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垠的黑暗，伸手看不見的五指，但偶爾閃爍著幾顆光點。
雖然努力回想那本就破碎的記憶如此費力，但根據閃過的瑣碎畫面，也能推斷當時經歷過的一切。
好比如，畫面定格在最后一刻，兩股蘊含著磅礴力量、極其相似的金黃色劍氣，相互對立。
叮——！
刺眼的光芒迸發，然后破碎，記憶，也戛然而止……
…………
“她的太虛劍氣造詣甚至在我之上，所以那時，我也受了很嚴重的傷，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里了。”
在眾多由大理石紋路打造的歐式房屋中，總會有那么幾間顯得格格不入的建筑，好比如眼前與神州相似的房屋。
看著門口上的羽毛，符華思緒萬千，不禁有些感慨。
自從與她一戰后，再次醒來時就已經在這里了，即使無法得知那場戰斗的結果，但也就是在這里，自己開始了與那個男人的「交易」，再次給自己附上束縛，也為后來的一系列過錯埋下了禍根。
只是，如今再將這一切串聯起來，最后，都化為了幾聲嘆息。
“班長……”
“……呵，沒事的，琪亞娜，那些事情早已過去，現在的我，也不會再這樣被束縛。”
但嘆息過后，符華此刻卻是有些慶幸和輕松，畢竟能夠再次找到值得信賴的人，自己也獲得了明確的方向。
…………
“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跟那個……可以跟愛莉希雅聊會，這樣之后你或許會得到意想不到的幫助，不用把自己逼的太死。”
“在受到部分人冷眼相待的同時，也會有熱切的關懷出現在身邊，雖然時刻保持冷靜和思考有助于能力的開發，但偶爾的消遣和豐富的表情，也是必須的，我親愛的華。”
…………
果然，無論在哪個時候，自己在他面前，都還只是一個學生。
“反倒還要謝謝你，琪亞娜，能陪我來這個地方。”
“唔…額嘿嘿，應該的，之前在天穹市，你不也一直幫我嘛，況且，我也聽到了許多班長曾經的故事啊。”
忽然放松的微笑和感激，一時間讓重回一點天真的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唯有撓了撓自己的臉頰。
能再次看到猶如往常的精氣神，幸運之余，符華更是有些苦惱，至于為什么……
“好了，差不多回去吧，不然學園長會擔心的。”
“好！不過路上……班長，能講一下過去在倫敦跟老…柯南·道爾先生的事嗎？”
“……呵，真拿你沒辦法。”
每次一提及跟老師有關的記憶時，她都會聚精會神，簡直就像好奇的小貓一樣。
……
由灰黑石磚鋪就的路上，少女們的交談時而驚喜、時而好笑，而在一個不會引起她們察覺的隱秘角落，一道較為復雜的目光正在注視著她們。
“唉……看來赤鳶師祖也找到了屬于自己的人生了呢。
啊，糟了，差點忘了，待會見面的時候，她對我的第一印象不會變得很差吧？”
隨著她們的身影在視線中不斷渺小，隨之而來的問題，倒成了較為苦惱的麻煩。
………………
律者核心的回收工作莫名其妙地結束后，除了愛因斯坦和特斯拉要對核心進行檢測外，其余人在時刻注意之余，則難得有了短暫的空閑。
但，這二十分鐘左右的空閑，在琪亞娜和符華回到休伯利安的時候，就被某只龍蝦博士的怒吼打破了。
“呃啊啊啊我*了！這顆核心就跟它該死的主人一樣惡心！去***！！！”
嗯……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第三次了。
“額……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顯而易見，我們的檢測出現問題了，不過既然琪亞娜來了，倒也省去一定的時間。”
愛因斯坦略顯苦惱地嘆了口氣，隨即便向幾人解釋了原因：
通過現紀元與前紀元的律者對比，得益于某座遺跡留下的資料和影像，以及現在的各種例子，現紀元的律者核心與虛數空間的聯系都具有「彈性」，顯得更有靈活性。
簡單來說，前紀元的律者核心是靜態的，只要脫離了律者本體就不再有更多的變化，所以看起來像是「死了」；
而現紀元的律者核心是動態的，即使脫離了本體，也可在外界刺激下自行變化，所以看起來像是「活著」。
