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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41 章 “放肆!膽敢懷疑天神……

    244、

    司爵便跟著走。

    首先, 他穿過了一片由奇石和古木構成的迷宮。

    這些石頭和樹木看似隨意分布,實則暗含玄機,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 也可能是通向密室的關鍵。

    因為跟著竹清平, 所以司爵沒有踩到陷阱。

    穿過迷宮后,便是一條蜿蜒曲折的石階小徑,它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銀光,仿佛是一條通往神秘世界的天梯。

    石階兩旁,是蒼梧閣的高墻,墻上爬滿了青藤, 偶爾有一兩朵夜花在風中搖曳, 散發出幽幽的香氣。

    沿著石階而上, 來到一處看似普通的庭院,庭院中央有一座古樸的石亭。

    亭中擺放著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

    然而,這并非終點,而是通往密室的又一個起點。

    在石桌的底部, 隱藏著一個精巧的機關, 只有按照特定的順序觸摸石桌上的花紋,才能觸發機關,打開通往密室的暗門。

    司爵就那么看著竹清平在那石桌上不知道動了什么, 那暗門便緩緩打開, 露出一條向下傾斜的石階。

    于是兩人繼續向下走。

    石階兩旁點著昏黃的油燈,將通道映照得幽深而神秘。

    沿著石階下行,可以感受到空氣中的濕度逐漸增加,耳邊也開始傳來水聲,仿佛有一條地下河流在暗中流淌。

    最終,經過一段曲折的下行通道, 眼前豁然開朗,一間寬敞而明亮的密室展現在眼前。

    這間密室由巨大的石塊砌成,室內裝飾著精美的壁畫和雕塑,中央擺放著一張巨大的石臺,上面堆滿了古籍和珍寶。

    這里,就是蒼梧閣中最為隱秘的地方,也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寶藏所在。

    司爵望著這一密室的古籍和珍寶,滾動了下喉結。

    說不想要這些東西,是騙人的。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聲音自里而來。“清平,你可知為師為何召見你?”

    很顯然,這定是令儀真人,而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嚴肅。

    雖說令儀真人并未出現,可是竹清平卻已經恭恭敬敬地對著漆黑的密室鞠了一躬,道:“弟子不知,請師尊明示。”

    空氣凝重得仿佛能擠出水來,讓人呼吸都感到困難。

    竹清平在令儀真人釋放而出的威壓之下,額頭都滲出了汗水,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說出一切真相。

    他將一切事情都攬在自己的身上,為的就是讓司爵不會受到令儀真人的任何責難。

    他在信中說:自己與金世羽全然沒有那種感情,而且告訴他那在冥冥之中引導他的聲音并不是正確的。

    這是完全推翻了之前竹清平的決定。

    他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也不怪令儀真人感到憤怒。

    終于,那如同蛇一般附著在他身上的威壓盡數散去,而令儀真人也終于從這個時候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他端正地坐在那陳列著古籍以及珍寶柜子之前的石桌邊石凳上,那雙眼眸寧靜無波。

    而司爵也是第一次見到竹清平的師尊。

    當他見到令儀真人的瞬間,他便覺得,如此人物,能夠教導出像竹清平一般的人,是太正常不過了。

    他的面容清癯,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間一切,仙風道骨,周身散發著淡淡的神光,卻內斂而不張揚,他的白發如雪,隨風飄揚,與他的仙風道骨相得益彰。

    歲月似乎在他臉上沒有留下痕跡,容顏不老,皮膚光滑如玉,眉宇間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令儀真人那雙好似能夠看清世間所有謊言的寧靜無波的眼半垂落著,視線穩穩地落在了已經膝跪下驅動竹清平身上。

    司爵在旁邊見此,便也重重地跪下了,無論如今到底是何種情況,他也不可能只讓竹清平承擔一切。

    他的動作令令儀真人那毫無情緒的雙眸稍微分了點注意力給他,但是很快又收了回去,并無將司爵放在心上。

    終于,他開了口,語氣沒有絲毫的起伏,如同一個情緒的瘋子。

    “竹清平,你為何要如此掩飾?”

    他早已從信件的字里行間,看出了竹清平在刻意隱瞞的真相。

    竹清平,那個平日里總是讓他不用費任何心的孩子,此刻卻因為一個外人而對他撒了謊。

    其實他早就從竹清平平日里說起司爵的語氣中得出了結論,但他以為竹清平會聽話的。

    可是,竹清平因為司爵,不聽話了。

    正是他此次震怒的根源。

    竹清平抿了抿唇,他是最了解令儀真人的,當令儀真人的語氣越平穩,那么他就越憤怒,可是這一次,竹清平不可能退讓。

    “弟子不知師尊在說什么。”

    他的不懂裝懂,讓令儀真人的呼吸稍微亂了一瞬,他突兀地看向了司爵的方向,隨即一揚手,將司爵那個混賬給掀飛了出去。

    令儀真人可是久修大陸唯一的元嬰,因為,即便僅僅只是一擊,都能把司爵打得口吐鮮血,身后的古籍以及珍寶因為司爵那一撞擊七零八落,可是令儀真人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師尊,這件事情與司爵師弟無關,您為何……!”

    “無關?”令儀真人的視線再次滑到了竹清平的臉上,清楚地發現了竹清平眼底的擔憂以及不舍。

    就算令儀真人不曾有過這樣的情緒,可是也不是不懂。

    “若是無關,你為何會如此心疼對方?”

    他的每句話都透著篤定。

    竹清平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隱瞞下去了。

    “不必多說,但本尊也跟你說過,你必須和金世羽在一起,這件事情的重要性,你根本不明白。”

    “我怎么會不明白!”既然一切都已經被戳破,那么也沒有必要繼續掩藏事實,他從地上爬起來,忍受著那令儀真人因為憤怒而釋放而出的強壓,來到了司爵的身邊,將口吐鮮血卻也已經忍痛站起來的司爵給扶了起來。

    這副模樣,更是讓令儀真人氣絕,若非不是因為竹清平一副護著對方的模樣,他當真想要一甩袖子,讓對方更為痛苦!

    這可是他培養了這么多年的完美繼承人,現在這棵完美無瑕的白菜竟然被一只豬給拱了!

    饒是令儀真人見過了如此之多的大風大浪,依舊還是因為這個事實而出離憤怒了。

    竹清平扶起司爵,司爵還有力氣抹了一把自己嘴角的鮮血,那雙看人永遠冷漠的淺褐色眼眸,如今也冰冷地凝視著令儀真人,根本沒有因為令儀真人那么一下而感到懼怕。

    而竹清平,也同樣用一種不解的視線看著令儀真人,他無法理解為何真人會如此決絕。

    “他不過靈寂,又如何挨得下您這么一下?”

    “靈寂?他怎么可能是靈寂?”其他人看不出,令儀真人可是一眼便已經看出了對方的真實實力,“他早已金丹中期,你真當他是個脆弱的娃娃?”

    令儀真人繼續道:“他連這都欺騙你,你還護著對方?”

    司爵這次沒有等竹清平反駁,就率先開口,只是因為剛剛那令儀真人的一擊重創,他的確是有點體虛,元嬰修為的一擊力道不是隨便什么人能夠接下的。

    他繼續吐出了一口濁血,這才有空回答。“弟子并未有意隱瞞,只是弟子所學心法比較奇特,因此為了避免麻煩,才會掩藏,至于不告訴竹清平大師兄,也只是免得竹清平大師兄因此而有麻煩。”

    之前他便因為仙劍派那規則而出了事,好在這全是他計劃之中,但若是出現意外,那則沒有那么容易過去,而且,如果被別人發覺竹清平也知曉,那他便屬于連帶責任。

    總之司爵認為這種事情沒有必要讓竹清平一同承受。

    “本尊讓你說話了?”很顯然,令儀真人是當真看這將自己孩子拐走的家伙不順眼,因此氣不順地直接制止了司爵的話。

    司爵淡笑一聲,“是弟子逾越了,但請令儀真人相信,清平大師兄是真的很尊重你。”

    這話聽得還算舒服,但令儀真人依舊不可能如此簡單讓他們渾水摸魚過去,“清平,你若現在懸崖勒馬,本尊可以既往不咎。”

    若是放在以前,竹清平說什么都必須聽從師尊的話,因為他總認為師尊是對的,可是現在他聽了司爵對他所說的真相,便覺得師尊錯了。

    “師尊,你可曾想過,不再按照神的指引做事?”

    “不曾。”令儀真人冰冷的話,令竹清平有點頭疼。

    所以他決定即便讓令儀真人感到震怒,他也必須要說出事實。

    “那您或許不曾想過,神也會為了一己私欲引導我們做只利于他的事情?”

    令儀真人的眼神如同刀割一般劃向竹清平的臉,隨即單手捏碎了身邊的石桌,石桌在最后的平靜下四分五裂,一如他的心境。

    “放肆!膽敢懷疑天神!你就不怕降下神罰嗎!?”

    他自此懷疑竹清平這個乖孩子定然是被司爵這個騙子給欺騙了,他用最后的理智掩飾他內心深處的煩躁。

    衣袍被他狠狠甩開,他從石凳上站起,背對著他們,突然真正的冷靜了下來,“竹清平,切莫一錯再錯,你且在蒼梧閣中閉門思過,至于司爵,妖言惑眾,前去思壁崖領罰!”

    第 242 章 那變臉的速度,堪稱是……

    245、

    時隔三年, 司爵又回到了思壁崖。

    而這一次,是完全計劃外的。

    令儀真人的暴怒,實屬令人不解, 只得說這令儀真人實在是過分的信任天道, 以至于他的判斷早已失了公允。

    一旦這般想,一切不解的事情就能豁然開朗。

    可這樣下去,他和竹清平遲早會被令儀真人給強行拆開,除非能夠讓令儀真人自己意識到天道是有問題的。

    但這件事情談何容易?

    令儀真人如此高齡,信仰天道信仰了就這么如他年歲一般的時間,這么漫長的時間是很難在短時間改變自己的想法的。

    思壁崖的風雪終日不散。

    司爵被困在這思壁崖之中, 重新回到了他三年前在這思壁崖找到的一處僻靜之處, 洞穴的入口被厚厚的冰層覆蓋, 司爵用靈力將這冰層給融化了,才總算是落了腳。

    由于令儀真人這次盛怒,又沒有說過在思壁崖懺悔的時間,所以這件事情其實有點難辦。

    虛了修士以及虛無真人是在司爵被令儀真人揮手送進思壁崖后的一個時辰內得到的消息——又或者說, 當他們得到消息的時候, 也是仙劍派上下所有人得知這一切的時候。

    云澤應該是最先得知到消息的一批人,他轉頭就去偷偷給虛了真人送了信,那副模樣, 倒是真正的擔憂, 離開的時候,看見了站在角落處靜靜望著他的澤音,不免心情復雜。

    澤音與司爵的關系其實到現在,云澤都看不透。

    之前,他見澤音與司爵雖說不怎么說話,但是時常會走在一起說悄悄話, 再者,澤音小時候也是司爵帶回來的,因此他們之間的關系,理應很好。

    三年的時光,讓澤音褪去了少年的青澀,身形愈發的高大成熟,盡快他只有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一直被掩藏在漆黑的眼罩之下,也難掩他現如今的鋒芒。

    澤音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是個甚于竹清平的天才,但正是因此,他總是有點自視甚高,同時不愿意和仙劍派中的所有人交流,唯一除司爵之外能和他交流的,就只有云澤。

    正是因為這種特殊性,云澤總是下意識地覺得自己好似得到了莫名的偏愛,但當他出現這種感覺的時候,澤音又會用自己的真實行為告訴自己,一切都是他的多想。

    “他現在不知道有沒有事。”云澤告訴對方,“如果你擔心,你可以和虛了修士一起去看望他。”

    有虛無真人,那么思壁崖自是可以進去,唯一不能做的,只是無法帶司爵出來,畢竟這是令儀真人的要求。

    想到這事,云澤還是抑制不住地皺起眉,問:“你到底知不知道司爵為何會被關進去?從以前開始,你們就好像一直有什么在瞞著我們這些人,不知道你們到底想要做什么。”

    澤音自然是知曉司爵那最終目的的,畢竟司爵可是他的獻祭者,沒有必要欺騙他什么,不過這事澤音并不愿意和云澤說。

    他慢慢踱步過去,伸手揉了揉云澤細膩的臉頰,唯一一只眼睛微微瞇著,好似在享受那臉頰溫熱的溫度。“這事,你不該知道,放心,若出事,我也有能力將司爵帶走。”

    帶走?

