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發(fā)情
辛夷坐起來,將纏在身上的竹葉青扯開。
和那個翠綠的小腦袋面面相覷。
然后溫柔地把它捧在手心,溫柔地掀開被子,趿著繡鞋下床。
將原本支起的窗欞再抬高一點,果斷把手上的竹葉青扔出去,接著用力關上窗戶。
沒品的小破蛇,到處亂爬。
身上不知道沾了多少灰塵和雜草碎屑,就敢往她的床榻上鉆!
外面摔進草叢里的竹葉青,好似也有點懵。
怎么回事?
它記得對方很喜歡摸它來著,那張粉唇還不止一次親過它的腦殼、夸它生得漂亮可愛。
好難過,這才過去幾天。
女人果然都是這個世間最善變的生物。
片刻之后,隔壁院落。
門前微微窸窣一陣,有東西順著下面的門縫溢了進來。
榻上假寐的少年睜開眼睛,眸底卻半分睡意也無。
方才小青蛇偷偷從他袖中溜出去的時候,他就感知到了動靜,甚至隱約猜出來它到底是想去找誰。
畢竟這條竹葉青是被他從小飼養(yǎng),并且用自己的指尖血喂養(yǎng)長大的。
自然有心理感應。
但他卻意外的沒有阻止,只是在心底默默想著:就算小青蛇如愿以償?shù)卣业搅税仔烈模矘O有可能會在她那里碰壁。
它以為對方喜歡自己,卻不知道那只是白辛夷為了活命自保,勉強裝出來的喜歡。
是用來討好他,降低他戒備與殺心的手段。
高興了就隨手逗弄兩下,不開心了,就棄如敝履,仿佛就連多看一眼都懶得。
她不就是這種女人么?
勾引撩撥的情話常常隨口就來,對著身邊的哪個男子都可以,虛情假意,根本沒有真心。
雖然謝漱一直在心中這么提醒自己。
但真的看到竹葉青從隔壁灰溜溜地回來了,心底又有些說不出的難受沉悶,仿佛壓了什么東西。
夜深人靜,被驅逐的竹葉青蔫頭蔫腦地重新鉆回他衣袖里,一人一蛇,都是如出一轍的冰冷體溫。
他袖間的東西縮到合適的位置就不動彈了,仿佛陷入了冬眠。
謝漱沉默片刻。
繼而神色陰郁的閉上眼睛。
與此相反的是,辛夷倒是踏實的睡了個好覺。
不過自從那夜之后,她發(fā)現(xiàn)一個惱人的規(guī)律:就是謝漱養(yǎng)的竹葉青好像被她扔上了癮,每次半夜都會溜過來一次,不是往她衣裳里鉆,就是往她被子里鉆。
被發(fā)現(xiàn)了也不心虛,而是可勁兒的磨蹭。
直到被她神情麻木地拎在手上,打開窗戶扔到外頭的草叢花圃里。
辛夷覺得那條竹葉青有病,謝漱也有病,那么大人了管不住自己養(yǎng)的東西。
天天縱容它往外面跑,如果不是她前段時間做過一定的思想準備,早就被那條黏人的綠色長蟲給嚇死了。
不過她最近雖然有意的冷著謝漱,卻也沒閑著,往蕭成策那里去得很勤。
剛開始蕭成策是高興的,以為她轉性了學乖了,要做他身邊另一朵懂得察言觀色的解語花。
結果辛夷的“正常人”沒裝過三天,又在他面前暴露本性,不是尖酸刻薄地說楚楚壞話,就是在準備惹他生氣的路上。
話里話外的pua他,將他從頭到腳分析一遍,說他的面相看起來大兇,需要行善積德,這輩子注定不能妻妾兩全,否則的話很
可能會倒血霉。
就比如今天,本來辛夷是奔著勾引他去的,結果最后聽著蕭成策摔了幾個杯子,放了幾句狠話,就被毫不留情地轟了出來。
幸虧她早就知道自己待不長,提前讓香蘭在別院里準備了酥酪等著她。
沒想到會在路上碰見謝漱。
少年的瞳仁漆黑安靜,整個人透著幾分古怪的危險氣息,不知道為什么,辛夷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快被憋瘋的壓抑。
出于這種敏銳嗅覺,她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兩步。
本能的想要離他遠一點。
誰料這退避的動作落到了少年眼底,卻被解讀成了另一種意思。
謝漱望著她沐浴后微濕的烏發(fā),被摟抱后變得衣衫不整的裙襟,再聯(lián)想到從前她去勾引蕭成策的畫面……心底的陰暗情緒開始不斷滋長,令他莫名繃緊下頜,呼吸起伏地死死盯住她。
辛夷渾身都毛了。
她覺得自己就像冷血蛇類盯上的獵物,很不安全,很不舒服,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吞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于是用不確定的語氣,開口詢問系統(tǒng),“謝漱現(xiàn)在對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難道是因為這些日子沒理他,讓他有了充分的時間去楚楚那里碰壁,所以提前黑化了?
系統(tǒng):“目前是50%,不過……”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耳邊就響起了扎心的提示音,“檢測到謝漱目前好感度為49%,48%,47%,46%……”
辛夷:“……”
沒看見她的時候就悄摸摸地漲,多看她幾眼就往下跌是吧?而且還是跌起來沒完的那種。
這是什么體質(zhì)?欠虐?
還是說根本不需要她再多做什么,讓他沉浸式的自我攻略就好了?畢竟實踐得出,越不理他他就越漲。
辛夷搞不清楚他的想法,干脆不搞了。
腳步頓了頓,就想讓若無其事的從他身邊過去,卻被攥住胳膊抵在身后的石壁上。
“你干嘛!”她咬著唇怒瞪。
那雙漆眸湊得她很近,可能是天色太暗,有一瞬間變成危險的豎瞳。
不過辛夷沒看清,因為少年已經(jīng)低下頭開始聞她,從鬢發(fā)聞到耳側,再從脖頸聞到衣襟,好像在確認有沒有別人的味道,眼看著少年俊秀挺拔的鼻尖,就要碰到那繡著幾枝芍藥的藍色抹胸。
辛夷終于忍無可忍,狠狠將他推開。
對方茫然片刻,而后抿著唇,竟然露出有些委屈的神色。
他還有臉委屈,方才都快把她聞透了!
要不是她反應過來及時制止,他是不是要跟那條不要臉的小青蛇一樣,哪里都鉆,哪里都嗅?
以前主動勾他的時候,他各種嫌棄寧死不屈。
現(xiàn)在辛夷終于愿意消停幾天了,這破蛇又堵著她在這兒嗅聞一通。
辛夷越想越氣,故意笑得嫵媚撩人,伸出蔥白的指尖點了點少年胸膛。
視線貌似不經(jīng)意地與他對上,“你是不是忘了,我其實是蕭成策的女人?整個將軍府上只有他一個男子可以親我碰我,而你,就連像這樣嗅聞的資格都沒有。”
“滾開。”辛夷逐漸不耐。
他還是不動。
濃黑的眸子死死盯住她。
辛夷只好說,“你再不滾開,我就喊人過來救命了,你是希望我把蕭成策和楚楚都喊過來么?”
這條小徑,正好離雁水苑和東側院的位置不遠。
不知是這句威脅中的哪個字起到了作用,謝漱終于肯挪動擋在她面前的身子。
卻在她攏緊外裳打算離開的時候,將她簪在發(fā)髻間的一支流蘇步搖順走。
辛夷一愣,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你拿我步搖做什么,是打算借花獻佛,送給楚楚么?”
本來性格就已經(jīng)非常的陰郁孤僻,不怎么討喜,現(xiàn)在更是莫名其妙,開始向瘋子靠攏了。
辛夷想要回自己的簪子,對方卻警惕后退,最后頭也不回的拿著簪子離開。
“……”
這到底是誰的東西?
*
夜里的風柔柔的,雖然還是有些燥熱。
吹得墻角小花伶仃搖曳,狗尾巴草也跟著輕搖,讓人浮躁的內(nèi)心都跟著安靜了幾分。
辛夷暗罵了謝漱一路。
但等她回到破敗的院子里,看到香蘭捧出兩碗提前準備好的冰鎮(zhèn)酥酪,還是立刻舒坦了起來。
這種天氣,吃上兩碗冰酪才是最享受不過的事。
主要是古代也沒空調(diào),而且她在府上還是失寵的狀態(tài),所以消暑的方法實在有限,吃冰是最容易實現(xiàn)的。
辛夷端起一碗,把另外一碗遞給香蘭。
香蘭擺擺手,好像有些羞愧,“奴婢方才已經(jīng)吃過三四碗了,現(xiàn)在有點撐。”
于是辛夷就不再謙讓,坐在庭院里,看著趴在草叢間的蛐蛐慢吞吞地吃起來。
等到都吃完之后,發(fā)現(xiàn)離睡覺的時間還早,她就干脆躺在旁邊的美人榻上吹風。
這個時候香蘭卻被管事嬤嬤叫走了。
對方告知香蘭,說別院有個小丫鬟臨近傍晚的時候就說要過來找她,結果現(xiàn)在都沒回去。現(xiàn)在誰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想叫香蘭也幫著一塊去找找。
小丫鬟跟香蘭算是同鄉(xiāng),等香蘭陪嫁進將軍府之后,兩人一直相處得不錯。
于是香蘭聽完這些也跟著心里著急,匆匆地跟辛夷打過招呼,就義不容辭地去了。
大概等了半個多時辰,才終于擦著汗,氣喘吁吁的回來了。
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案上的茶碗,猛灌涼茶,好不容易氣喘勻了,瞧上去又有些心有余悸。
辛夷不免覺得納悶,“怎么了,出去一趟見鬼了?還是說你們找了半天,最后也沒找著那個丫鬟?”
香蘭好像有些猶豫,但還是選擇告訴她,“小姐,你聽了別害怕。珠兒根本不是走丟或迷路了,她是被嚇暈過去的,她說……她說自己昏迷之前,看到了一條壯碩無比的蛇尾,有樹干那么粗,花紋還特別恐怖,好像還長了人的身子和臉。”
“我覺得她可能是發(fā)癔癥,或者眼花看錯了,但她醒來后哭得不行,非說自己沒看錯,看到的就是個人身蛇尾的怪物。”
香蘭還在碎碎念,完全沒注意到她家小姐驟然僵硬的身子。
而在一墻之隔的院落,窸窸窣窣的聲音此起彼伏。
養(yǎng)在瓦罐匣子里的蠱蟲和毒蛇,紛紛感受到主人混亂的情緒,躁動不安的扭曲著肢體,似乎打算齊齊沖破桎梏。
房門虛掩著,案上的燭臺供著兩支短燭。
鮫綃掩映的床榻上空無一人,梨花木屏風被拍得四分五裂,順著被甩翻拍碎的滿地狼籍望去,可以在屋子的角落里看到蜷縮的少年身影。
他似乎很痛苦,發(fā)情期的蛇尾控制不住的化出來,忍耐到極致,脖頸處的汗水漸漸滲濕了衣裳。
顯出他漂亮的鎖骨,和緊實的腰線,透出蒼白而淫。靡的味道。
那張俊秀無害的少年臉,此刻染上濃重欲色。
殷紅的薄唇開闔,神志不清的發(fā)燙喘息著,腦子里卻翻來覆去想到白辛夷的臉。
好渴。
想咬她,想跟她交纏在一起。
謝漱難受的嗚咽一聲,而后將手中鋒利簪子狠狠劃過身下的蛇尾。
自。殘似的,一道又一道,夾雜著似痛楚似愉悅的喘息,和殷紅血色漸漸交匯在一起。
辛夷過來找到他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她覺得謝漱可能不是發(fā)情了,而是瘋了,哪有正常人會對自己這么兇狠的,被簪子劃過的地方血肉和鱗片一起翻出來,光是看著就疼死了!
她眉頭蹙得死緊,走過去,俯下身子拍他的臉,“謝漱,謝漱……”
她試圖喚醒他,讓他清醒過來。
許是疼痛讓他有了片刻清醒,那雙淺金色的蛇類豎瞳在聽到辛夷的聲音后,微微怔愣。
雖然滔天的情欲并未消散,卻能夠勉強辨認出面前的女子是誰,可惜他
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唇語無聲喊了句,“……辛夷?”
豎瞳盯緊她,似是沒想到在自己極度狼狽痛苦的時刻,她會過來?
她竟然,還愿意過來?
辛夷見他恢復了點意識,也驟然松了一口氣,剛想扶著膝蓋站起身,就被少年小心翼翼地扯住了裙角。
別走。
他的眼尾泅開胭脂色,眸中滿是卑微祈求。
辛夷低頭看著他,看著他因為用力扯住裙角,而泛出青白的指節(jié)。
沒有立即心軟,而是反問他,“你不是可以去找楚楚么?像你上次雨夜發(fā)情時的那樣,去找楚楚不好嗎,現(xiàn)在扯著我的裙裾做什么?”
幫他可以,但她今日必須要弄清楚:他和楚楚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是不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如果有的話,究竟是什么?
第32章 第32章失控
辛夷確定謝漱聽懂了她說的話。
因為他緊緊攥住裙角的青白指節(jié)忽然一頓,然后松開了,忍耐地將自己蜷縮起來,臉上都是滾燙的細汗。
但他有些抗拒回答。
艷麗蛇尾焦躁不安地磨蹭擺動,被簪子劃破的地方不斷有血水往外滲出,弄得地面磚石上到處都是,就連她的繡鞋鞋面都沒能避免。
辛夷忍不住退開了兩步。
低頭看看自己繡鞋尖上綴著的明珠也濺上了幾滴血,當即就拉下臉來,很想罵人。
少年唇是燙的,呼吸也燙,折磨到汗?jié)癯煽|的烏發(fā)凌亂地貼在下頜跟頸側。
皮膚很白,唇色卻殷紅,此刻趴在地上不住的艱難喘息著,陰郁清秀的臉上,淺金色的豎瞳近乎失焦。
他好狼狽,他快撐不住了。
想舔她。
或許還想上她。
辛夷看著他趴在地面上半天沒動,臉也埋起來,蛇尾上的花紋像是會流動。
片刻后微微蹙眉,走近些,試探著用羅裙下的玉粉色繡鞋輕踢了下他,“謝漱……”
好歹也是個有重要劇情的反派,毀天滅地的,原劇情中把男女主都強行喂盒飯了,不會真的死在這里吧?
可惜她也不是蛇,不能理解他現(xiàn)在的感受,但看樣子應該很痛苦。
見對方遲遲沒反應,她只好重新俯下身。
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臉,卻不小心摸到了少年脖頸間被情欲浸滿的汗,然后嫌棄地在裙裾上擦了擦。
接著又踢了他一腳,原本的誘哄也變得不耐煩。
近乎威脅的問他,“你到底說不說?再不說我就走了,不理你了!”
說完就作勢真的要離開,結果還沒走出兩步就被身后的蛇尾驟然纏住。
然后大力拖拽到少年懷里。
“唔——”
謝漱把頭埋在她脖頸間,濕漉漉的汗水蹭在她脖頸,呼吸混亂急促。
鼻梁反復摩挲,他又開始聞她了。
辛夷默默無言,他怎么跟狗似的。
想了想還是決定速戰(zhàn)速決,于是直接用手捧住對方的臉,吐氣如蘭地湊近引誘,“快說,那天夜里為什么去找楚楚?說了就讓你親。”
話落不過數(shù)秒。
她就眉頭跳動,掙扎著怒道,“滾開,不是讓你現(xiàn)在親!”
被推開的少年仿佛渴求到極限,艱難妥協(xié)。
他舔舔紅潤的唇瓣,痛苦蜷縮著身子,用汗?jié)竦氖种冈诘厣蠈懥藘蓚字——“蠱奴”。
辛夷:“沒看懂,這什么意思?”
