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游戲開始 “啊，困死爹了。” ……
“啊, 困死爹了。”
休假結束后，KK戰隊正式進入磨合期，一大早屈盼跟失了魂一樣掛在蕭景居的身上，困得哈欠連天。
蕭景居也沒好到哪里去。
“早上的陽光, 可真好啊, 我感覺眼睛都要瞎了。”
杏知在座位上坐得端正, 已經開始一天的訓練了。
他昨晚睡得不錯，沒有落枕，也算是默認了新的睡覺姿勢。
奇怪的是凌識一大早就跑到健身房鍛煉, 以前從來都沒有這么勤快過。
“哎，大股東，我凌哥呢？”屈盼發現訓練室內只有杏知一個人, 搖頭晃腦到處看。
“稀奇, 今天居然沒有在大股東旁邊看見凌哥，一定是我還沒有睡醒。”蕭景居揉了揉自己的臉, 緊接著在屈盼胳膊上掐了一把。
屈盼發出殺豬般慘烈的叫聲, 氣得一巴掌拍在蕭景居的背上。
“你要死啊？沒睡醒掐你爹干嘛？掐你自己啊！”
蕭景居一頭栽倒在旁邊的沙發上, 很快爬起來回擊。
兩個人就像是小學生一樣，你來我往, 在沙發上打起來。
最后屈盼使出一招剪刀腿，讓蕭景居嫌棄到不行, 輕松取得了勝利。
鬧了這么一通，他們兩個人都清醒多了,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聊天。
蕭景居：“上午先直播清醒一下吧，下午再練配合。”
屈盼：“爹的，粉絲都把我催死了，我這個月還有三十個小時的時長。”
蕭景居：“那我比你好點, 我還有二十四小時。”
屈盼：“滾啊，你什么時候背著老子偷偷直播了？”
“人不行別怪路不平，什么叫我背著你？你自己懶還怪我？”
“吊毛，你完了，今天我要讓我的粉絲去捉死你。”
“呵呵。”
“呵你爹。”
“嘻嘻。”
“嘻嘻你爹嘻嘻，再陰陽怪氣老子揍你。”
……
杏知回答：“他去健身了。”
蕭景居：“……”
屈盼：“……”
明明平時杏知跟凌識講話回復得還挺快，怎么到他們身上就成了半小時回復制？
他們忽然反應過來。
屈盼：“凌哥大早上去健身？犯什么病啊這是？”
蕭景居：“會不會被人魂穿了？我最近剛看一本修仙奪舍文。”
屈盼：“去你爹的，你看小說把腦子都看壞了。”
“說誰有病？”凌識的聲音冷不丁在他們身后響起，把他們嚇了一跳。
屈盼先發制人，“凌哥，小豬說你一大早上健身有病，還說你被人奪舍了。”
蕭景居一腳踹向屈盼的椅子，椅子下的滾輪啟動，給他踹飛出去很遠。
凌識特別想對他們翻白眼，但在杏知面前有點包袱，沒翻出來，悄悄對他們豎起中指，然后若無其事地坐在杏知的旁邊。
“知知，一起嗎？”
凌識健身完洗了個澡，頭發沒吹太干便匆匆下來了，看向杏知的時候，眼睛發亮，嘴角忍不住上揚。
“嗯。”杏知沒有回頭，退出訓練模式，等待凌識邀請。
一旁的屈盼和蕭景居很無語。
他們都覺得凌識和杏知之間，有種他們融入不了的氛圍。
距離EPL還有八個月的時間，訓練其實完全不著急，但俱樂部換了新股東，現在全員被勒令改掉以前的惡習，擁抱新的美好生活，就連二隊也不例外。
他們私底下怨聲載道，但隨著作息的調整，精神面貌越來越好，俱樂部的各項設施完善，待遇提升，那些不滿的聲音也消失了。
后面一個多月的時間，凌識感受到俱樂部里的變化，追不到人的郁悶都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新奇和滿足。
雖然沒追到人，但每天和杏知黏在一起，睡覺還抱著睡，還有什么好遺憾的。
追到手，那只是遲早的事！
凌識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啪啪作響，沒有注意到自己望著杏知的目光愈發灼熱。
杏知倒是感受到了。
他來俱樂部兩個月了，凌識看他的眼神從一開始朋友的歡喜，到逐漸不對勁，每一處細節，杏知都感受其中。
不過他沒有當回事，只當這是友情漸深的過程。
四月份的江城的氣溫迎來大幅度提升，不過僅限于中午和下午的時間段，夜晚和早晨的溫度一如既往低。
換季最容易引發的，便是生病了。
最近俱樂部里大規模發燒感冒，像是流感一樣可怕，喜歡到處嘚瑟的屈盼不幸中招，被凌識拎出去單獨隔離了，沒能靠近杏知半步。
杏知的身體素質很好，規范作息飲食，長期健身鍛煉，無任何不良嗜好。
積極的生活態度連帶著有自制力的凌識和蕭景居也好了起來。
死活不愿意運動的屈盼只能透著一層玻璃，幽怨地參加他們的訓練。
他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動不動冒出幾句臟話，然后被凌識罵一頓，給凌識罵人都罵煩了。
每次凌識罵人的時候，都會偷偷避著杏知。
其實杏知覺得沒必要，因為這些臟話會在他的耳里自動屏蔽，根本聽不見。
正如現在，凌識沒忍住對坑隊友的屈盼破口大罵，杏知的腦子里全是殺殺殺，一句都沒有聽進耳朵里。
“哈嘍，親愛的哥哥，接電話啦！啦啦啦啦啦！你善良美麗溫柔體貼活潑開朗的妹妹給你打電話啦！啦啦啦啦啦！”
杏知的手機鈴聲響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淡定地接起電話，并不為這個手機鈴聲感到尷尬。
杏燦自己錄的歌，強制設置為專屬鈴聲，對此，杏知毫無異議，純粹是懶得管，不在意。
“哥！猜猜我在哪？”杏燦雀躍的聲音在手機那頭響起。
杏知喝了口水，慢吞吞道：“KK電子競技俱樂部樓下。”
“你怎么知道！不愧是你，我的哥，不過我還沒到，我剛和小姐妹逛完街，現在在后面的公園里，累死我了……”杏燦小嘴吧啦個不停。
KK電子競技俱樂部的后面確實有一個公園，圍繞著墨水湖建立，這個時間點沒什么人，晚上才會有附近的居民出來散步遛彎，不過最近有點小小雨，估計晚上也不會有人。
杏燦原本半個月就可以出院，結果被家里的幾位老人強制多住了兩個月的醫院，愣是拖到昨天才出院，可給她憋壞了，一出院就安排好行程到處跑，有車不坐，偏要走過來。
“哥，我給你買了好多東西，給凌哥也買了，還有你的其他隊友！”
杏燦一想到等會能見到杏知和自己喜歡的戰隊的成員們就特別高興。
杏知：“嗯，還有多久到？”
墨水湖公園挺大的，繞著整個湖，也不知道杏燦是從哪里開始走。
“我不知道呀，我在成功路這邊下的車，導航說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就可以了。”
“你走吧，天黑就到了。”
杏燦：“……”
杏燦：“這么遠！現在才四點呢！”
杏知問：“帶傘了嗎？”
“沒有，天氣預報沒說有雨呀，李叔也沒提醒我。”杏燦嘟囔。
杏知掛斷了電話。
“燦燦？”凌識問：“這鈴聲她自己唱的？她等會要過來？”
“嗯，”杏知操控著游戲角色坐上車便不管了，“我去接她，你記得把我帶到決賽圈。”
凌識趕忙問：“她到哪了？”
剛才可是聽說杏燦要天黑才會到。
“成功路那邊的墨水湖公園，我讓司機送我過去。”
“好。”
屈盼好奇地問：“大股東，你居然有妹妹？妹妹多大啊？”
蕭景居：“大股東才十七歲，妹妹肯定更小，你別想著動歪心思。”
“滾寄吧蛋，老子就是隨口一問。”
*
墨水湖公園里，杏燦提著大包小包走了沒十分鐘，就累得想坐在長椅上休息。
可長椅上都是未干的雨水，和親哥一樣有點小潔癖的杏燦怎么也坐不下去。
正在這時，一名長得斯文俊秀的男人從后面走上前，用紙將長椅擦干凈，又撲了幾層報紙報紙坐下，拿了本書在那看。
杏燦投去羨慕的眼神，歇了會兒便提著東西繼續往前走。
雖然她哥冷漠無情地掛斷了她的電話，但是想看望哥哥的心是一點都沒有減少，這種感覺別提多新鮮了，杏燦就喜歡有趣的事情。
往前走了沒多久，進入一條掛著藤蔓的花棚走道，杏燦聽見聲音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剛才還坐在那看書的男人居然跟了上來。
她的警惕心瞬間拉滿，沒急著驚動對方，慢悠悠地往前走，假裝沒發現，掏出手機給她哥打了個視頻通話。
杏知坐在車上，接得很快。
杏燦開口撒嬌道：“哥，我馬上就到了，但是我好餓啊，等會兒吃什么呀？我想吃番茄炒雞蛋，這段時間清淡得我嘴里一點味都沒有，要酸甜口的。”
杏知抬起頭看向屏幕，問：“還想吃什么？我讓食堂阿姨給你做。”
“還想吃油燜大閘蟹和粉蒸肉。”
“嗯，”杏知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還有呢。”
“沒了，你快去讓人做吧，希望等我到了就立馬能吃上。”杏燦眉開眼笑。
她沒掛斷電話，把手機放進了口袋里繼續往前走。
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杏燦掐了掐手心，轉過頭，那男人走到了她旁邊。