    什么帶走?

    云澤的眉皺得更深了,“你要走?”

    澤音又沒忍住玩弄起了云澤的頭發絲,聽到這話,那尚未開悟的腦子一點也沒有發覺問題所在,非常隨意地點了點頭。“嗯……”

    云澤:……

    云澤一把拍開了對方的手,他冷冽的凝視像一把鋒利的冰刃,劃過空氣,讓人感到一陣寒意。

    “滾。”最終,他丟下了這么一句話,轉身就走,獨留澤音站在原地,有些不解地揉了揉自己被拍開有些通紅的手。

    “這又是在犯什么病?”澤音不解地壓下了自己的眉尾,站在原地沒有動靜。

    **

    虛無真人怒闖蒼梧閣秘境失敗之后,又轉頭前往了司爵所在的思壁崖。

    而他也很快找到了司爵。

    司爵此時此刻,已經極為適應地生了火,起了鍋,放了銀狼,正準備在這冰雪皚皚的地方吃點好的。

    見到虛無真人的身影,他甚至還好心情地打了個招呼。“嗨。”

    虛無真人:……

    虛無真人雙目抽搐了一瞬,來到了司爵的身前,坐在他對面,一雙眼中是壓抑不住的煩躁。“我還當你在這哭喊,誰知道活的那么滋潤。”

    司爵速來適應性很強,“想那么多也沒有用,不如吃頓好的。”

    “你就不擔心竹清平?”

    聽到竹清平,司爵那微笑著的嘴角微微壓了下去,只是很快,他復又笑了起來,“令儀真人恨的是我,對竹清平是喜歡的。”

    竹清平好歹也是令儀真人的親生兒子,這點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所以司爵也并不擔心對方會傷害竹清平,就怕竹清平自己想不通在那鬧。

    于是他對虛無真人關照道:“能幫我給竹清平帶個信嗎?讓他稍微服服軟,有時候善意的謊言也不是什么壞事。”

    “……”虛無真人這么多年,也并非不是沒有看出司爵與竹清平那復雜的感情,只是他也沒有想過令儀真人在這件事情上竟然如此不近人情。“這次令儀是不是哪里有病,既然竹清平和你互相喜歡,在一起就是……你的真實實力也不弱,根本不算高攀。”

    在修真界,既然強者為尊,自然會看重實力,若司爵的實力很差,那的確沒有資格去攀附那在高空的明月,但司爵實際實力不俗,與竹清平那是不分上下,兩人很是般配。

    “不是因為這么簡單的事情。”司爵搖搖頭,“我之前有些事情未曾和師尊您說,但現在,我可以說出來了。”

    于是,司爵又將那掩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全部說了出來。

    “……什么……”即便是虛無真人,此時也是心頭撼動,他不知該如何消化這些全部的真相,“那么,還有誰是外來者……”

    這個詞,對他來說,也是非常稀奇的詞。

    “我,還有你身邊的虛了修士啊。”

    他話音剛落,緊趕慢趕終于趕來的胖墩墩的虛了修士終于出現在了山洞口,喘息時帶出了許多冰冷的氣體,“你、你慢些……”

    這話剛說完,他抬起頭,看見的就是用一種如同看詭異玩意表情看著他的虛無真人的臉。

    “?”虛了修士那胖乎乎的臉上是大大的問號。

    他用自己胖乎乎的手覆蓋住了自己胖墩墩的肚子,下意識地看向了司爵,用眼神示意對方解釋下。

    “啊——!”

    一道可以說是驚恐的大叫聲,響徹整個山洞。

    山洞的寒氣因為這一聲大叫聲,竟是略微驅散了些,微微有了點火熱。

    銀狼被對方這一驚一乍的行為嚇得從昏昏欲睡之中直接跳起,確定好沒有其他危險之后,搖晃了下自己毛茸茸的耳朵,換了個比較私密的角落,將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繼續睡了。

    好在司爵率先在虛無真人大喊出聲的瞬間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否則在虛無真人最近處的司爵,定然耳膜也要震碎了。

    等虛無真人冷靜下來,虛了修士才后知后覺地走到了司爵的身邊,不太確定地問:“你說什么刺激他了?”

    他狐疑地盯著對方,“他好歹你師尊,你若是把他氣壞了,誰帶你出去?”

    虛了修士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司爵:……

    “因為我說了實話。”當司爵用那雙極具有欺騙性的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本來正打算找個地盤腿坐下的虛了修士傻傻愣了片刻。

    “什么什么實話?”他還有一絲一毫的期望。

    可司爵直接將他的期望給打得七零八落。“我們是外來者的真相。”

    洞穴內,寂靜的可怕。

    洞穴的頂部懸掛著鋒利的冰柱,它們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寒光,如同懸掛的利劍。

    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空氣中的冰冷,呼出的氣息在空氣中凝結成白色的霧氣。

    可能是虛了修士太胖,他呼出的霧氣就特別的重,也特別的龐大。

    說實話,有點好笑。

    但司爵忍住沒有笑,同時習慣性地封閉了自己的耳朵。

    果然,下一刻。

    “啊——!”

    與虛無真人同樣驚恐的大叫聲,頭頂的冰柱甚至都有點無法接受這樣的分貝,掉了幾根冰柱下來。

    銀狼一回生二回熟,用前腳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眼睛也沒有睜,換個角度繼續睡。

    虛了修士也顧不得自己盤坐不盤坐下來了,此時的他,如同變為了一個年邁卻靈活的胖子,一個滑跪,竟是精確地滑到了對方的面前,拽住了對方的衣擺,一口鼻涕一把淚。

    “虛無真人啊,我們不是故意騙您的啊,實在是人在外,不得不小心謹慎啊,我們可什么都沒有干啊……不對,您看我們這么弱小可憐無助,怎么可能干什么呢?”

    旁觀的司爵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靜靜地觀賞這世紀性的一幕,而虛無真人顯然也是被虛了修士這般過頭的表演給震撼住了,竟然短時間都沒有辦法吭聲。

    終于,他伸了手,慌忙地說了句。“起來,沒有怪你們!”

    “真的?”虛了修士一抬頭,確認對方的確沒有怪罪的意思,手腳并用直接爬了起來,他的眼里哪有真的淚,剛剛不過只是他演戲的,現在戲完了,他自然又嬉皮笑臉了——因為他的身軀實在是有點龐大,令他當真有點好笑。

    司爵看在眼里,沒有忍住噗嗤笑出了聲——他當真憋壞了。

    虛了修士不滿地用那被肉擠得幾乎只剩一條縫的小眼睛瞪了過來。

    那變臉的速度,堪稱是史無前例。

    第 243 章 “要真出事,我可不管……

    246、

    虛無真人在這個安靜的洞穴這種整整思考了一個上午。

    這段時間里, 司爵甚至把自己最近薅來的古籍給看完了一本,至于虛了修士,則享受了一道司爵親手制作的美食。

    他吃的油光滿面, 嘴角都滿是油漬, 至于剔出來的骨頭,則全數丟給了銀狼。

    銀狼齜牙咧嘴地把那香噴噴的骨頭咬的嘎吱嘎吱作響,這算是安靜洞穴之中唯一比較響亮的聲音。

    終于,虛無真人像是悟了,也像是終于將司爵跟他說的信息給全部消化完了。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為何你們會出現在這里?”虛無真人是推演星圖的高手, 可是如果司爵所說都是真相, 那么星圖說不定也并不奏效了。

    見虛無真人明顯混亂不堪, 司爵也沒有太多反應,畢竟他能說的也都說了,其余的也做不了什么。

    “那你們想要做什么呢?”虛無真人想到這點,如同觸及到了真相, 看向司爵以及那他一直覺得胖胖的, 好似沒有任何事業心除了吃酒就是吃肉的虛了修士,都覺得他都有點老謀深算起來。

    虛了修士:啊?

    司爵回答這個問題如同回答今天吃了什么東西一樣簡單。“也就翻個天,師尊放心, 絕對不讓您也出力。”

    虛無真人差點癲癇發作, 好在終于冷靜下來,看向司爵的表情都變得復雜。

    “你真的以為做這事跟其他人都沒關系?只要你這么做了,你就等于要把久修大陸上的所有人都牽扯進去,天道不會放過所有人的。”

    “那么,你們就要被天道當作玩物一樣,走向他希望的結局嗎?”

    司爵不解, “虛無真人,若是按照原本既定的結局,您和令儀真人都是走向覆滅的結局。”

    這句話,重重的打碎了虛無真人原本的思考結果。

    “我……會死?”

    “呃,你不會。”其實司爵可以選擇欺騙他,這樣的話虛無真人會更快地選擇和他們站在一個隊伍中,但司爵認為以天道的尿性,當然會想盡一切方式讓虛無真人知曉自己說謊的真相,進而讓虛無真人對他所說的所有話打個問號。

    這是沒有必要的事情。

    自從司爵贏了魏昧逸,他便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天道對上的時間馬上就要來了。

    不知道天道會用什么辦法,但一定會用什么方式。

    “我不會,那你說這話……”虛無真人不免氣悶,“總之,我無法接受你做這樣的事情,你不過只是為了私利。”

    “我的確只是為了私利,但那天道又何嘗不是?”司爵冷笑一聲,“說到底,只要端了這天,又何嘗不能成為第二個天道。”

    虛無真人:這孩子說大話的本事比他厲害。

    司爵沒有繼續在這問題上浪費時間,因為浪費時間強行將虛無真人多年來的觀念掰扯回來是很難的,于是他只是說明事實。

    “雖然你的確不會死,甚至還會飛升成為上神,但是令儀真人死了。”

    他這話說的冰冷,完全沒有去考慮過虛無真人的情緒。

    虛無真人今日受到了接二連三的沖擊,最終還是有點站立不住,虛弱地跌坐在了那還算干凈的石凳上。

    可是司爵還特別過分地繼續說。“而且還是你親手殺死的。”

    “胡說!”之前所有的話,虛無真人算是信了半分,如今這話一說出口,他便覺得不可信,于是也對司爵之前所說的,抱有更深的懷疑,“我怎么可能殺令儀真人。”

    他默默地抿了下唇,唇被他拉成了一條直線,令他的下巴變得頗為冷硬。

    “你不會殺,但天道會。”

    司爵告訴他真相。

    “我說過,這是天道自嗨的游戲,他想要讓你殺令儀真人,你就必須要殺他,而之后,即便你飛升之后,也不會將這事算在天道的頭上。”

    “……”虛無真人問,“那么你說出個天道讓我這么做的理由。”

    司爵卡殼了。

    很顯然,虛無真人還是不想相信。

    “好……”無奈之下,司爵也知道虛無真人是無法相信的,“雖說我當時堵住了令儀真人死亡的可能性,但現在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如果之后出現巨大的變動,我也無法提前預兆。”

    從他打敗魏昧逸的那一刻起,他來到這個世界唯一的金手指等于是完全失效了,從今往后,他只能靠自己做所有的抉擇。

    虛無真人厭煩地用手擰了擰自己的太陽穴,顯然是被眼下的境況給打得混亂。

    司爵只是道:“如果我猜測沒有錯,令儀真人必死,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他不死,所以這段時間,你不如好好保護他。”

    這段話說出口,虛無真人只是用黝黑的雙眸靜靜凝視他,但最終或許是覺得與其在這懷疑,不如按照他所說的那般就近保護對方,防患于未然。

    待虛無真人悄無聲息地走后,虛了修士還未走,他用那雙被肉擠壓的幾乎快沒有的小眼睛覷他。“我怎么覺得你好像變了點。”

    司爵沒有抬頭,低頭又翻閱起了一本書,“變什么了?”