這兩字跟他和楚楚有什么關系,而且跟剛才的問題也完全挨不著,難不成是想糊弄她?
對方就又神志混沌的,在旁邊補加上幾個字,“我……楚楚,喂血。”
“是她的蠱奴。”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系統(tǒng)終于解鎖了隱藏劇情線,立刻化身馬后炮在她耳邊解釋,“搞清楚了宿主!謝漱之所以會被控制,是因為從出生就被喂養(yǎng)楚楚的血,成為只能聽命于她的蠱奴。”
“就算發(fā)情期,也必須靠她施舍幾滴血液才能安撫,而且在此之前,楚楚每月都會割破自己的掌心給他取血飼養(yǎng)。”
所以那個雨夜,他才會狼狽不堪地跑出去找楚楚。
所以后來她看到楚楚的手上纏了白色綢布。
謝漱養(yǎng)了滿院子的毒蟲蠱蛇,日日與它們?yōu)槲椤?br />
原來他自己也是其中一個。
月光照進庭院,也照進這躁熱洶涌的一隅。
有什么不受控制的情愫正在緩慢滋生醞釀,眼看著就要沖破所有束縛桎梏,將一切吞噬。
只不過那個跌坐在地上的女子,卻眉眼呆愣。
她仿佛在蹙眉想些什么,淺碧色的襦裙鋪成花瓣形狀,寫意流瀑一般。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那雙死死盯住她的蛇類豎瞳,有多么情欲炙熱。
辛夷后知后覺,打算抬眼去看時。
正好被少年卷著蛇尾壓在身下,她的悶哼還堵在喉間,就被咬住唇瓣,急不可耐地抵開。
他親得太深了,又兇又深。
舌根被吮得發(fā)麻,唇瓣也撕咬出了血腥味兒,她嗚咽著被迫吞下對方渡過來的津。液。
辛夷剛開始還在試圖掙扎,但他的懷抱太緊,口腔的溫度又太熱。
把她弄得頭暈腦脹,骨頭酥軟了半邊。
纏住她的蛇尾逶迤流動著緩緩向上,像是在撫觸她的身子,系得好好的裙裳全亂了,裙襟領口變松散,就連腰間的香囊都不知不覺間掉在地上。
等到她因為呼吸不暢,眼尾緋紅著掉了兩滴眼淚,少年的唇終于離開。
但他仍然抱住不肯放手,埋頭舔她白皙脖頸。
辛夷被舔得又疼又癢,喘息兩聲,水汽彌漫的眸子不自覺瞇起。
頸窩處少年烏絨絨的腦袋也在扎著她,很快就要向下,她細白手指胡亂地按在蛇尾上,逼著自己短暫清醒。
不行。
再繼續(xù)下去肯定要出事,蛇性本淫,要是跟謝漱發(fā)情期的本體做了,她一定會死得很慘,要多慘有多慘,誰也救不了她。
想到那副場景,辛夷恐懼地打了個哆嗦。
剛才還被親到有些混沌的腦子,也立刻清醒起來:絕對不行,她打死也不要和謝漱的蛇身做!這輩子都別想!
但對方顯然已經(jīng)失去神志,抱著她埋在頸間推也推不開。
下一秒,月白小衣的系帶松開了,辛夷驀然咬著唇,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呻。吟……臉也紅了個透。
就在事態(tài)即將變得不可控制時,她腦子里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她想用自己的血試試。
誰規(guī)定了蛇類不能更換飼主?
如果楚楚的血可以,那換成她的血,是不是也有可能?就算機率很小,也比坐以待斃的不去嘗試好。
這么想著,辛夷終于下定決心。
她顫巍巍的舉起手指,然后閉上眼睛,狠了狠心的把指尖咬破。
好疼!她咬得太狠,指腹霎時有殷紅的血珠涌出,叫她低頭看了都不自覺發(fā)暈。
但咬都咬了,不能白費。
辛夷痛嘶著把指尖塞到他唇中,剛開始沒成功,血珠都蹭在他薄唇上,第二次才塞進去。
他含住指腹后,果然開始下意識吞咽起來。
從狼吞虎咽的蛇類進食,到細致舔舐,每一寸都不放過,像在品嘗什么珍饈美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月色更加清冷,也更加華茂皎潔,襯出這房間一隅有不為人知的迷亂。
辛夷覺得自己今天有點慘。
又是被親得險些窒息,又是咬破指尖給他喂血,哪方面都很虧。
唯一的好處,應該就是那道熟悉的系統(tǒng)提示音。
“叮咚~恭喜宿主!檢測到謝漱目前的好感度為75%,請宿主再接再勵!!”
過了不知道多久,久到辛夷都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貧血了。
少年終于恢復了些許正常,靡艷的唇微張,把她濕漉漉的纖細指頭吐出來。
他也終于意識到自己方才對她做了什么,漆眸怔愣片刻,逐漸情緒復雜起來。
方才如果不被打斷,他可能會真的控制不住,纏著她肆意放蕩的交尾。
辛夷本來就郁悶,現(xiàn)在看到他那副好像被逼良為娼、
趁機占了便宜的表情,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剛剛逮著她親的時候推都推不開,事后清醒了,又開始對她避如瘟疫,真是豈有此理!
于是提著裙子湊過去,松散的小衣都沒攏好。
故意睜著烏潤嫵媚的眼睛,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想要看看他是不是抗拒。
謝漱果然僵住不動,任她施為。
俊秀無害的少年臉龐微微泛出紅暈,眼眸卻無比漆黑,睫羽隨著她的呼吸輕顫。
辛夷繼續(xù)親。剛開始是貼一下的那種親,勾著他下巴,對準少年殷紅的薄唇貼一下。
謝漱雖然仍舊漆眸沉沉,但卻沒推開她。
甚至是……期待。
隱秘而無法言說的期待。
于是辛夷就反復作弄他,親了大概十幾下。
等到對方終于難以忍受的時候,就壓住他來了個深吻,兩個人都在很清醒的親。
舌尖慢吞吞攪纏在一起,混雜著彼此的喘息還有吞咽,聽起來很不像話。
她親完擦擦唇瓣上的水漬,故意問道,“喜不喜歡?”
謝漱紅著臉閉上眼睛,偏過頭不想看她。
過了好半晌,才在她的不停追問下誠實點了點頭。
辛夷這才有些滿意地笑,伸出藕臂勾住他的脖頸,將臉貼在少年冷冽的下頜上。
很是理所應當?shù)馗嵋螅爸灰懵犜挘院筮可以多親幾次,手指的血也可以喂給你喝。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她說這些的時候,謝漱都沒有多少抗拒反應,甚至難以抑制的抱緊了她,埋頭在她衣襟上深嗅。
好像很迷戀她的氣味與親近。
他是蛇類,本來就沒有什么道德感與羞恥心。是惡毒善妒的中原女子怎樣,是蕭成策的原配又怎么樣,他不在意。
反正蕭成策有楚楚了,他爭不過他。
誰知道懷中女子下一秒問,“你會不會下情蠱?就是那種會讓人深愛對方,死心塌地的蠱。”
不等他點頭,就繼續(xù)說,“能不能幫我給蕭成策下個這樣的蠱,叫他以后都只愛我一個。”
謝漱猝然僵住。
然后咬著牙,倍感羞辱的將她狠狠推開。
*
將軍府,雁水苑。
小丫鬟云芝正在侍候自家夫人梳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偷偷臉紅。
嘴里夸贊著,“奴婢瞧著不僅是夫人生得花容月貌,就連胞弟也是如此。小謝公子生得這樣好看,本應該是上天恩賜,可惜患有啞疾不會說話,而且性子太冷淡了。”
說著她心底忍不住好奇,問楚楚,“謝公子從前喜歡過什么姑娘么?感覺他那副冷漠孤僻的性子,跟誰都不親近。”
但他生得實在好看,唇紅齒白的,貌若好女。
楚楚本來正在想著蕭成策,難免心煩意亂,又聽她這么問,當即就露出幾分諷刺的冷笑,“自然是沒有,就算全天下的姑娘都撲了上來,他也不見得會喜歡。”
那個怪物能喜歡什么姑娘?蛇類本來就是只有情欲,沒有愛人的能力。
想到什么,扭過頭問小丫鬟,“最近幾天,識璧有沒有主動去找過白辛夷?”
云芝搖搖頭,“放心罷夫人,將軍自從上次把她轟出去之后,就再也沒見過她。”
“估計白辛夷自己也覺得丟臉,這段時間徹底消停了下來,基本不往東側院那邊去。”
楚楚這才勉強松了口氣。
但松到一半又覺得,不能總是留著這么個禍害,要不然總也不得安生。
另一邊,被她們議論著的辛夷打了個噴嚏。
她揉揉發(fā)癢的鼻尖,呼出一口氣,重新蹙眉瞧著案上的藥瓶發(fā)愁。
“必須今天下藥么?”
系統(tǒng)回答她,“是的宿主,原劇情線是這么安排的。宿主今天不僅要給謝漱下藥,還要盡量保證自己能茍住小命,因為從各種層面來說,你都沒有讀檔重來的機會。”
第33章 第33章壞她好事
沒過一會兒,香蘭進來了。
就是臉上的神色看上去有點猶豫,她似乎有滿肚子苦水想說,尤其是看到自家小姐之后,更是心塞到不行。
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每天不是在作死,就是在準備作死的路上。
如果好不容易消停幾天,那也一定是在為后面養(yǎng)精蓄銳。她覺得再這么下去,將軍府上下的人都非得讓她們得罪個遍不行。而且可以想象的是,她們以后的日子只會更加難熬!
香蘭心中戚戚然。
果然,跟著一個以作死為樂的小姐,早晚會被全世界針對。
辛夷見她這副模樣,挑挑眉,“辦妥了?”
其實她就是隨口一問,因為交代給小丫鬟的本來也不是什么難辦的差事,應該不至于出問題。
香蘭無奈嘆氣,點點頭,“嗯。”
說完又見辛夷繼續(xù)低頭擺弄手中的綠色藥瓶,還是那副悠哉樣子,忍不住提醒,“小姐,我們以后踏踏實實的不好么?總是這樣惹是生非,奴婢真怕有一天會……”
“而且謝漱又沒惹過你,干嘛連他也要得罪?就沖他在院子里養(yǎng)的那堆毒蟲毒蛇,也不應該得罪他。”
方才自家小姐催著趕著,讓她去隔壁院落給那個苗疆少年遞話:說她今夜要占盡將軍恩寵,他的阿姊注定孤枕難眠,讓謝漱可以趁機好好表現(xiàn),過去陪伴寬慰他阿姊一下。
這擺明就是挑釁,而且一次性挑釁兩個!
對上少年那雙毫無情緒的陰冷漆眸,香蘭當即就瑟縮著后背蹭蹭冒涼氣,比泡進黃蓮水里還苦。
早知道就不聽小姐的了。
這下算是完蛋了,肯定被這位新夫人的弟弟徹底記恨上了。
辛夷見她那副如喪考妣的表情,輕輕嗤了聲,“放心罷,小啞巴不會對我怎么樣的,他喜歡我還來不及呢。”
香蘭看她的眼神像看神經(jīng)病,好像她說了多離譜的瘋話。
——楚楚夫人的弟弟喜歡她?怎么可能。
辛夷也沒辦法解釋太多,因為他們兩個最近的關系確實更疏遠了,比前段時間冷戰(zhàn)還不如。
起碼在旁人眼里看起來是這樣。
自從那日喂血之后,謝漱就總是躲著她。
但又很矛盾,因為他總會在半夜的時候化出蛇尾,然后偷偷溜到自己房間,克制又癡纏地偷親她。
大概是怕被發(fā)現(xiàn),只敢親臉頰。
親完之后也不馬上走,還要緋紅著狹長眼尾,湊在她衣襟上聞嗅好半天,變態(tài)得不行。
辛夷服了,她想起上個小世界的沈如芥,好像也是這個德行。
想親又不敢親,只敢趁著她睡著的時候陰惻惻覬覦,裝得跟多純情無害似的。
明明她都說了,只要他答應幫忙給蕭成策下情蠱,親親抱抱都可以,就是身子都可以給他。
她把自己的不擇手段與愛慕虛榮,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似乎只要能幫助她穩(wěn)固在府里的地位,她什么都能做得出來。
但是謝漱氣得要命,堅決不肯。
不管她怎么刻意的勾引撩撥,他都冷漠著臉不為所動,不僅不肯親她抱她,還對她避如蛇蝎,看見了就躲得遠遠的。仿佛生怕被她引誘,從而不得不答應她的要求。
真麻煩。
辛夷垂首把玩著手里的藥瓶,暗暗想著:看來非得采取點兒特殊手段才行,比如,霸王硬上弓。
*
書房里,小廝從外面推門進來。
恭謹?shù)卦儐柺挸刹撸按笕耍靶┤兆釉谡鋵氶w訂下的那兩套首飾,掌柜的已經(jīng)差遣人送到府上了。是還按照原來吩咐的那樣,一套送給楚楚夫人,另一套送給白姑娘么?”
都是極貴重的頭面,就算是宮里頭的娘娘們瞧見了也會喜歡。
更別說像白辛夷那種極度愛慕虛榮的性格了,要是收到了和楚楚夫人差不多的東西,肯定得要高興得意死。
蕭成策本來都快忘了。
被小廝提醒后才想起來確實是有這么一檔子事,但面色沉郁片刻,只是微微冷哼道,“都送給楚楚,白辛夷她不配。”
他本來是想給白辛夷點彌補,特意選了跟楚楚同樣貴重的首飾,好讓府里上下都看看,她也不是完全失寵。
誰成想白辛夷竟然給臉不要臉,越來越過分。
蕭成策想起上次和她不歡而散的時候,對方
說過的話,“想睡我啊,可以。”
“先把楚楚休了再說。”
那輕佻而蔑視的眼神,故作撩撥的動作。
就好像篤定了他不過是一條匍匐在她裙下的賤狗,會對她的一切奉若神明。
他這次非得徹底的冷落冷落她,等她長夠了教訓,才知道哭著跟他認錯求饒。
于是跟身邊小廝吩咐道,“告訴掌事嬤嬤,從這個月開始,白辛夷院里的各種吃穿用度再減半。”
“是。”
*
傍晚時分,風吹得挺舒服。
尤其是院子里的紫薇花開得茂盛,哪怕是平時坐在屋中也能聞到沁人心脾的幽香。
木桶里的水溫也正好,上面漂浮著許多色澤嬌艷的花瓣,都是新采過來的。
沒有一瓣蔫巴,混合著肌膚的香氣氤氳出來,讓人不好意思多看。
香蘭就有些不好意思多看。
她其實已經(jīng)侍候小姐沐浴過多次,但每次都會忍不住臉紅,尤其是視線落到她肩頸以下的高聳起伏處,如果她是男子的話,肯定會把持不住。
她每次握住小姐肩頭的時候,都感覺自己摸到了什么溫香軟膩的羊脂玉,根本不舍得使力氣。
生怕自己力道唐突一點,她就會皺眉。
而且她發(fā)現(xiàn),自家小姐像現(xiàn)在這樣安靜不作妖的時候,很清雅高貴。
秾麗的眉眼微垂,烏發(fā)如瀑,有一種被世家熏陶出來的漠然氣質(zhì)。
很美,很吸引人。
她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將軍肯定會喜歡的。
辛夷不知道身邊的小丫鬟在想什么,只是被溫水泡得很舒服,甚至有點昏昏欲睡。
她趴在木桶邊緣,被濕透的烏發(fā)遮住有些酡紅的臉頰,披在纖細柔弱的粉白肩頭,淺笑著道,“香蘭,如果我們以后離開將軍府,你覺得在京城的哪處安身比較好?”
香蘭沒想到她會這么問,驀然聽愣了。
——離開將軍府?
