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萬米高空之上。
空姐推著推車來到頭等艙, 聲音比之前輕柔上數倍:“您好,請問您有什么需要的嗎?”
隨著乘客抬頭,她臉上笑意凝滯, 近乎呆滯的看向乘客。
她無法形容出面前人有多么漂亮, 只是當她看到她的那一刻, 大腦仿佛被無形的聲波沖擊, 一片空白, 她想不出任何詞匯描繪她,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來杯果汁吧!
聲音淡淡, 從容不迫。
空姐僵硬地取出果汁, 除了第一次照面, 余下的時間里, 她甚至連看都不敢再看,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漩渦,有黑洞,會把人的靈魂都吸進去。
白皎對她的念頭毫無察覺,拉了拉身上蓋著的薄毯, 合上眼簾, 慢慢睡了過去。
她睜開眼,被廣播聲吵醒。
飛機已經抵達目的地, 即將落地,不少人開始收拾東西,整理著裝。
她什么都不用做, 即便長發凌亂,也自有幾分渾然天成的慵懶。
不久后, 艙門開啟。
乘客們有條不紊的排隊出艙,白皎忽然皺了皺眉, 一道目光毫不避諱,直勾勾地落在自己身上,讓她有些不耐煩。
她也沒怎么放在心上,直到下飛機后,白皎輕裝上陣,只提著一個小包,走VIP通道離開。
說起來,還是傅云幫她買的機票。
小奶狗熱情極了。
她這樣想著,停下腳步,看向前方的不速之客——
青年一身寬松服裝,神色吊兒郎當,最為醒目的是一頭黃毛,格外囂張,身上衣服都是大牌高定,不過這些東西放在他身上,只會讓人想到四個字,暴殄天物。
偏偏他自己毫無所覺,很是自信。
黃毛被她驚艷得完全不想移不開目光,黏膩的視線像是蝸牛的觸足:“你好啊,美女!
腔調油滑,狂傲自信。
簡單來說就是一副紈绔樣。
她微微皺眉,看向紈绔肩頭,兩側分別被一大一小兩只鬼占據,見她看過來,大鬼齜牙咧嘴,小鬼咯咯直笑。
白皎:“……”
她轉身離開,真是晦氣!
黃毛哪料到她是這個反應,忙不迭追過去:“美女,你怎么不說話?咱倆好歹還是同一架飛機上的乘客,你也太冷血無情了吧!
對比起來,樹上的麻雀都比他討喜。
白皎不耐皺眉,猛地停下腳步,后者眼珠一轉,跟著晃了晃,做出一副站立不穩的模樣,徑直朝她撲去。
她根本沒動,饒有興趣地等著看好像。
黃毛餓虎撲食式的撲勢忽然一轉,轉瞬間,只覺得腦袋一陣天旋地轉,狠狠撲在地上,與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一聲慘叫響起。
每日客流量超百萬的機場里,來來往往的旅客聞言紛紛側目,地上的黃毛捂著嘴巴翻過身,磕得滿臉鮮血,旁邊地上,靜靜躺著兩只大牙。
疼得他快要昏死過去。
白皎差點兒沒忍住笑出聲,轉頭對上男人深黑的眼眸,嘴角微微上揚,干得很棒!
黃毛這一跤摔得慘極了,不只丟了臉還破了相,這會兒氣得頭昏腦脹,連帶著白皎也恨上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這話很沒道理,如果不是他騷擾別人,又怎么會自食惡果?
他不顧說話還漏風的嘴巴,就攔住白皎:“泥似誰?泥似哪兒的人?泥知道窩是誰嗎?就敢得罪小爺!”
白皎:“……”
真是無語。
黃毛瘋狂叫囂著,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被人盯上。
男人虎視眈眈地看著他,準確來說是盯著他,哪只手敢碰他,就掰斷哪只手。
黃毛毫無所覺,肩頭一左一右趴著的惡鬼母子快要嚇死了,不自覺往后縮了縮,如果不是恨意太深,她們娘兒倆早就被這情況嚇跑了。
黃毛是個紈绔,在京市也稱得上是家境優越的富二代,從小就不學無術,跟著一幫狐朋狗友廝混。
不久前,他看上了一個來自鄉下的女生,和朋友打賭一個月內,一定能追上對方,哪知道,不僅騙了對方,還讓女生懷了孕。
黃毛從來只知道吃喝玩樂,哪里愿意承擔責任,被騙女生找上門時,他還在和另一個女人打的火熱。
他不以為意,對方已經快要走上死路。
她是家里的希望,父母辛苦供養她很不容易,被騙的女生看清楚黃毛的人品后,已經絕望了,只想拿了錢打胎。
然而,當她找到黃毛母親,對方面上和藹可親,實際上佛口蛇心,為了兒子的名聲,她假意安撫住女生,實際上偷偷收買手術醫生。讓她徹底死在手術臺上。
不止如此。
后來家里收到消息前來奔喪。卻得到女生來到大城市后,作風輕浮,貪慕虛榮,為了錢財出賣身體的消息。
老兩口看著女兒的尸體,最后竟落得一死一病的下場。
女生死后,鬼魂看到這一幕怨氣沖天,加上她死時懷著孕,因為母體夭折,小鬼也沒發育,沒辦法投胎轉世,也沒辦法出生。
母子倆一合計,找到一切的源頭,也就是黃毛,她們趴在他身上,吸取對方的陽氣,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暴斃而亡。
黃毛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一只腳踏進棺材里,他流了血,這會兒正虛弱得不行,迷蒙著一只眼,竟然意外看見白皎身后有個虛幻的男人。
男人似乎察覺到他的注視,忽然抬頭,陰測測地看著自己,雙眸漆黑,不似活人。
黃毛慘叫一聲:“鬼!鬼啊!”@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肩頭上,鬼媽媽捂住兒子眼睛:“小孩子不能看!”
小鬼歪了歪頭,沒說話,狠狠咬了口爸爸,開心地笑了起來。
此時,黃毛嚇得全身冷汗,想要求饒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眼前一陣陣發黑,直到看見熟悉的身影,他才白眼一翻,徹底暈死過去。
女人殺豬般的慘叫驟然響起:“兒子!兒子你怎么了?!”
為了不傷害自己的耳朵,白皎早已走遠。
出了機場大廳,遠遠的她便看見一隊黑衣保鏢,白皎沒在意,直到有人叫住她:“天師大人!
傅云一臉興奮,越過一排挺拔魁梧的黑衣大漢,朝她招手。
白皎默然一囧:“你可以叫我白小姐。“
白天師這個稱呼,沒看周圍不少人都朝她看過來,還挺讓人羞恥的。
傅云點點頭,迎著人走進早已準備好的轎車里。
他和白皎都在后座,車子寬大,兩個人坐進去毫不擁擠。
傅云吩咐司機:“張伯,開車吧!
司機應了一聲,片刻后,車子還是毫無動靜。
傅云皺緊眉頭:“怎么了?”
張伯的聲音從前排傳來:“小少爺,車子好像出問題了,發動不了。”
傅云忙問他能不能修好,說話時并沒看見白皎瞥了眼身側非要跟她擠在一起的男人。@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她張了張嘴用唇語問他,是你搞的?
男人默不作聲,一臉無懼就差直說是我搞的。
白皎:“……”
她瞪他一眼:怎么不醋死你?
雖然眼神這么說,實際上,她伸出一只手悄悄握上了男人掌心,霎時間,原本面無表情的男人眉眼柔和,那張俊美鋒利的臉龐仿佛也染上了笑意。
有點傻乎乎的。
白皎在心里想,但這不妨礙喜歡。
牽也牽了,握也握了。
她眼神催促,別耽誤時間。
男人仍舊沒說話,手掌卻微微收緊,下一刻傳來引擎發動聲,張伯說道:“好了,好了,小少爺,轎車好了。”
傅云有些尷尬,畢竟剛才熄火那么久,他余光看向白皎,卻見她仍舊一臉淡然,淡定自若的模樣讓他更加心悅誠服。
傅云羞窘地看向前排:“張伯,有空你開著車去檢查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毛。俊
張伯忙不迭聲應答。
車子很快便開到市中心醫院。
白皎和他徑直上了六樓,消毒水的刺鼻氣味在走廊彌漫,她有些好奇的掃射四周,卻發現竟然沒有一只鬼。
深藏功與名的男人勾起唇角,有他在這兒,方圓十里,別說是鬼就連不干凈的東西沒有一個。
白皎只是隨便一想,便將這念頭拋之腦后。
VIP病房前,傅云輕輕敲了敲門,聽見里面傳出男人沉穩渾厚的聲音,才推門進入。
白皎早知道VIP病房是什么樣子并不驚訝,而是去看屋子里的人。
謝父謝母正坐在床前,愁眉不展地看向病床上的兒子。
傅云進來問候:“姨父姨母!
他媽媽跟謝母是同胞姐妹,他這么說完全沒錯。
“是小云啊,你怎么來了?”謝父說著,看到他身后的白皎,眼底一縷期待咻忽散去。
他又問傅云:“這位是……”
傅云輕咳一聲,精神抖擻地介紹道:“姨父姨母,這是我從深市請來的大師!
“大師?”謝父重復一遍,眼底流露出一抹懷疑,早年間在商場沉浮,讓他早就練就喜怒不行于色的本事,可現在,他聽見這話,徹底繃不住表情,懷疑地看向白皎。
因為她看起來實在太年輕。
年輕得他不敢去相信,況且——
謝父沉吟,就連妻子也不敢相信,白皎倒不介意這些,邁步看向病床上的人,在這里,她簡直就像是在小狗身邊一樣。
她忽而停下動作,驚愕地看向床上的男人,瞥向身側,他和小狗,有著一模一樣的氣息,仔細看,那張臉其實也很相似。
沉默迅速在屋子里蔓延。
就連他本人,也是一怔,為什么,她們那么相似?
他思索起來,白皎則密切關注著動向,她有預感,謎底已經快要浮出水面了。
忽然,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幾人出現在眾人面前,仔細看,打頭的竟然是宵一長老與沈玉蓉。
看到她之后,謝父一改之前的懷疑與頹唐,眼中陡然煥發出希冀與期盼:“宵一真人,您終于來了。”
傅云聽見這話,臉色登時變得難看,他下意識看向白皎,心里已經開始后悔,如果知道情況是這樣,他怎么也不會請白皎過來。
這不是邀請,是結仇!
別到頭來沒治好病,反而得罪了大師。
這時,宵一真人已經注意到意外來客,甚至覺得她身形有些熟悉。
年輕時,他也曾外出歷練,為人驅邪消災,也遭遇過一家請兩方,雙方碰面的尷尬請假。
此時心下一想,便知道這是什么情況,他歲數大沉得住氣,沈玉蓉便沉不住了。
明明消息已經發布在了群里,怎么還有人會來?
真是沒規矩。
她哪知道,白皎向來只是潛水圍觀,從來沒就接過什么任務,而且請她來的也不是謝父謝母,而是傅云,雇主的小表弟。
雙方都不知道,都是救人心切。
沈玉蓉皺著眉頭:“都說一事不煩二主,謝先生您這么做實在有些不妥,不知道哪里來的……”野路子。
她沒想到,自己話沒說完,便看到了白皎。
簡直巧得不行。
雙方打了個照面,白皎也驚訝,旋即,她笑得彎起眉眼,明眸倒映出沈玉蓉的模樣,臉上的心高氣傲還未褪去。
她神色凝重,之前就已經查到白皎和會所的事有關,甚至當場看到她契約的“鬼王”吞噬邪修,可她也沒辦法審問對方。
沈玉蓉感到前所未有的憋屈。
她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那又該是哪樣呢?
她攥緊手里的長劍,看向宵一真人,后者笑意柔和地看向白皎:“道友,好久不見。”
白皎回了幾句,態度并不謙卑,關鍵宵一真人竟也不生氣,這下,就連其她人都看出來了,白皎和他們認識,說不定還是個真有本事的。
沈玉蓉低著頭,看向床上的人,她也認識,謝家長子謝淵,謝氏如今的繼承人,氣運如日中天。
她未修習道法前亦是出身豪門,只是沈家遠遠不如謝家,出了沈玉蓉之后也不如,之前對方被人盯上,她還奉命保護過對方。
如今她已經學有所成,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幫她,而不是白皎,她那一身邪氣,看著就不是什么名門正派,說不定是邪修安插的探子!
因此,她對白皎敵意深重。
見眾人說話,白皎徑自找張椅子坐下,笑意嫣然,云淡風輕。
沈玉蓉一怔:“謝先生,先讓我師叔來救治吧!
她說著刻意看了眼白皎:“這是我們青云觀的秘法,不方便被外人打攪!
白皎眉頭一挑:“你的意思,是讓我離開?”
沈玉蓉沒說話,意思已經很明顯。
白皎:抱歉,她并不準備離開呢。
她笑了笑:“看你說的信誓旦旦,萬一你那個秘法失效了呢?”
沈玉蓉惱怒,那怎么可能!
自從來到這里看見白皎之后,心頭一直有一個聲音回蕩,不知不覺間她的性子也變得暴躁起來。
宵一真人來不及阻止,沈玉蓉道:我們青云觀再怎么說也是一個大觀,怎么可能連你這個野路子都比不上?”
白皎:野路子?我?
“如果你的意思是治病救人,人多就有用的話,那我也確實沒法反駁你!
她淡淡出聲,反倒將沈玉蓉說的面紅耳赤。
“牙尖嘴利!”
局面僵持之際,謝父出聲:“兩位既然有功夫在這里討論,不如先給我兒子治病。”
他眼中滿是憂慮,還有不滿,對雙方都有些不滿,他的要求是治病救人,如今自家兒子還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他們夫妻倆都快擔心死了。
聽見她的話沈玉蓉有些惱怒,她修習道術多了,自覺比普通人高人一等,倘若不是之前保護過謝淵,謝淵又命格貴重,她怎么可能跟在這里。
倒是白皎心平氣和,從容得很。
“好啊,你先還是我先?”她問宵一真人。
第 132 章
謝淵是在工作時突然陷入昏迷, 毫無預兆,所以在謝父得知后,立刻懷疑有修士作祟。
先前說過, 謝淵身份貴重, 不止是氣運沖天, 更因為他是紫薇帝星之名, 可在現代, 早一百年就沒了皇帝,即便是帝星也無用武之地。
因此, 他雖有龍命卻無龍氣, 對于鬼物來說, 他是天然的克星, 然而堆土修士來說, 便是天然的補藥。
邪修手段千變萬化,且謝淵年少體弱多病,家人擔憂,從著名的覺照寺求得慧悟大師圓寂時遺留的舍利子保護。
說來也巧, 那日之后, 謝淵逐漸恢復正常,與腸肉無異, 舍利子作為法器,完美保護他,并且隱匿了謝淵的氣息。
以至于謝父突然得到兒子昏迷的消息, 惶恐之余險些忘記了這件事,事后向天師求助, 結果,陰差陽錯出來這種事。
回到現在。
白皎發話后, 謝父來不及說話,沈玉蓉眼里冒火,顯然是氣壞了。
不止因為白皎的話,更因為她的態度,她直接越過自己,和宵一真人對話,可按照之前統計的實際年齡,白皎甚至比她小三歲。
這讓一直以來頗負盛名的沈玉蓉情何以堪?
即使知道她實力強大,可她被人捧著,稱呼了二十多年的天才,在白皎面前,黯然失色,而且她態度輕慢,完全沒把她放在眼里!
沈玉蓉倒是沒想過,之前她三番兩次刁難白皎,盛氣凌人的模樣,就算再好脾氣的人,對她印象也壞了。
更何況是白皎。
不知道是不是剛覺醒就被人當祭品,差點兒生死線上走一遭,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白皎也不慣著!
況且,在場其他人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鬼王那一遭之后,大家默認白皎和沈玉蓉便不是一個等級的人。
或許因為天師和普通人不同,擁有各種神奇手段,不知不覺間,不少人都浸淫了一種傲氣,他們和沈玉蓉一個想法,認為天師和普通人不在一個等級。
這些先打住,沈玉蓉有些氣急,惱怒地喊道:“我們先就謝淵!”
脫口而出的瞬間,懶散姿態的白皎不禁正襟危坐,謝淵!
這不是原劇情里的男主名字嗎?
難道是她看錯了?
為什么還有一個謝淵?
她微微抬眸,大而明媚的眼眸看向一側,瞳孔微滾,落定方向正是小狗,不,現在應該說是他所在的方位。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不就是謝淵嗎?
后者不明白她的眼神,疑惑地回望,笑容燦爛至極。
這空擋,宵一真人出聲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臉上表情沒變,到底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年長他人許多歲,反而有種大道至簡,樸素悠然的模樣。
他愛惜門下弟子,在沈玉蓉脫口而出后,雖然不太贊同,但她到底是青云觀年輕一代的未來,掌門師弟都覺得她未來可期,可堪大任,現在年輕人激動,也能理解。
況且,他也有自己的道理,救人迫在眉睫,還計較什么先后呢?
白皎伸手:“你先!
她話音剛落,沈玉蓉跟著接話,板著臉說:“既然這樣,大家就都出來吧!
白皎聽見這話,眼中興味一閃而過,心平氣和道:“好啊!
但她隱約有種預感,情況可能不大好。
病房內,只留宵一真人和沈玉蓉兩人,病床上躺著沉眠的謝淵,沈玉蓉看著沉睡的男人,終于松了口氣。
她十分自信,對于白皎是青云觀道術失敗,半個字都不信,思索間,宵一真人的聲音傳入耳膜:“玉蓉過來,為我掠陣。”
“是!”
宵一真人心中已有成算,原地設起大陣,他想法很好,應該是邪修手段,又或者強大鬼物,畢竟前段時間,連“鬼王”都碰到了。
門外,一墻之隔的地方等候室,謝父作為家屬,急得根本坐不下去,他原地踱步,隨著時間流逝,早已沒了原來的沉穩。
忽然,房間里傳出一聲輕響,幾乎所有人,心頭微動,下一刻,房門打開,沈玉蓉垂著腦袋,蔫蔫地走了出來,比起之前的自信,她看著連對視都不敢。
傅云在人群后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宵一真人已經出聲:“抱歉,我失敗了!
寄予厚望的謝父已經這話,震驚又失落,不禁叫了一聲:“什么?”
傅云下意識看向白皎,后者面無表情,既沒冷笑也沒得意,平淡如水是模樣讓人更加信服。
他更篤定,白皎是個實力強大的天師。@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沈玉蓉張了張嘴,還想解釋,她們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可能,所有手段,偏偏就是沒用!
可她喉嚨里像是塞著一團棉花,到底沒說出聲。
她心虛難堪得不敢去看白皎,畢竟,剛才說大話的人是自己。
白皎混不在意,還沒說話,反應極快的謝父已經朝她走來:“白天師,你現在要去嗎?需要什么東西……”
一瞬間,他連稱謂都換了。
青云觀的宵一真人親自出手都不能救治,這會兒回想之前情形,又見白皎姿態悠閑,心中不禁產生了一種敬畏。
白皎淡淡回視:“不用!
直到她進去,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因為她什么都沒帶,手中既無法器,又無符箓,兩手空空邁進病房。
沈玉蓉咬著下唇,心中不甘。
病房里,彌漫著符紙燃燒的淡淡檀香氣息,隱約可見陣法雛形,以謝淵為中心,還有未曾散去的靈力,白皎抬眼一掃,就知道是什么情況。
可他既然失敗,就代表此路不通。
想到剛才沈玉蓉說什么邪祟邪修,她微微勾起唇角,根本不是這樣。
她已經明白。
床上躺著的人是謝淵,可他也是謝淵——
她看向身側站著的男人,魂魄分裂她不止聽說過,更見過,這會兒之前一切都有了解釋,他和謝淵是同一個人,難怪它之前看起來那么單純。
要讓他們合二為一嗎?
白皎輕輕笑了,她現在還沒那個本事,喚醒對方她倒是胸有成竹,因為另一個魂魄就在這里。
想到這,她微微偏頭,視線捕捉住某位躲閃心虛的鬼神。
黑白分明的水眸輕輕詢問:“沒什么跟我說的嗎?”
他眼尾下墜,試圖躲避,白皎:“不準避開,看著我!
他猛地怔住,頓了頓,才看向她:“我們之前應該是一個人。”
早在見到謝淵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他們是一個人。
當年天道覆滅,神明隕落,而他早已預見千百年后的一切,為自己謀劃。
唯一變數是白皎。
他從未想過會遇到對方。
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心臟狂跳,莫名的清潮席卷全身,即便意識混沌,也下意識不愿傷害她,這種感覺,仿佛早已與她相遇千百回。
她是他認定的人。
當然,他解釋時,一筆帶過了這些,模糊地告訴白皎,他和謝淵就是一個人。
白皎了悟,難怪原劇情里,沈玉蓉和他其契約后,謝家獨子突然暴斃而亡,沈玉蓉當時正苦惱身上的契約,心虛的躲避師門,因為消息實在是鋪天蓋地,才有這一筆劇情。
白皎沒怎么留意,沒想到伏筆在這里埋著。
至于現在,劇情早就變了模樣,白皎自己也不知道后續發展,從某種情況來說,她也算是成功了。
他們是同一人,中間出了岔子,導致神魂分裂,謝淵出事,應該就是受到一部分沖擊。
后來白皎詢問他出事時間,果不其然,就是當初苗寨獻祭之后,謝淵開始昏迷不醒,謝父找了很多天師,均無可奈何。
青云觀就是他找到的最后一個,也是當世實力最高的門派。
扯遠了,說回現在,要想喚醒謝淵,很難,畢竟他是魂魄出事,要想喚醒,必須對癥下藥。
對其他人來說很難,對白皎來說,倒是不怎么難。
因為這次解決的人不是她,倒不如說,是鬼神。
他沒有名諱。
其實他已經有一些記憶,只是下意識在她面前模仿以前的模樣,但是,他本能地不喜歡她拿自己當孩子,他想要她……
想要她的什么呢?
男人幽深眼瞳掠過一抹暗芒,還未來得及反復咀嚼這抹情緒,便聽見輕柔的嗓音:“我知道你能叫醒他,喚醒他,好不好?”
他點頭,又輕輕搖頭。
聲音低啞,專注的黑眸看著她:“你叫他謝淵,叫我什么呢?”
白皎這才意識到這點兒,之前小狗小狗地叫著,因為他實在太粘人,更像是熱情地小動物,后來見他化成人形,她又不好意思,一直他他的稱呼。
白皎狡黠一笑:“謝淵?”
男人眉頭緊鎖,一瞬明悟,她叫的是自己。
“我不喜歡這個名字!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白皎微怔,紅唇微張,隱約可見粉軟的舌尖,藏匿在暗紅色的唇縫中,無意識地散發誘惑。
“你生氣了?”
病房里一片靜寂,唯一的“外人”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白皎和他站在一起,高挑的身姿在他面前,也只到肩頭,卻意外的極其契合,仿若一對璧人。
“那我該叫你什么呢?”她微微一笑,本就美艷的眉眼愈發動人心弦,猶如數不盡的紅玫瑰妖嬈綻放,散發出驚人的靡麗。
她拽著他的領口。
這是分外詭異的一幕,因為病房里,只能看見她的身影,她像是虛虛拽著空氣。
白皎踮起腳尖,笑容璀璨,媚色天成:“叫你哥哥好不好?”
“哥哥!
細軟的嗓音猶如絲網將他圈入牢籠,一圈圈收緊使他主動墜入情網,不可自拔,無法自拔。
男人俯身回抱,環緊她輕柔纖細的腰身,嗓子發干。
猶如烈日下干涸的谷底,渴求屬于她的一切。
他反應過來時已經答應她。
他站在病床前,打量著床上昏死的男人,熟悉的感覺再度襲來,本就同出一源,雖然分配并不平均,想到這,他眉頭緊鎖,再后悔已經來不及。
床上沉眠的男人眉頭輕蹙,眼睫輕顫,一切預示著他即將蘇醒,果不其然,下一刻,他睜開眼,黑眸深邃,眼底冷意如流水傾瀉而出。
“你醒了?”白皎歪了歪頭,笑著說。
此時已是午后,正午陽光最濃烈最燦爛的時刻,極致的光斑透過玻璃窗,灑入室內,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
更遑論是昏迷多日的謝淵。
眼睫輕眨,終于看清聲音的源頭,漆黑眼瞳驟然縮進,他呼吸一滯,恍惚間覺得自己來到了天堂,片刻后又反應過來。
羞恥感籠罩全身,他啞著嗓子詢問:“你是誰?”
病房外。
消毒水氣味彌漫的走廊里,氣氛安靜得滲人。
一行人連丁點兒動靜都聽不到,沈玉蓉心急如焚,越想越覺得胡鬧。
她們青云觀的秘法都救不了的人,白皎能有什么辦法?她那一身邪氣,說她謀害謝淵都比要救他讓人信服百倍。
而且……
沈玉蓉咬著下唇,感覺到嘴唇傳來刺痛,才反應過來,自己差點兒咬破嘴唇,想到剛才腦海里盤旋的念頭,她臉色十分蒼白。
她竟然想讓他醒不來。
如果他醒了,這不就代表,堂堂青云觀,竟然不如一個野路子散修!