    “說不上來,好像……有點更像這個世界的人了。”

    司爵翻閱書本的手指頓了頓,只是很快就順其自然地翻閱過了一張紙,“所以得要盡快離開。”

    他沒有反駁,那就是同意這句話。

    虛了修士不免有點擔憂。“牽扯的深了,就有更多的弱點,天道不就更能制約你……”

    “……”司爵沒吭聲。

    虛了修士嘆息了一聲,“若是我猜測沒錯,在你打敗魏昧逸這個點之后,很多事情會發生變動,即便是最沒有可能性的改變……就比如你這次因為令儀真人懲罰而再次進入思壁崖,你會不會下一刻又因為什么原因,直接在這思壁崖隕滅?”

    真的不怪虛了修士會那么想。

    他了解天道的尿性,所以這么多年,他依舊翻不出什么浪花,他也不是沒有和司爵做過類似的事情,只是每每都以失敗告終。

    司爵這次看似成功了,又或者只是天道故意設下的局?

    可能是了解到了虛了修士的想法,司爵竟是寬慰了一句。“若他能直接殺,早就把我干掉了,既然他改變劇情需要一定的束縛性,那么就有機會。”

    目前,司爵能夠確定的是:

    首先,天道無法真身下界來改變劇情,他需要落在久修大陸上的媒介——金世羽來作為載體去做事。

    其次,他雖然能夠給久修大陸上的修士降下超越他本身理應承受的天罰,可是如果修士通過某些方式安然度過了這種天罰,他便也沒有辦法降下第二次。

    最后一點,當他一次次的阻礙了金世羽作為載體應該得到的好東西,天道對這個久修大陸的控制就會越少。

    也就是說,現在的確天道理應被他恨之入骨,而若是因此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也的確是情有可原。

    只是,他現在也的確想要看看,那天道到底打算用什么方式呢。

    虛了修士沒走,他說要守著司爵。

    司爵哭笑不得。“你修為還沒有我強,我自己會保護自己。”

    虛了修士摸摸自己被吃的圓滾滾的大肚腩,甚至還愉快地剔了剔牙,這才瞇著一雙小眼睛繼續道:“那可說不準,你一個人哪有個人幫襯好,實力強又不代表著天下無敵。”

    聽虛了修士這樣一副一定要找個借口也必須留下來的意思,司爵也不和他再多爭搶什么了。“但你身體在這里沒問題?思壁崖很冷。”

    “我脂肪厚。”虛了修士拍了拍自己圓鼓鼓的大肚腩,“我在外頭都沒有好吃的烤雞吃了,還是在你這里伙食好。”

    后面一句話,司爵認為才是事實。

    介于令儀真人將他關押進來的時候,的確沒有明令禁止過其他人一同跟著受罰,于是司爵將手中的書籍放在了一邊,朝著里頭鋪著草的床鋪走去,一邊走一邊提醒。

    “要真出事,我可不管你死活。”

    這話不好聽,可虛了修士早就習慣。

    而他也的確沒有當回事。“不管就不管唄,反正能出什么事呢?”

    入夜,思壁崖外的風雪更加肆虐了。

    狂風呼嘯,卷起層層雪浪,仿佛是怒吼。

    雪花如刀割般鋒利,無情地打在遠處的山頭,天空中,烏云密布,遮蔽了星光,只留下一片漆黑和無盡的風雪。

    四周的景物在風雪中變得模糊不清,只有洞穴中透出的微弱光芒,成為唯一的溫暖和希望。

    洞穴內燒起的柴火發出“咔哧咔哧”的聲響,虛了修士饜足地躺倒在了柴火邊,汲取著溫暖。

    司爵就這樣,在這漆黑的深夜入定了。

    這場入定來的很是不巧,可是司爵卻無法掙脫這種即將要沖擊的引誘,旁邊有銀狼護著,虛了修士也在周圍,他最終還是決定做一次嘗試。

    金丹中期的修為隱隱有了松動,只要那么臨門一腳,他便絕對可以沖破桎梏,進入金丹后期!

    這是多少修士的野望,司爵自然也無法免俗。

    因為只有他更強,才擁有更多和天道斗爭的能力!

    而也就在他入定的瞬間,遠處肆虐的風雪之中,隱約閃過一絲鋒利的視線,那視線之中,是嗜血的殺意。

    第 244 章 好似有一雙手,正在用……

    247、

    虛了修士在風雪覆蓋的洞穴中吃飽喝足, 沉沉睡去。

    洞外,寒風呼嘯,雪花紛飛, 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

    忽然, 一陣凄厲的聲音打破了寧靜,好似鬼泣般令人毛骨悚然。

    虛了修士猛地驚醒,心頭一緊,肥碩的身子一骨碌從那稍高的干草鋪好的石頭上滾坐在了地上。

    他剛一屁股落地,就握緊了手中的法器,捂著自己發疼的臀, 他艱難地站起, 齜牙咧嘴地走到洞口。

    瞇著那雙被肉擠得極小的眼睛顯得更小了, 他透過紛飛的雪花,隱約看到外面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在晃動。

    短期內,虛了修士當真不清楚那黑影到底算是什么,可是從那家伙身上散發出來的渾濁靈壓很是駭人。

    他用法術偷偷窺探了下, 瞬間身上驚出了一聲冷汗, 滿頭都沁出了豆大的汗水。

    那竟是一只厄獸!

    而隨著那厄獸緩慢向他們的洞穴走近,虛了修士也終于看清了那古怪厄獸的樣貌。

    它渾身覆蓋著厚重的黑色鱗片,獠牙外露, 雙眼通紅, 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息。

    突然,它咆哮了一聲,一掌利爪下去,拍打在了地面上,那強悍的力道仿佛要將整個洞穴都震塌。

    虛了修士心中一驚,他知道這只厄獸不是普通的妖獸, 它的力量強大而恐怖,至少以他的能力是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他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下意識地看向了司爵的方向,司爵此時竟是完全入定,即便發生了如此的大的事,都沒有讓他清醒過來。

    “真糟糕啊。”這個時候,虛了修士的嘴角竟是挑起了一絲暢快的笑意,隨即他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戰。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到一股強烈的靈力波動從厄獸身上散發出來,緊接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向他襲來。

    虛了修士來不及反應,只感覺身體一沉,整個人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掙扎著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法力竟然被厄獸完全封鎖了。

    心中一沉,他知道自己陷入了絕境。

    可是,現今他絕對不能放棄,要為司爵爭取到一定的時間。

    他想起自己曾經在古籍之中看到了一個禁術,是以生命為代價,以此來激發身體潛能。

    虛了修士咬了咬牙,決定冒險一試。

    他閉上眼睛,開始調動體內僅剩的法力,將它們全部聚集在掌心。

    隨著法力的凝聚,一股溫暖的力量開始在他的掌心涌現。

    他猛地睜開眼睛,將掌心對準了自己。

    他猖狂大笑,肥碩的樣貌在此時此刻竟有種無言的帥感。

    “沒想到,我在自己的世界普普通通,在這久修大陸上也不過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修士,沒想到今日也有高光時刻了!”

    他活得實在是夠久了,久到他時時刻刻想要自殺。

    然而,他不敢,他是個膽小鬼,所以不敢自殺,也不敢去嘗試自殺回到現世這個方式。

    但今天,好歹得讓他勇敢一回吧!

    天地間的靈力波動越來越強烈,不遠處的厄獸嘶吼震天,那兇獸之力仿佛要吞噬整個風雪世界。

    虛了修士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掌心用力地朝著自己的丹田之處打去!

    劇烈的刺激感直接沖擊著他的五臟六腑!

    他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周圍的光芒漸漸匯聚到他身上。一股強大的能量從虛了修士體內爆發出來,他的修為瞬間躍升至金丹后期。然而,他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飛速流逝。

    虛了修士強忍著不適,站起身來,迎向那兇惡的厄獸。每一次攻擊,都耗盡了他最后的力氣。但厄獸的力量卻仿佛無窮無盡,每一次撞擊都讓他感到力不從心。

    厄獸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似乎對出現在這里影響自己的虛了修士尤其不滿,它再次向虛了修士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虛了修士咬緊牙關,揮動手中的法器,與厄獸展開了殊死搏斗。

    每一次碰撞都讓他感到生命力的流逝更加迅速,但他沒有退縮,他知道他必須得要保護自己的弟子——司爵。

    然而,厄獸的力量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即便是擁有了金丹后期的實力,虛了修士也依然無法完全抵擋厄獸的攻擊。

    他的身上布滿了傷痕,鮮血不斷滲出,但他依然堅持著,用盡全力與厄獸周旋。

    終于,在一次激烈的碰撞后,虛了修士感到自己已經到了極限。

    不過短短幾次交鋒,他現今金丹后期的修為便已經讓他得出了結論:自己無法戰勝厄獸。

    虛了修士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以及痛楚,但事實如此,他無力更改。

    遠處的天空天劫終于來臨,如同狂風驟雨一般打向入定了的司爵。

    他們都在進行各自的斗爭。

    虛了修士終于強撐出了一點精神。

    他確實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可是看著司爵,他總是會生出一點希望……只是可惜,之后司爵的路,他大約是無法親眼見證了。

    心底略微有點失望,他茍且偷生到現如今,說實話早就已經是意料之外,倒也不必太過惋惜。

    既然如此……

    厄獸朝他的方向再次一個拍掌,大約是在嘲笑他那羸弱的實力。

    這一刻,虛了修士也確定了自己到底應該做什么。

    他拼盡全力,將這里的消息傳遞給了虛無真人。

    大約不用片刻,虛無真人便能回來……

    風雪肆虐,將虛了修士那略微花白的發絲染成了全白,他那滿是肥肉的臉上也布滿了冰霜,令他本來如同彌勒佛一般溫和的外表也多了分冰冷。

    “務必……保護司爵……”虛了修士的聲音微弱而堅定。

    這是他傳遞的最后一句話。

    前面的話掩在風雪之中,聽不太真切。

    隨著最后一個字的落下,他的雙眼緩緩閉上,身體也隨之重重倒下。

    雪原之上,風雪狂嘯,天地間一片蒼茫。

    厄獸,這個自黑暗中孕育而生的生物,此刻正發出如同人類一般冰冷的笑聲,那笑聲仿佛帶著無盡的嘲諷與狂妄,嘲諷著那倒下螻蟻的螳臂擋車。

    終于,在短暫的慶祝了自己的勝利之后,它的目光轉向了司爵,那個此刻毫無還手之力正在對抗雷霆天劫的家伙。

    厄獸的目的本來就一直很明確,就是要殺了司爵。

    它并不知曉自己要少了司爵的理由,但它腦海中,一直有個聲音讓它殺他。

    殺他,殺他。

    只有殺了他,那道聲音才不會繼續騷擾它……

    它飛快地朝著那洞穴沖去。

    就在此時,一道天罡劍氣突然沖破了風雪,直接以一種令人感到恐懼的范圍落在了厄獸的身上。

    劍氣所過之處,風雪為之停息,仿佛連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厄獸那如同豹一般矯健的動作驟然停止,龐大的身軀在劍氣的沖擊下瞬間倒地。

    讓虛了修士束手無策的厄獸,竟然就這樣被這一擊簡單擊倒?