雖然她也時常擔心這件事,害怕某天會因為小姐徹底惹怒了蕭成策,而被趕出去。
但離開將軍府之后的生活,她卻從來沒有細想過,于是實誠地搖搖頭,“不知道,奴婢沒有想過。”
嫁前從父,出嫁從夫,這是千百年來亙古不變的規(guī)矩,別說官宦人家了,就連她那大字不識幾個的爹娘都是這么教的。
這個世道,女子沒有夫家支撐要怎么生存呢?她當然是希望,永遠不被趕出去比較好。
辛夷很放松地靠在浴桶里,眼波瀲滟,難得說了兩句心里話,“不管去哪里,都比困在這種深宅后院里來得快活。”
“鶯鶯燕燕的一堆女人湊在一起,就為了個濫情不貞的男人爭風吃醋,耗盡紅顏年華……真是想想都覺得可惜。”
別說原主了。
就算是個性情溫順的女人,在這種環(huán)境里待久了也會被逼瘋。
香蘭:“……”
本來她還有點憂愁感傷,結果聽見小姐說這個……好了,她這下確定小姐是在胡扯了。
畢竟要說爭風吃醋,自家小姐不是鬧得最歡騰的那個么?小姐今天說話,怎么跟發(fā)癔癥似的。
而且最離譜的是,她竟然說將軍濫情不貞,這天下間的男子哪有什么忠貞可言?
兩柱香后,辛夷梳洗打扮妥當。
她的頭發(fā)還沒干透,于是只是用一根紅綢發(fā)帶輕輕攏在身后,穿了身荷紫色的紗質(zhì)曳地襦裙,柳腰花態(tài),自帶風情。
可惜她剛推開院門,還沒拎著食盒走出去幾步。
就被藏匿在角落里的俊秀少年堵住,他臉色很黑,冰冷且夾雜著怒火的視線落在她的打扮上。
然后在她想要敷衍兩句,輕飄飄繞過他的時候,陰寒著臉將她打橫抱起。
辛夷驚呼一聲,接著似是有點心虛,討好地在他唇上親了下,“乖小蛇,我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等回來了再陪你玩。”
話落,少年好像更憤怒了。
直接低頭在她脖頸上咬了一口,泄憤般的咬出血印。
“啊——”辛夷痛嘶著抱著少年脖頸,軟在他懷里,嬌媚喘氣,水汪汪的眼睛里寫滿嗔怨,卻看得人更想欺負她了。
她嘟著紅唇警告道,“今天我必須要睡到蕭成策,你不要壞我好事。”
可惜對方打定主意要來壞她好事,直接桎梏住腰身,將她強行抱到了自己院中。
辛夷本來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只在他懷里象征性的掙扎了兩下,連呼救都沒有。
她以為對方都這么生氣了,怎么樣也會把她按在榻間欺負一通。
到時候她就半推半就地哼唧兩聲,然后主動纏住他。
誰成想謝漱就那么冷著臉把她扔進房中,之后就避得遠遠的,根本沒有要繼續(xù)理會的意思。
別說強制愛了,就連親親都沒有。
他也不靠近,就在門口守著她、看著她,她一想出去,他就阻止,或放出蠱蟲威脅。
辛夷氣得要命,咬著紅唇瞪他,“別太過分了!你不肯幫我,還不能讓我自食其力去勾引嗎?”
謝漱的反應明顯是不能。
今夜想從這個院子出去勾引蕭成策,除非他死了再說。
兩人僵持到夜深。
終于,門前的少年有了動靜,辛夷瞇著眼睛吃著糕點,眼睜睜看著少年的腰部以下化成了蛇尾。
他又發(fā)情了。
蛇尾上的鱗片逶迤流動,尤其是墨綠色與黑色斑駁交融的花紋,只能讓人聯(lián)想到熱帶雨林里絞死獵物的可怖巨蟒。
根本不是漂亮的蛇蛇。
辛夷有點吃不下去了,尤其是想到自己等會兒要對這條尾巴霸王硬上弓,更加難受了。
她恨謝漱的蛇尾為什么不生得好看一點。
沒辦法,事到臨頭別無選擇。
她只能多看看謝漱的臉來調(diào)節(jié)一下:這么俊秀漂亮的少年臉蛋,就算配一條丑陋粗俗的蛇尾,也是可以原諒的對嗎?
謝漱也感知到了她的目光,不過他現(xiàn)在很痛苦。
好想爬過去親她。
想進食,想在她的身體里找水喝。
偏偏只能死死忍耐著,用盡最后一絲理智。
盯住她大口大口的喘息。
辛夷看著他那副被情欲浸濕的狼狽模樣,忍不住后退了兩步,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
還沒下藥就已經(jīng)這樣了,如果等會兒真的那什么了,會沒問題嗎?
系統(tǒng)明白她的顧慮,但并不打算幫忙作弊,“下藥情節(jié)是重要劇情線,不能跳過或修改。”
意思是沒得商量,硬著頭皮也得上。
辛夷:“……”
她又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然后才朝著門前蛇尾涌動的少年走過去,可惜還沒走到面前,就被他掃過來的蛇尾逼退。
辛夷差點沒站穩(wěn)跌倒,她驚魂甫定地咬牙,“你是不是有毛病?不肯放我走就算了,干嘛還拿尾巴甩我!”
“這么壞我好事,又折磨自己有意思么?”
對方當然沒有回答她。
因為他平時都說不出半個字,更別提在這種時候了。
辛夷本來是想著先過去喂他喝點血,給他降降溫,然后再讓他喝下催。情藥。
現(xiàn)在沒辦法,只能省略前面那個步驟。
她折回案邊,將藥瓶中的粉末倒進茶盞里,然后端過去給他放在地上。
就著月光瞧著少年不停磨蹭的蛇尾,昧著良心道,“喝吧……這是解渴敗火的,喝了就沒那么難受了。”
原劇情線中,原主白辛夷也曾經(jīng)給他下過這種藥。
他不是也硬挨過去了嗎?
辛夷抱有一絲僥幸心理,她希望謝漱今夜也可以熬過去。
謝漱似乎聽懂了她說的話。
他也確實很渴,當即意識不清地抬起淺金色豎瞳,急促喘息片刻,然后朝著地上的茶盞逶迤著蛇尾過去。
辛夷看著他喝光了茶盞里的茶水。
同時整個神經(jīng)也跟著緊繃起來,一邊離他更遠,一邊警惕觀察著他的反應。
結果她發(fā)現(xiàn),謝漱喝完就不動彈了,上半身趴伏在地面上,就連原本還躁動磨蹭的蛇尾都不甩了。
那模樣不像喝了催。情藥,反而像喝了蒙汗藥。
但辛夷的心底卻更加打鼓,不對。
事出反常必有妖,就算她下的份量不多,也不至于真的能幫他解渴敗火,而且還見效成這樣。
越想越覺得詭異,她當下不再猶豫,想趁著謝漱僵住不動的功夫溜出去。
反正藥已經(jīng)下完了,按照劇情線來說她已經(jīng)完成了任務,再跟他繼續(xù)待下去就太危險了。
她只是惡毒女配。
平時到處作妖歸作妖,但沒傻到把命送在這里。
于是繃緊臉,腳步聲清淺地朝著門口走過去,那里躺著一個發(fā)情期的蛇族少年。
小心點,別驚動他,只要繞過去就好了。
繡鞋邁過門檻,皎潔月色映在裙裾繡著的并蒂蓮上。
出來了!
兩只腳都出來了!
辛夷強忍著唇邊的雀躍笑意,無聲呼了一口氣。
然后就在她剛溜出房門,打算邁下第一個青石臺階的時候,驟然聽到耳畔有風聲呼嘯,緊接著腰上一緊,就被花色斑駁的長粗蛇尾卷了回去。
房門被重重關上。
她被蛇尾卷著帶上了床榻,整個人無措陷在被褥間,接著對上了那雙滾燙灼熱、寫滿渴求的淺金色豎瞳。
“阿、阿漱……”
她的心涼了半截,怯生生伸手摸上他的臉,試圖喚醒他的神志,“你不想和我做對不對?你還能、還能認出我對不對?”
她想往后爬,但是已經(jīng)晚了。
四周的床帳搖晃著放下來,她只來得及抓住榻邊垂落的流蘇綢緞。
整個身子都在他的唇齒中,片刻后,折磨的鈍痛襲來,辛夷嗚咽著哭出聲來。
不行,弄不成。
弄成就死了。
她的哭聲與掙扎短暫喚回了他的丁點神志,少年垂下汗?jié)竦拿佳郏衷谒i窩處急促喘息。他好像也很痛苦茫然,但怎么都不得章法,怎么都進不去。
辛夷強忍著顫抖咬破指尖,喂到他唇邊。
盡量柔聲蠱惑,“乖小蛇,多喝點,把蛇尾收回去就可以了,我可以教你。”
過了許久許久,少年的蛇尾終于漸漸消褪。
辛夷艱難避開和他勾纏的舌尖,唇瓣紅腫,剛想香汗涔涔的夸他兩句,就被他咬著頸側用蠻力弄成了。
“嗯!”
辛夷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的醒過幾次,每次醒過來,他都沒有結束,或是結束了重新開始。
身下的被褥早就泥濘得不行,她憤恨啜泣著,把少年臉側和后背撓出了好幾道血痕。
然后又被抬起腰翻了個面。
如此周而復始,直到她再也使不出半分掙扎的力氣。
時間好像變成了漫長的折磨。
她是在第二天的傍晚醒轉過來的,剛醒來臉色就變得煞白,因為渾身都疼,他甚至還沒跟她分開。
辛夷的臉一會兒透紅,一會兒青黑。
她直接抬手,給了旁邊不知道醒來多久的謝漱一巴掌,咬牙道,“出去!”
然后又是一陣皺眉嘶氣。
她的眼淚都被激出來,卻感受到身后少年的呼吸頻率仿佛變了,難以抑制的深切焦渴。
辛夷更是氣得發(fā)抖。
她伸手推開他,看著對方清秀白凈的側臉上浮現(xiàn)出的鮮紅巴掌印,還有細長血痕,惱怒道,“你怎么沒完沒了!”
謝漱用那張貌若好女的臉對著她,眸若點漆,似乎還有一點委屈。
但也知道自己昨夜實在過分,乖乖地不再靠近。
最后辛夷拒絕讓他幫忙沐浴,自己胡亂攏好已經(jīng)被糟蹋得不能看的衣裙。
趁著夜色掩映,顫著兩條腿回到了隔壁院中。
謝漱就那么跟在她身后,像甩不掉的影子。
灼熱濃稠的目光恨不得將她盯出個洞。
辛夷懶得理他,語調(diào)沉郁地問系統(tǒng),“蛇族有生殖隔離么?像今天這樣,我需不需要喝避子湯?”
系統(tǒng):“沒有。”
辛夷徹底死心了。
她縝著臉一瘸一拐地踏進院落,然后將門狠狠關上,假裝沒看到那道煙紫色的影子。
香蘭看到她滿身被用力疼愛過的香艷痕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知道小姐昨夜去找蕭成策了,但沒想到將軍這么猛。
她正震撼愣神間,聽到小姐道,“有沒有避子湯?我現(xiàn)在很需要。”
香蘭訝異不解:“為什么要喝避子湯?這是好事,小姐應該喝調(diào)理身子的湯藥。”
好不容易得到了將軍的寵愛,若是能懷上子嗣,那以后就再也不用擔心會被趕出去了。
“因為不是蕭成策弄出來的。”
“是謝漱,你家小姐紅杏出墻了。”
第34章 第34章聽聞苗疆有種情蠱
院子里頓時鴉雀無聲,只有香蘭顫抖的嘴唇和險些要裂開的小臉。
如遭雷劈四個字在她身上表現(xiàn)得很具體,她甚至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幻聽了。
謝漱……
楚楚的弟弟?
那是將軍最鐘意的愛妾啊!小姐怎么敢紅杏出墻,還勾引了艷妾的弟弟?
香蘭腦子里暈暈的,她一時竟然分辨不出小姐背叛將軍比較嚴重,還是把身子給了謝漱比較嚴重?
然而這兩件事卻同時發(fā)生了。
蒼天啊,還不如直接劈道雷過來給她個痛快,她不活了。
庭院里蛐蛐輕鳴,鼻間都是沁人草木香。
這本該是個躺在院中吃冰小憩的悠閑傍晚,就像前幾日那樣,最好再擺上些鮮甜的時令瓜果,看個話本子最舒服不過了。
可惜辛夷現(xiàn)在身上又疼又累,兩條腿都是酸脹的,裙裳也皺巴巴不能看。
她實在沒心思安撫香蘭那顆瀕臨破碎的心,只是再次叮囑她準備避子湯,然后就步伐僵硬地朝自己房間走去。
進了屋先點上燈,摸到案上的涼茶喝干凈,然后才去屏風后面換衣裳。
辛夷身上的襦裙都已經(jīng)汗?jié)窳耍⑶也恢皇呛顾衬伳伒暮茈y受。她解下中衣,又去解腰間襦裙,時不時因為扯到傷處而倒吸一口涼氣。
等除掉褻褲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膝蓋有明顯淤紫。
其實看到這里辛夷的臉色還算正常,因為她覺得昨夜對方失控成那樣,沒破皮就已經(jīng)很好了。
直到她發(fā)現(xiàn)雪嫩的腿彎處被浸濕一片,還有繼續(xù)往下的趨勢,表情才瞬間僵滯起來。
她腦子里霎時浮現(xiàn)出某些混亂不堪的畫面,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到底有幾次,或許是因為后半夜暈厥過去的時間居多,就連什么時候停的也不知道。
醒來后也只想跟他分開,根本沒注意到這些。
這才硬撐著不管不顧地走回來,只能說幸虧夜色幽深沒人看見,要不然她就真的丟臉到家了。
辛夷繃著臉坐在榻邊,片刻后干脆拿旁邊的中衣擦拭起來,反正這些衣裳都不能穿了,就最后再讓它物盡其用一回。
可恨的是她渾身沒力氣,擦了好半天才勉強擦干凈,結果一站起來,又不行了。
“……”
她沒辦法,只能喊香蘭幫她打水沐浴。
等到全部折騰完之后,已經(jīng)困倦到不行,頭發(fā)微濕著就倒在榻上睡著了。
于是香蘭就發(fā)現(xiàn),她家小姐累得連著兩三日沒踏出院門,乖乖待在屋里休息。
等到第三日結束,走路的姿勢終于算正常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覺得小姐眉眼間的風情更甚以往,像徹底綻開的垂絲海棠。
她本來就胸大腰細,肌膚白似羊脂,現(xiàn)在躺在美人榻上打著團扇香汗微微的樣子,
更是引人口渴。
香蘭越發(fā)覺得謝漱可惡,而且也不一定是她家小姐主動勾引的。很有可能是對方主動,甚至使了法子威逼強迫了小姐。
他不是擅用苗疆蠱術么,還在院子里飼養(yǎng)了那么多奇形怪狀的蠱蟲,看上去都瘆人。該不會是覬覦貪圖小姐美色,對她下了什么要命的情蠱罷!
要不然從前的小姐明明那么在意榮華富貴,想重新做回將軍夫人,怎么會忽然和他搞在一起?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以至于忍不住開口詢問起來,“小姐,你會不會是被謝漱下蠱了?奴婢聽聞苗疆有種情蠱,種下之后會讓人產(chǎn)生情愛。”
辛夷:“……”
她故意氣謝漱的時候,倒是央求過他幫自己給蕭成策下個情蠱,但他沒答應。
因為看出來香蘭的狐疑,以及那顆小腦瓜里都在想些什么東西。
她思襯片刻,忍不住笑起來,“謝漱不挺好的么?難道你覺得,他生得沒有蕭成策好看?”