把她的臉,把青云觀的臉往腳下踩!
她年輕沉不住氣,臉色變幻猶如路邊的廣告燈牌,五顏六色,旋即反應過來,她怎么能這么想呢。
腦海里掠過白皎分外嬌媚,高傲姿態,沈玉蓉死死抿緊嘴唇。
“咔嚓”一聲。
隨著一聲輕響,禁閉的房門被人從里推開,白皎站出來,身后什么人都沒有,沈玉蓉心頭一喜,緊緊攥著拳頭:她果然沒成功!
謝父看她面無表情,一顆心直直沉到谷底,幾近絕望,難道還是沒成功?
那一瞬間,他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十歲,眼底的光無端端掐滅。
他不知道白皎的實力,但他知道,宵一大師親自出手都沒成功,小姑娘這樣年輕女生,應該也沒成功,雖然他本來就對她沒抱什么希望吧。
可是,事實擺在臉上,他還是心頭如絞。
謝淵是謝父謝母的愛情結晶,兩人三十歲時才得到這一個孩子,當年他們已經做好終生無子的打算,因為謝母懷孕之前,曾因此時找過大師,許多大師當場批言,他們命中無子。
所以,謝母懷孕的消息傳出時,謝父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回神后,便欣喜若狂。
他對謝淵,傾注了十二萬分的心血。
白皎環顧一圈,臉色不變,最后視線落在謝父身上:“他已經醒了!
聲音清脆,如佩環交擊,落在謝父眼里簡直猶如天籟!
醒了!
他顫抖著聲音,一雙眼緊緊注視著她,唯恐自己是在做夢,不禁再一次詢問:“大師您說,我的淵兒他醒了?!”
白皎點點頭,微微側身讓出一條路:“之前躺了一段時間,這會兒身體還沒恢復,還在他病床上休息,你可以進去看看。”
謝父還沒回答,一道纖細身影先他一步重進房間,伴隨著女人哽咽的嗓音:“醒了!我兒子醒了!”
正是謝母。
兩人再也顧不得其他,急急忙忙沖進去,片刻后,夫妻倆交疊的聲音傳出房門,甚至還有斷斷續續的哭聲。
顯然,他們在喜極而泣。
第 133 章
敞開的房門外, 沈玉蓉臉上輕松尚未散去,便轉換為震驚和難堪。
宵一真人看向白皎,目光透出些許敬畏, 不是自得, 他的實力在整個天師界都是頂尖那一類, 否則也不會是青云觀的長老。
連他都治不好的人, 基本只能等死, 可現在,白皎在他面前展現了一個奇跡。
他在病房外, 期間感覺不到任何靈力波動, 更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 但這絲毫不妨礙他敬佩她。
宵一真人語重心長地告訴沈玉蓉:“玉蓉, 你現在應該知道了, 這個世界上比我們青云觀強大的神秘門派還有很多!
“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沈玉蓉低垂著頭,看不清臉上表情, 但她聲音是低落的:“弟子知道了。”
宵一真人見他這樣, 心下微嘆,作為師長, 他怎么察覺不到小輩心中的傲氣。
或許因為天師的特殊性,才讓她這么傲慢。在他看來,這種高人一等的心態是絕對不該有的, 但他又知沈玉蓉心思敏感,怕說重話, 讓她誤入歧途,只能慢慢引導。
希望這次的打擊能讓她端正心態。
蕭逸真人這樣想著, 可惜他的好意注定要付諸東流。
兩人說話間,作為當事人之一的白皎已經悄然離開。
事情已經解決,還待在這里干什么,上一世,她大半輩子都待醫院,早就看得夠夠的,還不如出去散散步。
她剛走出醫院大門,身后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白皎停下動作,轉身看去,傅云低著頭,氣喘吁吁的站在身后,見她看來,雙眼發亮。
“白天……白小姐!彼頓了頓,慌忙改口,“你怎么突然走了?”
幸好他一直留意白皎動向,不然要真讓她自己走了,他得后悔一輩子。
人是他請人來的,中間又鬧出那樣的事,已經是失禮至極,最后竟然連她離開都不知道,別說他父母了,就連他自己都不能原諒。
傅云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道:“京市很繁華,又有古典韻味,有些地方就連深市也比不上,我請您來不只是為了解決我表哥的事,也為了好好感謝您之前的救命之恩!
他說個不停,把自己放到低位,絲毫不覺得憋屈,繼續道:“我已經給您安排了京市最好的酒店,最好的待遇,正好這兩天是旅游淡季,您就暫時留著這兒吧,出來轉轉也不耽誤什么事兒!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這番話說的可謂十分漂亮又舒心
他不止說還做。
轉眼就將一張嶄新支票遞到她手里,白皎微微一掃,后者的聲音鉆入耳蝸:“銀行大額轉賬需要批復,我直接拿來支票,需要的時候,直接去銀行兌換就行了!
白皎眉頭一挑,又聽他熱情自薦:“我是京市本地人,白小姐你要是感興趣,我知道很多有趣又好玩的地方,可以帶你去逛逛,保證讓你流連忘返!”
說完,他微微一笑,很是和氣。
白皎自然是拒絕。
小奶狗失落地垂下頭,白皎覺得他背后隱形的大尾巴都不怎么搖了,心下更覺好笑。
她是真的沒時間。
這樣想著,白皎目光不由一側,傅云看不到的地方,一道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緊緊護衛在她身邊。
男人容色俊美無儔,雙眼黑如濃墨,警惕且冰冷的目光注視著一切妄圖靠近她的人類。
白皎心里惋惜,面上又道:“如果有需要,我們微信聯系!
“好的!”小奶狗當即精神抖擻。
白皎抿了抿唇,只陪身邊這一個,已經讓她分身乏術了。
不久后,夜幕降臨,京市的繁華在燈紅酒綠的夜幕與川流不息的車流里逐漸拉開帷幕。
京市最熱鬧的一條街,四處都是絡繹不絕的流,各種膚色面貌的人種匯聚一堂,周遭凈是高樓大廈,鱗次櫛比的房屋坐落其中。
城市的夜晚在這里毫無存在感,因為地上的燈光比天上的繁星還要璀璨。
最吸引的白皎的是這里多種多樣的小吃。
只是一會兒功夫,她手里已經拎著不少東西,她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如春風拂面,看起來和這個年齡段的女生別無二樣。只是她更加漂亮、明媚。
一襲乳白色針織毛衣映襯著雪白剔透的小臉,修長白皙的天鵝頸兩邊,漆黑長發猶如海藻披散,她頭上戴著簡單的珍珠發夾,在燈光的映照下,散發出珠圓玉潤的光輝。
下擺則是一條淺藍紅綢緞長裙,隨著走動裙擺輕輕搖曳,緞面閃著碎光,猶如一條流動的暗河,漂亮至極。
即使是在周遭耀眼的光芒之下,白晝般的光輝里,她依舊漂亮得驚艷,美得叫人屏息失神,如一把鋒利彎刀,輕而易舉掠來眾人的目光。
無數視線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白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注視,偶爾也會回頭,他的目光總會落在身側,軟紅的唇瓣微微張合,笑容璀璨。
長街之上,一切淪為黯然失色的背景版。
眾人這才注意到她身旁沉默的黑衣男人,對方身形高大挺拔,幾乎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近乎直白地宣告,名花早已有主。
不少人惋惜感嘆,也有自認為條件不錯,心思浮動的人還未靠近,便在對方冰冷冷酷的視線下潰敗倒退。
毫無疑問,他就是公主最忠誠的守護騎士。
任誰也想不到,一人一鬼會在這樣繁華熱鬧的街道同行,畢竟這邊沖天的人氣與各種陣法相互疊加,即便是夜晚,鬼怪也輕易不敢露面。
而他,不僅露面,還和她毫無顧忌地在街道上散步。
白皎扭頭:“你干嘛一直看著我?”
鮮明炙熱的目光連她都有點兒受不了,白皙的臉頰泛起緋紅,愈發明艷照人。
他沒出聲,順勢結果女生手里的東西,搖頭淺笑,白角嬌嗔地瞪他一眼。
“寶子們好呀!”不遠處的小吃攤前,漂亮的女生舉著自拍桿走走停停,邊走邊介紹起來,熱情洋溢的對著手機屏幕打招呼。
很明顯,她應該就是新興職業——網紅,看她熟練的動作和姿態,就是在直播。
女生名叫秋秋不是球,是B站是有名的美食兼探店主播,這次是一月一次的慣例,小吃街大搜索,走到哪兒吃到哪兒!
因為長相漂亮,吃相誘人,也可能花心思,所以在抖站擁有幾百萬粉絲,算是美食區很出名的主播。
秋秋不是球一路走馬觀花,眼花繚亂地看著小吃攤,手里小吃不知不覺見了底。
對她來說,份量勉強填個底。
熟悉他的粉絲都在調侃。
【家人們誰懂啊,看見秋秋大快朵頤,我豬癮又犯了!】
【秋秋吃完了,我們趕快去下一個地點!
【啊啊啊,我看見烤豬蹄兒了,買個烤豬蹄兒吧,又香又韌,我最愛烤豬蹄兒了!】
對于粉絲們的熱烈要求,秋秋不是球笑瞇瞇的回答:“大家慢點兒說,我記得慢,要不我們邊走邊吃,順便看看這邊有什么特色!
“我朋友特別推薦我來這邊兒吃東西,說這里環境、氛圍特別好,我也覺得不——”
忽然,她聲音一頓:“啊,前面那是什么?”
秋秋兩眼放光,一副好奇模樣,粉絲跟著勾起好奇心,彈幕都是猜測。
【難道是家爆款小吃?】
【秋秋這么一副惡虎撲食的模樣,真嚇我一跳。[拍胸口]】
【真的嗎?真的嗎?咦,秋秋怎么不說話了?】
粉絲們熱火朝天討論時,球球已快步走到前方,看清之后,她非但沒有氣餒,眼前一亮,情緒愈發高漲。
接著鏡頭一轉,青灰色的地板映入粉絲眼簾,所有人都被她這一下打得猝不及防,滿屏都是怎么回事?
接著,她們聽到了主播聲音。
“小姐姐你好,你是京市本地人嗎?可以給我推薦一下這邊小吃街的特色嘛?”
觀眾們等一頭霧水,滿屏都是問號之際,一道輕柔女聲響起,宛若山間潺潺流動的清泉,悅耳動聽,又如玉佩交擊,不禁精神一震,說是天籟也不為過。
白皎后退一小半,被她撲面而來的熱情驚了瞬,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熱情的人,驚訝過后她放平了心態,擺擺手:“你誤會了,我不是。”
秋秋不是球:“哦哦,這樣啊!
她答應著,腦子里一團漿糊,完全不知道自己再說什么,眼睛都快用不過來了。
這才發現擺酒另一只手還握著一只粉色棉花糖,如云似霧,宛若一團粉粉嫩嫩的小云朵,映襯著美女紅潤的臉頰,眼眸盈盈,清澈如水。
她把心里話脫口而出:“這不重要……啊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說話時才注意到,美女姐姐旁邊還有位帥哥,手里提著大包小包,也不折損他絲毫風度。
秋秋不是球瞬間有了主意:“小姐姐,我看你買這么多小吃,有什么是很推薦的嗎?”
她雙手合十,做出一副祈禱狀:“求求了,拜托,拜托,小姐姐,可以給我推薦幾樣小吃嗎?”
“我第一次來這里,不知道有什么東西好吃。對了,我還是個主播,小姐姐,你可以出鏡嗎?你真好看呀!”
半晌,她才憋出這句話。
白皎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算是看明白了,前面那一大堆話都是借口,后面這句話,最后這句話才是人家的真正目的。
“好啊!彼纱嗟卮饝聛怼
倒是對面的秋秋不是球一臉恍惚,雙目癡癡地盯著她看,顯然,還沒反應過來。
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美神降臨。
就算是之前打過照面的明星,也不如她生的漂亮,五官精致動人,靈氣逼人,一舉一動都帶著說不出的風韻與氣質。
“你怎么了?你沒事吧?”輕柔的嗓音將她拉回現實,秋秋不是球回神后,臉頰通紅。
說話都結結巴巴,“不不……我不是,我沒事。美女姐姐,你好漂亮啊。”
她驚嘆地的總結。
粉絲早就被她的話挑起了好奇心。
秋秋不是球在抖站粉絲不算特別多,也比不了那些千萬粉主播,但是卻可以說是很知名的主播。
因為她不止喜歡探店,做美食,更有著讓人驚嘆的人脈,某一次竟然出席了明星晚會,雖然不是嘉賓,只是觀眾。
傳言她是白富美,做美食主播純粹是私人愛好。
盡管秋秋不是球主動否認過,還是有不少人誤會。
在任何時間,粉絲們見到的她都是落落大方,氣質沉穩的人,這還是第一次,她怎么失態?
討論時,鏡頭終于從地面上拉開,彈幕齊刷刷地問秋秋——
【美女姐姐,這還是我們球球第一次這么失態,路人小姐姐到底有多美?】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快讓我看看!
鏡頭真正接觸到對方時,頻繁發送的彈幕也在瞬間消失,無影無蹤。
空曠的屏幕上,美人的臉白到發光,肌膚白里透紅,甚至可以看到上面一層淺淺的細軟的白色絨毛,大而嫵媚的眼眸注視鏡頭,仿佛一眼望進觀眾心頭。
只要關注秋秋的粉絲都知道,她從來不會開什么美顏,頂多化些妝,然而這回大家看著屏幕上的美人臉蛋,怎么也看不出一絲妝容痕跡。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屏幕里美女姐姐的聲音:“這樣可以嗎?”
秋秋不是球小雞啄米式點頭:“可以可以!非常可以!”
說話聲打破死寂。
突然反應過來的觀眾以及誤入的路人:。!
【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姐姐好美!】
【天吶!怎么會有這么漂亮的美女?】
路人:【這什么情況?我點進來的不是美食博主嗎?難道這兒不是美食區?】
很快就有熱心粉絲為她解釋。
【這是主播直播過程中無意撞見的路人小姐姐。
路人:“……”
那我是什么?
她是路人我是什么?甲乙丙丁嗎!
【我是膽小鬼,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我有這么漂亮的臉蛋,我會有多開心!】
【膽小鬼,我就敢想,要是我這么美,我敢不穿衣服去逛街![玫瑰][玫瑰]】
【嗚嗚,我要求不高,下輩子讓我擁有這樣一張臉,外加30億人民幣就好了!
【我的老天奶啊,你咋還連吃帶拿的!】
【小姐姐,談戀愛嗎?】
短暫的寂靜過后,是呈井噴狀爆發的彈幕,層層疊疊幾乎遮住了整個屏幕,就連秋秋不是球本人也沒料到會有這么大的反響。
她看向一無所覺的白皎,磕磕絆絆的說了整件事,緊張又不安的捏捏指尖。
“沒關系!卑皎搖搖頭,“你之前都說了,我是路人。”
說著,調皮地眨了眨眼,秋秋不是球吞了口口水,全身像是過電,酥酥麻麻。
白皎:“至于談戀愛,抱歉,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秋秋不是球莫名一陣失落,旋即反應過來,不是,怎么回事,她怎么……
emmm……
果然,她就是個徹徹底底的顏性戀。
對于秋秋不是球來說,這件事也只是一個小插曲。她嚴肅拒絕美色(晉江小說閱讀)誘惑,堅持主線一百年!
所以盡管粉絲們再怎么不舍,她也只能繼續出發,只是,臨走時,白皎突然出聲:“你等一等!
秋秋不是球眼睛濡濕,怎么了小姐姐,你舍不得我嗎?要是留我,我可以為你直播一晚上!
白皎:“我送你個東西!
秋秋不是球:失落.JPG
白皎從懷里掏出一枚折疊的符箓,解釋道:這是我做的護身符,相見即是有緣,送給你!
秋秋不是球舉著自拍桿,疑惑地看著她,護身符?
她還沒見過這個操作。
心里的疑惑剛升起,在看到那張臉之后,瞬間拋諸九霄云外。
長得這么好看,應該、不會是騙子吧?而且她只是收個護身符。
秋秋不是球接過護身符,折疊過的符紙顏色淡黃,捏在手里輕飄飄的,摸不出任何東西,她可以完全肯定,這就是一張普通的折疊起來的符紙。
不知為什么,拿到手心的一刻,一種安全感油然而生。
“謝謝小姐姐!
她抬頭感謝,卻發現對方早已消失在人流里,無影無蹤,剛才發生的一切,好似一場奇妙的夢境。
秋秋不是球低頭看屏幕,粉絲們還在惋惜沒有多看幾眼,多弄幾張小姐姐的截圖。
她輕聲笑了起來:“大家不要急,有空我會放出直播回放,到時候大家想怎么截怎么截。”
“好了,我們現在繼續直播,小姐姐剛才給我推薦了好幾種小吃,正好我也有點兒餓了!鼻锴锊皇乔蛎嗣亲樱骸扒蚯蜍姡瑳_呀!”
半夜十分,床上突然坐起一道人影。
啪嗒一聲,燈光打開。
秋秋不是球從床上坐起來,摸摸癟癟的肚子,好餓好餓好餓,感覺她能吃下一頭牛!
明明晚上吃了不少東西,這會兒肚子就是咕嚕咕嚕地叫起來,全身上下都在催促她,趕緊找點兒東西吃。
作為一個美食博主,家里最不缺的應該就是各種各樣的美食,除了廚具合作商,就是美食商家邀請。
秋秋不是球記得冰箱里還放著過幾天準備推的商單,好像是蟹黃撈面,想到香噴噴軟乎乎的蟹黃撈面,全身上下都調動起來。
她立刻起床燒水,順便從冰箱里搜刮一通,找到了不少鹵味,以及氣泡水,東西擺滿一桌子,一股自豪感感油然而生。
索性開了直播,本以為這會兒是半夜,沒有多少人,沒想到突如其來的直播竟然炸出不少路人。
看到主播勉強擺滿一桌子食物,香噴噴的蟹黃撈面,攪拌后看著金黃油亮的光澤,彎彎曲曲的面條冒著騰騰熱氣,真是引人犯罪。
秋秋不是球邊吃邊跟粉絲互動。
她的定位從來就不是什么大胃王,只不過從小比其他人吃的多了那么億點點,正趕上網紅新興,秋秋不是球跟風,靠著小創意,竟也被她闖出一片天地。
正跟路人互動著,忽然瞥見一行彈幕。
【秋秋你有男朋友了嗎?】
秋秋不是求疑惑地問:“男朋友?秋秋一直是單身呀!
【那你背后的窗簾底下,怎么有一雙男士皮鞋?】
秋秋不是球捏緊筷子,驚恐地看著彈幕,全身血液瞬間凍結,毫不夸張的說,那一刻,她的臉色全白了。
男士皮鞋?什么皮鞋?
她不敢扭頭,沉默地放大鏡頭,只見身后的臥室飄窗前,拉緊的淡藍色厚重淡藍窗簾下方,一雙黑色皮鞋清晰可見,燈光照射,泛著冷白的光。
再往上,是一截灰色襪子,整個窗簾后,隱約可見一圈淡灰色的輪廓。
她慘白著臉,坐在小飯桌前,洶涌而來的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直播間的粉絲也意識到不對,眼睜睜看著主播表情從輕松愜意,變得驚恐萬狀,有人說這是直播,很快就有人辟謠。
怎么可能!
【秋秋特別好,她絕對不會搞什么惡作!】
說完那人反應過來,所以那是什么?
【啊啊啊秋秋快跑!】
僵硬的秋秋不是球瞬間回神,對,跑!快跑!
她抓著心口,撲通撲通地跳,視線看向臥室房門,租住的小房子格局簡單,已經跟不上她現在的直播。
秋秋前段時間已經開始準備搬家,看中了一套大房子,租價也可以,之所以沒搬走是舍不得租金,加上馬上就到時間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樣的事。
秋秋不是球強裝鎮定,慢吞吞地說:“主播有點兒渴了,之前不是說了,家里冰箱里還有梅子味飲料嗎,聽說特別好喝,我去拿過來試試!
邊說邊打字,朝直播間粉絲呼救:快報警,救命!
秋秋邊說邊站起身,下一刻,雙腿發軟,一個踉蹌竟然險些跪倒在地。
她腦子里已經被逃跑占據,嗷地一聲,奪門而去。
與此同時,窗簾后的人影終于發覺不對,三兩步跑了出來,手機鏡頭對著秋秋,像素很好,是最近上市的新款,所以,連她背后的人都拍得清清楚楚。
一尺八的黑衣大漢朝她跑來,手里拎著一把刀,刀刃閃著刺眼的冷光。
鏡頭里,秋秋不是球臉色慘白,驚恐無比:“救命!救命!救命啊!”
她的心臟緊縮,捂著心口,情緒激動導致木僵癥狀,加上雙腿發軟,竟然一個踉蹌,身體也跟著仄歪,向一邊倒去。
同一時刻,男人手里的刀子呼嘯而來,秋秋五體投地,趴在地上,冷意透過瓷磚蔓延全身。
狹小的室內讓對方完全施展不開,次一不成,他選擇再來一次。
秋秋這會兒反應過來,胡亂揮舞,虛軟的四肢忽然涌起一股力量,踢騰間竟是一把踹翻小桌,男人猝不及防,握著刀被矮桌絆倒。
秋秋不知道怎么形容,一眨眼,一瞬間,男人四腳朝天地躺在桌子一側,胸口插著一把刀子,鮮血汩汩往外流。
他看著她,眼里滿是求救。
秋秋:。!
十幾分鐘后,警察和救護車疾馳而來,打開門后,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看清眼前情況,警察瞳孔緊縮——
男人倒在血泊中間,身下瓷磚上,血液都快凝結了。
他們才看到秋秋縮在一邊,手里握著手機:“警察叔叔,救命!”
直播間的觀眾包括警察,全都聽見了。
當天凌晨,一條熱搜登上各大網站APP首頁#知名女主播遭入室搶劫,搶劫犯殺人不成反被殺!#
第二天清晨,太陽從地平線升起,光輝灑滿大地。
秋秋不是球才從局子里出來,小助理得到消息在外面守了一夜,見人出來,立刻追了上去:“秋姐,你沒事吧?”
邊說邊將羽絨服蓋在她身上。
天氣漸冷,清晨也不再那么涼爽,時常卷起刺骨寒風。
秋秋不是球轉了轉眼珠:“我、我沒事。”
她又篤定地說了句:“我沒事!”
小助理松了口氣,秋秋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啪啪拍了拍僵硬的臉:“我真的沒事了!”
她大腦發懵,看什么都像籠上薄霧,隔了一層毛玻璃,恍恍惚惚,回不過神。
現在想來,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個男人死了。
不是她殺的,甚至從始至終,她都沒碰過對方。
他會死,是因為他想殺她,最后被矮桌絆倒,失手捅死了自己,這算不算自作自受?
應該算吧?
剛才在警察局不敢說,這會兒,在自己人面前,她狠狠吐出一口濁氣,對小助理說:“是他自作自受!”
小助理看她精神還好,默默松了口氣,又笑了起來:“秋姐,還有一條好消息!
“你這件事當時被直播鏡頭全程錄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無辜的,你還上了一波熱搜,不少人等著你開直播呢!
秋秋:“這算好事?”
想到警察的敘述,她至今心有余悸,罪犯死了,但是警察根據現場留下的痕跡推算,對方應該是從二樓廚房的小窗戶爬進來,藏進室內。
時間應該是半夜兩點多,那段時間人類睡得最熟。
結果還沒來得及實施盜竊,就碰上秋秋半夜餓醒,匆匆忙忙躲在窗簾后,被發現后他的一系列舉動更是預示著,他打算直接殺了秋秋!實施入室搶劫!
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不是意外發生,她現在早就成了太平間一具冰冷尸體。
秋秋慶幸起來,她可沒那么大度,別人要殺自己,還要可憐對方,萬一被殺的是自己,誰可憐她自己呢?
“呸呸呸!”秋秋呸了幾聲,她才不會死!
小助理被她這副模樣弄得說不出話,秋秋知道她的性子,忠心是忠心,就是有點兒一根筋,也是無心之言。
她嘆了口氣:“勉勉強強算是一件好事,不過我得先休息一會兒,嚇死我了!”
她拍著心口,忽然聽見沙沙的聲音。
掏了掏內襯口袋,半晌,抓出一把黑灰,灰燼在掌心簌簌而落,她卻驚得瞪大了眼,差點兒跳起來!
小助理驚訝地問:“姐,你口袋里怎么這么多灰?”
秋秋張著嘴,沒說話。
沒人比她更清楚,這里之前放著什么,是之前遇到的美女送的護身符,她發誓自己沒碰過活,可它怎么變成一堆灰燼了?!