    這才是真正的諷刺。

    好在,虛了修士趴倒在風雪之上,肥碩的身子一動不動,只有雙眸緊閉,好似睡著了一般,并未看到如此戲劇性的一幕。

    厄獸轟然倒地的瞬間,一道黑影從風雪呼嘯之下緩緩走近。

    那個身影緩緩走上前來,他的目光堅定而深邃,仿佛能夠看穿一切虛妄。

    他看向了那趴伏在風雪地面上的虛了修士,冰冷的唇微微抿直了些,隨即他絕望地闔上了目光,朝眼前吐出了一口溫熱的氣息,那氣息瞬間在半路上變為了薄薄一層冰霜。

    隨后,他轉身面向厄獸,身上的氣勢瞬間爆發出來。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力量,仿佛能夠撼動天地。

    他一步步走向厄獸,每一步都讓風雪為之退避。

    厄獸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每一次的嘗試都以失敗告終。

    它開始感到恐懼,那種從未有過的恐懼。

    它知道,自己絕對不是眼前人的對手!

    那黑影并未有任何的仁慈之舉,手指垂落下去的瞬間,劍氣直戳厄獸的大腦,厄獸傻乎乎地怔在原地,以站立著的姿勢消散開來。

    **

    虛無真人抱著虛了修士的尸體,步伐沉穩地回到洞穴之中。

    外面狂風怒號,雷聲滾滾,但洞穴內卻異常寂靜,只有司爵正與降下的雷劫斗爭。

    他小心翼翼地將虛了的尸體放置在洞穴一角,隨后走向仍在與天劫抗爭的司爵。

    司爵的臉色蒼白,嘴角掛著血跡,顯然已經受了不輕的傷。

    但他依舊倔強地坐在那里,雙手結印,不斷抵擋著從天而降的雷電。

    “也不知你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虛無真人用復雜的目光看著他。

    司爵當然不可能回答,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對抗天劫上。

    每一道雷電都仿佛攜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但他卻硬是憑借著頑強的意志和強大的修為,一次又一次地抵擋了下來。

    “這雷劫……為何還未結束?”虛無真人終于發現了問題。

    按照常理來說,這種強度的雷劫理應要出現在元嬰階段,現如今司爵不過金丹,怎么可能會要受到如此程度的雷劫?

    他內心深處閃過司爵對他說的話,又聯想這思壁崖突兀出現的詭異厄獸,敏銳地感到處處透著怪異。

    好似有一雙手,正在用盡一切辦法……殺死司爵。

    第 245 章 ——“天道。”……

    248、

    狂風怒號, 烏云密布,天地間仿佛被一層厚重的陰霾籠罩。

    洞窟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雷劫之中坍塌,而在旁邊無能為力只能守候著的虛無真人, 唯一能夠做的, 就只是將洞中的銀狼以及虛了修士的尸身安全地護送到了外頭,用自己的法力屏障給護住了。

    在這片荒蕪的廢墟之上,身著玄色道袍的司爵盤膝而坐,一雙眼睛緊閉著,身形戰栗般的抖動著,嘴角也不住地流淌下鮮血。

    司爵此時此刻正在進行著天人交戰。

    識海之中的他抵御著萬千雷劫, 這場雷劫聲勢浩大, 遠比之前更甚。

    而在現實之中, 這場雷劫也與他識海中所承受的一致。

    天空中,雷聲隆隆,電光閃爍。一道道粗壯的雷霆攜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向著司爵所在的位置劈來。

    每一次雷霆的落下, 都讓地面顫抖, 仿佛要將整個世界撕裂。

    識海中,司爵咬緊牙關,催動體內的金丹之力, 形成一道道防御屏障, 試圖抵擋那雷霆的轟擊。

    然而,雷劫的力量太過強大,他的防御屏障在雷霆的轟擊下不斷破碎,他的身體也受到了重創。

    鮮血從司爵的嘴角溢出——如果連識海中他都開始流血,那么現實只會問題更大,這是即將失敗的征兆, 可是即便如此,他的眼神卻愈發堅定。

    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放棄。為了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付出了太多努力,他不能讓自己的努力付諸東流,更不能讓自己的生命就這樣結束。

    “呵,天道這個狗東西。”司爵此時此刻竟然還有閑心去痛罵一句那渾濁的天道,以此釋放自己現今的煩躁。

    可能他對天道的辱罵令天道不滿。

    一道更加粗壯的雷霆從天而降,攜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直奔司爵而來。

    司爵嗤笑一聲,催動體內的最后一點金丹之力,形成一道最強的防御屏障。

    雷霆轟然而至,與防御屏障碰撞在一起,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強大的沖擊力讓司爵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了遠處的識海最遠處。

    一時間,整個識海空間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司爵躺在那識海不存在的盡頭,鮮血浸濕了他的玄色道袍,可惜玄色道袍掩蓋了鮮血。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身體也失去了控制。

    他知道,自己恐怕已經無法抵擋接下來的雷劫了。

    難道他真的要如同天道所想的那般失去生命,在此隕落?

    在這一刻,他的腦海中閃過了竹清平那輕柔的笑意,想到了臨楪祈那滿是真心實意的笑顏,想到了虛了修士那肥胖臉上總是樂憨憨的傻笑……

    他想到了好多,好多……

    在這一刻,他猛然發覺,原來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早已深深地進入了屬于自己的世界,他的世界早就不止他一人。

    無數人,無數事,將他漆黑的獨屬于他一個人的虛無空間盡數塞滿,無數的暖意涌入他的胸腔,令他那本來只剩冰冷的軀體恢復了一絲的溫度。

    原來,他早已不是孤身一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在這個世界也有了牽掛,有了責任,也有了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竹清平那溫和的容顏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如同一道奇異的光令他迸發出了最后的力量。

    雷劫已經進入了平穩的后期,大約是天道知曉司爵定然無法撐過這次雷劫,所以愉悅地打算收手。

    可就在這時,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司爵竟然再次睜開了雙眸,他雖然從識海盡頭滑落,身上全是狼狽,但他還是強壓下了身體的疼痛,用盡全力再次站了起來。

    “死天道老兒,真當我會死呢?”

    天道驟然勃然大怒,紊亂了的雷劫昭示著他的心境,然而雷劫早已到了后期,不過幾次便會消停。

    即便是天道,他也無法無盡地打下這雷劫。

    他必須得收手了。

    天道的聲音竟是出現在了司爵的腦海之中,他用只有他和司爵聽得到的聲音道:“下次……你便不會那么好運了……”

    聲音消散的同時,天空中的烏云突然散開,露出了久違的陽光,夜晚過去,思壁崖終日不停的風雪竟也停了。

    那陽光灑落在司爵的身上,令他那破碎不堪的身子竟是多了一分的圣潔。

    光輝灑落在他的周身,如同浮動著一圈光暈。

    虛無真人震撼至極,回過神來,立刻趕了上去。

    他原以為……原以為司爵這次會失敗,他甚至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虛無真人當時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好似早已接受了一切,只有那被他指甲深深扎入皮肉的細節能夠看出他的不忍。

    司爵緊閉了一夜的眼睛終于睜開,睜開的同時,渾濁的眼中稍微注入了一絲的清明。

    他顯然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司爵唯一知道的,只有自己再次贏了天道一次。

    “我……成功了?”他還有點懷疑,因為他的身體已經沒了知覺。

    虛無真人神色復雜,但還是點了點頭。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司爵終于松了一口氣,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

    緊繃的肌肉開始放松,臉上的緊張表情逐漸變得柔和。

    他的身體似乎在這一刻變得輕盈,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支撐著他,讓他感覺不到重力的束縛。

    他的視線開始模糊,周圍的世界變得遙遠而模糊,虛無真人就在耳邊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

    最終,他實在無力抵抗那股不可抗拒的疲憊,身體一軟,緩緩地倒了下去。

    如今司爵的身體實在是處于極為疲憊的時期,如果放著在思壁崖不管,那么思壁崖中的風雪遲早會讓他失去生命。

    這就得不償失了。

    在天人交戰之后,虛無真人最終還是決定直接帶著狼狽不堪,經脈盡斷的司爵回了寂靜之地“荒原”。

    只是如此,他便也就是跟令儀真人對著干了。

    可是,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特殊時期,特殊對待!

    司爵好歹是他收下的唯一一個弟子,他實在是無法完全不管,就算之前司爵所說的話實在是匪夷所思,但現如今那雷劫之力勝過以往,才讓他更加在意。

    “荒原”,正是清晨時分,草原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在綠意之上,零星散布著幾棵孤獨的樹木,它們或挺拔或彎曲,為這片廣闊的綠色添上一抹生動。

    微風吹過,草原上的草葉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

    熟悉的青草味道,令司爵那斷層了的意識終于回來,飄飄搖搖地落回了地面。

    他睜開眼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對著他的一片草原——那是一個大開的窗戶,從床尾處正好能夠看見外頭的廣袤草原。

    沙沙的聲音,令司爵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現世度假的日子。

    可是一道熟悉的聲音讓他的神思瞬間回籠。

    “你可算醒了。”門口,站著個抱胸站在的青年,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看著無喜無憂。

    “師尊。”在看到他身影的瞬間,司爵便打算下床,然而他很快發覺自己全身都被裹住了厚厚一層的繃帶,身子也還不受他的控制。

    “你經脈如今全斷,需要一段時間修養。”

    他說靜脈全斷的時候,如同吃飯那般隨意。

    司爵詭異地沉默了下,“我怎么回來了?”

    “當然我帶你回來的。”虛無真人走進門,一身長袍被他拖拽著進了內室,他這才繼續道:“你好好養傷,什么都別想。”

    司爵隱約覺得哪里不對。

    他的眼珠子在原地轉了一圈,下意識地問:“虛了修士呢?”

    虛了修士和他一同在那思壁崖呆著,可現在怎么就他一個人。

    而且虛無真人雖然表面平靜,可是司爵卻感到他的心情并不算好。

    “……”虛無真人竟然罕見的語塞了,他深深地望著司爵,一時不知該不該開口。

    他的沉默等于是回答了司爵這個問題,幾乎是瞬間,司爵的眼眸也變得猩紅,那是一種很陌生的情緒,令他一時之間竟然有點難以把持。

    “到底發生了什么……”司爵的嗓音啞了些,他雖然在詢問,可是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一個他不想承認的答案。

    “他不在了。”虛無真人的話在嘴巴里轉了一圈,終于委婉地說了出來。

    “不在?什么叫做不在……”司爵唯一還能活動的手指緊緊地攥緊了床上的被褥,把那被褥抓的皺巴巴的。

    虛無真人不再說了,只是深深地用復雜的眼神注視著他,他知道司爵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認事實。

    可是事實就是事實。

    司爵沉默了,再次吭聲時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只是問:“他為何而死?”