這是好看不好看的問題嗎?這是她惹出大禍,馬上就要完蛋倒霉的問題!
香蘭簡直愁得想哭,她只能苦口婆心的勸道,“要是小姐沒中情蠱的話,就應該清醒一點,你跟謝漱是絕對不會有好結果的!!”
“當然不會有結果。”
榻上女子將手中的團扇蓋住眉心,語調(diào)仍舊漫不經(jīng)心,紅唇微扯,“否則,那碗苦得要命的避子湯不是白喝了么?”
這場談話,最終以辛夷的屢次岔開話題而結束。
但她沒想到接下來的日子里,香蘭會三天一小勸,五天一大勸,非常鍥而不舍。同時開始各種催她離開將軍府,仿佛再耽擱幾天就要被抓住沉塘。
辛夷堵住耳朵,裝作沒聽見。
*
雁水苑中也是一樣熱鬧。
奴婢們都知道她們夫人的心情好,因為將軍前不久為了討楚楚夫人歡心,特意在珍寶閣訂了兩套頂貴重的頭面首飾,又差遣了身邊小廝巴巴地送過來。
這份恩寵偏愛,真是叫人羨煞。
她們私下艷羨議論的時候,就不免帶上了府里那個明顯不受待見的白辛夷。
聽說將軍已經(jīng)對她厭惡得不行,甚至還吩咐掌事嬤嬤,把她院中各項吃穿用度的份例都減半,擺明了是不讓她好過。跟她們楚楚夫人比,真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旁邊的丫鬟紛紛附和,語氣輕蔑,“可不是嘛,依我看白辛夷就是胸大無腦,妖里妖氣,天生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但她也沒勾引成啊,折騰這么久,還不是連楚楚夫人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還有婢女想要接茬,結果余光中瞥見一個影子,立刻止住了話頭。
其余人順著目光看過去,也都莫名緊張起來,咽了咽口水,“小、小謝公子……”
她們都對這位苗疆來的少年有種說不出的畏懼,可能是因為他的蠱術,也可能是因為他那雙陰冷安靜、沒有半分情緒的漆眸。
總覺得若是不小心對上那雙眼睛,后背就會陣陣發(fā)寒。
尤其是現(xiàn)在,他眼睛里還多了幾分濃稠惡意,看著她們的時候,仿佛在打量什么可以隨意捏死的螻蟻。
于是先前還在議論嚼舌根的婢女,紛紛低下了頭,一直等到他過去,才敢松懈。
謝漱進到廂房里,看到了正在擺弄蠱蟲的楚楚。
作為苗疆大族的后代,她當然也會蠱術,只不過不如謝漱這樣的蛇族血脈有天賦。
而且自從她跟隨蕭成策回到中原之后,就很少喂養(yǎng)這些東西了。
只是偶爾來了興致,才會擺弄一下。
看到謝漱進來之后,立刻招呼他坐下。
然后闔上那只裝著毒蜈蚣的棠木小匣子,打開了另一個更大的珠匣,從里面拿出兩支素凈的玉簪,笑著同他說道,“識璧送過來的首飾太多了,阿姊戴不完,所以從中挑了兩支不那么女氣的,送給阿漱。”
謝漱聽完沒什么反應,視線在那玉簪上停頓數(shù)秒,抬起頭,重新望向對方。
然后搖了搖頭,意思是不用。
楚楚見他如此也不強求,而是吩咐侍女去小廚房端來兩碗酥酪,然后分了其中一碗給自家阿弟。
自己先忍不住拿起湯匙吃了一口,才有心思同他解釋,“這是冰過的糖蒸酥酪,味道極是鮮美,阿漱嘗嘗。”
她視線睇過去,含著笑意落到對面的謝漱身上。
少年陰郁清秀的臉微垂,唇色殷紅,苗疆打扮更讓他顯出幾分不知人事的純?nèi)弧?br />
這次謝漱倒是沒有拒絕,他從侍女手中接過那盞糖蒸酥酪,安靜嘗了兩口。
酥酪盛了滿盞,賣相煞是好看,最上面點綴著蜜漬軟爛紅豆,吃起來的感覺溫膩如雪,入口即化。
謝漱吃著酥酪,卻忽然想到那天夜里女子緋紅汗?jié)竦哪槪敃r也是這么吃的。
只不過彼時更貪戀,更樂此不疲。
剩下的區(qū)別大概是在于,這次沒有人在他吃東西的時候,發(fā)出嬌媚抗拒的聲音,掙扎地扯弄他烏發(fā)。
于是唇邊驀然抿開一點笑,只不過弧度很淺。
楚楚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笑,驚愕無比,“阿漱這是想到什么了?竟然這樣開心。”
謝漱聞言情緒收斂,表情又恢復淡然。
片刻后放下手里那吃了兩口的酥酪盞,用啞語回應道:“沒什么。”
*
夜涼如水,微風吹過窗欞,淺淺月華透過菱花窗傾灑進床榻。
映在涼爽的竹席上,以及簾帳垂下的流蘇穗。
時隔多日,辛夷又一次在睡夢中被驚醒。
只不過這次驚醒她的卻不是竹葉青,而是竹葉青的主人。
月華照在少年俊秀眉眼間,他被從頸窩處推開的瞬間,烏發(fā)尾端綴著的紅繩銀鈴輕輕作響。
辛夷短暫愣神之后,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因為她實在沒辦法把“爬床”兩個字,跟現(xiàn)在的謝漱聯(lián)系在一起。
視線落到他的身下,默默松了口氣:還好。
雖然他今夜的行為不太正常,但好在沒有發(fā)情,起碼蛇尾沒有化出來。
謝漱也在凝視著她。
榻上女子許是夜里畏熱,上身只穿了件清涼無比的鵝黃抱腹,兩道瑩潤纖細的肩頭露出來,入眼之處哪里都是雪白的。
她的抱腹系得松,如瀑披散的烏發(fā)下,粉頸酥。胸,此刻妖媚的眼眸正微微茫然地望住他,似乎沒想到他會深夜造訪。
等到確認了什么之后,才很輕地舒了口氣。
隨即臉上緊繃的神情也柔軟下來,猶豫片刻,就那么欺過來抱住他,跟方才推開他的時候一樣理所應當,“阿漱。”
謝漱好像偎進了一團軟綿綿的棉花,溫軟滑膩,還是帶著幽香氣息的棉花。
但他卻控制不住的聯(lián)想到——很久之前的某個夜里,她從前去書房勾引蕭成策的時候,也是這么抱他的。
她躲進對方懷里,用撩撥的語調(diào)喊他識璧。然后眼波流轉的抱著他胳膊撒嬌,還那樣吐氣如蘭地笑吟吟貼近,問他為什么不肯看自己。
現(xiàn)在,他和蕭成策換了個位置,甚至,在他發(fā)情失控的那晚曾經(jīng)做過辛夷的夫君。
辛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可以確定的是對方早就反應過來,是她在茶水里下了東西。
但她不準備道歉,而是選擇倒打一耙,“那天我不是故意要給你下藥的,那個藥本來是要給蕭成策。都怪你沖出來壞我好事,所以我們扯平了,你沒道理因為這個怪罪我。”
“而且那次之后,你害得我疼了好幾日,沐浴的時候都難受,說到底還是我比較吃虧一點。”
謝漱聽著她嘴里那些強詞奪理,甚至是顛倒黑白的話,卻并沒有覺得多生氣。
他低下頭,在她橫過來的藕臂上輕咬了一口,然后如愿的聽到一聲驚呼。
庭前竹影搖晃。
燭淚滴落,榻邊的簾帳也在搖晃。
辛夷也不知曉是如何發(fā)展到這一步的,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少年已經(jīng)得逞了。
她不受控制地發(fā)出
一些聲音,肌膚滾燙泛紅,視野里已經(jīng)完全分辨不出東西了,只能在香汗浸濕面頰的時候,嗚咽著去扯他纏繞在烏發(fā)尾端的紅繩銀鈴。
她舒服的時候哭。
實在受不住的時候也哭。
等到終于云銷雨霽,辛夷連喘息的力氣都沒有,到處酸脹得要命。
見對方也沒有再折騰她的意思,心里漸漸放松下來,許是身體太累,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
她以為自己可以一覺睡到自然醒,沒想到后半夜又被弄醒。
辛夷在一陣極度怪異的感受中睜開眼,盡管她已經(jīng)努力咬著唇瓣,還是溢出呻。吟,然后就看到了埋在襦裙間的少年烏發(fā)。
等到對方感知到她的掙扎,抬起頭來的時候。
俊秀白凈的臉龐上浮現(xiàn)絲絲縷縷的紅意,眸如點漆,唇上泛著隱約水澤。
然后忽然對她輕笑了一下。
雖然寂靜無聲,但辛夷確信自己看到了他唇邊彎起的弧度,很淺,好看得不行。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謝漱的笑。
……
天色破曉,熹微的日光透破云層。
將軍府的各處都已經(jīng)有婢女開始灑掃,只有這處破敗的院落依舊冷清。
清晨香蘭推開房門,像往常那樣抱著銅盆與銀篦子,打算進去侍候小姐梳妝洗漱。
小姐有時候會賴床,不過大部分起床時間都是固定的。
可惜她剛邁過青石階走到門前,就聽到了屋子里頭傳來女子沙啞的呻吟和哭聲,只消片刻,她便認出了那是小姐的聲音。
甚至,霎時就明白了里頭正在做什么事。
手中銅盆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然后那聲調(diào)驟然止住了。
靜默數(shù)秒,轉為更隱忍壓抑的啜泣,其他奇怪的聲音卻沒停止,仍在隱晦的斷斷續(xù)續(xù)。
香蘭反應過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當即就臉紅耳臊地撿起銅盆,跑得遠遠的,等到確定自己聽不見那些要命的聲音之后,慌亂的一顆心才踏實。
又過了大概兩柱香的時間,那道門終于打開了。
是謝漱抱著烏金緞的床褥走出來。
他仍舊穿著苗疆少年的服飾,烏發(fā)卻早已披散開,襯得那張陰郁秀氣的臉更加美麗。
香蘭思量好半天才過去,想到他這樣纏著小姐渾來,心里頭多少有些怨恨氣惱。
但仍舊謹記著作為貼身丫鬟的本分,想要伸手把對方懷里的床褥接過來。
卻被謝漱神情淡然地避開。
很明顯,這件事他根本不打算假手于人。
香蘭接了個空,下意識低頭一瞥,這才發(fā)現(xiàn)床褥的表面好像濕透了,烏金緞上泅出好幾團深重水漬。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對待小姐有多過分。
第35章 第35章不想被發(fā)現(xiàn)
為了能方便和謝漱交流,辛夷特意花大價錢在系統(tǒng)那兒兌換了一個“手語通關包”。
要不然還得時時刻刻準備紙墨筆硯,以備他忽然想要說點什么,而自己又聽不懂。
畢竟他們兩個的關系都已經(jīng)這樣了,可以說每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一起,總不能床上床下,都是她單方面交流。
雖然辛夷確實很享受仗著他沒辦法開口講話,故意曲解對方意思的樂趣。
但時間久了,辛夷發(fā)現(xiàn)他會報復回來,而且每次報復的時間都不短,最后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兌換完金手指之后,她就找個時間跟他說了。
當然,借口是提前想好的,她先是夸自己腦子聰明學什么都快,然后才把自己偷偷學了啞語的事情告訴他。
“我想多了解你一點,謝漱。”
辛夷拉住少年的手,放到自己臉側,望著他笑彎了煙眸,“以后你可以跟我說話,我能聽得懂。”
話落的那瞬間,她能明顯感受到,少年怔愣復雜的眼神之后是藏著感動的,愛意與感動交雜。
而且她絲毫不擔心自己會露餡,畢竟就算是謝漱想破了腦袋也絕對不可能猜到,她有個可以開金手指的隨身系統(tǒng)。
臨近傍晚時分,辛夷用過晚膳之后,趴在案邊看了會兒話本子,然后又在香蘭欲言又止的注視下,去了隔壁院落。
原因也很簡單:若是她不主動過去,謝漱必定會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爬床,攆都攆不走。
所以她學聰明了,只有偶爾躲不掉的時候才會跟他在自己廂房做,剩余都在隔壁。
因為古代隔音條件實在很差,就算她在過程中努力不出聲,其他地方弄出來的羞恥聲音也很大,她怕香蘭聽見。
香蘭自然不知道她這些難以言說的顧慮,只以為她是被妾室弟弟勾走了魂,什么都不管不顧了。
每天著急得不行,恨不能把她捆起來扔進寺廟里,聽老和尚念上三百遍道德經(jīng)。
然后日常最熱衷的就是勸她趕緊跟謝漱斷了,以后出去隨便找誰都行,就是去秦樓楚館找個小倌都行,就是別找謝漱。
還說就算她再恨蕭成策,也不能為了報復他,不斷搭上姑娘家的清譽啊!更何況她紅杏出墻的對象,還是這么個危險要命的存在。
辛夷受不了她碎碎念,剛開始還能敷衍兩句,后面直接就破罐子破摔了。
說自己就是看上了謝漱的臉和身子,在膩煩之前,暫時不考慮找下家,除非楚楚在苗疆那邊還有個更貌美的弟弟。
香蘭:“……”
好險,幸虧楚楚夫人只有一個弟弟。
*
中伏已過,天氣愈發(fā)地熱,單是靠涼簟竹席這些來消暑已經(jīng)不夠了。
還要配合著冰酪酥山、雪泡豆兒水和茯苓糕。
辛夷尤其畏熱,她在現(xiàn)代經(jīng)常是在空調(diào)屋里待著,遙控器可以調(diào)到最適宜的度數(shù),整天下來都很舒服。
哪里像現(xiàn)在,連風扇都沒有。
不過她也意外解鎖了謝漱的好處,本來很嫌棄他蛇尾的色澤花紋難看,感覺多看兩眼都要起雞皮疙瘩。
但有了清涼解暑的好處之后,那些缺點都可以暫時忽略了。
所以這些天,她都抱著少年的蛇尾睡覺。
還可以貼在鱗片上蹭來蹭去,周圍溫度自動-10,也不枉她先前那么多次乖乖配合,在美人榻和院中涼亭的水池邊抱住他的腰。
想到這里,辛夷沒忍住彎起粉唇,在他墨綠交融的蛇尾上親了一下。
然后耳邊就聽到少年發(fā)出動情悶哼,哪怕已經(jīng)盡量壓抑,蛇尾還是本能的纏了上來,似乎催促她給予更多。
只打算給個吻的辛夷:“……”
她看著謝漱脖頸和眉心滲出的熱汗,還有那雙淺金色豎瞳,已經(jīng)能見怪不怪。直到被蛇尾卷著拉進懷里,被迫承受少年的吻。
然而不管多少次,謝漱親她的力道仍舊令她皺眉,不給人喘息的余地,仿佛吃了這頓沒下頓,把舌尖都弄出血腥味兒。
好不容易結束,辛夷頭暈腦脹的軟倒在他懷里,眼尾和唇瓣都泛著水光。
纏著她的蛇尾還在焦躁不安地擺動,想進攻,但又怕傷害到她。
她睡前本來就習慣穿得單薄,除了松散的水紅色抱腹,就剩那條簡易的襦裙。
辛夷感覺到蛇尾從她裙裾下鉆了進去,小腿處驟然一涼,讓她茫然又莫名舒服地打了個哆嗦,緊接著心頭涌上些微羞恥。
謝漱很難受,她能感覺得到。
但他現(xiàn)在是蛇身蛇尾,不管是從身體層面,還是從心理層面,辛夷都過不了自己這關。
她暫時接受不了……和蛇那個。
沉默片刻,少年的胸膛越來越灼熱,已經(jīng)熱得快要把她融化了。
但他的蛇尾又很涼,是標準的冷血動物體溫,辛夷只覺得自己冰火兩重天,尤其對方開始親她脖頸。
沒一會兒,親變成啃。
眼看著就要大事不妙,釀成慘劇。
辛夷只好用另一種方式吸引他的注意,仰起頭,捧住少年那張情欲掙扎的俊臉,語調(diào)柔媚,“阿漱,我?guī)湍愫貌缓茫俊?br />
……
等到徹底結束后,她已經(jīng)手酸到抬不起來,指縫間和襦裙上的東西也懶得擦。
蠟燭早就熄滅了,她看不清自己此刻羞恥且狼狽的模樣,但能感覺到掌心有輕微的磨破。
因為真的有倒刺。
雖然都是些細密發(fā)軟的小刺,但仍然扎手,而且時間太久了也不成。
她越想越覺得有點煩,覺得自己好慘,同時忍不住為一些還沒發(fā)生的事發(fā)愁。
連平時用來降溫的蛇尾都不抱了,跑到床榻的角落里睡覺,當然結果是又被拖了回去。
*
又過了數(shù)日,就在辛夷以為自己要被蕭成策遺忘的時候,東側院的小廝過來傳話。
說自家主子讓她收拾一下,晚膳去他院子里用。
得到這個消息后,反應最大且最不開心的,反而是香蘭。
要擱在從前她肯定高興得不行,盼著辛夷能重新得寵,現(xiàn)在就只有頹喪,“小姐,你就趁著今晚跟將軍辭行罷,咱們別在這兒待著了,奴婢寧愿陪著小姐去街頭要飯,也好過繼續(xù)留在這兒擔驚受怕。休書不是早拿了么,干脆這兩天就走罷。”
辛夷頗不在意,紅唇莞爾,甚至還拈起一塊兒糕點喂她,“等該走的時候再走。”
香蘭都快急哭了,哪有心情吃。
伸手接過遞到唇邊的榛子酥,復又放回案上的空碟子里,“什么算是該走的時候?今天,明天,還是后天?”