一剎那,腦子里不知道浮現多少本玄學小說,她呆怔半晌,媽呀,竟然遇到真大師了!
大師還那么年輕漂亮!
秋秋后悔得不行,現在腆著臉皮求聯系方式還行嗎?
同一時間,白皎似有所感,忽然彎起紅唇,笑了起來。
上方,男人深深凝視她,黑色眼瞳里倒映出她嬌俏模樣。
白皎躺在床上,漆黑長發散亂鋪開,猶如濃郁嬌艷的紅色玫瑰。@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美人如花隔云端。
空蕩蕩的胸腔驀地震動起來。
向來冰涼的身體忽然熱流涌動,像冰封雪原上,突然涌出一條冒著熱氣的白色河流,滾滾奔流。
他的眼中人,如同最熠熠生輝的寶石,綻放出耀眼光芒,莫名的情緒在心口鼓脹,最后竟充盈整個胸腔。
白皎淺淺一笑:“你看什么?”
第 134 章
“你愣著干嘛?”
白皎嗔怪地瞪他, “還不快把我拉起來!”
邊對他頤指氣使,一邊伸手勾上男人脖頸。
兩人距離瞬間無限拉近,直至貼緊。
她微微仰頭, 陰影如薄紗籠罩男人俊美的面容, 使他五官更立體, 眼神更深邃, 如星如月, 如光如日。
她靠著他慢吞吞坐起,明知道他喜歡自己, 還佯裝不知挑逗他。
他無奈地將人環在懷里, 溫熱的體溫貼上冰涼的皮膚, 白皎皺了皺眉:“誰允許你抱我了?”
他默默收緊臂彎, 一聲不吭。
白皎都快被他氣笑了, 挑著眉頭:“以為裝鴕鳥我就會饒了你。”她戳他的心口,硬邦邦的像是鐵塊:“你抱得我喘不過氣了。”
他一怔,黑眸凝視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勒到她。
下一刻, 白皎已經倒在他懷里, 笑得花枝亂顫,于是他就知道了, 自己又被騙了。
她惡劣得簡直讓人毫無辦法。
可他心甘情愿受她欺負。
第二天一早,白皎打開手機,傅云發來消息。
她拉動對話框, 上下掃了眼,柳眉微蹙:[你說, 他們也要來?]
事情很簡單。
那天她離開之后,回過神的謝父謝母才發現她已經走了, 他們對此十分歉疚,便找來傅云從中撮合,似乎還有其他事,想跟她當面聊。
傅云也知道這事難辦,直接跟她交待全部,反正他能做的已經都做了,誰也別想讓他騙天師!
白皎定下時間和地點,就在酒店附近的茶樓里。
下午兩點,白皎在包廂,陽光正好,穿過窗欞投射而來,骨頭縫里溢出幾分懶洋洋的暖意。
一陣敲門聲響起,茶樓服務員退讓一側,以傅云為首,一行人魚貫而入。
“白小姐!
他神色輕松,應該是這些人里最開心的那個,畢竟他跟白皎沒什么過節,對方更是他的救命恩人。
白皎淡淡掃了眼。
除了他還有謝父謝母。
白皎姿態怡然,視線越過謝父謝母,后者臉上露出幾分感激,她真正在意的卻是兩人身后的男人。
細長柳眉微微一挑,白皎唇瓣勾起一抹淡笑,謝淵。
“白小姐。”男人面無表情,浮出幾分冷酷的黑眸見到她之后,微微閃爍。
這不是他和白皎的第一次見面,在病房里,他睜開眼睛,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當時的場景逐漸浮現在腦海里,謝淵眉心微皺,一股異樣感油然而生。
氣氛其實很尷尬。
畢竟滿打滿算,白皎才和他們見了兩面,甚至還不如傅云來得親近,不過這不是重點,謝父作為一名商人,早在醫院便看出白皎實力不凡,現在又是他們有求于人,姿態更是無限放低。
“白小姐。”
他出手便是一張支票,“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你,幸而你不計前嫌救了犬子,這是我的酬金!
他斟酌片刻,又道:“我這里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白皎漫不經心地看了眼對方,沒說話,但是意思很明顯。
謝父暗暗松了口氣,這才說出自己的請求。
白皎微微傾身,眼中閃過一抹興味:“你說,你要雇傭我保護他?”
謝父認真點頭。
同時又道:“我知道普通的俗物錢財對您來說意義不大,過段時間,有一場法器拍賣會在京市,我們謝家會全力以赴,只要您愿意,我愿意奉上半數身家!
謝家是京市首富,他口中所說的半數身家,即便是某些世家,聽著也要心動。
白皎本想拒絕,聽到法器拍賣會,忽然心有所感。
普通人沒有修為不理解,修煉中人到一定地步,便會有所預感,冥冥中,她覺得這場拍賣會,對自己有很大的好處。
加上謝父謝母誠意十足的懇求,她點了點頭,目光游轉,落在謝淵身上:“既然這樣,我就答應了。”
她意味深長地說,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不如來一場釣魚執法。
她和謝淵都是大補,一個吸引鬼怪一個吸引邪修,加起來可不是簡單的一加一,而是成倍疊加。
他倆就是行走的誘捕器。
同一時間,謝淵忽然覺得后背一陣發涼,黑眸看向白皎,對方是他見過的最年輕的天師,也是性情最捉摸不定的天師。
不等他細想,白皎已經站起身,徑直說道:“我還有事,解釋會通過傅云和你們聯系!
聯系方式都沒留下。
謝父心中暗嘆,卻又很理解,畢竟,這樣年輕有為的天師,倘若沒有幾分傲氣,那才叫人疑惑呢。
殊不知,白皎出去后,緊繃的小臉瞬間軟和下來,只有她和男人聽見的低聲響起:“哥哥!
聲音很小。
身側隱匿的男人靜靜看著她,眼神只透出一句話:我就靜靜地看著你怎么編。
白皎咬了下唇,柔嫩唇瓣留下一枚鮮紅的齒。骸拔乙沒辦法。畢竟,我要養著哥哥呀!
這是什么意思?
白皎睜著眼說瞎話:“我有預感,當年你這么做一定還有其他原因,所以我答應他們,其實是為了提升你的實力,我可是以身為餌,做出了好大犧牲呢!”
他低下頭,凝視她:“是嗎!
他對千年前的記憶只留下碎片似的幾段,不過他也不想分辨真假,只要知道她是為了自己,一顆心就像是浸泡在蜜水里,甜醉了。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當然啦!”
他張開手,將人抱進懷里,聲音從頭頂響起:“我相信皎皎,我一定會保護你!
白皎微微一怔,下頜放在他肩頭:“嗯。”
實際上她心里的想法:好心虛.JPG
她知道他似乎不怎么喜歡謝淵,明明他們同出一源,彼此應該更親近,這事勾起白皎極大好奇心。
……
謝氏大廈。
白皎微微仰頭,看了眼前方四五個彪形大漢,不對,黑衣保鏢,漫不經心地推開玻璃門,這會兒只有她自己。
哥哥自從被她激勵之后,發憤圖強,打算先從京市開始,捕捉鬼魂,提升實力,所以這段時間,早出晚歸。
白皎偶爾會心虛,人好像被他忽悠慘啦,其實依照現在的天師界排名,他這個“鬼王”實力穩進前三。
言歸正傳,白皎如何作為謝父謝母高價請來的大師,和保鏢相比,散漫的行為完全就是吉祥物。
不過,她的性別注定會惹人注目。
下屬看著她,眼里滿是驚訝,下意識去看同事,對方同樣一臉懵逼,因為她們總裁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身邊別說女人,他們懷疑,連母蚊子都沒有一只。
嘀嘀咕咕中白皎搭乘專用電梯,直達總裁辦公室。
此時的公司小群里,無數人瘋狂傳閱,消息一條接著一條,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震驚!總裁竟然不是gay!
與之一起的,還有白皎那張側顏照,女生穿著最簡單的服飾,下頜精致,鼻尖微翹,紅潤的軟唇與極富侵略的輪廓渾然天成。
她明眸微動,目光便穿過屏幕,直抵眾人心頭。
社畜員工們:“……”
怎么辦,突然開始嫉妒總裁了!
【原來上帝不止給我關了門,還順便給我堵了窗!怎么會有人有錢帥氣多金還有美人在側!好酸好酸好酸[我吃檸檬]】
群聊熱火朝天時,身為當事人之一白皎推門而出,出來透透氣。
與此同時,辦公桌后,謝淵微微抬眸,看似在工作,實則一直在關注她。
見人消失在門后,謝淵斂去眼底情緒,一切似乎和以前一樣,片刻后,他放下手中鋼筆,闔上眼簾。
畫面卻在腦海里回蕩,他很快便發現了,對白皎不同尋常的關注,為什么?
謝淵思索半天,也沒得到答案。
他指尖敲擊木桌,清亮得能映出人影的紅木桌面,叩擊出督督的聲響。
好像越來越冷了。
謝淵猛地睜開眼,常年恒溫的辦公室此時冷得出奇,陰冷的風從四面八方吹拂而來,宛若無形的冰刀,刮骨噬心。
他再如何遲鈍,也該覺察到周遭環境異常。
“桀桀桀,好香的味道!”
猙獰可怖的厲鬼呼嘯而來,青白交加的鬼臉在眼前驟然放大,混雜著腥臭的鐵銹味,糊上鼻腔。
謝淵反應很快,立刻閃躲,可他很快意識到,厲鬼有備而來,無形的力量將他纏困原地。
凌厲罡風與臭氣轉瞬即至,他甚至能看到厲鬼烏黑的十根指甲,邊緣閃著冷光!
謝淵全身僵硬。
千鈞一發之際,只聽一聲嬌喝:“你當老娘是死的?”
黑霧彌漫的鬼蜮之內,凌厲的破空聲驟然響起,如尖刀刺破黑暗,銀白色的軟鞭倏忽掠來,正中厲鬼后心!
這一擊不留一分力道!
光如流水嘩啦啦傾瀉而下,白皎手中夾著符紙,朝重傷的厲鬼射出,招式凌厲且迅疾,謝淵只聽一聲嘶吼,只剩輪廓的厲鬼在面前猶如風沙驟然潰散。
白皎滿意地審視戰績,這才看向他:“你沒事吧?”
謝淵說不出一句話,沉默地搖了搖頭。
胸腔里的東西正以無法預計的速度飛快撞擊,前所未有的強烈心跳,沖擊血液。
他微微仰頭,滿目狼藉的辦公室中間,女生姿態悠然,眉眼間靈氣呼之欲出。
這一刻,竟讓他無端產生了一種錯覺。
也許不是。
無論是不是吊橋效應,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臟都會遏制不住的瘋狂跳動,仿佛懷揣一頭小鹿。
忽然,白皎垂著眉尾,惋惜地嘆了口氣。
謝淵不覺出聲:“怎么了?”
白皎轉身看他,眼眸黑白分明:“我不小心,把那只厲鬼弄碎了!
連渣渣都不剩。
如果抓起來,還能廢物利用呢。
謝淵不知道她的意思,隱約意識到,飛灰湮滅對厲鬼來說,似乎還是一件好事?
他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后者臉上綻開一抹甜美笑容,與之相對的,是她兇殘的靈魂,宛若帶刺的玫瑰,有毒的獠牙,心驚肉跳之余,謝淵攥緊指尖,皮質扶手貼緊掌心,一顆心,不可遏制地狂亂跳動。
他不敢再看,視線落在紙面,本該是今天批示的文件,可他下筆后,紙面上卻出現兩個字:白皎。
謝淵驀地清醒。
一瞬間,心亂如麻。
他遲疑地張了張嘴:“剛才你又救了我,謝謝你。”
白皎扭頭看他,謝淵繼續道:“只要我辦得到,你要什么都可以!
看他生疏的口吻,白皎淡笑一聲:“報酬已經結過了,我也不需要別的東西。”
她說著,水潤的眼眸霍然睜大,不知看到了什么嘛,有意無意地瞥了眼身后。
在謝淵還要繼續時,白皎打斷他的話:“我還有事,先出去一趟!
她轉身離開辦公室,留下謝淵怔在原地,纖細挺拔的身形越來越遠,隨著一聲脆響,消失在緊閉的門扉之間。
白皎出了門,忽然低低地喊了一聲,接著就被拉到一邊,隱秘的角落里,她仰起頭,看向男人——
后者神色凝重,預感到危險的他立刻趕過來,對她上下打量,連根頭發絲都不肯輕易放過:“你沒事吧?”
白皎搖頭:“我能有什么事?”
她輕蔑地哼了一聲,嬌俏又動人:“區區厲鬼,在我手里還不是小菜一——唔!”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男人長臂一伸,將她緊緊抱入懷中,聲音緊繃,展露出前所未有的緊張:“都是我的錯,不會再有下一次!
白皎:???
事實上,這事跟他確實有關系,也是他的疏漏。
他為了提高自己的力量,擁有足以保護她的實力,不斷吞噬鬼怪。
以京市為中心,所有厲鬼都收到消息,外地來的陌生鬼吞噬同類,鬧得鬼心惶惶,即使知道他從不針對普通鬼,一時間,也害怕得聞風而散。
一只厲鬼慌不擇路逃到這里,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謝淵的身份,事情已經不能再糟糕,他果斷選擇賭一把,富貴險中求。
從古至今,賭狗都沒什么好下場!
厲鬼魂飛魄散,匆匆而來的他只看到心上人和情敵相談甚歡的樣子,既緊張又自責。
白皎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忽然踮起腳尖,柔軟的唇瓣落在男人臉頰一側:“這次不是意外嗎!
她燦爛地笑了起來。
男人搖頭,又點頭,順著她的心意說:“對,這是一個意外,以后絕不會有!
白皎聽他這么說,不禁笑了起來,清亮的聲音如流水潺潺,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那現在,哥哥可以放開我嗎?”
她往后退了退,反得到他更加過分的侵占。
他低下頭,眸中溫柔如水般流淌而出:“不可以!
白皎錯愕一瞬,趴在他的肩膀上,笑得花枝亂顫。
他看著她,柔軟的發絲掠過頸側,勾起蛛網般敏銳的觸感,他企圖以眼神溺斃她,熱吻融化她,俯身印上她的軟唇,聲音溢出喉舌:“皎皎,我想親你。”
他幾乎把她抱起來,融進骨血里。
白皎驚愕一瞬,被他撬開貝齒,亂無章法的熱吻舌毫無技巧,只有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的感情,滾燙如巖漿。
她眨了眨眼,長且濃密的眼睫輕輕振顫,一點輕微的回應,就給他帶來莫大激勵。
與此同時,辦公室里,謝淵捏緊鼻尖,指骨發白,他的意識幾乎被人扯出身體,前一刻還在震驚是不是厲鬼作祟,下一刻感官同步,使他迅速漲紅了臉,感同身受這一切。
柔軟的、甜蜜的、熱情的……
這是什么?
他被迫墜入無邊美夢,神經末梢因此震顫,被迫沉浸入對方帶來的一切體驗。
謝淵前傾身體,骨節分明的大手捏緊木桌邊緣,他低頭看向下*身,呼吸一滯。
凌厲眉眼猶如一把出鞘利刃,遍結冷霜與冰雪。
白皎回來的時候,屋子里十分安靜。
她不適應地瞥了眼辦公桌后的男人,心里松了口氣,莫名有種逃課被抓包的心虛感,哈,這是什么奇葩比喻。
她坐回自己位置,拿著手機準備打游戲,一縷發絲垂落,映著柔紅的唇色,眼角眉梢春色涌動。
謝淵下頜緊繃,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看著她,仿佛那柔軟修長的手指攥握的不是手機,而是他的心臟。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扯了扯領口,就連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白皎發現謝淵不停地看自己。
難道他后知后覺,終于感覺到害怕了?
她想著,忽然聽見對方低啞的嗓音:“正經點。”
白皎掀起長睫,下意識反駁他:“哪里不正經?”
不對,他為什么這么說?
他在想什么呢?
白皎忽然升起幾分逗弄,散漫地放下手機,明眸打量他,西裝革履,衣冠楚楚,好一個斯文敗類。
她哼笑一聲,坐到男人面前的桌子上,居高臨下地俯瞰:“不正經?謝總說說我哪里不正經?”
她說完前傾半*身,目光自上而下地垂落,謝淵全身僵硬,說不出一句話。
顯然,他也意識到自己失態。
白皎勾起紅唇,逼近他,動作看似輕佻,實則是在找他和哥哥的相似性。
她突然口出狂言:“讓我摸摸你!
謝淵太陽穴突突地跳,神經扯著身體,幾乎要跳起來,她在說什么?
他懷疑自己幻聽。
又沒法動彈,筆直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僵硬又怪異地看向她。
白皎:“……算了。”
她又坐了回去,退回安全距離以內。
謝淵工作,她繼續打游戲。
辦公室空曠且平坦,沒有任何遮擋物,白皎就坐在謝淵正前方,雖然距離堪比銀河,可他還能聽見那輕微的笑聲,乘著風聲涌進耳蝸,像是她在自己耳邊輕笑。
謝淵捏緊手中鋼筆,黑眸低垂,眼尾下墜,勾拽出凌厲冷硬的弧度。
他面色凝重,像是在做什么重大決策,可筆下卻一字未動,心里更是亂成一團。
為什么會那么在乎她?
謝淵忍不住抬眼,正對上女生黑白分明的水眸,白皎笑眼彎彎,正跟隊友說話呢。
游戲上的網友一個比一個可樂,捧哏逗趣,讓人想不開心都難。
她沒注意到謝淵,眼睛也只是輕輕一掃,卻讓后者全身僵硬,不得呼吸。
她看到了。
她會想什么?
她為什么要笑?
向來冷靜自持的大腦,此時已經被十萬個為什么填滿,一個個問題如滾水里的泡泡不停翻滾、冒出,偏偏他一個都解答不了。
“你在看什么?
白皎終于注意到他,男人黑眸深邃,沉如濃墨,暈散不開,她皺起好看的眉,輕聲問他。
第 135 章
京市最近風聲鶴唳, 厲鬼鬼鬼自危。
這是有緣由的:和普通鬼怪不一樣,厲鬼實力強大,擁有鬼域, 京市這座大都市里, 有數以千萬計的鬼怪, 而厲鬼卻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 相當于金字塔頂尖那一波。
他們劃分地盤, 幾乎不與外界交流,可今時不同往日, 不知從何而起, 他們發現, 昔日的老對頭/老冤家一個個憑空消失, 前去查看, 原來主人憑空消失。
就算他們再怎么遲鈍也該發覺不對勁兒。
且隨著周遭消失的厲鬼越來越多,他們生怕哪一天,消失名單上多出一個自己。
他們猜的測也沒錯。
自己被盯上了。
青瑯便是七大厲鬼其中之一。
得知對手消失后,他喜不自禁, 厲鬼和人類沒什么區別, 畢竟都是人死后化為的鬼魂。他們之間自然也有矛盾。
青瑯更是巴不得鄰居們全死了,自己好去接收對方的地盤。
慢慢的, 他發覺不對。
對方死后殘存的鬼域內殘留著一股久久不散的絕望氣息,他發現時膽戰心驚,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對方身死道消,自己作為鄰居, 竟毫無所覺。
竟然還在欣喜地擴張鬼域!
青瑯心神一凜,立刻吩咐手下:“離開, 趕緊離開這兒!”
他話音剛落,下屬甚至還未回應,便一個接一個慘叫出聲,眨眼間,他看著手下魂飛魄散。
有詐!
青瑯拔腿就跑。
窒息且沉重的威壓轉瞬即來!
“噗通”一聲,昔日讓人膽寒的厲鬼雙膝跪地,他驚懼交加的抬起頭,濃墨般的黑霧如陰云籠罩整片天空。
周遭無數路人驚愕,討論聲紛至沓來。
“什么情況?要下雨了,天怎么這么黑?”
“不對呀,我看今天天氣預報是個晴天。怎么突然黑下來了!
“還想什么,趕緊找個地方躲躲,看樣子快下雨了!
無知無覺的普通人紛紛四散,找個地方避雨,又或者直接回家。
誰也不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陰云并非自然現象。
空曠的地面上,青瑯心驚肉跳地跪在地上,前所未有的狼狽,如果不是鬼魂沒有眼淚和汗水,這會兒,他早就嚇得涕泗橫流,哭著求饒。
踢踏的腳步聲在空氣中回蕩,青瑯抬頭,下一刻,瞳孔緊縮。
高大挺拔的男人一席黑衣,眼眸沉沉,濃墨般的黑色瞳孔中沒有一絲情緒波動,他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雖然青瑯早已死去多年,可在這樣非人的目光下,仍舊覺得膽寒無比。
毫不猶豫地,他跪著磕頭,腦袋敲在石板上,一聲接一聲,極其響亮:“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我愿為大人趨使,鞍前馬后,在所不辭!”
男人看著他,聲音如金石交擊,極冷極寒:“他們也是這么說的。”
他們是誰?
青瑯思索,旋即反應過來,是那些憑空消失,不,被他殺死的厲鬼!
要逃!快逃!
比他更快的,是如有實質的殺意。
男人抬手,背后那團看不清面貌,只有一片黑霧連亙,連綿不斷的黑霧猶如活物般翻涌,青瑯看到他此生見到的最后一幅畫面——
千萬根觸手聯手拉開一張黑色大網,遮天蔽日,兇殘狠厲地朝他襲來,空間似乎都因此扭曲、晃動。
殺機鎖定的獵物更是動彈不得。
他絕望哀嚎:“你也是鬼,為什么要殺——”
聲音戛然而止。
“咯吱——咯吱——”
毛骨悚然的咀嚼聲中,男人似乎想到什么,邪惡的黑色眼眸流露出一縷溫柔和愉悅。
不過片刻,他看向空空蕩蕩的場地,轉身離開。
他不會覺得這是自己的同類。
正如人類和家畜,他們從來不在一個等級之上。
他在心里計算:還有一個。
京市一手遮天的厲鬼被他吃的只剩一個。
他迫切需要提升實力,盯上的第一個目標厲鬼,連天師都無可奈何的強大厲鬼,在他眼里,是更加大補的補品,至于普通小鬼,他理都不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也算是懲兇除惡了。
感覺到實力在提升,他果斷放棄去吃最后一只厲鬼,反正對方就在那里,一時半會兒也跑不掉。
皎皎最重要。
想到自己的戀人,男人冷漠無波的臉都漾起笑容,他滿心期待,卻在看到眼前一幕時,沉下眼眸。
辦公桌前,白皎絲有所感,微微扭頭,余光立即瞥到了一抹高大身影。
她愣了一瞬,放下手機朝門外走去。
與此同時,謝淵聽到動靜鎖定白皎。他沒說話,黑眸深邃像是在問:你干什么去?
白皎握著門把手,步子一滯:“謝總,我有事出去一趟!
至于什么事,她怎么可能跟他說。
白皎關上門,轉身便被男人抱進懷里,帶到沒人的地方。
白皎仰頭看他:“你怎么回事?”
她掙扎了下:“抱的好緊,我快呼吸不過來了!
她輕聲抱怨,反而得到他更加緊密的擁抱。
男人低垂著頭,叫她看不見自己的目光,眼底滿滿的,都是快要溢出來的嫉妒和醋意。
只要想到她和另一個男人同處一室,他們不知道待了多久,他的心臟便一陣陣緊縮,嫉妒得快要發瘋!
但在她目光望來之際,他又下意識偽裝出她熟悉的模樣,炙熱、癡纏、黏人。
實際上,隨著實力恢復,他已經獲取了一部分記憶,謝淵就是他被喚醒時丟失的半(晉江小說閱讀)身,可他根本不喜歡對方。
因為他,占據了皎皎太多注意力。
男人有心在心上人面前賣弄,如孔雀開屏,在心愛的戀人面前展現他的強大實力。讓他知道。只有他能保護她,給她帶來安全感。
“皎皎,我帶你去看我捉鬼好不好?京市的厲鬼已經快要被我吃光了!彼低著頭,擦了擦她的臉頰,癡纏得不行:“皎皎,好不好?”
白皎聽見他的提議,皺著眉頭,用一種看傻瓜似的視線看他:“捉鬼?我不去!
“我跟謝家約好了,要保護謝淵一段時間,暫時沒什么空!
“還有——”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白皙柔軟的指尖輕輕戳上他心口:“你傻不傻呀?”
“我都跟你說了,守株待兔就行了,你非要自己出去,真是個大笨蛋!”
他聽的心頭一軟,握緊她的指尖,看她頗有些寸步不離的架勢,心里更加著急。
可他不能說出來。
我不傻,我就是因為不想你跟他呆在一起,我才要出去。
他在心里默默反駁。
對謝淵簡直要嫉妒瘋了。
腦海里轉過千般思緒,萬種愁腸,他不敢在白皎面前表露出一分一毫,環抱戀人纖細柔軟的腰肢:“那你可以陪陪我嗎?”