只不過，這一連串的科普和講解，讓某個S級女武神想起了小時候某人跟她講的克蘇魯類型的故事。
咳咳～而也在這二十分鐘里，無論如何改變實驗方式，也始終探測不到它的「虛數奇點」，跟之前的人偶事件似曾相識。
而這，也是剛才某位龍蝦博士咆哮的原因。
最后，目光轉向了剛來的少女，愛因斯坦不得不拋出最后一個辦法。
“你是說，讓我和布洛妮婭、溫蒂，用律者的力量轟擊律者核心？”
“沒錯，現在，這是唯一能確認律者核心存在狀態的方法，也是最原始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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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雖然也能爆發律者的力量，但歸根到底也是擬似律者，并且還得借助神之鍵。
至于識之律者？現在孩子還在鬧脾氣，也只有另一個當事人能勸的動，雖然這需要一段時間……
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為記憶中的某個畫面，這位天藍雞窩的女士則是輕笑了幾聲。
“除了能把特斯拉博士安撫下來，也能有助于解決奧托那方面的問題。”
目前可以肯定，奧托這次的刻意與浮夸，柯洛斯滕的事件并不會這么簡單的結束……
如果律者核心的存在狀態表明，奧托的確在整件事中做過更多的手腳，那就必須從他那里逼出更多的情報。
………………
叮——！
砰——！
「這或許是難得的機會……我們要不要繼續五個月前被打斷的那段較量？」
五個月前的北非沙塵，因為一次“實驗”，金發的騎士與白發的游俠曾有過一次切磋，但因為突然的變故，不得不就此中斷。
不過，雖然時間非常短暫，兩人當時也還未驅散前方的迷霧，但也在那場切磋中，彼此都看到了對方出乎意料的招式，并且之間卻產生了一種奇怪的相似感。
現如今，就在愛因斯坦與特斯拉因搭建器械而需要的一個小時中，就在圣537教堂，就在石像的面前，騎士與游俠完成了五個月前未盡的較量。
而此前少女心中的疑問，也將得到解答。
叮——！！！
也就在騎士槍與大劍摩擦的火花碰撞后，雙方卻是不約而同地點到為止。
“怎么樣？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與之前的倔強和不甘不同，現在她卻是沉穩了許多，出招也不再是雜亂無章。
看著眼前雪白秀發的少女，比安卡收起了手中的黑淵白花，比較驚喜地說道：
“確實了不起，可以用天差地別來形容。”
用詞也進步了許多……
“不過……”
下一秒，比安卡的表情便再次認真了起來，繼續說道：“這樣一來，你就得更加提防奧托了，他曾不止一次說過「空之律者的力量是必須的」。
而這與我接下來告訴你的答案，也有一定的聯系，畢竟對我來說，第二神之鍵的確是必須的。”
“第二神之鍵？”
隨著話題對象的轉移，比安卡便將其作用以及之前錨定體內世界泡相關的事跡簡單解釋了一遍，琪亞娜這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所以，這就是你一直站在奧托那邊的理由之一？”
“……呵，好吧，你的確有理由這樣認為。”
興許是猜測的對象并不是心中所想，但又無從解釋，最后還是無奈地化為了幾聲苦笑。
“但，這也和你一路走來的經歷一樣，它也是一段很長的故事。
對當初的我來說，還以為這只是枯燥無聊的外勤任務，以現在的標準來看，那時的我還不是一個合格的女武神。”
在琪亞娜好奇的目光中，少女的思緒逐漸發散，臉上，也緩緩露出了名為懷念的笑容，仿佛曾經的記憶仍在經歷著、體驗著。
那時是和麗塔一起去量子之海探索的任務，不過目的地，卻是一個支離破碎但擁有著漫長歷史和豐富文化的世界。
開著潛水艇的「國王劇團」、普及智能機械的「亞歷山大港」、熱衷于蹴球運動的「尤卡坦聯邦」、一統南美大陸的「印卡共和國」。
不過，雖然對當時的自己來說是難得一見的新奇和壯觀，但更重要的，則是與他們的奇遇。
“雖然瀕臨破碎，但同時也凝聚了來自不同世界的英雄與奇人異士。
豪氣樂觀的莎士比亞船長、沉著睿智的薛定諤博士、親切勇敢的塞萬提斯爺爺，當然還有……