    “厄獸……那厄獸已經被我殺了。”虛無真人回答的很快。

    “不,不是厄獸,是別的。”司爵充滿怒火的眼神隱沒在他那漆黑不見底的眼眸深處,讓虛無真人都以為自己看錯了。

    “……是什么?”虛無真人隱約也有了個答案,畢竟厄獸從不會突然出現,更別說是思壁崖了……

    思壁崖出現厄獸,本身就不可能,他甚至找人去查,也沒有得到一個合乎常理的答案。

    沒有邏輯,沒有常理,那厄獸憑空出現,又被他一擊斬殺。

    好像一場玩笑。

    他聽見司爵冷冷地說出了那個詞。

    ——“天道。”

    第 246 章 窗外,竟然開始風雨交……

    249、

    天道不公難訴愁,

    生死浮云任去留。

    縱有豪情千萬丈,

    奈何命定一浮漚。

    虛無真人在漆黑的深夜寫下了這首極具諷刺意味的詩。

    他一生修煉,力求道法自然, 順應天道。

    然而, 這短短三日,虛了修士死了,司爵經歷了超出正常限度的雷劫,這兩件事情一同發生,讓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天道的不公。

    虛了修士,曾經是虛無真人的同門師弟, 他性格溫和, 修煉勤奮, 可惜因為天資平平,修為始終無法精進,原本他以為這是所謂的適者生存,可現在他明白這不過是天道的控制。

    三靈根不是不能修煉, 只是天道不讓他們能夠好好修煉, 所以將可以讓三靈根及以上靈根修士的心法給幾乎全部損毀。

    若非不是虛了修士用了幾乎一生的努力去尋找方法,可能直到現在,可能三靈根修士也依舊無法獲得公平修煉的機會。

    在這之后, 司爵的出現, 讓他所獲得的辦法有了實驗的機會……

    這是他們外來者拼了命才追求到的最終結果。

    可是,現在虛了修士是看不到那他期待的海天盛宴,朗朗乾坤了。

    虛無真人深感痛心,也讓他開始懷疑天道是否真的公正。

    讓他最后的懷疑成為確信的,是司爵遇到的事情。

    在他突破修為的關鍵時刻,司爵卻遭遇了一場前所未有的雷劫。那雷劫威力驚人, 遠遠超出了司爵的承受范圍。盡管他拼盡全力抵抗,但最終還是身受重傷,險些喪命。

    虛無真人當時看著司爵在雷劫中掙扎,心中充滿了無奈和憤怒。

    他明白,天道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但這公平卻并非人人都能夠擁有——而他,則是既得利者。

    雖說他不明白在天道的棋局之中他到底算是充當什么角色,但想也知道,如果他不按照天道所既定的劇情去走,遲早他也會走到天道的對立面。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信仰,懷疑這個世界的一切。

    他原本堅定的心志開始動搖,他原本清晰的世界觀開始崩塌。

    他開始思考——

    天道究竟是什么?

    它是否真的存在?

    如果存在,那它為何如此不公?

    虛無真人的內心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痛苦之中,為了化解這種內心的憋悶,他才會不受控制地寫下那幾行詩句。

    深夜,萬籟俱寂,唯有微風輕拂樹葉的沙沙聲在夜色中回蕩。

    虛無真人寫下那幾行詩句后,便為了平息自己的煩躁,而盤坐于荒原的山巔,閉目養神。

    忽然,一陣清脆的鐘聲自遠方傳來,打破了這夜的寧靜。

    鐘聲漸近,一道身影飄然而至,落在了虛無真人的面前。

    那人身披青色長袍,衣袂飄飄,宛若仙人下凡。

    虛無真人不用睜眼,便已經確定來人正是令儀真人。

    令儀真人平日里仙風道骨,此刻卻面帶憂色。

    “深夜來訪,實在抱歉。”

    這就是玩虛的了。

    虛無真人緩緩睜開眼睛,眼中精光閃爍,他微微一笑,道:“令儀真人不必多禮,有何事相商,但說無妨。”

    令儀真人深吸一口氣,目光轉向遠方,似乎在看著什么。

    終于,他緩緩開口:“你可知,為何本尊這次如此動怒?又為何非要竹清平那個孩子選擇金世羽?”

    虛無道長眉頭微皺,似乎沒想到令儀真人會問及此事。

    他沉思片刻,避重就輕地答道:“金世羽資質不凡,心智堅定;司爵則天賦異稟,實力超群。二人各有千秋,難以抉擇。”

    令儀真人搖了搖頭,神色凝重道:“你有所不知,司爵雖然天賦極高,但他的存在卻已惹得天道不快。若繼續讓他呆在仙劍派,恐怕會引來天罰,讓整個門派陷入危險之中。”

    虛無真人聞言,臉上露出驚異之色。

    他想過許多原因,卻未曾想過令儀真人考慮的是這事。

    他站起身來,望向星空,似乎在尋找著某種預兆。

    他又轉頭看向他在心煩意亂之下寫下的那幾行詩句,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令儀真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被他隨筆壓在石子底下的那幾行詩句,不免神色一變,壓低聲音提醒。

    “你可別想著做任何有違天道之事!”

    他的聲音冰冷,表情冷硬,可見其重視的程度,虛無真人表情復雜地凝視著對方。

    片刻后,他對令儀真人道:“我只是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令儀真人嘆了口氣,道:“對的事便是聽從我的話,此事關門派興衰,我不得不來提醒你。金世羽雖然最近修為止步不前,但只要他一日是天道的代表者,那終究會不同。

    而司爵雖然實力強大,但他的野心也太過明顯,而天道現如今對他的厭惡也過于直接,若讓他繼續呆在門派,恐怕會引發更多的紛爭。”

    虛無道長默然不語,他知道令儀真人所言非虛。

    司爵的確是個難得的奇才,但他的野心和目的也讓他感到不安。

    而金世羽雖然資質稍遜一籌,但就如同令儀真人所說的那般,所有的好事都自發的向他靠攏。

    可是,即便如此,虛無找我男人也不想放棄司爵。

    虛了修士在臨死之前用盡全身的力量,留下口信,讓他一定要保證對方的安全……

    他本就是司爵的師尊,又如何可能真的把他撇下不管。

    “你可知。”令儀真人再次說出一件真相,“本來,你應該會成為金世羽的師尊,而這司爵鳩占鵲巢,此等心計,你可不會感到害怕?”

    這個說法,令虛無真人愣了下。“你如何得知?”

    “自是天道托夢于我。”

    虛無真人皺眉,天道本就已經脫離久修大陸,可現今卻頻繁給予令儀真人預兆,到底是為何?

    “那你可知你應該的結局?”虛無真人直接詢問。

    如果司爵沒有撒謊,那么他們說的就該是一樣的。

    “……”令儀真人閉了嘴,但很快神色復雜地望向了他,“如果這是我的命運,我自然能夠接受。”

    “即便給我殺死?”虛無真人在確認。

    “是的。”令儀真人沒有任何的遲疑。

    司爵沒有騙他。

    就這點,就已經夠了。

    于是,他想通了一切,堅定了自己的最終決定。

    “我知道了,我也知道應該做什么了。”

    他沒有透露出任何事。

    這讓令儀真人皺了皺眉,為了確定一些事情,他委婉地開了口。“希望對我來說是好事。”

    好事嗎?

    那肯定是好事。

    所以虛無真人平靜地點點頭。“放心,對你來說一定就是好事。”

    令儀真人這才松了一口氣,他也不再多說什么,轉身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虛無真人目送他離去,心中卻涌起一股莫名的憂慮。

    隨著令儀真人的離去,山巔再次恢復了寧靜。

    但虛無真人卻知道,最后的戰爭,開始了。

    **

    夜色如墨,風雨欲來。

    澤音獨眼微瞇,踏著泥濘的小路,穿過密林,終于來到了司爵的居所。

    這是荒原上一處樸素簡約的的茅屋,在風雨中搖搖欲墜,卻似乎也在倔強地堅持著。

    澤音推開門,一股藥味撲鼻而來,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司爵。

    司爵臉色蒼白,身上纏著繃帶,顯然是受了重傷。

    他的雙眼緊閉,眉宇間透露著深深的疲憊和痛苦。

    澤音走到床邊,雙手抱胸,語氣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醒著就別裝。”

    司爵微微動了動眼皮,緩緩睜開眼,看到是澤音,眼底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他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斜著眼睛看他。“這么晚了,你來做什么?”

    他剛剛才送走了虛無真人,又聽說了虛了修士的死亡,讓他全身都提不起精神。

    滔天的恨意遠比以往何時都要多,為了保持心情平穩,他必須要先好好休息。

    “我來是為了提醒你一件事。”澤音回答。

    “何事?”

    澤音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著司爵。他的眼中竟然透露出深深的憂慮,這讓司爵略微意外,于是挑了挑眉眼。

    “我聽到了消息。”澤音終于開口,“令儀真人決定對你實施懲罰。”

    司爵的眉頭一皺,他知道這個消息意味著什么。

    他受的傷太重,以現在的身體狀況去接受懲罰,無疑是九死一生。

    “你打算怎么辦?”澤音問道。

    司爵沉默了片刻,然后說:“當然是受著,還能做什么?”

    “但是你現在這樣,去了也是送死。”澤音沒有想過司爵竟然會做出如此決定。

    “我知道。”司爵深吸一口氣,“但是我現在也跑不了。”

    而且竹清平也還被令儀真人關著,他不可能丟下對方獨自逃跑。

    澤音看著司爵的眼神,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繼續談話。

    “如果你死了,我會失去一個獻祭者。”澤音的話很難聽,但司爵硬是聽出了一絲別扭的不舍。

    “你竟然在擔心我?”司爵露出意外的表情。

    澤音立刻回答。“我只是擔心我以后沒人給我送好東西了。”

    司爵沉默了。

    澤音好似找到了個合適的解釋,于是語氣也輕松多了,“若有需要,我可以帶你走。”

    說完這話,連澤音自己都愣住了。

    他是混沌獸,而且修為還不算高,若是現在貿然出面,必定會被令儀真人當場發現,這對他不利。

    他理應不該是會說這些話的。

    司爵看著澤音,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但很快,他的眼睛柔和下來,淡淡道:“放心,不用。”

    窗外,竟然開始風雨交加。

    司爵望向窗外,聽著這場風雨,輕聲道:“我不會死。”

    第 247 章 “不對,不對……都不……

    250、

    距離司爵說“我不會死”這四個明晃晃的大字才不過一個夜晚。

    早上便有弟子拽著全身還沒好全的身體上了洗髓池。

    按照它的名字來看, 是個能夠洗練修士體質、提升修為的地方,但在仙劍派,這一潭洗髓池頗為特殊, 它不過名字如此, 真正的作用是讓修士痛不欲生。

    洗髓池位于人跡罕至的荒原盡頭的深山老林之中——這或許是令儀真人選擇此處讓司爵受罰的原因。

    四周環境幽靜而神秘,池水清澈見底,卻泛著淡淡的熒光,仿佛蘊含著無盡的靈氣,可實際是深淵巨口。

    池邊長滿了奇花異草,散發著陣陣幽香, 與池水的靈氣相得益彰。

    可這些, 不過只是洗髓池的外表所在, 真正的內里,是刺骨的寒意,池水的靈氣在修士體內流轉,洗滌著每一寸肌膚, 每一次流轉都伴隨著難以言說的痛楚, 仿佛千萬根針在體內穿梭。

    傳說中,仙劍派中做錯事的修士很難在這洗髓池之中保持清醒一個時辰,就會將自己所做的錯事盡數說出。

    若是放在其他修士身上或許沒有太大的問題, 最多在進入洗髓池磨礪一番后, 便能被撈出來,但是司爵不同。

    他的身子剛剛經歷過雷劫,體內的筋脈幾乎全斷,至少需要半個月時間休息,但現在,卻要立刻進入洗髓池受到所謂的懲罰……

    任誰看, 都是令儀真人想要他死。

    因此當司爵受罰這日,洗髓池外滿滿當當站滿了人。

    有單純過來看個熱鬧的,也有真的為司爵擔憂的。

    臨楪祈自然屬于后者。

    他昨日剛剛落到仙劍派門口,還未修整,就聽說司爵大哥被關進了思壁崖,好不容易聽說司爵大哥被他師尊救出,就又聽說他被帶著前往洗髓池受罰!

    這到底是什么仙劍派啊!

    氣死了!

    臨楪祈對令儀真人的美好幻想瞬間碎成了渣渣,連帶討厭起了整個仙劍派。

    他想要沖出去救司爵,可卻被澤音給擋住了。

    這是臨楪祈第一次見到澤音,所以不免被他那高大又少了一只眼睛的外貌而嚇住了,只是很快他便大聲呵斥道:“滾開,我得去救司爵大哥!”