男人局促地撓了撓自己的臉，看上去羞澀無比，“你好，我看你提著東西走了好一會兒了，一直想幫你，但沒好意思說，那個，你需要幫忙嗎？”
杏燦愣了下，驚喜道：“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男人長得很白凈，臉頰緋紅一片，略長的劉海幾乎遮住半張臉，像是漫畫里走出來的陰郁純情少年。
“不會麻煩，我，我剛好也是來鍛煉的，就當鍛煉身體了。”
“謝謝，辛苦你了，剛好我還沒打完電話，那你就幫我提一會兒，我打完電話就不需要麻煩你了。”杏燦將手里的東西遞給對方。
男人接過，羞澀道：“不麻煩，不麻煩，能幫到你，我今天功德加一了。”
杏燦點了點頭，笑容甜美，拿出手機繼續跟杏知撒嬌，“哥，你跟食堂的阿姨說了沒？番茄炒雞蛋一定要多放點雞蛋，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吃番茄！”
杏知看著屏幕角落里的那個男人，回答得很慢，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杏燦聊天，“已經說了，還給你準備了別的。”
“還有什么？”
“炸雞可樂。”
杏燦撅起嘴不滿，“我怕長胖，我要減肥！”
“再減就瘦成皮包骨了。”
“你懂什么，瘦點才好看！”
……
杏知一邊說話，一邊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報警、通知家里的保鏢、調動所有能最快趕過去的人手。
杏燦對番茄不過敏，對雞蛋也不過敏，唯獨對番茄炒雞蛋過敏。
這件事，只有家里親近的人知道。
而且病剛好沒多久，哪里能吃那些重油重鹽的東西，只不過都是試探罷了。
第42章 游戲開始 走出花棚走道后，杏燦假……
走出花棚走道后, 杏燦假裝掛斷電話，把手機重新放到了口袋里。
她轉過身，對男人伸出手道：“謝謝你，我打完電話了, 可以自己提, 辛苦你了。”
男人很自然地將袋子還給她一部分, “我也要沿著路走，幫你提一部分吧。”
杏燦笑了下，不好意思道：“好, 反正我一個人走也是無聊。”
她放慢腳步，走在男人斜后方的位置，假裝看風景, 實則時刻關注著男人的舉動。
在男人跟上來的時候, 杏燦就猜測到對方不安好心，后面的說辭面上看挑不出錯, 但當懷疑心起的時候, 所有的行為和話語都變得極度不合理。
而當男人把全部輕的袋子提給她時, 她更是推測出這個人具體想要干什么。
杏燦的余光打量著男人瘦削的身形，思考著在對方將袋子往她頭上砸的時候, 應該如何以最便捷的方式反擊。
男人開口，“你也喜歡00嗎？我看你的包上有掛他的周邊掛件。”
“嗯？”杏燦假裝低下頭去看自己的掛件, 實則一直防備，笑道：“對啊, 我可喜歡他了，他好厲害，也很帥。”
“這款周邊是S7的時候發行的限量版，我都沒有, 你看起來年齡不大，居然喜歡他那么早嗎？”
“不是啦，這是我后來高價收的，五年前我才十歲，還不懂這些。”杏燦的笑容凝滯了一下，將和男人的距離拉得更遠。
“確實，這款周邊現在的售價更高，有價無市，看來你的家境真的很好，”男人掏出手機晃了晃，“我可以拍照留個紀念吧？”
“不用拍照留紀念了，你今天幫了我，我直接送給你吧，難得碰見同好，”杏燦將包上的周邊取下，直接遞給男人，“我家里還有一個，這個就當作謝禮。”
男人笑得很含蓄，垂眼接過那個鑰匙扣，大拇指輕輕摩挲，“謝謝你了，你真的很財大氣粗。”
杏燦蹙了下眉，“沒有啦，是我哥哥給我買的。”
這個人對她無意間透露出的信息完全不感興趣，準確來說，是對她不感興趣。
到底是什么人呢？
難道是看見她背包上的鑰匙扣，才產生了接觸的想法上來搭話？遞給她輕一些的袋子，僅僅是因為紳士舉動？
不對，肯定不對。
男人問：“你哥哥也喜歡00嗎？居然為你收集這些？還是說愛屋及烏？是為了你去做？”
杏燦捏了捏手心，道：“給我買這個鑰匙扣，是因為我喜歡。”
男人嘆息了一聲，“你真的好喜歡00，為什么呢？僅僅是因為他長得帥？”
“不啊，我剛剛說過了，他打游戲也很厲害。”
杏燦覺得大事不妙，把手里的袋子換到另一邊，裝作不經意地走到里側，讓男人的位置更靠近湖邊的斜坡。
男人像是沒有注意到她的舉動，還在繼續說：“你們這些女生真是膚淺，喜歡一個人不該只在意浮夸的外表，只要求男人陪自己，完全不顧男人的事業，仗著有錢胡作非為，我最討厭你們這種自私自利的有錢人……”
杏燦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悄悄取下自己的斜挎包捏在手里。
男人忽然看過來，讓她的心里咯噔一下。
“你很害怕嗎？”男人勾起嘴角，臉部的肌肉被拉扯得極其夸張，笑容十分詭異扭曲，“耽誤別人的時候，怎么不知道怕？”
杏燦被惡心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強撐著笑，“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你怎么可能聽不懂？”男人猛地抬起手，將手里的東西砸向杏燦的腦袋。
正如杏燦所預料的那樣，她后退一步躲過，把包丟了出去，轉身就想跑，可孱弱的身體到底是讓她慢了一步，男人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旁邊的公共廁所拖。
杏燦瘋狂掙扎，剛做的指甲毫不留情抓向男人的手臂，“你瘋了吧！現在是白天！旁邊有監控！”
手臂上的刺痛感沒有讓男人停止動作，反而讓他的力氣變得更大。
杏燦現在后悔得要命，保鏢和司機都被留在了公園外。
自己到底作什么死，偏要一個人呼吸新鮮空氣？
“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啊！”杏燦大聲呼救，“哥哥哥！快救我！這里有神經病！”
周圍沒有人，她只能期盼手機里正在通話的杏知能聽見她的求救快點趕來。
“你這個臭不要臉的騷貨，居然還有臉叫？”男人被她的求救激怒，反手一個巴掌想扇杏燦的臉，被杏燦抬手擋住。
杏燦學過防身術，可她的身體根本沒有辦法支撐她去抵抗一個成年男人的力量，盡管這是一個瘦小的成年男人。
“你才臭不要臉的騷貨！你這個死變態！凌哥有你這種粉絲真是他的晦氣！”杏燦找準時機，用力踹向男人的襠部。
男人吃痛下意識抓緊了杏燦的手，弓起腰去捂自己的□□。
杏燦握起拳，用力砸向男人的后腦勺，“松手！你給我松手！你這個刻板印象嚴重的私人渣，等我哥來了揍死你！”
“有錢怎么了？女人怎么了？仇富厭女的傻逼！我打死你！”杏燦氣得要死，瘋狂砸男人的后腦勺，“我就是有錢！有錢我就是要花！單我哥給我的一個月的零花錢換成現金都能把你砸死！你這個死變態！”
男人很快緩過來，用另一只手去抓杏燦。
杏燦又是一腳踹過去，“死變態！你還想耍流氓！”
“我膚淺你個大頭鬼！呸！惡心！真惡心！變態的私生粉！”
男人用力將她扯到懷里，禁錮住杏燦的雙手即將把她拖進廁所。
杏燦嚇得要死，淚水再也克制不住順著她的臉頰滾滾滑落，撕心裂肺地大叫：“哥！哥！哥！救命！杏知！”
“死變態！你不準抱我！惡心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有種你今天就殺了我，不然等我哥來了就打死你！”
她的氣憤比害怕要更多，甚至并沒有那么害怕，但氣得口不擇言，也不想管會不會激怒這個死變態了。
她一邊罵，一邊試圖找機會掙脫，往下蹲、掐男人的手心、踩腳……無所不用其極，努力拖延時間。
她知道她哥馬上就到了，怕也只是怕這個男人的臟手。
杏燦的聲音很大，大到蓋住了疾步奔來的腳步聲，直到“砰”的一聲巨響，身邊的禁錮驟然消失，重新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也好半天沒反應過來，還在泣不成聲地大叫。
“啊啊啊啊啊！救命！哥哥哥！有人欺負我！有厭女的死變態欺負我！”
她的嗓音極具穿透力，仿佛要把人的耳膜撕裂，杏知面無表情撫摸上她的頭頂。
“……別怕，我來了。”
杏知是從成功路的公園入口跑進來的，順著路聽見了杏燦的叫喊，跑得很急，此時還沒緩過來，就感覺自己要被杏燦的尖叫給叫暈過去了。
“嗚嗚嗚嗚嗚，哥？嗝……”
杏燦哭得直打嗝，聽見熟悉的聲音，淚眼朦朧地抬頭向后看。
杏知難得溫和地詢問：“嗯，可以等會再哭嗎？”
“不行！”杏燦用力回抱住杏知，大哭大叫，“你怎么來得這么慢！嗚哇哇哇哇！這個死變態欺負我！”
杏知輕拍著杏燦的后背，看見躺在廁所地上的男人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松開杏燦將她推了出去，反手帶上了門。
