白皎垂眸一看,可不是嗎, 所謂的媒婆掂著腳后跟, 離地一寸多, 眼睛幽幽地看著她, 毫無疑問,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活人。
敲鑼打鼓的儀仗隊排成一列,穿上喜慶服飾,一頂大紅花轎晃晃悠悠地抬起,四周有八個轎夫發力, 可以清楚看見轎夫們臉上黑黝黝的眼睛, 在寂靜的夜里,一陣陣穿堂風驚掠而起, 帶來絲絲涼意。
她提起警惕:“你是誰?什么新娘子?”
紙人媒婆頂著兩朵高原紅,笑呵呵地揮了揮帕子:“就是你呀。”
“我們家大王特地搞出這么大陣仗,就是為了娶你回去, 姑娘,你別在這兒跟我說話了, 吉時要耽誤了。“
“咱們啊,得趕緊去成親呀。”
不由分說就要將她拉過去, 白皎神色凌厲,若不是在這些鬼物身上看不出什么怨氣,她早就出手打散,而不是現在這樣,靈活閃躲。
察覺新娘子不配合,剛才喜氣洋洋的儀仗隊驟然停下,一群人黑幽幽地死魚眼死死盯著她,連說話的媒婆都變了調子。
焦急地哀求她,說話聲有多凄慘要多凄慘,說句鬼哭狼嚎都不為過。
白皎目光微閃:“停!”
她眉心微擰,看這些小鬼小怪就知道,不成什么氣候,關鍵是操控他們的人。
早習慣了各種突發事件,這次顯然又是有人在暗中搗鬼,她心中提起幾分好奇,忽然一改態度:“好,我進去。”
媒婆滿臉驚喜,配著哭花的妝容,莫名聳人:“好好好!咱們新娘子上轎啦!”
“你們幾個還愣著干嘛,快壓下去啊!”
大紅色的花轎輕輕下壓,媒婆殷勤地伸出慘白且毫無血色的手指,儀仗隊也恭敬的送目送她。
花轎里極其寬敞,似乎還準備一些吃食,白皎沒怎么看,只感覺一路搖搖晃晃,外面喧鬧的樂器響徹一路,心里反復想著各種辦法。
她這會兒還有點詫異,這是結冥婚吧。
有誰膽子這么大,竟然結到了自己頭上。
白皎紅唇一彎,眼中流光一閃而逝。
不多時,花轎停下。
喜婆極其認真地進行流程,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一對大紅蓋頭,白皎要觀察周圍環境時,眼前猛然一黑,繡著鴛鴦戲水綢緞的大紅蓋頭披在身上,連嫁衣都換上了。
喜婆:“誒呀,姑娘別動,一會兒就要拜堂成親了。”
白皎心頭一跳,提起戒備,周遭各種聲音紛至沓來,一切竟是符合平常婚禮沒什么兩樣。
沒有任何變故,甚至快了不少,幕后人似乎很是急切。
白皎心中狐疑更深,被人攙扶著送到一側臥房,一段時間后,所有聲音盡皆消失,周遭仿佛什么都不存在。
身下是柔軟的綢緞,入手絲滑細膩,她捏著蓋頭一角,正在等時機,忽然,一道腳步聲響起。
她立刻感覺多了個人或者站在她身旁,白皎暗暗戒備,正要出手,下一刻,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皎皎,我們成親了。”
熟悉得猝不及防。
白皎再顧不得其他,抬手一扯,周遭情況瞬間映入眼簾,水潤眼眸不由睜大,這一幕,也恰好落在屋子的另一人眼里——
正紅色的蓋頭忽然掀開,露出一張明艷動人的小臉,若春曉之花,如清麗芙蕖,早就深深刻進他心底。
白皎驚愕地看著他:“哥哥……”
“皎皎,是我。”他眼中歡愉毫無遮掩的歡愉,灼灼地凝視著她,語氣有些喟嘆:“跟我想象的一樣,皎皎,我們終于要成親了。”
白皎:“你這么大費周章,目的就是要和我結婚?”
她恍恍惚惚回不過神,指尖捏著綢布,眨了眨眼,以為又是一樁麻煩事,結果竟然是自己人搞得鬼!
頃刻間,玉白細膩的面頰升起兩團嫣紅,水眸亮晶晶地注視他,不是羞赧,而是氣憤!
她一抬頭,便對上一雙炙熱眼眸,眼底火焰熊熊燃燒,向來俊美聰穎的男人,此時竟露出幾分傻乎乎的姿態。
連說話都變得磕磕巴巴:“皎皎,你今天好漂亮。”
白皎瞪他一眼,他好似全然沒發覺,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艷,深邃眼眸熾熱地凝望她,曖昧的氣氛在周遭靜靜流淌。
紅色桌面上,一對龍鳳喜竹正默默燃燒,燭光溫暖搖曳,點亮整個房間,入目都是鮮艷靈動的紅色,看得出他準備很多。
更讓人生氣的是,她居然一分一毫都不知道。
心口起伏跌宕,白皎忽然站起身,一把拽住男人耳朵:“這就是你說的驚喜?”
他毫不低落,認真地點著頭,緊實雙臂忽然收束,箍緊心上人的腰肢,滿臉都是歡喜與炙熱:“我們終于能在一起了。”
白皎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另一道冷酷聲線驟然響起,打破曖昧氛圍。
“誰說的?”
緊閉的門扉突然被人大力推開,高大挺拔的身影推門而入。
謝淵急匆匆趕來,衣著有些凌亂,卻折損不了半分風度,他冷酷目光直指男人,有落在白皎身上,瞬時軟化十二萬分。
他明白今天的重點是皎皎。
因而冷笑一聲:“你自己一廂情愿的安排,皎皎答應了嗎?”
聽見這話,哥哥沒回應,反而低垂下頭,輕柔地環抱住懷中的戀人,眼角低垂,眸底滿是深情,他近乎炙熱地凝視:“皎皎,我愛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嗎?”
“我想成為你名義上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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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直白又熱烈,倘若不是發現他向來正經的面龐兩側已經染上紅暈的耳垂,白皎還發現不了,他竟然在害羞。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似乎在思考,指尖越長越讓他心慌,下意識收緊雙臂,似乎在等待命運的裁決。
白皎水潤眼眸輕輕眨動:“笨蛋!”
如果不是喜歡,早在發現是他的時候,她就已經掙脫對方,而不是直到現在,還縱容他抱住自己。
真是個笨蛋,她在心里想,可她喜歡,不,是愛這個笨蛋。
“皎皎,你喜歡我!”他欣喜地大喊,虔誠的眼眸閃閃發亮,仿佛鑲嵌著無數繁星,熠熠生輝。
甜蜜氛圍如此濃烈,以至于這一刻,萬種妒忌涌上心頭,猶如猶如毒蛇噬咬他的心臟。
謝淵祈求近乎哀求的目光投向密不可分的兩人,不由自主地前跨兩步,在她手邊站定。
他早已沒有往日的沉穩,滿心浮躁不安:“嬌嬌,那我呢?”
如果你要跟他在一起,那我又該怎么辦?
他的目光在兩人間來回盤旋,相似的容顏,不一樣的氣質,卻都近乎祈求的凝望自己,讓白皎左右搖擺,遲遲無法下定決心。
事情似乎就此僵持不下。
手臂粗的龍鳳喜燭默默流下淡紅色的燭淚,在屋里靜靜燃燒,氤氳出一股幽幽芬芳。
“我不知道。”她的聲音在屋子里輕輕響起,重新坐回喜床上,手掌撫摸綢緞,輕柔的質感與細膩肌膚接觸,狹長眼睫輕輕垂落,在燈光的映照下,勾勒出一道嫵媚陰影。
她又重復一遍:“我不知道……”
“哥哥對我很好。”她說著話,紅唇微微翹起,嬌美面容在燭光下暈染上明艷動人的光彩。
男人呼吸一致,毫不掩飾的歡喜涌上胸腔,如浪潮一波波洶涌地拍打心臟,可下一刻,又聽她繼續說:“謝淵也很好。”
“我好像……好像……”她溫吞抬眸,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話語間滿是大段留白。
兩人面面相覷,該不該說是心有靈犀?
這一刻,同一種念頭在心頭浮現,在其她人看來或許很不正常,瘋癲,甚至是失常,但這一刻,它似乎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皎皎。”他們異口同聲地說,忽然齊齊前跨一步,一左一右站于兩側,像是挺拔的山巒將她全然包裹,以炙熱、以深情、以渴望的目光將她層層包裹。
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這樣的美景良辰,他們半分也不想辜負。視線交錯的瞬間,默契在兩人間形成。
白皎有點喘不過氣,捏著指尖,一時茫然地目光在兩人間盤旋,她舔了舔唇:“你們——”
聲音戛然而止。
骨節分明的指尖抵住她的軟唇:“今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
喑啞嗓音才背后響起,是謝淵。
另一雙堅實臂膀輕輕環抱住她的腰肢,來自另一個人。
他眼里躍動著不甘和無奈,為了這場婚禮,他做了所有準備,每一處都完善到極致,尤其是關乎她的一切。
新娘頭頂的蓋頭是鴛鴦戲水,正紅色身上的嫁衣以紅色綢緞為底,綴繡并蒂蓮花,用金絲繡出栩栩如生的紋樣。
平滑的紋理在手心摩挲,男人跟著垂眼,輕輕扯動束縛的腰帶。
作為當事人之一,白皎猛地抬頭,正對上男人深邃眼眸,她抓著他的袖子,曖昧的氛圍在寂靜的中升騰,喜燭時不時爆出兩朵燈花,發出噼啪的響聲。
嫁衣滑落,裸肩款式露出雪白香肩,此時正因主人的驚詫而輕輕顫抖,泛起薄粉,宛若一塊潔白無瑕的畫布,綻開大朵靡麗誘人的粉花。
白皎下意識收緊指尖,喃喃地說:“太亮了……”
屋子里燈光驟然熄滅,陷入長久的黑暗之中。
皎潔月光透過窗簾、門縫投射而入,只能隱約看見模糊輪廓,聲音鉆出床圍,她忍著羞恥低聲道:“這怎么行?”
她完全沒想到相看兩厭的兩人竟然也會有合作的一天,且分工十分明確。
沒一會兒,裸露的后背接觸到微涼綢緞,她完全看不清楚自己現在的模樣,缺你感覺到他們愈發粗重的呼吸。
夜能視物的兩人眼前,誘人的畫面直直映入眼簾,叫他們呼吸一窒。
“不行……”
一只手輕輕挑起的一縷漆黑長發,緩緩纏上指尖,他俯下身,因見到戀人誘人一面,而赤紅的眼瞳緊緊盯著她:“皎皎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因為,我愛你還來不及。
黑暗中,她猛地睜圓眼眸,瞳孔清澈明亮,突然反應過來,早在之前,事情的掌控權已經不在她手上了。
明明是兩個人的婚禮,卻在最后突然變了一種模樣。
“嬌嬌在想什么?你不專心?”
她搖搖頭,一縷濡濕的黑發粘在臉頰上,又被炙熱的大手輕輕拂開,向來雪白剔透的小臉上,已是紅粉一片。
雪膚花貌,香汗淋漓。
“我沒有……”她小聲辯解,低垂眼瞼不敢看他。
粗糙的指尖在紅唇上輕輕撫摸,像是觸碰一朵嬌艷欲滴的蓓蕾,他低下頭,喑啞低沉的聲線灌入耳畔:“沒關系,哥哥只想欺負皎皎。”
他深深吻了上去。
將那些曖昧的、誘人的、撩撥的聲音一起吞入腹中,肌膚每一陣清顫,都讓他無法言喻的快慰起來,與之相反,是一直沉默的謝淵,甚至有些時候,她幾乎要忘了房間還有另一個人。
偶爾行動重合,猝不及防的她簡直要被弄瘋了。
謝淵和哥哥相看兩厭,卻也身體力行證明了某些真相。
半晌,白皎才出聲:“荒淫無恥!”
她惡狠狠地瞪人,可惜早就沒什么力氣的身體簡直像是一灘春水,軟軟地倒在床上,規整的床榻早就凌亂不堪。
她誰也不想搭理,可這倆人像是狗皮膏藥貼過來,竭力想要冷著臉,也不過幾秒,就維持不住。
謝淵握著手,骨節分明的指尖覆蓋著一層薄繭,輕輕摩挲她嬌嫩肌膚,像是在把玩一只玉雕,忽然,他垂下眼睫,一個吻輕柔落下。
白皎十分警惕,瞪圓眼睛說:“你別想其他,就算是……我也得在上面!”
謝淵動作一頓,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她斑駁的頸間,忽然起身,一把抱起她:“好,我會滿足你所有要求。”
片刻后,白皎咬牙切齒地怒罵:“混蛋!你是故意的!”
下位者仰頭看她,深邃黑眸里滿是柔情款款,炙熱的渴求的目光仰望她,如同在仰望他的神明。
白皎掙了掙,說不出一句話。
她的手搭在男人肩頭,鼓脹的肌肉在手心底下跳動,滾燙炙熱猶如噴發的巖漿,叫她心猿意馬。
有時候,她覺得他們是一個人。
盡管他們都不承認。
……
與此同時,沈玉蓉房間里。
昏暗的室內與黑暗融為一體,冰冷盤踞在房間每一個角落。
沈玉蓉緩緩睜開眼,自那日之后她便待在青云觀里,盡管師父什么也沒說,可她自己清楚,她到底失去了什么。
一連幾天足不出戶,她幾乎是沒日沒夜的修煉,以至于竟修煉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光線下,地板上一攤暗紅血跡已經凝固,正是她之前走火入魔時吐出的血漬。
恨意涌上心頭,恨,恨死了白皎。
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將她踩在腳下碾壓,沈玉蓉這才知道,什么最叫人可恨。
她以她為目標,這輩子一定要打敗她,結果到頭來,對方竟從始至終都沒將她放在眼里,只當她是一個陌路人,這樣直白且毫不掩飾的忽略,比打壓更讓她痛苦。
零碎記憶涌上心頭,她因為再一次被救,被白皎踩在腳下而憤怒不甘,一種渴求由內而外地升騰,她一定有什么奇遇!
憑什么,憑什么這個人不是我?
這一刻,追求強大極致的力量,成為她永生不忘的執念!
她隱約知道自己陷入某種魔障,又或是執念,如果白皎不死,她這輩子修為都不得寸進!
白皎一定要死!
她在房間里陷入沉思,這時,房門忽然被人敲響,沈玉蓉抽回思緒,盡量穩住聲音:“誰?”
“玉蓉,是我。”顧晉元站在門外,柔聲說道。
話音剛落,房門被人從里打開,瞥見女生的瞬間,他伸手地理了理沈玉蓉凌亂道袍,動作間,已經有幾分超越了師兄妹的界限。
他溫柔地問:“怎么了?這么一副急急忙忙的樣子?“
沈玉蓉咬了下唇,搖搖頭:“沒什么。”
顧晉元沒說話,跟她走進去,看到凌亂不堪的房間,眉頭不由輕皺:“你這里……怎么回事?”
沈玉蓉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她張了張嘴還想隱瞞。
“玉蓉?”顧晉元聲音發沉,“我是你的師兄,你別想瞞著我,有什么事告訴我。”
他話還沒說完,沈玉蓉已經眨巴眼睛,赤紅著眼看向他,聲音哽咽:“師兄。”
她像是在外面受盡了委屈的小姑娘,回到家里終于有人撐腰,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所有委屈宣泄而出!
顧晉元安撫了好一陣兒,才得知事情真相,當然這是沈玉蓉單方面的說辭,以她的性格,肯定會夸大自己受到的傷害。
所以,當他聽到沈玉蓉因為執念而走火入魔時,愈發心疼,眉心幾乎擰成個川字。
她淚眼盈盈,哀切地看著他:“師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你能幫幫我嗎?”
顧晉元直直對上她的眼睛,在她眼里看到的不只是勃勃野心,他沉默一瞬,抬眸問她:“你想讓我怎么做?”
沈玉蓉臉上露出一抹歡快笑容,扯了扯他的衣袖,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可是師兄,我現在能倚仗的人只有你了。”
她神色黯然地說:“我沒想和白皎過不去,是她,為什么這個世界上還要有一個白皎!”
“之前我一直是青云觀的驕傲,是師父的驕傲,可是自從白皎出現之后,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她,所有人都忽視了我!”
“師兄……”她委屈地看向顧晉元,面色凄楚,卻又楚楚動人,她當然不會坦誠自己想要殺了白皎,抹除她在世界上存在的一切痕跡。只是委婉地控訴自己的遭遇和處境,想要勾起他的憐憫之心。
看他臉上不自覺露出心疼和憐惜,沈玉蓉的心搖搖晃晃地落回原地,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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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她乘勝追擊:“我只是想重新拿回自己的位置,我想重新成為師父的驕傲,你們的驕傲,可是我現在……”
她攤開雙手,神色不甘地說:“我現在根本不是白皎的對手。師兄,你在外行走歷練多年了,有什么辦法能讓我提升修為?我實在是……實在是……”
最終她也沒有說完。
未盡之意卻讓顧晉元面上滿是心疼,“師妹。”
他一臉憐惜,一只手搭在女人單薄柔弱的肩頭:“我一定會幫你。”
沈玉蓉這時卻表現的前所未有的通情達理:“師兄,如果沒有辦法,你也不用著急,可能——”她輕嘆一聲,“這就是我的命。”
話語黯然,像是一個了無生機的老人,顧晉元眉頭緊皺,出聲道:“我有一個辦法。”
“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擁有強大的力量,屆時,你會重新成為師父的驕傲!包括白皎,也不是你的對手!”
她猛地抬頭,一瞬間目光前所未有的灼熱,驚覺自己失態之后,又飛快斂去激動神色,只是,藏在衣袖里的雙手卻默默攥緊。
她猶豫的看著他,做出一副擔憂神色:“這辦法一定很困難吧?會不會影響到師兄你?如果是這樣,我不愿意!”
顧晉元搖頭微笑:“玉蓉,你知道我的心思,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愿意為你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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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蓉沉默一瞬,毫無預兆地撲進懷里。悶悶地聲音自懷中響起:“師兄,謝謝你。”
男人撫摸著她的長發,溫柔地笑了起來。
他看不到懷中面容姣好的少女輕輕勾起唇角,眼里滿是自得和快意。
第 143 章
半個月后, 沈玉蓉來到京郊星山,幾百年前,某位末代皇帝就在星山山腳一顆歪脖子樹上自縊, 他的江山也隨之煙消云散。
時過境遷, 此處早已變為一處景點, 因為末代皇帝吊死于此, 為這座平平無奇的山巒賦予了一種神秘色彩, 因此,不少好奇的游客閑暇時間都會選擇來此處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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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 此處景色與其她景點別無二樣, 只是故事為它增添了幾分奇異色彩。
臨近冬日, 氣溫下降, 又是工作日, 以往絡繹不絕的景點此時人流稀疏,偶爾才能看見三五結隊的游客或者本地人在小徑上攀爬,沈玉蓉就是其中一員,只不過她這次目的并非旅游。@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抬眼看向對面, 一望無垠的山巒叫人不由皺緊眉頭, 這里已經是京郊,連公共汽車都到達不了的地方。
她心里直犯嘀咕, 從外表上看沒有絲毫不對,和她見過的任何一座山都別無二樣。
“師兄?”她扭頭問顧晉元:“就是這里嗎?”
顧晉元點點頭,告訴她:“這是我之前外出歷練偶然間得知的地方, 埋葬者一條小型龍脈,玉蓉, 待會兒你進去吸取龍脈力量,修為就能再次突破!”
沈玉蓉滿臉感激:“師兄, 你對我真好,你為什么沒有自己去用?而是告訴我這樣的心理?那可是一座小型龍脈!”
修士最為清楚這究竟代表什么,什么天才地寶風水寶穴在龍脈面前都不值一提!
這消息一旦放到市面,便是隱居山林的大能修士,也要搶破了頭。
所以陳玉蓉有些懷疑,但她沒有直說,這就是她的聰明之處。
聽見她的話,顧晉元露出了然神色:“我知到自己資質平庸,修為也不算極高,這龍脈用到我身上就是暴殄天物。”
“師妹你看,那座山峰是不是模樣奇特,龍脈就在那里,我得到的消息很確定。”他說著指向遠處,幾乎毫不猶豫,沈玉蓉迫不及待地扭頭望去,剛才的事早被她拋出腦后,腦子里早已被龍脈占據。
激動、亢奮、興奮等情緒如潮水在心頭涌動。
沈玉蓉:“師兄,我們別耽擱了,趕快去找龍脈!”