辛夷:“奸情敗露之后?”
“……”
香蘭徹底泄氣了,她看著銅鏡前的女子,無比認命又哀怨地嘆了口氣。
完蛋,小姐就是天生作死的命,跟著她想不擔驚受怕跟做夢沒區(qū)別,她非要把整個將軍府嚯嚯炸了不成。
但……這么絕色清艷的一張臉,將軍應該不會舍得把她沉塘吧?
應該不會罷。
可能人在經(jīng)歷過徹底的絕望之后,反而會有種愛咋咋地的擺爛和無所謂。
香蘭就是這樣,她此刻竟然有心情欣賞起自家小姐的美貌。
女子芙蓉似的一張臉,神色微冷,薄粉敷面。
穿著顯眼的朱紅色齊襦裙,淺碧的上衣并起來,再用同色的綢帶緊緊系住,叫人只能瞧見一截瑩雪似的玉頸。
更多風光則被掩藏起來,難以窺伺。
只是那件對襟襦衣下面撐起來的弧度卻過分飽滿,狀如雪丘,顯得尤為曼妙。
香蘭幫她沐浴的時候,曾經(jīng)偷偷伸出一只手掌比了比,打量半天,又臉紅著換成兩只手掌。
幸好小姐不知道,否則非要罵她混賬狗腦子不成。
但她又氣惱地想:憑什么啊!
憑什么便宜了妾室的弟弟,那個苗疆小啞巴看起來就不懂得憐香惜玉,每次都折騰到天明還有動靜,還養(yǎng)了滿院子蠱蟲,從頭到腳都不像是善茬。
小姐招惹他,真算是惹上了一個麻煩,以后甩得脫甩不脫還兩說呢。
想到這里,她就忍不住為小姐發(fā)愁。
過了片刻,門推開。
是謝漱來了。
辛夷先是看到了他那張陰郁清秀的臉,然后才看到他下巴上的抓痕,忍不住皺眉,“你怎么搞的,也不知道遮一遮?就這么過去了,蕭成策除非是個傻子才看不出來。”
說著招呼他過來,沒好氣道,“低頭,我拿妝粉給你遮遮。”
謝漱倒是沒抗拒,任由她不高興地嘟著紅唇,給他的抓痕處上了兩三層妝粉。
然后才獎勵似的,在他唇上親了親,“好小蛇,我不想叫他發(fā)現(xiàn),我們偷偷的好不好?”
他漆眸安靜望著她,半晌沒點頭。
只是唇邊卻勾出點諷刺的弧度,仿佛在審視她藏在撩撥下的虛情假意。
第36章 第36章好像快氣死了
將軍府的宅子很大,辛夷居住的院落離東側院有一定距離。
等他們不緊不慢趕到的時候,宴席上已經(jīng)擺滿了琳瑯滿目的瓜果菜肴,香氣撲鼻。
蕭成策和楚楚已經(jīng)落座,而蕭成策作為將軍府的主人自然坐在主位上,楚楚坐在他的右手邊。
男人左手邊的位置空出來,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為她留的。
辛夷也不客氣,直接走過去落座。
從剛才出現(xiàn)的時候,她就察覺到對面兩人的詫異目光,似乎是沒想到她會跟謝漱一起過來。
于是笑著看向蕭成策,柔聲慢道,“方才出門的時候有點巧,正好撞見了謝公子,就同路過來了。”
蕭成策聽罷點點頭,果然沒再追問。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刻意冷落白辛夷,以為對方用不了多久就會撐不住找他認錯,誰知道這女人竟然過得很好,將他完全拋到了九霄云外,真是個沒心肝的。
但不管怎么說,今日也算是給她遞個臺階。
借著晚膳的機會,彼此拉近些距離,也稍微緩和一下關系。
燈火煌煌,月華遍地,席案上的一道道美食都用官窯燒制的琉璃盞盛著。
不僅有粉蒸鱸魚、白炸春鵝、茄鲞,還有秤錘粽、筍潑肉面、小荷葉小蓮蓬湯和四色糖酥。
蕭成策垂眼看著面前的茄鲞,親自拿羹調(diào)盛起來,他先分到楚楚的小盞里,見她羞赧滿足地笑了。
這才又盛了另一份,分給辛夷,嘴上還貼心囑咐,“無需拘謹,多吃點,近日你瞧著都清減了。”
“不是將軍您吩咐掌事嬤嬤,讓她將我院中的吃穿用度,一應減半么?”
辛夷故作懵懂無知,勾唇笑道,“妾身還以為將軍是嫌我豐腴,特意讓我清減些呢。”
蕭成策不想跟她吵架,只冷哼了聲,“牙尖嘴利。”
辛夷點到即止,不再多說。
只垂下一截雪嫩的脖頸,專心吃面前的那道粉蒸鱸魚的,至于對方特意夾過來的茄鲞,則被她冷落在一旁,仿佛不感興趣。
蕭成策看她這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莫名想起昨日在游廊瞥見的那一幕。
女子穿著胭脂紅的夾衣襦裙,站在游廊里,一陣晚風吹過,她仰著頭瞇起眼睛對籠子里的鸚鵡說話,像天上披著羽衣的秾麗仙子,“喂,你關在這里悶不悶啊,怎么我每次經(jīng)過這里你都要叫?”
鸚鵡似乎聽懂她的話,又胡言亂語地撲騰起來,不過基本上都是些吉祥如意的俗話,應當是婢女們閑時教的。
女子聽著卻不大滿意,伸指點點它的腦袋,“趁我還沒走,教你幾句有水平的難聽話,你以后機靈點兒,見了蕭成策才可以罵。”
蕭成策:“……”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昨夜瞧見的那個白辛夷,似乎和平日里的有些不一樣。
但他又隱隱感覺到,那般才是她最真實的模樣。仿佛不管是對他,還是對這個將軍府都毫無留戀,隨時可以拋下一切離開。
他以為自己最厭倦的,就是看到她那張因為嫉妒而刻薄扭曲的臉。
但真的從對方嘴里聽到離開的話,還是那么輕飄飄的語氣,又下意識覺得抗拒,想要把她牢牢攥在手心里。
許是他過于失神,望住白辛夷脖頸的時間太久。
令身側的楚楚有些不滿,她忍著惱意,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識璧?”
蕭成策這才回過神來,然后就詭異地有些不自在,他方才發(fā)愣的時候,好像視線一直落在白辛夷的肩頸處,這個舉動很容易被誤解。
但他很快又想,既然白辛夷沒有離開將軍府,那么在某種意義上仍舊算是他的女人。
于是臉上的神色只糾結片刻,就恢復了自然。
絲毫沒有留意到不遠處的少年望向他時,漆眸有多陰戾冰冷,帶著說不出的厭惡。
辛夷只管悶頭吃飯,其余的暗流涌動都不在乎。
不得不說,將軍府的廚子確實不錯,就是比起京城那些酒樓也不差什么,趁著現(xiàn)在還沒離開,她倒是能安心品嘗一下美食。
忽然,面前的碟子里多出一大塊鱸魚。
她驚訝抬頭,發(fā)現(xiàn)是謝漱給她夾的,估計是看出了她對這道菜情有獨鐘。
“謝謝。”
辛夷瞇起眼睛對他笑,清艷小臉帶出兩分純粹的意味,然后在蕭成策看不到的角度,朝他飛快地嘟了一下粉唇:親親你。
香蘭看在眼里,心臟都快跳出來。
要命啊,怎么小姐都不分場合的,她
好像是真的不怕死!
其他人看不到辛夷做了什么,但是能看到謝漱彎起唇輕輕笑了。
他本來就生得陰郁清秀,這么一笑,簡直綺麗得不得了,好像生長在雪嶺上的梅花,被路過的姑娘家伸指碰了碰。
蕭成策不免有些吃驚,因為印象中他還從來沒有看過少年笑過。
楚楚也差不多,她跟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向來不親近,但也自詡了解他孤僻的性情,這次好像……還是她第二次瞧見他笑。
詭異地沉默之后,反而是蕭成策先開口。
他的語氣中有淡淡的欣慰,目光他們身上掃過,沉聲道,“原先還怕你們有隔閡,相處得不好,沒想到竟是我多慮了。比起楚楚,你們兩個倒顯得更像是親姐弟。”
香蘭聽得冷汗直冒。
哪里還有隔閡,這人每夜都是和她家小姐連在一起的,而且對方簡直神經(jīng)病,連她這個貼身丫鬟的醋都吃。
辛夷絲毫不心虛。
她抬頭,看到了楚楚脖子上并未遮掩的吻痕,又看看蕭成策那張俊逸沉穩(wěn)的臉,“對啊,反正都不閑著,將軍每日忙著陪新夫人。妾身就只好辛苦一點,照料她的弟弟了。”
“好在阿漱很乖,什么東西都學得快。”
她說得輕松隨意,卻不知道這番話無意中刺痛了楚楚的心。
她對白辛夷的厭惡愈深,包括那個小怪物,雖然他們姐弟兩個從不親近,但此時此刻她還是感到了一種背叛,深深的背叛。
宴食過半,每個人都飲了點桂花釀。
其他人或許臉上不顯,辛夷卻酒量淺有些上頭,不過還好,她喝得少,所以最多只是臉頰紅撲撲。
如果熟悉她的人定然會知道,她當下不算很醉,但蕭成策明顯不在此類人之中。
于是當她努力俯身去夾旁邊的云片糕時,對方以為她是醉得快把臉栽進食物里,伸手用力一扯,將她拉到了自己懷里。
辛夷不僅想吃的云片糕沒夾到,筷子還掉在地上,整個人軟軟地驚呼一聲,摔進旁邊人陌生而堅硬的懷抱。
慣性太大,摔得她懵了幾秒,沒有立刻推開,仿佛是并不排斥與他親近似的。
蕭成策也懵了,他覺得自己似乎抱住了一團香軟的云,她看上去纖細,骨架卻小。
抱在懷里跟沒骨頭似的,只有溫香軟膩的觸感,甚至他橫在女子胸前的一只胳膊,感覺到了某種沉甸甸的份量。
蕭成策:“……”
還沒等他回味,懷里的女子就被扯開,甚至扯得比他們最初坐的位置還要遠。
他下意識去瞧白辛夷的側臉,她有些氣惱地低著頭,伸手整理被他壓得有些松散的裙襟。盡管少年起身遮擋的動作快,他還是看到了那片晃眼的起伏雪白。
謝漱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冰冷形容了。
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姐夫,反倒像對著什么不可原諒的仇人。
蕭成策愣了一下,然后回過味兒來。
——難道阿漱是替阿姊生氣,怕他今夜和白辛夷過于親近,會讓楚楚傷心?
他轉過頭,果然看到楚楚欲言又止的委屈神情。
這才重新穩(wěn)了穩(wěn)心神,刻意安撫般的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而另一邊,辛夷已經(jīng)整理好裙襟,扯著少年的衣袖讓他坐下。
她能感覺到謝漱的心情差得要命,但她選擇假裝不知道,繼續(xù)低頭吃自己的糖酥。不時拿著帕子,去接唇邊掉落的碎渣。
過了片刻,系統(tǒng)問,“宿主,謝漱好像快氣死了,你怎么不哄哄他?”
辛夷嗤道:“妒忌也是感情的催化劑,讓他偶爾醋一醋,沒什么不好。”
他越喜歡她,就會越討厭蕭成策跟她親近,所以生氣才是正常的,不生氣就完蛋了。
月明星稀,帶著點燥意的微風吹過。
耳邊除了池塘的流水聲,就是身側少年纏在發(fā)尾的紅繩銀鈴。
忽然間,蕭成策喚了一聲“阿漱”。
他好像有些奇怪,蹙著眉,指了指少年下頜,“怎么回事,你受傷了?”
辛夷跟著抬頭,看到他下頜處那道抓痕的同時,也撞進了少年冰涼如水的漆眸。
嘖……
真的生氣了啊。
另一邊,蕭成策問完才想起來對方不能回答。
而且就算他能回答,自己也看不懂啞語。意識到自己可能戳到了少年痛處,于是有些愧疚地笑笑,“應當是野貓抓的罷,不妨事,以后小心點就好。”
其實他方才想問的是:阿漱是不是偷偷有了喜歡的姑娘?畢竟那道痕跡細長,像是歡愛中留下來的。
但謝漱年紀尚小,看上去又俊秀無害,好像對除了蠱蟲之外的東西不感興趣,估計根本沒有人教過他男女之事。
而且少年別說是將軍府,就連自己的院子都很少離開,要去哪里結識心儀的姑娘呢?
應當是他多心了,不見得是他想的那樣。
楚楚也看到了那道抓痕,不過她卻絲毫沒有往其他方向想。
她還記得前些年還在苗疆的時候,有愛慕他樣貌的婢女想爬床,結果被他放出蠱蟲咬死,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還是衣不蔽體的丟臉模樣。這樣的冰冷怪物,怎么可能會喜歡上什么女子。
辛夷不是很關心他們的腦回路。
她只知道,等到晚膳結束回到各自的院子里,謝漱還在生氣。
月色底下,她歪頭瞧了他一會兒,噗嗤笑開。
然后走過去抱住他的胳膊,樂得不行仰著頭問,“喂,感覺你現(xiàn)在很煩我的樣子,要不然……今天我們分開睡?”