失去可靠的懷抱，杏燦一臉懵，反應過來用力拍門，“哥！你干什么！”
她又驚又怕，還沒緩過來呢，她哥怎么就這么無情地把她推開了。
廁所里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和拳頭到肉一聲聲重重的悶響，緊跟其后的是男人撕心裂肺的尖叫，比剛才杏燦的叫聲要大得多。
“小姐，您沒事吧？”
慢一步趕來的保鏢看見杏燦完好無損，全都松了口氣，擦著額頭上淋漓的大汗，各個對杏燦關懷備至，滿臉苦澀。
“我哥在里面！快進去救我哥！”杏燦用力拍門。
“啪嗒”一聲，鎖上的門開了。
一股濃稠的血腥味混雜著廁所里消毒水的味道撲面而來。
杏知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冷靜從容，丟掉了手里正在滴血的碎玻璃。
“進去收拾一下。”
他的身后，男人像是死魚一樣趴在地上，雙臂被折斷后翻，血液沁透了衣衫，在地上向外擴散。
最可怕的是那雙手，只剩下光禿禿的手掌高高舉起。
而失去的手指，散落在血泊之中。
杏燦長大了嘴，目瞪口呆了一會兒，轉而重新看向杏知，尖叫了一聲。
“哥！你的手受傷了！你的手怎么能受傷！快打120救我哥！”
“……”保鏢們看著杏知手上那兩道劃痕，匆匆別開眼，進去收拾里面的殘局。
杏知低頭看了看，語氣無波無瀾，“不用打120。”
“那怎么行？你這雙手可寶貴著呢！不打120就快點去醫院！”杏燦拉著杏知的手臂火急火燎往外邊走。
“你不怕了？”杏知問。
“剛才怕，怕你來晚了，現在不怕了。”杏燦滿臉著急地搖搖頭。
她小時候經歷過數次綁架，這次的對她來說都算是小兒科了，要不是身體沒養好，她力氣不夠，自己都能把那死變態揍趴下。
現在主要是擔心杏知的手，和被那男人抱過殘留下來的惡心感。
“嗯，沒事了。”
杏知的手機鈴聲在口袋里響起，他不慌不忙地掏出來查看，見是凌識打來的電話，淡定接起。
“知知，你接到人了嗎？”
“嗯。”杏知的腳步被杏燦帶得向前跑。
他腿長，杏燦快跑他只需要慢跑就好了。
凌識不知道情況，笑道：“好，那你們快點，我等你們。”
“盡量。”杏知掛斷了電話。
“凌哥打來的電話嗎？”杏燦氣喘吁吁，“哥，那個人是凌哥的私生粉，在背地里偷偷調查我，以為我是對凌哥強取豪奪的惡毒千金大小姐，真的超級有病！”
這是她對于那個男人只言片語中得出的結論，而事實也跟她推測得八九不離十。
“不重要了，以后他不會再出現了。”
“那不行！我還要揍他呢！”杏燦生氣嘟囔：“他剛剛罵我，還想扇我巴掌，我都要還回去！”
杏知若有所思，“嗯，你應該早點說。”
杏燦咋舌，“……你不會還想拔他的舌頭，剝他臉上的皮吧？”
杏知沒說話。
他剛才都是正當防衛，是那個男人先對他動手的，他只是銷毀了對方傷害他的武器而已。
杏燦感覺自己沒那么生氣了，倒不是心疼那男人，而是心疼她哥的手。
上車之后，杏燦脫掉了自己的外套，嫌棄地丟給前面的管家李叔，讓他幫忙銷毀。
她舉著杏知的手，盯著左看右看，發現杏知的指骨上也有傷。
擔憂道：“哥，你不會是用手把玻璃砸碎后拿的玻璃片吧？”
“嗯。”確實如此。
杏知沒有趁手的工具，只能那樣做了。
他對手上的傷沒有什么感覺，靜靜地觀察杏燦。
確定杏燦沒有因為這次突如其來的意外造成什么心理陰影，才認真思考起之前幾句游戲的復盤。
杏燦怕杏知的傷口有玻璃碎片，也不敢隨便清理，只能這樣舉著，另一手拿手機給朋友們群發消息。
杏燦：我哥好帥！！！
杏燦：剛才有變態騷擾我，我哥把他的手都剁了！！！
杏燦：哈哈哈哈哈哈！太牛了！！！
這事兒是無妄之災，但杏燦從小到大遭受的無妄之災不少，這次確實沒有留下什么心理陰影。
她現在想到杏知剛才猶如天神降臨，解救她于水火之后，還很是興奮呢，忍不住跟朋友們感慨擁有一個哥哥的安全感。
她就是很喜歡炫耀，有一個每個月給自己發百萬零花錢，還又高又帥又全能的哥哥，誰會忍不住不炫耀？
杏燦炫耀得理所當然，炫耀得心安理得。
她漂亮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把消息也發給了凌識。
她哥受傷了，這可不得發給未來哥夫好好讓哥夫心疼一波？
杏燦想到這些，樂呵呵地笑起來。
杏知：“……”
杏知：“你在笑什么？”
他不能理解。
明明剛才杏燦還因為遭受莫名其妙的騷擾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為什么現在忽然就笑得跟中了八萬萬億一樣。
“沒什么，”杏燦心虛地收起手機，討好地看著杏知，“哥，你手疼嗎？好可惜，我給你買的禮物都掉了。
杏知不知道她到底在心疼他的手，還是在可惜丟掉的禮物。
“不疼，到醫院了，下車。”
……
正在打團戰忽然收到群發消息的凌識：？？？
凌識：怎么回事？？？
第43章 游戲開始 醫生將玻璃渣一一挑出，……
醫生將玻璃渣一一挑出, 細心地幫杏知包扎好，囑咐了許多注意事項。
整個過程中，杏知一聲不吭，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 淡然地望著窗外雨下搖曳的香樟。
“知知！”
凌識沖入診室時, 醫生已經交代完。
他滿臉慌亂, 沒剎住車，見到杏知直接撲了上去。
杏知下意識將人接住，反手摟上凌識的腰。
“哥！你的手！”杏燦也不管好不好嗑了, 拽著杏知那包得像是木乃伊的手拉開。
凌識反應過來，低頭看過去，趕忙拉開距離。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傷得這么嚴重？”
他心疼地捧起杏知的手, 左看右看, 面露不忍，“我就不該讓你一個人出門！”
杏知慢吞吞道：“不嚴重, 只是看著嚇人。”
其實纏兩下就好了, 但不知道杏燦抽哪門子瘋, 偏要醫生給他包扎成這樣。
“這還不嚴重？”凌識不可置信。
“很嚴重！”杏燦用手比劃，“超級嚴重！血肉模糊的那種！”
“到底是怎么回事？發生了什么？”凌識眉頭深深蹙起, “那個傷害你們的人呢？已經送警察局了嗎？”
杏燦臉上閃過一瞬心虛，凌識并沒有注意到。
杏燦夸大其詞道：“凌哥, 我帶了好多東西要去看望你們，結果走在路上被你的私生粉跟蹤了, 他誤會了我們的關系，想殺了我，還好我哥來得快救了我！還把那人揍了一頓！可惜那個人……”
凌識氣得音調都扭曲了幾分，“跑了？”
杏燦沒回答, 挪開了視線，“那個人太壞了，我哥被他傷成這樣。”
“抱歉，我會去調查的，給你們一個交代，”凌識愧疚道：“那些粉絲天天往俱樂部寄恐嚇物已經夠過分了，我沒想到會牽連到你們，我肯定會負責。”
杏燦大度道：“不用對我負責，對我哥負責就好了，我一點事都沒有。”
“醫生怎么說？有沒有傷到骨頭？”
“好像有，總之要靜心照料，”杏燦站起身，“凌哥，我哥就交給你了，家家還等著我回家吃飯，我過幾天再去看你們！”
她說完便開溜了，帶著浩浩蕩蕩的保鏢，像是要出去炸街。
“知知……”凌識低下頭，輕輕撫摸杏知的手，“以后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了。”
杏知：“……”
杏知感覺有點尷尬。
杏知單純發問：“以后我洗澡，你也要跟著嗎？”
凌識抿了下唇，覺得杏知就是個需要被人全天看顧的小可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杏知認真答道：“我介意。”
沒有會想在洗澡的時候被人盯著。
“別鬧了！我去問一下醫生注意事項……”凌識話音未落，手機里就收了杏燦發來的消息，正是關于注意事項。
他關掉手機，拉起杏知沒受傷的那只手，“燦燦把注意事項發我了，我們先回俱樂部。”
杏知不覺得自己的手有什么大不了，沒傷筋動骨，只是兩道劃痕而已，過幾天就消了，但無論他怎么說，杏燦和凌識都不會聽，他已經放棄抵抗了。
凌識的手心都是冷汗，甚至在發抖，杏知能感受到他的擔憂，卻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去緩解凌識的焦慮。
分明受傷的人是他。
杏知反握住凌識的手，安撫道：“我沒事，只是兩道劃痕而已，過幾天結痂就好了，不會耽誤戰隊的訓練進度。”
“這還叫沒事？你的手現在有多金貴，你不知道？”凌識在心里把那個私生粉狂罵八百遍。
他五年沒帶著戰隊拿冠軍，那些對他期盼過高的人，辱罵他忍了，寄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忍了，砸壞俱樂部的玻璃恐嚇威脅他也忍了。
是他讓一直支持他的粉絲失望，可這和身邊其他人有什么關系？
這次凌識忍不了，也不想忍。
一步退，步步退，一味的忍讓只會讓別人覺得他好欺負，得寸進尺。
當晚，凌識的微博再次沖上熱搜。