隨著越發深入,一股不安與心慌逐漸籠罩心頭,為她喜悅的心籠罩上一層陰霾,會不會有什么不對?
修士直覺十分強大,往往能在生死關頭發揮極大作用,沈玉蓉自己也經歷過,因此她很是相信。
快到山峰時,她忽然停下動作,眉頭緊醋憂心忡忡的說:“師兄,我感覺有點兒不對。”
顧晉元:“你猜想的沒錯。”
他目光灼熱地望向山峰:“此處龍脈周邊似乎圍困這一只極為強大的厲鬼,我觀望過,他似乎并不知道龍脈的存在,單純躲在這里。”
沈玉蓉驚呼一聲:“什么!”
她幾乎要驚聲尖叫,半晌才勉強穩住聲調:“那我們怎么辦?”
顧晉元深深看她一眼:“我計算過,你我二人合力,一定能降服此厲鬼。”
沈玉蓉:“降服他?”
她一時心亂如麻,正猶豫不決,卻在此時聽見顧晉元繼續說:“只有這樣,你才能契約他。”
“你忘了?”他輕笑一聲,“當初白皎最倚仗的便是她手下契約的鬼王,如今……你也要有了。”
沈玉蓉猛地抬頭,目光炙熱,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契約鬼王后的畫面,叫她呼吸一滯澀,強撐著才抽回思緒,雙眼亮得驚人:“師兄,我決定了,我也要契約一只厲鬼。”
等自己吸收了小型龍脈,再帶著契約的厲鬼出現在眾人眼前,那副畫面……
她不由翹起唇角,一定會很好看!
沈玉蓉堅定信心:“師兄,我們快去吧!”
話語間滿是迫不及待,說著就拽上顧晉元衣袖匆匆往山上趕,后者沒出聲,抬眸看向不遠處造型奇特的山巒,不禁勾起唇角,笑容愈發燦爛明艷。
終于,我又回來了。
他眼眸森然,毫不遮掩眼中的貪婪和渴望,可惜沈玉蓉注意力全在龍脈上,絲毫沒發覺什么不對。
不久后,她和師兄來到此處,周遭氣溫直降,陰森詭譎的洞穴占據她全部視線,沈玉蓉眼中難言熱切和渴望。
“師兄,就是這里了吧?”
顧晉元點頭:“我們合力破開封印。”
沈玉蓉狠狠點頭,想到即將得到的一切,連呼吸都粗重不少。
她完全沒想過等待自己的并非是龍脈,她被騙了!
眼前無法形容的邪惡力量,猶如決堤的河水,洶涌而出,不過片刻,大片陰云遮天蔽日,陰影如潮水淹沒她。
沈玉蓉仰著頭,驚駭欲絕地看向半空,凝聚的黑暗力量撲面而來,空間因此扭曲、破碎,天空好像破開了一個大洞,黑色的漩渦籠罩在星山上空,無數游人驚叫連連。
猶如末日降臨的可怖景象,讓她臉色慘白,即便是傻子,也該意識到不對。
“師兄,這是怎么回事?“她張了張嘴,聲音艱澀:“你不是說、你不是說這里只有一個小型龍脈吧,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變化?”
“啪啪啪!”脆亮的掌聲驟然響起。
沈玉蓉心頭一跳,猛地扭頭,她萬萬沒料到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師兄,此時竟冷笑著看她:“為什么?哪有那么多為什么,蠢貨,你被我騙了!”
“我的族人們,我終于成功了!”
他高舉雙臂,志得意滿地獰笑起來,英俊的面皮因此擠壓,浮現出道道褶皺,猶如睡面上淺薄的浮萍。
要是到現在,沈玉蓉還不知道自己落入圈套,她才是傻到家了。
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磕磕絆絆地問:“師兄,你——”
后者豁然轉身,甩開她的手,冷酷眼神在她身上下逡巡:“什么師兄?別叫我師兄,我可不是你師兄,哈哈哈。”
沈玉蓉一怔,雙眸猛然睜大——
俊秀男人冷笑著伸手扯上自己的頭頂,“撕拉“一聲,如錦帛撕裂,一個面目猙獰,渾身黝黑且布滿鱗片的高大怪物轉瞬出現在眼前,在他一側,是已經撕成碎片的人肉皮囊。
他聲音嘶啞,鬼魅地問:“你再看看我是誰?”
“你師兄那個蠢貨早在下山后,沒幾年就被我給吃掉了,這些年一直是我披著他的行囊在人世間游走,終于……讓我找到你。”
“你資質平平,氣運倒是奇特,既然你幫我域外天魔一族破開兩界封印,放心,我一定會最后一個吃掉你。”
沈玉蓉臉色慘白,根本說不出話。
域外天魔?
她驚的幾乎魂飛魄散,從未聽過,更不知這是什么東西,卻不妨礙她繼續推斷,面前血氣濃郁罪孽滔天的怪物會對她乃至整個國家造成什么樣的傷害!
與此同時,星山異象突現,被察覺異常的游客發到網上,引起不少調侃討論,大家本來只是晚樂,哪知道國家跟著出手,很快視頻消失不見。
現實里,作為一國首都,重中之重,京市從來都被修士嚴苛監控,一旦發現什么不對,立刻上報政府。
修士們緊急召集起來,白皎作為國家特殊安全局的成員一并到達現場,除了她,還有哥哥和謝淵,兩人一左一右將她護在中間。
“發生什么事了?”有人出聲問道。
另一人憂心忡忡,看向驟然昏暗的天幕:“還不清楚,據說是星山山頂突然出現一個漩渦,我們懷疑是空間坍塌。”
“不知道何人在此搞鬼,讓老道去前面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藏頭露尾!“某位脾氣火爆的真人主動請纓。
“我們一起去看看,”說話的正是青云觀觀主,他皺緊眉頭,眉心幾乎擰成死結,眼含擔憂地看向前方,濃厚血氣凝聚成黑色陰云,無端端讓人心驚肉跳,仿佛昭示著某種不詳。
“一定有大兇之物出世。”
氣氛緊繃之際,觀察許久的白皎忽然出聲:“不止!”
她指向天際:“我感應到九州結界已經破開一個大洞,源源不斷的血煞從星球之外涌入!”
其余人聽見這話皆是一驚,跟著細細感悟,果然發現不對。
白皎當機立斷看向隊長宋青:“趕快通知國家部門!”立刻疏散以星山為中心的其他普通人,這里有鬼域擴散!”
宋青聽見她的話面色驟然凝重。
鬼域!
他是特殊安全局隊長,和鬼怪們打過不少交道,自然知道鬼域是怎樣一種可怕能力,但凡被籠罩在鬼域之中,除非實力強大,根本沒有活路,更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心驚之余,他忍不住出聲:“你確定是鬼域嗎?”
白皎:“我確定!”
“好!”宋青立刻撥打電話,通知政府部門,他心里又急又怒,要知道京市可是華國一線城市,常住人口上千萬,又是一國首都。
經濟、人口皆是數一數二的國際大都市。想到這兒,他心肝兒顫了顫,不敢想象,倘若真是鬼域爆發,將會給國家和人民帶來多少災難,多少損失!
到底是什么原因?
別說他,就是其她人,一時間也摸不著頭緒,只能以身試險,試圖找到一切源頭,盡快遏制事態擴散。
“沈玉蓉,你怎么在這兒?”
沈玉蓉抬頭,看見人群里一抹熟悉人影,她猛地撲過去:“師父!”
顯胥真人驚愕地扶起狼狽不堪的弟子:“你怎么回事?為什么會在這里?”
要知道,這可是鬼域正中心。
沈玉蓉聽見他的話,心虛得不敢抬頭。更不敢回答,她試圖這樣蒙混過去,可她拙劣演技怎么可能逃得過師父法眼,對方面色凝重,呵斥道:“說!”
“師父、師父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騙了!”
其余人皆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他們來之前掃蕩過一圈,沈玉蓉應該是星山附近,不,這一帶里唯一一個還存活著的人類。
其他不論人類還是動物,全都隨著鬼域擴散被其吞噬,早就與之融為一體。
沈玉蓉見事情瞞不下去,哀哀求饒:“師父,我、我被顧晉元,不對,那個域外天魔給騙了!”
域外天魔是什么?!
其她人聽見這話,紛紛疑惑地看向沈玉蓉,畢竟,看情況,她應該是這些人里,唯一一個知道內情的人。
那些目光凌厲如刀,叫她下意識縮了縮身體,眼神躲閃,畢竟,作為當事人之一,就算先前不知道,現在弄出這樣的滅世場景,她也應該知道自己闖下了彌天大禍。
所以,她不敢描述太詳細,只著重說了域外天魔偽裝成顧師兄騙取她的信任,又突然發動攻擊,打破封印,開啟其它位面與地球的鏈接通道。
話里話外,完全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受害者。
其余人聽見后,狠狠倒吸一口涼氣。
域外天魔,他們聞所未聞,可從對方行動和造成的影響來看,對方來者不善!
忽然,一道聲音響起:“真的是他打破了封印?”
是白皎,她雙手環抱,目光凌厲:“既然他多年前已經潛伏在此,為什么一直沒有實行,而是非要等到騙你過來后才打破封印?”
“還是說,你在撒謊?”
“他是偷渡來的,一定會受到此方天道束縛,他不可能觸碰到封印,甚至是打破……”
她玩味地看向沈玉蓉:“也許,這里面還有你出的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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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理分明,邏輯清晰。
一字一句簡單明了,讓一時轉不過彎的眾人忽然回神,訝異地看著她。
沈玉蓉則狠狠吞了口口水,說不出話,嗓子里像是塞了把刀,反復切割。
“我、我沒有!”見眾人懷疑目光從四面八方投來,她破防似得大喊,殊不知,她反應越大越證明了自己的心虛!
第 144 章
所有人目光懷疑的看著她, 其中不乏大能,給她造成龐大的壓力。
沈玉蓉心里咯噔一聲,死死繃緊嘴巴, 后悔得腸子都青了。她在心里不斷祈求老天保佑, 千萬不要讓他們知道真相。
可人算不如天算, 這時, 一道桀桀怪笑陡然響起, 回蕩在陰森的山巒之間,眾人不禁大驚, 什么人!
撕開了人肉皮囊的域外天魔眼神輕蔑:“你們就這點兒本事嗎?”
幾人瞬間睜大眼睛:這是什么怪物?
白皎反應很快, 冷聲道:“這應該就是域外天魔。”
域外天魔桀桀怪笑, 直指沈玉蓉:“玉蓉, 我能夠完美實施計劃, 還要多虧了你的幫忙,如果不是你解開封印,打破通堵塞的通空間通道,我的族人還不能成功進入地球!”
“這顆漂亮美麗的星球, 從今天開始就是我們域外天魔的了!”
“玉蓉, 你放心,我一定會先殺了他們, 把你留到最后一個!”
沈玉蓉驚恐萬分,恨不得撕了他的嘴:“閉嘴!閉嘴!你胡說!”
域外天魔猖狂大笑,其余聽見他們對話的道人修士紛紛投來不可置信的目光, 誰也沒想到,這樣的變故竟然自己人所為。
顯胥真人更是不可置信:“玉蓉, 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語氣平淡,不見絲毫情緒起伏, 可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
沈玉蓉心如死灰,跌坐在地。
“是我!”她仰頭看向眾人,破罐子破摔地承認:“是我又怎么了?我也是被騙的,我不知道真相!”
“我錯了,師父,我真的知道錯了!”她苦苦哀求,想要抱住師父大腿,顯胥真人后退幾部步,看著昔日驕傲的弟子,搖頭嘆息:“你怎么能這么做?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沈玉蓉仿佛想到了什么,仇恨嫉妒的目光投向白皎:“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怎么可能釀成大錯?”
這話聽的白皎一頭霧水,還有些哭笑不得,因為,對她來說,實在是飛來橫禍。
別說她,就連其余聽見這話的修士也覺得荒謬,畢竟白皎和沈玉蓉之間其實根本扯不上什么關系,就算發生沖突也都是她次次挑釁,結果自己技不如人,每每大敗而歸。
一時間,大家你一嘴我一嘴討論起來,畢竟大家有目共睹,白皎實在是無辜啊。
明明是她心性太差,嫉妒不成反倒連累了大家。
這時,白皎忽然出聲:“通道好像打開了。”
眾人急急抬頭,只見天空之上,一團深黑色陰影驟然擴大,一只與域外天魔外形一模一樣的生物突然爬出漩渦,周身包裹著極其濃厚的血腥之氣,可見殺孽不少。
眾人連忙擺陣,以圖抵抗。
域外天魔隨著隧道不斷涌出,轉瞬襲至眼前,白皎揮手,長劍斬斷一只。
她身側,謝淵和哥哥兩人一言不發,沉默地消滅源源不斷的敵人。
可任誰都能看出,事情再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被殺不光的敵人耗光體力和修為。
與此同時,宋青通知的政府人員匯聚一堂,他們面前是一面巨大屏幕,上方正播放著通過衛星實時傳來的畫面,赫然是星山上的場景。
不算高大的山巒此時已經徹底坍塌報廢,上方滿目瘡痍,參天大樹東倒西歪,露出粗壯樹根宛若猙獰巨蟒,盤根錯節。
無數猙獰可怖的域外天魔四處奔跑,以星山為中心,如同瘟疫般擴散至其他方位,途中,其他山巒上,向來以兇悍蠻橫著稱的野豬群竟四散逃開,這些域外天魔竟也不懼,隨手抓來一頭,直接撕成兩半,吞吃下肚!
場面極其血腥暴力!
京市市長推了推鏡框,看到這一幕,一顆心霎時涼了半截。
他面色凝重,立刻開始撥打電話:“京市所有公職人員行動起來,以星山為中心,方圓百里范圍不留一個人!”
“不對,市區邊緣也盡快撤退!所有人必須撤退!”
他疾言厲色地發布命令,心知這有多么不切實際。
京市作為一國首都,乃是經濟政治為一體的中心,容納上千萬人口,怎么可能在短短幾小時內全部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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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他們撤離的速度根本比不過域外天魔的擴散速度,而且這不是結束,只是開始,京市第一個淪陷,緊接著,周邊其他城市也會跟著紛紛淪陷,如果不及時阻止,這不只是一座城市的災難,更是整個地球的災難!
就在此時,星山上,以顯胥真人為首的修士紛紛結陣,以透支修為乃至生命的代價支撐起結界,淡白色光罩蕩起層層波紋,將整個京市籠罩其中。
白皎沒參與結陣,她轉身看了下兩人。
冥冥中的預感在域外天魔出現時滋生,到現在,她已經完全確定,劇情已經有了極大的偏差,抬手摸了摸眼尾,那顆紅痣隱隱發燙。
系統?
她在心底呼喚系統,卻遲遲沒得到回應,一種明悟霎時浮現,叫她立刻意識到這是主系統的反擊。
或許之前,第一個世界,第二個世界主神并不知曉,可在她經歷了這么多世界,又給主系統造成巨大損失之后,對方又怎么會不知道。
難道就這樣放棄嗎?
她想到曾經經歷的一切,被當成工具人玩弄,作為NPC備受折辱,白皎握緊手里長劍,她不愿意!
哪怕是死,她也不要繼續渾渾噩噩的活著,重復之前的一切。
她奮力一擊,所過之處,域外天魔連連慘叫,血肉橫飛,灰飛煙滅。
可她的反抗,在源源不斷的敵人面前,猶如微弱的星光,白皎眸色暗沉,只有真正的血與淚,才能讓他們害怕,退卻。
她指尖一點,束縛、收緊、壓縮!
無數域外天魔被拔地而起的光環籠罩,片刻間碾壓為齏粉,這一把直接讓所有人瞠目結舌,以白皎為中心,直接出現五米寬的真空半徑。
更別提還有早已達成合作的謝淵兩人。
此時,忽然響起一聲尖叫。
沈玉蓉滿臉驚慌,她被域外天魔抓起來,慌亂之下竟連長劍都甩出掌心,腥臭利爪直朝面門而來,她連慘叫聲都沒發出,人已經撕成碎片。
她死的干脆利落,看到這一幕慘狀的顯胥真人猛地俯身,噴出一口淤血。
他面色慘白,又愛徒被殺的驚怒,更有修為耗盡,油盡燈枯的萎靡,其余人盡皆面色慘白,勉強維持結界。
實時轉播的屏幕里,天空和地面染成濃墨般的黑色,源源不斷的敵人如蝗蟲涌入,好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看到這一幕,眾人滿心都是絕望。
就在這時,一抹高大身影忽然凌空而立。
白皎第一時間發覺抬頭看去,不由睜圓眼睛:“哥哥,謝淵?”
男人聽見聲音同時朝她看去,肅殺的面容也在瞬息間柔和下來,他眼中滿是眷戀與不舍。
數千年前,本土神明隕落,只有他窺見一絲生機,選擇進入沉眠。
數千年后,他被人喚醒,以為一切都已結束,卻沒想過原來冥冥中一切早已注定。
千年前他可以毫不猶豫地沉眠。放棄世界,哪怕千年后這些域外天魔侵蝕整個位面,他也仍舊能夠憑借神明的力量,繼續生活在這個世界。
可皎皎呢?
他此生唯一的愛人。
他第一次知道想要守護一個人是什么滋味,他第一知道愛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我并不愛這個世界,可我愛你。
剎那間,無數巨大光柱沖天而起,懸浮半空中的兩人在剎那融合,曾經相看兩厭的兩人,此時卻愿意舍棄一切。
祂垂眸凝望,目光溫柔且眷戀。
皎皎,等我。
哥哥謝淵,白皎嘴里的稱呼不斷轉換,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叫誰,又或者,兩個人都有。
下一刻,男人沖向破開的通道,周身攜裹起無數烈焰,所過之處,一切穢物皆被他吞噬,目標直指黑色魔眼般的漩渦。
那是兩個位面連接的唯一通道。
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那么大膽,孤身一人,重進另一個未知世界。@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片刻后,通道驟然閉合。
無數停留在地球的域外天魔早在之前已飛身折返,之前欺騙沈玉蓉的那位更是憤怒地大喊:“不!”
他們肆無忌憚地散開,不要命地橫沖直撞,因為背后有整個位面為自己兜底,這會兒位面斷聯,茫茫宇宙,浩瀚星海,再早到地球,無異于癡人做夢。
因此,他急切地沖向通道,似乎想要跟隨通道一起離開,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漩渦消失,空間再度恢復平坦。
更叫人絕望的是,殺意如影隨行,迅速鎖定了他。
“砰!砰砰!“
天空與地面接連地不斷炸開成百上千朵煙花,沒有殘肢斷臂,只有無數血紅色花朵,在滿目瘡痍的星山上徐徐綻放,墜落。
作為一切的主導者,白皎徐徐落回地面。
剛才那一擊讓她幾乎透支全部力量,此時身體接近虛脫。
原本和域外天魔纏斗的汪雪瞬間失去壓力,作為安全局一員,見她下墜,毫不猶豫地轉身,快速朝她跑去。
她顧不得整理,身上衣衫凌亂,臉上掛彩,唯獨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如天邊的啟明星,奪目耀眼。
臨到跟前,她反倒遲疑了起來,張了張嘴,聲音嘶啞粗糙:“我們……贏了。”
“我們終于贏了!”
空間通道關閉,世界恢復正常。
窒息的陰云散去后,燦爛溫暖的陽光灑滿大地,所有人沐浴在陽光之下,方才透骨的寒涼似乎也被光芒驅散。
湛藍天空宛如一顆剔透的藍寶石,流云朵朵點綴期間,今天,竟然還是一個明媚晴天。
平如鏡面的天空上,已經看不出一絲一毫陰霾與晦暗,仿佛剛才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汪雪站在一邊,遲遲不敢上前,半晌才出聲:“白皎?”
白皎扭頭看她:“我沒事。“
她說完收回目光,扯了扯唇角,卻牽不起一絲弧度。
……
天光明媚,春風送暖。
一棟別墅外,汪雪按響門鈴,身后跟著一名年輕英俊的男子,似乎很是好奇,眼神隱晦地掃視四周。
汪雪看著眼里,并沒出聲。
這是她新收的小徒弟,天資不凡,還是第一次帶他過來拜訪。
小徒弟其實很好奇,幾天前,師父便神神秘秘地對他叮囑,拜訪一位故人。
他正好奇,大門收到指令,緩緩打開,映出里面姹紫嫣紅的花卉,鳥語花香,蜂蝶環繞。
其中,最矚目的要屬花叢中的美人,她微微垂眸,黑發如瀑,暈出健康秀美的光弧,與春日的驕陽幾乎融為一體,如一泓清泉緩緩流淌,瑩潤的冰雪,潔白無瑕。
汪雪恍惚一瞬才回過神,為自己剛才的想法而羞澀。
但她很快重整旗鼓,快步朝白皎走去。
白皎放下水壺,坐在一側的搖椅上,她姿態悠然,微抬眼簾,黑白分明的眼眸光芒閃爍,猶如月輪鑲嵌著不計其數的璀璨星辰。
她像是早就預料到了:“有什么事嗎?”