    “你救不了。”澤音若非不是司爵請求了幫助,他才不愿意去擋住這個看著有點沒腦子的小笨蛋。

    “那也得試試!”臨楪祈眼中滿是怒火,他完全不明白眼前這個獨眼男人干嘛對他如此自來熟,總之他現在也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其中的原因,因為他腦子里就只剩下救司爵這事。

    澤音當真無奈,于是以手掌作為武器,把對方直接劈倒了。

    暈了的臨楪祈被他抱著離開了原地,來到了云澤的面前。

    云澤垂首看那昏死的少年,“他就是司爵的朋友?”

    他早已從澤音的口中聽說了一些,但是這也是他親眼看見對方。

    澤音點點頭,他和司爵本就是獻祭者以及被獻祭者的身份,所以澤音若是想要,自然能夠看到司爵在想什么,其實云澤本來是懶得去管這些事情的,但不知是不是第一次擁有個如此好用的獻祭者,所以澤音短期內還真的不想司爵死……

    于是,他便用了一點小小的法力,在司爵識海松動之際竊取到了司爵一點過往的記憶。

    獻祭者比他想的還要有趣。

    總之,澤音越發不想讓司爵死了。

    但司爵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因此澤音并不想要插手。

    他想看看司爵打算做什么。

    若司爵的辦法無用,他便是在所有人面前暴露自己混沌獸的身份,也是要救走對方的。

    此時此刻,司爵已經如同個傀儡一般被押送著來到了洗髓池的面前,他的全身還捆綁著虛無真人親自為他綁上的繃帶,看著像個行走的木乃伊——如果這個世界的人知道木乃伊到底是什么東西的話。

    若非不是因為當時是在虛了修士身亡的情況下,司爵說什么也得吐槽兩嘴。

    束縛著司爵的靈力繩說到底好似對現如今的司爵全無作用,因為司爵早已經脈全斷,又如何能夠掙脫?

    就算是普通的繩索,都能讓司爵乖的徹底。

    令儀真人此刻的目光冰冷刺骨,顯然他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說到底,人心都是肉長的,令儀真人即便活了那么多年,依舊有時候會生出一點憐憫之心,更別說他的弟子同時也是他孩子苦苦央求。

    昨日,他在與虛無真人談話之后,便心軟去看了竹清平,可竹清平寧愿承受自己的清規戒律鞭,也不愿意按照他所要求的去做。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如此煩躁,轉頭就決定了司爵的死期。

    只有司爵死了,竹清平便會忘了對方——曾經的他也因為情愛而止步不前,后來天道托夢告知他必須殺妻證道,他才最終悟了。

    醒悟之后的他,立刻一躍上了個臺階,久久未曾變更過的修為終于被撼動!

    天道是正確的,如果和天道對著干,那又怎么可能幸福?

    所以,即便現在的竹清平感到痛苦,他依舊是認為,只要一切走上正軌,那么竹清平也才能平步青云。

    于是當司爵即將被推進洗髓池的時候,令儀真人罕見地用只有他們能夠聽到的聲音說了一聲。“抱歉,但你必須死。”

    司爵愣了愣,眼眸好似不經意地滑過了對方的臉,沒有對令儀真人的選擇做出任何的回應,便已經被人一把推入了洗髓池。

    令儀真人冰冷地站在洗髓池前,看著不住向下沉的司爵,聽到他終于發出了因為劇痛而不受控制喊叫的聲音。

    他心中閃過一絲不忍,轉頭離開了此處。

    其他弟子見令儀真人離開,便也走了。

    不遠處圍觀的弟子很多,金世羽也在其中,他心情復雜,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做,旁邊只有許易天陪著他,伸手將他的身體往自己的懷中帶了帶。

    “我覺得好怪。”金世羽的語氣有點悲傷,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還放不下司爵,可是司爵明明是欺騙了自己,并且還拐走了他最喜歡的竹清平。

    許易天對除了金世羽之外的所有人好像都是極致的冷漠,因此他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既然令儀真人如此行事,定然有他的原因,我們不該多言……而且司爵那個家伙也確實傷害了你的心。”

    “嗯。”聽到許易天這么一句話,金世羽果然好受了些,也是,司爵做了這么多壞事,理應受到懲罰,這是應該的。

    *

    洗髓池內。

    司爵緊閉雙眼,臉色蒼白,身體在池水中顫抖。

    那池水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斷侵入他的四肢百骸,撕扯著他的靈魂。

    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鉆心的疼痛。

    ……

    外頭,以云澤為首的弟子們焦急地等待著。

    他們都知道,洗髓池的危險性。

    “澤音,你確定我們不需要進去看看嗎?”云澤眉頭緊鎖,擔憂地望著洗髓池的方向,那洗髓池被重重樹木枝丫擋住,根本看不清里頭到底發生了什么,唯一能夠聽到的只有司爵似有似無傳來的斷斷續續的痛呼……

    聲音甚至都有點越來越小了。

    澤音搖了搖頭,沉聲道:“昨日,我特地為他注入了靈力,他的身體……理應能夠渡過這次劫難。”

    昨夜,司爵特地喊他這般做的,所以澤音知道司爵一定有后招。

    可是那后招到底是什么,連他也不知曉。

    總之,有了澤音這句話,云澤以及其他人都稍微放心了些。

    眾人雖然心中忐忑,但現在也只能如此,因為令儀真人并不打算離開,顯然是打算一守到底。

    就在這時,一聲極致的痛呼突然響起,震得眾人耳膜生疼。那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絕望,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一般。

    “司爵!”云澤驚呼出聲,眼中滿是不安。

    澤音也是臉色一變,但他仍然強行鎮定下來,分析道:“聽這聲音,應該是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我們不能慌,必須相信他。”

    旁邊的其他弟子紛紛露出不太確信的表情:真嘟假嘟?聽這聲,難產都沒他痛苦!

    然而,澤音的的話音剛落,那痛呼聲便戛然而止。整個洗髓池仿佛陷入了死寂之中,連一絲風聲都聽不到。

    眾人頓時心中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他們紛紛看向澤音,希望他能給出一些安慰或者解釋。

    但澤音此時也沉默了,他緊盯著洗髓池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

    他知道,這種情況很不尋常,但他也無法確定到底發生了什么。

    云澤攪動著自己的衣袖,看向旁邊的澤音。“我總覺得不太對,就算司爵能夠真的扛下來,那么令儀真人有可能讓他活著離開這里嗎?”

    至此,云澤終于看清了這場鬧劇的全部真相。

    他的聲音變得混亂不堪。

    “不對,不對……都不對……”

    眼眸倏地睜大,他瞳孔微縮,緊盯著站在原地的澤音,道:“司爵這次會死!”

    第 248 章 這些,司爵從未和任何……

    251、

    云澤的話如同是一顆巨石, 狠狠地砸在所有人心上。

    塘朗將視線緩慢地落回在了澤音身上。“他剛剛不是說……一切都在司爵的考量之中?”

    澤音移開視線,第一次覺得臉頰像火燒。“我只是這么以為的……”

    主要是司爵當時看著實在是太平穩,好似對一切都胸有成竹, 令他不得不那么懷疑。

    他又不是不知道司爵焉壞, 可誰知這次好像也滑鐵盧了。

    不管如何,如今一切都很是兇險,云澤說到底對司爵的情感很復雜。

    一開始,他對司爵是十足的討厭,至于討厭的理由連他也不明白,后來被司爵狠狠地教訓了好幾次之后, 終于決定繞著對方走。

    再然后……就是他帶回了澤音, 而澤音這小子老是喜歡跟著他, 跟著跟著,就讓他生了點感情。

    可能是愛屋及烏的原因,所以云澤對司爵的態度很復雜。

    他一方面覺得司爵就算出事也與自己無關,一方面又覺得如果對方出事, 澤音一定會傷心。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身邊呆呆站在原地的澤音身上, 而澤音的回應是……

    澤音:?

    云澤默默收回視線。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洗髓池那邊斷斷續續的痛呼聲從早晨持續到了深夜,無數只是看戲的弟子早已離開, 剩下來的只有擔憂司爵的幾人。

    痛苦的低啞顫音已經越來越小, 幾乎馬上就要聽不見了……

    站在洗髓池遠些地方的眾人的心都越來越沉。

    終于,在眾人快要絕望的時候,澤音決定直接暴露身份的同時,洗髓池中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息。

    那氣息猶如狂風驟雨般席卷而來,將眾人吹得東倒西歪。

    “是司爵!”云澤眼中閃過一道亮光,激動地喊道。

    遠處密密壓壓的樹枝間, 有一道身影從池水中緩緩升起,他的身上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仿佛脫胎換骨一般。他的臉色雖然仍然蒼白,但眼中卻充滿了蔑視一切的饜足。

    眾人皆是一愣,就連令儀真人的臉色也驟然變幻成極致的青黑。

    洗髓池突然間光芒四射,靈氣涌動。

    斗轉星移的天空突然間裂開一道縫隙,一束束霞光從天而降,照亮了整個山谷——天竟然黑夜中亮了。

    四周的靈氣開始瘋狂地向洗髓池匯聚,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靈氣漩渦,周圍的花草樹木都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滋養,變得更加生機勃勃。

    天地歡呼,山川河流、花草樹木都發出了低沉的共鳴聲。

    “這是什么……”云澤那好似總是精于算計的那張臉上,竟也出現了幾分驚疑不定的困惑,他定定地望著洗髓池之中緩緩走上來的司爵——

    司爵身上的繃帶因為今日的折磨,也松散開來,露出了他那精壯的身體,身上的肌肉在這天光之下熠熠生輝。

    此時的他,好似終于展露出了他的本來的光芒,不再藏拙,整個人都是一種脫胎換骨的氣勢。

    突然,他轉過頭來,望向了臉色冰冷的令儀真人。

    令儀真人動了動唇,語氣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你是如何避開所有眼線,做到抑制自己真實修為的?”

    直至現在,司爵完全擁有了和令儀真人媲美的實力,令儀真人才知道一切都晚了。

    這句話的含義已經很多了,云澤他們一行人遠遠站著,竟是一時之間難以相信。

    塘朗咽了咽口水,“什么情況?”

    唐悅也是一臉恐懼,甚至腳軟了跌坐下來,“我突然覺得司爵好像比以前還要嚇人了。”

    倒是澤音,瞇著眼睛認真端詳了一眼,立刻心領神會。“哦,那倒是挺不錯。”

    云澤抿住唇,臉部冷硬,他現在真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從來都是知道司爵很聰明的,只是可惜了是個三靈根,之后雖然門派中曾經爆出司爵用了隱匿靈石的事情,可是很快司爵也證實了他自己的實力并未隱藏。

    但眼下。

    “他竟然是欺騙了我們這么久!”就算是云澤,心底深處也出現了劇烈的憤怒。

    澤音倒是態度平常,他對司爵的這種行為雖有意外,卻又在細細想來在意料之中,而且他本就是混沌獸,自然無法完全理解人類這種復雜的情緒,于是他伸手摟住了云澤的腰,“這是好事,至少司爵現在沒事。”

    這話是事實,可是云澤就是抑制不住心底的火。

    虧他如此擔憂,可誰知對方竟然已經直接沖擊了元嬰!

    是的,元嬰,不是金丹后期,而是元嬰。

    而司爵又為何可能在短短一日之內晉升元嬰?