KK電子競技俱樂部00：某些極端人士不配被稱為粉絲，日后每一個威脅恐嚇都會報警處理，再也不會手軟姑息，我可以接受批評，也可以接受建議，但絕對不會接受你們傷害我身邊重要的人。
這次公關經理王大牛沒再發出尖銳的爆鳴，還用KK戰隊的官方賬號點贊轉發，順便買了一波水軍支持凌識。
他會讓出KK俱樂部的經營權，其中也不乏被威脅恐嚇的理由，甚至有極端粉絲摸到他家里，對他的親人造成心理陰影。
可有些人年齡小，根本無法接受法律的制裁，王大牛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這條微博只是一個警告，后續的每一個追責維權才是真正的制裁。
*
凌識給杏知申請了幾天假期，即使杏知再三表示自己不需要，他還是固執地認為杏知需要修養。
“你的手必須要好好養，不然留疤怎么辦？繼續訓練不利于傷口的愈合，說不定你訓練太久，現在沒傷到骨頭，以后也會傷到骨頭。”
“不會。”
他只是簡單的訓練，怎么可能傷到骨頭？
凌識義正言辭：“會！我說會就會！我是隊長，你必須聽我的！”
杏知覺得他是笨蛋，不想說話。
“傷口不能碰水，還好只是一只手，要是兩只手你上廁所都不好上，”凌識捧著他的手研究，“不對，你傷的是右手……”
杏知眉心跳了跳，制止凌識繼續說下去，“我自己可以。”
“不可以，你最近不能握筆，這只手什么都不能干，好好養傷，想做什么我幫你。”
“我可以用左手，”杏知亮出自己完好無損的左手，“我練過，左手可以握筆。”
“你就不能好好休息嗎？”凌識蹙眉，忍不住語氣有些兇，“休息幾天能閑死你？不是都保送了嗎？”
杏知平靜道：“對我來說學習就是休息。”
“……”凌識嘴硬，“反正我不準。”
杏知不在意。
凌識又不能全天看著他，總歸是要去訓練的。
“我會一直盯著你，你別想趁著我不注意，悄悄學習。”
確實是這么想的杏知：“……”
“知知，我給你換藥，你忍著點疼。”
凌識小心翼翼地拆掉杏知手上的紗布，看著那兩條幾乎深入骨髓的血痕，心都漏了拍，巨大的恐慌席卷著他，讓他幾乎握不住杏知的手。
杏知真心覺得這只是小傷，但被人關心著，總不能說些風涼話，只得輕聲道：“只是看著嚴重而已，真的不疼。”
凌識抿著唇一言不發，努力克制住內心翻涌的情緒，慢慢給杏知上藥包扎。
杏知的腦子里沒想學習。
待在凌識的身邊，他已經很少去想學習，注意力總是被凌識吸引。
這也讓他回話更快，逐漸變成一個只面向凌識的正常人。
杏知活動了一下手指，“其實我自己也可以上藥。”
下午他們去警察局做筆錄時，凌識的狀態就不太對。
像是驚弓之鳥，那雙總是多情瀲滟的桃花眼染上防備，一路上都盯著路邊的陌生人。
偏偏杏知仍不知道怎么緩解這種情況。
向來將所有事情都看成題目輕松解決的杏知，在凌識面前變得很渺小，知識儲備量壓縮成幼兒園的寶寶，而凌識是一道熱力學基本方程。
太難了。
做不出來。
凌識繞開他的傷口，輕輕撫摸旁邊的紗布，“換好了，以后我每天都幫你換藥。”
“我要去洗澡了。”
杏知的衣服上還有血，折騰了一天，早就忍受不了。
他站起身往浴室走，凌識亦步亦趨跟在他的身后。
走到門口時，杏知停了下來，“凌哥，我自己可以。”
杏知想自己又不是骨折要固定繃帶，只需要舉著一只手就能洗澡了。
凌識想到什么，臉頰逐漸升溫，轉過身卻沒有走遠。
“你去吧，我在門口等你，有什么需要叫我。”
杏知揉亂了自己的頭發，無奈道：“凌哥，我不是小孩子，真的不用這么……”
這么關心則亂。
他和杏燦都沒什么事，怎么反倒是凌識PTSD了？
朋友就是這樣的嗎？
“你在我眼里就是小孩，趕緊去洗，洗完了我還要洗。”凌識這次并沒有因為杏知擁有情緒起伏而感到開心。
杏知只得進入浴室，慢吞吞地脫衣服洗澡。
其實浴室里有一個單人的小浴缸，杏知覺得麻煩從來沒用過，倒是凌識泡過幾次。
杏知的目光從上面淡淡掠過。
一只手洗澡確實有些不太方便，不過最多也就是把洗澡的時間延長一點。
杏知開始考慮要不要發明一個可以避開傷口的全自動洗澡機。
“知知，你還好嗎？”
凌識提問的時候，杏知正在思考，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磨砂玻璃門傳來拉動的聲音，下一秒，探出了一個腦袋。
“知知，你沒事吧？為什么突然不說話？”
杏知下意識用手捂住隱私部位，有些無措地望著忽然從門口探出的凌識。
凌識臉上的表情從緊張變成驚恐，“知知！你的手！”
杏知低下頭。
“唔……你先出去，我馬上……”
凌識直接拉開了門，杏知反應迅速，“唰”地拉了回去，更是難得地提高了音量，“你在外面等我！”
凌識也提高了音量，“你的手不能碰水！”
杏知不說話了，快速關掉水，套上了一件浴袍，也不顧手上的疼痛了，把腰帶系得死死的，大步走出去。
凌識抓起他的手，氣急敗壞，“說好了不能碰水的，你怎么能把手上的手放在水下？趕緊重新換藥。”
杏知看著他拆繃帶，反駁道：“如果不是你突然沖進來，我不會把它放在水下。”
凌識氣得要死，“如果不是你不理我，我怎么會突然進來？還不是關心你？再怎么樣你也不應該放在水下！”
杏知不說話了。
剛才浴室里的水汽氤氳，蒸騰得他的臉有些紅，配上一雙偏圓無辜的杏眸，看上去像淋了雨的小狗，委屈傷心得不行。
凌識抬頭看了他一眼，心霎時間軟上一片，大腦沒能轉動思考，沒忍住湊上去親了親杏知的臉。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對不起，我剛才太著急了，你別不高興。”
并沒有不高興的杏知：“……”
臉上柔軟的感覺一觸即分，他反應過來，只覺得有些怪異。
凌識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他試圖假裝什么都沒發生，“咳，你這個手以后絕對不能再碰水了，什么都不能干，有什么事情我來做就好了，知知，你……”
“我不是小孩了，”杏知擦了擦自己的臉，十分認真地說：“我馬上就成年了，你不要把我當成幼稚園的小朋友看待，我懂的東西很多，也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
凌識：“……”
好嘛，根本不需要掩藏，杏知的腦回路根本想不到別的地方去。
第44章 游戲開始 “沒把你當小孩。” ……
“沒把你當小孩。”
凌識實在不知道說什么了。
他又不是禽獸, 怎么可能一邊把杏知當小孩一邊喜歡……
“你有。”
在杏知的記憶里，只在幼兒園的時候被親過臉。
“真的沒有，我拿你，那你當……”凌識給杏知換藥, 絞盡腦汁地圓：“當最喜歡的朋友, 太喜歡你了, 所以才會忍不住親你的臉。”
這理由放在哪里都站不住腳。
“真的嗎？”
“真的。”
杏知信了，半靠在沙發上，垂眸看著凌識給他換藥。
好在凌識剛才給他包扎得厚, 傷口沒有沾上水，只需要重新包扎一遍就好了。
浴袍的腰帶系得很牢，但V字型的領口仍泄露出些許胸膛的光景。
凌識克制著自己的目光不偏移過去, 卻仍止不住去留意。
杏知的皮膚很白, 鎖骨精巧柔美，胸口處并不夸張的肌肉暗喻著優越的身材, 發梢的水珠滾落, 淹沒在純棉的衣領中。
凌識可以想象出這件單薄浴袍下, 是一具擁有怎樣線條的軀體。
他見過的，從杏知容貌上看不出的精壯漂亮, 不乏少年人的青澀，又充滿男性力量。
凌識從未想過, 自己會喜歡一個跟自己同樣性別的男性，更從未想過他會對男性的身體有感覺。
對其他人沒有, 只對杏知一個人……
杏知出聲提醒，“凌哥，再纏就把繃帶用完了，傷口也需要透氣。”
他舉起自己臃腫的手, 在凌識面前晃了晃。
凌識猛然回神，拆了幾圈給杏知系了個蝴蝶結。
“好了，我去洗澡。”
杏知望著他逃竄一樣的背影，若有所思。
凌識又折返回來，手里拿著吹風機。
“我先幫你吹頭發。”
“我自己可以……”
“不可以，快轉過去。”凌識強硬拒絕。
杏知轉過身，拿起旁邊的抱枕乖乖坐好。
凌識快速給他吹完頭發才去洗澡，短頭發吹得很快，一點也不廢事。
杏知趁著他去洗澡的間隙，換了一套睡衣，躺在床上搜索——
朋友之間親臉很正常嗎？
【我和好朋友親過嘴，還是舌吻的那種，每天互相拍屁股，哈哈哈哈哈哈哈！】
【拍屁股基操，我室友有次喝多了，偏抱著我親，最后還給我口了。】
【好兄弟就是在兄弟缺女人的時候，當兄弟的女人。】
……
杏知把臉埋入枕頭里，又抬起來，搜索第二個人說的口是什么意思。
……
大開眼界。
朋友間的關系居然如此親密無間，甚至會做一些情侶會做的事情。
這樣的話，凌識確實沒有將他當成小朋友。
杏知覺得交朋友也是一門學問，需要深入學習，開始研究朋友間會做的事情，并展開計劃安排。
深入了解對方的愛好需求，陪伴彼此，當沒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一起出去玩、一起吃飯、一起上廁所，上廁所這個就算了，杏知不習慣在上廁所的時候旁邊有人。