汪雪嘿嘿直笑:“又被你猜中了。”
白皎看她這副模樣,不禁搖了搖頭。
自從加入特殊安全局以后,對方來找她,從來都是因為事務。不過這也正是她的職責。
白皎和汪雪確定時間后,才有心思聊其他事情。
整個過程,汪雪只會點頭。
她仰慕地看著白皎,完全就是她的小迷妹,畢竟那日星山上發生的一切,她都在場,至今仍記得那一戰的慘烈。
關鍵時刻,是她站出來,擊退了窮兇極惡的敵人,如果不是她,不可能有現在平靜和諧。
等到離開,何止汪雪,就連帶過來做背景的小徒弟,也忍不住心生不舍。
他沒忍住扭過頭,別墅雖然溫暖明媚,卻只有她一個人在這里,顯得那么寂寥、寂寞。
引以為傲的克制,在觸及爛漫春光里的女人后,紛紛土崩瓦解。
就連師父臨時接到任務,他在身邊也絲毫沒注意,從眼睛到心臟,全然被她她牢牢吸引。
春日里陽光明媚,白皎窩在搖椅里,骨頭縫兒都要曬酥了,一抬頭,看見直挺挺站在跟前的男生,她訝然地掃了眼:“你怎么還沒走?”
男生霎時面紅耳赤:“師、師父有事先走了,讓我在這里陪您。”@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白皎微微一笑,即便是禮貌疏離的笑容,也讓他呼吸艱澀,忍不住道:“京市新開了一家游樂園,聽說很受游客青睞,如果白前輩沒事的話,我這里正好有兩張票。”
“我可以邀請白前輩去游樂園嗎?”
白皎靜靜地看著他,眼眸清澈透亮,仿佛看穿他的意圖,仿佛被人剝光衣服赤條條站在陽光下,他不自覺捏緊指尖,卻在她的注視下,始終沒有收回門票。
她實在太漂亮了。
他想追求她,以一個男人追求女人的角度。
他后來才加入特殊安全局,對于以前的過往知之甚少,絲毫不知眼前這人有著多么耀眼的過往,她不止擁有美麗的皮囊,更擁有強大到無可匹敵的實力。
白皎微微瞇眼,十分清楚他的意圖。
察覺空間一陣波動,眼珠轉了轉,忽然說:“臉怎么那么紅,是不是曬的了?”
“真可愛。”
男生瞬間漲紅了臉,不可遏制地升騰起一股期待,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一動不動,猶如天涯海角的石雕,等待她的答復。
白皎歪著歪頭:那天我好像挺空閑的,地點又在京市,那我就——”
“皎皎。”沙啞低沉的男聲驟然響起,打斷她的回復。
白皎微怔,扭頭望向身后,那一刻,眼前一切如鏡頭中的背景,開始虛化,消失。
她竭力表現出一副平靜模樣,眼中卻有一滴淚水緩緩滑落。
“我不答應。”
男人語氣冰冷,淡淡掃了眼呆怔的某人,男生瞬間回神,立刻拉響警鈴,危機如刀子插入腦海,攝住他的全部心神,根本說不出一句話。
強烈的求生欲催促他一口氣跑到門外,如影隨行的殺意才算消失。
別墅里,男人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來,張開雙臂,聲線溫柔:“皎皎,我回來了。”
他走上去,緊緊抱住她,溫暖柔軟的身軀讓他周身凜冽風霜盡皆化為春水,恨不能將她揉進骨血里。
赤誠溫暖的陽光之下,兩人緊緊相擁,他低著頭,眼角微垂,拇指輕輕擦去戀人臉龐上的淚水:“這是皎皎為我流下的眼淚嗎?”
白皎臉色通紅,猶如枝頭飽滿水潤的蜜桃,嗔怪地瞪他一眼,她應該刁蠻的說:才不是,我才不會為你這個混蛋流一滴眼淚呢。
可現實是,她踮起腳尖,纖細柔軟的手臂緊緊環抱住男人脖頸,聲音哽咽:“是。這是我為你流下的眼淚,你這個混蛋、壞蛋!你怎么現在才回來啊!”
男人動作僵硬,面上散漫笑意逐漸褪去,眼底流淌著河流般耀眼粘稠的愛意,連聲音也不知何時變得低沉,如同極富磁性的大提琴音:“皎皎。”
白皎打斷他的話:“我很想你,我好想好想你!”
她熱情地仰起頭,與他炙熱擁吻,交融的唇齒間溢出男人低啞嗓音:“我不會離開你,皎皎,我們會永遠永遠的在一起。”
他與她十指緊扣,呼吸交融。
“皎皎,我愛你。”
白皎眼睫輕顫。
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映照出他的輪廓。
我也愛你。
不論置身何地,不論你我是誰,等到下一個世界我一定會認出你。
第 145 章
“快看!他來了!他來了!”
討論聲自四面八方紛至沓來, 在下課后,算不得安靜的教室里掀起一波波浪潮,吃瓜群眾們自發朝超漩渦中心看過去。
白皎不在其中, 她冷靜地看向面前, 原木色課桌連成一排、一列, 她面前的桌面上放置一本《美術史》, 她終于回過神, 又快速閉上眼睛,眉心微蹙, 快速接收來自世界的劇情。
原劇情是一本經久不衰的狗血錯認文, 她是小說里的惡毒女配, 女主白星小時候因為意外和男主沈執焰一起遭人綁架, 兩人相互扶持度過一段艱難日子, 最終,沈執焰被家人接走,他留下一塊玉佩送給白星,約定好長大后就來找她。
后來沈執焰大學終于和白星重逢, 卻被惡毒女配, 也就是她鉆了空子,白皎貪慕虛榮, 惡毒無恥,無意中得知自己的妹妹和沈執焰有這樣一段過往,對她嫉妒不已。
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找人雕刻一款一模一樣的玉佩,頂替自己的妹妹, 成為沈執焰的救命恩人。
這就不得不提起她現在的身份。
她和白星是重組家庭的孩子,她的母親早逝, 白星母親和她父親再婚,兩人都帶著一個女兒。
白父管理著一家公司,因此,白家人生活優渥,家境富裕。@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小說里描述她心機深沉,善于偽裝,因為體弱多病,最喜歡裝出一副溫柔和善的小白花模樣,欺騙世人。
平生最恨的人是繼母和她帶來的小拖油瓶,也就是白星。
她認為自己才是白家唯一的女兒,不擇手段針對白星,因此得可以稱得上男女主愛情路上的最大的攔路虎,就連反派都沒她惡毒。
當然,最后她肯定自食惡果,被白星揭穿真相,趕出家門。在男女主結婚的當晚,趕出家淪為乞丐的她露宿街頭,被車撞死,死前后悔不已,可謂是凄慘至極。
白皎回憶完劇情設定,不禁身體微顫,主系統急不可待,為自己安排的劇本一次比一次極端。
她低垂眼眸,回憶起目前穿越節點。
哇哦!
好像要完蛋了。
如今她已經頂替白星,拿著偷換的玉佩和沈執焰相認,并且以救命之恩為要挾,讓男方和她談戀愛,現在,她們已經是男女朋友關系。
她這么做,是因為沈執焰是清大體育特招生,從小到大參加的射擊比賽不計其數,他家世優越,俊美不凡,即便性格狂妄不羈,也引得不少女生傾慕,狂蜂浪蝶不計其數。
但他潔身自好,至今沒有女朋友。
白皎以救命之恩為要挾對方,成為他的第一個女朋友,引來無數人羨慕嫉妒,一方面是因為他的名氣,另一方面,她知道,對方是她繼妹白星的暗戀對象。
心機、虛榮、無恥,這是她這一世的性格。
白皎正沉思著,利落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直至一雙長腿出現在眼前,頭頂傳來男聲清朗的嗓音:“白皎,你還愣著干什么?”
她聞聲抬頭,正對上一雙不耐煩的星眸,男人劍眉星目,身姿挺拔,宛若邊疆漠漠黃沙中最挺拔的小白楊,周身洋溢著無法遮掩的率性恣睢。
白皎眼眸微閃,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是他。
看到他的第一眼,她便認出了對方。
她想到這個世界該怎么攻略了。
如果真的是他,無論她變成什么樣子,他都不會更改心意。
她微微仰頭,從座位上站起身,拿起放在桌面上的課本。
大學生活非常自由,且她如今又是油畫系的學生,課業并不算繁重,所以來上課只帶了一本書,一支筆。
她臉上露出甜美笑容,就像往常那樣。纖細柔軟的手臂輕輕往上挽上男生一只臂膀:“阿焰,謝謝你來接我,放學了,我們趕快走吧。”
聲音輕軟,甜如蜜糖。
一時間,教室里圍觀眾人低低驚呼起來,男生羨慕的看向沈執焰,女生則羨慕地看向白皎。
他們倆是本年度,大家公認的校花和校草,如今成為男女朋友,就算有再多的人羨慕嫉妒,也不敢舞到他們面前。
畢竟,在其他人看來,沒有比這一對再般配的情侶了。
只是苦了暗戀她們的大部分男生和女生,同時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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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執焰沒料到她突然靠近,再反抗已來不及,他知道白皎身體嬌弱,根本接不住自己一招,只能無奈默認。
第一次接觸異性,他身體僵直,垂眸瞥了眼女生,若是按照往常,他早該覺得這人假的不行,推開對方。
因為家庭環境的原因,沈執焰從小就跟不少人打交道,看的人多了,一眼便能看穿那些人虛假面具底下是怎樣丑陋的嘴臉,比如他這個倒貼上來的女朋友。
他想不明白,小時候那么可愛的女孩子,怎么長大后就變成了這樣?
或許旁人還會被她溫柔表象迷惑,可他清楚這女人甜妹皮囊之下的虛榮和貪婪,她看自己的目光深處,是永遠無法遮蓋的野望和傲慢。
她巴巴貼上來,試圖營造各種親密姿態,坐實自己的地位,謀取好處,那些小動作讓沈執焰十分不耐煩。
即便是看著以往的救命恩情上,他也從不手軟,對方沒有一次成功過。
可這次,他沒由來的呼吸一滯,只覺得她一顰一笑,都洋溢著說不出的風情萬種,明艷照人,宛若一輪皎潔明月,淡淡月輝籠罩著他,吸引著他。
“阿焰,你在想什么?”
白皎柔聲催促,不著痕跡的勾了勾男生臂膀:“是不是太開心了?咱們趕緊回去吧。”
她說話時雙頰因欣喜微微泛紅,如同白玉上擦了一層胭脂,粉紅一路延伸進心底。
他喉結滾動,下意識點了點頭,只覺得今天,她的一舉一動對他都有無窮的吸引力。
被她輕輕勾住的手臂又酥又麻,即便隔著輕薄的夏日衣衫,絲毫也染上了屬于她的溫度。
他不自覺的成了個呆怔木偶,隨她操控,心甘情愿,胸膛里的心臟砰砰直跳,顯得那么歡呼雀躍。
“哇,校草對校花好縱容啊。”周朝一道接一道的羨慕聲浪洶涌翻滾,無數目光投降中間兩人,宛若仰望著萬眾矚目的星辰。
一個面容清秀的女生也在人群中,她臉色慘白,一雙眼睛直直落在白皎身上,和周遭眾人神色迥異。
白星呼吸艱難,心臟仿佛被一雙看不見的大手反復蹂躪,又酸又澀。
幾乎是瞬間,白皎察覺一道格格不入的視線,隱約意識到對方是誰,溫吞地扭頭望去,臉上尤帶著甜美愉悅的笑容。
白星幾乎稱得上狼狽不堪地低頭,上半身低伏,就差把自己縮在課桌后面。
她緊張地握緊拳頭,身體微微發抖,大家都在關注白皎他們,只有好友注意到她的異常,關切地問:“白星,你怎么了?”
她咬著下唇,力道之大,可以看見紅唇上的鮮明齒印,仿佛沒有痛覺一般。
面對朋友的關心,她死活都不肯出聲,眼中水汽氤氳,像是終于死心,垮下肩膀,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趴在桌子上。
朋友雖然不知道她因為什么郁悶,卻隱約猜到了幾分:“是因為沈執焰吧?”
白星反應出乎意料的大:“珊珊,你胡說什么呢?”
許珊珊瞟了眼四周,發現其他人都沒注意,一屁股坐到她旁邊的空位上,神秘兮兮的說:“我胡說?我胡說什么,明明就是事實呀!”
“星星,你暗戀咱們的校草沈執焰,我跟你做朋友多少年了,我怎么會不知道。”
白星聞言臉色霎時通紅,支支吾吾了半晌,警告她:“你不要亂說。”
聲音極低,見許珊珊皺著眉頭,最后更是低垂下頭,徹底失聲。
許珊珊性子向來活潑爛漫,教室其他人也沒關注,她膽子大了起來,憤憤不平道:“要我說,白星,你可比白皎好多了,虧她還是你姐姐呢,怎么就厚著臉皮跟你搶男人呢?真是不要臉!”
“要是你當初鼓起勇氣,也不會被她捷足先登,說不定,現在早就沒她什么事兒了!”
聽到前半句白星臉色泛紅,直到她說完,臉上紅暈不知何時已然褪去,慘白面龐上點綴著一雙水盈盈的淚眼,仿佛在極力忍耐一般。
她軟軟開口:“珊珊,你不準再說這件事。他、他現在已經是我姐姐的男朋友,你這么說,讓我怎么辦呀。”
聽到好友的話,許珊珊愈發心疼她,半摟著好友肩膀,保證道:“對不起星星,是我說錯話了,我以后絕對不說了!”
她忙調轉話題:“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回家吧。”
聽見她的話,白星這才點點頭。
正巧白皎也準備回家,沈執焰還在一邊,似乎要送她回家,白星心中猜想,怯怯地偷瞟一眼,他們貼得那么近,她心里像是吞下了一千根針,密密麻麻地疼。
白皎突然扭頭,眼眸映照出女生驚慌失措的神色,她緩緩勾起唇角,一眼認出,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女主,白星。
“你在看什么?”
白皎收斂思緒,長且濃密的眼睛如蝶翼輕顫,抬眸看向身側的男生,她沒急著解釋,眼眸輾轉間淡淡一笑,極盡甜美。
“隨便看看。”
沈執焰皺緊眉頭,沒由來升起一陣惱怒,但凡不是傻子,都能聽出她話里的敷衍。
明明……
明明一開始,她還不是這樣。
他在想什么!
明明這段關系一開始就是報恩,他被人攛掇談戀愛,其實根本不怎么感興趣。
真是這樣嗎?
莫名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叫他抿緊薄唇,那聲音還在繼續:這次不一樣,看見她,他的心臟怦怦直跳。
……
看到回家的工具之后,白皎停下腳步,臉色有點不愉。
她面前,一輛龐然大物停放在學校門口,嶄新矚目的酷炫外觀引來不少路人駐足圍觀。
沈執焰反常地主動挑起話題:“你看我剛買的星河,怎么樣?”
白皎一言難盡地看著他,心想,不怎么樣。
話到嘴邊,她改了口:“你要騎這個送我回家?”
沈執焰毫不猶豫地點頭:“嗯。”
他說著一手已經抱起機車上的頭盔,頭盔是暗沉黑色,不知是什么材質,看起來十分炫酷,暗藍色夾雜其中,真如他的名字,星河一般,閃閃發光,璀璨無比。
至少看起來,和他高調的性格十分般配。
這是他剛買下的機車,花了不少錢才弄來,他向來寶貝,機車后座連父母都沒坐過,這會兒卻不知道發了哪門子的瘋,竟然邀請她上來。
要是按照以往,他早在路邊招輛出租車把人送走了。
沈執焰心里這么想,可當視線落在女生身上后,之前那些腹誹全部拋之腦后,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眼神有多炙熱,像是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一樣,在心上人面前使勁兒賣弄。
白皎:“還有別的工具嗎?”
她挑剔地掃了眼機車,腦子里只有一句話,要想死的快,就開一腳踹。
而且這個世界的她身體其實不怎么健康,這是打娘胎里帶出來的弱癥,所以她從來不喜歡搞什么劇烈運動,就連去游樂園也都是玩一些健康的項目,比如……旋轉木馬。
沈執焰:沒有了,這是我剛買的機車,很刺激,你真的不要試試?”
他不知道,自己看向女生的眼里滿是期待和討好,倘若不是身后沒尾巴,這會兒早就像極了瘋狂搖尾巴的大狼狗。
一側,幾個暗戳戳躲到校門口的跟班個個張大嘴巴,震驚地看著兩人。
“這、這真是我們老大?”另一人抬頭看天,納悶兒道:“太陽也沒打西邊兒出來呀!”
“我怎么看見咱們沈哥溫柔小意地求人?”
“呸,你胡說八道什么,什么求人?明明是低三下四!”
幾個人七嘴八舌一陣嘀咕,這邊沈執焰還不知道自己一世英名已經破壞殆盡,正殷勤地等白皎回答:“你真的不坐嗎?”
白皎堅定搖頭,掃了眼周遭,不少人正暗暗將打量她們。
還有眼前這個大笨蛋。
她舔了舔唇:“反正我不喜歡太刺激的交通工具,要不然,你就像以前那樣,給我找一輛出租車。”
她說著不等人回答,徑直朝路邊走去。
沈執焰瞬間急了,一把將頭盔拋回原位,眼尖地看見幾個跟班兒,大喊道:“你們幾個給我過來。”
幾人瞬間如臨大敵,戰戰兢兢走過去,還以為是剛才在背后說小話被他給聽見了,哪想冷不丁聽見一句:“這車你們幫我開回去。”
沈執焰說完,長腿一跨,大步流星地朝前追去,留下一輛嶄新的機車,在玩兒賽車的幾人眼里,無異于一個絕世大美女。
再想想剛才老大的話,眼睛死死粘在上面,半晌回不過神。@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與此同時,背對著他的白皎輕輕勾起唇角,停下步子,朝路邊招了招手。
白家家境優渥,她回家其實是有司機接送,只是在和沈執焰戀愛之后,為了炫耀自己的男神男朋友,她特意讓司機老于休息幾天,只負責接她上學。
至于白星,她看不慣對方,根本不會讓她坐轎車,舒舒服服的上學。
所以,白星通常都是騎共享單車上學,家里人從來沒說過,她也就不記得,白皎之所以突然翻出來,是因為這件事白家不是,可不代表人不知道。
甚至于,學校不少人都知道這件事,這也成了她任性刁蠻,不識大體的有力證明。
只不過——
她微微勾唇,唇畔漾起一抹諷笑,那些被她忽略的細枝末節,刁難挑釁,似乎都是她以為。
“白皎。”
沈執焰在背后呼喊,同時快步走到身側,他剛想說話,白皎淡淡掃他一眼。
剎那間,心中打好的腹稿瞬間灰飛煙滅,那一眼的嬌嗔,如潔白的羽毛在心間輕輕騷撓,叫他下意識攥緊指尖,掌心發熱、發燙。
他壓著嗓子,垂下眼尾:“我送你回去。
白皎看他,下頜維抬,好看的黛眉微微蹙緊:“可是我不想坐機車。”
她第一次發覺她的聲線并不叫人覺得甜膩,反而又軟又甜,像是夏日的涼風,秋日的漿果,在他心中掠過一絲痕跡,那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全身上下涌起一股熱流,在四肢百骸沖撞翻滾,沈執焰心頭油然而生出一種熱切,偏又虛偽地輕咳一聲::那我們就不坐了。”
白皎抬眸看他,像是等著他說話。
沈執焰不爭氣地屏住呼吸,心也跟著飄飄乎乎地蕩漾起來,他張了張嘴,差點兒沒找到自己聲音,認真地說:“我家里司機就在這邊停著,我讓他帶我們回去。”
白皎嗯了一聲。
他臉色發燙,喜悅如颶風席卷心頭,直到他們倆坐在后排,切實感受到身邊人體溫,他才終于回神,一個清醒的認知在大腦里回蕩,他們正共處一室,不,是同處一室。
他前所未有的緊張起來,兩條大長腿仿佛無處安放,眼神也不知道該看往哪里,只能低垂眼簾,下一刻,漆黑瞳孔驟然緊縮。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白皙流暢的小腿上,雪白的腳踝精致漂亮,肌膚上泛著一層淡淡的粉色,如同霜糖一般甜蜜誘人。
“天氣是不是太熱了?”