明明是偏冷酷的面容,此時眼角下垂,眼睫輕顫,一雙狗狗眼可憐巴巴地看著她,白皎都要被他看得心都軟成了一團。
她嘆了口氣,安撫他:“可是哥哥,我在工作!
“那你什么時候下班?”他融入社會融的不錯,連上下班都知道了,可惜——
白皎:“忘了說,我是二十四小時保護,雖然不是貼身!
男人額角蹦出兩根青筋。
也就是說,工作結束前,她們吃住都在一起。
這怎么行!
他張了張嘴,想告訴她,他不同意。
心上人不止要保護別人,還要住進陌生人家里,他怎么受得了!
白皎一腳踢上他的小腿:“你在想什么?力氣這么大,我的腰要被你勒斷了!”
他猛然回神,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是了,皎皎決定的事,他根本沒有反對的可能!
白皎眨了眨眼,怎么看不出他的想法,可她已經決定,觀察一下謝淵對他有沒有別的影響,畢竟他們同出一源。
而且……
她舔了舔唇,她也是為他好嘛。
她打算用一點溫柔手段,柔軟的掌心捧著他的臉,聲音輕柔:“乖一點,別生氣了。”
她簡直像是在哄小孩子。
自己看起來有那么好哄嗎?
男人不滿的想,可下一刻,他立刻改變了想法,目光灼熱的看著她,他的心上人——
白皎微微踮腳,抱怨他怎么那么高,要他墊起腳尖,才能夠到。
話音落下,柔軟的唇瓣已輕輕貼上他的唇上,那些未說完的話,堵在她們緊貼的唇瓣之間。@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男人瞳孔緊縮,面前是她放大數倍后依舊嬌美漂亮的小臉,他們是那么的近,他甚至可以嗅到她身上柔和微醺的幽香。
他抬起頭,順勢環抱住她的腰身,長且濃密的眼睫輕輕抬起,眼中綻放出璀璨的光芒。
那一刻,他的所有不滿,抱怨都被她的熱情揉碎,融化,全身激蕩起滾燙的熱涌。
他想要更多……更多……
心頭狂亂地跳,不受控制地跳動。
白皎驚呼一聲,被他摟著腰肢,抱上桌面上,她居高臨下地看他,兩條纖細雪白的小腿在半空搖晃,漆黑長發微微垂下,貼著嫵媚的紅唇:“哥哥……”
她的聲音輕飄飄,卻如晨鐘暮鼓敲擊他的心臟,他的靈魂,無名的力量促使他出聲,喑啞的嗓音回蕩在空氣中:“皎皎,我愛你!
他大膽熱烈地告白。
白皎一怔,微垂眼眸,指尖纏著一縷漆黑柔軟的發絲,這是真正意義上,他第一次對她告白。
她咬了咬下唇,柔軟的唇瓣留下一抹鮮明齒印,又順勢摟住男人脖頸,等雪白雙臂一圈圈環繞之后,她才輕聲回應:“我也愛你。”
她等了好久,也沒聽到他的聲音。
不禁瞪他一樣,媚眼如絲,猶如帶著一把小鉤子,勾得他心神搖晃,看得他全身緊繃。
她的話一遍遍在耳畔回蕩,他竭盡全力才沒讓自己徹底瘋狂,只有一雙遮掩不住的赤紅雙瞳,緊緊攝住她。
她說愛我。
她愛我。
洶涌的潮水不斷拍打身體。
心里的愛意無法宣泄,只能把她抱得更緊,摟得更緊。他愛她,渴求她,渴望得心臟都開始收縮,愛意濃烈如驟然噴涌的滾燙巖漿,將他整個淹沒。
他說那話時并不希求能立刻得到對方的回應,他比她的愛要多太多太多,他就是喜歡她,愛她。
像是一頭扎進命運懷抱里,不可自拔。
所以現在,他表現得像只鼻頭濕漉漉地眼神無辜祈求的小狗:“皎皎,我來保護你,不要搭理他,好不好?”
白皎聽得啞然失笑,扇了扇手,鼻頭微皺,嬌嗔地說:“哪來的醋味,好酸啊!
男人漲紅了臉,卻沒移開目光,深邃黑眸緊緊凝視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醋意大發地說:“皎皎,我不喜歡他。”
白皎沒來得及說話,他炙熱侵襲的吻鋪天蓋地般砸來,柔軟手臂微頓,緩緩勾住他的脖頸,默默的暗示,猶如烈火烹油,把這吻加深得更加炙熱。
等白皎出來,又是一副冷靜悠然的模樣,除了過分飽滿水潤的紅唇,白皙臉頰上誘人的紅暈,讓她看起來風情萬種,撩人心弦。
好不容易安撫了男朋友。白酒心里松了口氣。這樣回去繼續工作,忽然察覺一道目光。
她疑惑地抬起頭,朝那目光的主人看去。雅然的挑了挑眉竟然是謝淵。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張俊臉潮紅無比,連耳朵都是通紅,察覺到他的回是男人。凌厲的眸子瞪她,看得白皎一臉茫然。
她聳聳肩,身子微仰,纖細的腰肢輕輕靠在桌子邊緣,露出飽滿艷潤的紅唇,無辜又疑惑地問他:“有事?”
謝淵猛地握緊簽字筆,一剎那臉色漲紅:“沒事。”
聲音嘶啞得厲害。
更像是在隱忍。
白皎饒有興趣地挑眉。
謝淵以為這就是結束,忽然聽見一陣足音,在靜謐的房間里回蕩,似乎連空氣都引起共鳴的震蕩,他抬頭看見白皎,全身驟然緊繃,
白皎拉著把椅子,徑直坐在紅木長桌辦對面,一頭漆黑長發微微垂下,宛若綢緞般飄逸柔滑。
窗外,陽光透過落地窗投射下大片燦爛光輝,此時,卻在她的周身細細描摹一圈,就連陽光也偏愛于她。
女生雪白細膩的肌膚在光線照耀下,猶如玉脂般盈潤,柔紅唇瓣若玫瑰初綻,美艷得叫人窒息,灼目得不可直視。
謝淵恍惚地看著她,一瞬后,他眼神閃爍,挺直脊背,主動談論起拍賣會的事。
也許,更直白地說,他是在僵硬地岔開話題。
不可否認的是,他不愧是謝氏掌舵人,條理清晰,細致周到。
白皎聽的津津有味。
這場拍賣會由天師界和現世雙方共同合辦,每五年舉辦一次,各種法器、寶物應有盡有,拍賣會嘉賓更是來自五湖四海,盛大且隆重。
白皎很有興趣,更重要的是,這件事被原劇情提及過,算是很重要的一個節點。雖然現在劇情早被她掰得七零八落,不知道跑歪到了哪里。
否則她也不會那么輕易答應謝父。
她并非跟沈玉蓉過不去,她跟系統過不去,跟幕后主神過不去,她和主神之間,注定只能活一個。
即便在對方看來,她是蜉蝣撼樹,不自量力。
不過,事實證明,千里之堤,潰于蟻穴。
“你在想什么?”謝淵察覺她分神,皺著眉問。
說完發覺不對,聽見白皎突然冷掉的聲音,女生黑白分明的眼眸看著他,面上浮著一層淺薄驕矜:“跟你有什么關系?”
出乎意料,謝淵并不討厭,反而覺得她更生動,更明媚。
謝淵沉默不語。
白皎看他又不說話,撇了撇嘴。
其實她也挺頭疼的,最大的變數就是謝淵,原劇情里的完整男主,突然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對她喜歡的不行,一個只是陌生人,白皎揉了揉太陽穴,心里突然沒底了。
還不知道拍賣會當天是什么情況呢。
她又歪著頭想,他們以后還會不會融合?
又想到那人氣急敗壞的模樣,不禁勾唇淺笑,剎那間,頰邊笑意如山花爛漫盛放。
謝淵從她春色中窺見幾分甜蜜,心里說不出的感覺,酸酸漲漲,像是泡進醋水里,不舒服極了。
旋即回神,他在想什么!
謝淵黑眸沉沉,眸光落在面前人身上,一種不受控制的情緒油然而生,在她面前,他總會失控。
這很不好。
白皎覺得他怪死了,突然又冷了起來,想到家里那位醋壇子,她也跟著離開,就這樣吧,把握著尺度,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
她并不知道自己和戀人的一舉一動,都會反饋在謝淵身上。
畢竟他們本來就是半(晉江小說閱讀APP)身。
白皎作為保護對方的人,即便現在厲鬼沒了,也跟著謝淵住進來。
謝淵住在市中心一套大平層豪宅,白皎的臥室和謝淵距離不遠不近,房間里衣帽間等等設施一應俱全。
就差……
她坐在床邊,剛洗完澡,身上水汽氤氳,肌膚細膩紅潤,透著誘人的粉白,濕漉漉的漆黑長發垂在一側,毛巾和吹風機放在一邊。
窗外忽然掠過一陣輕風,房間里,淺黃簾幔也隨之拂動。
不知何時,室內氣溫驟降。
濃霧似的黑影在室內彌漫,如有實質的霧氣黏合成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男人出現在室內,站在床邊,半俯下身,正要說話,面前突然多出一支吹風機。
“給我吹頭發!彼曇魦煽v,對他頤指氣使。
于是他便什么都說不出,手里的吹風機噴出溫暖熱風,一手抓著濕漉漉的長發,剎那間,輕爽的幽香在空間碰撞、浮動。
“皎皎!彼打心底里不想她和謝淵獨處,更不愿意對方靠近她!
白皎知道他想什么,輕輕踢了他的小腿:“你腦子里亂想什么?”
好像她什么人都看得上一樣。
“可是……”
他沉默著,吞下還未說出的后半句:我們是一個人。
他不能肯定,對方不會喜歡皎皎。
盡管謝淵看起來再正經、再冷酷,只有他知道,他的戀人擁有多么迷人的魅力。
他恨不得將她鎖在身邊。
黑霧逐漸彌漫,溫度也在飛快下降,白皎也察覺不對,皺了皺眉,她只輕輕喊了聲:“哥哥……”
男人臉上綻開燦爛笑容,幾乎干透的黑發輕輕梳理,柔軟的充盈香氣的長發如綢緞穿過五指,細膩光滑的觸感纏繞心頭,讓他心臟狂跳,不可自拔地為她著迷,為她瘋狂。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放下了手里的東西,看她黑發綻開,猶如一朵靡麗絢爛的大麗花,眼睫低垂,落下一道深邃陰影。
書房里。
巨大的木質書架上堆滿了各種書籍,深沉的顏色疊壓映襯,拼湊成一堵極具震撼的書墻。
書架前方是暗沉的紅木書桌,謝淵在辦公桌前工作,此時正對著一臺電腦,上方屏幕亮起,一場線上會議正在開啟。
罕見的,他戴著一副金絲平光眼鏡,西裝革履,深色衣線挺拔如新,攝像頭前,映照出男人淡漠神色:“開始吧。”
他出事的這段時間,公司里人心浮動,幸而有父親出面,可他到底是老了,和妻子常年旅途,許久不曾掌管事物,手段生疏不少。
因此,謝淵回來后,還要重新梳理一遍,而今天這場線上小型會議,參與著都是他的心腹。
下屬聽到老板聲音,立刻開始有條不紊的匯報。
即便是只有幾人的會議,也依舊井然有序。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謝淵在電腦桌前傾聽,燈光灑落在他凌厲俊美的臉龐上,黑色西服規整肅穆,他不需做什么,只是坐著,便彰顯出十二萬分的強勢與果決,如深海之上,冰山裸露的一角。
忽然,他呼吸一滯。
輕柔的甜蜜的溫度落在唇邊,像是輕柔的指尖輕輕撫摸,可它更柔軟更親昵,似乎還有灼熱、幽幽的氣息拂過臉頰,叫他瞬時繃緊下頜。
下屬看著屏幕,嘴里的話瞬間卡殼,他驚懼地看著屏幕,上司冷酷攝人的氣勢穿透屏幕,直面而來!
幾乎是瞬間,叫他腦子一片空白。
打好的腹稿在這攝人的磅礴氣勢面前一敗涂地。@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磕磕巴巴地出聲:“總、總裁!
“繼續!敝x淵淡聲道。
他也察覺到不對,眉心幾乎擰成川字,有什么柔軟纖細的東西拂過脖頸,撩起一陣陣酥癢,混雜著淡淡的體溫,他不知怎么形容,挺直脊背,面無表情,整個人越發冷酷。
其他人見此一幕,愈發心驚肉跳。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氣勢逼人的BOSS,心想,之前那些不安分的人怕是要倒大霉,同時又慶幸起來,匯報情況的不是自己,不然,就算是心理素質再強,也會在BOSS面前丑態百出。
作為直面風浪的倒霉蛋兒,那位下屬心頭叫苦不迭,說話磕磕巴巴,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么。
會議幾乎進行不下去。
謝淵扯了扯領口,衣領散開,鎖骨接觸到冰涼空氣,他終于松了口氣,可下一刻,更加溫暖光潔且細膩的肌膚,虛虛貼上他的鎖骨、心口。
他幾乎瞬間僵住動作,長腿交疊,變換坐姿。
下屬的話根本不入耳目。
謝淵低垂眼睫,黑眸里涌動著無法言喻的浪潮,一陣一陣,一波一波,如浪千疊。
寂靜的書房里,討論聲如雪花紛至沓來,他抿緊薄唇,比之更壓抑的,是急促喑啞的喘息。
就連隔著屏幕的下屬都察覺不對,匯報完畢后,立刻關掉會議連線。
看不到上司后,他才像是活了過來。
與此同時,書房里,謝淵靜坐在死一般的平靜中,他看著電腦,黑色屏幕倒映出男人冷酷的神色。
他呼吸一滯,頸側青筋隆起,凌厲的目光猶如一把利刃,落在虛空,他十指緊扣著身下的椅背,忽地闔上眼簾。
滾燙的汗水一點點洇濕白色襯衣、西裝長褲,以及漆黑的發絲,服帖地黏在臉頰上,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俊美臉龐是勾勒出迷人的性感與魅力。
商界上殺伐果斷的大鱷,此時正墮入一場身不由己的美夢,他品嘗到甘甜可口的漿果,緩慢在口腔融化,被牙齒輕咬,立時擠榨出飽滿豐沛的汁水。
謝淵驀地睜開眼,看到冷冷清清的書房,臉色驟然變得難看起來。
第 136 章
白皎以身飼虎, 才讓人,不,讓鬼暫時同意。
燈好亮。
白皎瞇了瞇眼, 累得根本不想動彈, 躺在床上, 像是變成一團軟綿綿的云彩, 身下淺色床單皺皺巴巴, 浸透了馥郁甜蜜的香氣。
本來是沒味道的,被她汗水浸濕, 沾染上她身上的氣味。
大而嫵媚的水眸半闔, 又長又密的眼睫垂落, 慵懶又撩人, 即便是天底下最狠心的人, 也抵不過她一個眼神。
他覺得自己正面臨極其嚴峻的考驗。
白皎不止看他,伸出雪白柔軟的手臂,輕輕勾著他的脖頸,聲音很低, 明明是斥責, 說起來卻更像撒嬌:“都怪你!”
“我才剛洗完澡,現在又臟了。”
他低下頭, 聲音低啞,黑眸落在她身上,猶如一團燃燒的火焰:“不臟, 一點都不臟。”
重點是這個嗎?
白皎瞪他,全身上下也只剩下眼珠能動, 看他這副模樣,心里更加不憤, 說過不能太過分了,可床上的男人哪里是她能抵抗得了的。
他簡直就是一頭猛獸,不對,是禽獸!
白角勉強伸出一根指頭,軟綿綿地戳他鎖骨,上面滿是斑駁的玫紅吻痕:“你這個大混蛋!”
她冷哼一聲,說:“我身上黏黏糊糊的,你快帶我去洗澡!
“好!
他正求之不得。
心里這么想,面上卻一副正人君子,光風霽月的模樣。
白皎很快就后悔起來,浴室里水波蕩漾,一股股溫水溢出浴缸,鋪滿淺色瓷磚的地面,一次次被清水淋濕。
白色霧氣氤氳,若隱若現的春色乍泄一地。
半月后,拍賣會現場。
開拍時間尚未到來,門前已是人潮涌動,幾乎匯聚了整個天師界的精英,究其原因,近些年靈氣復蘇愈發明顯,修士們繼續提升實力。
沈玉蓉跟隨師父,也就是青云觀的觀主胥顯真人來到這里。
師徒倆剛出現,便受到主辦方熱烈歡迎,沈玉蓉仰著頭,姿態傲然。她不只是師父最為看重的弟子,也是天師界年輕一代里,最有天賦的天才,沒有之一。
沈玉蓉心中極其得意,甚至是有點兒眼高于頂,只是她知道這里人流眾多,刻意放低了姿態。
心中得意卻不減分毫。
話沒說幾句,一輛黑車疾馳而來,瞬間掠去眾人目光,沈玉榮也毫不例外,朝車身望去,心中嗤之以鼻。
就連師父,也是低調行事,連她這個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也低調的穿了身并不惹眼的道袍。
當然,這是她自以為。@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憑借道袍上鮮明的流云標記,但凡有些見識的都知道,她是青云觀嫡傳弟子。
黑色轎車在眾人跟前停下,隨著一聲輕響,車門被人推開,一道高大的身影隨之邁出,男人眼眸深邃,眉眼狹長且凌厲,修身西服勾勒出挺拔的身形,衣袖處,黑曜石雕琢的袖扣,暗光流轉。
看到來人之后,周遭不少人面色微變,顯然認識她。
沈玉蓉臉色有過一瞬失控,隱晦地打量,眼中有些慌亂,謝淵。
謝淵面無表情,神色冷酷,卻也不難讓人看出,他精神極好,面色紅潤,那天他是真的被白皎給治好了!
沈玉蓉震驚,難道不是什么邪門古怪的秘方,透支潛力?
她隱約意識到什么,念頭如靈光一閃,轉瞬即逝,快到她根本沒抓住。
當著眾人的面,謝淵轉身來到車子一側,優雅矜貴的男人此時卻甘心俯身,竟像保鏢般打開車門,一只手貼上車頂,萬眾矚目中,另一位客人終于露出廬山真面目。
淡綠裙擺如荷葉輕輕搖曳,包裹著窈窕身姿,她一頭漆黑長發微微下垂,光線下泛起健康的光暈,最惹人注目的是她那張極富侵略性的容貌,映襯著黑白分明的眼眸,清透澄澈,如璀璨的琉璃。
和周遭穿著道袍或是服飾嚴密的客人相比,她更加輕松肆意,也可以說是大膽,甫一出現,便如皎皎明月,掠去周遭所有目光。
和一側謝淵站在一起,十分登對。
沈玉蓉怔怔地看向對方,各種念頭在心中翻涌,臉色也跟著不停變換,活像是電線桿上掛著的廣告牌。
她心中不憤,盡管她對謝淵不屑一顧,不過是個普通人,可是竟看都不看自己,她們好歹也算認識吧。
正這么想著,白皎忽然扭頭,沈玉蓉心頭一驚,卻見她朝自己點了點頭,盡態極妍。
她縮著指尖,結結實實和對方打了個照面。
眾人討論聲紛至沓來。
“這就是白天師?怎么那么年輕?”
“我們天師界果然后繼有人,聽說這位白小友出手,連乾源大廈的厲鬼都抓去了!”
“何止呢,夏園的厲鬼也是她的手下敗將,整個京市鬼界都被她肅清,毒瘤剔除之后,我們這些人身上的擔子也輕了不少!
“竟然是她,我們果然老了!
“不知道這位白天師出身何門何派,能否討教一二?”
沈玉蓉震驚于其他人的討論。
因為她也隱約聽說過,京市厲鬼遭遇了大清洗,之前盤踞在此的,七大厲鬼一個不存,只留下其他普通鬼魂瑟瑟發抖。
至于是誰出手,她當時正在師父手下受訓,并沒仔細打聽,還以為是什么大能,可在知道是白皎之后,沈玉蓉不禁怔住了,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是她!
她從修煉多久?踏入道途多久?
不怪她這么想,但凡知道那七大厲鬼什么由來的天師都要震驚,七大厲鬼是葬于京市,生前乃是窮兇極惡之徒,死后因靈氣復蘇,得到機緣,變本加厲,似乎還有一些古怪手段,連天師界也只能抑制,可謂十分強大。
而白皎,看她容貌不過二十,年輕漂亮,纖柔動人,這樣一個神仙般的人物,卻能輕而易舉將天師界都無法除去的毒瘤徹底清除。
沈玉蓉直勾勾地看向白皎,心中五味翻騰。
因為在此之前,她才是是當代最年輕的天才,她們年紀相差不大,甚至白皎比她還小了兩歲,就算別人不提,可她自己卻不能不知道。
她不可避免地比較起來,情緒低落,自己輸得徹底。
忽然,沈玉蓉臉色驟變,她又提升了。
比起前段時間,這次碰面她發覺白皎帶給自己的感覺愈發不同。
倘若不是知道她是天師,沈玉蓉甚至覺得,她就是一個普通人,難道她已經到達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沈玉蓉神色慘然。
她深陷頹喪,不可自拔,身側傳來顯胥真人沉穩的聲音:“這位便是白小友?久聞大名,今日一看,果然是天縱英才,天之驕女!”
顯胥真人不吝夸贊,目光亦是欣賞贊嘆。
這話落在沈玉蓉眼里,只覺十分刺耳。
她霍然抬頭,死死遏制住自己,卻見白皎朝師父點頭,兩人相談甚歡。
她早先便加入群聊,后來空閑時查看過群聊名稱,這些修士估計剛出山不久,也是,靈氣復蘇也才不過多少年,個頂個的實誠,山門道號一應俱全。
因此,白皎直接鎖定了幾人,又見沈玉蓉在他身邊畢恭畢敬的姿態,立刻猜到,他應當是青云觀中人,畢竟,沈玉蓉心高氣傲,能讓他如此誠心相待的,也只能是觀中長老。
宵一真人她已經見過,此人實力強悍,不下于宵一,自然就是青云觀觀主,顯胥真人。
其實對她這樣年輕的小輩來說,她這樣回應略顯簡單,可是修士以強者為尊,白皎如今的實力在旁人看來,與青云觀觀主不相上下,她也確實有這個資本。
她的做派被所有人死死記在心里,突然驚覺自己之前想法多么荒誕可笑。
她遠遠不如白皎,或許這輩子都要被她碾壓,因為,就連自己師長都對她畢恭畢敬。
一時間,沈玉蓉頗有些心灰意冷。
顯胥真人卻領她見過對方,介紹道:“白小友,這是我的小弟子沈玉蓉,你們之前應該見過!
白皎點點頭,意味不明的說:“是見過,沈道友修為不錯。”
沈玉蓉早就什么都聽不見了,慘白著一張臉,仿佛陷入魔障。
察覺到這一點之后,顯胥真人目光一凝手掌輕輕拍在弟子肩頭:“玉蓉!
聲音不大,落在沈玉蓉耳中洪鐘一般炸開,將她瞬間喚醒:“啊,師父。”
顯胥真人目光凝練,此時已經帶她來到無人角落,避人耳目:“你怎么了?”
“為師之前發現你心緒不寧,有走火入魔之相,現在更是差一點兒就陷入魔障!
顯胥真人平淡敘述,三言兩語卻將沈玉蓉說得面紅耳赤,她支支吾吾地解釋:“師父,我……”
顯胥真人瞥了眼四周,忽地嘆了口氣,說:“玉蓉,此事此間事了我們再說。”
沈玉蓉聽見他的話,憋得臉色更紅,她不知怎么回答,不過,在聽道要拖延一段時間后,她心里確實重重松了口氣。
此處拍賣會極其盛大,不止天師界,還有各位世俗世家在此聚集,因為,此處拍賣,使用的乃是人間貨幣。
謝家全力支持白皎,白皎姿態悠閑,和謝淵閑逛,拍賣會還沒開始之前,已經有散修在此處擺攤,兜售東西。
法器、符箓又或者是陣法羅盤,此處購物不收錢財,而是以物換物。
白皎開始還有興趣,后來發現大差不差,大概是因為此間修士修為不高,雖然她修為也一樣算不得高,可她經歷多個世界,眼光早就拔高,在她看來,也不過如此。
忽然,她余光一瞥,瞬間停下腳步,皺著每天,謝淵不解地看向她,早在拍賣會開始之前,他便收到父親的再三叮囑,這次拍賣會的主角是白皎,他們謝家能做的就是傾盡全力支持她。
謝父再三叮嚀,生怕兒子不明白,卻不知謝淵聽見這些話時,腦海中下意識浮現欣喜。
他竟然為自己能陪著白皎而歡欣。
看她遲遲不動,謝淵擰緊眉頭,黑眸警惕地掃視一圈,才低聲詢問:“怎么了?”