說著見對方還不搭理,她便作勢要走。
結果步子剛要邁開,就被少年緊繃著俊臉拖回懷里,箍得比鐵樹還要緊。
辛夷也不掙扎,抬起藕臂笑著攬住他的脖頸。
等到像往常那樣被打橫抱起的時候,才湊到他耳邊說,“小郎君這樣兇,是沒有娘子愿意陪你困覺的。”
“所以,等會兒對我溫柔點。”
*
將軍府,東側院。
侍候著主子梳洗停當之后,婢女們都識趣地紅著臉退了下去。
廂房門關上,屋里頭只有蕭成策和楚楚二人。
罩燈里的燭臺也都吹熄了,衣料窸窣過后,女子那一副透著馨香的身子欺過來,曲線玲瓏有致。
蕭成策熟門熟路解開她的中衣,但直到撫上那片雪丘之時,他心里想的都是另一個女人。
以至于花費了比平常多兩柱香的功夫,才徹底進入狀態(tài)。
身體的反應欺騙不了人。
纏綿之中,蕭成策有些分神地想:原來人心都是會變的,再深的情愛也會慢慢消減。
他從前覺得,此生只有楚楚一人足矣。
就算班師回朝之后他不休棄白辛夷,仍讓她做將軍府的正妻,但只要自己不踏足她的寢院,也算是守住了對楚楚許過的誓言。
結果千算萬算,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床幔的搖晃仍在繼續(xù),蕭成策腦子里想著另外一個女人,身體卻壓住顫抖的愛妾,“將軍府的嫡長子,我希望由你來生。”
等楚楚懷了身孕,他就把她扶為正妻。
到時候就算再去恩寵其他女人,也不用那么愧疚了。
第37章 第37章不能放任
翌日清晨,白府。
辛夷在府門前下了馬車,這處宅院位置偏僻,恐怕馬車再多走片刻,都要走到京郊去了。
抬眼打量著面前稍顯寒酸的門楣,她這才對白家在原劇情中的設定有了實感。
確實是低門小戶,白父在朝中職位是正七品的內(nèi)寺伯,自家女兒能夠有幸嫁入將軍府,對他們來說相當于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她叩門進去,一路上都能看到婢女們對她竊竊私語,目光說不上奚落,也說不上敬重。
倒是透著點兒同情唏噓,好像在感慨她
的運道多少是差了點兒。
辛夷大概知曉了白母為什么急著喊她過來。
想來她被夫家休棄這件事,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就算瞞得再嚴也難免走漏了風聲。
這次叫她過來,也不是母女溫情敘話,而是為了斥責詰問她。
所以府上的小丫鬟早就得了吩咐,連盞茶水都沒侍奉,直接把她引到了祠堂。
白母已經(jīng)等在那兒了,看到她身姿裊娜地邁開襦裙下的繡鞋進來,臉上的神色微凜。
眉頭也不悅地皺起來,似乎是在忍耐火氣。
白母其實生得很好,在她這個這個年紀的婦人里面算是出挑,原主的長相亦多半隨她。
不過辛夷沒在對方臉上看到絲毫的舐犢情深,反倒瞧見了訓斥和冷意,白母沉聲道,“跪下,向列祖列宗們認錯!”
辛夷抬頭看了眼供臺上的牌匾,上面寫的名字都是她不認識的,跟她沒半毛錢的關系。
所以她不僅沒跪,而是笑著反問道,“為什么?我是殺人放火了,還是奸淫擄掠了?”
“你個冤孽!還要欺哄于父親母親么?”
白母已經(jīng)氣得扶案站起來,望向她的眼底盡是厭恨失望,“沒用的蠢物!未出閣的時候勾搭自家兄長,將莫兒引誘得五迷三道,好不容易飛上枝頭了,竟然籠絡不住夫君的心。你以為自己善妒被休的事,能瞞得了我們一輩子不成?”
辛夷看著白母那張嚴厲訓斥的臉,心底忽然涌上一陣難言的酸楚。
但她知道那酸楚并不屬于自己,而是屬于原主。
原劇情中,白辛夷出生沒多久就克死了嫡親兄長,被整個家族視為不詳。
后來白母好不容易調(diào)養(yǎng)好身子再次懷孕,卻不料腹中的男嬰又不小心滑胎,她萬念俱灰,只能把所有恨意傾注在原主身上。
于是在原主成長的這十幾年來,白母都對她冷若冰霜,親生母女反倒像是仇人。
對方就連對待姨娘生的兒子,都比對她這個親生女兒寬厚。
甚至數(shù)年前兄長白莫酒后失儀,想要輕薄于她,都被白母當成是原主的過錯。
祠堂有片刻安靜,除了庭前落花再無其他。
白母良久等不到她的回答,心中更氣,剛要開口詰責卻被她額角的紅腫吸引,皺眉道,“你的額頭是怎么回事,難不成又做了什么惡毒錯事,惹得蕭成策動手打你了?”
白母對這個女兒的德行了如指掌,要是真的被打了,也只能是她活該。
肯定是她有錯在先,觸怒了蕭成策。
辛夷聽她這么問,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角,很快那處傳來輕微的刺痛。
然后臉色就變得一言難盡,忍不住回想起昨夜的靡亂場景。
謝漱跟有毛病似的,用紅綢發(fā)帶將她的手腕綁到床頭,前戲都沒怎么做就擠進來。
過程中弄得她額頭時不時撞到床頂,雖然一直拿手墊在她腦后,但有幾次撞得太狠了,沒收住力。
而且當時辛夷別的地方更難熬,腿心都癱軟,根本顧不上這點痛感。
還是等到今晨梳妝的時候,照了銅鏡才發(fā)現(xiàn)。
“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白母不悅地沉聲道。
見她的視線望了過來,又說,“瞧起來也不是多嚴重的傷,你別在心里記恨,畢竟夫妻之間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蕭家這樣的門楣,你能嫁過去本來就是高攀,受點委屈也是應該的。”
“我勸你趁著還沒被趕出將軍府,趕緊讓肚子大起來,以后你兄長的仕途,還要勞煩蕭成策幫忙鋪路呢!”
辛夷:“……”
沒見過這么會癡人說夢的,也不知道她的腦回路是怎么長的。
這是她第一次來白家,估計也是最后一次。
想到這里,視線在祠堂里供著的牌位和香燭上掃了圈,然后重新落到白母臉上,“母親確定想叫我大肚子么?我要是真懷了,肚子里的種也是情郎的。”
白母驟然一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甚至站不穩(wěn)似的,扶住身側的太師椅后退了兩步,“你,你竟敢……”
辛夷于是微微笑起來,溫柔打碎她的幻想,唇間吐出的話字字扎心,“要怪就怪蕭成策負心薄幸,他都能另尋新歡了,為什么女兒不行?”
“所以母親,為兄長鋪路這件事你就不要想了。看在骨肉至親的份上,女兒也奉勸你們一句,以后離蕭成策遠一點,免得他屆時綠帽上頭,拿你們?nèi)鰵狻!?br />
*
從白府回來后,香蘭都能看出來她心情不好。
于是給她準備了最喜歡的菱粉糕,看著她吃完后,才拿來博物架上的話本子給她看。
許是車馬勞頓,也許是昨夜被折騰得太狠。
辛夷吃完糕點喝完清茶之后,手里的話本子沒翻幾頁,就趴在案上睡著了。
獸腳銅爐里燃著裊裊的安神香,如果沒人打擾,或許她能昏睡到傍晚。
然后就被腦海中急到跳腳的系統(tǒng)吵醒了,“宿主快醒醒!謝漱被強灌毒藥了!!”
微風陣陣,竹影搖曳。
透著幾分詭異沉靜的青石小徑上,只有那個穿著繡花襦裙的女子步履匆急。
消息來得太忽然,辛夷慌得連外裳都沒怎么系,胡亂地裹著就出來了。
邊走邊咬牙問,“為什么這種重要劇情不提前預告一下,說發(fā)生就發(fā)生,害得我連半點準備都沒有!”
系統(tǒng)也冤,并且百思不得其解,“誰知道呢,按理說應該是五天之后,也不知道楚楚是怎么想的,竟然對謝漱提前動手了。”
不過它想到后續(xù)劇情發(fā)展,又安慰道,“莫慌宿主,反派不會被毒死的!而且你這段時間以來留在將軍府,不就是為了這最后一個劇情點么?早點發(fā)生也是好事,謝漱今日和阿姊決裂,正好可以投入你的懷抱!”
話是這么說,但辛夷心底總有一種隱隱的不安感,似乎覺得,不會像系統(tǒng)說得那么簡單。
原劇情中,謝漱可是在此之后徹底黑化了的,用極度殘忍的方式殺光了將軍府所有人。
那么濃烈的報復心與恨意,真的能被她消解么?
但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她都不能看著謝漱瘋狂到失去理智。
想到這些辛夷的神色更加凝重起來,她甚至忍不住呼出一口氣,跑了起來。
頭上的釵環(huán)叮當響,砸得她臉頰脖頸生疼,但這些辛夷都顧不上了,而是暗罵將軍府怎么那么大,兩個院子間隔的距離夠她完成體測了。
但哪怕是緊趕慢趕,等她氣喘吁吁推開雁水苑的房門十二,還是晚了。
摻了毒藥的酒水被打翻,院中房中的幾個仆婢死得面目猙獰,身上皮膚好像龜裂過度的土壤,七竅流出的污血緩緩匯聚一地。而楚楚也斷了手指,驚懼暈厥過去。
辛夷頭皮發(fā)麻地咬緊牙關,控制不住后退,然后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問,“謝漱……現(xiàn)在在哪兒?”
“應該回去院子里了。”
她點點頭,扶著門框走出去,還沒走出兩步就下意識的想嘔。
寒意順著后脊骨滲透,哪怕狼狽干嘔半天也沒吐出來,冷汗倒是微微浸濕了她的衣裳。
“宿主,你沒事吧?”系統(tǒng)難得關切地問。
辛夷平復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沒事,現(xiàn)在找到謝漱最重要,不能讓他自己待著。”
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是什么狀態(tài),總之不可能正常。
天上開始濃云密布,燥熱的風也涼起來。
等她來到謝漱院落的時候,已經(jīng)淅淅瀝瀝地開始落雨,辛夷站在廊前喘息,胸腔都因為方才的小跑而起伏劇烈,甚至不小心吃進了一點雨水。
過了片刻,她才穿過游廊,走到那道緊閉的朱漆菱花房門前。
心情沒由來地復雜,今晨她還躺在里面的床榻上醒來,咬牙望著枕邊濕透的紅綢發(fā)帶,跟謝漱冷著臉生悶氣。誰知道現(xiàn)在再次推開它,竟然仿佛需要一點勇氣。
“吱呀”一聲,門終究是被推開了。
結果那聲阿漱還沒喊出口,就被人狠狠抵在旁邊墻面上,接著冰冷的指骨攥住她脖頸。
辛夷呼吸微滯,借著幽暗光線撞入了少年那雙陰戾仇恨的漆眸。
她先是驚愕,然后是不可置信。
還沒等她開口說話,耳邊系統(tǒng)音忽然提示,“叮咚!檢測到謝漱目前好感度為20%,并且持續(xù)不穩(wěn)定中!請宿主小
心!!”
“叮咚!掉落反派記憶碎片,請宿主接收!!”
隨著系統(tǒng)話落,辛夷眼前猛地閃過一陣白光,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她抬眼看到與盛京中原完全不同的景象,雖然同樣是庭院,但卻插滿了木樁,并且掛著稀奇古怪的蟲臉面具,還有些刻著異族文字的銀鈴鐺。
周圍有婢女打扮的姑娘進出,但她們都對她熟視無睹,好像看不見似的。
辛夷于是跟著婢女腳步,邁過庭院,進到一個密閉的帳篷,然后她就看到了畢生難忘的畫面……
帳篷的巨大銅鍋里煮著沸水,銅鍋邊緣露出斑駁的墨綠蛇尾,還有無力耷拉在外面的一截皓腕,上面還染著朱紅丹蔻。
是一個女子,被沸水浸透的蛇族女子。
辛夷慘白著臉,在旁邊嘔吐了出來。
片刻過后,她剛面無人色的扶住柱子抬眼,就看到了面無表情、沉默站在帳篷外面的稚嫩男童。
男童長得清秀漂亮,漆眸安靜,烏發(fā)上還用紅繩纏著銀色小鈴鐺。
哪怕對方還是個小小少年,但辛夷還是認出了那就是幼時的謝漱。
也不知道是誰最先發(fā)現(xiàn)了他的存在,驚叫一聲。
然后就見那個負手站在銅鍋前的中年男子轉過頭來,俊朗臉上驚異閃過,接著露出明顯不悅,“不是讓你們看好小少爺了么,怎么讓他跑到這里來!”
外頭的婢女立刻沖進來把他抱走,嘴里還不住地跟男子認錯。
從始至終,小少年謝漱沒有半分掙扎,只是漆眸仍舊安靜的落在銅鍋外女子的蛇尾上。
辛夷就是再傻,也能猜出來那恐怕就是她娘親。
帳篷里,中年男子旁邊的一位貌美夫人皺起秀眉問,“蛇族血脈的軀體,從來都是世間難尋的珍寶。我們這么對玉娘,竟然叫這小東西看見了,他以后不會記恨你這個當?shù)牧T?”
男子卻揮揮手,仿佛不在意,“他還小,有的是辦法將他捏在手里,無需畏懼。”
見他如此那貌美婦人也不再多勸,只是低聲吩咐身側婢女,讓她準備一碗啞藥給小少爺灌下。
還不等辛夷追著踏出帳篷,眼前白光又一閃。
她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稚氣未脫但身量明顯長高的謝漱,他安靜乖順的跪在婦人榻邊喂藥。
辛夷仔細辨認了一下,那貌美夫人好像就是前面看到的那個。
她喝完藥,臉上仍是不減愁容,“阿郎怎么會忽然不見了呢?明明只是陪楚楚出去買糕點,楚楚都沒事,他怎么就會不見了蹤影。”
少年垂下稚氣無害的眉眼,并未說話。
而是給病榻上的婦人遞上一碗肉羹湯,然后微微含笑的看著她喝下。
辛夷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甚至有了個極度瘋狂恐怖的猜測。
那就是這位貌美婦人,恐怕永遠都等不到她的阿郎了。
白光再次涌現(xiàn),這次倒是沒有再轉換場景。
等到辛夷重新睜開眼,就望見了面前那個漆眸冷漠的少年,幽暗地光線映在他秀美的下頜上,而對方指骨仍舊攥在她的脖頸處。
仿佛介于要不要用力擰斷,和心軟放手之間。
辛夷也不掙扎,她只是忽然酸紅了鼻尖,然后委屈地垂著睫羽落淚。
淚水一滴滴墜下,砸在少年冰冷的手背上。
令他倏地渾身僵硬。
接著,一秒、兩秒、三秒……
少年攥住她脖頸的指骨,終于松懈了力度。
又冷漠無聲的垂下。
第38章 第38章怕疼
辛夷感覺到脖頸間的力道消失,這才抬起一雙哭過的眼睛看他。
鼻尖仍舊是紅的,只不過唇畔卻很快破涕為笑,像是篤定了他只是嚇唬她,根本不舍得下手。
謝漱也望著她,漆眸微冷,只有在月色照拂不到的深處才閃過一絲濃烈自厭。
最后又歸于沉寂,什么也沒有。
忽然,清脆的銀鈴聲響起。
被抵在菱花窗邊的女子猶豫著,從襦裙衣袖間掏出一根紅綢發(fā)帶,微端綴著兩只小巧銀鈴。鈴鐺上還濺了些許的血跡,應該是他不小心掉在雁水苑的。
他的身子驟然僵硬。
辛夷卻仿佛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只是把那條紅色發(fā)帶塞回到他掌心。
然后微微呼出一口氣,很認真地瞧著他說,“我去過雁水苑了,也知道是你做的。”
話落,少年的臉色寸寸灰敗。
辛夷知道這個時候話頭絕對不能停下來,借口已經(jīng)提前想好了,所以她繼續(xù)說,“是楚楚提前讓院里的丫鬟通知我過去,說是有意想不到的“驚喜”等著給我看。因為我原先在這上頭吃過一次虧,所以并不是很想去,但那傳話的丫鬟說,這次是跟你的身世隱情有關。所以我猶豫過后,還是去了……”
結果就看到了雁水苑中的慘狀。
并且,撿到了這條明顯屬于他的綴著銀鈴的紅綢發(fā)帶。
辛夷覺得,他或許曾經(jīng)想連楚楚也殺掉,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可能是想到了更為殘忍的法子,比如,像原劇情中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那樣——讓楚楚手刃自己最愛的人。
月色下滿院幽寂,先前還有些躁動的毒蛇蠱蟲也感知到什么似的,不再躁動。
廂房里更是安靜得透著一股死意,他們對面站著,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叮咚!檢測到謝漱好感度再次下降10個點!”