他只有這一個朋友，當然是想建立長久的友誼，所以這份交友活動清單上的白頭偕老可以保留。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本就形容戰友情，他和凌識也算是戰友了。
杏知在床上翻了個身，記錄下可玩事宜。
這幾天凌識不讓他訓練，也不讓他用筆，下午訓練完倒是可以出去放松一下。
“知知，你在干什么？不是說好了這只手不準用嗎？”凌識洗完澡出來發現杏知正雙手捧著手機，立馬大步上前把手機抽走。
他看了眼屏幕上的內容，發現是游玩攻略，“你要出去玩？”
“我的手指又沒有受傷，”杏知懶懶地翻了個身，面對凌識，“嗯。”
“不行，你哪都不準去，不能離開我的視線范圍，”凌識發現這是一份雙人攻略，提高音量問：“你要跟誰去？”
他的表情憤怒驚詫，像是遭受戀人背叛的小怨夫。
杏知覺得自己想的形容挺有意思，抬手指了指，“你。”
凌識給他表演了一個變臉，又驚又喜，“怎么忽然想到跟我出去玩？”
“訓練完后再去，網上說朋友需要靠出去玩來增進感情。”
“你想跟我增進感情？”凌識撲到床上，下巴擱在杏知的肩膀上，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怎么突然想跟我增進感情？”
杏知的脖頸被他逼近的氣息搔得有些癢，歪頭拉開距離，“嗯，網上說需要，你最近不讓我訓練，也不讓我學習，當然應該找點事做。”
他愿意和凌識一起去嘗試一些過去沒有嘗試過的東西，更加融入這個世界。
凌識高興到大腦一片空白，里頭有煙花在瘋狂綻放。
杏知補充：“等你訓練結束后再去。”
“你這樣我都不想訓練了。”凌識脫口而出。
“那不行，”杏知打開凌識的行程表，“你一周后有一個廣告要拍攝，行程在上午，下午我給你放半天假，我們出去玩，這幾天你還是好好訓練吧。”
“怎么能這樣？”凌識抱住杏知的腰瘋狂搖晃，“不行，不行，明天就出去玩！這可是你第一次邀請我出去玩！”
要不是知道杏知單純得像是一張白紙，凌識都要以為這是杏知在向他發出約會邀請了。
不過即使是朋友之間的出去玩，也足夠凌識開心了。
大不了他用點小心思，把其變成約會。
“撒嬌也沒用。”杏知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凌識見好就收，興沖沖道：“那好吧，那天約會需要聽我的安排。”
說完他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把小心思說了出來，見杏知沒有別的反應這才放心。
“嗯，隨便。”杏知今天和凌識換了位置睡，避免自己被晚上會自己纏上來的凌識壓到手。
之前有次凌識起得早，發現自己睡覺會纏人，見杏知習以為常，便更加大膽，直接抱著杏知睡覺。
對于杏知來說，晚上被纏上來的人吵醒，不如一開始就抱著，這樣能安穩地度過一整晚。
大概是興奮過頭了，凌識鬧騰到凌晨才捧著手機睡著，第二天卻神采奕奕。
屈盼和蕭景居還以為有什么好事，得知他們要趁著凌識拍廣告那天出去玩，無語凝噎。
出去玩有什么好興奮的？晚上訓練完不是天天都能去？
他們不懂的是，凌識高興的是和杏知一起出去玩，不是出去玩本身。
*
一周后的拍攝場地。
“0神，換個姿勢，拿著鍵帽笑一下。”
攝影師指導著凌識擺姿勢，嘴角的笑怎么都壓不住。
凌識那張臉得天獨厚，比娛樂圈的明星還要出色，不少人都期盼著他退役后可以去娛樂圈闖蕩一番，這也導致他的粉絲并不純粹是因為他的游戲技術入坑。
他這次的代言是杏知挑選的，杏氏旗下的一個高端品牌，專門做電子產品，原本是要請一名有著愛打游戲人設的影帝，杏知加入KK俱樂部后，把代言人換成了凌識，當然也給予了那個影帝補償。
杏知作為杏氏未來指定的繼承人坐在這里，沒有人敢怠慢，廣告的拍攝進度變得飛快。
中場休息的時候，凌識頂著眾人羨慕的目光坐到了杏知旁邊，杏知順手遞給他一瓶礦泉水。
“累死我了，我感覺拍廣告比我打一整天的比賽還累，”凌識沒骨頭似的歪在杏知的肩膀上，擰開瓶蓋大口喝水，調侃道：“唔，你怎么不幫我把瓶蓋擰開？一點都不紳士。”
杏知舉起了自己受傷的那只手。
凌識差點把第二口水噴出來，“咳咳，我錯了，我給你擰。”
他拿起一瓶水擰開遞給杏知，笑得眉眼彎彎。
這雙桃花眼極具風情，對感情遲鈍的杏知造成不了什么影響，旁邊默默關注他們的幾個小姑娘反倒是差點尖叫出來，想拍又不敢，只能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謝謝。”杏知不渴，但還是接過輕抿了一口。
凌識貼心地把瓶蓋擰上，囑咐道：“你的手最近在結痂，會很癢，千萬要忍住不能動！”
“嗯。”
“干得好，以后這種活都讓我幫你，我給你當……”凌識想到了最近流行的網絡詞語，“男媽媽！”
杏知搜索完男媽媽什么，視線緩緩下移，認真評價道：“你應該還不夠格。”
“……”凌識捂住自己的胸口，臉紅得要爆炸，“知知，你學壞了。”
杏知不理解自己實話實說怎么就是學壞了。
“你該去拍攝了。”
凌識火燒屁股一樣躥起來，“等我回來教訓你，不能調戲老人。”
“老人？”
杏知擺弄著手機，在網上搜索網絡詞匯大全。
凌識很喜歡在網上沖浪，嘴里總是會冒出一些和杏知認知有所偏差的網絡詞語，杏知覺得自己需要學習。
對于這方面的學習，并非沒有必要。
日后繼承公司，成為杏氏這個龐然大物的掌舵人，他現在要學習的東西很多，在這個互聯網發達的時代，跟上時代的腳步有利于他日后把握公司的發展。
汲取知識的時候，杏知敏銳地察覺到一道粘膩陰濕的目光正在注視著他。
扭頭看過去，一名穿著工作制服的青年男人正低頭清理地上的雜物。
杏知從不懷疑自己的第六感，當即給導演發去消息，調查那名青年的身份。
不出五分鐘，對方的基本資料便出現在他的手機里。
那名青年今年二十七歲，在這家子公司工作了五年，從畢業起就來到了這家公司，單從資料上看，沒有任何問題。
可懷疑一旦升起，就很難消除。
杏知思考了一瞬，站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決定直接試探一番。
此次出行跟在暗處的保鏢已經準備就位了。
第45章 游戲開始 杏知一個人在洗手間……
杏知一個人在洗手間等了一會兒, 沒多久那名工作人員果然跟了進來，卻只是進來洗了個手，又走了出去。
杏知站在洗手臺前，記住了對方的臉。
回到座位時, 剛才的工作人員已經不見了, 杏知很快就收到對方身體不適, 請假回家的消息。
這一舉動不僅沒能打消杏知的懷疑，反而讓他更加確定對方的身份。
KK電子競技俱樂部的極端粉絲，也許, 只是凌識一個人的極端粉絲。
一名保鏢走上前，俯身在杏知的耳邊低聲詢問：“少爺，需要跟蹤那個人嗎？”
杏知想了想, 道：“不用, 他們應該是一個群體，私下有聯系, 著重調查前段時間襲擊燦燦的那個人的社交軟件, 挖深一點。”
“是。”保鏢順從地點頭, 快步離開去按照杏知的吩咐辦事。
杏知沒打算瞞著凌識，但也不準備今天就告訴凌識, 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出去游玩。
凌識卯足勁，很快就拍攝完成, 急吼吼地去更衣室卸妝換衣服，再出現時, 儼然一副清爽恣意的模樣。
“知知！走吧！我們先去吃午飯！”凌識雀躍到語氣都克制不住上揚。
杏知站起身，替他理了理翹邊的衣擺。
凌識想牽他的手，即將觸碰到時，拐了個彎改成摟肩。
“知知, 今天下午都聽我的好不好？就算我安排的行程很土，你也不能嫌棄。”
杏知不懂什么叫行程很土，但還是“嗯”了聲。
他從未正常地出去游玩過，過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現在，任何游玩的項目與他而言，應當都十分新鮮。
午餐是一家味道極佳的私房菜館，裝橫低調奢華，凌識顯然是用心過了，連用餐的價格都提了上來。
凌識之前帶他去的地方，都是些便宜衛生味道還不錯的小菜館，最貴的也就是之前那家海鮮自助餐了。
味道依然和家里高薪聘請的大廚沒得比，但這餐飯杏知吃得心情愉悅，大抵是懷揣著對后續行程的期待。
吃完飯后，凌識糾結地望著手機里的清單，最終沒忍住問出來，“知知啊，你想去游樂園，還是科技館？”
“你沒有定好嗎？”
“我想帶你去游樂園，但你這愛學習的勁兒……”
“那就去游樂園，”杏知道：“我還沒有去過游樂園，按照你的想法就可以了，我都可以。”
“你沒有去游樂園？”凌識震驚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滿眼心疼，“知知，你這個設定好像小說男主哦。”