白皎收回目光,唇邊綻開一抹笑容,輕微卻玩味,她拉著男人手臂:“沒什么,我們去其他地方轉轉。”
謝淵手臂肌肉緊繃,聲音不覺喑。骸昂谩!
這時,忽然響起一道聲音:“等一等,前面的小姐,等一等!”
不少人聞聲看去,不知道誰這么啥大膽,看到來人后,又興致缺缺,遠來是這個草包。
男人滿身癡肥,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白皎,不等回答,便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擋在兩人面前,一雙眼落在白皎身上,反復逡巡打量,竟是沒有半分禮數。
謝淵眉頭擰緊,一眼認出對方。
陳家少爺陳天旭。
陳家和謝家同是經是俗世世家之一,陳家比之謝家實力低微不止一籌,但也算是頗有錢財,今日這場拍賣會,雖盛大也有門檻,陳天旭便是通過手段拿到邀請函的其中一個。
說起來他也算是修士,實力卻并不怎么樣,因為資質實在太差,奈何陳家實在財大氣粗,硬生生用資源給他砸出如今的修為。
理所應當,在拍賣會上沒什么地位,于是陳家又花重金邀請了一位天師界頗有聲明的修士,正是跟著陳天旭匆匆而來的中年男人,名叫張河。
張河看在錢的份兒上答應陳家的邀請。卻不代表他要為陳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
他默默停下腳步,離陳公子還有幾米遠。
陳天旭正努力湊近白皎,試圖搭上白皎,效果嘛……
陳天旭臉上掛著諂媚的笑,“我叫陳天旭,這位美女,你叫什么?我們見面也是有緣!
白皎:“……”
這什么人?
見白皎不說話,他也不失落,反而愈發熱情,一雙三角眼,眼珠子咕嚕咕嚕滾著,不知在打什么歪主意。
看他這副模樣,白皎腦子里只有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張河早就認出白皎,這位名聲大噪的天師,見陳公子湊過去說話,甚至還敢攀關系,人都麻了。
說是保護陳公子,沒說過人是個智障!
陳天旭不知道他的腹誹,殷勤道:“這位漂亮的小姐,你怎么不說話?你家里還有什么人嗎?你千萬別生氣,我就是隨便問問!
白皎眼睛都沒抬,態度敷衍無比。
偏偏陳天旭像是沒長眼睛,不管不顧,沒臉沒皮的湊過來。
張河早認出白皎身份,見他這么做,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簡直要氣死。
你說你一個廢物還敢往這位跟前湊,老壽星上吊,嫌自己活命長啊。
陳天旭眼見白皎皺起眉頭,神色不耐,張河不知哪里涌起一股力量,拽著人就往一邊兒躲。
心里不住哀嚎,差點兒就被他給害死!
這樣的大佬是他這種小廢物能攀上關系的嗎?
他找到沒人的角落,立刻訓斥起來:“陳公子,您可真有本事啊!
他陰陽怪氣地說,陳天賜不以為意,心潮澎湃,因為他發現了一件大事!
他興奮的幾乎壓不住自己的聲音,喃喃地說:“像,實在是太像了!
張河耳聰目明,聽見他的話,動作一頓,瞇著眼,狐疑地看向他:“什么像,像什么??”
陳天旭慌忙搖頭:“沒什么,沒什么!
張河知道他在隱瞞,也沒在意,重點是剛才的事。
他臉色陰沉,對陳天旭耳提面命:“你知道你剛才在干什么嗎?”
陳天旭愣了一下:“怎么了?”
聽聲音滿不在乎,吊兒郎當,張河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被他給氣死:“她就是白皎,白天師,之前天師界瘋傳,赫赫有名的那位!”
他刻意咬重最后一句話,陳天旭驚得睜大眼睛,不由自主拔高聲音:“什么!”
他雖然只有微末修為,對天師界消息卻極為靈通,自然也聽說過白皎,她上突然冒出來的修士,門派神秘,修為強大,京市困擾多年的厲鬼被她一手消滅。
據說,她手下契約著一位極為強大的鬼王,整個人極富傳奇色彩。
當然這些都是關于她的傳聞,陳天旭從來沒見過對方,這會兒猛然聽說剛才自己糾纏不休的人就是白皎,第一反應是震驚。
下一刻,欣喜若狂,幾乎將他整個人淹沒。他看向張河,不可置信地問:“你、你說她就是白皎?”
他扯著嗓子,最后兩個字顫了顫,說不出是緊張還是震驚,幾近失聲。
張河認真點頭,覺得這下他應該清醒了。
陳天旭樂呵得合不攏嘴,“那太好了,那就太好了!”
看他這樣,張河瞠目結舌,越發不解,連罵也罵不出來,他懷疑他是失心瘋了!
明知道他是白皎,自己剛才惹惱了一位天師,竟然還在這兒開心,他傻了,他肯定是傻了!
張河這會兒琢磨起來,自己到底該不該接這單生意,他怕到時候連別說錢了,連命都得丟在這兒。
陳家這位公子性子,他已經摸得熟透,陳天旭就是個滿腦子酒色的草包,硬生生被錢堆出來的修為,實際上連個末流修士都不如
想到白皎的兇殘戰績,張河心一橫,為了自己這條小命著想,當即語氣兇狠警告他:“白天師不是你能得罪的人,別癡心妄想!否則,到時候別說我,就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的命!”
白天師那樣的天之驕女,是他能湊上去的人嗎!
他以為他會懼怕,哪知對方不急反笑,咧著嘴巴合不攏嘴,以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他,高高在上:“張大師,你在想什么呢?才不是這樣!”
陳天旭:“雖然我是那么好色又敗家了點兒,可是對她,我怎么敢肖想,你可千萬別胡說!
輪到張河納悶,卻見他又看向白皎,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底直冒金光,難掩熱切。
白皎就算是瞎子也該感覺到對方炙熱目光,瞥見他的剎那,秀眉輕蹙,這種感覺,大概類似于碰見個蒼蠅,惹人厭煩。
希望他識時務,別抱著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隨著一陣輕響,拍賣會大廳瞬間寂靜無聲,白皎兩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前往包廂,片刻后,拍賣會正式開始。
包廂環境清幽,白皎躺在沙發上,單向玻璃可以清楚看到外間的一切動向,臺下,拍賣師正傾力介紹,天花亂墜。
她窩在沙發里,水眸遙遙望向半空,有些出神。
原劇情里,沈玉蓉在拍賣會上拍下一只翡翠玉鐲,后又意外發現,翡翠玉鐲大有來頭,里面竟藏匿著一只鬼。
對方被它制服并且契約,沈玉蓉因此實力大增,畢竟,這只鬼可不是普通的鬼怪,雖然實力低下,可他既然能躲過眾多天師耳目,就證明,他能力非凡。
后期,沈玉蓉借助鬼怪指點,突破瓶頸,修為大增,所以這也算是她的一個金手指,后又屢立奇功,徹底揚名立萬。
恰巧,白皎對他很好奇。
不知翡翠玉鐲里的鬼是什么來頭,邪修手法他如數家珍,且極擅長隱匿,沈玉蓉與她契約,白皎總覺得太過輕易。
她蹙緊眉心,忽而紅唇微翹,上身前傾,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飽含自信:不論他是什么東西,有什么來路,拍下來直接查看!
此時,拍賣師已開始介紹各式法器,讓人眼花繚亂,白皎興致缺缺,纖細的掌心托舉下頜,眉心微微蹙起,兩頰桃腮粉黛,嬌媚至極。
“沒看中的東西嗎?”謝淵問她。
白皎扭頭,水眸盈盈,漾起一層光暈,她定定凝視半晌,謝淵愈發僵硬,挺直脊背,在她注視下,連呼吸都放緩,微不可聞。
他以為她會說話,白皎忽然扭頭,無法形容的失落如浪潮席卷心頭,謝淵來不及遏制,白皎已經看到拍賣場景,不禁眼前一亮:“我要它!”
因為劇情中詳細描寫過玉鐲名字、款式,她并不擔心會錯過,所以,白皎十分篤定,這就是那只翡翠玉鐲。
與此同時,沈玉蓉定定注視臺上,翡翠玉鐲放置在黑色天鵝絨上,燈光下,綠意盎然,華美非常。
可她見過的珍品不知凡幾,怎么會輕易動心,感覺到心潮起伏,莫名一陣激蕩,沈玉蓉皺著眉心,這只鐲子給她一種強烈的感覺,讓她目不轉睛。
心中仿佛有一道聲音,一直在呼喚她:拍下它,拍下它,一定要拍下它。
因此在拍賣師開始之后,沈玉蓉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出聲,她眼里只剩下這只鐲子。再沒其他。
這件法器玉鐲并不出名,品級更是下等,且只有一只,形單影只,所以在場大佬基本沒人看得上,就算有興趣的修士,也寥寥無幾。
因為它既品級低下,又是一次性法器,很是平平無奇,當然,在普通人眼里,這倒是塊兒種水極好的翡翠玉鐲,但這沒什么用,拍賣會的客人基本都是修士。
所以拍賣會才會將它放在前面,畢竟越往后才越是壓軸的好東西。
沈玉蓉喊了幾次后,已經沒人跟她比拼,一部分人是對鐲子沒什么興趣,還有一部分,是看在青云觀的面子上,主動放棄。
畢竟,青云觀在天師界,極有威信,結個善緣也是好的。
沈玉蓉幾乎以為玉鐲已是她囊中之物,一道聲音突兀響起:“2000萬!
生生將她方才的報價翻去一倍,沈玉蓉臉色發白,看向一側,和她一樣在包廂里,根本看不到對方,可她目光銳利,似乎要穿過玻璃,直刺向這不速之客。
她想繼續跟下去,死死攥緊手掌,剛才的價碼已經是她能支配的最大數額。
青云觀崇尚簡樸,加上她心高氣傲,從來不輕易出手,她這會兒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端著,這會兒連自己看中的東西都買不了。
思索間,拍賣師一錘定音:“玉鐲二號包廂客人所有,恭喜這位客人!”
一剎那,沈玉榮皺著眉頭,感覺自己失去了什么。
包廂里,男人看向白皎:“還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告訴我!
白皎聞言扭頭,她口中噙著一顆櫻桃,濃郁的酒紅色,在燈光下,映襯著嫣紅的唇瓣,一時之間,叫人分辨不出,到底是櫻桃更紅,還是她紅唇更艷。
莫可名狀的氣息在室內緩緩流淌。
白皎拍下后,交過錢,鐲子便由服務員送來,鐲子通體由翡翠雕刻,而水頭極好,翠綠油潤,宛如一汪綠色寶石,濃郁盎然。
她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么端倪。
沉吟一會兒,鐲子直接戴在手腕上,雪白細膩的皓腕與玉鐲相互映襯,謝淵的目光被她手腕吸引,胸腔里的心跳,越來越響,仿佛在耳畔回蕩。
巧的是,白皎也聽到了一些聲音。
伴隨著涼意,男人聲音在耳畔響起,他似乎很是驚喜:“你是我的新主人嗎?”
白皎眉頭微挑,和他虛與委蛇:“你是誰?!”
她裝出一副震驚模樣。
后者感激涕零的表示:“我是住玉鐲里的鬼,不知道自己在鐲子里待了多少時間,是你,你喚醒了我!
“只要能讓我重見天日,我愿意付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白皎聽著他凄慘聲音,輕輕勾起唇角。
男人的蠱惑她并不心動,眼中只有無盡冷意,心聲倒是搖擺猶豫,仿佛被他迷惑一般:“什么都可以?”
男人胸有成竹的保證:“是的,我的主人。只要你和我締結契約,我便受您驅使!
“我是一只千年老鬼,雖然被人封印在玉鐲里,沒什么修為,可是我知道的東西不少,我已經感覺到了,這里靈氣復蘇了對不對?”
“我沉睡前是末法時代,靈氣枯竭,像您這樣的天才,也只能化為一抔黃土,但是現在不同,只要有我的幫助,我可以為您找龍脈,設靈陣,讓您成為天師界第一人!”
“您還在猶豫什么?快來契約我吧。”
“說的很好!
翡翠玉鐲里的男人聽見這話心頭一震,他是不是太過急躁了。
下一刻,聽見女生散漫的聲音:“可是,我現在好像已經是天師界的第一人!
“不可能!”
他下意識反駁,聲音拐了個彎,不知看到什么:“怎么會……你到底是誰?你不姓沈?”
白皎垂眸,遮住眼底厲芒,漫不經心地拔動鐲子:“你畢竟在里面沉睡了上千年,怎么知道我不是天師界的第一人?算了,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
“至于我的名字……”
“我叫白皎呀!
“錯了!我認錯了!”男鬼突然哀嚎一聲,白皎驚訝地睜大眼睛,陡然感覺到一股強大氣息,男鬼慘叫一聲,魂魄如冬雪遇驕陽,眨眼消融。
她出手阻攔,結果毫無用處。
那股強大蠻橫的力量,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男鬼魂飛魄散,死得不能再死。
白皎神色凝重,類似之前蘭朝會所的男人,他被人下咒,也許不是詛咒,雖然直覺男鬼不是什么好東西,可她也沒想過要讓他現在就死!
他還沒吐出什么有用的東西。
除了,他似乎知道,他要等的人是沈玉蓉?事情好像越來越有趣了。
白皎舔了舔唇,手腕上價值兩千萬的玉鐲,在下一刻驟然碎裂,碎片砸在地上,發出清脆響聲。
謝淵察覺到異樣,頃刻間站起身。
白皎扭頭看他,直直對上男人擔憂的目光。
謝淵完全不知道,此刻自己神色有多么擔心,眼中滿是遮掩不住的關切與急躁,強勢且不可阻擋。
他緊張地看著她,一個眼神都沒落在玉鐲上,回過神,已強勢地攥握住白皎手腕。翻來覆去地檢查:“你沒事吧?”
鐲子無緣無故斷裂,會不會劃傷她?
思及此,他眉頭擰緊。
白皎搖頭:“沒事!
她對他晃晃手腕:“你看,一道劃痕都沒有!
包廂里一片寂靜。@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片刻后謝淵才遲鈍的收回手,坐回沙發,心境再不負方才平淡,只覺心亂如麻。
驀地,他僵直脊背,目光遙遙看向白皎。
她朝他粲然一笑,盡是灼目。
謝淵卻眼神躲閃,不敢直視,更不敢看她,他掌心按著心口,飛快跳動的心跳聲咚咚響起,在心口蕩漾。
白皎逗弄完他,慢吞吞收回目光。
看著地上的鐲子碎片,皺緊眉頭,雖然只是短短幾息,她卻從玉鐲里的男鬼身上感受到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氣息。
眼前的路裹著一大團濃霧。
沒關系。
她松開眉眼,遲早有一天,她會查到真相。
一號包廂里。
沈玉蓉自從失去了玉鐲后便神色蔫蔫,仿佛被什么魘住,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
沒了,沒了。
她沒有拿到那個鐲子。
到底是誰?是誰從她手里截走了玉鐲!
沈玉蓉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遏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滿腦子都是玉鐲,偏偏師父還在身邊,她謹慎地低垂下頭,攥緊雙手,放在合攏的大腿是,完全沒用。
“玉蓉,你的心亂了!币粋瘸聊娘@胥真人突然出聲,沈玉蓉驚了一瞬,臉上神色變幻,此時,卻有靈光一閃而過。
“師父!彼龅爻雎暎袷亲プ×俗詈笠桓让静荩骸皫煾,你幫幫我吧!
顯胥真人不解地看她:“什么事?”
他從未見過小徒弟如此執迷。
沈玉蓉抿緊嘴唇,片刻后才出聲:“師父,剛才那個鐲子,我突然感覺它可我有莫大的關聯,師父,你能不能幫幫我?”
她眼含祈求,可憐至極,后者聞言皺緊眉頭。
修道之人五感神異,或許那只玉鐲對于徒弟來說是什么大機緣,可是——
“你方才為什么沒告訴為師?”
沈玉蓉羞愧地低下頭。
寂靜在兩人間盤旋,好在顯胥真人并不在意,也只是隨口一說,他已經做下決定。
“你先冷靜下來,此事有為師出面。”
聽到師父的話,沈玉蓉的心也跟著落回肚子里,她對師父無比自信,青云觀觀主的面子,但凡對方是修士,一定會答應她們。
接下來的時間對沈玉蓉來說,仍舊無比煎熬,她滿眼都是那只錯過的玉鐲,終于等到拍賣會結束,眾人散場。
沈玉蓉不知師傅怎么和主辦方交流,帶她來到出口附近,她滿心期待,直到看見兩道她熟悉不過的身影,不禁睜大雙眼。
竟然是白皎!
她死死攥緊掌心,聲音仿佛從牙縫里擠出:“你們怎么在這兒?”
白皎聞言挑眉,心道,這話該是我說才對吧。
算了。
她看向一側老道:“您這是什么意思?”
顯胥真人開門見山,直接道:“貧道有事相求,白小友能否割愛,青云觀愿意付出代價,欠您一個人情!
“實在是小徒弟和此物有緣!
白皎明白了,漫不經心地笑著問:“您說哪一件?”
沈玉蓉臉色青青白白,因為白皎剛才買了不少東西,十分財大氣粗,她心里泛酸,是謝家,要不是有謝家傾力相助,她怎么會淪落到求她的地步。
這讓她喉頭發哽,可她又急于得到玉鐲,只能硬生生咽下這口氣,低眉順眼地說:“是玉鐲,你拍賣下的那只翡翠玉鐲!
白皎皺眉,不發一言。
沈玉蓉以為她不愿意,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忙說道:“翡翠玉鐲只有一只,也算不得什么強大法器,如果你愿意的話,我愿意用一件上品法器交換!
她說完看向白皎,心里也有些肉疼。
白皎搖了搖頭,“真是不巧啊!
沈玉蓉心頭一跳,不等她說完便打斷道:“兩件,我愿意用兩件上品法器來交換!”
白皎笑了一下,聲音溫軟動聽,落在沈玉蓉耳畔,卻如魔鬼低語:“可是鐲子和我犯沖,我剛戴上上不久,它就自己碎了。”
“怎么可能!”沈玉蓉脫口而出,十分激動。
這一聲暴露出她的震驚,更吸引來不少路人圍觀,
嗯?這不是青云觀觀主和最近炙手可熱的白天師嗎?他們怎么在一起?
眾人目光在雙方身上,不少人咂摸出味兒來,怎么回事,青云觀觀主小徒弟臉色如此焦急,是有什么急事兒嗎?
拍賣會已經結束,大家往年都是這個流程,不管滿不滿意,都打算回家休息,今年突然意外插曲,不少人當即挪不動腳,反正回去也是修煉,不然留下來圍觀。
要知道,這可是天師界兩位大佬呢!
還有離得近的,聽見什么鐲子有緣之類的話,心里好奇的像是有一千只小貓在心頭亂抓,難道還有別的緣由?
沈玉蓉不相信她的話,不依不饒地質問:“你肯定在說謊,那鐲子怎么可能會碎掉?”
白皎:“怎么不可能?”
“現在東西還扔在包廂里,應該還沒被掃出去吧!
她說著讓人拿過來,周遭人目光如炬,沈玉蓉站在原地頂著壓力,因為心心念念著玉鐲,始終不肯挪開。
幾分鐘后,服務生畢恭畢敬端來一個盒子,當著兩人面打開,里面是一堆翠綠色的碎片,最小的是玻璃渣似的濃綠色碎渣,最大也不過指甲蓋兒大小。
沈玉蓉腦子一嗡,那一瞬,她幾乎什么都聽不見。
她不肯相信,一把奪過盒子:“怎么可能,這不是那個鐲子,這是假的!”
白皎還沒說話,謝淵冷聲發問:“你有證據?”
他說著護在白皎身前,警惕地看向狀若瘋癲的沈玉蓉,全然不顧自己安危。
白皎在后方,男人身影高大挺拔,看得她目光閃爍。
拍賣會一方也極有眼色,在知道是玉鐲問題后,派來當時檢驗的修士過來,事實證明,這就是那只鐲子。
對于收到法器后突然碎掉的白皎,也給予了賠償,一個大師開光后方的動物手串,紅繩穿過,掛著一串可愛的小動物,有驅邪賜福的功效,白皎倒是沒在意。
她輕輕掃了一眼沈玉榮,目光說不出的譏諷。
沈玉蓉抱著碎片,心痛如絞。
周遭眾人討論聲紛至沓來,她恨不得就這么昏死過去,可惜修士體質強大,就算缺胳膊斷腿,都不會暈過去。
她腦子里只剩一個念頭,直勾勾地看著白皎,一定是她!一定是白皎!
她肯定干了什么!
白皎越過她,拽著謝淵:“她喜歡就送給她吧。”
反正里面的東西已經完全毀掉了。
謝淵動作一僵,呼吸滯澀地點點頭,他的注意力注意力全在挽著的手臂上,心臟跳得飛快,周遭一切都不入耳,只剩下滿腔歡欣。
“我們走!
第 137 章
今天可能是命犯太歲, 前腳走了個沈玉蓉,后腳來了個陳天旭。
她們剛出門,還沒走幾步, 身后傳來一聲接一聲的呼喊:“白小姐, 白天師, 請留步!請留步!”
白皎:什么玩意兒?
讓她留就留, 以為她是什么很好說話的人嗎?
她腳下不停, 身側謝淵更是沉下臉,方才曖昧氣氛一掃而空, 他看向罪魁禍首, 黑眸陰鷙冷厲。
陳天旭這種膽小鬼, 當即嚇得挪不動步子。
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剛才那一眼, 凌厲如刀, 仿佛再靠近一步,就會被他大卸八塊,危及生命的恐懼讓他全身發麻,靠著一邊的柱子氣喘吁吁。@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太、太可怕了!
他不甘心地看向前方, 黑色轎車已經發動, 留給他一臉煙塵。
“陳少爺。”張河追過來,不贊同地看著他, 不過是一錯眼的功夫,他就又來給自己惹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合著之前的話全被他當成耳旁風。
張河:“你到底想干嘛?”
跟他說了別去招惹白皎,他是怎么總是不聽, 真以為在世俗界一手遮天的陳家,在這些強大的修士眼里有什么地位嗎?
或許是他臉上不屑太過明顯, 讓陳天旭惱羞成怒:“你是誰的人?我們陳家拿著大把錢雇你來保護我,你就這么胳膊著往外拐?”
張河臉色鐵青, 心想這是什么品種的草包廢物?好賴話還聽不懂了。
要不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他至于這么低聲下氣,受人指使嗎?
陳天旭說完反應過來,眼前這位不是他能呼來喝去的保鏢,是有修為的修士,她們陳家,得罪不起。
他連忙道歉。
張河:“……”
要不是看在錢的面子上,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他臉色和緩不少:“我們回去吧!
“好好好!标愄煨襁B連點頭,兩人默契地將從事就此揭過。
陳天旭坐在車里,早沒了剛才的精氣神兒,聳拉腦袋,氣勢十分低迷,倘若不是張河一直在身邊,還以為他中了什么邪。
其實今天跟見了鬼也沒什么區別。
他心說,簡直倒了八輩子的霉,碰上這么個傻逼。
以前他覺得陳天旭為人是頑固點兒,好色點兒,可到底有眼色,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招惹。
他沉思著,眉頭幾乎擰出個川字,要不要再重新找個主顧?
不然他怕陳家這錢他有命拿,沒命花。
陳天旭還不知道,旁邊人已經起了跳槽的心思,腦袋耷拉著,活像霜打了的茄子,失落地問:“張大師,是你說我還有沒有機會遇見白天師?”
張河聞言大驚失色:“什么?你還想再見她?”你不命我還要呢!
陳天旭毫不遲疑地點頭:“當然。”
張河就算在再蠢,這會兒也該察覺出不對勁兒,他為什么這么固執?
他騙一騙對方,哪知道竟然得知了一個驚天秘密。
陳天旭精神抖擻地說:“我敢肯定,白天師就是我們成家的人!
張河半信半疑:“你有什么證據?”
陳天旭:“她的臉啊!”
他興奮的比劃起來:“我看過我太奶奶的照片,她長得跟我太奶奶很像,又比我太奶奶更漂亮。而且我們陳家十多年前丟了一個女孩子,她肯定就是我那丟失的妹妹,我的親妹妹!”
張河沒說話,恍惚地看了眼興奮的陳天旭。
陳天旭像個話簍子似的說個不停:“張大師你不信嗎?我跟你說我們家還有我妹妹的出生證明,我們可以驗DNA。白天師絕對就是我妹妹!”
說完不禁暢想起來,他們陳家不缺錢,只缺權勢。
如果白皎真是陳家丟失的女兒,那陳家的未來……
他呼吸急促,簡直不敢想象。
張河聞言不禁動了心思,要是這事兒是真的,我呸,他一言難盡地看了眼發夢的陳天旭,真是傻人有傻福!
“我到真有一個好辦法!