他覺得口干舌燥,呼吸也不禁粗重起來,一種遙遠的深切的渴望讓他下意識將目光投向她,滿腦子都是無法遏制的念頭。
她看起來好甜,好想吃……
除了視覺,嗅覺也愈發敏銳。
車里除了清涼的香水味道,似乎還有一種甜蜜芬芳的氣息,有些像桃子,讓他瞬間想到豐沛甘甜的汁水,柔軟粉嫩的果肉。
他微微側身,挺直脊背,覺得味道越來越濃郁,像是一層層一圈圈的絲網緊密地將他纏繞其中。
他下意識搜尋起氣味來源。
甜美的蜜桃氣息,不知道在哪里……
一巴掌陡然拍了過來,伴隨著一聲嬌喝:“你干什么呢!”
男生黑眸深邃,緊緊盯著她:“你聞到什么味道了嗎?很甜,像是桃子。”
白皎瞬間漲紅了臉,甩了甩說手掌,才發現這人皮糙肉厚的厲害,剛才打他那巴掌對他沒有任何影響,反而被他一句話說得面紅耳赤。
她紅著臉,惱羞成怒道:“什么味道?哪有味道。”
沈執焰盯著她看半晌,見她這樣,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而過,他不自覺的靠近,桃子味愈發清晰濃郁,不禁輕輕呼吸:“是你身上,你用了什么香水?”
白皎:“你胡說什么!”
她竭力板起臉,凌厲目光刺向他。
可是她再怎么努力,落在他眼里都好似張牙舞爪的小白兔,當一個人弱小到一種程度,連生氣都是像是撒嬌。
正是她和沈執焰的真實寫照。
對比女生纖細瘦弱的手臂,常年進行體育訓練的沈執焰相簡直就是一頭兇猛的惡狼,他身姿矯健,肌肉緊實,大長腿,人魚線,腹肌他全都有。
因為學習射擊,那雙黑色眼眸猶如蒼鷹般銳利,當他注視某人時,強大氣息撲面而來,叫人喘不過氣。
此時,他只微垂眼眸,濃密且長的眼睫輕輕眨動,一錯不錯地望向她,抓住女生柔嫩的手腕:“你手疼了?”
白皎霎時滿面飛紅。
她隨了母親,有一身怎么也曬不黑的雪白肌膚,細膩光滑卻并不蒼白,此時泛起一層薄粉,好似甜美豐潤的水蜜桃,誘人無比。
她想否認,還沒說話,沈執焰出聲打斷:“我都看見了。”
她拍完巴掌之后,微微蜷縮的手掌。
說話間,他眉眼透出一股強勢,面無表情地抓住白皎手腕,強硬翻轉,攤開掌心,果然已經紅了一片。
沈執焰擰緊眉頭,哪還有之前半分不耐煩,連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溫柔憐惜:“我幫你揉揉,不會疼。”
第 146 章
語氣和之前相比, 簡直稱得上天差地別。
他完全忘記他們之間的不同,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病弱大小姐,連打人都像是撒嬌, 而他早在賽場上訓練出一身緊實肌肉, 完美比例堪比古希臘雕塑。
粗糲的帶著薄繭的手指碾過柔嫩的肌膚, 稍帶一絲絲氣力, 白皎就咬著下唇, 不自覺濕紅眼眶。
又酥又麻,還有點疼。
她期期艾艾地想要收回手, 細膩肌膚底下, 密密麻麻的神經都被他碾揉得發顫, 不是疼, 而是另一種酸脹感覺, 讓她抖著指尖,咬著紅唇,嗔怪地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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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只管埋頭按摩。
把在體育場上學過的東西放到白皎身上,她哪是那些皮糙肉厚的隊友, 根本經受不住這樣的摧殘。不停想抽回手, 又被他死死攥緊。
白皎忍不住嬌喝一聲:“你放手!”
聲音發顫,軟軟糯糯。勾帶處甜軟的尾音:“你快放手, 我手好酸、好脹……”
“我不要你幫我揉了。”
沈執焰心頭一跳,僅僅被她這么一喊,一股熱流從小腹直沖四肢百骸, 他猛然抬頭,正對上一雙濕漉漉的濕紅眼眸, 看起來那么柔弱可憐,仿佛只要他伸出手, 便能擁她入懷,任他欺負。
“砰——砰砰——”
他聽見心臟飛快跳動,周遭一切聲響迅速拉遠,像是電影抻長的慢鏡頭,一寸一寸無限延伸。
沈執焰戀戀不舍地放開手,正巧轎車在此時停下,白皎迅速拉開車門,像是兔子似的跳下去。
他起身欲追,卻對上她一雙滾圓的眼睛。
連呼吸也隨之輕顫。
時間流逝,那抹纖細柔軟的身形逐漸消失在視野之中。
轎車里,沈執焰終于回神,想要跟過去,卻在起身時忽然僵住,他遲滯地且僵硬地關上車門,寂靜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再開口時,聲音已變得嘶啞難耐,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三天三夜的旅人:“老周,把車開回家。”
他慢慢挪到女生方才的位置,掌心下還有溫熱的體溫殘留,一股幽遠、濃郁的甜蜜氣息在鼻端縈繞。
第一次覺得今年夏天這么難熬。
一股原始的、神秘的、不可遏制的躁動在血液里沸騰燃燒。
這一刻,他忽然有些慶幸,她找上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他忽地垂眸,輕笑一聲。
這是我的女朋友。
卻說這邊,白皎甩了甩手,又扇了扇風,感覺臉上沒有那么滾燙,才淡然地走回家。
先前就說過,白父經營著一家公司,雖然不如其他大集團那樣豪奢,每年營收也上百億,算是勉強進入國內五百強。
他們目前居住在三環以內一座別墅里,家里雇傭七八個傭人,看見白皎回來,一人忽然出聲:“小小姐,你回來了!”
說話的是個身形胖乎乎,笑起來十分慈愛的中年婦女,她叫王姨,是家里工作幾十年的老傭人,曾經照顧過她的母親,因此,叫她小小姐。
聽見她的稱呼,白皎點頭應了一聲,臉上也綻開了些許笑意。
王姨忙將她迎過去,順手接過課本,一邊問她:“小小姐,在學校怎么樣,開心嘛?小小姐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告訴王姨啊。”
從她的舉止和關心不難看出,她們倆關系很好,甚至是,比她名義上的親人還親密。
白皎走到客廳,看清眼前的情況后,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客廳的裝潢極富個人偏好,富麗堂皇,滿眼璀璨,巨大的水晶吊燈墜在上方,即便是白天也亮著燈,光強烈光線襯得整個房子都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子,閃閃發光。
看起來是夠亮閃閃的,只是這品味就不知道怎么說了。
“皎皎,你回來了。”容色只稱得上清秀的婦人廚房里探出頭來,歡喜地迎接她,同時端著一盅湯。
白皎面無表情的朝她微點下頜,目光移開,落下不遠處的沙發上,儒雅的中年男人正在看報紙,她的繼妹白星半倚靠在沙發上,滿臉笑意,時不時跟他交談兩句。
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兩人之間散發出的和睦氛圍。
白皎目露嘲諷,看起來,她這個繼女,比自己這個親生女兒還像親生女兒呢。
真是相親相愛一家人啊。
她心里調侃,這時候,她出現在這實在是不合時宜,礙眼得很!
白星似乎根本沒發覺屋子里多了個人,還在跟白父小聲交談,白皎只看一眼,就移開目光。
和在學校不一樣,女生精致絕美的面容不帶絲毫笑意,冷若冰霜,渾身散發出疏離淡漠的厭世氣息,讓她看起來,有種咄咄逼人的傲慢。
趙玉看到這一幕,忙快步走來,同時說道:“皎皎,阿姨剛燉好的烏雞參湯,又鮮又美,你快來嘗嘗。”
父慈女孝的倆人終于發現她。
白星瑟縮了下,聲音微若蚊蠅:“姐。”
白父斂去臉上笑意,推了推金絲鏡框,嚴肅道:“怎么現在才回來?又去哪玩兒了?半點不像你妹妹,乖巧又懂事。”
白皎沒出聲,繼母趙玉倒是頓了頓,目光在丈夫和繼女身上打轉一圈,揭開蓋子,一股鮮香氣息撲面而來。
“皎皎,快來喝湯。”她柔聲說道。
白父便也不再說話,偌大的飯桌上,這一盅獨獨燉給她的雞湯,可謂是獨一份。
說起來,這可是原來的她千辛萬苦才爭取來的“特權”呢。
其實她根本不喜歡喝湯,平生最討厭的便是雞肉。
尤其眼前這盅雞湯,湯水熬得骨酥肉爛,已經完全變成金黃色,飄著一層亮色油花,看起來十分美味,但在她這樣因為體虛,連口味也變得清淡的人眼里,不啻于什么毒藥。
真難為她能把雞湯煲得這么油。
她討厭白星,是在白星表現出偏好以后,就算自己不喜歡的東西,為了為難她,也會強要過去。
不止白星,還有趙玉,她認為這是自己對她們的折磨。
說到這里,便不得不提起白皎母親,也是白父的原配。
白父并非北京人,早年在北京打工無意中認識了她媽媽,對方是富家小姐,被父母養成了天真爛漫的性格,一次出門被車不小心刮蹭到,白父路過,正巧幫助了她。
兩人就此認識,并墜入愛河。
她的父母也像小說里的模板那樣強烈反對這樁實在稱不上門當戶對的婚紗,可耐不住女兒死活要嫁,甚至不息補辦戶口本也要結婚。
結婚后,兩人也相互扶持,渡過了一段困難時期,后來,外公外婆終于松口,他們突破重重阻隔在一起,并誕下了他們的愛情結晶——白皎。
從出生起,她就是白家眾星拱月的小公主,直到五歲那年,母親突患重病,就此溘然長逝。
彼時她正沉浸在喪母的巨大打擊,可在母親下葬不過半年后,白父便碰上了他的真愛趙玉,并且急不可耐地與之領證結婚,就連趙玉帶來的小拖油瓶白星,也跟著上了白家戶口。
白皎自此性情大變。
家庭變故讓她急速成長,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天真爛漫,她恨趙玉和白星,是她們破壞了自己的美好家庭。
可要現在的白皎來說,這個家里唯一的男人也就是白父,他的問題最大。
她甚至懷疑對方到底喜歡過母親嗎?又或者,對方只是他晉升的一個工具,畢竟迎娶妻子之后,他的地位由此實現一百八十度階級跨越,就連他現在所擁有的公司,早年間也是妻子費心扶持,憑借妻家的人脈才得以站穩腳跟。
可以說,如果沒有母親盡心竭力的支援,就憑他一個外來的窮小子,讓他再打五百年工,也不可能有現在這樣龐大的家業。
說回雞湯。
白皎掃了眼桌面上的飯菜,絕大多數都是大魚大肉,高十分容易發胖,僅有的幾盤素菜放在白星母女跟前。
現在沒有劇情束縛,她終于發現問題,如果只是一頓兩頓還好,可在記憶里,只要她在家,飯桌上必定是這樣的菜色。
要知道,這些東西對于一個正值青春期的女生來說有多容易發胖。從另一方面來說,也完全不是她的口味。
身體虛弱是從娘胎里帶來的弱癥,她根本不適合這樣高脂油膩的飯菜。
白皎記憶里,只有王姨勸過她,讓她多吃些清淡養身體的食物。
偌大一個白家,在寸土寸金的京市連別墅都住得起,連營養師都請不起嗎?還是,根本就是她們刻意這么做!
白皎還記得,青春期發育的那段時間,她就像是吹了氣的皮球,忽然膨脹起來,與之相反,白星身材一直勻稱修長,后來費盡千辛萬苦,她才慢慢減下來。
白皎低垂眼睫,遮住眼底凌厲的光。
趙玉:“皎皎,你怎么不吃了?再不喝雞湯要涼了。”
她好心勸慰,話音剛落,便聽一聲輕笑,趙玉心頭咯噔一跳,對上一雙清亮明眸:“既然這湯這么好,那就勞煩趙阿姨幫我喝了吧。”
趙玉笑意一怔,不禁脫口而出:“這怎么行,這是專門為你煲的雞湯,你身體虛弱,該補補身子,我都老了,喝什么都行。”
白皎:“那就喝啊。”
“我突然不喜歡喝雞湯了,趙阿姨你辛苦煲的可不能浪費,趕快喝吧,還是說……這湯有什么問題?”
趙玉連忙搖頭:“哈哈,你想錯了,這湯沒問題!”
“那你趕快喝完吧,我記得你說過,你最喜歡喝雞湯了。”
白皎說著淡淡一笑,趙玉看了眼飄著油花的雞湯,神色為難,她為了保持身材,經常只吃些蔬菜沙拉,而且,這雞湯她特地找人買來養了四五年的老母雞,拔毛殺掉之后全身都是肥油,但凡看過那樣的畫面,她這輩子都不想喝雞湯!
她朝丈夫投去求救目光。
“白皎。”白父神色嚴肅:“你不喜歡就放著,別逼你趙阿姨。”
白皎好奇地挑了挑眉:“我就隨口一說,怎么就成了逼迫,這是雞湯又不是什么毒藥?以前我都喝下來了,怎么她就不能喝呢?”
“你說是不是呢,趙阿姨。”她終于露出進門以來最燦爛的笑容,極盡甜美,落在趙玉眼里,叫她頭皮發麻。
為了維持溫柔人設,她感動地擠出一抹微笑,肌肉卻很僵硬,強牽起唇角,說:“謝謝皎皎,我喝,我喝。”
她端起溫熱的湯盅,只打算輕抿一口,盅口剛接觸到嘴唇,溫熱的液體稍稍沾唇,忽然一股大力襲來,一盅雞湯嘩嘩灌進嘴里。@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白皎才懶得跟她玩什么心眼,直接釜底抽薪,一盅雞湯讓她灌得見底。
“媽!”白星尖叫一聲,蹭地站起身:“你干什么!你快放手!”
嘹亮的女高音在室內回蕩,讓白皎生出一直錯覺,白星不該去學舞蹈,學音樂多好,說不定國家又能多出一個女高音呢。
她順手摔了已經倒干的碗。
趙玉已經抽不出神,這會兒正捂住脖子瘋狂咳嗽,臉色憋得紅紫,人也快沒了力氣,直到她被女兒搖得睜開眼,正看見裙子上一大塊泛著油光的污漬!
“啊!”她捂住臉尖叫一聲,房頂都快被母女倆的二重唱給頂翻了。
“白皎,你干什么!”
白父怒不可遏,卻見罪魁禍首慢悠悠坐下,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下頜微抬,驕傲漂亮的眉眼讓他晃了晃神,想到那個炎熱的下午,他被上司派出去巡查,忙得像只狗,汗流浹背地躲在商場里。
一群黑衣保鏢開道,在冷氣充足纖塵不染的商場里,衣著華貴姿態高傲的少女緩緩出現,所到之處,前呼后擁。
她是眾星拱月千嬌百寵的公主。
一時間,他竟不自覺畏縮起來,到嘴的話卡在喉嚨里,旋即,他回過神,看著兩人相似的眉眼,一股羞惱直沖腦門。
“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在他的預想里,從小缺愛的女兒會立刻服軟,可現實是——
白皎捂著心口,蹙緊眉心,一副西子捧心狀:“王姨,王姨……”
“小小姐!”王嬸一直關注戰局,看見小小姐大發神威懲治惡人,心里恨不得海豹式鼓掌,這會兒聽見她的呼喊,看見她捂著心口難受得不行,一顆心都快皺成一團:“誒呦,我的小小姐,你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要去醫院。”白皎趴在她懷里,低聲說。
“白皎,你裝什么裝!”白父咬牙切齒地質問,“你把家里鬧成這個樣子,你還有臉給我裝病,今天你要是敢走,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他氣急敗壞地威脅,白皎連頭都沒回,動作不停地趴在王姨懷里,被她攙扶著坐上車。
沒由來的,他心中冒出一股不安。
出了門,白皎立刻生龍活虎。
王姨驚愕得睜大了眼:“小小姐?”
白皎粲然一笑:“我好像突然沒事了,我們住酒店去!”
第二天一早,白皎照舊去上學,司機都知道她的性格,根本不敢違逆,再說……她冷笑一聲:“下車。”
車子的學校門前停下,白皎還沒過去,就發現今天真是非同一般的熱鬧,其中,俊美挺拔的男生站在人群里,周身氣質讓他如鶴立雞群,格外矚目。
只是,他面無表情,似乎很不耐周遭狂熱的觀眾,腳下卻像釘子一樣,始終不肯挪動一步。
“皎皎。”
看到她之后,他一改之前的冷淡,臉上綻開些許笑意,邊說邊越過眾人,徑直朝她走去。
圍觀群眾紛紛捂住嘴巴,討論聲根本壓不住,CP黨狗糧先吃了個飽。
與此同時,一道黯然視線飛快收斂,目光主人正是白星,她推著共享單車,正要越過人群,冷不防被人一把拉住胳膊:“小星,你怎么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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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人真是不要臉,我們家小星那么好脾氣的人都能忍下心欺負!”
突然拔高的聲調瞬間引來眾人好奇揣測目光。
白皎也跟著看過去,瞥見兩人,還有些詫異,她身側,和女朋友沒說幾句就被人驟然打斷的男生臉色陰沉,宛若陰郁的黑夜,冷冷地看向罪魁禍首。
第 147 章
不約而同, 其余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少女亭亭玉立,漆黑且極富光澤的黑發微垂, 散落于臉頰一側, 她的眉眼比身后炙熱盛夏的日光更灼目。
一圈光暈落下, 周遭一切淪為她的陪襯, 聲音、呼吸如飛沙悄然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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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聲音驟然響起, 打破寂靜氛圍。
許珊珊感覺到危險,禁不住抖了抖, 卻握緊白星手掌, 從中汲取力量, 定下心神, 目光直指白皎:“我說的就是你, 白皎。”
白皎眨了眨眼,眸底露出些許茫然,別說她,就是圍觀群眾, 也都一頭霧水, 因為許珊珊的話,挑起更多好奇心。
白皎在學校算得上知名人物, 如今忽然爆出與她相關的八卦,不少人好奇極了,炙熱的目光從四面八方紛至沓來。
眼見所有人都在關注自己, 許珊珊反而愈發激昂,她自覺自己站在正義一方, 代表正義譴責她,于是昂首挺胸道:“這是我朋友小星。”
說著微微側身, 讓身邊的人露出來,正是白星。
許珊珊:“我朋友小星和白皎是姐妹關系,可是,白皎每天都是專車接送,而白星,身為她的妹妹,卻要每天都騎著共享單車來上學!”
她咬牙切齒:“不管寒冬臘月,還是刮風下雪!”
她說完鄙夷地撇了眼白皎,不屑道:“我早就看出來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為什么你有司機,我們家小星沒有?絕對是你在故意折磨她。”
她的話如連珠炮喋喋不休,卻讓眾人都吃了一驚,因為白星向來低調,也可以說說存在感并不強烈,反倒是白皎,因為家世不凡,身著名牌,又生的漂亮,剛進校就受到萬眾矚目。
任誰也沒想到,她竟然還有一個妹妹,他們眼中的女神卻連自己的親妹妹都容不下……
一時間,懷疑的目光不斷在白皎身上打量,徐珊珊自覺有底氣,叉著腰滿臉不屑。
她冷笑著逼問:“怎么,我們的白校花不解釋了?我說的可沒一句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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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并沒出聲,清凌凌的黑眸散漫掃過,分明只是輕飄飄一眼,卻讓許珊珊瞬間失聲,下意識攥緊手掌。
而白皎,她的目光卻越過她,直指身后沉默弱小的白星。
她知道,一定是因為昨晚的變故才讓今天這一出發生,白星遠不如表面上那么與世無爭,以她狹小的度量,應該早就在盤算著怎么報復回來。
仔細想來,從小到大她經歷過諸如此類的事,其實多到數不勝數,只是當初她是個在系統設計的笨蛋,根本注意不到這些小細節。
白皎完全不信白星是那么死心眼兒的人,相反,她機靈的不行。
至于這一點,她意味深長的撇了眼沉默的少女,臉蛋兒紅潤,沒有絲毫氣喘,像是蹬著共享單車上學的人嗎?