系統(tǒng)著急地在她耳邊提醒,好像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整掛了,“反派目前好感度僅為10%,請宿主謹言慎行!!”
“……”
辛夷皺起兩道秀眉,與他對視。
很好奇對方到底腦補了什么東西,或者是把她想成了何種居心叵測的女人,好感度怎么還掉起來沒完了。
少年也在揣測打量她。
他仔細觀察辛夷的面部表情,試圖找到掩藏在平靜表面下的厭惡與害怕。可惜看了許久,那雙嫵媚漂亮的眼睛里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只有方才委屈哭過的緋紅痕跡。
這讓謝漱抿緊了唇,只剩下滿心茫然。
但他又想。
她慣會一些虛情假意。
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出楚楚說過的話,字字句句透著怨毒,就像詛咒一樣,“像你這樣陰鷙丑陋的怪物,有誰會愛你!光是看見都覺得惡心!”
“你以為白辛夷是真的喜歡你,想要親近你么?她只不過是想利用你在將軍府留下來,一旦知道你的那些秘密,只會跟我一樣厭惡你畏懼你,恨不得殺了你……”
這樣誅心的話,只是聽著就令人覺得痛苦。
但好像確實如此。
連楚楚這個同父異母的阿姊都能如此對他,他憑什么覺得白辛夷不會?
他從來不喜歡楚楚,就算被她傷害背叛也沒什么。
但白辛夷不行。
謝漱只是想到某天對方會像今日的楚楚一樣,用充滿怨恨的眼神看他,將他的真心踩在地上。
他就心臟疼到仿佛要擰起來,連呼吸都覺得痛楚。
然而越抗拒接受,就越控制不住的回憶起更多細節(jié)。
當初白辛夷第一次看到他蛇尾的時候,好像也嚇得面無人色,想要逃跑。后來為了自救才強忍住害怕跟惡心,主動親了他。
辛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少年神色恍惚的抿著薄唇發(fā)呆,瞧上去有些凄楚。
她疑惑蹙眉,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就被對方拎著胳膊扔了出去。同時身后的房門“咣當”一聲,重重闔上。
“……”
她沒辦法,只能待在院子里。
廊外下著雨,她的肚子餓得咕咕叫,甚至開始懷念起下午那碟沒吃完的云片糕。
等
了好久,發(fā)現(xiàn)對方始終沒有想開門放她進去的意思。
于是只好就那么淋著雨回到自己院子里,把案上沒吃完的幾塊云片糕揣進衣袖里,然后從門邊找到一把油紙傘,再撐著傘回來。
辛夷身上的衣裳都沒來得及換,貼在肌膚上有些濕冷。
她站回那道朱漆的菱花窗跟前,仰頭望著越下越大的夜雨,搓著手臂像一只淋濕的小鳥。
想到謝漱,心底立刻涌上幾分難言的滋味。
反派的童年經(jīng)歷果然不是一般的慘,起碼在今夜,她第一次對謝漱有了憐憫的情緒。
生活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不瘋才怪。
第一次被灌啞藥失去了娘親,第二次則是差點丟了自己的性命。
雨幕朦朧,廊下此刻只有她一個人。
等到辛夷慢吞吞吃完了袖中的云片糕,已經(jīng)非常困倦,快要蜷縮在門外的墻上睡著了。
房門忽然傳來“吱呀”一聲,不過很輕。
辛夷回過神來,抬頭去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確實是謝漱。
少年垂著漆眸俯視她,烏發(fā)披散在俊秀臉側,手臂上被自虐似的用匕首劃出了好幾道深痕,正在往下滴著血。
與她視線撞上的剎那,薄唇顫抖了一下,然后像是做錯了事的走過來,俯身把她緊緊抱在懷里。
短暫呼吸間,頸窩處傳來溫熱且濡濕的觸感,是他在悶不吭聲地掉眼淚。
謝漱將她越抱越緊。
他好像真的忍受不了被她厭惡。
也忍受不了,她會像楚楚說的那樣,把他當做需要虛與委蛇的怪物。
辛夷被抱得懵了。
好半天才想起來推開對方,蹙著眉拉過他還在流血的胳膊,然后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
還沒說話,就被攥住手腕。
少年抿著唇漆眸中泛出淚光,用顫抖的手勢問她,“我相信你,你會愛我么?你會永遠不拋棄我,不背叛我么?”
因為沒有擁有過什么真心。
所以此時此刻,好像格外在意她的真心。
辛夷莫名回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少年一身異族打扮,冷漠著漆眸打量她。
可現(xiàn)在,他把他的脆弱袒露給她看。
辛夷很想點頭,告訴他我會愛你,永遠不拋棄你。畢竟這種謊話對于她來說,可以算得上是信手拈來。
但不知道是否因為他望過來的眼神太過認真,還是記憶碎片讓她對謝漱有了憐憫,那句話竟然很難說出口似的。
于是她沉默片刻,“如果我說不喜歡你,你就會放棄我嗎?”
“如果我只是利用你,把你當做報復蕭成策的工具,甚至覺得你是個怪物很惡心……你就會和我橋歸橋路歸路,徹底劃清界限嗎?”
她每說一句,他的臉色就慘白一分。
直到她走上前兩步,嘆息著將少年抱住,臉頰枕在他肩側,“謝漱,我沒有那么想過,你不要患得患失的好嗎?”
他很缺乏安全感,或許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喜歡你才會容忍你的親近,你昨天那么綁我,我都沒跟你生氣,這不是喜歡是什么?”
*
這個夜晚過得并不安生,雁水苑里燈火通明,將軍府上上下下都籠罩在恐怖的陰霾里。
尤其是蕭成策,簡直快要瘋了。
辛夷怕蕭成策會派人過來詢問查看,所以沒在謝漱院中留宿。
等到第二天夜里,才過去陪他。
晚上謝漱又變回了蛇尾形態(tài),往常他都會纏著辛夷,今天卻跑到屋子里的角落自己睡。
辛夷等了半天不見對方動靜,心中隱約明白過來,于是赤著腳下床去找他。
燈燭下,少年的眉眼格外俊秀。
瞧得她一顆心砰砰跳,半晌咬著唇瓣,終是勇敢地踏出了那步,“阿漱,我怕疼。”
“如果最后實在做不成,你必須在我喊停的時候停下來。”
第39章 第39章任何要求
辛夷覺得他聽懂了,因為謝漱的呼吸變得更急促了幾分。
簾影幢幢,少年的煙紫色衣袍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烏發(fā)紅唇,眸如點漆,甚至給人一種秀氣無害的錯覺。
欺騙性很強。
像是世家大族里被教養(yǎng)很好的小公子,家規(guī)森嚴,恪守禮義廉恥;或者是不諳世事的鄰家弟弟,純粹美好。
但毒蛇就是毒蛇,偽裝得再好也不可能是善類。
尤其那雙淺金色的豎瞳死死盯住她,忍耐的克制下,藏匿著狩獵本能。
不過辛夷還是摸了上去,無意間碰到他纏在發(fā)尾的紅繩銀鈴,發(fā)覺指尖竟然是潮濕的。
因為就連綢帶上,都沾滿了少年忍耐間滲出的汗水。
他好能忍。
撐到現(xiàn)在也沒粗蠻地撲過來,是怕她會嫌棄他嗎?
“你流了很多汗。”她開口道。
接著素手從眉骨游弋,緩緩撫到他的唇瓣,語調(diào)聽起來有點心疼,“嘴唇都咬破了。”
說不緊張是假的,畢竟之前再怎么縱容他蠻來胡鬧,也算是和正常人做那種事,不至于過分羞恥,起碼身體和心理上是可以接受的。
但現(xiàn)在……
不過辛夷也知道,哪怕心臟快要從胸腔中跳出來,今天她也不能再打退堂鼓。
她必須讓謝漱相信,自己不討厭任何形態(tài)的他。
于是吐氣如蘭的依偎過去,輕笑著,在他唇瓣的傷口處吻了一下。
感受到他發(fā)顫的呼吸,又吻了兩下,語調(diào)也柔媚到骨子里,“你們蛇類是怎么交尾的,教給我好嗎?”
謝漱終于忍無可忍,將她猛然壓倒在身后涼簟上。
兩人靠得很近,呼吸交纏間可以聽到彼此的劇烈不止的心跳,辛夷還能聞到他身上的莫名香氣。
是類似于青桔皮的味道,泛著甜香。
她很喜歡這個味道,之前每次被迫咬著他肩頭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嗅聞。
不知道為什么,好像只有在他沉浸情動的時候,這個味道才會尤其濃郁。
辛夷甚至想過,這是不是蛇類用來迷惑雌性的某種特殊氣味,好讓對方沉溺其中,只能乖乖忍受。
燭火噼剝,簾帳上的織穗垂落到地面。
謝漱眉心和脖頸處的汗越滲越多,殷紅薄唇間也溢出類似于悶哼的喘息。
就在辛夷以為他要親吻自己的時候,身上忽然一輕,謝漱離開了她。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忍不住疑惑:什么意思,他打算今晚自己熬過發(fā)情期?
然而抱怨的話還沒說出口,腳踝就被握住。
幾乎是猝不及防之間,原本被褻褲包裹的地方傳來清晰的撕裂聲,緊接著微微一涼。
強烈的不安全感讓她下意識地并攏雙腿,并且小幅度掙扎起來,“謝漱,你干什么——”
可惜掙不開,只是涂著丹蔻的玉白腳趾差點踢到他臉上,踢得他發(fā)間銀鈴清脆作響。
膝彎被少年冰冷指骨扶住,向兩側屈起。
辛夷呼吸微抖,然后眼睜睜看著謝漱那一張貌若好女的臉,就那么湮沒于她繡著棠花的裙裾間。
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辛夷仰著臉咬緊唇瓣,漸漸像一只煮熟的蝦子。
直到實在受不住,才有些渾噩地夾緊腿,卻更像是請君入甕,銀鈴不停蹭在她白嫩腿心,硌得要命。
她想錯了,謝漱不是清秀無害的鄰家弟弟。
哪有正常的少年郎會這樣的。
而且今夜的謝漱好像是存心折磨她,還沒正式開始,她就被磋磨哭了兩次。
等到最后,那可怕物什朝著她親昵靠近的時候,辛夷泅紅的眼尾掛著淚珠,還沒從剛才的狼狽失神中走出來。
……
知道會很疼,但沒想到會這么疼。
她甚至都想中途放棄了,蔥白的手指已經(jīng)忍無可忍地開始推他,但要命的是到了這個地步,想要出
去也同樣痛苦。
謝漱亦是明顯煎熬,他下頜處的汗水滾到脖頸,又滴到她泛粉的肩頭。
可盡管如此,仍在努力地等她適應。
但辛夷清楚,如果不心狠采取點非常手段,就算今夜過去了她也適應不好。
于是攬住他的脖頸,邊蹭眼淚,邊用軟乎乎的語氣在他耳邊說,“可以了……”
很快她就后悔了自己的逞能。
更明顯的撕裂痛楚從身下傳來,那個瞬間她甚至感覺到謝漱頸邊的脈搏跳動了一下,她用力咬破他的肩膀。
有腥甜的血液順著她的唇瓣溢出,更多的則被她渾噩可憐地吞了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蛇血的作用,燥熱漸漸取代了痛楚,辛夷的哽咽慢慢止住,變成了不成調(diào)子的破碎呻。吟。
朦朧起伏的淚眼間,她似乎看到了少年臉上和脖頸處的蛇鱗紋路。
也是斑駁交融的墨綠色,和他身下動作不停的艷麗蛇尾一樣。
但還沒看清楚,就被翻過來。
辛夷只能軟綿無力地撐住榻邊朱漆的衡木,跪倒在一片泥濘中間。
……
徹底結束的時候,已經(jīng)是清晨。
她中途被迫清醒了好幾次,最后終是在檐下雀鳥的啁啾聲中昏睡過去。
謝漱還清醒著,他將鬢發(fā)濕透的女子抱緊懷里,癡纏貪戀地親了親她的粉唇。
然后用灼熱視線,一遍遍描摹她的睡顏。
辛夷睡著的時候,其實很溫柔很安靜,沒有半分平日里挑釁跋扈的影子。
甚至有些意外地對他依賴。
謝漱不知道為什么,只是看著她心里就軟成一團,好像人生里的空缺遺憾,忽然被填滿了。
每次偷看她的睡顏,他都有這種奇怪而強烈的感覺。似乎只有將她緊緊攥住,才可以安心,仿佛只有這樣,才不會將她弄丟。
許是體力消耗太大,辛夷理所應當?shù)劐e過了早膳,然后又錯過了午膳。
等到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
睜開眼之后,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昨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而且渾身酸疼的感覺,甚至比第一次更強烈。
好在身上很清爽,應當是謝漱幫她沐浴過。
辛夷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慘不忍睹的痕跡,眉頭有點跳,但想到都是她自作自受,又不好意思真的縝著臉跟他生氣。
于是只好化悲憤為食欲,哼哼唧唧地使喚他,“我餓了,你去給我準備晚膳。”
謝漱當然聽話得不得了。
他現(xiàn)在可以無條件滿足她的任何要求,甚至在晚膳之后,主動把竹葉青拿給她玩兒。
辛夷本來還在問系統(tǒng)問題。
——關于謝漱啞疾的事,說他的啞疾既然是幼時被灌藥所致,那么有沒有可能治好。
系統(tǒng)說可以是可以,但是這個金手指超貴。
辛夷聽完“超貴”的時候,還有些不以為意,在想到底能有多貴。
直到聽見要花費她兩萬點積分之后,才瞬間老實了,表示自己要再考慮考慮。
剛抬眼就看到從謝漱袖間鉆出來的那尾竹葉青,通體翠綠的一條,黏人得不得了。
剛一嗅到她的氣息,就往她身上蹭。
它從前就很喜歡黏著她睡來著。
她摸摸竹葉青的腦殼,也有些訝異。
因為她很久沒有見過這條小青蛇了,之前每次問謝漱,他都當成沒聽見,或者敷衍搪塞,搞得她都差點懷疑竹葉青是不是被他養(yǎng)死了。
原來沒養(yǎng)死。
那他為什么這么小氣,連借給她玩玩都舍不得?想到這里,辛夷沒忍住摸著竹葉青的腦殼,瞪了少年一眼。
*
時間倏忽而過,雁水苑里上上下下的仆婢都換了一遍。
不過發(fā)生了那樣驚悚又查不出頭緒的事,每個當差的丫鬟侍從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自己也會遇到不測,就連院子里的氛圍都跟著壓抑下來。
等到楚楚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小半個月。
蕭成策終于稍微能松懈一口氣,心疼得抱著她安撫了好半天。
但只要是問到那天發(fā)生的事,楚楚都畏懼似的臉色煞白,緘口不言。
甚至好幾天夜里都做噩夢。
胡亂說著夢話,后背浸濕地從夢中驚醒。
蕭成策心知她受了刺激,不能強逼。
于是也只能將那件事擱置一旁,盡量想著法子哄她開心。
又這么過了幾天,他才想起來白辛夷。
想到自己似乎有很長時間沒見過她了,這段時間他被纏得脫不開身,她倒也賢惠懂事起來,沒有主動過來找他添亂。
這夜他哄得楚楚入睡之后,自己卻遲遲睡不著。
靜默片刻,從榻上起身推門出去,只是腳下走啊走,不知道怎么就轉到白辛夷的院落里去了。
好在屋里還亮著燈,看來那女人還沒睡。
蕭成策最近格外心煩,以為自己應該是打心底里不想見到白辛夷的,誰料身體卻誠實,還是把他帶到了這處院落。
辛夷也沒想到。
她沒想到兩個時辰之前謝漱會趁虛而入,把她壓倒在羅漢床上,將她新?lián)Q的竹席弄得污糟一片。
更沒想到自己剛能喘息,外面就傳來蕭成策的敲門聲,并且喊她的名字。
“……”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沐浴。
外面的敲門聲一直在持續(xù),似乎再等不到她的回應就要破門而入。
辛夷只好披起扔在案邊的外裳,又拿了張薄被將自己嚴實裹住,然后氣悶地瞪了謝漱兩眼,警告他藏好蛇尾不許鬧出動靜。
這才下榻,準備去應付蕭成策。
可惜她現(xiàn)在半點力氣也沒有,腳踩在地上都是虛的,差點跪倒,又被榻上伸過來的墨綠斑駁蛇尾卷著腰身才站穩(wěn)。
終于,房門被磨磨蹭蹭地從里面打開。
辛夷只露出了一顆烏絨絨的腦袋,抬眼望向檐下的俊朗男子,似乎不解,“這么晚了,將軍怎么會過來?”