“什么辦法?張大師您快說!标愄煨窦辈豢耐地問道。
張河:“你們家最近不是正找人遷墳……”
青云觀內。
小師弟在門口徘徊,急得像是山上的野猴子,抓耳撓腮。
房間里,沈玉蓉仿佛陷入了魔障,滿地都是凌亂碎片,她趴在地上,不顧形容,不停拼湊。
嘴里喃喃著:“怎么拼不好……為什么拼不好……”
發現全部都是無用功之后,她抓了一把碎渣,死死握緊手掌,翡翠玉渣將她掌心咯得疼痛無比,尖銳的棱角深深刺進肉露,非但沒讓她清醒,反而更加偏執。
她神態癲狂,忽然抬手一揚:“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鐲子會碎了?!”
“我一定要把它拼好……我一定要把它拼好……”
沈玉蓉兩眼發直,近乎呆滯地抓了把碎片。
從拍賣會回來之后,她便一直是這副瘋癲模樣。
門外,小師弟斟酌半天,終于下定決心,他推開虛掩的房門,看到眼前一幕后,驚得瞪大雙眼,人都傻了:“師、師姐!”
“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片刻后,觀主房內,小師弟帶著沈玉蓉求救。
顯胥真人亦是驚訝,看到陷入迷障的弟子,不禁嘆息一聲,其實他早已預感。
沈玉蓉這一路太順風順水,不自覺便傲慢起來,不如白皎心性沉穩,不過,她再怎么也是青云觀嫡傳弟子。
至于白皎,縱使她再有天賦,再天縱英才,也非青云觀中人。
他道:“你先離開,我來救治玉蓉!
“是,師父!毙師弟聽見這話,不禁松了口氣,幸好師父還愿意搭救。
他離開前看了眼師姐,眼里滿是擔憂。
其實,他想多了。
沈玉蓉是青云觀年輕一代中天賦最好的弟子,非到萬不得已,青云觀絕不會放棄她,況且,她也從未犯過什么大錯。
師門絕對會保她。
之后幾日,沈玉蓉在師父手底下受教,渾渾噩噩的時間越發端著,終于在某日,她徹底清醒。
她看著自己凌亂的衣衫,手里抱著的翡翠碎片,不禁尖叫一聲。
“你醒了!
沈玉蓉看向師父,記憶隨之浮現,她面色慘白,渾渾噩噩之下,竟然做了那么多丟人現眼的事。
她要緊下唇,撲通一聲跪在觀主面前,面上淚如雨下,聲音亦是哀泣無比:“師父,我錯了!
顯胥真人看向弟子,神色欣慰。
顯胥真人:“玉蓉,你是我青云觀年輕一代中最富潛力的弟子,也是為師看好的未來接班人。切不可墮入魔障!
“謹記一句話: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不管遇到怎樣的困難與挫折,我們都要保持寧靜平和的心態,應對一切困難和挑戰!
沈玉蓉低著頭,恭敬地俯身叩拜:“弟子知道了!
“你先下去吧,過段時間再下山,屆時你師兄歷練歸來,讓他領著你!
“是。”
沈玉蓉訕訕退下,退至門外,畢恭畢敬地關上門,抬頭的一剎那,露出血絲糾纏的雙眸。
什么錯?
她何錯之有!
都是白皎!一切都是因為白皎!
她現在前所未有的清醒,如果不是因為白皎,她還是年輕一代中最矚目的天才,她還是師長眼里的驕傲!
如果不是白皎截胡了她的玉鐲,現在拿到玉鐲的人應該是她。
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清醒。
是白皎的錯。
她本就不應出現在這里,她早該死在廢墟里!
半個月后,沈玉蓉在群里接到任務,為陳家老太爺遷墳,為了保證安全,師父特地派來師兄顧晉元前來護持。
說實話,沈玉蓉對這個師兄并不怎么親近,只知道一些情況,對方天賦雖然不如她,可他畢竟入門較早,一直在外游歷,實戰經驗豐富。
她現在受心魔所魘,實力不穩,對方倒是最合適的人選。
至于師兄妹感情……
便是有再深的感情,也要在一日一日的斷聯中消磨殆盡,更遑論她們根本沒見過幾面。@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多年后再見,出乎她的意料,顧師兄對她極其照顧,甚至可以說偏愛。
“師妹,你有心事?”
沈玉蓉聽到聲音,陡然從思緒抽出:“怎么了,師兄?”
顧晉元指著前方一隊浩浩蕩蕩的人群,說道:那應該是陳家人吧!
領頭的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子,穿戴簡潔卻不樸素,眉眼自有一股傲氣,又或者是,傲慢。
看到他們后,驕矜神情陡然一變,快步朝他們走來:“沈大師,這位是?”
沈玉蓉沒問她怎么知道自己,畢竟她穿著矚目的道袍,照片也早在接受任務時傳遞給對方。
她淡淡道:“這是我師兄!
“兩位大師,請進請進!”
面對熱情招待,,她也只是小幅度點頭,說道:“老爺子打算什么時候遷墳?”
陳二小姐聽到后,臉上笑容瞬間收斂:“這就要看大師了!
陳老太爺的遷墳儀式,陳家付出極重的酬勞,務必要沈玉蓉為陳家點一處風水寶穴。
他們這些人,對風水極為看中。
沈玉蓉頗為自負,自然點頭答應。
這是她自那件事之后第一次在京市露面,有心打一場漂漂亮亮的翻身仗,因此,也對此事極為上心。
只是風水寶穴向來是可遇不可求。
沈玉蓉不斷在周邊山脈探查,遷墳事關重大,幸好陳家老太爺早已作古多年,只剩一副骨骸,否則,一時半會兒的,尸體都該凍硬了。
時間不斷流逝。
這日,沈玉蓉拿著羅盤調試,她也看到過幾處風水寶穴,可是和陳家老太爺原來的墳地相比,就相形見絀。
總不能越找倒退。
她擰著眉頭,要不要擴大范圍?
忽地聽見一道聲音——
“小妹,你說沈大師還要再找多少天呀?”
陳天旭吊兒郎當地問。
陳二小姐聞言撇了撇嘴:“誰知道啊?我看她天天待在屋子里,拿著個東西撥來弄去,也沒見她怎么出去過,就說找不到風水寶穴。”
“還說是青云觀觀長的徒弟呢!
陳天旭:“說不定是個花花架子。
沈玉蓉聽著心頭火起,什么花架子,這群蠢貨!
他們不是修士,怎么知道如今科技普及,她們在這些做天師的,早就不用再去辛辛苦苦實地勘察,兩條腿都跑斷了,也走不了多少路,只要靠著高科技模擬地形,一般都是能看出地勢的。
而且這陳家要求頗高,她耗費心神,到頭來竟然被人說是花架子!
沈玉容冷笑一聲,按耐怒火,還沒出去辯論,便聽見陳二小姐突然說:“要是能請來那位白天師就好了!
沈玉蓉臉色驟變。
陳天旭:“白天師,那是你一個丫頭片子能請來的嗎?”
陳二小姐聞言翻了個白眼:“你別以為瞞著我就不知道,那天你跟爸爸在書房的話,我都聽見了!”
陳天旭眼睛一瞪,差點兒跳起來:陳琳琳你說什么?你聽見什么了?”
陳琳琳呵呵冷笑:“我什么都聽見了!
她雙手抱胸,冷睨自家大哥,瞧瞧他這一身癡肥,肩膀上頂著的豬腦子,跟一頭蠢豬沒什么兩樣。
偏偏,還能得到爸爸的寵愛,不就是多了二兩肉!
她恨這個重男輕女的家庭,恨不把女兒當人看的父母。
陳琳琳深吸一口氣,陰陽怪氣地說:“反正我都聽到了,你跟咱爸說過,你們一開始打算請的可不是這位沈大師,而是白天師,可惜人家根本不搭理你們。你們才退而求其次,請了現在這位。”
聽見她的話,陳天旭暗暗松了口氣,她沒聽見其他事兒。
面上卻佯裝大怒:“什么時候你竟然養成了聽墻角的壞習慣,陳琳琳,你真是不要臉!”
陳琳琳:“我再不要臉也沒你們不要臉,我還聽說了,你們倆打算分文不給就讓人家過來,哪知道連面都見不到,呵呵!
接下來的話,沈玉蓉再也沒聽,滿腦子都是那句譏笑不已的話,退而求其次,退而求其次!
白皎,白皎!
這名字陰魂不散,不斷在她腦海里回蕩,她咬緊牙關,憑什么!憑什么她就是那個退而求其次!
胸中怒火洶涌,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攥緊拳頭,全身氣得發抖。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玉蓉全身僵硬,溫柔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師妹,你怎么了?”
顧晉元驚訝地看著她,沈玉蓉正要遮掩過去,忽然聽見她的話:“你怎么哭了?”
她猛地一怔,對方已經擦掉她臉上的淚水,看她的眼里盈滿了情意。
沈玉蓉像是被燙到,轉身就要離開:“我沒事。”
“那就好!
“師妹你好好休息,我發現了一處風水寶穴,明天我們一起去看看!
“好啊!
第 138 章
白皎和謝淵并肩來到公司, 郎才女貌,從他們跨進公司的那一刻,隱晦目光自四面八方投射而來, 她五感敏銳, 自然察覺到。
她微微側眸, 饒有興味地看過去。
俏麗的前臺小姐登時漲紅了一張臉, 眼睛躲閃著不敢看她, 仿佛被灼燒到,心中止不住地驚嘆, 不管再看多少次, 白小姐都是這么美艷姝麗, 驚艷絕倫。
不愧是總裁女朋友。
是的, 女朋友。
謝家家大業大, 謝淵作為集團掌權人,手腕高超,能力卓絕,當然, 還有一張碾壓老中青霸總的俊美容貌。
落在廣大網友眼里, 連當紅頂流都遜色不少。
奈何他實在不愛營銷,照片都沒幾張。
唯一一張是他初次繼承謝氏集團, 登上業內金融雜志封面,結果,誰也沒料到, 雜志竟然賣爆了!
后來謝淵沉寂下來,但每次謝氏有什么動向, 都會引來一群網友強勢圍觀,強烈呼喊謝總。
這次也不例外。
白皎在他身邊呆的時間不短, 其實,以謝淵的身價,早該被人曝光,昨天才登上熱搜,已經算是很遲了。
前臺是個夜貓子,開始沒發現,昨晚上刷視頻,有無良媒體發出照片,看到時她十分震驚,差點兒熬了個通宵,嗯,當然不是短視頻太好刷了,小說太好看的原因!
總之,她一早來公司,剛打開手機,發現群里已經炸開了鍋。
公司八卦群囊括上上下下幾乎各個職位,大家工作之余聊八卦,從來不涉及工作內容,偶爾討論下老板喜歡什么類型的,有人甚至覺得他是無性戀。
這次可讓人震驚。
幾乎是實錘啊!
因此,一大早上班,看到當事人的眾人根本遮不住狼一樣的目光,不知道多少人在心頭八卦起來。
謝淵見狀眉頭微蹙,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擋在白皎面前,遮住四面八方翻涌而來的炙熱目光。
他心頭微冷。
雖然不知什么原因,卻本能不喜這樣的注釋,尤其當那對象是白皎之后。
還是工作太清閑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眾人尚不知道,自家總裁已經做了這樣的決定,未來一段時間,全公司都忙得腳不沾地。
回到辦公室后,白皎坐在座位上,悠閑地開始打游戲,謝淵則處理一天的事務。
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心腹李助理的聲音穿過門扉:“BOSS!
“進來吧。”謝淵放下手中文件,徑直靜看向門扉,李助理接觸到BOSS目光,立刻垂下腦袋,雙手遞上資料,介紹道:“BOSS,有件事需要您過目!
謝淵心生疑惑,垂眸看向文件,幾分鐘后,他目光凝滯,黑眸深邃地看向下屬。
李助理適時出聲,小心翼翼道:“需要公司公關處理嗎?”
他這話很有根據。
BOSS身邊第一次出現如此親近的女性,且對方在公司沒有任何職位,卻和BOSS形影不離,更是明晃晃地侵入BOSS辦公室。
這可是BOSS私人領地。
未經允許,就連他都不敢擅自進入,白小姐卻像是在逛自己后花園,他不信BOSS不知道,只能是默認、縱容。
李助理很懂。
作為心腹,他跟隨謝淵時間很長,BOSS對白小姐的態度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助理悄悄看他,驚愕之余又很是感嘆,男人向來冷酷嚇人的輪廓,此時柔和不止多少倍。
BOSS對待他們冷酷無情,對待白小姐可是有目共睹的溫柔,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底線在白小姐出現后,早不知道歪到哪去了。
李助理更加篤定自己的想法。
一瞬間,他腦子里翻涌過千百個念頭,面上倒仍是那副恭敬模樣,等待回答。
雖然他早就篤定boss不會壓下這條消息。
這時,一道女聲響起,夾雜著些許好奇:“什么事?好像跟我有關,對嗎?”
白皎好奇地看向兩人,她耳聰目明,正好聽見兩人對話,直覺告訴她,可能跟自己有關。
白皎想到眾人早上的態度,更加好奇,所以直接走過來,開門見山地問。
秘書根本沒有拒絕余地,也不想拒絕,再說這也不是什么私密資料,早就傳得滿天飛。
但凡上網轉一圈,都會知道。
他遞過去,白皎看到后愣了下。
#謝氏總裁與一神秘女子同進同出,或好事將近!#
#爆,總裁夫人現身謝氏,夫妻恩愛兩不疑!#
#謝總告別單身,粉絲心碎成片!#
助理盡職盡責,各種亂七八糟的標題都搜羅來,看得她抿緊紅唇,勉勵壓住上翹的弧度,怕自己忍不住笑出來!
這什么跟什么?
她沒表態,助理再次問謝淵,后者沒回答,黑色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她,白皎抬頭正對上男人視線,心里嘆了口氣,禮貌地笑了一下。
一剎那,謝淵心情微蕩,竟也浮出一種想法,等他再度去看助理時,眼睫已全然斂去,不漏分毫。
“你覺得呢?”他說。
助理驚訝地眨了眨眼,總裁這么說其實已經表明傾向,因為如果是假的,他早就雷厲風行地下達命令,澄清謠言,狀告不良媒體,謝氏法務部可不對是吃素的!
這是跟隨BOSS多年養成的默契。
他心領神會:“我知道了!
馬上讓公關部加大力度宣傳,或許不久后他們謝氏就真的該有一位總裁夫人了。
白皎聽得不明所以,不過她很聰明,一瞬想通關竅,明眸惋惜地看了眼某人,相處時間不短,她怎么感覺不到對方逐漸軟化的態度,即使她好像什么都沒做。
他和哥哥不愧同出一源,好像……都喜歡上了她。
白皎并不自戀,卻也不遲鈍,尤其是喜歡這種敏感情緒。
她抬眸看謝淵,不打算戳破這張窗戶紙,佯裝一副狐疑模樣,問他:“你打算讓李助理怎么做?”
“澄清嗎?可以快一點嗎?”
氣氛頓時一凝。
兩雙眼眸毫不遮掩驚愕地看著她,白皎無奈一笑:“我男朋友是個醋罐子,要是被他知道,肯定又要跟我鬧一場。”
“白、白小姐有男朋友了?”李助理磕磕巴巴地問,失態得很。
白皎攤手,嫣然一笑,辦公室都被她明媚笑容點亮,如一陣清風吹過心頭,她毫不猶豫地說:“是啊!
“我和他前段時間才確定關系!毙θ萏鹑缑厶,聲音溫柔動聽,落在某人耳中,不啻于晴天霹靂。
一聲驚雷陡然落下,李助理被她這話驚得魂不附體,下意識看向總裁,男人黑眸沉沉,眼中光芒吞噬,晦澀難明的情緒在眼底浮浮沉沉,明滅閃爍。
冰涼眼眸讓人一瞬墜入冰天雪地。
他下意識移開視線,不敢再看,不敢再想,只有后背涼嗖嗖,冷汗一下子冒出來,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離開的辦公室。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靜。
無聲無息的壓抑在空氣中默默流淌,如一條黑色晦暗的河。
謝淵下頜緊繃,全身僵硬,心臟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反復蹂躪,壓抑、痛苦讓他喘不過氣。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其實他早就知道白皎有男朋友,那么久的感同身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只是……他只是懷抱一絲僥幸。
如果,如果沒有呢?
今天徹底戳破,他才知道在斑斕五彩的泡沫也終究只是泡沫,輕輕一戳就會破滅。
謝淵抿緊薄唇,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和耐力,他做不到,他根本做不到。
他張了張嘴,想問面前巧笑嫣然的女人,旋即又覺可笑,到現在了,竟然還抱著不切實際的奢求和幻想。
“白皎!
“嗯?”
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黑眸前所未有地炙熱,被愛意包裹的渴望,卑微地像個戰敗的俘虜,看著她,想問她。
“抱歉謝總,這件事給你造成困擾,我跟我男朋友感情很好。”
冰冷的話語如利刃冰錐,捅破他最后一絲期盼。
謝淵艱難地牽起唇角,勉力擠出一絲笑意:“是嗎,那我——”
他垂下眼簾,黑眸傾瀉出一絲幽光,忽然話鋒一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要出去處理一下,你在這里安心待著。”
白皎點頭,眼底溢出點點訝然,怎么話還說一半?他想說什么?
她想了想,索性放棄。
白皎坐回位置,準備再打一局游戲,忽然間,感覺周遭氣溫驟降,她放下手機,臉上泛起瀲滟笑意,燦爛得猶如夏日驕陽。
粉軟的舌尖潤了潤嫣紅唇瓣,她微微后仰,嬌軀靠著椅背,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陽光下,泛起水潤光彩:“哥哥。”
男人逐漸在她面前顯現,黑衣黑褲,露出冷峻神秘的眉眼,危險惑人的黑眸,看到她的一瞬間,眼眸中閃爍著耀眼的光彩。
“皎皎。“他俯身,俊美逼人的臉上笑意舒展,專注地看向眼前戀人,如同巨龍緊緊守護著他的珍寶。
與此同時,謝淵周身散發出濃重冷意,越過眾人驚訝目光,來到監控室。
要他祝福她們,要他放棄,絕不可能!
“小張!
突然聽見BOSS的話,下屬蹭地一下站起來:“BOSS!”
謝淵扯了扯發緊的領帶,領口散開,卻只覺得壓抑到了極致,連呼吸都艱澀。
黑眸銳利地刺向下屬:“之前我吩咐你的事,都完成了嗎?”
小張心虛:“沒、沒有全部完成!
他慌忙解釋起來:“BOSS,咱們公司的監控一直都沒出錯,只有這段時間突然開始失靈,我找了電腦高手恢復那幾段時間,也沒辦法,還有監控,我也找師傅檢查過,也沒有壞!
他哆哆嗦嗦地說,差點兒咬到自己舌頭,不敢抬頭,攝于BOSS強大氣場,戰戰兢兢得像只小鵪鶉。
謝淵臉色黑沉,漠然瞥了眼對方:“那就先把恢復的監控錄像拿給我!
小張馬上雙手遞給他。
他老老實實站在一邊角落里,恨不得找個地方鉆進去,也好過現在,喘不過氣,就像是被如來佛祖壓在五行山下的孫猴子,肩頭沉甸甸的,心里直發慌。
BOSS好像聽見他心里的哀嚎,出聲吩咐:“這里沒你的事,你先走吧!
“好的!”他洪亮地回答,活像只兔子飛快跑了,走出辦公室才覺得劫后余生。
謝淵打開監控,神色凝重。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他怎么也想不到來這里查監控,手中快進,調試時間,如果白皎在這一定會發現,這不正是她以往出門的路線,謝淵不知道什么時候布置了監控,可能是以前,也可能是最近。
監控中,她走到無人的角落,臉上忽然綻開笑容,對著面前的空氣,目光并非失焦,而是瀲滟浮波,漾蕩笑意地看向前方。
謝淵心頭發緊。
下一刻,屏幕黑透。
關鍵時刻,監控攝像頭壞掉了。
顯然,這也是小張說過的不能恢復的片段。
他攥緊椅子扶手,力道之大,指尖竟是隱隱發白,接著再看,每到關鍵時刻都會消失。
心中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抒發不出,他已經開始懷疑,腦子里轉過各種念頭,忽然,他仿佛有所預感,看向頭頂,是各個地點的監控。
他興致缺缺地移開視線,忽然目光一頓!
他的辦公室內。
白皎姿態松弛地靠著椅背,紅唇微彎,她又笑了起來,媚態橫生,波光瀲滟,仿佛穿過屏幕直直望向他。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謝淵呼吸一滯,頭也不回地陷了進去。
除了他再無他人的空房間里,他終于可以坦誠面對自己的欲望,那雙黑色的沉默眼睛里,滿是對她的渴求和愛意。
見她舔了舔柔紅的唇瓣,他只覺喉間一片干渴,仿佛火燒一般連綿不絕,目不轉睛甚至是癡迷地看著她。
白皎抬起雙手,半空中微微勾起,她前傾上身,是個再明顯不過的環抱姿態,親昵誘人。
謝淵不由自主地追逐她。
他心中隱約有種預感,他要知道真正的謎底是什么了。
下一刻,畫面開始閃爍,謝淵心頭揪緊,幾乎站起來,閃爍甚至已經開始飄起雪花的屏幕驟然穩定。
一個男人出現在屏幕里。
她交疊的手臂正勾纏在男人脖頸之間,女人挺翹小巧的鼻尖蹭著他的鼻尖,唇瓣緊貼,纏綿炙熱的吻撲面而來。
謝淵幾乎可以稱得上面目猙獰地看著他們。
“皎皎!”
他是誰?!
他從來沒見過對方,他怎么出現在這里?無數懷疑在腦海里翻滾。嫉妒酸澀在胸腔里發酵,黑色眼眸染上點點赤紅。
謝淵近乎失態的盯緊屏幕,倘若目光能化為利刃,屏幕里的男人早被他扎成篩子!
男人仿佛察覺到,一手攬著白皎,一面扭頭,眼里滿是惡意與厭惡,他的目光如有實質,穿透屏幕。
他這次發現,對方與自己眉眼竟有幾分相似,又或者說,他像他?
謝淵一顆心直直下墜。
屏幕中的男人看著他,勾起一抹譏笑弧度,惡意滿滿地張開薄唇。
他沒發出任何聲音,謝淵卻看得出,他在說什么——
皎皎是我的。
狂傲、強勢、獨占欲一覽無余。
他在警告自己。
憑什么!
憑什么!
砰地一聲,灼燒的光亮驟然炸開,放映監控的屏幕出現一個大洞,冒出滾滾黑煙,燒焦的刺鼻濃郁氣味在瞬間席卷整個屋子。
熄滅的屏幕映照出他此刻猙獰嫉妒的模樣,他要瘋掉了,為什么那個人不是我!
他顫抖著身體,臉頰泛起血絲,一面是因為感同身受的觸感,一面因男人狂傲自大的話語,看到他的一瞬間,謝淵就知道,他就是白皎說的男朋友。
這樣怪異的人,不,也許他根本就不是人。
他看向燒毀的屏幕,沒有人能有這樣的神異能力。
他臉上忽然綻開一絲笑意,不屑地冷蔑向屏幕,就只會這樣的小伎倆嗎?
他絕不會、絕不會放棄白皎!
謝淵轉身,大步流星朝門外走去,一群人聽到聲音趕來,看到屋子里的情況瞠目結舌。
“BOSS,你沒事吧?”
謝淵冷冷一掃,眾人噤若寒蟬。
他冷聲吩咐:“把這里打掃干凈!
隨即,長腿矯健地越過眾人,快步朝辦公室走去,心中翻涌起難以言喻的炙熱和激動。
破碎的畫面在腦海里反復回放,大量信息與記憶如決堤的河水滾滾涌入,一時讓他些承受不住,臉色慘白,也越發陰鷙。
眼睛卻泛起異樣光彩。
原來,是這樣嗎。
第 139 章
“師妹, 你怎么了?”
顧晉元說著,關切地看著她,毫不掩飾眼中擔憂與關心。
沈玉蓉心頭一暖。搖搖頭, 故作輕松地說:“師兄, 我沒事。”
“是嗎?”
顧師兄仿佛松了口氣,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你一定要告訴我, 大不了我們推遲日期!
沈玉蓉垂下眼睫,遮住眼底動人容, 她毫不懷疑顧師兄對自己的心意, 可她也不愿意推遲日期。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今天是陳家老太爺遷墳的日子, 沈玉蓉特地算出來的黃道吉日, 怎么可能輕易更改?況且她也不想更改。
她只想盡快解決這樁事。
此事要從前段時間提起, 那日之后,她知知道真相心頭火起,再也沒有之前的盡心竭力。
她恨這些瞧不起自己的人。
既然瞧不起自己,覺得她是退而求其次, 又何必這么大費周章, 甚至有一瞬,她覺得陳家老太爺配不上這樣的風水寶地!