心中早已下了定論,不等她出聲,一道矯健身影忽然從身側出現,男生鋒利挺拔的眉眼下,漆黑眼眸冷冷掃了眼對面。
他強勢出現,毫不畏懼的釋放光輝,如灼目耀眼的太陽一瞬略去眾人注意力。
與此同時,低低的驚呼聲如起伏不停的麥浪席卷而來。
其實大家早就注意到了他,就算剛才許珊珊質問時,也有不少人暗暗將目光投在他身上,不過見他并不出聲,才慢慢淡了心思。
沈執焰目光如刀鋒,刺向挑釁的女生:“你說我們家皎皎每天苛待她,讓她騎共享單車上學?”
許珊珊還沒說話,氣勢就先弱上三分,不是她膽子太小,實在是沈執焰氣場強大,平生第一次只是面這樣的威壓,讓她根本張不開嘴,更別說出聲。
忽然她全身一震,悄悄低頭,白星小心翼翼握住了她的手。許珊珊對上好友擔心的目光,只見白星搖了搖頭,似乎在告訴她,要不我們先撤了。
實際上是她心中隱約有預感,這件事怕是不成了。
白星眨了眨眼,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不甘心,鋪墊了那么久,就這么草率收場?
更讓她心頭酸澀的是,沈執焰竟然站在白皎那邊,這不對,她看透了前幾天他對白皎的不耐煩,他應該討厭她,厭煩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這場風波里為她挺身而出。
亂了,一切都亂了。
然而,她的表現太隱晦,反而更加像極了受盡苦楚的小可憐,許珊珊本就是個爆烈性子,見到好友這樣更加不依不饒,怒吼道:“當然是這樣,全校師生都看著,我們家小星自從上學開始就一直是共享單車,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女朋友!她怎么那么惡毒!”
一段話被她說的咬牙切齒,目光炯炯地瞪著白皎,恨不得當場把她給活吞了。
不少人聽見她信誓旦旦的話,不禁信了幾分。
因為事情發生在校門口,不少人回憶起來,確實都見過白星蹬著共享單車上學,誰也沒想過她竟然跟白皎是姐妹。
沈執焰眉頭微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火力全開的預兆,果不其然,下一刻,凌厲如刀的目光直指許珊珊:“眼見不一定為實。”
徐珊珊氣結!
在她看來這分明是對方偏心的表現,誰不知道白皎是他女朋友,他偏袒自己女朋友!
然而很快她就說不出話來。
沈執焰:“與我所知,白家居住的別墅離學校足足十多公里,這位白……”他頓了頓,好像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于是改口:“這位白同學,你確定,你是騎著共享單車上學?”
“我以體育生的體力計算,你也要騎一個小時左右,體力消耗很大,但是現在——”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俊美逼人的容貌愈發出色,不少女生看得移不開眼,順著他的思路想下去。
“據我所見,你臉不紅氣不喘,可完全沒有劇烈消耗后的樣子。”因為經常泡在體育場,沈執焰見多了鍛煉后的體型。
白星心頭咯噔一跳,男生銳利的目光下移,落到自己小腿上,宛若大提琴聲般優美的嗓音在此時不啻于魔鬼的低語:“騎單車是有氧運動,要是按照這樣劇烈的消耗量,你的腿型可不是這樣,纖細無力。”
最后四個字,咬字極重。
話音落下,沈執焰扭頭看向身后的同伴,那人左看右看,直到沈執焰面色不善,他忙從人群里擠出來,撓了撓頭,討好地說:“沈哥,我這不是出來了嗎。”
說著,視線落在白皎身上,作為沈執焰的隊友,他當然知道白皎的存在,這會兒還有點兒疑惑,之前沈哥對她可不是這副態度。
當初知道倆人談戀愛,他吃了一驚,畢竟,倆人根本沒什么交集,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
“劉明。”男人的聲音淡淡響起。
劉明打了個哆嗦,看向四周的同學:“我叫劉明,是咱們學校的體育生,哈哈,我給大家看看咱鍛煉后的身體。”
他彎腰直接擼起一條褲腿,結實有力的小腿上肌肉線條隆起,一看就是常年鍛煉過。
不少人哇哇地叫出聲,“肌肉真好!”
劉明漲紅了臉,與之相對的,是臉色慘白的白星。
她全身顫抖,心思被戳破后的無措讓她呼吸困難,特別是今天,為了愛美她特地穿了一件裙子,裙邊直到小腿,飄蕩著一圈輕柔的白沙,日光照耀下,隱約可見一雙纖細修長的小腿,線條筆直流暢,不見分毫鍛煉后的肌肉塊。
更別提她全身上下俱是清清爽爽,這模樣哪是騎了十多公里的模樣。
無數道狐疑的目光投在身上,白星攥緊雙拳,腦子里閃過各種解決方法,誰料,沈執焰乘勝追擊,根本不給她出聲的機會:“所以你們根本就是在說謊!”
“你們污蔑我女朋友,我要你們跟她道歉!”
這話引得不少人贊同。
對白星而言,無異于將她的臉撕爛后,狠狠踩在腳下。
被人當面拆穿,又是自己傾慕已久的男生,最后竟然還要跟自己的敵人道歉。
白星身體微顫,搖搖欲墜,等她再抬起頭,清秀姣好的臉龐上兩行清淚緩緩滑下,她雖然比不上白皎那樣絕色,卻也稱得上小美人。
此時黯然落淚,楚楚動人的模樣引得不少人心生憐憫,不禁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
就算是沉默的許珊珊,此時也忘了剛才的事,不停安撫白星。
“小星你別哭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錯,是我一時激動沒打聽好,才弄成現在這樣!”她把罪責往身上大包大攬。
周圍的看客們大部分沉默不語,還有一部分忍不住為白星說話:“要不就算了吧?”
“是啊,看她都成這樣了,咱們還是別為難她了,我看他也知道錯了,俗話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把一個小姑娘逼哭,又算什么事呢?”
“同學,你別哭了。”
沈執焰聽見這些話,不禁沉默一瞬,異樣的眼神看向周遭,又看看頭頂上的大太陽,這竟然不是荒誕無稽的夢?
他什么情況沒見過,瞬間猜出對方的意圖,冷笑一聲,握住白皎手腕:“皎皎,我們離遠點兒,小心天上落雷劈到我們。”
紛紛揚揚的討論聲瞬間停滯。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他,這是什么意思?
還能有什么意思?
沈執焰看向抽泣的白星,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反而愈發厭惡:“明明是你說謊,以為哭兩聲就能改變真相嗎?真不知道,白小姐到底是什么家教。”
聽見這話,白皎微微揚唇,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什么家教?當然是沒有家教。
縱觀趙玉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她能教出光明磊落的人,才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了。
如今的白星和趙玉除了相貌上相似,連手段、品性都是一個模子里扣出來。
也是,她在白父面前偽裝,在自己面前偽裝,面對自己唯一的女兒,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難怪白星有樣學樣。
白皎舔了舔唇,目光觸及男生俊美的臉龐,猝不及防間,他忽然扭頭,正對上女生清澈目光,不禁呼吸一滯,哪還有剛才的強硬。
沈執焰攥緊掌心,克制自己,同時,他不滿的掃了眼周遭的吃瓜群眾,越來越覺得這不是個好地方。
耽誤他談戀愛。
其他人紛紛扭頭,瞬間看出不對,白星尚未遮住扭曲的眼神,正巧被看了個正著。
眾人終于反應過來,看她的臉色都不一樣了,大家都是名校學生,能在千軍萬馬中闖過獨木橋,拿到錄取通知書,智商自然不低,稍稍動動腦子,就想清楚前因后果。
明明是她做錯了事,卻表現出一副哀泣的模樣,好像她才是被欺負的那個人,真是沒道理。
“這年頭,只要加害者做出一副可憐樣,就能得到大家的原諒了嗎?”
“慷他人之慨的事,最好別做!”
一個清醒大膽的女生嘲諷出聲,聽見她的話,生出側隱之心的人不禁羞愧地低下頭,就連一直站在白星這邊,為他打抱不平的許珊珊,也啞口無言。
她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像是應激一般,飛快甩開,看白星的目光,也染上點點的懷疑。
她怎么能不懷疑呢?
憤怒讓她大腦充血,什么都想不到,不管不顧只想著替好朋友出頭,現在忽然冷靜下來,腦子簡直靈光得可怕。
不由的回想起之前一幕,白星哭哭啼啼的樣子,全身上下像是有無數只螞蟻亂爬,說不出的難受。
“珊珊。”白星慌了一瞬,立刻拿定主意,毫不猶豫地回握她:“你相信我。”
“我們做朋友這么多年,我不是那樣的人。”她眼神真摯,許珊珊剛才動搖的心立刻又重回堅定,是啊,她是白星的好朋友,怎么能在這時候懷疑她?
主要還是白星長年累月的洗腦發揮了作用。
見她如此,白星終于松了口氣。
不是為了友情而挽留,而是像許珊珊這么好用的冤大頭,她怎么舍得就這么丟下!
好無聊。
白皎抬手掩唇,打了個哈欠。
終于看完小丑落幕,回過神,她只覺得無趣,大好春光,做什么不行。
身側傳來男生低低的嗓音:“皎皎,我送你回去。”
他一直關注白皎,發現她不耐煩皺眉,立刻出聲。
白皎點了點頭,低頭看了眼緊緊交握的雙手,眼神示意他:是不是忘了放手?
沈執焰故作不知。
他當然沒忘記,也絕不會忘記,只是打定主意不放開,牽著白皎的手越過人群,兩人宛若一對璧人,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下緩緩離開。
眾人眼中冷酷俊美的男神,此時,他的所有目光都停駐在白皎身上,滿眼都是暈開的深情,他甚至低俗地在心里暗暗祈禱,希望這條路永遠不要到盡頭。
完全就是一個陷入熱戀的毛頭小子。
白皎:“沈執焰。”
“皎皎。”他笑著回應,這兩字在舌尖反復回蕩,蜜糖般甘甜,甜意緩緩浸入心扉,只是輕輕念出她的昵稱,就讓他興奮得不能自已。
白皎:“你怎么知道我們家的位置?”
霎時間,沈執焰臉上笑容凝滯,一改方才的強勢,連說話都磕磕絆絆:“因為,因為……
他抿緊薄唇,他說不出來,總不能說自己連夜調查過。
他就算再鋼鐵直男也該意識到這話不能說。
白皎瞇了瞇眼,目光輾轉落到男生英俊逼人的臉龐上:“你在心虛嗎?”
“有什么不能對我說的?”
連續兩個疑問句讓沈執焰前所未有的緊張起來,可當他握上心上人手腕時,細膩柔軟的肌膚如同暖玉,讓他臉頰微紅:“皎皎。”
腦子里飛快閃過各種念頭,還未等他找到合理理由,白皎輕輕一笑,光彩照人的臉龐上綻開兩朵清淺梨渦,自由的那只手握住男生指尖,炙熱滾燙。
她不需要做什么,只是輕輕一下,便如妖魅一般將他引誘得神魂顛倒。
長長的相稱的影子退出光芒,隱藏進教學樓一角,布滿滿爬山虎的教學墻角上,一簇簇碧綠葉片在陽光下撐起片片陰涼,和著空氣中淺淡的幽香。
女生纖細修長的雙臂輕輕環抱住他的脖頸,沈執焰呼吸一滯,心甘情愿地低伏上身,黑色眼眸里蕩著興奮,他的雙臂穿過女生兩側,輕輕環抱住柔軟的腰肢,像春日里抽條的柳枝。
又柔又軟。
他的視線低垂,緩緩落在嫣紅水潤的唇瓣上,如半開半合的嬌嫩蓓蕾,散發出無法言喻的風情誘惑 。
心虛瞬間掃蕩一空。
“因為你是我女朋友,我想多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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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臟不斷捶打胸腔,仿佛懷揣一頭小活蹦亂跳的小鹿,前所未有的興奮和慶幸,慶幸他答應了她,慶幸,我們才是男女朋友。
如果當初她表白的另一個人……
男生眸色驟暗,狂風暴雨驟然襲來。
無人注意的角落里,高大挺拔的男生低下頭,看著明媚動人的少女,注視她柔軟的紅唇,終于,如蜻蜓點水,吻上他覬覦已久的柔軟唇瓣。
白皎只打算勾勾手,逗逗他,沒想到成了現在這樣,她眼中殘留著驚慌失措,男女體力的懸殊,讓她連掙扎都像是撒嬌,男生深深低下頭,加重加深這個吻。
緊貼的唇瓣之間,溢出甜美的蜜桃芬芳。
宛若懷中的戀人,讓他不可自拔地上癮。
克制,再克制。
陳執焰戀戀不舍地分開,目光下移時,意猶未盡地落在嫣紅唇瓣上,下一刻,他被猛地推開,身形穩如磐石。
眼眸不由自主地追逐她,追逐波光瀲滟的水眸,追逐她軟紅的唇瓣。
白皎哼笑一聲:“技術真差!”
沈執焰瞬間怔在原地,技術真差?!
可是她明明也享受到了。
腦子里不斷回憶重復起剛才甜蜜的親吻,她怎么那么嬌小,腰肢又軟又細,好像一只手就能抱進懷里,她的嘴唇又紅又艷,眼眸波光粼粼,像是漂亮的皎月。
皎皎,她的名字真好聽。
她就是我的小月亮。
沈執焰眼眸越發炙熱,愛情的火焰在他眼底燃燒。
男生修長的指尖輕輕撫摸薄唇,甜蜜的滋味不斷在腦海里回蕩、重疊,他的目光落在半空,怔怔出神。
“哎呦,這不是我們的神箭手嗎?怎么這副樣子?”隨著聲音落下,不少人紛紛投來目光。
巨大的空曠體育場內,一群穿著訓練服的男生朝他看了過來,正是休息時間,大家都閑的發慌。
即便教練就在不遠處,這群人也沒啥顧忌,一邊補充體力,一邊聚在一起聊天說話,時不時嘻嘻哈哈地笑出聲,聲浪回蕩在體育場館里,空曠且悠遠。
與之相比,沈執焰格格不入極了。
也難怪有人注意到他狀態不對。
他忽然成了最沉默的那個,眼神愣怔,手指時不時撫摸著薄唇,顯然是在發呆,可以為他生得俊美,即便是這樣的動作,被他做出來也像T臺上的模特,說不出的帥氣逼人!
朋友忍不住打哈哈:“剛才可沒見你這樣,你不會是在想女朋友吧?”
其他人聽見這話,眼神發光,準確來說,是像餓狼一樣的“好奇”目光。
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是血氣方剛,精力充沛的階段,又比起其他人又是更加消耗體力的體育生。
據沈執焰所知,他們隊里不少人已經談過女朋友,甚至有人外出開房,偶爾還有人講些葷段子,沈執焰從不摻和,都是冷著一張臉。
他并不贊同這事,卻也不好說什么。
畢竟,體育訓練枯燥且繁重,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發泄方式。
不過,沈執焰向來是最嚴肅的那個,他潔身自好,之前更是從未談過什么女朋友,更別提床伴之類的。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除去潔身自好,在滿嘴葷話的隊友里,他也從不參與這些黃色話題,無論別人說什么,他都是一臉淡然,這次反應卻出乎意料的大。
“你要是休息夠了,不如跟我去打兩圈,”隊友一聽這話,起身就跑,然而終是不敵他,被他抓住壓上射箭場。
微涼的風穿過敞開的玻璃門,吹拂而過,體育館內,沈執焰拉弓射箭,姿態昂然。
與之相比,被強行抓來比試的隊友就弱氣多了,看客的目光在兩人間來回打轉。
隨著一聲令下,長劍在空中射出,翎尾勾帶出一道細微的破空聲,對面七十米,圓形靶子靜靜佇立,靶心鮮紅矚目。
下一刻,正中靶心!
寂靜中,翎尾震顫抖動。
下一刻,歡呼聲瞬間在場館內涌動,眾人面紅耳赤,鼓掌叫好:“沈哥牛逼!”
“WC,竟然是十環!這還是第一場!”
隊友已經收斂了臉上的嘻嘻哈哈,認真對待,不多時,筆試已經結束。
隨著教練報出雙方成績,方才的歡呼聲在似乎瞬間湮滅,隊友抹了把臉,瞠目結舌地看向沈執焰,眼睛瞪得滾圓,仿佛隨時就要脫框而出:我操,你竟然把把十環!你是禽獸吧?!”
這哪里超常發揮!明明是超級發揮!
寂靜的體育場內,隨著朋友震驚的聲音落下,如潮水般激烈的尖叫瞬間響起,與周遭歡呼,隊友滿臉喜悅相對的,是一臉淡然的沈執焰。
他收起弓箭,目光如閃電般凌厲堅定。
“你輸了,別忘了之前的打賭,輸家替我打掃一個星期的衛生。”
隊友瞬間聳拉下腦袋,有氣無力地說:“知道了知道了,我絕對不會忘記。”
他更好奇的是沈執焰的超常發揮,雖然早就知道他在隊里是第一,可他自認為自己也不差吧,怎么這次就輸的如此慘烈。
有人忍不住打趣:“這不會是愛情的力量吧?”
他可知道沈哥最近談了個戀愛,對方是學校里的校花,多少男生心目中的白月光女神,漂亮極了!
沈執焰:“你是窗外的麻雀嗎?”
“啊?”那人撓了撓頭。
“在電線桿上多嘴!”
他說完轉身離去,只留下一道冷酷挺拔的背影,眾人反應過來,忽然放聲大笑。
“哈哈哈,沈哥說你是多嘴的麻雀!”
“不對,我去,小高你好像真說中了,沈哥剛才只說你多嘴,沒說你胡說八道!”有人后知后覺地說。
所有人眼睛一亮,圍著小高,一個個化身好奇寶寶。
一側的教練看著這一幕,不禁搖頭失笑,算了,他哪能不知道這群小子精力多旺盛啊!
……
天光明媚,流云朵朵,風和日麗的好天氣,草坪上不少班級在上體育課,排列成正方形的小方隊。
沈執焰運氣很好,一眼瞥見人群里容貌秀美的女生,眼中浮起一縷笑意。
白皎隱約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微微側身正對上男生深邃眼眸,她眨了眨眼,視線在半空中交匯,又飛快分開。
白皎舔了舔唇瓣,沒出聲。
只是身前體育老師的聲音卻在瞬間拉遠。
大學生的體育課程并不繁重,卻不是那么輕松。
老師吩咐體委領著眾人圍著橡膠跑道跑兩圈,熱身之后再回來分組訓練。
輪到仰臥起坐,老師讓兩人一組,各自分配,很快便有人找到她:“姐,我們一組吧?”
看著面前的人,白皎目光發冷,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讓她明媚的笑容染上幾分譏諷,猶如帶刺的玫瑰,越美麗,越誘惑。
看了她真是低估了白星的厚臉皮,經歷過共享單車事件后,她竟然還能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
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難道她看起來就那么傻?
不少人都在暗暗注視,校園門口那事鬧得特別大,現在誰都知道她們是姐妹,關系很差的塑料姐妹!
“不用了。”白皎利落拒絕。
低低的討論聲紛至沓來:“哇,她臉皮真厚。”
“沒想到我還能在現實看見塑料姐妹,嘻嘻,小白花吃癟了吧。”
白星慘敗了連,再也發不出聲音。
這一刻,她只覺得眼前人刺眼至極,老天為什么那么不公平,給了她所有美好的一切!
與之相反,眾人對白皎好感更上一層樓。
她在家里毫不掩飾自己的脾氣,但在學校里,人緣卻不錯,畢竟,她在眾人面前表露出的模樣,就是完美的校園女神。
她溫柔漂亮,清純矜貴,無論男女,只要是人類,都會下意識對漂亮的人產生好感,更何況,這一世她并不過于美艷凌厲,常年病弱讓她眉眼間多了幾分病弱,引得不少人心生憐惜。
抽泣聲讓白皎抽回思緒,冷眼看向眼前人。
白星雙眼含淚,欲掉不掉地看向她,低聲道:“姐,我已經知道錯了,你難道還不能原諒我嗎?我只是想幫幫你。”
白皎眉頭一挑,她知道白星想做什么,道德綁架?
以她之前驕傲自大的性格,愛面子的她一定原諒她的,可是,那是以前啊。
白皎掃了眼,微微一笑:“我為什么要答應?為什么要原諒你?”
“之前在校門口,你也是這副姿態。”
白星瞬間僵直身體,卻聽她又說:“可你又有什么資格這么說,畢竟,我們可不是——”
白星驟然心頭一凜,驟然出聲:“姐!”
她打斷她的話,滿心惶恐,肌肉緊繃,后背都滲出密密麻麻的汗漬,不能,不能讓她說出來!
她立刻出生:“姐,對不起,我馬上就走!”
她幾乎是狼狽不堪地敗走,不屑鄙夷的目光如刀子狠狠插在背上,白星心里滿是后悔,為什么要招惹她?