杏知覺得凌識對自己的生活有誤解，解釋道：“是我自己小時候不想去。”
凌識不信，“怎么會有小孩不喜歡去游樂園？”
“我小時候就不喜歡，只喜歡學習。”杏知望著路邊正在長出新葉的樟樹，不知道會不會有一片和他一樣，無法融入，卻能嫩綠生長。
凌識想起了他們剛認識時的場景，轉而問：“那你現在喜歡嗎？”
杏知轉過頭，看向凌識小心關懷的表情。
“也許會喜歡。”
*
“杏知！好巧！居然會在這里碰見你！”
畫著精致妝容的女孩在游樂園入口處看見杏知后，先是一愣，隨即快步上前來跟他打招呼。
杏知正在看游樂園的地圖，旁邊的凌識倒是先回過神，但沒說話。
女孩也沒注意到凌識，十分認真地盯著杏知的臉等待回復。
又有幾個出了檢票閘口的女孩跟過來，看見杏知都是一臉興奮，紛紛跟他打招呼。
杏知看完地圖抬起頭，“嗯。”
女孩問：“你最近怎么都不來學校啊？班上的同學都可想你了，他們說你進KK打比賽了，是真的嗎？那個叫口口的人真的跟你好像。”
“下個月去。”杏知把地圖折起來，遞給旁邊的凌識。
望著杏知兩眼發光的女孩們這才注意到旁邊還站著個凌識，發出一聲驚呼，注意力瞬間轉移。
“0神！”
“0神你怎么會在這里？杏知！你真的去打比賽了？”
“我帶拍立得了，能不能跟我合照簽個名？”
凌識：“……”
原來是同學。
凌識頓時露出一個招牌笑容，溫和道：“當然可以，不過你們需要小點聲，我們今天是悄悄出來玩的，還不想被人圍觀。”
“好好好！”
“我也要拍，給我也拍一張。”
“0神，我是你的粉絲，超級喜歡你！S13一定要加油哦！”
杏知還是第一次脫離萬眾矚目的包圍圈，被擠到了一邊。
他倒是不在意，順便幫他們拍了張合照。
凌識簽完名，問：“能幫我和知知也拍一張嗎？你們這個相紙很貴吧，我等會把錢轉給你們。”
凌識看著他們手里的照片，只覺得自己太過失策，居然沒有想到買一個拍立得出來！
“不用！這個不貴的。”
“你們關系好好啊，兩個人出來玩的嗎？”
凌識拉過杏知，笑道：“嗯，他是我的老板，今天給我放一天假。”
女孩們對于杏知是凌識的老板這件事一點也不驚訝。
“你們關系好好！看起來比網上表現出的還好。”
“對，特別好，”凌識問：“可以拍了嗎？”
他現在特別想要一張和杏知的合照。
“可以，不過你們要不要擺擺poss？”
“擺什么，這樣就很帥了。”
“我感覺一個靠在另一個肩膀上會比較好。”
“你說得對！”
“0神，你靠一下杏知的肩膀？”
凌識歪頭看杏知，沒忍住戳了戳杏知的臉，“知知，可以嗎？”
杏知疑惑地扭頭看他，不理解這有什么好問的。
凌識平時靠少了嗎？
他們一對視上，那邊拍照的咔嚓聲便響了起來。
幾個女孩興奮地指揮，“再來一張，再來一張靠肩膀的。”
凌識靠在杏知的肩膀上，笑得像只翹尾巴的小狐貍。
“杏知，你笑一下。”
“這有點強杏知所難了，我跟他做了將近六年的同學也沒見他笑過。”
“……有道理，那杏知，你的頭可以往凌識那邊靠一點嗎？”
杏知從小到大的照片都是家里長輩抓拍，或者家族大合照，只需要站著不動就行了，這還是第一次體驗被攝影師支配。
他的頭往凌識的頭靠了靠，想象不出來會拍出怎樣的照片。
“哎，對對，再來一張經典的，比個耶，說聲茄子！”
“知知，這樣比耶，就是剪刀手。”凌識伸出兩根手指教他。
“……我會。”
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嗎？
杏知比了一個最普通的剪刀手，而凌識的剪刀手，比到了杏知的頭上。
……
“知知，你有你同學的微信嗎，給她們轉點錢，這么多照片，太麻煩人家了。”凌識勾著嘴角，手里捧著一沓照片，笑得見眉不見眼。
“嗯。”
班長的綠泡泡他還是有的，對方每天都會找他問題，杏知不忙的時候就會解答。
凌識湊過去看了一眼他們的聊天記錄，好一個學霸會談。
“我們要抓緊時間玩了，晚上十點閉園，但是很多項目天黑后就玩不了了，你在這里等著，我去租一個車。”
租車的地方就在入口不遠處，杏知坐在花壇上，看凌識塞給他的照片。
拍立得拍出的照片，給人一種時光悠遠而不失鮮活的感覺。
照片里凌識一直在笑，杏知應該已經看習慣，現在卻覺得百看不厭。
照片只有一張，他打算回去傳真了放在手機相冊里。
翻了翻，杏知沒有找到比耶的那一張。
正低頭查看照片會不會掉到地上的時候，凌識開著一輛雙人游覽電動車回來了。
“滴滴——”
“快上車！”
他模仿游戲里的語音包，仿佛他們在玩一場換了地圖的游戲。
“來了，好像有一張相片掉了，我沒找到。”杏知站起身，在原地轉圈尋找。
“在我這里，快上車！”
凌識從口袋里將那張相片掏出來晃了晃。
杏知想要伸手去拿，看看照得如何，凌識卻在他即將觸碰到的一瞬間收回了手。
“這張是我的，你別想搶。”
“我只是想看看。”杏知坐到后座，伸手去摸凌識的口袋。
凌識松開照片，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親我一下就讓你看。”
意識到說了什么，他整個人都僵住，裝作若無其事地開車，“給你表演一個單手開法拉利。”
杏知掙脫了幾下，沒掙脫開，傾身在凌識臉上親了一下，“好了，給我。”
凌識：“……”
這次杏知很輕易地就拿到了相片，沒有注意到凌識越來越紅的脖頸和臉。
這張相片拍得很好，說茄子的時候，他們的嘴角都彎了起來，看向鏡頭時，凌識的笑意滿滿，杏知因為角度的原因，看上去也在笑，比著剪刀手的姿勢，讓這張照片看上去青春鮮活。
杏知對這張照片格外喜愛，手指忍不住輕輕撫摸，“你為什么要在我頭上比兩個剪刀手？”
照得真好，杏知拿出手機，聚焦拍了一張，又給班長發去一個大紅包以表謝意。
車忽然停了下來，杏知抬起頭，對上“百鬼日行”的招牌，新奇地打量了一番。
照片上潑著紅油漆，還裝飾著好幾個骷顱頭，門口停留著幾個想進去又不敢進去的人。
“我們要玩這個嗎？地圖上標注的鬼屋？”
“嗯……”凌識停好車。
他的表情整理好了，但臉上的熱意克制不住，“今天太熱了，鬼屋涼快點，我們進去轉一圈。”
今天高達二十七攝氏度，但晝夜溫差很大，他們都穿著輕薄的外套，這樣說沒什么問題。
杏知沒有懷疑。
凌識只希望鬼屋能消滅一下他蠢蠢欲動想要表白的心。
第46章 游戲開始 這家游樂園的鬼屋做得相……
這家游樂園的鬼屋做得相當用心, 所有的道具都格外逼真。
剛入內是一個燈光昏暗的展廳，中間的玻璃柜中擺放著血肉模糊的東西，看上去像是人類的肢體。
“那是什么？”凌識指著一個肉團一樣的東西低聲問。
杏知解答：“三個月大的胎盤，是真的。”
凌識：“……”
凌識的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杏知道：“不過其他肢體不是真的, 看上去很逼真，但都是道具。”
“……”凌識感覺自己腦子都不會轉了，后背涼颼颼的, “真正的胎盤？你為什么這么鎮定！知知你在開玩笑吧？”
杏知認真道：“沒有開玩笑，你不信的話，我們等會出去可以跟工作人員求證。”
“你不覺得這很詭異嗎？鬼屋里有真正的胎盤！”凌識抓住杏知的衣角, 聲音變得更低了。
杏知慢半拍反應過來, 問：“你害怕了？”
凌識哽住了。
這是害不害怕的問題嗎？
正常人能不害怕嗎？
哦，他忘了, 杏知就不是個正常人！
“知知, 我們要不先出去報警吧？”凌識對害不害怕的問題避而不答。
杏知的腦袋上仿佛多了個緩沖符號, 轉了許多圈。
“我做過攻略了，這個鬼屋的老板吹毛求疵, 里面很多道具都是真的，但都是合法的, 不用報警。”
凌識松了口氣，沒松一會兒, 心就提了起來。
“很多東西？還有什么東西？”
“斷掉的肢體、做成標本的人體器官、還有尸體，這具尸體生前喜歡嚇唬人，愿望就是讓自己死后在鬼屋里當NPC，展柜的底下都有介紹, 你看。”杏知指著胎盤下面的指示牌讓凌識看。
燈光這么昏暗，凌識瞇起眼也沒能看清上面具體寫了什么。
“繼續走吧，”杏知安撫道：“你要是還怕的話，就牽住我的手。”
凌識現在終于明白，為什么鬼屋門口掛著禁止未成年人、有心臟病的人、孕婦、老人等入內了，也終于明白為什么門口有那么多人想進又不敢。
等等……
“知知，我們還是出去吧，我忽然想起你是未成年，這里未成年人禁止入內。”凌識小聲說。
“這里還禁止返回。”
杏知自然也看見了招牌，但禁止未成年人進入的這一條，是防止接受能力差的人在這里面驚嚇過度，他毫無感覺，不覺得有什么不能進的。
他臉嫩，但長得高，剛才門口的工作人員并未阻攔。
凌識現在非常后悔，心想我作的什么死，偏要來鬼屋靜心。
現在好了，心確實沒那么躁動了，倒是涼了，拔涼拔涼的。
他果斷拉住了杏知的手，還嘴硬解釋：“我不是怕，你是未成年人，我要保護你。”
杏知沒有理他的嘴硬，拉著他往前走。
凌識緊緊貼著杏知，恨不得鉆到杏知的身體里去，跟螃蟹一樣挪動著腳步，眼睛都不敢亂看。