蕭成策等她半天已經(jīng)忍不住皺眉,好在最后門還是打開了。
只是門里的女人貌似有些奇怪,不僅臉頰紅撲撲的,聲音也有些啞,而且香汗把鬢發(fā)都濕透了。
他微愣,接著眉頭蹙得更緊,“你這是怎么了?”
辛夷裹在薄被里,紅唇輕抿,繼而清艷的小臉上攢出一絲淺笑,“不妨事,就是有點感染風寒,所以特意在被子里悶了一會兒。”
話落,她的身子不自然地往旁邊歪側了側,似乎有些站不穩(wěn)。
蕭成策還沒開口關懷,余光里就看到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順著女子纖細瓷白的腳踝往下蜿蜒,緩慢地,濡濕了她裙裾上的一朵織金繡花。
他以為自己眼花,待要細看的時候,對方已經(jīng)果斷地關上了房門。
第40章 第40章恨不得立時掐死
辛夷也覺察出自己的不對勁,她直接松開裹在身上的薄被,低頭看著自己腿間狼藉,想找出一塊干凈的綢布擦拭。
可惜只在案上瞧見一方繡帕,是她先前吃完糕點擦手用的,用完就放在旁邊忘了收起來。還是盛京最有名的那家繡坊里新出的樣式,雪青色羅繡的寶相花紋,花了她好幾兩銀子。
現(xiàn)在也顧不上會不會暴殄天物,或是糟蹋銀錢了。
她只能快走兩步上前拿起來,而后彎著腰,胡亂地在小腿處擦了擦。
她沒覺得和謝漱做那種事不對。
但還有起碼的羞恥感,沒辦法被蕭成策撞見這種情景還能言笑晏晏。
外頭安靜了片刻,興許是蕭成策被她猛然關門的舉動給弄懵了。
不過這靜默倒沒持續(xù)太久,很快,那道低沉的聲音透過門扉傳進來,“你怎么回事,話還沒說完關什么門?”
辛夷皺眉攥著浸透的繡帕,惱怒地發(fā)現(xiàn)這么小的一塊布料,果然是怎么也擦拭不干凈。
于是自暴自棄地把它扔到一旁的銅盆里,開口說著委婉回絕的話,“妾身今日身體實在不適,想先休息了,將軍請回吧。”
蕭成策不走,仍然在外面敲門。
也不知道今天怎
么那么執(zhí)著,平日里也不見他愛她愛成這樣子,“你先開門,我想瞧瞧你,也有些話想跟你說。”
辛夷:“……”
可她沒話想跟他說。
正猶豫著怎么開口時,視線里忽然伸出一只修長勻凈的手。
少年蹲在地上,狹長眼尾的欲色未褪,薄唇殷紅,將她藏在襦裙底下的腳踝扶住。然后拿起手邊的衣裳,仔細替她擦拭了起來。
他斂著秀美鳳眼,唇畔隱約淺笑。
甚至還假裝乖巧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說既然是他弄出來的,那么理應由他清理狼藉。
辛夷呼吸一滯。
因為她瞧見謝漱手里頭拿著的,是他先前褪下來的那件煙紫色長袍,上面還有綴著銀飾的朱紅色綬帶,繁復艷麗的苗疆紋飾磨蹭細嫩肌膚,刺激得她有些哆嗦。
他……他瘋了,怎么拿這個給她擦?
以后還穿不穿了?還是說他是故意要這樣的,想叫她以后瞧見這件衣裳就想到今天?
“白辛夷?”
許是良久等不到她回答,蕭成策覺得奇怪,于是“篤篤”兩下敲門聲,再次從耳邊響起來。
他的語氣透著擔憂猶疑,“你到底怎么了,莫不是已經(jīng)難受得說不出話了?”
辛夷倏然僵硬,她的右腿還被少年桎梏著。
要是蕭成策現(xiàn)在進來瞧見這一幕,就真的完蛋了,這跟捉奸在床有什么區(qū)別?
于是趕緊咳嗽兩聲,做出無比虛弱的樣子,“不妨事,只是眼下風寒未愈,怕侵染了將軍。”
好在她嗓音也確實沙啞,聽起來便多了幾分信服度。
誰成想話剛說完,半跪在裙邊為她擦拭的少年忽然勾唇諷笑,故意將朱紅綬帶上的銀飾弄得叮當作響。
不僅如此,還拿銀鈴去蹭她身上的泥濘痕跡,蹭完了又用指腹勾掉,涂抹在她腳趾丹蔻上。
辛夷:“……”
她本來就站在門邊,稍微發(fā)出些響動都能清晰傳出去,更何況那苗疆衣裳還如此叮鈴當啷……要是眼神能殺人,她已經(jīng)將謝漱大卸八塊。
趕在蕭成策心生疑竇之前,辛夷急中生智,咬牙碰倒了房門后架起的銅盆。隨即“咣當”一聲砸在地上,倒顯得方才的銀鈴響不那么突兀了。
接著她的咳嗽聲開始斷續(xù),“將軍要是有什么話,就長話短說吧,妾身實在困乏不濟,有些支撐不住了。”
蕭成策也不免憂心,皺眉道,“怎么虛弱成這樣,你讓我進去瞧瞧你。”
“……”
辛夷簡直窒息,只好發(fā)揮惡毒女配的優(yōu)勢,一副徹底不想陪他做戲的模樣。
語氣明顯不耐煩起來,“你到底有話說沒有?平時又不見關心我,天天陪著你那心尖寵妾室,把我拋到九霄云外!現(xiàn)在我感染風寒需要休息了,你又糾纏不清的,是不是巴不得我病得更重?”
蕭成策被她這么罵,心中反倒踏實了些。
不僅沒生氣,還就那么站在房門外訴起了衷情,雖然開頭有些艱難,但后面就很順了,“其實……我昨夜夢見你了。夢見當初成親那夜,我沒有領旨離開,而是坐在喜榻邊上,挑開了你頭上的那方紅蓋頭。”
其實不止這些,他還夢見他們有了第一個孩子,很快又有了第二個。
他們個個生得軟糯可愛,揪著袍角喊他爹爹。
夢中有多美好滿足,夢醒之際就有多失落。
然后蕭成策發(fā)現(xiàn),他其實是極為渴望夢中那一幕的,渴望和那個女子榻上貪歡,綿延子嗣。
這話他本來并不準備說,尤其是對著那個整日就知道拈酸吃醋、上不得臺面的小官之女說。
但沒想到說出來這么容易。
就好像他今夜明明沒打算過來,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這處院落。
蕭成策沉沉嘆出一口氣,似乎終于認命一般,“過段時間,我打算抬你和楚楚做平妻。”
“你若是實在不喜歡見她,那我便再為你尋一處更僻靜的院落,日后除非團圓佳節(jié),你們不用互相走動。”
“……”
辛夷還沒說話,就感覺小腿一陣吃痛。
當即輕嘶著涼氣低頭去看,才發(fā)現(xiàn)是謝漱在她白凈小腿上咬了一口。想到什么后她臉色瞬間變了,他也不嫌臟!
于是再也沒耐心跟門外的人周旋,冷哼道,“平妻想都別想,將軍請回罷。”
“什么時候你愿意休了楚楚,和妾身一生一世一雙人,或許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
青辭街,珍寶閣。
一輛烏頂垂纓的馬車停在外面,穿著薄衫的小丫鬟也等在外面。
香蘭時不時的朝里頭眺望,嘴里咕噥著,“怎么小姐這次進去這么久,都快兩刻鐘了還沒出來?”
不過抱怨完沒多久,就看到那道窈窕多姿的身影出現(xiàn)在視線里。
當下迎了上去,滿臉寫著疑惑,“小姐今次怎么去了這樣久?是不是掌柜的想賴賬,不給小姐錢?”
辛夷搖搖頭,莞爾失笑,“沒有,他倒是想多給我些銀兩,不過被我拒絕了,所以推脫了一會兒。”
她沒扯謊。
掌柜的確實是想加價五百兩,而且巴不得她能收下,因為京城中有買家對她這個畫師感興趣,想要一睹她的廬山真面目,不過被她拒絕了。
辛夷站在珍寶閣的長階上,袖中揣著好幾張銀票,瞇著眼睛瞧著青辭街上熱鬧的攤販和行人。
半晌,伸手拍了拍香蘭的肩膀,狀似隨意地問道,“你覺得在這附近買處宅子,怎么樣?”
香蘭聽完欲言又止,用那種癡人說夢的眼神看她,不過最后還是點點頭,“奴婢覺得極好,但這里太貴了……”
她剛想跟小姐說她們肯定買不起的,轉頭就看見小姐已經(jīng)爬上了車攆,還心情很好地朝她招手,“上來,帶你去茶樓買點心。”
同一時間,將軍府。
蕭成策剛走出雁水苑,就撞見了謝漱。
少年仍舊是一身苗疆打扮,烏發(fā)和腰間的銀飾清脆作響,仿佛會蠱惑人心。
他頓住腳步,視線落到少年下頜處的血痕,忍不住蹙眉:他這是又被野貓抓了?
不過蕭成策最近總是有些心神不定,所以沒心情過問是哪只野貓抓得少年。
反正跟他也沒關系,問了也白問。
所以眼下瞧見了謝漱,只想探知自己在意的。
走過去,站到少年面前,猶豫了好半天才開口,“阿漱,你住在白辛夷隔壁,最近有沒有看到過……府上的哪個侍從跟她走得近?”
不是他多心多疑。
而是他發(fā)現(xiàn),白辛夷似乎對他更敷衍了。就連尋常那些拈酸吃醋都懶得,就算他主動示好,她也當做沒看見。
蕭成策心里像長了雜草,不拔掉不清靜。
他其實覺得不會,因為那女人素來愛慕虛榮,除了將軍夫人的身份,誰能給她更好的生活?若是離開他,她只會過得凄慘無比。
這么想著,視線又落回到謝漱身上。
奇怪的是少年每次瞧見他都是副冷淡模樣,此刻竟然漆眸微斂,靜靜打量起他來。
手指故意撥弄綬帶上的銀鈴,發(fā)出細碎撞擊聲,好半晌,才淺笑似的搖了搖頭。
蕭成策不知為何,竟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
當下也沒有再繼續(xù)問詢下去,隨意敷衍兩句就離開了。
等他用完晚膳,回到書房。
竟然在桌案上發(fā)現(xiàn)一張沒有署名的字條,約他今夜亥時三刻,到湖邊相見,說是屆時有重要秘密告知與他。
蕭成策捏著那張字條,反復看了好幾遍,心底的詭異感仍舊揮之不去。
甚至招來院中的仆役和小廝,仔細盤問有沒有看到誰進來過,被盤問的下人們回憶之后紛紛搖頭,都說沒有看到。
得到這個結果,他心中疑竇更深。
想不出來在這將軍府中,究竟有誰可以不動聲色地潛入書房,就只是為了給他遞上一張沒有署名的字條。
不過等到亥時三刻,蕭成策還是如約出現(xiàn)在僻靜湖邊。
因為不管對方是出于什么目的,弄得這樣神秘,他都要搞清楚才能心安。
可惜等了半天也不見人來,他只好又沿著湖邊走了一段路,眼看著快要行至盡頭,依舊不見人影。
那個約他相見的人,根本沒有出現(xiàn)。
就在蕭成策以為是誰故意戲弄他,陰著臉轉身想走的時候。
忽然
聽見了蓮葉深處傳來怪異聲響。
仔細辨別之后,才發(fā)現(xiàn)聲音是從湖面上的那只小船里傳出來的。
明明沒有人搖櫓或者劃槳,小船周圍卻泛出陣陣漣漪,甚至傳來隱約破碎的嗚咽。
像是女子嫵媚細柔的哭聲。
蕭成策明白過來之后,臉色瞬間沉寒。
這夜沒能見到那個神秘邀約的人,卻叫他撞破了湖邊的一對野鴛鴦,也不知道是府上哪個小廝并著婢女,深夜來此偷歡。
湖面漣漪越來越大,使得小船周圍的荷葉都簌簌散開。
他走近幾步,想要看清楚是誰這樣不知體統(tǒng)。
興許是月色幽微,他看得并不真切,因此并沒有辨認出此刻沉在湖里亂擺的蛇尾,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只是隱約看到,好像是有墨綠色花紋。
驟然,從小船里伸出一截柔白藕臂,把依偎著船身搖曳的荷花抓爛。
她似乎難以忍耐,抓荷花的時候,皓腕上的絞絲鐲還磕在船身木頭上,發(fā)出清泠泠的響。
夜風緩慢,蕭成策的目光卻死死盯住那只絞絲鐲。
仿佛要將它穿透,因為他越看越覺得眼熟,整個將軍府他只看過一個女子戴過。
只有一個人。
就只有……那么一個人。
船艙里女子抱著少年勁瘦的腰背,嘴唇艷紅,裙裾早已經(jīng)凌亂不堪。
闔上的眼皮也在發(fā)著顫,因為那逐漸粗蠻的動作,終于咬住他秀氣脖頸,伸出的手指亦將船邊上的荷花都抓爛,顯然是吃得很深。
謝漱卻根本沒打算放過她,似乎要將她鑿開。
毫無憐惜之意,只想逼著她哭泣求饒,然后一遍遍地重復罪行。
夜風吹過湖邊,將那不斷泛起的漣漪吹得更生動。
蕭成策聽著蓮葉深處女子的呻。吟啜泣聲,僵硬著身體,雙目赤紅。
終于在她蔥白手指又一次驟然抓爛荷花。
在那只絞絲鐲再次磕在船身上,發(fā)出泠泠聲響的時候,抬步走近前去,錦緞靴子浸入湖岸,濕了個透徹。
“……辛夷。”
他嗓音痛楚干澀,又裹挾著滔天的恨怒,像是恨不得將她立時掐死,“白辛夷?”
原本還在嗚咽的女子驟然停住,她下意識地循聲望過去,哭過的眼睛水意朦朧。
在月色下透著難以言說的茫然嫵媚,視線撞上的瞬間,裙裳已經(jīng)被她慌亂拉起,卻仍舊露出了一側香艷瑟縮的粉白肩頭。
蕭成策心中劇痛,頭腦一片發(fā)暈。
剛要顫抖著走過去把她從船艙里扯出來,后頸忽然一疼,被毒蟲咬得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