于是, 之前盡心竭力變得敷衍。
事情進度開始加快,師兄找的那處風水寶地確實不錯,但也不算頂級, 至少,是遠遠配不上陳家的許諾, 可他們又能知道什么?一些彎彎繞繞,只有修士才清楚。
沈玉蓉心里憋著一口氣, 和他一起走出房門。
天色陰沉,灰蒙蒙的天空十分陰郁,對于遷墳這樣的日子來說,天氣算不得好,不過這也不算特別重要。
“沈大師!
陳天旭和陳琳琳都在門外等待,畢竟今日的主持者,是沈玉蓉,他們萬萬不敢指手畫腳。
在外等一段時間,兩人的家世基本沒人敢讓他們這么等,言語間不免著急起來。
沈玉蓉輕輕一瞥,將兩人臉上急切盡收眼底。
能不急切嗎?畢竟今天就是遷墳的日子,陳家老太爺尸骨葬入風水寶地,代表他們陳家的權勢與財富又將延續很長時間。
因此,對沈玉蓉更是予取予求,畢恭畢敬,目光毫不遮掩的熱切。
此事隱秘,聲勢并不如何浩大,至少也以往的排場相比,黑車低調地排成一列,車隊一路駛向京郊。
道路兩旁,景色逐漸由高樓大廈轉變為荒無人煙的叢林山路,平坦的水泥路也變成了松軟的土路。
汽車駛過蕩起滾滾煙塵。
大概兩個小時后,車子終于駛入一座山腳下,此時已經沒有大路,抬眼盡是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
此山亦是陳家所有,多年來未曾開發,為的便是低調隱秘。
沈玉蓉和陳家人改步行上山。
此時天色越發昏暗,天邊黑云低垂,幾乎要和不遠處的山巒融為一體,頗有種風雨欲來之勢。
果然沒多久,天空便落下起綿綿小雨,細如牛毛,遙遙望去,又似一層朦朧薄紗,美景宜人。
“我們到了!鳖檸熜值曊f道。
陳天旭和陳琳琳眼底雙雙閃過一抹喜悅,聽見這話差點兒不顧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們倆一個修為廢材,一個只是普通人,出入更是養尊處優,還是第一次走這么遠的山路,之前一直提著一口氣,現在突然放松,只覺腿都要跑斷了。
“沈、沈大師。”陳天旭氣喘吁吁地感謝。
沒說幾句,就被沈玉蓉制止,她皺著眉頭看向周圍的山勢地形,擰緊的眉頭不由松了松,看得出這是一處風水寶地,周遭空氣清新,地勢起伏暗和天象無形。
前方視野開闊,后方青山環繞,山腳下一條小溪,如玉帶銀河輕柔流過,而埋葬陳老太爺的這座山形如元寶,寓意財運綿延家世興旺,是極為難得的風水寶地。
沈玉蓉環顧一周,這才收回目光,吩咐其她人準備開棺。
顧師兄就在一側,盡心竭力地布置起所有儀式。
隨著一聲輕響,和著鐵鍬聲,保鏢們齊齊揮手,掘開墳包。
陳天旭和陳琳琳就在一邊。等著開關。她們陳家往后的富貴生活就全靠今天了。
沈玉蓉瞥了眼兩人,眼中浮出一縷厭惡。
綿綿小雨忽然作大,隱約間,幽幽冷風吹過,帶來刺骨的寒涼,挖墳的保鏢個個身強力壯,活動了一會兒早就熱得不行,冷風一吹,都有些發抖。
沈玉蓉皺緊眉頭,直覺不舒服。
至于到底是什么地方讓人感覺不對,一時也琢磨不出來。
保鏢用力一掘,锃亮的鐵鍬頂端,竟然是截然不同的兩抷土,上半截干燥發黃,下半截濕潤深紅,顏色不詳,幾個人看著深紅色的土壤有些驚愕。
“黏糊糊還是紅色,看起來咋那么滲人啊!庇腥说吐曊f道。
其余人聽見他的話,冷不丁打了個寒戰,不知是冷風冷雨吹的,還是心里害怕。
“你胡說什么呢?趕緊挖,別耽誤了時間!
幾個保鏢心里嘀咕,手下動作卻不慢。
要知道,陳家可是專門花了一筆錢雇了他們幾個來,只是賣一賣力氣,一天入賬十多萬,這樣的好事簡直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其余人聽見這話,立刻打起精神。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管它什么吉利不吉利的,現在都什么年代了,還說這種話。
開頭說話那人見眾人討伐自己,委屈地抖了抖肩頭,他也沒說什么,就是別的這地方不太對勁兒。
沈玉蓉并不關注這邊的事,她不在墳前,朝四周查探情況,因此她并不知道幾人竟挖出了紅血土。
但凡有些眼力的人都知道,紅血徒乃是陰邪之物,此行極兇!
倘若她知道,早該提起警惕,可惜時也命也。
沈玉蓉走了一圈兒也沒發覺什么特殊,扭頭對著師兄說:“他們應該已經干得差不多,挖我們去那邊看看!
顧晉元點點頭,眼底掠過一抹暗芒。
沈玉蓉走回來時,幾個保鏢已經基本完成,在深邃的墓穴里,幾乎看不見人影,只露出不斷晃動的腦袋和周邊堆得極高的土包。
紅色泥土如血淋漓潑下,仿佛散發出濃重腥氣,陰郁天氣,看得人心頭發冷。
沈玉蓉剛要過去,陳天旭已經湊過去,半路攔住,殷切地問她:“沈大師,你看棺材已經挖出來了,我們什么時候開棺?”
他竟然比沈玉蓉還急切,也是,畢竟關乎后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沈玉蓉聞言點了點頭,朝棺材看去,下一刻,她猛地怔!
不知是保存完好的棺木讓人瞠目結舌,還是紅血土讓人驚駭!
已經下葬接近百年的棺槨此時卻仍舊油亮發黑,不見絲毫腐朽,忽然,幾個身強力壯的保鏢里有人驚呼一聲:“棺、棺材怎么在動!”
聽見這話眾人皆是一驚,下意識朝棺木看去。
黑色棺槨竟然真的在輕輕顫抖,棺材里發出“咯吱咯吱”聲,仿佛里面有人在里面用指甲輕輕撓著棺材蓋,這聲音并不尖銳,卻讓人心里發毛,本能得心驚肉跳,汗毛豎立。
反應過來后,保鏢們驚聲尖叫。
慌不擇路地朝周圍跑去。
沈玉蓉臉色驟變,喊道:“不好,是尸變!”
她聲音剛落,棺木便砰地炸開,一道飛影掠過眾人眼前,隨著一聲慘叫,跑得最慢的鏢抽搐著倒在地上,在他身上,正伏著一具極其可怖的僵尸。
他十指指甲極長,穿著黑色滾邊白鶴紋獸醫,趴在保鏢脖子上,鮮血飛濺而出,似乎咬斷大動脈,眨眼間,保鏢便化為一具干尸。
干癟老僵尸嘴邊兩顆雪白獠牙已被鮮血浸潤得粉紅。
看到這一幕的其他人已經快要嚇傻了,沈玉蓉更是臉色大變,她一眼認出這僵尸的級別竟然是飛僵!
僵尸有幾種品級,分別是不化骨、伏尸、游尸、飛僵、毛僵、綠僵、黑白僵、紫僵,飛僵需要百年才能轉化,且飛僵級別不低,行動靈活,甚至還能凌空飛行,因此十分少見。
至少以沈玉蓉現在修為,她不敢說自己就能拿下對方。
可事情既然是因她而起,她怎么也不可能就手袖手旁觀。
眼看飛僵又要再次作惡,沈玉蓉慌忙出聲:“師兄,快攔住他!”
她說著抽出隨身攜帶的天師劍,此物乃至陽至純的法器,對于僵尸厲鬼之類乃是天生的克星。
沈玉蓉責無旁貸,揮劍斬向飛僵,飛僵感覺到危險,驟然起跳,凌空中撲向另一位保鏢,那人甚至連尖叫都來不及發出,眨眼間已被扭斷了脖子,吸干血液。
一側看到這一幕的陳天旭嚇得屁滾尿流,襠下一熱,竟然真的尿了出來,衣服上露出很明顯的一大塊水漬。
陳琳琳跟他躲在一起,見狀倒來不及嫌棄,她自己都害怕得瑟瑟發抖,目光環視一圈,想找個避難的地方。
她急著逃命,完全沒發覺,一雙綠油油的眼珠子已經鎖定她們。
陳天旭倒是發覺,可人沒來得及反應,飛僵已朝她們襲來!
僵尸覺醒后又吸了人血,此時已是兇性大發,身為陳老太爺的后世血脈,陳天旭兩人血肉對于已經變成僵尸的陳老太爺來說,乃是天然的大補之物,吸引力極大。
現實中,也不過一瞬間。
等發覺飛僵已至眼前,陳天旭大叫一聲,竟然沒有嚇得呆住,發揮求生欲,毫不猶豫將陳琳琳推出。
他竟然想要拿陳琳琳的命換自己!
陳琳琳怎么也沒料到,親人會害自己,驚懼交加之下,完全無法反抗。
陳天旭松了口氣,臉上露出輕松愉悅的笑容,他活了,他活下來了。
下一刻,他臉上笑容僵硬,飛僵身上獨有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十指如鋼爪的僵尸竟放過近在眼前的陳琳琳,徑直朝他襲來。
咔嚓一聲,陳天旭便被扭斷了脖子,像頭死豬似地倒在地上,脖子被飛僵死死咬住,迫不及待地享用起來。
陳琳琳四肢并用,爬向一旁,心跳如鼓,幾乎要飛出嗓子眼,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逃掉了,再看僵尸大快朵頤的神態,忽然恍然大悟。
可能是因為她太瘦,對于僵尸來說,一個頂三個的成天旭才是最好選擇。
不管怎么猜測,她活下來了。
劫后余生的慶幸幾乎將她淹沒,她狠狠吸了一口氣,臉上不知是鼻涕還是眼淚,顧不得整理,胡亂擦了擦,立刻打開手機,往群聊里發送消息:[救命,救命。∩虼髱熯w墳出事了,我們家老太爺變成僵尸了!]
[大師,快來救命!]
連打字都來不及,一連串語音直接發到群里,根本繃不住哭腔。
當初就是她在群聊里發布任務,此時也是她在呼救。
沈玉蓉實力不濟,只能眼睜睜看著飛僵又害死一個人,甚至因為吸取后代血脈而實力暴漲。
她握著劍柄,直到師兄加入與她一起攻向飛僵,局面才暫時穩定下來。
這回陳琳琳學乖了,乖乖躲在一處山石之后,拼盡全力,軟著手指朝群聊里發消息,沒一會兒就刷屏了。
現在她能做的也只有這個了。
陳老太爺的墳墓在遠在京郊,此處人煙稀少,地處荒僻,就算她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其他人來救援。況且倘若是普通人聽到過來,也只能成為飛僵嘴里的口糧。
只有大師!
她緊緊握著手機,只有群里那些大師能救她!
她不知道自己活像個瘋婆娘,狼狽不堪地握著手機,滿心都是祈求。
陳天旭被咬死的畫面歷歷在目,她睜大眼睛,打心里對沈玉蓉不抱期待。
看她倆一對二也奈何不了飛僵就知道,沈玉蓉沒什么指望了。
剛才就在她眼前,她眼睜睜看見陳天旭被飛僵索命,雖然是他罪有應得,可她怎么不害怕?怎么不會毛骨悚然?
現在,陳天旭被僵尸吸成的干尸還躺在一邊!
她哆哆嗦嗦的跪地,眼淚啪嗒啪嗒止不住地流,玉皇大帝、如來佛祖、上帝,耶穌基督,甭管哪路神仙,趕緊過來救救我呀!
正如她所想,沈玉蓉奈何不了飛僵,局面一時僵持不下。
她越大越心急,她是對陳家人沒什么好感,可這不代表希望陳家人馬上去死,這是她計劃里的第一步,也是拍賣會之后接手的第一樁任務,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
“師妹小心!”顧晉元一聲大喝,沈玉蓉聞言馬上回神,然而已來不及,腥臭口氣正噴在面前,一雙幽綠眼瞳饑渴地看著她。
飛僵十指作爪,長且彎曲的深黑指甲上泛起可怖冷光,在他手中猶如武器般刺向沈玉蓉面門,她甚至來不及舉劍格擋,尖銳指甲已驟然刺向眉心!
那一刻,沈玉蓉滿心絕望和悔恨,她不想死,她不甘心就這么去死,她還有很多很多事沒做,她還沒打敗白皎。
一聲嬌喝與破空聲驟然響起,所有人朝聲源處望去,破空聲與凌厲長鞭一同襲來,柔軟卻堅韌的長鞭猶如活物般纏上僵尸雙爪,將他束縛縛住的瞬間,狠狠摔在地上!
飛僵嘶吼一聲,身下瞬時砸出一個大坑。
“吼!”
察覺到危險消失,沈玉蓉不顧的滿頭大汗,震驚且感激地看向救命恩人,等她看清那人面貌之后,整個人如遭雷擊,僵滯半晌,她才吐出兩個字:“白皎!
危難關頭救下她的竟然是白皎!
她最恨、最怨的白皎。
怎么可能?
沈玉蓉不敢相信,可現實由不得她不相信。
白皎一擊即中,并未遲疑,轉而再度襲向飛僵,目的十分明確,趁他病要他命!
凌厲長鞭在她手中猶如靈活長蛇,周遭周又出現不少修士助陣,沈玉蓉徹底淪為旁觀者。
她咬著下唇,看到師父和天師界的大能前輩相繼出現,不知怎么想的,臉色忽青忽白。
手指接觸到冰冷濕軟的泥土,讓她冷得打了個冷顫,一瞬回神,再度看向戰局——
白皎揮鞭甩出,攜裹著十二萬分力氣,美艷至極的面容上不露絲毫情緒,傲然淡漠地看向低吼的飛僵,長鞭如金蛇狂舞,眨眼間,飛僵身上的壽衣已破破爛爛。
沈玉蓉低頭看了看自己,她正跌坐在地上,形容狼狽。
所有人都在看她。
這一刻,她非但沒有半分感激,反而越發怨恨,怨恨她高高在上的姿態,怨恨她淡然自若的神情,更讓她絕望的是,自己這輩子都比不過對方。
對打多時也不能重傷的飛僵,已經被白皎重創,他憤怒地看向傷到自己的人類,仰頭,破破爛爛地低吼一聲,轉成狂化狀態。
他朝白皎襲來,已是憤怒至極,白皎眨了眨眼,不躲不閃。
飛僵神志不清卻也不是傻子,立刻明白這是個好機會,因此完全沒有注意到對面,女人臉上一閃而逝的笑意。
其實根本不用她出手。
白皎微微扭頭,一直形影不離的俊美男人立時現身,轉瞬間,滾滾濃霧吞天噬日,牢牢包裹整座山。
飛僵感受到碾壓而來的煌煌氣勢,拔腿就跑。
“晚了。”
男人低聲冷笑,黑眸深邃,涌動無盡晦暗,他只站在那里,身后數不盡的觸手在身后迅疾掠出,穿越過的空間都因此震蕩、扭曲。
眾人眼中邪惡非常的飛僵被他緊密包裹,完全變成了一個蟬蛹,里面隱約傳出飛僵不甘低吼,妄圖掙脫束縛。
在場眾人心驚肉跳,為他強大無匹的實力。
“這飛僵怎么處理?”有人出聲。
男人淡淡掃了眼,姿態漫不經心:“殺了便是!
眾人僵住。
清脆至極的裂帛聲驟然響起,眾人僵硬地扭頭,感覺像是生銹的齒輪,咯吱咯吱地轉動,正看到黑霧渙散,他們眼中兇神惡煞的飛僵,在他手上如同一塊破布,眨眼間四分五裂,死得不能再死。
沈玉蓉仰著頭,甚至沒能回神,戰斗已經結束。
他掀起眼簾,眼中盡是冷漠光芒,如深海中萬載不化的冰川,沉默、神秘且冷酷。
無人再敢與他對視。
如濃墨般翻涌的黑霧里,飛僵破碎尸身被無盡黑暗吞噬,連渣都不剩!
沈玉蓉臉色有些掛不住,倒是身邊扶著她的師兄顧晉元,看到出手狠辣的男人后,眼中翻涌起深思,隨即,又如蜻蜓點水般掠過白皎,這就是她的倚仗嗎?
白皎似有所感,扭頭看去,顧晉元快速低頭,因此,她也沒找到視線的主人,這感覺卻牢記心中。
“白小姐,謝謝白小姐!”陳琳琳感激不以依然說了好幾句,就差給她下跪了。
其他人見飛僵已經被處理,也松了口氣,夸贊聲如雪花紛至沓來。
“白小姐。”說話的是政府派來的特殊安全局成員,隊長宋青,他一臉感激,態度也跟著熱絡起來。
這應該是靈氣復蘇以來,他們特殊安全局接到的最大案件,對方竟然是個飛僵。
僵尸危害巨大,如果不是在荒山野嶺,而是讓人流如織的鬧市區,不知道多少人要因此殞命。
所以當他們接到通知之后,立刻派人趕來,封鎖路口,禁止任何人通行,所幸,事情處理及時,沒有造成更大更嚴重的傷害。
這算不算因禍得福,發現這樣實力強大的修士。
一時間,宋青看向白皎的眼神格外熱切,他心中頗為意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人搶請到部門里。
特殊安全局不缺人手,缺實力強大的成員,況且,就他目前收集到的資料,白小姐對國家對政府,印象應當極為不錯。
和天師界不同,政府查到的資料更詳細,更隱秘,所以天師界眾人以為她是某個神秘門派的弟子,可政府卻知道,白皎哪是什么神秘門派的弟子,她應當是另有機緣。
也就是說,她無門無派,就是一個實力強大的散修,這樣的人不正適合他們特殊安全局嗎?
這邊眾位修士正討論陳家老太爺尸變原因,此事因沈玉蓉而起,作為師長的顯胥真人者無旁貸,在他的仔細偵查一下,終于發覺異常。
顯胥真人眉頭緊皺:“此地大兇!”
其他人聽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大兇!”
和沈玉蓉一樣,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處風水寶地,怎么就變成大兇之地了?
顯胥真人指著挖開的墳墓說:“陳老太爺的棺槨周遭被人不知何時布下邪陣,且時日不短,因此此處早已不是風水寶地,轉化成陰邪至極的養尸地!
所以,陳家老太爺才會在短短幾十年內轉化為實力不菲的飛僵。
他想著嘆了口氣,又看向自己的徒弟沈玉蓉:“玉蓉,此事并非你的原因,是有心人在暗處搗鬼。”
沈玉蓉聞言牽起唇角,苦笑一聲:“嗯,我知道。”
可她還是不能原諒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粗心大意怎么會造成現在這樣的慘狀?
環顧四方,死的死,亂的亂,觸目驚心的慘狀讓她愧疚無比,更重要的是,別人會怎么看待自己?
她的失魂落魄都被師父看在眼里,心中暗嘆一聲:“是我的疏忽,你學藝不精,我不該讓你早早下山!
沈玉蓉猛地抬頭,對上顯胥真人目光不覺后退半步:“師父!
她喉頭發哽,臉色漲紅。
顯胥真人明顯不愿在此事上多談,轉而看向白皎,目露感激,又吩咐沈玉蓉:“玉蓉你過來!
沈玉蓉動作一怔,抬眼看去,隱約意識到什么,緩步走近他,剛停下步子,師父聲音在身側響起:“玉蓉,過來,給白小友道謝!
“方才如果不是她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你,你現在還不知是什么情況,那飛僵毒性極猛,倘若真傷到你,即便是為師也要頭疼!
“快,玉蓉,過來道謝!鄙蛴袢匾宦暡豢,聽見他的話,心口是堵了一團棉花,更像是壓上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喘不過氣。
她看向白皎眼中滿是不可置信,道謝?
她要向她道謝!
理智告訴她,她確實要感謝白皎,畢竟是她救了自己。情感上她卻接受不了,她恨白皎,甚至把對方視作敵人,現在竟然要感謝她。
天底下有這樣荒謬的事嗎!
沈玉蓉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話,憋屈的感覺讓她臉上染透了紅色。
師兄仿佛察覺到她的思緒,輕輕握住她的手,柔聲說道:“師妹!
沈玉蓉心中感動,紅著眼睛看向他,周朝盡是眾人注視,她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炙的肥肉,就連師父也在催促。
最終,她還是低下頭,聲音嘶。骸爸x謝你,白小姐!
白皎無所謂地點點頭,“沒關系。以后再出任務,注意就好!
她只是平常心對待,然而在沈玉蓉眼里,她的存在就讓她厭惡,她做什么都會被曲解、厭惡。
因此,這一番話落在她耳朵里,只讓她覺得譏諷不已,她肯定是在嘲諷自己學藝不精。落井下石!
沈玉蓉咬緊牙關,攥緊拳頭,指甲嵌進掌心也感覺不到半分痛楚。
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話。
實際上,其他人早就四散開來,畢竟事情解決了,他們也該離開了。
白皎更是早就移開目光,狐疑地看向一側,“謝淵?”
聲音很輕,可落在某人耳中,卻也讓他欣喜無比,愉悅涌上心頭,神色也不覺柔和下來。
謝淵身為謝家人,本身命格貴重,自然也有自己的辦法。
得知白皎突然離開,他也跟著追過來,沒想到,竟然看到她和某人配合默契的一幕,她們看起來真如一雙璧人,珠聯璧合,般配至極。
這么想,謝淵一顆心又酸又漲,像是泡進醋水里。
尤其當對方挑釁地看過來,他愈發嫉妒,那張臉不就是那天在監控屏幕中看到的男人嗎?
他是白皎的男朋友。
想到這兒,謝淵臉色發白,閃閃發光的眼眸如熄滅的星辰,黯然下去,再不復方才的欣喜。
可下一刻,他抬起頭,毫無畏懼地回視,兩人目光交接,如兵刃交擊,均是寸步不讓。
呼之欲出的敵意讓白皎都注意到了。
她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兒頭疼。
幸好這時候有人出聲解圍,正是方才對她十分熱情的特殊安全局隊長宋青,后者十分誠摯的邀請她:“白小姐,有興趣去我們特殊安全局做客嗎?”
白皎毫不猶豫:“好啊!
宋青頓時笑容燦爛。
他來時并不是一個人,因為事關重大,局里調撥了不少修士,連車就有三輛,宋青特地騰出一輛車,自己作為司機,護送白皎。
眼看人都要走了,互不相讓的兩人紛紛回神,異口同聲道:“我也去!
白皎沒說話,他們便得寸進尺,表示默認就是同意,跟著一起過去。
好在車子后座空間極大,坐下三個成年人都是綽綽有余。
因此,白皎回去的時候,后座極其熱鬧,謝淵和哥哥一左一右,將她夾在中間,左右都是都是喜歡她的人。
她低頭對手指,心里感嘆,好一個修羅場啊。
不知道該不該夸她,心態挺好。
前排駕駛座的宋青都感覺到車里氣氛不一般,默默開車,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也是年輕人過來的,如今更是有妻有子,怎么感覺不出來這兩個相貌俊美的年輕人,都對白皎有意思。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想到這,心肝顫了顫,馬上目視前方,把自己當成個聾子。
其他人碰到這樣的事肯定要麻爪,白皎處理的很好,她也沒有冷處理,誰也不搭理,而是左右都聊一聊。
只說一些日常小事,足以讓他們心花怒放,其實就算她什么都不說,兩人也不會不滿,只要看著她,只要跟她在一起,他們已經很滿足。
或許以后會貪婪,可現在,兩道熾熱的視線分別落在白皎身上。
一個念頭不約而同在兩人心頭浮現——
這就是我喜歡的人。
這就是我愛的人。
再看對方便覺得極其礙眼,總覺得這車里多出一個大燈泡,破壞了自己和皎皎的獨處時間。
謝淵冷然地看向男人,眼中滿是警告,后者分毫不讓,眼神只透出一句話:我是皎皎的男朋友,你又是誰?
激烈的視線撞擊,猶如不見硝煙的戰場。
謝淵并不畏懼,也不急切,心中有的,反而是種悠然自得的快意。
因為之前被對方刺激,他已經知道全部真相,對面這個實力強大的男人,不,鬼神,其實與他同出一源。
他們是一個人分裂的,憑什么他能喜歡皎皎,他就不可以?
謝淵目光微閃,冷硬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時,早已變得深情款款,柔和似水。
他毫無畏縮地坦然面對自己的心。
從他見到她的第一面,他就喜歡她。
他愛她,是一見鐘情,亦是是命中注定。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
沈玉蓉站在師父身邊,還有些愣怔地看著前方,空蕩蕩的道路,回不過神。
就在剛才,她眼睜睜看著白皎被特殊安全局恭敬迎走,無法遏制的情緒在心頭激蕩,被她死死壓抑的嫉妒再度卷土重來。
既生瑜何生亮!
這個世界上,有了自己還不夠嗎?為什么還要有她!