他不怕鬼，否則剛才也不會提議進鬼屋，但不怕鬼不代表他不怕尸體！
在凌識眼里，鬼和尸體是兩碼事，鬼是人的靈魂，擁有可溝通的意識體，他看不見也摸不著，屬于未知，而尸體，代表是一個靈魂的離開，變成他看不見摸不著的意識體。
簡單說，凌識恐懼的是生命逝去，往昔不復。
杏知不知情，但不會覺得害怕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每個人的喜好不同，恐懼也應該有不同的點，他不會因為一個人害怕他不害怕的事物而去譏諷嘲笑。
害怕又想去嘗試，這也是很正常的心態。
“知知，我們還有多久……臥槽槽槽！有人抓我的腳！”
冰涼的手觸碰上凌識的腳腕，他條件反射跳了起來，直接掛在了杏知的身上。
鬼屋里的通道本就狹窄，杏知將他托住，根本無法向前移動。
“別怕，抓你腳的是活人。”
“我當然知道！只是太突然了，嚇我一跳！”凌識都要被他這么一句安慰的話給氣笑了。
成功嚇唬到人的NPC發出“桀桀桀”的笑聲，默默收回了手。
凌識在心里又罵了一遍偏要作死的自己，剛打算從杏知的身上下來，耳邊“噗呲”一聲，有什么冰涼的氣體往他耳朵上噴了一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凌識一個激靈，用力抱住了杏知的頭，“臥槽槽槽槽槽！什么東西！”
杏知的臉埋在凌識的胸前，感覺要窒息了。
之前天天在一起沒什么感覺，現在被壓這么一下，他切實地感受到凌識最近健身的成果斐然。
杏知艱難地從凌識的懷里抬起頭，含糊道：“凌哥，你抱得，太緊……”
凌識：“……”
凌識尷尬地松開手，從他身上下來。
杏知揉了揉自己的臉，感受到有人在抓他的腳，只是輕輕抬起了腳，沒有特別的反應。
倒是低頭訕笑的凌識看見這一幕，差點一腳踩上去保護杏知，好在杏知快速攔了下來。
“凌哥，那是NPC，不能傷害他們。”
凌識感覺受傷害的分明是他，才不是什么NPC。
這鬼屋的老板簡直喪心病狂。
“我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凌識推著杏知往前走，只希望快點走出這個詭異的鬼屋。
“前面要低頭蹲著走，你走前面還是后面？”
“我墊后。”
“嗯。”杏知半彎下腰，蹲著從狹窄的通道走過，衣角被凌識用力抓著，想走也走不快。
身后的凌識忽然驚叫一聲，一頭撞到了低矮的天花板。
“知知！有人拍我背！我的頭！”
杏知看著前面突然出現的披頭散發紅衣NPC，擺了擺手示意對方讓開。
NPC見沒嚇到杏知，掏出手機，亮出自己的二維碼。
“帥哥，加個綠泡泡？”
杏知沒理他，快步鉆出去，將凌識拉了出來。
凌識揉著額頭，四處張望，“剛剛誰說話？誰要跟你加綠泡泡？”
那名NPC見杏知不搭理他已經跑了，消失在旁邊的小門里。
杏知按著凌識的后腦勺，“沒誰，你低頭，我看看撞成什么樣了。”
“我沒事，剛才我想站起來的，忘了天花板矮，”凌識說完，想到什么，又改口，“好疼，撞到額頭了，你給我親親就不疼了。”
杏知摸到他額頭上的鼓包，道：“唾液不能治療傷口。”
凌識抿著唇，眼睛不敢亂看，只直勾勾盯著杏知，半晌憋出一句“疼”。
杏知抬起頭，避開傷口，在凌識額頭上親了親，“等會出去買個冰杯給你冰敷。”
凌識心里那股燥熱感又上來了，抱住杏知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脖頸，“你抱著我走吧，我害怕。”
嘴硬是追不到人的。
“那你閉著眼睛，要是有人抓你，別在意，也別害怕，我在這里。”
杏知把凌識按在懷里，慢慢往前走。
這個別扭的姿勢想走得快也很難。
他不害怕這些，認真觀察鬼屋里的布局，腦海中逐漸描繪出一副鬼屋的圖紙。
看到鬼屋老板擺放在鬼屋里的真實肢體，杏知沒有在跟凌識說，抱著他快速略過，遇上NPC，就擺擺手讓對方離開。
這次倒是沒有NPC再不識趣地湊上來要聯系方式，他們很順利地走出了鬼屋。
見到陽光的那一刻，杏知拍了拍凌識的背，“凌哥，我們出來了。”
凌識悄悄睜開眼看了一圈，但沒松開手，“是嗎？我不信。”
“你感受不到光嗎？”杏知偏頭，發現他的小動作，問：“還是很怕嗎？”
“不怕，”凌識抬起頭，不裝了，“就是想抱會兒。”
杏知道：“回去再抱吧。”
凌識不太情愿，“為什么？”
杏知淡定道：“我們被人圍觀了。”
凌識：“……”
凌識面紅耳赤地松開手，快步朝著小車那邊走。
杏知慢吞吞跟上。
凌識的情緒總像是過山車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杏知覺得凌識才是更像小孩的那一個，還說他像小孩呢，他的情緒可沒有這么不穩定，痛了還要人親親才能哄好。
要是換成別人，杏知大概會給傷口撒撒鹽，但每次與凌識那雙桃花眼對視，他總會不由自主地妥協。
杏知將這種情況看待成對朋友和陌生人的區別，接受良好，從沒有深想過那雙桃花眼是有什么吸引著他。
“知知，我們去玩過山車吧？”凌識打開地圖，尋找過山車的位置。
“嗯，極速飛車，掉頭一直走就到了。”
杏知已經把地圖記在腦子里了。
凌識想找回場子，“你會不會害怕？”
“應該不會。”
杏知暫時還沒有找到能讓自己恐懼的東西。
“什么叫應該不會？”
“沒有玩過，不知道，所以是應該。”
凌識心疼地望著他，很快發動了車，“那我今天陪你把這里玩個遍！”
他們可是至尊VIP票，免排隊的那種！
一小時后。
凌識面無表情地坐在車上，“好無聊，一點都不刺激。”
杏知感同身受地點頭，“但這已經是游樂園里最刺激的項目了。”
凌識反駁：“不，剛才那個鬼屋才是最刺激的。”
“游樂園里還有三個鬼屋，你想去體驗嗎？”
凌識：“……”
凌識：“不要，我們還是去玩大擺錘吧。”
杏知玩什么都行，雖然項目不刺激，但周圍的人都挺有意思的。
他剛才看見一對好閨蜜，一個被嚇得哭，一個因為旁邊的被嚇到哭而沒忍住狂笑。
“我先去買兩瓶水，你就坐在車上等我。”
車就停在小賣部的不遠處，柜臺站著的是名漂亮的小姐姐，正在幫人打冰淇淋。
凌識勾起招牌笑，詢問道：“有什么口味的冰淇淋？”
女生突然看見這么一個大帥哥有些臉紅，聲音都放柔了，“有香草味、巧克力味、哈密瓜味、草莓味、香芋味，您要哪種？”
杏知沒有偏好，凌識挑了兩個自己喜歡的，這樣等會都可以吃到，“哈密瓜和巧克力，再拿兩瓶礦泉水，謝謝。”
他夾著礦泉水，舉著兩個冰淇淋，一回頭，人懵了。
知知呢？他那么大一個知知呢？
凌識的腦袋轉了一圈，目光最后鎖定在被人群包圍的位置。
他看到了小車的車頂。
“讓一讓，讓一讓，”凌識舉著冰淇淋，夾著水，極其艱難地擠了進去，“這是在干什么？”
杏知坐在車上，面無表情地耍手機，看到凌識來，眼睛亮了亮。
“走吧，我們去大擺錘。”
凌識不明所以，湊過去問：“發生了什么事？”
他發現這些人都舉著手機，以為他們是想加杏知的聯系方式，只不過凌識來了后，都消停了。
凌識頓時明白過來，清了清嗓子，陰陽怪氣道：“寶寶，你好受歡迎呀，我要吃醋了，不親我一下哄不好了。”
杏知湊過去要配合他的演戲，凌識正好轉過頭要塞給他冰淇淋。
“吧唧”一聲。
對上嘴了。
凌識懵了，只聽見旁邊的人激動了。
“啊啊啊啊啊，我就說知識CP是真的！快拍！嗑死我了！”
凌識：“……”
第47章 游戲開始 凌識自知闖了大禍，晚上……
凌識自知闖了大禍, 晚上回俱樂部的時候都悄摸摸的，不敢讓人發現。
杏知倒是安然自若，看著凌識鬼鬼祟祟的模樣，不自覺彎了彎唇角。
“你不是在微博解釋清楚是誤會了？為什么還要這樣？”
凌識在拐角處東張西望, 確定了沒有王大牛的身影, 松了口氣。
“解釋是一回事, 王大牛做公關又是一回事，他那大嗓門太嚇人了，我不想聽。”
“你說誰大嗓門嚇人？”
王大牛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將凌識嚇了一跳。
“臥槽，你從哪冒出來的？”
“呵呵，你還知道心虛？你就不能少鬧點動靜嗎？”王大牛摸著自己越來越少的頭發, 滿臉惆悵。
凌識和杏知不小心親上的那段被粉絲發到了網上, 引起掀然大浪，短短一分鐘就沖上了熱搜榜第一, 把人家買了熱搜做宣傳的明星都壓下去了。
好在大家都能看出來是不小心的, 視頻里又沒有別的內容, 評論都是嘻嘻哈哈的玩笑，偶爾有提出質疑, 也被王大牛買水軍壓了下去。
“辛苦了，辛苦了。”凌識后退幾步, 往杏知身后躲。
王大牛狠狠地看著他，磨了磨后槽牙, 冷哼著走了。
這次的事情，參與者還有大老板，他敢罵凌識，但再怎么樣也不敢罵老板, 那不是砸自己飯碗嗎？
凌識探頭探腦好一會兒，確定王大牛真的走了，靠在杏知的背上整個人都脫力了。
“知知，你真可靠。”
“快回去吧，明天要正常訓練了。”
杏知的手已經可以加入正常的訓練了。