呵，幽默又健忘，卻又總在關鍵特別靠譜的鄧恩·唐泰斯，也就是…另一個世界的思宇先生。”
“老師？！”
那個世界所結交的朋友，面孔記憶猶新，而當一個熟悉的人出現在腦海時，琪亞娜在比安卡臉上看到了與芽衣相似的表情，但那一閃而過的失落，又再一次地出現。
而面對少女的詫異，比安卡也只是輕笑著點了點頭。
“沒錯，而這也正是我堅信他還活著的原因之一。”
只是，如果還要將這段記憶繼續說下去，可能得花一段時間，不過更重要的是，即使之中有人犧牲，但他們最終都選擇相信她，作為讓那個世界活下去的保證，最后，他們的選擇也不是錯誤的。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開始，年僅十二歲的她，便肩負起了一個責任，一個只有她一個人的使命，但緣于最近的事跡，這個使命得以分擔，她也獲得了些許的自由和輕松。
并且，如今她們倆的道路，可以說已經合而為一。
“再回到你五個月前的那個問題吧，「為什么即使了解事件的經過，我還是選擇天命這一邊」。
這個其實你可以結合想一下，當一個因為執念而加入天命的女孩，突然需要完成這樣的使命，她當時……還會有另外的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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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臉上的失落和無力反倒更加地明顯。
“可是……額，抱歉。”
即使知道當時的她可能并沒有多大的能量，但下意識的疑問還是讓琪亞娜恨不得給自己的雪白腦袋來一下。
不過比安卡反倒是搖了搖頭，并不在意少女的疑問。
也許對他們而言，自己就是助紂為虐的笨蛋，但對自己而言，于公于私，天命都有著分別的價值。
于公，更好地提升實力奔赴前線，于私，也能有更好的資源渠道找到他的下落，雖然有點自私且事與愿違，但這也確實是她拼命往上爬的一個原因。
“說到底，其實……有時，我還是挺羨慕你們的，琪亞娜。”
“……啊？”
明明都是自己認識的單詞，但拼湊在一起，卻是如此出乎意料的一句話，少女甚至懷疑地揉了一下雙耳。
羨慕，羨慕我什么了？以前，也好像沒有比得上的地方吧？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嗎？！
叮——
砰——
與此同時，遠處隱約傳來的碰撞頓時吸引她們的注意，但從冒出來的碧藍來看，她們很快知道了那邊的身份。
“看來，麗塔也有需要發泄的地方呢，布洛妮婭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對手。”
“呵……嗯，「卡戎名錄」前列的對手，不光說她，我也挺感興趣的。”
原本只是因為他才了解的雇傭兵排行榜，但也沒想到會有意外的地方。
嘀嘀嘀———
只是正當思緒進一步發散，突然的通訊將比安卡拉回了現實，而一接通后的聲音，卻讓剛剛的笑容緩緩消逝。
………………
不知不覺間，一個小時的時間就這樣慢慢地過去，大橋上，也已經出現了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平臺，名為「律者對撞」的實驗即將開始。
而這一切，在碧綠的雙眸中，卻是如臨近景，一清二楚，臉上，依舊是雅致的微笑。
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待會可能又會聽到特斯拉博士的“高歌”了吧？畢竟他們拿到的，只是一個「容器」。
“劇作家說，「凡以不義開始之事，必由罪惡使其鞏固。」
小說家說，「一個人不是在該死的時候死，而是在能死的時候死。」
但詩人卻說，「奧斯曼狄斯什么也沒有留下；他的廢墟寂寞而又荒涼，只有無邊的平沙伸向遠方。」
……唉，雖然這是一個新的起點，但我保證，你們都會在歷史的洪流中安然無恙。
原諒我的自私吧，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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