    正常情況之下,那自然完全不可能。

    而只有司爵能夠解答這個問題。

    果然,令儀真人對他的第一句話也是:“你竟然已經元嬰了。”

    “若要自保,不得不這么做。”

    司爵為了騙過天道,騙過久修大陸上的所有人,甚至把自己都狠狠地騙了。

    謊言,只有在連自己都騙過去的時候,才會變為真實。

    而正是因此,天道也一直沒有發覺司爵的謊言。

    他最多察覺到司爵已經是金丹修為,甚至為此用沖擊元嬰后期時才會碰到的雷劫殺他,可誰知不過只是正正好的程度。

    司爵本就是沖擊的元嬰,所以即便雷劫會困難,卻也沒有到必死的地步。

    畢竟相差兩個階段和相差三個階段是完全不同的,更不用說沖擊金丹和沖擊元嬰的區別了。

    一個如此年輕的家伙,竟然短短時間就已經沖擊到了元嬰,這件事情簡直匪夷所思,更不用說對方不過只是三靈根。

    “這根本不可能。”令儀真人心中震動,他不住地懷疑一切。

    “那是因為,三靈根及以上,本就是更適合修煉的體質!”司爵直接告訴了他們真相。

    “所謂單靈根天賦強,不過只是謊言,那是符鈾真人為了驅除這些真正的天才而做的謊言!”司爵在修煉之時已經發現了這個事實,因為他修煉的速度遠非他們這些單靈根的人能夠追及,為此,他做了三層掩護。

    第一層,就是隱匿靈石,第二層,隱匿修為的幻術,第三層,自我欺騙。

    三層下來,到底還是把天道完全騙過去了,因為他成功晉升元嬰了。

    自此,他便也沒有什么必要繼續掩飾下去了。

    再者,也掩飾不了了。

    雖然有些可惜,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對……”令儀真人完全無法接受,若是如此,那他們單靈根才是最沒有天資的存在,若是這樣……那么凡間界那些人,天資遠比他們高?!

    這件事情,怎么可以讓人接受?

    司爵冷漠地凝視著他,這個事實,他從未和任何人說過,因為三靈根的天資也需要那心法的幫助,如果失去了那心法,一切都是惘然。

    而后來,他在那廟宇之中不僅只是得到那么一點關于符鈾和玖月過往的真相,他還得到了玖月曾經是五靈根修士的事實。

    而虛皇那個家伙,也證實了這個事實。

    這些,司爵從未和任何人說過——直至今日。

    他告訴仙劍派中在場的所有人。“你們都只是被天道控制的傀儡罷了,而他之所以選擇迫害三靈根這些正確修行,就是因為單靈根更難沖擊元嬰!”

    “不、不可能!”令儀真人的臉色也是微變。

    他曾經是天上的明月,可現在有人告訴他,如果三靈根及以上的修士能夠正確修行,他立刻會被別人踩在腳下。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天道總是排斥司爵的原因了。

    令儀真人的眸色變得通紅,“原來如此,你就是那個特例,所以,天道才會如此迫害你!你若是存在,必定會說出這個事實……”

    司爵嘆息了一聲。“你錯了,錯的徹底。”

    即便是令儀真人,所想的也不過只是自己的利益嗎?

    這點,實在是令司爵很可惜,原本以為能夠教導出像竹清平那樣的人,定然也會和竹清平一般,可是令儀真人竟是不如竹清平。

    “我如何錯了?”令儀真人分外不解。

    司爵告訴他,“天道才是做了這一切的兇手,而我們理應聯合起來,將他打垮不是嗎?”

    這話出口,眾人嘩然。

    澤音是其中的例外,他拍手鼓掌,幾乎是不住地點頭。“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他就是個瘋子。”

    云澤臉上陰晴不定,“司爵說的每句話,為何如此難以理解?”

    如果他所說的都是真的,那他現在所獲得的一切地位,又算作什么呢?

    久修大陸從來都是強者為尊,若單靈根并不具有優勢,那么他們就會被正確修行的三靈根以及之上的修士踩在腳底。

    司爵卻并不在乎在場所有人的破防,淡淡道:“符鈾便是天道,他是徹底的單靈根,至于被他暗算的玖月,則是五靈根,而為了掩飾這個真相,符鈾做了許多,可惜,只要做了某件事情,總會留下真相,而這些真相,一直在等待著有緣人揭開。”

    司爵平靜極了。

    或許,他就是那個有緣人。

    “只能說,天道拉著我們這些人進入這個世界填補錯誤的時候,沒有提前做好背調是他最大的紕漏。”

    第 249 章 “我要下水。”

    252、

    “閉嘴。”令儀真人終于在混亂之中恢復了心神。

    如果司爵所說的都是真實, 那么他所做之事是傾覆整個久修大陸之事,若是這樣必然會引起全修真界乃至凡間界的滔天巨浪。

    只要這樣,必然會產生傷亡, 無數無辜的人便會失去生命。

    “你所做之事, 只是挑起戰爭,怪不得天道說你是個怪物。”

    原來,天道早就已經在給令儀真人的夢中,說了關于司爵的壞話。

    天道的下場,讓司爵得到了一個非常直觀的判斷:天道終于忍不住了。

    也就是說,他所做的一切, 必然已經觸及了他的利益, 并且是極大的利益, 所以天道才會反應過來,在這個時候讓修真界最強的令儀真人出現掃除他,甚至連自己都直接下了場,親自開口要求。

    這真是……

    這真是……

    司爵的嘴角甚至都不受控制咧到了最大, 他一揮手便已經散盡了令儀真人那喊話中的威壓, 淺褐色的眼眸在天光的注視之下望向了令儀真人的方向。

    令儀真人頭皮一震,可是轉頭他便就一掌打在了地面,強悍的波動朝著司爵的方向而去, 聲勢浩大。

    洗髓池中的池水飛濺而出, 司爵從池水中騰飛而出,破破爛爛的繃帶也在半空中斷開,濕噠噠的一半繃帶隨即落在地上。

    他的身上哪有什么傷?

    自晉升元嬰之后,他的恢復速度遠非常人能比的,至于那雷劫司爵所承受的痛苦,也只需要短短三日便可恢復原狀, 更別說通過了洗髓池的滋養。

    是的,對于修為不到元嬰的修士來說,這洗髓池是徹頭徹尾的折磨,但對于已經晉升元嬰的司爵來說,這洗髓池是完全的滋養。

    而也是通過這洗髓池一天的淬煉,司爵的軀體比之前更加的堅固。

    令儀真人這等于是幫了他一次,即便這只是“意外”,但司爵認為自己還是得好好感謝他。

    “何必如此動怒?”司爵竟然在令儀真人的攻勢之下還有閑心逸致慢悠悠地說話,他的腳尖先行落地,隨即才揉捏了自己因為剛剛淬煉而略微有點酸澀的脖子,“咔嚓”一聲算是給脖子正了正骨。

    這個時候,司爵不知從哪里掏出了燕云,速度極快地對著令儀真人的方向“砰砰砰”連打了三槍。

    燕云是會通過吸收靈石以及靈氣不斷晉升的奇怪靈器,這可能是司爵落入這個修真界屬于他自己唯一的好運氣了,即便那好運氣只是天道不知曉這木倉有何威力所以忽略導致的。

    但無論如何,這是獨屬于司爵的靈器,從一開始就是。

    令儀真人理解不了這子彈的軌跡,因為當他剛剛躲開了那子彈,那子彈竟然繼續朝著他追擊過來,如同能夠確定自己的行蹤一般。

    令儀真人瞳孔皺縮,只是很快便被這三顆尾巴感到了厭煩,于是直接朝著司爵的方向沖了過來,顯然想要禍水東引,直接讓司爵自作自受。

    可惜,司爵又怎么可能任由令儀真人朝他這里沖而不移動,所以他立刻瞬移到了令儀真人的身后。

    令儀真人也打算瞬移,可司爵并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只是增固了個屏障,將令儀真人牢牢地擋在了屏障之外。

    只是可惜這屏障自然不可能阻擋令儀真人的動作。

    司爵也沒有想過靠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屏障就讓令儀真人束手無策,他朝著遙遠的蒼梧閣看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的不舍,可最終他依舊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

    “澤音,我們走!”他的聲音在天幕之中傳遞給了依舊還站在云澤身邊的澤音,澤音那只眼眸好似在瞬間變為了豎瞳。

    還未等云澤伸手去抓澤音的手,澤音便已經用法術將昏死過去的臨楪祈托舉而起,隨即他那高大的身軀竟是在在場所有人的眼中突變成一條類似于巨蟒一般的龐大生物。

    “啊——!”有人尖叫了一聲,更多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云澤的手沒有在那瞬間收回,所以觸碰到了那條巨蟒的身上,冰冷的觸感一如澤音的體溫。

    澤音那變為巨蟒后的豎瞳好似垂下眼瞥了他一眼,很快云澤聽到了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我走了。”

    聲音淡淡,沒有任何的不舍。

    云澤的臉色冷硬,冰冷的眼神好似要將澤音吃了。

    澤音對云澤這番模樣分外不解,他將托舉起來的臨楪祈放置在了身上,隨即巨蟒竟是飛升上了天際。

    司爵以最快地速度躍上了澤音的身子,澤音那靈活龐大的軀體立刻帶著司爵沖向云霄。

    云澤站在原地怔愣許久,直到旁邊的塘朗打斷了他的思緒。

    “澤音……澤音他是獸?”

    事已至此,那還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所有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司爵與澤音他們一同離開,因為震驚,他們短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動作。

    “給我抓住他們!”

    令儀真人從地上爬起來——他現在終于甩開了那令人厭煩的三顆子彈,同時也打破了那個令人厭煩的屏障。

    然而,也就恰好這個時間,司爵與澤音早已遠離,不知朝哪里逃跑了。

    等眾人回過神來,向著司爵那頭追去,然而太晚了,他們甚至連對方的尾巴都抓不到。

    至于云澤,他自從看到澤音變為巨蟒騰飛而去,便一直處于一種靈魂出竅的狀態,他站在原地一直沒有吭聲,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天際,不知在想些什么——甚至連令儀真人的要求都沒有聽。

    塘朗以及唐悅由于擔憂小團體首領的狀態,便也都沒有行動。

    “云澤,你沒事吧?”塘朗其實比云澤本身可能更懂云澤對待澤音時的寬容,而這份寬容塘朗看在心底,也知道澤音對于云澤來說是不同的。

    可是現在,云澤竟然是條巨蟒!

    是混沌獸!

    若是人和人,姑且說不定還會有在一起的可能性。

    人和獸又怎么可能呢?

    塘朗最在乎的就是云澤了,但正是因為在乎,他不知道該如何寬慰對方,“云澤師兄……你別難受……”

    唐悅與塘朗的關系一直很好,所以他們經常會在一起聊天,所以塘朗知曉的,唐悅也不可能不知道。

    或許云澤以為自己的心意藏得很好,但是其實他們都知道——誰讓他們是最了解云澤的人。

    只是他們同樣也了解云澤是個多么在乎面子的人,所以他們從來沒有戳穿過。

    可是現在……

    唐悅咽了咽口水,嘗試著安慰。“獸類是沒有情感的,咱們要不換個人喜歡……?”

    “喂!”塘朗當真是被唐悅這笨蛋給氣到了,雖然他們兩個人的腦子都不怎么好,可是直接把這種事情說出來,這不僅是沒腦子,還是沒情商!

    塘朗第一次如此嫌棄自己的隊友!