她是繼母帶來的女兒,并非白皎的親妹妹,這事她無論如何也不想再學校暴露。
畢竟,她母親當年的上位史并不怎么光彩,她苦心經營的一切,絕不能就這么毀了!
白心灰溜溜離開,卻將其他人的目光引到白皎這里,先前就說過,她在班級里人緣不錯,不少還沒有組隊的女同學忍不住朝她走來,只是,在她們出生之前,另一道清朗聲線率先響起:“好巧啊,皎皎。”
白皎紅唇微勾,水眸倒映出男生矯健的身姿:“是嗎?”
沈執焰沒糾結于這話:“我幫你。”
女生饒有興味地看向他,沈執焰抿緊薄唇,不發一言,實際上,心頭已經忐忑不安,平生第一次如此緊張,仿佛正面臨一場重大考驗,即便是第一次參加射箭比賽,也沒有這樣緊張和期待。
他引以為傲的一切,在愛情面前,全部淪為廢墟。
他所擁有的砝碼,只在她一念之間。
“好啊。”
白皎忽然皺緊眉頭:“可是你不是我們班的學生,老師會同意嗎?”
沈執焰暗暗松了口氣,展露出一絲微笑,含滿自信:“他會的。”
他畢竟是射箭特長生,和體育老師打過不少交道,況且,只是幫忙,并不違背什么,對方怎么可能不同意。
只是,周遭不少人看到沈執焰作為搭檔后,紛紛投來曖昧目光,這讓白皎抿了抿唇瓣,視線落在男生身上。
“怎么了?緊張嗎?”
他半跪下身,漆黑眼眸深邃如海,映照出她的輪廓,流淌出醉人的溫柔。
白皎搖了搖頭,忽然身體一僵,溫熱有力的大手攥握住她的腳踝,包裹一圈,燙慰著她嬌嫩的肌膚。
在他的注視下,她慢慢平躺,雙手交握枕在腦后:“要開始了。”
第 148 章
沈執焰收斂心神, 目光落在女生身上,呼吸微促。
漆黑長發軟軟地垂在身下,秀美的輪廓線如起伏的山巒, 柔軟流暢, 仿佛有馥郁芬芳自她周身蕩漾。
尖銳的哨子聲驟然響起, 似一陣飛鳥掠過心神。
沈執焰眼睫輕顫, 始終沒移開目光。
綠色操場上, 同學們隨著號令開始動作,馥郁的香味隨著蕩漾, 他眼珠滾動, 女生漆黑長發上下翩飛, 按照仰臥起坐的標準姿勢, 如同彈跳的魚兒。
沈執焰從沒想過, 自己會如此狼狽。
盡管他面無表情,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目光,緊緊注視白皎,看著她嬌靨飛紅, 呼吸急促, 嫣紅的唇瓣微微張開,身體拉伸到極致。
他繃緊下頜, 握緊女生的腳踝,將她固定住。
仰臥起坐的標準之一,便是雙腿不能彎曲。
白皎呼吸急促, 胸腔幾乎要炸開,她睜不開眼, 這副身體實在是太弱,也或許是因為缺乏鍛煉的原因, 和周圍飛快運動的同學相比,她稱的上是烏龜挪動,慢慢吞吞。
又酸又脹的感覺從腰部發散,雙腿也不自覺的打彎,方才還不明顯,這會兒劇烈運動被他掌握的腳踝越發炙熱。
那一小塊皮膚,仿佛被陽光燒灼一般,掀起熱潮。
她眨著眼睛對上男生深邃的目光,躲閃似得偏過頭,無意中瞥見其他人的姿勢,瞬間眼前一亮。
“你——”
她深吸一口氣:“放手,用腿壓住我的小腿,別讓我移動。”
沈執焰點點頭,這一刻仿佛被人操控的提現木偶乖乖滿足她的要求——
他放開雙手,屈膝傾身。
日光傾城,伴隨著青草的清新芬芳,他看見女生額頭細密的汗珠,臉頰上一層細小的白色絨毛,青春甜美的氣息撲面而來,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
剎那間,天地隨之遠去。
他垂下眼尾,俊美銳利的輪廓如出鞘利刃,只聽見怦然跳動的心聲。
體育老師捏著哨子提醒眾人:“還有最后十秒。”
“十、九、八、七……”
聽到他在讀秒,學生們暗暗加快速度,白皎自然也在其中,但是她天生體弱,跟其他人相差太多,最終,一聲哨響過后,方才你追我趕的眾人瞬間軟軟倒在草坪上,累得躺在草地上喘氣。
“快給我說說,我做了多少仰臥起坐!”
不少人興奮地詢問同伴,畢竟這也算是一次考核,大家都是學生,怎么會不在乎成績。
白皎沒躺在軟墊上,半坐著,長發如錦緞垂在身后,額頭出了一層薄薄的汗,雙頰泛紅,綴在白玉般的臉頰上,猶如涂了一層胭脂。
幕天席地,周圍都是同齡人的操場上。
屬于她的甜美氣息在此時,恰似信息素一般,他為她神魂顛倒,不可自拔。
白皎低低地笑,微微挽起臉頰一側調皮的發絲,她正要出聲,笑他傻乎乎,身上也硬邦邦的,像塊石頭,硌得她好疼。
忽地,她發現不對。
臉上瞬間翻涌起紅色浪潮,一只手勾著他的脖頸,緊貼的身體瞬間分開,她咬著下唇,你——”
男生低下頭:“抱歉,皎皎。”
一個吻如蜻蜓點水,在她臉頰邊落下。
白皎猛的睜大雙眼,被他的膽大妄為嚇到了,像是受驚的小獸,水眸倒映出男生輪廓,左顧右盼間,不曾發覺他的目光那么炙熱,如火焰巖漿,燒融一切。
半晌,她緩緩松了一口氣,大家忙著報數記錄,都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不,還是有人注意到的。
白星腦子嗡嗡作響,死死咬住下唇,痛楚讓她呼吸困難,頭腦發沉,幾乎撐不住身體,眼前哪還有同學存在。
“白星,許珊珊做了多少個?”體委忽然出聲。
白星一聲不吭,臉色陰郁。
體委視線從記錄簿上拔出,抬頭看她,眉頭瞬間皺在一起,白星走了神,像座雕塑似的呆呆怔怔。
她拿著記錄簿再次詢問:“白星!”
她始終沒回答,直到許珊珊一掌拍上她肩膀:“小星,你怎么了?”
白星“啊”的短促叫了聲,頭搖得像是撥浪鼓:“我、我沒事。”
說完不再出聲。
沒人知道,她心臟仿佛被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捏緊,如同橡皮泥反復揉捏塑型,又酸又澀,剛才看到的情形深深刺痛她的雙眼。
憑什么?憑什么?
她滿腦子都是憤懣和不甘。
許珊珊:“既然沒什么,小星,你快說……快說我剛才做了多少個仰臥起坐?”
她神經大條,毫無察覺,說話也氣喘吁吁,完全不知道好友心思,只有聲音帶著幾分急切,她也是學生,當然關注自己的成績。
白星猛然一僵,就算之前記住了,可經過之后那些事,她也早就把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忘掉了,對方忽然問上來,她吶吶回答:“三、三十個吧。”
學委體委記下,白星見狀松了口氣,并沒注意到一側好友不可置信的目光,三十個?
怎么可能!
她覺得自己都要累散架了,怎么可能只有三十個,而且周圍人最低也是四十多個,先不說結果是否含著水分,按照體育老師的計算,她只能合格線上徘徊。
許珊珊死死繃緊下頜,整個人都氣悶起來。
這也太少了,她很不滿。
再看白星,她又開始愣愣地出神發呆,眼睛看著虛空,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許珊珊一口氣堵在胸口,抒發不得。
白皎舔了舔唇,經歷過剛才的尷尬,兩人都默契的不提這些,她瞥了眼一側,因為五感敏銳,早就注意到白星恨恨的目光,不甘、嫉妒、還是怨恨?
這才哪到哪兒?
她勾起指尖,隔著襯衣在男生胸口畫圈,沈執焰瞬間僵住身體,而她刻意為之的親昵也讓緊緊注視著兩人的白星瞬間墜入痛苦之中。
她越痛苦,白皎就越開心。
沈執焰注意到她的動作,無奈地握住戀人的手。
白皎嗔怪地瞪他:“你干嘛?”
男生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性感喉結上下滾動,一種似有若無的氣氛在兩人之間縈繞:“皎皎。”
白皎仰頭看他,沈執焰心里很不舒服,微垂眼眸,他幾乎立刻感覺到她夸張的動作,好像在刻意表演給誰看。
下一刻,他瞥見一側的白星,心臟霎時變得酸澀,一個荒唐的念頭在腦海里翻涌:“皎皎。”
“嗯?”白皎等著他說話。
沈執焰:“你不會是……”
他頓了頓,好像忽然忘記了怎么說話,也或者是在組織語言,片刻后,眉頭已經擰成一團:“你不會是……喜歡她吧?”
語氣晦澀不明。
她?那個她是誰?
白皎聽得一頭霧水,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頃刻間,整個人臉都綠了,她喜歡白星?!
白皎蹭地站起身,朝他一腳踹過去,侮辱!這是對她的侮辱!
沈執焰立刻意識到自己誤會了,連忙出聲:“皎皎,我錯了,是我的錯。”
說話間方才的抑郁酸澀已悄然退去,狠狠松了一口氣。
“你們倆……”
一道聲音忽然響起,鬧別扭的兩人同時扭頭看去,體委漲紅了臉,仿佛感受到莫大的壓力,捏緊筆記簿,磕磕絆絆的說:“我,我的意思是白皎,你剛才做了多少個仰臥起坐?老師要統計的。”
末了,她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加了一句,“我剛才什么都沒看見!”
白皎:“……”
她肯定是看見了,就是不知道看見了多少。
這樣想著,她目光微微下垂,落在男生腰腹以下,沈執焰仿佛助感知到,瞬間挺直脊背。
他報出之前記錄的數字,體育委員匆匆離開。
訓練轉瞬結束,大家早就解散了,在操場上連個影子都找不到。
白皎也打算立刻,但她慢了一步,體育老師叫住了他身邊的沈執焰,笑瞇瞇的看著他,又時不時落在白皎身上。
白皎拘謹地蜷握著掌心,雖然大學允許談戀愛,甚至連結婚都行,可是吧,這事畢竟鬧到老師面前,看老師這樣子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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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地里狠狠刮了眼沈執焰。
對此,沈執焰在心里暗叫無辜。
他還真就不無辜。
倆人戀愛的事情在學校里流傳挺長時間了,就連老師教授也有所耳聞,正巧這位體育老師和沈執焰關系不錯。@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現在,他輕咳一聲,說:“之前的體育器材沒有人送,麻煩下沈同學,幫忙送回體育室吧。”
沈執焰點頭答應。
體育老師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這位就是白同學吧。”
白皎揚起燦爛笑容:“老師好。”
體育老師笑呵呵回應,他對白皎印象很好,學習優秀,考試成績是階段前幾,又生的很漂亮,性格也溫柔,至少在學校里,倆人是非常般配的。
他隨意叮囑了兩句,讓她不要耽誤學習,就借口有事離開了。
白皎站在原地,回過神后,朝沈執焰冷哼一聲。
沈執焰毫不生氣,反而得寸進尺:“皎皎,要陪我一起嗎?”
他邊說邊收拾起體育器材,盡管東西很多,兩只手都占滿了,卻絲毫也沒折損他的風度氣質。
白皎沒出聲,也沒回答,卻在他身邊默默拿了一個排球袋,默默分擔。
體育室里,只有一扇狹小窗戶半開不開,因此光線很是昏暗,里面擺放著一個個鐵架子,上面放置各種體育器材,并沒多少灰塵。
可以看出,應該經常有人打掃。
白皎和他一起把器材放回位置,海綿墊放置在體育室的角落里,她彎下腰,兩個一組,疊放在上面,完全不需要技巧。
與之相比,沈執焰就麻煩多了,放在網兜里的排球要掛在架子上,各種器材分門別類的放置,但他速度很快,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工作空隙,他忍不住抬頭,望向身后的戀人——
女生背對他,在一盞小小的白熾燈下,雙腿微屈,幾乎跪在上面,漆黑的長發暈出健康的光暈,漂逸披散,隱約間可見一截修長雪白的天鵝頸。
血氣方剛的男生瞬間定住,眼神不自覺滑落在她微微收束的腰間,修身的布料勾勒出纖細柔軟的腰肢,他曾親手感受過,它有多么柔軟。
莫名的,讓他嗓音喑啞,像是干涸的土地,全身都開始發熱:“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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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在體育室回蕩,宛如一陣輕柔的風,男生身上淡淡的薄荷氣息涌入鼻腔,白皎反應過來,已經被她抱在懷里。
她一抬頭,便對上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深情款款地凝望她,動作突如其來,叫她根本沒有防備,已經被她托舉著,半坐在硬邦邦的腹肌上。
霎時,白皎滿面飛紅:“沈執焰,你干什么?”
他斂去往日的紳士溫柔,漆黑眼眸里閃爍著不可言喻的強勢,周身極富侵略性,宛若餓狼一般,幽幽凝視她,懷里的戀人。
骨節分明的手指挽起一縷垂墜的長發,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的戀人,他沒說一句話,一切意圖已毫不遮掩。
你——唔!”
白皎聲音戛然而止。
男生緊緊注視著她柔紅的唇瓣,如同餓狼注視著甘甜肥美的獵物,急促的呼吸,洶涌的血液,飛速跳動的心臟,讓他兇狠地狩獵著眼前誘人的獵物。
忍不住低下頭,覆蓋上女生柔嫩的唇瓣,他像是沙漠中迷失了三天三夜旅人,終于尋覓到珍貴的水源。
粗糲炙熱的舌尖撬開柔軟的唇瓣,愛意如野草蠻橫生長,連天而起。
“沈、沈執焰……”白皎喘息著,手臂不知道推舉還是迎接,一時收緊一時推開。
“好甜啊,皎皎。”他愈發放肆,愉悅地低語:“叫我阿焰,我是你的……阿焰。”
低啞的呢喃自緊貼的唇縫間擠出,長發被他揉得散亂,昏暗的室內,只能看見女生半坐在男生身上,以一種獻祭的姿態被他箍在懷中。
燈光下,交織的人影幾乎融在一起。
……
車窗兩側,映照出極速倒退的景觀,車子里,精致的化妝鏡映照出微腫的紅唇,叫人一看就知道她剛才經歷過什么!
“啪”地一聲。
白皎氣鼓鼓地合上鏡子,怒視身側:“混蛋!”
她說完看出窗外,不肯搭理對方,也錯過了沈執焰眼地的笑意。
“生氣了?”
白皎一聲不吭。
他主動挪過去,不見往日半分囂張,滿眼都是她,聲音也輕柔地叫人不可置信:“皎皎,我錯了,我不該——”
聽見他越說越深入,白皎臉上閃過慌亂,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不準再說!”
沈執焰連連點頭,看他這副樣子,白皎又氣又惱。
正要說些什么,忽然掌心一熱,男生朝她眨眨眼,那竟然是一個吻。
被她捂住了,嘴巴也不老實。
輕柔的吻落在掌心,白皎像是被燙著一般飛快后撤,他低低地笑出聲,長臂一伸,將人攬在懷里,震顫的胸口讓她耳尖發酥,深情的雙眸如深海令她沉淪:“對不起,我錯了。但是——”
“如果有下次,我還是會這么做。”
懷中人抹的睜大雙眼,聽見他柔聲說道,嬌嬌,你不知道,對我來說,你有多大的誘惑。”
“你就是醫我的藥。”
眼前人雙眸赤誠,眼底是怎么樣做不了假的愛意和深情,令她雙頰滾燙。
白皎回神,一只腳已經踏進家門。
第 149 章
“姐, 你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還以為……”白星第一時間出聲,看著她喃喃低語, 未說完的話里暗藏深意。
白皎徑直越過她, 坐在沙發上, 打開電視, 屋子里一下熱鬧起來, 她看著電視,瞧也不瞧白星:“還以為什么, 以為我不會回來嗎?這里可是我家。”
白星沒料到她這副反應, 沒有惱怒, 沒有瘋狂, 淡淡的幾句譏諷卻讓她險些破功, 垂在兩側的手也不自覺攥緊。
白皎:“阿梅,給我端個果盤來。”
飽滿的車厘子脆甜爽口,她邊看電視邊吃水果,整個人簡直悠閑到了極點。
白星站在一邊, 眼睛幾乎要噴出火, 看她即使窩在沙發上,也沒折損絲毫貴氣, 反而更加慵懶迷人。
心頭仿佛嘔了一口老血,不過很快,事情便輪不到她出聲。
白父被趙玉攙扶著, 從樓梯上下來。
瞥見下方肆意自在的女兒,不禁冷哼一聲:“你這個逆女, 竟然還有臉回來!”
空氣霎時凝滯,就算是傻子, 也能察覺出他語氣中的惱怒,完全不是父女間的玩笑話。
白皎沒出生,連動作都沒停,電視里播放的動畫片正到高潮,她竟然一下子笑了出來,笑聲如銀鈴,在客廳回蕩。
白父臉上難看到了極點。
正是這樣淡漠的態度,讓他越發氣急,心中發怒一定要狠狠懲治她,只是,這憤怒里有幾分是真正對白皎的關愛,還是借口發作,就叫人不得而知了。
“你還有臉笑!”
白父臉上的怒意愈發明顯,不只為白星出頭,也因為他并不喜歡這個女兒。
女生眉眼間的熟悉,讓他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原配,按照現在的形容詞,他是最典型的鳳凰男。
當初與謝欣蕊結婚,也不過是為了他背后的謝家,當初為了討好謝欣蕊,得到她的歡心,不惜委屈求全,因此,他看見白皎便想到自己的原配,想到當初委曲求全的日子。
這些念頭轉瞬即逝。
他拿腔拿調地走下樓,一切都過去了,現在的白家,他才是家主,所有人都要聽他的命令。
他傲慢地走到白皎跟前:“白皎,你給我站起來,給小星道歉!”
白皎眼中閃過一抹詫異,臉上笑容收斂,冷若冰霜地看著他,壓迫感極強:“道歉?”
白父氣急敗壞:“你欺負自己妹妹還有理了!”
回答他的是一聲冷笑。
“什么妹妹,異父異母的親妹妹?這話說出去傻子都不信!”
她即便坐著,看他的目也仍舊那么的高高在上,仿佛不論何時,她都是白家唯一的小公主。
白星心中憤懣,指甲嵌進肉里都未曾發覺。
趙玉聽見這話,不禁目光微閃,看見她就想到當初的原配,那些憋屈的苦日子,于是,她好心勸起丈夫:“白皎她也是一時糊涂,老公你別生氣,千萬別斷她的生活費,她一個小姑娘家,沒有生活來源,過不了苦日子。”
白父“無意中”受到啟發,順口便說要斷她的生活費。
這件事終究還是以失敗告終。
不止如此,白皎當眾宣布搬出白家,聽見她的話,白父又驚又怒,一邊細細打量,他發現白皎毫無軟化的的跡象,臉上也沒一絲留戀。
不知為何,他心中愈發惶恐不安,一股涼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腦海里只浮現出一個念頭,她不受控制了。
“白皎,你今天要是敢走出去,就別想再回來!”
白皎:“回來干什么?你以為我稀罕你?”
聲音不屑又輕蔑。
白父突然意識到,他再也沒有拿捏對方的理由了。
他心亂如麻,白皎毫不顧忌,徑直上樓,回到自己房間,走之前她還要做一件事。
她在白家生活了很久,屬于自己的首飾財產都在房間里放著,就算要搬走,也要先把自己的東西拿走!