曾經的光彩,萬人矚目的視線,讓人艷羨的夸贊,本來就該是她的!
第 140 章
“白小姐, 我們到了!彼吻嗾f道,態度更加熱情,弄得白皎都有些不好意思, 跟著下車, 此處并不隱秘, 反而大大方方坐落在京市中心一處宅院里。
一路上環境清幽, 干凈整潔, 白皎隱約猜到對方的來意。
事實正如她所料,并不是單純邀請, 做客。
交談中, 她得知特殊安全局現在的處境微妙, 和宗門大派相比, 國家對玄學修士沒有多少了解, 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這些門派都隱匿人后,十分隱秘,因此, 靈氣復蘇之后, 盡管國家大力發展,也始終不如對方。
特殊安全局成員里, 名門正派很少,大多都是散修,因此, 修為也不盡人意。
白皎主動指點對方,沒想到, 事情就是這么巧。
一名困在瓶頸多時的安全局成員竟然在被她點撥之后,當場突破。
其他人炙熱目光紛紛朝她投射而來, 白皎自己也驚了一瞬,旋即反應過來,這也是情理之中,這些人天賦不錯,大多是因為功法粗劣,拖了后腿。
不管她說什么,隊長宋青神色凝重,立刻喝退其他躍躍欲試,熱情過火的隊員:“大家都散一散,這就是個意外!
其余隊員聽見他的話,縱然不舍也紛紛散開,期盼的小眼神不住投給自家隊長。
宋青:“……”
他還能不知道自己這些隊員什么心思嗎。
屋子里只剩下幾人,白皎沉默地看向對方,果不其然,宋青忍不住說:“白小姐,我有一件事相求,希望您能答應我這個請求!
態度恭敬,連敬稱都用上了。
白皎看向他,神色之間沒有絲毫意外,隊長反而愈發緊張,喉嚨發緊,臉上發熱,如果不是及時調整,怕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開門見山道:“我想邀請你加入我們特殊安全局。”
小心翼翼地看向對面,即便只有一點希望,他也要竭盡全力去爭取。
他深吸一口氣,介紹其特殊安全局的福利與待遇,竭盡全力提出最好條件,至少要努力一回,不留遺憾。
然后等他說完,也沒聽到白皎回答。
宋青喉頭發緊:“白小姐,您還有什么要求可以盡管跟我提,我一定會——”
“我答應你!
他猛地抬頭,不可置信看向白皎,聲音猶自響在耳畔,他卻第一次懷疑起自己耳力,生怕這只是一場錯覺。
看他憨憨模樣,她忍不住淺淺一笑:“是真的。”
……
處理完一切,白皎走出特殊安全局,沒曾想,早就有人在門口等著。
“你是……白皎?”
面前的中年男人神色激動,雙眼緊緊盯著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看著有點兒眼熟。
她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目光警惕地盯緊對方,看他這副瘋瘋癲癲做派,不會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瘋子吧?
懷疑不久,男人突然突出聲,涕泗橫流道:“皎皎,我是你爸爸!我終于找到你了,我的女兒!”
“爸爸這些年想你想的好苦啊……”邊說邊流下眼淚,聲音哽咽。
倘若不是他骨碌碌亂轉的眼睛,或許這話還有幾分可信度。
白皎柳眉一挑,淡漠地直視對方:“你說你是我父親?有什么證據嗎?”
男人仿佛等的就是這句話,急不可耐地出身份證明,以及出生證明,迫切道:“皎皎,你看,這是你小時候的照片,還有出生證明,我就是你親生爸爸,我姓陳,我們陳家在京市還是很有實力的,可惜……”
他沮喪垂頭,哀嘆一聲:“就是因為我們陳家有錢,才連累你被人盯上,我的女兒,你是我跟你母親的親生骨肉!”
“我說的話都有憑證,我們可以去驗DNA,你的樣子跟家里去世的親人很像,你不信嗎?”
“你看,我連照片都拿過來了!”邊說邊殷切地遞上照片,白皎掃了眼,嬰兒白白嫩嫩,穿著可愛的小衣服。
她這么想著,卻連接都沒接,腦子里靈光一閃而過,嘲諷地看向男人,終于想明白了,那股熟悉感是因為什么。
上次拍賣會閑逛時,也有男人不請自來,圍著自己打轉,說些有的沒的,仔細看,眼前這人跟那不長眼色的男人眉眼十分相似。
合著認親還有組團來的?
與此同時,陳父心頭咯噔一跳,看她表情就知道人家不相信,可他今天既然敢來,就證明她準備好了一切證據。
唯獨沒想到一個可能,白皎不肯認他,連做親子鑒定都不愿意!
那怎么行?!
陳父心中暗惱,眼底不禁泄露一絲貪婪,轉瞬便被白皎捕捉到,她抿了抿唇,容色愈發平淡。
別說不是親人,就算真是親人,她也不肯認對方,單看他這副心術不正的模樣,就知道對方不是什么好人。
況且,什么話都是他一面之詞,她沒調查過,傻乎乎相信了才是犯傻!
心念電轉,她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白皎佯裝出一副憂郁模樣,眨了眨眼,聲音低沉:“你真的是我父親?”
陳父見狀以為她在自己一番唱作打念之下態度動搖,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是我!我就是你親生父親,做親子鑒定我也不怕的。”
“那這20多年怎么沒見你找過我?”陳父一時語塞,立刻反應過來:“找啊,我找過,當然找過你,只是我找不到啊!”
他說著眼睛一眨,兩行熱淚滾滾而落,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被他生動表演迷惑,不大的街道上,硬生生圍了一圈路人。國人向來是喜歡看熱鬧的,尤其是這樣養眼的當事人。
白皎生的漂亮明艷,讓人一眼萬年,陳父雖哭得淚流滿面,卻也能從他光鮮亮麗的打扮上看出,他是個頗有家產的人,況且他這些年保養得也不錯,可以說一句儒雅溫和。
又是失散多年的老父親認親這樣的大好事,不少人都忍不住出聲勸她。
“小姑娘,我看他這么誠心誠意,不像是假的!
“你就去做一次親子鑒定又如何?”
“小姑娘,你難道不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你的親人嗎?唉,父女之間哪有什么隔夜的仇,畢竟是他給了你生命。”
他在說謊!
白皎承認,幾次來往她確實感覺到中年男人身上薄薄的親情線,另一端系在自己身上,時有時無。
可她的直覺更敏銳,陳父那些話,能有一分可信度都算是高!這里面一定另有內情!
她忽然前跨幾步,陳父猝不及防觸之下,被她猛地拍上肩頭,與此同時,一道靈光一閃而逝,快得讓人根本抓不住。
正是白皎的手段,他不是喜歡說謊話嗎?她就要他說真話,好好撕爛他這張虛偽面皮!
陳父毫無所覺,還在期盼她認祖歸宗。
好讓幾近衰敗的陳家憑借她東山再起,尤其經過白皎剛才迷惑,他更覺曙光在望,勝利在手!
“你告訴我,你是怎么把我弄丟了,又是怎么知道我在這兒的?”
有門。
這些問題陳父在家早已打好腹稿,不知排練了多少遍,自信滿滿地回答:“弄丟了什么?你根本不是弄丟的,你是被我自個兒扔掉的!”
話音剛落,他滿目驚恐地看向白皎,周遭人猝不及防聽見這話,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震驚且愕然地看向陳父。
陳父張了張嘴,不是,他像說的明明不是這個,他早就編好了借口,怎么會把真相說出來!
他再解釋,又是一番洋洋得意:“當初為了丟掉你,我可是大費周章。誰讓你是我那個不喜歡的原配女兒,如果不把你扔了,我怎么把你換成我跟小柔的兒子,哦,小柔就是我的真愛小三生下來的兒子!”
我的娘嘞!
吃瓜群眾都被他洋洋得意的話惡心壞了,哪知道這還不是結束。
畢竟,白皎給他拍了真言符。
陳父有多驚恐后悔,嘴巴就有多么滔滔不絕,大庭廣眾之下,他的布置私心以及種種惡行都被公之于眾:“我才不后悔當初扔了你!”
“把你這個賠錢貨換成我的寶貝兒子,我心里不知道多開心了,至于什么尋人啟事,我們陳家就沒有丟過人,反正你那個親媽已經被我活活氣死之后,我更加肆無忌憚了,要不是知道你現在的身份,我才不會來找你!”
“我認你就是為了利用你,不然,我怎么可能求你這個賠錢貨,你最好乖乖被我利用!”
“嘔!”
不知道誰忽然嘔了一聲,其他惡心到的吃瓜群眾紛紛開始干嘔,從來沒見過這種滅絕人性、重男輕女的男人!
想到剛才憐憫對方,這會兒就恨不得扇自己的耳光。
陳父只是中了真言符,不是傀儡術,說完話后反應過來,他想否認,告訴所有人這不是真的,是假的。
可他一張嘴就是囂張至極的話,讓人只是聽著都覺得臟了自己耳朵。
他也不是傻瓜,震驚地瞪大眼睛,看到白皎的一瞬,心頭恍然大悟,是她!一定是她搞的鬼!
可這又能怎樣呢?
神鬼莫測的手段,反而讓他驚懼不已,之前被貪婪蒙蔽了眼睛,這會兒想到白皎身份,她可是萬人敬仰的天師,實力強大,手段叵測。
他是怎么敢過來騙她的?
陳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萎靡不振地垮下肩膀,他還想祈求白皎,剛伸出手還沒碰到對方,骨節分明的手掌伸出,精準地攥緊陳父手臂。
他一抬眼,黑眸森然冷酷,猶如可怖的深淵正凝視他:“誰準你動她的?”
謝淵聲音極冷,目光不帶絲毫情緒,他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具尸體,警告、威脅,這些形容太輕。
陳父不敢呼吸,無比清醒地意識到自己處境,他敢出聲,下一刻,就會被他掰斷脖子!
就算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這么做。
撲通一聲,陳父軟成面條的雙腿狠狠磕在地上:“我不敢,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回答他的是白皎譏諷的笑,她未曾說話,長長的卷翹的眼睫如蝶翼輕顫,遮住眼底異彩。
不想在這被人圍觀,她拉了拉謝淵衣袖:“我們先走!
方才冷如寒冰的男人在他面前,如同乖順的貓咪,輕輕點頭:“好!
連聲音都柔和了無數倍。
癱倒在地,終于松了口氣的陳父眼中滿是僥幸,并不知道,這才不是結束,讓他后悔的事還在后面呢。
如果他沒找白皎,或許陳家還能支撐一段時間,可他偏偏找上來了,真真是應了那一句老話,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
白皎看到他的那一刻便知對方手腳不干凈,甚至有人命喪他手,她皺著眉頭,還沒想好怎么處置。
謝淵和哥哥同時出聲:“這事我來處理。”
兩人說完,寸步不讓地看向對方,劍拔弩張,針鋒相對。
看到這一幕,白皎一下子笑了起來,剛才的煩心事拋諸腦后。
水眸盈盈,倒映出兩人輪廓,艷潤柔美的紅唇微微張合:“隨便你們!
她放手之后,倆人再無顧忌。
他們各有各的手段。
哥哥雖非人類,可他也有自己的勢力,驅使陰魂特地找來當初被陳父害死的原配。
當初原配并不知道陳父的惡行,可后來,隨著孩子越來越大,眉眼之前不像她,反而像極了另外一個人。
或許是母女連心,有所懷疑的她派人調查,卻不慎被陳父知曉,對方一不做二不休,偷偷換掉她常吃的保健品,導致她身體每況愈下,最后竟連床都下不了。
兩人見事情快要成功,不再顧及,陳父竟然將小三兒真愛接來陳家,結果恰巧被原配聽到,撞見,激動之下,她被陳父推下樓梯,一頭撞死。
死后魂魄渾渾噩噩,卻也一直游蕩在陳家附近,她雖然不是厲鬼,卻因冤死,身上陰氣和怨氣極重,被找來后,日日趴在陳父身上吸取陽氣,讓他精神不濟,越發萎靡,時間一長連性命都能丟了。
謝淵則用俗世手段,高薪挖人,舉報陳父公司,畢竟陳家本就不干凈,讓他徹底一無所有!
謝淵不出手則已,出手便極為狠戾,勢必要讓陳家連申請破產都做不到,外界震驚,都在討論,誰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開始發瘋。
不過,他這么做對大家都有好處。
畢竟誰也沒料到,陳家這個大毒瘤,公司旗下生產的飲料竟然用了各種廢水污水,不僅賣得特別貴,它還有毒!
有人喝出毛病了,卻被陳家強勢鎮壓,這下終于爆出來,一時間,網友們都在謾罵陳家黑心資本家!
活該破產,就該進監獄!
謝淵干完就跑來找心上人,越來越有昏君趨勢,習慣了BOSS是個工作狂的職員們都有些受不了(撤回后一句),按時下班,大家都很開心,畢竟加班費再高,也不如有一個健康的好身體。
倒是白皎,有點兒受不了。
她坐在路邊的長椅上,雙手托腮,目光落在遠處的馬路上,忽然幽幽嘆了口氣,解決完陳老太爺的事之后,倆人攤牌,都喜歡她,并且表明誰也不會退讓!
白皎:好煩。
畢竟兩個人她好像都挺喜歡的。
她抬頭,看向兩人,一左一右,靈動水潤的眼睛眨了眨:“非要選一個嗎?”
“你們我都很喜歡啊!
兩人同時怔在原地,被她大膽不羈的話擊中心臟,完全忽略了另一個人的存在,皎皎她說喜歡我!
臉上也不自覺露出傻乎乎的笑容,白皎挑眉看著,這時候他們反倒有幾分相似,一樣的笑容燦爛。
她驟然起身,決定把事情交給兩個人解決:“你們解決矛盾之后再來找我吧。”
說完灑脫離開,既然喜歡她,就要尊重她的意愿,她不想做選擇,就讓他們自己去做,是打得頭破血流,還是兩敗俱傷,她一概不管。
聽宋青說,最近有樁案件十分緊迫,白皎決定散散心,啊不,做任務。
說起來,這是她加入特殊安全局之后,負責調查的第一樁案件。
京郊一處鬼市,并不是真的鬼市,而是一種半夜開始,雞鳴散去的特殊市場。因為和普通市場交易不同,天亮時就消散于晨霧之中,像極了人們印象中鬼出沒的時間,因此得名鬼市。
鬼市自古有之,京市的鬼市也算得上年代久遠,反正一直延續至今,這次白皎要去的地方,便是一處鬼市。
深夜,漆黑天幕上鑲嵌著一顆顆閃爍的星子,白皎看了眼身側的人,是和她一同前往鬼市調查的安全局成員——汪雪。
小姑娘蘋果臉,眼睛很大,正明媚有神地看著她,一雙大眼睛遮不住地欽佩。
“白姐!蓖粞⿷B度恭敬,知道她實力強大,得知自己竟被分派來和白皎一起執行任務后,打心底里開心。
她是散修中的一員,后來機緣巧合被國家收編,入職已經有四五年,但是實力嘛,因為靈氣復蘇才不過幾年,散修自然比不過傳承已久的大門大派。
所以……
白皎能加入,對整個特殊安全局來說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汪雪站在白皎身邊,安全感倍增,不自覺靠近她,活脫脫就是一個小迷妹,熱情得很。
她主動介紹這次任務:“起因是有人去警察局報案,有親屬在鬼市失蹤,警察前去調查后,也跟著失蹤,后來事態愈演愈烈,最后交接到我們特殊安全局手里!
“局里也猜到是邪祟作怪,派人過去,結果這回人是沒消失,還找回了之前失蹤案大部分失蹤者,就是……現在還躺在醫院病床上,昏迷不醒!
特殊安全局也是沒辦法,才把這么棘手的案子交給白皎。
汪雪又道:“我逃跑很厲害,隊長派我來給你打下手,什么我都聽你的!”
“白姐你放心,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而且我皮實耐練,千萬別對我手下留情,什么活兒我都能干!”
白皎不禁勾起唇角,被她俏皮話逗笑,美眸波光瀲滟,唇瓣猶如絢爛綻放的紅玫瑰,點綴在雪白瑩潤的臉頰上,她的美麗肆無忌憚地散發,自信明艷,光彩照人!
汪雪微微張嘴,一副看傻了的模樣:“真好看。”
既是感嘆,又是憧憬。
白皎實力強大又美麗,簡直就是她們女修的榜樣!
頃刻間,她后背一陣發涼,修士向來直覺敏銳,汪雪左看右看,心想自己不會這么倒霉吧,她下意識靠近白皎,尋求安慰,危機愈發濃郁,叫她毛骨悚然,滿臉警惕。
“我怎么覺得這里越來越冷了,難道有敵人?”@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一邊戒備一邊心里美得冒泡,啊啊啊,終于和大美人貼貼啦!
白皎無奈地瞪了眼一側男人:“不是!
汪雪疑惑抬頭,卻見她信賴的白皎下頜維抬,她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對方示意她往前看。
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此時,黑衣男人長身玉立,黑眸陰郁,猶如潮濕陰冷的雨季,他看她,警告意味明顯。
一瞬間,汪雪腦子上插滿小問號。
旋即感覺不對勁,如臨大敵:“他、他是厲鬼!”
說話結巴起來。
白皎聲音適時響起:“放心,他是我男朋友!
汪雪:???
男朋友啊……等等,男朋友!
她看看白皎,又看看黑衣男人,頭搖的像是撥浪鼓,笑得比哭還慘,她剛才是不是幻聽啦?
聽到皎皎介紹,男人神色一瞬柔和下來,他臉上揚起如沐春風的笑容:“你好,我是皎皎男朋友!
汪雪:可怕。
她根本不敢出聲!
挽著白皎手臂,整個人就是行走的表情包——
弱小可憐又無助.JPG
男人目光瞬間冰冷,直勾勾地盯著她們接觸的地方,汪雪癟癟嘴,快要嚇哭了,旋即恍然大悟,她明白了,對方吃醋了!
可她是女的!
再看看漂亮美艷的白皎,汪雪嘆了口氣,她要有這么一個絕色傾城的大美人女朋友,她也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什么男的女的都別沾邊!
不知不覺,思緒不知道跑偏到了哪里。
白皎自認為還是要介紹一番:“他是我的男朋友,也是她的契約對象,之前那個鬼王就是他!
汪雪:。。
顯然,她也聽說過飛僵那件事。
在外面耽擱一段時間,白皎作為指揮,直接道:“我們進去吧!
汪雪挺胸抬頭,氣勢赳赳地看向前方,一片霧氣彌漫,隱約可見來回走動的人影,還有交談聲,忽遠忽近地傳來,仿佛被霧氣吞噬。
她們走進大霧,轉瞬間,消失不見。
不久后,有人急匆匆趕到,后者看著空無一人的大霧,眸色黯然:“我來晚了!
他抬起頭,露出俊美如神的臉龐,赫然是謝淵。
他不再猶豫,徑直撲進大霧之中。
……
“這就是鬼市,還真是……”鬼市。
汪雪心中驚嘆,眼睛飛快掃過周遭來來往往的人流,吞下那句人多鬼多。
她早有預料,卻也沒想到,交易的鬼市竟然成了真鬼市,到處都是鬼!
兩邊都是擺攤的攤販,交易的東西也稀奇古怪,附著著極重的陰氣,普通人拿到家里,輕則生病,重則喪命。
這些都是汪雪小聲對一位路人說的,對方正巧對攤位上一件東西有興趣,可他很明顯,是個普通人,汪雪瞥了眼攤主,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對方聽見后嗤之以鼻,反倒表現出一副緊張樣子,以為她是同樣過來撿漏的顧客,當即打消了砍價念頭,一把抓起玉佩,急吼吼地問:“老板,這個玉佩多少錢?“
汪雪瞠目結舌:“你——”
“我什么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這東西是問先看上的,老板,你也知道咱們這一行的規矩,講究先來后到,這東西多少錢?我要買!”
汪雪看他這副鬼迷心竅的樣子,再也說不出其他話,她總算知道老板剛才看她那一眼代表什么,她就是個傻子!
對方一意孤行,美滋滋買走了,臨走時還挑釁地看她一眼。
他是個四處撿漏的古董商人,一眼看出玉佩年代久遠,價值極高,如今終于買下,心里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價格還便宜,只要兩千塊!
就是老板說話神神叨叨,說什么這只是定金,還有尾款稍后要拿,真是奇怪,不過他并不在意,老板要不是有毛病,也不會低價賣他玉佩。
況且,天不亮他就跑了,天南海北,他找到死也找不到自己。
嘿嘿,這趟真值啊。
這只是一段小插曲,隨著幾人越往前走,鬼氣與陰氣便愈發濃重,幾乎形成實質,忽然,沿途攤販齊刷刷站起,徑直朝中心走去。
“什么情況?”汪雪差異地低呼。
白皎:“過去看一看就知道了,你跟在我后面!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嗯嗯。”汪雪連連點頭,感動得淚眼汪汪,隊長安排任務時就叮囑過,她過去別說幫助白皎,說不定還是拖累,讓她有點兒眼力勁兒。
這樣想著,汪雪打開隨身攜帶的記錄儀,鏡頭對準中心,屏幕上方顯示時間,恰巧十二點整。
午夜,在國人觀念中,乃是一個極具特殊含義的時間,正邪交替。
鬼魂浩浩蕩蕩,匯聚一堂,咋一看,陰風四起,竟有種百鬼夜行的感覺。
汪雪寸步不離地跟著白皎,忽然鏡頭拉進,她瞪大眼睛,鬼市中央,佇立著一根繁復幽暗的立柱,以它為中心,凝聚出龐大的陰氣漩渦。
百鬼朝拜,紛紛匍匐于立柱之前,隱約中,可見一對猩紅血眼,猙獰可怖的眼珠子忽然轉動,徑直朝他們看來!
汪雪倒吸一口涼氣。
白皎更為敏銳,眉心驟跳,濃重殺機頃刻間鎖定自己,嘶啞的男聲自霧氣中飄出:“你終于來了!
聲音喟嘆,似乎毫不驚訝。
這是個圈套!
白皎反應很快,立刻意識到,自從他們進入鬼域之中,一舉一動便在對方掌控之內。
她拔出長劍,劍身寒光湛湛,飛身刺向對方!
與此同時,身旁的男人伸出觸手瘋狂絞殺,吞噬,他很快意識到問題所在,眉頭不由皺緊:“是幻境。”
“皎皎!”他立刻轉身,大霧四起,遮掩住周遭一切。
白皎這邊,忽然置身白茫茫一片,她也意識到不對,然而這陣法似乎沒有分毫威脅,只能把她困在這里。
心里警惕,她提著長劍四處觀察,周遭一片雪白,冰涼寒氣肆意蔓延,看不到來路,亦看不見出路。
“哥哥?”白皎輕聲呼喊,長劍從未離身,不可否認的是,和他分開之后,她一直心神不寧,掌心也滲出一層黏膩汗漬。
“哥哥?”
忽然,她猛地轉身,清晰的腳步聲瞬間消失,正對面,男人正看著她,他比她更激動,欣喜在臉上綻開:“皎皎,我終于找到你了!
男人緊實有力的手臂緊緊箍住她的腰肢,如同鐵通一般,他顫抖著聲音,訴說自己方才的緊張和急切。
白皎眨了眨眼,下頜搭在他肩頭,又被他捧著臉頰,男人眼里愛意潮水洶涌泛濫。
她抬眼凝望,水眸倒映出男人深邃的輪廓,似乎在回應他的愛意,美艷絕倫的漂亮臉蛋上,炙熱愛意呼之欲出,便是最心如鐵石的男人,也無法不為之動容。
“哥哥……”
他眸光微閃,小心翼翼地低下頭。
裂帛般的穿透聲驟然響起,匕首從后方捅開他的胸膛,后者毫無防備,低頭看到一截尖銳冰涼的刀尖,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白皎漫不經心地垂眸:“難道我會認錯自己的愛人嗎?”
“無論你裝得再像,你也不是他!
她盈盈一笑,極盡甜美,卻也極盡冷酷。
男人臉色驟變:“沒想到,是我低估了你!
白皎一腳踹開他:“別頂著我男朋友的臉做出這么惡心的表情,難看死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你、你——”
“我什么我,蠅營狗茍的鼠輩,連自己的臉都不敢露出來,一定丑得慘絕人寰!”
受傷的男人竟然被她氣得直接炸開,白皎拍了拍心口,慶幸自己離得遠,還沒粘上什么晦氣。
“皎皎!”
男人不掩欣喜的聲音驟然響起,她扭頭看去,后者長腿一跨,大步流星走過來。
她印象中的謝淵從來都是穩重自持,凜冽冷酷,對面這人眉眼間只余急切和焦灼,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她潤了潤唇,水眸微閃:“謝淵。”
他快步走來,眉眼間凜冽盡褪,再也沒有之前半分沉穩,屬于他的氣息隨著主人心意,從上到下從里到外緊緊將她包裹。
他啞著嗓子,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