    唐悅也算是明白自己說錯話了,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而且唐悅的腦袋實在是不怎么聰明,所以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補救,于是急得眼眶都充了水。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唐悅有點難過,但更多的是為云澤擔憂,他的共情能力實在是太強了,所以云澤難受,他也跟著難受。

    可是云澤實在是太要強了,正是因為要強,所以他即便眼眶充血,也沒有任何的眼淚。

    唐悅看著難受,替他哭出來了。“云澤師兄,你別這樣,我看的害怕……”

    他說著,沒有忍住抱住了云澤的身子,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云澤好受些。

    可是云澤的身軀雖然依舊還是那么溫暖,可是他站在原地一動也沒有動,如同變為了一座雕塑。

    塘朗看著這樣的情況,不免嘆息一聲,卻是無能為力。

    今日,必定是個不眠之夜。

    **

    有人愁,有人哭,也有人鬧。

    虛皇幻化出虛體,抱胸站在澤音的身上,不耐地道:“那些尾巴好煩。”

    “你不是全打落了?”司爵好笑地望著他,因為稍微能夠喘息,所以司爵終于從自己的空間戒指中拿出了一件黑色的輕薄衣衫,給自己換上了。

    這輕薄衣衫名為輕曜衫,雖然只是黑黑的薄薄一層,可是材質卻很堅毅,這是司爵特地找人制作的防彈衣——當然現在也為了目前所處的世界進化成了防法術沖擊的衣衫。

    輕曜衫是完全貼合在身上的設計,因此能夠看到司爵腹部以及手臂那一層薄薄的肌肉,雖然只是薄薄一層,卻也看得出來蘊藏著強大的力量。

    而在這一層貼合的布料之外,也有一層稍微比較寬松的外袍,令他整個人又多了一絲的隨性——該包的地方包,該松的地方松,襯得司爵那張娃娃臉都多了幾分酷哥的味道。

    虛皇用眼睛覷他,“可是還有。”

    他的手一指,一顆子彈再次從槍口而出,將那人打落。

    燕云進化至此,虛皇已經完全可以隨心所欲地控制它,于是司爵便將燕云的控制權放了一半給虛皇。

    澤音在高空飛行的速度很快,但到底是不如水下,因此他已經有了諸多埋怨。

    “我要下水。”

    “沒水,不能下。”這已經是司爵第N次的重復。

    澤音那雙豎瞳之中是滿滿的不滿,“煩。”

    司爵沒吭聲,自從澤音將他帶走,這一路他都這么煩,也實在不知道他到底在煩些什么。

    混沌獸的煩惱太難猜了。

    但現在他們可是在逃亡,于是司爵哄他,“先去我們的目的地,等結束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當然,得在確保自己安全的情況下。”

    或許這句話打動了一點澤音,讓他的積極性瞬間提高,于是他的速度再次加快……

    第 250 章 如果這事繼續推進,他……

    253、

    落地的地方是他們之前曾經去過的聶風村。

    聶風村中, 先之早在好久前便已經發覺有人闖入了他設置的屏障之中,于是便帶著雙胞胎以及琉璃一同前去探查。

    而當他們發覺是司爵他們之后,倒是沒有意外。

    他們早已知道司爵遲早會來。

    司爵已經落了地, 澤音也重新變為了人身, 將自己手中的臨楪祈給丟給了司爵,司爵順勢把臨楪祈給摟住了,隨即將他放置在了地面上。

    “他怎么還沒醒?”澤音露出嫌棄的表情,但是他內心深處的焦躁卻是更為明顯的。

    司爵瞥了對方一眼,沒有吭聲提醒對方,只是解釋了他的問題。“你剛剛打得那一下太狠了。”

    澤音聳了聳肩, 全然沒有因為這個事實而感到任何的不好意思。

    他可是混沌獸, 怎么可能有不好意思這種情緒呢?

    先之笑瞇瞇地看向他們, 表情中略微帶著揶揄。“怎么,仙劍派混不下去了?”

    “是啊。”司爵點點頭。

    可能是因為司爵的回應實在是太快了,就連先之都因為疑惑稍微炸了眨眼睛,“等一下……”

    先之那聰慧的大腦宕機了, “我只是隨口一說的?”

    “如你所愿, 混不下去了。”司爵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全然沒有混不下去的悲傷與絕望。

    “……”先之再次沉默了。

    倒是雙胞胎一人一張臉,兩張臉都充滿著困惑, 從先之的身后探出了腦袋來。

    “所以發生了什么?”

    “啊?好好奇!”

    司爵便將自己晉升元嬰, 和令儀真人打斗撕破臉這事直接說了。

    “元嬰?”先之只抓住了這么一個重點,他皺著眉頭用窺視眼看了許久。

    “不好意思,沒有把隱匿靈石摘下來。”司爵說完,便將隱匿靈石拽下隨手丟在了一邊的草叢中——這玩意現在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對他來說只是累贅。

    失去了隱匿靈石的司爵,他的真實水平便也完全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先之露出了個微妙的笑來, “果然,三靈根的修行速度的確很快。”

    他們村上的人,大部分都是三靈根及以上,少有幾位雙靈根和單靈根的,他們的實力都不俗,只是雙靈根和單靈根自然需要更為努力修煉,才能成長到現在的地步。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先之淡淡地點點頭,伸出一只手,然后對著司爵豎起了個大拇指。

    司爵:……

    他干嘛呢?

    澤音厭煩地用手指敲擊著自己的手臂,“我要回去。”

    司爵趕緊拉扯回來,“你混沌獸的事實已經被仙劍派的人知道了,你現在回去就是自投羅網……不是,你為何要回去?”

    他想不太明白,因為澤音以前老和他說什么時候走,結果真走了又問他什么時候回去。

    司爵:他媽的是不是有病?

    澤音的確有點大病。

    他也說不明白。

    “反正我要回去。”他啰啰嗦嗦還是那句話,又不肯多說。

    “……你回去就是找死。”

    “要么你替我把云澤帶過來。”澤音說把云澤帶回來的時候,如同是在說自己的所有物那么理所當然。

    司爵:……

    司爵瞪著他,沒眼看。

    這家伙……

    “你喜歡他?”司爵直接得出了結論。

    “當然。”

    “我說的不是這種……”司爵還打算解釋一下,就被旁邊先之清亮的咳嗽聲打斷了。

    司爵循聲望過去,果然看見先之正抬手放在自己的嘴巴前,然后抬頭望向了他們,“我們有事先進村聊吧,畢竟這里我設置的屏障并不很穩固,里頭穩固。”

    既然先之這么說,那么幾人便一同進了村子中。

    村民在見到司爵的瞬間,立刻露出了友好的神色,之前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所以他們對于司爵他們是非常歡迎的。

    而且說到底,這里也算是司爵的第二個基地。

    司益盟算第一個,第二個就是聶風村,畢竟他早就已經和先之成為了合作關系。

    他需要替代他們在外界做事,而現在事情也算是處理的差不多了。

    “應該不用多久,我便能飛升,而飛升之后,便能見到天道,也就是符鈾。”

    再次聽到符鈾的名字,先之的額頭青筋依舊還是下意識地暴起,即便是現在,他對符鈾的恨意都很難完全消散。

    “好。”先之點點頭,他現在不過只是殘軀,除了茍且偷生又有什么作用?

    唯一的作用大約也就只有在司爵飛升之時,集合所有村民的力量將天道拉扯到久修大陸罷了。

    這件事情他早已和村民說過,作為擁有曾經記憶的村民,他們都很快接受了先之的辦法,他們現在即便活著,也只是活著,好生沒有意思。

    還不如讓自己的生命合理利用,幫玖月報個仇。

    玖月不讓他們報仇,他們什么事都能聽玖月的,就這件事情不能。

    他們心中的恨,即便過了千年、萬年,都無法化解。

    自從司爵再也不受劇情的控制之后,天道也無法繼續控制他,他如同成了這個世界的異類,但這種感覺,令他感到自由。

    于是,司爵也能說出之前所有無法說出的真相。

    他們的會議是在先之村長的屋子里發生的,每家每戶都推舉出了一人來這里聽司爵說話。

    還未等司爵說完,只是說明了幾位主角的身份之后,就已經有個大叔大喊出聲。

    “啊!那個美人原來也是我們敵對的啊?”

    所有人的視線都因為他的話而看了過去,因為他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

    “哎,哎,還記得我說的那個漂亮美人嗎?特別耐操的那個。”他的話語實在是下流,可是可能是村民早就已經知道他這人就是這樣,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里在開會議,你這些話能不能修飾一下?”旁邊有個女村民不爽地道。

    “怪我?還不是這么多年我實在是憋得慌?你踏馬的以前還是個丑死人的男的,怎么也下不去手啊!”

    那女村民實在是無話可說。

    司爵倒是懶得在意這些,倒是有點想要繼續聽下去。

    因為他隱約記得這個大叔好像就是之前和魏昧逸有過一夜露水情緣的人。

    “你繼續說。”

    “你看,人家都沒有說什么,你擔心什么?”

    那大叔顯然早就這么說話慣了,應該是曾經也是個修為極強的修士,正是因為如此,他做什么事情,都沒有人敢多說一個字,以至于他也猖狂慣了,想做什么,想說什么,都隨心所欲。

    既然司爵都這么說了,大叔就暢所欲言了。“那人就是之前和你一同前來的虛音宮少宮主嘛,我看著漂亮……嘶,單身這么多年,確實憋壞了,沒忍住就把對方給上了。”

    這事司爵知道,但他沒有必要說明,于是只是繼續聽。

    這種事情果然最能讓提起大叔的興致,于是說話的聲音又大了些。“后來那人好似想回來報復我,可惜他實力不行,又被我壓了。”

    這事,司爵倒是不清楚。

    原來魏昧逸被這大叔壓制得狠狠的,只要想到這事,司爵便覺得一種奇怪的滿足。

    他怎么可能同情魏昧逸?

    ——在魏昧逸本來會是殺他的人的情況下。

    即便現在魏昧逸已經不足為懼,他也不可能為他打抱不平,畢竟魏昧逸又不是他老婆。

    大叔表情猥瑣地回味了一下對方的身子以及那柔軟的密道,竟是又有點想念對方了。“可惜,最近他已經許久沒來了,也不知他是不是又找到哪個不錯的家伙了。”

    這話很微妙。

    還沒等司爵問,那大叔已經開口繼續說了。“那家伙就是個騷貨,以前那是沒有感受過這種快感,現在他那身體啊,軟的就像是水一樣,他來找我也根本不是報仇,就是想念我的那根JB。”

    他說話粗俗,在場的很多人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但更多的,是偷偷地沒有捂緊自己的耳朵,將這事情聽了個一清二楚。

    果然,聽香艷八卦是每個人的天性。

    司爵倒是有點詫異,但轉念覺得這事倒也不是不能利用。

    魏昧逸一直是小說中對他來說最危險的人物,而他所做的事情也一直很隱蔽,他甚至會在最后將虛音宮變為久修大陸上的最強,至于仙劍派,則也不過只是他的囊中之物。

    一想到這事,司爵便認為,自己必須要提醒一下竹清平,以免魏昧逸那家伙繼續起幺蛾子。

    若是說之前,他還未叛出仙劍派,他無法做到離開思壁崖,但現在不同,他已經不是仙劍派的人,那么他要是溜進去偷偷和竹清平見面,也沒有什么問題。

    “好,若是魏昧逸那家伙下次再來,便把這玩意給他吃。”司爵說話的時候已經將一樣東西丟給了對方。

    大叔呆呆接了過來,將那瓶子的塞子打開了,“這什么東西?”

    “好東西,能讓他束手無策的好東西。”

    司爵倒也沒有更多解釋,只是道:“之后你們只需等待我飛升即可,其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好好享受你們的人生……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這是事實。

    如果這事繼續推進,他難保這些人能活下來。

    可是他們也不打算活了。

    司爵再次睜眼,眼里已經一片清明,只是略微有些想念竹清平。

    于是,司爵便和先之道:“那今日會議便先到這。”

    先之意外,“你想做什么?”

    “偷溜回仙劍派。”

    先之:……

    他都沒來得及多說一句話,司爵便已經轉身消失在了原地。

    原本已經有點昏昏欲睡的澤音眼睛一亮,他與這些人不熟,所以連招呼也沒有打,直接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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