不然沒幾天,說不定就從白星母女那里看見了,這事他們又不是沒做過。
白星小時候不知道收斂,羨慕她有漂亮首飾,甚至想要白父從她首飾盒里拿出幾件來,還冠冕堂皇的說,要學會分享。
如果不是她態度強硬,這些東西早就落到了白星手里,長大后,她或許是被趙玉調教好了,才不提這些。
不過,白皎知道,她一直都在覬覦自己東西呢。
她手下不停,繼續收拾。
東西其實不算多,主要還是一些珠寶首飾,更重要的大頭,比如母親留下的嫁妝以及股份之類的遺產,都被她鎖進銀行里,沒有她的鑰匙,任何人也不能從里面取出來。
白皎打開紅木制的首飾盒,上珠寶首飾閃爍著耀人的光芒,她環顧一圈,隨便找了個袋子放進去,只聽咚的一聲,袋子因為承受不住重量竟然直接從底部裂開,破了個大洞。
好在首飾和沒有摔開。
白皎松了口氣,彎腰去拾,忽然,她動作一滯,借著光線,她也看見盒子上精美的花紋,這也是母親給她留下的遺物之一,后來覺得裝首飾不錯,就一直放在房間里,可現在,她忽然發覺有些不對,這盒子重量不對。
她皺緊眉心,指尖摸索幾下,忽然,盒子發出咔嚓一聲,一個隱秘的暗格自底部彈出,暗格里放置著一封厚厚的牛皮紙制成的信封,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白皎捂住嘴巴,沒發出任何聲音。
這是劇情里從來不曾提到的事情,但她很快就想通了,主系統編撰的劇情從來只是按照女主視角進行,它的目的是竊取本世界的氣運,所謂的劇情,只是女主經歷的劇情,至于她一個無所謂的炮灰女配,只要她的結局凄慘,無法翻身就行了。
感覺到主系統的深深惡意,白皎攥緊手指,索性直接將木盒帶走。
下樓時,她迎面撞上白星母女驚愕的目光,白皎揚起唇角,淡淡一笑,正巧,之前請來的搬家公司也到了,她用過的所有物品,衣服全被對方細致周到的打包帶走。@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當然,最珍貴的還是懷里的梳妝盒。
“白小姐,所有東西都已經打包好了。”
白皎微點下頜:“謝謝,幫我送到指定地方就好了。”
“白皎!你這個逆女,你是要氣死我嗎!”
身后傳來白父憤怒的咆哮,可在此時此刻,更襯出他的無力和氣惱。
白皎忽然停下動作,扭頭看去,眼中再無一絲情緒:“需要我幫助嗎?免費提供麻繩。”
聽見她毫不留情的話語,白父竟然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你、你……”他聲音顫抖,幾乎說不出話。
冰冷的目光自他們身上一一掃過,三人腦海中同時翻涌出一個念頭,她變了,她變得不一樣了。
片刻后,白皎與眾人消失在他們眼前,白父才像是回過神,一腳狠狠踹向身前的沙發:“孽障,這個孽障!”
他氣得胸膛起伏,仿佛隨時都要暈厥過去,趙玉慌忙上前攙扶住他:“老公,老公,你沒事吧?”
“你別生氣,別生氣,氣大傷身!”她邊說邊輕撫他的后背,好半晌,白父才穩定下來,嘴里撂著狠話:“這個混賬!逆女!我要跟她斷絕父女關系,你們記住,以后誰也別讓她進來!”
“你們要是敢讓他進來,我就讓你們一起滾出去!”
趙玉和白星面面相覷,遮下眼底中翻涌的小心思。
趙玉:“老公,你別生氣了,我知道了,我一定聽你的話。”
白父握住嬌妻的手掌,欣慰地嘆了口氣:“小玉,還是你最好,至于白皎,從今天開始,我就當她死了!”
“老公,你怎么能這么說呢,她再怎么說……再怎么說也是你的女兒啊……”
“你給我閉嘴!”
趙玉只好“無奈”放棄。
晚上,白家。
屋外一片寂靜,唯獨樓主臥室的房間亮著燈,白父正躺在床上,手里捧著一本書,看似在讀書,實際上,書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落進眼底,根本不入心。
腦海里一遍遍回憶著晚上發生的事情,他眉心皺緊成個川字,半晌,惱怒的將書拍在床頭柜上,一臉陰沉。
浴室里的水聲消失。
趙玉披著睡袍從里面出來,看見臉色陰沉的丈夫,停下腳步,臉上卻揚起溫柔的笑意。
“老公,你怎么了?”
白父抬頭,直直朝她望去,趙玉今年四十多歲,容貌稱不上絕色,卻自有一股成熟女人的風韻,此時身著暗紅色真絲睡袍,姿態婀娜的走近,不由得讓他想起兩人之間的歡愉。
因此,白父臉色輕快許多:“還不是因為那個逆女。”
他語氣里余怒未消。
聽見這話,趙玉目光微閃,順從地坐到床邊:“老公,你還在生氣嗎?”
白父怎么可能不生氣。
目光落在妻子身上,露出幾分真心實意惱怒:“果然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像極了他的媽媽,每天凈給我惹事,沒個消停的時候!”
趙玉:“你怎么能這么說?她還小。”
“還小嗎?”白父靠坐在床頭上,“她今年已經二十多歲,國家法定結婚年齡都夠了,還是個小孩子嗎!”
“看看小星,每天乖乖巧巧,我真是太對她太縱容了,養大了她的心思,把她的脾氣都給養歪了。”說著他越發憤怒。
趙玉在一邊不著痕跡的添油加醋,盛怒中的白父沒有察覺,惱火得不行:“我得想個辦法治治她。”
“我不信了,我是她爹,她一個剛成年的小丫頭,怎么敢不聽我的話!”
趙玉:“那你打算怎么做?”
她說著想起方才從白星嘴里聽到的消息。眼中劃過一道暗芒。
白皎真是走了狗屎運,竟然搭上了沈家公子的大船,初初聽到白星說兩人在談戀愛,他也是一驚,很快便反應過來,像白皎那樣的脾氣,兩人絕對走不到最后。
可即便如此,也讓她心煩意亂。
這時候,夫妻倆倒是心有靈犀大想起一個人,白皎早逝的母親。
他們積極鉆營的一切,對于某些人來說卻唾手可得。
如趙玉,明明是她和白父先認識,卻因為謝心蕊的橫插一腳,導致兩人分手,不過,兜兜轉轉這么多年,她還是成為了最后的贏家。
趙玉心中已然有了盤算,柔聲說道:“老公,白皎她到底還是個孩子,不如我們這樣做……”
與此同時,五星級酒店的套房里,白皎正坐在足以容納下三人的豪華大床上,璀璨的燈光下,他捏著從暗格里抽出來的牛皮紙信封,呲啦一聲,信封被拆開,里面厚厚的一沓,終于露出廬山真面目。
是一本已經泛黃的筆記,歲月在上面留下了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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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筆跡可以看出,是她早逝的母親留下的。白皎好奇地打開,心臟砰砰直跳,她有種預感,里面絕對藏著一個秘密。
她隨意打開一頁,筆記本里夾著的東西嘩啦啦散落一片,泛黃的照片已不再鮮艷,可那畫面上的人臉,雖然褪色,卻仍舊清晰可見。
看清上面的圖像后,白皎猛地睜大眼睛,隨手拿起幾張仔細看,上面的人分明就是白父和趙玉,從樣貌可以看出,那是兩人年輕時的樣子,不像現在臉上生出皺紋,神態也肉眼可見的老去許多。
照片上,他們姿態親昵,摟摟抱抱,甚至有一張,上面的兩人竟然在街尾接吻。
種種跡象表明,他們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白皎忽然想起當年母親死后沒多久,白父便急匆匆的迎娶趙玉過門,那時她心里已經有猜測,現在,猜測徹底有了實錘。
早在白母去世前,白父就已經出軌趙玉。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背叛媽媽!
她死死攥緊手里的照片,即使指骨發白,仿佛沒有感覺般,深不見底的眼眸猶如海平面下的深淵,幽幽注視著畫面上的男女。
……
“白同學,你真的想好了嗎?”
短發的輔導員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漂亮的驚人的女孩兒,眼中有惋惜,更有深深的不解,但她還是忍不住再次詢問:“你真的確定要轉系嗎?”
白皎微微一笑,語氣堅定:“老師,我確定了。我調查過,以我的成績是能夠提交轉系申請的。”
輔導員點點頭,說道:“你調查的確實沒錯,只不過,我覺得你在油畫系成績優秀,何必要再轉去金融系呢?這兩者之間,差距實在是……”實在是太大。
輔導員皺著眉頭,猶豫著沒說完后面那半句話。
所以她希望白皎能認真考慮。
可她不知道的是,這件事早在白皎覺醒后就已經開始謀劃,她現在的油畫系是之前一時意氣下做出的決定,白父也沒在意。
現在想來,白皎突然有些明悟。
這是趙玉的手段,她的目的就是要養廢自己,畢竟,她繼承的可不只是媽媽的遺產,還有一部分白氏公司的股權,那是屬于母親的未被稀釋的原始股份。
何其珍貴。
她讀油畫系能學到什么?調顏色?鋪畫布?白皎甚至懷疑當初自己就讀油畫系,趙玉母女倆當初有沒有在背后推波助瀾。
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她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大步走出輔導員辦公室,接下來這段時間,她過得非常豐富。
搬出白家后,她先在五星酒店住了一段時間,后面向學校申請宿舍,搬進去后,同時向學校申請更改系別,從油畫系轉入金融系。
他們越怕什么,她越要做什么。
她其實感覺到來,白父對她的態度,自從她覺醒,和對方撕破了臉,她挺輕松,后者反倒越來越緊張,對他的態度也由放縱,轉變為打壓和畏懼。
思索間,白皎聽見一陣陣歡呼聲,似乎就在前面。
她斂回思緒,朝著聲音走過去,看著目的地上的招牌,不禁啞然失笑。
竟然是體育場。
前方的管理臺上坐著烏泱泱一片人群,歡呼聲雀躍聲匯聯成一片聲勢浩大的海洋,不絕于耳。
“沈執焰!啊啊啊是沈執焰!”
“小聲點,體育場都快被你給掀翻了!”那人說著,忽然動作一滯,片刻后高舉雙手:“好帥好帥!沈執焰好帥啊啊啊!”
熟悉的名字立刻引起白皎的興趣,咳咳,又或者是是沈執焰這幾個字,她從只言片語中聽出事情始末,今天是學校射箭隊練習比賽的日子,難怪有這么多人。
偌大的比賽場上,清風迎面,綠草如茵,身姿矯健的射箭運動員手持機械弓箭,站在靶心前。
一個個身姿挺拔,精神抖擻,不知不覺白皎擠進人群里,還沒出聲,忽然有人叫她,眼底滿是驚艷:“嫂子你來了!”
白皎猛地扭頭,是那天擼起褲腿做例子的男生,好像叫劉明。
劉明一臉諂媚的笑,好好一個濃眉大眼的大男生,笑起來特別……奸詐?狡猾?
白皎豎起防備:“你叫我?”
“是啊嫂子,你也來看沈哥比賽吧!”他說著,遞來一瓶純凈水,態度要多熱情有多熱情。
白皎隨手接過,劉明還想說幾句,隊友突然叫他,只來得及打招呼便遺憾離開,臨走前不忘說:“嫂子你看下面,馬上就輪到沈哥!”
白皎看了眼水瓶,這才垂眸向前看去。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射箭場上的選手英姿勃發,她就在臺下看著,比賽并未開始,正是預熱階段,某人隨意一瞥,動作瞬間定格。
察覺到隊友心不在焉,沈執焰眉頭微蹙,還沒出聲,便聽見對方小聲說:“哎呦我去,沈哥,那不是那不是你的女朋友嗎?!”
沈執焰飛快扭頭,沿著他目光所指匆匆望去,觀眾幾乎滿座,一圈又一圈的人流泱泱不絕,一張張人臉歷歷在目,可他的目光卻像是被磁石吸住一般,牢牢盯著一處。
皎皎。
他握緊手中長弓,目光深情且炙熱,前所未有的激動沖涌全身,是他的皎皎。
她穿著素色衣衫,漆黑長發松松挽起,眸若秋水,唇紅齒白,即使坐在觀眾席上,也自有一股出塵脫俗的氣質,宛若夏日芙蕖,驚艷絕倫。
幾秒鐘后,沈執焰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隊友都在調侃:“是她吧?我就說她是你女朋友。”
“真漂亮,簡直就是絕世大美女!”
沈執焰不再出聲,直沖云霄的呼喊中,他拉弓挽箭,耀眼的光芒鍍上他的輪廓,男人眉骨鋒利凜冽。
一聲令下,長箭咻然射出,如一點星芒凌空而起,在半空劃出耀眼的弧度,高大挺拔的身形使他如太陽神阿波羅般俊美非凡,卻又似戰場上執刀的將軍,雄姿英發,所向披靡。
霎時間,喧嘩的聲浪仿佛被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撫平,周遭一片靜寂。
白皎目不轉睛地看向賽場,因為身體病弱,以前的她從來沒想過運動,連體育課都是能逃則逃,更別提主動來體育賽場上觀摩。
那會讓她想起自己病弱的身體,現在她決心改變,早已不像以前那樣抗拒運動,甚至對此十分有興趣。
因此,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熱鬧恢宏的場面。
掌心的水瓶驟然收緊,準確來說,是被她擠壓得變形,她卻并沒發覺,盈盈水眸徑直落向男人。
一聲輕響,長長的箭矢如飛龍咻呼射中靶心,嗡地一聲,剪頭入木三分!
剎那間,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如煙花砰然炸開,有人激動地站起來大聲表白,語無倫次,白皎夾雜其中,歡呼聲叫喊聲鼓掌聲如3D立體音360度無死角環繞,即使性格再沉靜的人也不由自主受到感染,熱血沸騰。
更遑論那個引起一切躁動的源頭是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
這三個字在嘴里緩緩咀嚼。
賽場上的男生英武絕倫,俊美不凡,挺拔矯健的身姿如草原上的獵豹,是最英勇無畏的捕食者,以一箭,俘獲所有人的心跳。
賽場上,陽光風雨盡皆淪為他的陪襯。
隊友們抱在一起一起大聲呼喊,在他之后,再沒人打出這樣的完美成績!
他是天才的象征!他就是天才本身!
白皎沒有跟著其他人一起站起來,雙腿牢牢釘在座位上,一股熱意從小腹升騰至喉舌,嘴巴忽然發干,喉嚨發渴,好像下一秒就要冒煙一樣。
她飛快地擰開瓶蓋,清涼的水流順著喉管下滑,非但沒讓她平復,反而愈發干渴,全身都開始發熱。
她的雙眼有如鉆石般明亮。
一陣一陣的歡呼聲將比賽推至高(正版在晉江小說閱讀)潮,鶴立雞群的男人收起機械長弓,長腿一跨,在無數雙炙熱眼睛的注視下,大步流星地跨入觀眾席。
巨大的聲響驟然消失,體育場一片寂靜,只剩下飛快跳動的心跳,一步一步,仿佛踩在眾人心尖,他們仰望的神明、天才,正朝他們走來。
他仍舊那樣冷淡疏離,仿佛神祇降臨,漆黑眼眸落在一處,來到她跟前:“皎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白皎下意識握緊水瓶,男人眼睫下垂:“這是送給我的水嗎?”
她張了張嘴,正要解釋,男人已經接過,擰開瓶蓋,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
唰地一下。
白皎臉頰紅撲撲地,她漲紅著臉:“我、我剛才已經喝過了。”
陳執焰眼底暗色翻涌,朝她微微傾身,攜裹著方才的俊美凜然:“沒關系。”
他在心里默默出聲,這算不算間接接吻呢?
寡淡無味的純凈水在吞入喉舌只會,化作甘甜無比的溪流,滋潤他洶涌的心潮。
唇舌中似有若無地纏綿著甜美的蜜桃氣息,他滿眼都是她的模樣。
片刻后,巨大的聲浪如海嘯陡然崛起。
人群里,白星攥緊手指,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她卻毫無感覺一般,嫉妒地深深地仰望著觀眾席上的兩人。
明明她也在場,可在此刻,她竟完全淪為背景板,被忽視,被遺忘,深深的嫉妒如毒草在心頭瘋長。
更諷刺的是,她竟然成了她們愛情的見證者。
第 150 章
華燈初上, 幽靜的咖啡廳里,放置著新鮮綠蘿和花卉的角落,一位頭戴休閑帽, 身著長款風衣的女士坐在此處, 隨著一陣腳步聲響起, 她終于抬頭。
服務員恭敬地俯身, 對她說道:“這位客人, 您要等的客人到了。”
“您需要點什么?”
女人頭上戴著寬大的寬沿帽,只露出弧度流暢的下頜, 聽見這話, 她紅唇微張:“給我來兩杯藍山咖啡。”
“好的, 您稍等。”
隨著服務生遠去, 女人終于微微抬頭, 帽檐后露出一張姣好的臉蛋,只是因為上了年紀,有些疲態,卻并不折損她的成熟風韻。
與之相比, 她對面的男人便狼狽很多, 穿著不羈,半張臉都是茂密的胡茬, 像是剛從橋洞里鉆出來的流浪漢。
實際情況和這大差不差。
他一屁股坐了下來,笑呵呵地看著女人:“阿玉,你終于肯見我了。”
男人名叫張大虎, 是趙玉的前夫,趙大虎為人好吃懶做, 結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后來因為尋釁滋事, 又致人重傷,加之入室偷盜等種種罪責,最終被判入獄服刑18年。
趙玉見事不妙,立刻與之離婚,斷絕婚姻關系,如今18年已過,離趙大虎出獄其實已經過了一段時間。
他本來無所事事,卻在無意中得知前妻攀上了白氏老總,如今生活優渥,便發出消息想方設法讓趙玉約他見面。
仗著自己是趙玉前夫,又是白星的親生父親,一見面就直接了當地說:“趙玉,我缺錢了。聽說你最近過的不錯,給我點兒錢花花唄。”
趙玉眉頭緊鎖,用盡全身力氣才沒讓自己露出厭惡表情,裝作為難地說道:“你來找我干什么?我沒錢。”
趙大虎:“呵呵,沒錢?沒錢我就去找小星,她總不會拒絕贍養我這個爸爸吧,我可是她親生父親!”
“再說了,”他斜眼撇了下趙玉:“誰不知道你現在嫁的丈夫可是公司老板,你現在是個富太太,手里稍微露點兒錢,就夠我過半輩子了,你怎么可能沒錢?!”
趙玉知道他的性格,一直是個魂不吝的無賴,流氓,真正聽見對方的話,還是差點兒被他氣得吐血。
最終,她無奈妥協:“你想要多少錢?”
趙大虎:“五十萬,不對,一百萬!”
他伸出一根手指,貪婪在眼底糾結:“我要一百萬。”
“什么!”趙玉短促地驚叫一聲,在引起別人注目前又飛快收斂聲音,低聲說道:“一百萬,你怎么不去搶!”
其實對她來說,一百萬根本不算是什么,就連她每個月的零花錢都有一百萬,更別提手里那張白安送她的親屬卡,綁定著白父的個人主卡,里面的資金別說百萬,千萬上億都有。
但是對于趙玉來說,她寧愿把這一百萬扔河里,聽個響,也不想讓趙大虎這個混蛋占到便宜!
趙大虎是個什么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了!
因此,她故作心疼的說:“你要一百萬干嘛?”
趙大虎摸著下巴:“吃喝玩樂啊,老子剛從監獄里出來,身上一毛錢都沒有,你這個狠心的女人,當初見我蹲監獄就非要鬧離婚,老天真是不長眼,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竟然也能過上這么好的日子。”
趙大虎越說越氣憤,發出最后通牒:“反正你給我準備一百萬,否則……”他陰測測地笑了起來,滿臉橫肉擠在一起,配著茂密的絡腮胡,活脫脫的犯罪分子:“信不信,老子找到你家去!”
趙玉捏緊掌心:“你張口就說要一百萬,我現在手上哪有那么多錢,給我寬限幾天。”
她想要拖延,趙大虎瞇起眼睛,呵呵冷笑:“你這個賤人,不是想騙我吧?我就不信你老公那么大的家業竟然湊不出一百萬,我勸你還是別拖延時間,你別忘了,咱們可是一條整上的螞蚱!”
“我要是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你、你——”趙玉氣結,幾乎說不出話:“你到底想干什么?”最后一句,她死死壓低聲音,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調問他。
趙大虎:“我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嗎?”
“當初我要早就知道你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偷偷在外面給我戴綠帽子……”他越說越氣,隨手抄起一邊的水杯,粗魯地大口灌下,溢出幾滴,他連紙巾都沒拿,直接抹了抹嘴角。
趙玉看得一陣惡心,當初就是因為他實在是爛泥扶不上墻,她才受不了跟白父破鏡重圓。
趙大虎毫不在意她的嫌惡,繼續說道:“當初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這么輕松,小三兒上位,你說是不是?”
“所以我要一百萬,一點兒也不多,不然我把真相捅給你那個親親老公,呵呵,你看他還愿不愿跟你一塊兒生活?”他說就啐了口唾沫,“反正我要是我想到身邊躺了個蛇蝎美人,我是睡不著覺。”
“閉嘴!”
趙玉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沒忍住:“一百萬我給你,你要是敢把事情捅到他那邊,我就算是死也要拉著你一起墊背!”
她說這話時聲音極低,攜裹著一股呼之欲出的狠辣,黑黝黝的眼珠仿佛海神秘莫測的深淵,讓人打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
趙大虎連連點頭,諂媚至極地笑著說:“當然,當然,你給我一百萬的,我絕對不會跟你那個丈夫說的。”
趙玉這才點了點頭。
她握著杯子,心中還有些后悔。
這樁陳年往事,怎么就讓他知道了?
可再讓她選擇一次,她還是會選趙大虎幫忙,畢竟當初她落魄至極,身邊根本沒有什么幫手。
十八年前,趙玉受不了趙大虎的粗魯和窮困潦倒的生活,終于在某次處心積慮的設計下,遇到了曾經的初戀情人,白安,也就是白父。
彼時他已經與謝欣蕊結婚,地位穩固,再也不用低伏做小討好謝家人,正是春風得意之際,自以為是天意安排,讓他碰到了分算分離已久的初戀。
是的,她和趙宇當年還是初戀,只不過他為了攀龍附鳳一腳將她給踹了。
趙玉很有心機。
仿佛天生就知道男人的弱點,在白父面前做盡了溫柔小意的姿態,仿佛一朵溫柔的解語花,不爭不搶,無欲無求。
可背地里,她早就盯上了白夫人的位置,于是她伙同當時的丈夫趙大虎,將自己與白父的親密照暗中送給身體虛弱的謝欣蕊。
深諳人性的她死死拿捏著對方弱點,單純天真的大小姐突然美夢破碎,丈夫出軌他人,她為了孩子不得不為隱忍,不過,一段時間后,她仍是便病情加重,郁郁而終。
這就是趙大虎威脅的根源。
趙玉理了下帽檐,終于打算離開。
趙大虎忽然出聲:“等等。”
“你還想干什么?”趙玉冷冷盯著他,心下詫異。
趙大虎搓了搓手,嘿嘿直笑:“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還有個女兒,小星,我也算起來我也十八年沒見她了,你能不能讓我看看她。”
趙玉幾乎不敢相信的耳朵:“你說什么?你還想見小星,你做夢吧!”
趙大虎臉色微變:“憑什么我不能見小星?”
趙玉呵呵冷笑:憑什么?就憑她現在是白家的小姐,是千金大小姐,你這個坐過牢的……”她頓了頓:“你這個坐過牢的父親怎么能去見她?”
趙大虎黯然的垂下腦袋,囁嚅著說:“可是、可是她畢竟是我唯一的女兒……”
趙玉向來聰明,一瞬聽出他話里隱含深意:“唯一的女兒?”
她上上下下打量:“你怎么了?”
這句話讓趙大虎臉色一變:“我能有什么事?我好好的!就是想見見咱倆的女兒,你真是個毒婦。”
趙玉:“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說完轉身離開,留下趙大虎,他雙手交握,屁股像是被釘子釘住了,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他可不敢告訴趙玉真相。
怕那女人笑死。
半晌,他悠悠嘆了口氣。
當初進監獄之后,他也沒收斂脾氣,結果就是得罪了當時監獄里的老大。
某天半夜,對方派人把他亂打一通,慌亂中反抗的趙大虎被對方一腳踩爆了□□,盡管及時送醫,他也成了徹徹底底的廢人。
因此,他才會說白星是他唯一血脈。
他連東西都沒了,可不就只剩白星一個孩子。
或許是年紀越大,越感念親情,出來后他一直想找機會接近女兒,可惜根本沒機會。
這回除了要錢,就是抱著一絲希望,希望能看看女兒,可他失敗了。
就像趙玉說的,他得為他們的女兒考慮,星星現在是千金大小姐,他呢?他是剛出獄的犯人。
他能給星星什么?
……
趙玉忍著怒氣從咖啡廳回來,臉色很不好看,盡管她化妝遮掩,也被白星一眼看穿。
“媽,你怎么了?什么事兒這么生氣?”
趙玉臉上擠出一抹笑,搖搖頭說:“沒事兒,我能有什么事兒。”
她坐在女兒身邊,拍了拍女兒的手:“星星,你最近怎么樣?”
白星默然不語,神色肉眼可見的低落:“媽。”
話剛開口,她就一頭栽進母親懷里。
趙玉掃了眼兩側,大廳里伺候的傭人十分有眼色地退下,轉眼間,這里只剩下她們。
白星終于放聲大哭:“媽,我、我到底哪一點兒不如白皎了?”
她怎么說出這種話?
趙玉大吃一驚,她和女兒親近,知道她有心事,卻不知道是因為這個。
白星斷斷續續的敘述里,她終于知道前因后果。
竟然說感情問題。
她寬慰地拍了拍女兒,心里也很不忿。
沈執焰出身世族大家,又生的極好,說句天之驕子也不為過,怎么偏偏眼神不好,竟然喜歡上了白皎那個小賤人!
一個死了娘,爹不疼的小賤人竟然也敢跟她們家白星爭。
趙玉擰緊眉頭,心中暗暗發狠:“星星別哭,媽媽會幫你。”
白星哭聲漸收,心頭升起一抹希冀,她慢慢從母親懷里抬起頭,眼睛經過淚水洗禮,這會兒水潤潤的,看起來楚楚可憐。
白星:“媽,那我該怎么辦?”
臉上露出些許急迫,她的所有手段都是學習母親,一直相信自己搞不定的事,只要(晉江小說閱讀)媽媽出面,一定能搞定。
因此,她格外希冀,哪知趙玉搖搖頭,擦了擦她的臉頰:“你看你,都快哭成小花貓了。”
白星挽著她的手臂撒嬌:“媽~我的好媽媽~”
趙玉板起臉:“叫媽也沒用!這事兒還需要仔細斟酌,你先穩住,別跟她對上。”
聽見她的話,白星詫異地睜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晉江文學城)媽竟然告訴她,要她安分守己,那白皎呢?就這么輕飄飄的放過了?
她覺得自己要氣瘋了。
趙玉:“星星,你現在還年輕,不知深淺,先聽媽的話,先別惹她,她、她可能瘋了!”
白星不情不愿的嘟了嘟嘴,聲音蔫蔫地說:“我知道了。”
趙玉嘆了口氣,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沒告訴她。
她活了40多年,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全身上下,最不缺的就是心眼。
這段時間白皎的變化她都看在眼里,記在心中,明顯感覺到白皎變了,她變聰明了,也更舍得破罐子破摔!
要是以往,性格浮躁的她早就開始反擊,現在竟然忍得住嘲諷,甚至拋棄了一直心心念念的父愛,主動搬出白家。
這對趙玉來說,是最壞最壞的情況。
白皎不是紙老虎,謝欣蕊臨死前把所有嫁妝遺產都留給她,聽說里面還有白氏一部分原始股權,那東西連白安都很在意。
如果她真的清醒,她們母女倆依靠著白父,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所以她選擇靜觀其變,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再著手針對。
可惜,趙玉一番慈母心完全沒被女兒放在心上。
白星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心里不以為意。憑什么?憑什么要她一直隱忍,她被之前的勝利沖昏了頭腦,以為白皎還是吳下阿蒙,卻不知道她早就今非昔比。
回到房間后,白星看著鏡子里清秀的女生,神色色愈發扭曲,原本只是清秀的模樣,竟然往丑陋里狂奔。
可惜她根本沒注意,一門心思琢磨怎么針對白皎。
上次失敗,她被白皎在同學面前落面子,打臉,至今不少人對她投以鄙夷目光。
啊啊啊啊啊!
白星要瘋了,化身桌面清理大師,丁零當啷一陣亂響之后,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
她啃著指甲,一抬頭,鏡子里的女生雙眼赤紅,目光兇惡,她咧開嘴,綻開一抹瘋癲似的微笑。
白皎剛搬出別墅,住進宿舍,這次她肯定占盡天時地利人和!
她情不自禁地暢想起美好未來,映照在鏡子里的微笑,陰沉地漂浮在鏡面上。
……
宿舍樓下,白皎和男朋友分開,準確來說,是沈執焰戀戀不舍地離開,他們沒做什么出格的事,頂多就是抱一抱。
看著女朋友毫不留戀的腳步,沈執焰微蹙眉心,他就那么沒有魅力嗎?
向來自信的他不禁疑惑起來,抿緊薄唇,目光卻始終沒移開,直到她消失不見。
倘若數天前有人說他會那么愛她,沈執焰一定會嘲諷大笑,簡直做夢!
現在,他整個人都要化身望妻石。
白皎不知道自己走之后發生的一切,日子就這么風平浪靜地過去了一段時間,平靜到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偶爾把目光落在白星身上,對方老老實實,和往日一樣沉默低調。
直到這天,白皎抱著幾本大頭書,都是從圖書館借來的金融類書籍,她打算回宿舍仔細研讀,卻在進去后,發現氣氛格外詭異。
宿舍是四人間,原本只有三個人,白皎半途插進去,另外那三人早就認識,因此,白皎跟她們關系淡薄。
不過她人緣不錯,相處還算和諧,再說她自己內心強大,即便對方孤立,她也并不在乎。
回到現在。
看到她之后,床上的舍友唰地一下拉上窗簾:“真晦氣!”
聲音很低,但在安靜得落針可聽的宿舍,白皎怎么可能聽不見,另外兩個人坐在一起,交頭接耳,時不時瞥她一眼。
白皎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地看起書來。
那倆人反倒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停下交談,其中一個女生慢吞吞地走過來:“白皎。”
“怎么了?”她問對方,后者怔住了,像是才反應過來,說:“白皎,你知不知道,論壇的事兒?”
她搖了搖頭,心說,來了。
“你被人掛論壇上了,他們、他們說你是整容臉,還有你的丑照!”
那人說著拿出手機,正是學校的BBS論壇頁面,看白皎毫不驚慌,女生也被她氣定神閑的模樣感染,加上幾句心里話:“我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再說了,現代社會,就算整容又怎么了,礙著他們什么事兒啊!”
白皎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我沒整容。”
“至于論壇,謝謝你告訴我,我會好好處理的,大概是有人看我不爽,想污蔑我吧。”
她說著打開論壇,很好找,飄紅的帖子上赫然寫著標題,直白且赤[晉江小說閱讀]裸裸:某校花竟然是整容店常客!有圖有真相!
白皎點進去,迎面就是樓主置頂大圖,她愣了下,還真是她!
胖胖的臉蛋和現在幾乎是兩模兩樣。
不過這不代表她整容了,存粹是胖的!
發育期她突然開始發胖,整個人像是吹了氣的皮球,后來才狠心減掉,但是那段時間,一直是她不愿提及的過去,因此,并沒多少人知道。
飄紅貼的樓主自稱是她以前的同學,說起謊來一模一樣,不過白皎知道,這就是個工具人,真正的幕后主使,是白星。
不然怎么早不爆晚不爆,偏偏這個時候爆照呢?
只是,不少人已經被照片引導,有人檢驗過確實是真圖,沒有半點兒合成,頓時掀起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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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路人馬紛紛下場,瞬間,攪混了一池深水。
與此同時,網咖里,打開的電腦桌前,頭戴漁夫帽,口罩遮面的女人正噼里啪啦地打字,眼珠死死盯緊屏幕,看到那些謾罵的言論,藏在口罩下的臉早就綻開大朵笑容。
她很謹慎小心,只在暗地里挑動,反復橫跳在各個帖子里。
其實原本她沒想出手的,可看那么多人謾罵,她實在忍不住,再說自己是在網吧上網,IP地址也不是這個,誰能查的到!
這場聲討里,越來越多的“同學”下場,大肆宣揚起白皎的惡毒、無恥,搶別人的男朋友。
有人扯出沈執焰,當初她們有多般配,如今就有多不符。
輿論發酵,白皎卻遲遲沒有露面。
手機屏幕映照出男人陰沉的臉龐,冷意彌漫而出。今天是他發小寧君浩的生日會,已經切好蛋糕,一群人正準備點幾個陪玩兒,因此,包廂里有點烏煙瘴氣。
這些人到底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陪玩兒也是真陪玩,忽然,沈執焰驟然起身,引來不少詫異的目光。
寧君浩走過去:“阿焰,你干嘛去?”
沈執焰:“報警。”
寧君浩皺起眉頭,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一眼瞥見他手機屏幕,略微一掃,已經明白發生了什么,絕對跟他那個女朋友有關。
可是——
“咱們出去說。”他轉頭對其他朋友說:“大家先玩兒著,我跟阿焰出去一會兒。”
其他人隨意地擺擺手,借著喝酒,其實,就算心里有疑問也不敢出聲,畢竟,在場眾人里,沈執焰和寧君浩身份最高,倆人關系也最好。
寧君浩愛玩兒,身邊糾集了一群富二代,準確來說,是紈绔子弟,要不是他的面子,沈執焰根本不會參加。
關上門,走廊里空空蕩蕩,只剩兩個人,寧君浩開門見山道:“你不是很煩她嗎?她挾恩圖報,功利心又重,這會兒被人拆穿真面目你應該——”
“寧君浩!”沈執焰突然開口,眉頭擰得死緊:“誰說我不喜歡她?皎皎很好。”
他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貓,突如其來的反駁讓寧君浩大驚失色,仔仔細細打量好友:“你、你說什么?!”
“你是不是中邪了!”
他還記得好友之前的冷硬和抗拒,如果當初不是白皎仗著當年的恩情,好友怎么可能答應!
他伸手想摸他額頭,沈執焰抬手格擋:“你干嘛呢?”
“你是不是燒糊涂了?”
沈執焰:“……”
想到之前的所作所為,他登時漲紅了臉:“以前的事已經過去了,現在她是我女朋友。”
他看了眼手機屏幕,眼底溢出幾縷焦急:“你別礙事,我去幫皎皎,記住,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他甚至慶幸起她的挾恩圖報。
他們果然是有緣分的。
小時候的匆匆一眼,再到現在的重逢,是命運將她送到自己身邊,他感激還來不及。
沈執焰揚起一絲笑弧,冷酷的輪廓隨之軟化,如春日里消融的冰雪,茵茵綠草覆蓋整片大地。
男人大步流星地離開,留下寧君浩瞠目結舌的杵在原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剛才說起白皎,竟然笑了!
學校里,白皎出門,周遭不少人的目光落在身上,她熟視無睹,思考著時間快到了。
片刻后,沈執焰出現在她面前:“皎皎!”
“別怕,我已經報警了。”
和他一起到來的,還有穿著制服的警察們,生在象牙塔里的學生那見過這副陣仗,紛紛后退幾步,卻沒散開,遠遠地看著。
消息飛快傳開。
剛好下課,此時的教學樓里,人流絡繹不絕,毫不顯眼的男生打開手機,看了眼支付頁面,頓時笑了起來:“陳平。”
同伴詫異地看他,男人炫耀道:“我打工掙的錢到賬了,今天晚上請你們吃飯,就是你之前說的酒店,我出錢,你們還沒去過吧?”
語氣里滿是得意。
陳平等人怔住了,懷疑地看著他,又些不是滋味,他們關系并不好,究其原因,男人是個摳門鬼,一開始家庭不好,大家知道后經常幫他,哪知道他性格敏感又陰暗,大家幫他他覺得人家瞧不起他,經常小偷小摸,所以頂多是點頭之交。
這會兒聽見他情況,大家都覺得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男人得意洋洋,尚不知道自己即將大難臨頭,前面的路人紛紛退開,水泄不通的人流里竟然讓出一條小路,穿著制服的警察走了出來,比他們更快的,是沈執焰。
他面無表情,可任誰都能感覺到他周身濃重的冷意,如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席卷而來。
他一腳踹在男人身上,后者倒在地上,像個破破爛爛的大沙袋,腦子蒙了。
警察:“你是之前校園論壇上的帖子發布者吧,請跟我們走一趟。”
那人瞬間明悟,臉色蒼白:“不、不是,不是我!”
面對他的,是兩個目光銳利的警察:“請跟我們走一趟。”
這一刻,四面八方的目光似冰錐投射,把他射成個刺猬,室友們恍然大悟。
“我就說他天天待在宿舍,哪有時間去打工!”
“該不會,這錢是別人給他的吧!”
白皎就在人群里,拉著陳執焰的衣袖,看他還要再踢,用行動阻止他。
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盛怒的男人眉心舒展,關切地看著女朋友,警察已經把人帶走,論壇里的帖子更是刪除得干干凈凈,他的心臟還有些痛。
為自己的失職,身為男朋友,他應該保護她,早在事情發生時,就該處理好一切。
“皎皎,你不會有事的,我已經派人去找了。”他聯系了一位黑客,請警察之前調查過發帖人,對方和白皎沒有絲毫聯系,甚至連面都沒怎么見過。
他敏銳地察覺到,背后一定還有其他人。
他會把她揪出來!
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倒映著自己的輪廓,白皎怔了下,微微一笑:“我相信你。”
仿佛無意般,冷冷掃了眼藏在人群里的白星,真像只老鼠啊。
一剎那,白星從頭涼到底。
她下意識縮了縮肩膀,不敢發出任何聲音,恨不得馬上鉆進地縫里。
白皎那一眼總讓她覺得,對方似乎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所有謀劃,怎么可能!
白星咬牙切齒,她明明做了那么多準備,她再怎么調查也不會找到自己頭上的。
可她心中已經有了一道聲音,告訴她,她發現了,她一定發現了。
白星忽然不安起來,沉浸在惶恐中。不可掙脫。
忽然,周遭響起一陣驚呼,她抽回思緒,一抬頭表情再也控制不住,無法遏制的憤怒與嫉妒涌上心頭。
人群圍成一個圓圈,眾星拱月般的圍繞著兩人,一對愛侶,誰也沒料到她會忽然那么做。
嬌小婀娜的女生踮起腳尖,揚起下頜,柔軟的長發如水藻在身后搖曳漂逸,柔軟的紅唇輕輕貼上男人的嘴唇。
她笑眼彎彎,用只有她們能聽見的聲音說:“這是獎勵。”
獎勵你相信我,獎勵你在關鍵時刻,站在我身邊。
她順從自己的內心,至少這一刻,她因為愛情而愉悅,因他而開心。
邪獰不羈的男生臉上暈起一絲緋紅,下意識加深這個吻,他迷戀、渴望,瘋狂似得喜歡她,這感覺來自靈魂。
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要等的人是她,只有她。
驚愕、艷羨、詫異的目光圍繞著擁吻的兩人,回過神,兩位主角已經手牽著手離開,光看背影便知道,他們就是天生一對!
一些女生捂住緋紅的臉頰,羨慕地小聲低喃:“他們倆真的好般配啊。”
聲音猶如一根尖刺,狠狠扎進白星心臟。她已經陷入慌亂,無意識的啃咬著參差不齊的指甲,像只灰撲撲的老鼠,甚至于連身邊許珊珊的話都聽不到。
許珊珊拍她肩膀,白星才猛地回神。
許珊珊關切地看著她煞白的臉:“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白星搖搖頭,臉上肌肉抽動,半晌,才勉強地揚起一絲微笑:“沒什么。”
實際上,她在害怕。
怕她追查到自己,雖然她只說了幾句話,為了被人發現,她還刻意換了IP地址,可她還是怕,一顆心仿佛泡進苦水里,快要后悔死了。
惶恐中,她忽然得知白皎搬出了宿舍。
她要干嘛?
結果,沒等她調查,已經親眼看到白皎和沈執焰手牽著手離開,坐上同一輛車,姿態親昵,神仙眷侶。
她竟然因為這住進沈執焰的別墅,同居了!
白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同居怎么了?她只是暫住!
究其原因,還是之前的輿論變故,白皎決定搬出宿舍,但她這個決定太快,連房子都沒找好,酒店她也住膩了。
這事瞞不過一直關注她的沈執焰,白皎也沒想隱瞞,得知女朋友要搬出宿舍,他欣喜若狂,直接提出可以暫住他家。@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白皎還記得他激動的樣子,活像一直瘋狂搖尾巴的大狗:“皎皎,住我家吧,住我家,為家很多房間,不要房租!”
雖然他也不知道,白皎為什么不回家,或許隱隱猜測到些許,不過白皎不說,他便不問。
于是,沈執焰過上了這段時間最舒服的日子。
每天早上睜開眼,便有無窮的動力讓他精神勃發,心上人就在一墻之隔的旁邊,打開門就會見到她,他會和她一起吃飯,一起去學校,回來坐車回家。
鏡子里,男人臉上冷漠盡褪,燦爛的無法遮掩的笑意肆意蔓延,映著漆黑的眼眸,使他看起來,更為出色耀眼。
他越來越成為一個合格,不,優秀的男朋友了。
“你怎么不動?”白皎皺著眉頭,冰冷的水珠滴在肩頭,讓她瑟縮一下,不禁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