他不屬于一段時間不訓練就會手生的類型，并不擔心會給隊友拖后腿，不過凌識今天心情起起落落，明天會不會受到影響就不一定了。
“好可惜，今天在游樂園沒好好玩就算了，電影也沒看成。”
凌識也說不準自己高興還是不高興。
說高興吧，今天的約會行程沒有走完，還在鬼屋里丟了臉，說不高興吧，他今天親到了杏知的嘴。
嗯……知知的嘴好甜，好軟。
凌識偷偷瞥了好幾眼杏知櫻紅的嘴唇，特別想上去再啃幾口。
“等戰隊拿了冠軍，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杏知的開學延遲了一個學期，精英S13賽季的EPL總決賽在臨近春節的時候，他有一個月的時間修整，等到過完春節再去學校報道。
凌識眼前一亮，“真的？”
“嗯，我們可以一起出去旅游。”杏知想到了那些關于朋友一起做的事情，旅游屬于熱門選項了。
凌識興致勃勃，“去哪里旅游？”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杏知打開了宿舍門，慢吞吞換鞋準備洗漱，“費用給你全包，當作是你拿冠軍的獎勵之一。”
“老板大氣，”凌識踢掉鞋子，撲到杏知的背上，笑著問：“獎勵之一？還有什么其他的獎勵？”
“之前沒有送出的生日禮物。”
“是什么？”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杏知走進了浴室，凌識好奇得抓心撓腮。
他照例躺在沙發上用監控看了一會兒他的水豚們，用翻了翻微博評論，見大家都沒有把白天的事情當真，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非常失落。
他和杏知多配啊？這些人真沒眼力見。
在心里吐槽完，凌識又想到了自己的冠軍禮物。
聽起來是獨一份，只有他有，別人沒有，這可真是太棒了。
想到今天的親吻，凌識又忍不住嘿嘿傻笑。
他不想跟杏知錯開時間，飛奔去隔壁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杏知已經洗完了，在書房里做題。
凌識沒打擾他，窩在抬眼就能看見杏知的地方追更小說。
《求知若渴》最新的章節，居然寫到了他跟杏知表白。
最后的結尾，作者用杏知回答了一個帶著疑惑語氣的“嗯”字作為勾子，將所有追更人的心都勾了起來。
凌識急得在沙發上扭來扭去，給作者瘋狂打賞求加更，還備注讓杏知一定要答應。
現實里目前還不敢想，上網還不能想了嗎？
他就想！
杏知做完幾套卷子，再抬頭看凌識的時候，發現他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那沙發本就不大，他的身體蜷縮在一起，臉頰搭在扶手上，被擠出了嘟嘟唇。
杏知抽出一張新的草稿紙，用鉛筆將這一幕記錄下來。
畫完后起身放到保險柜里，握住凌識的雙肩，將昏昏沉沉的凌識抱起來。
“知知，你現在好黏人哦。”
凌識半夢半醒中半看了杏知一眼，親昵地蹭了蹭杏知的臉，主動將人纏住。
杏知覺得他應該在說夢話，單手托著他打開書房的門，一路抱回臥室，放到床上時，凌識卻不肯松手了。
困到極致的凌識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勾著杏知的脖頸，含含糊糊道：“我要在上面，我是，我才是，攻。”
杏知沒聽懂，誤以為凌識今天想趴在他身上睡覺，干脆也躺下來，讓凌識半個身子都壓在自己身上。
杏知半靠在床頭，懷里是凌識毛茸茸的紅發腦袋，一只手壓住凌識翹起的頭發，一只手用手機搜索拍立得和相機。
“唔……嗯……”凌識抱著杏知的腰，蹭了好幾下，含含糊糊道：“那我們，打一架吧。”
杏知低下頭，見凌識還閉著眼，嘴上掛著笑，有點好奇他到底在做什么夢了，畢竟腿上的堅硬如此真實，按理說早上才該這樣。
杏知已經選購好商品下單，關掉床頭燈縮進被子里，凌識也跟著他調整姿勢。
待到眼睛適應黑暗，借著清冷的月光，杏知偏頭看見了凌識顫動的眼睫。
凌識抬起頭，嘴唇在他脖頸輕吻，灼熱的氣息撩人。
杏知正準備偏開頭，耳邊再次響起了一句來自凌識的囈語。
“知知，我好喜歡你呀。”
杏知霎時愣怔，而凌識已經順著脖頸，一路向上，攀咬住他的嘴唇。
“知知，知知……”
凌識咬了一會兒，在杏知柔軟的唇瓣舔舐起來，像是干渴的人正尋找水資源，努力深入挖掘。
“凌……”杏知剛說話要將人推開，那柔軟就滑入了他的嘴里。
舌尖相觸，濕濡黏膩的陌生感覺，讓杏知一時間沒能掙脫開。
凌識也沒親過嘴，即使是夢境照入現實，他的實操也只是碰一碰，然后一直重復這個動作。
杏知大腦一片混沌，好半晌后，凌識把自己折騰累了，只剩下嘴唇貼著嘴唇，才終于反應過來，偏開了頭，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意識到剛才的空白極有可能是因為缺氧，杏知大口呼吸，胸膛劇烈起伏，感覺渾身都在發燙。
他沒辦法將凌識口中的喜歡，和所謂的友誼連在一起了。
朋友之間固然也有喜歡，但絕不會升起X欲，并進行如此深入的接吻……
杏知感受著身體悄然的變化，頭一次感覺到茫然無措。
凌識喜歡他，是荷爾蒙和多巴胺分泌的那種喜歡。
意外嗎？不意外。
杏知茫然的是自己跳動過猛的心臟，和本以為無欲無求的生理反應。
也許早就有端倪，只是杏知從沒有觀察過自己的身體，但此時此刻，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因為凌識舉動有種下墜般的興奮，切實體會到了一把精神被苯基乙胺支配的感覺。
但可以持續多久呢？
杏知抽出身，把臉埋在枕頭里，慢吞吞消化著空白后腦子里洶涌雜亂的思緒。
感受到凌識即將貼近，杏知快速從床上爬起來，去了浴室。
第二天，凌識照常從床上爬起來，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打了個哈欠。
他面色紅潤，神采奕奕，昨晚做了個特別真實的美夢，讓他現在都心潮澎拜。
整理了一下心情，凌識帶著笑下床去洗漱間里找杏知。
洗漱間沒有。
他又去了客廳，還是沒有。
凌識臉上欣喜的表情褪去了一點，大喊：“知知？知知！”
書房里的杏知托著下巴，沒有回答，手里的筆也遲遲沒辦法在紙上落下。
他一晚上都沒能做出一道題。
從前看一眼就知道答案的題目，現在就像是成了天文，他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杏知腦子里亂糟糟，有時候會想自己對凌識的感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時候又什么都不想，看著題目發呆。
凌識推開書房的門，語氣嬌嗔，“知知！為什么不理我？大早上在書房干什么？”
他見杏知呆愣愣坐在那，上前抱住杏知的脖頸，靠了上去，“你怎么回事啊？起床不洗漱，也不叫我，穿著睡衣坐在書房干什么？這么早就做題？昨天不是做過了嗎？平時不是晚上做嗎？”
凌識一連串問題拋出來，杏知一句也沒聽進去。
腦袋被凌識按在胸口晃來晃去，感覺腦漿都被晃出去了。
盡管內心風起云涌，杏知的面上仍就保持著面無表情的冷靜。
“沒事，去換衣服準備訓練吧。”
“哦，你今天好冷淡哦。”凌識偏頭盯著他的臉。
就在杏知以為凌識要看出什么端倪的時候，凌識湊上來在他臉上吧唧一口，快速跑走了。
“知知，你真可愛！”
杏知：“……”
杏知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揉了揉左胸口，輕輕呼出一口氣。
完了。
他也變得不對勁了。
該怎么辦？
杏知的思緒像是亂成一團的毛線，怎么都理不清。
凌識確實帶著他逐漸融入這個世界，可是這個融入和他想象的融入完全不一樣。
杏知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談戀愛，也沒有想過要拒絕凌識。
他很明白，自己不想失去凌識這個朋友。
他感覺自己忽然變成了杏燦曾跟他吐槽過的小姐妹遇到的渣男……
第48章 游戲開始 凌識覺得最近兩個月的杏……
凌識覺得最近兩個月的杏知有些奇怪。
這種奇怪是從他們出去“約會”的第二天開始的。
他們仍然住在一起, 訓練、吃飯、睡覺，都不曾分開過，可他就是感覺杏知在躲他。
對視時，杏知總會率先挪開視線, 纏上去擁抱時, 杏知總會不著痕跡地避開, 晚上睡覺時，杏知總會睡在最邊上。
可偏偏，杏知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 面無表情，看不出一點端倪。
凌識內心焦慮，想要確定自己的猜想, 順便尋找原因。
六月, 江城早已入夏，人們的衣衫清減為短袖短褲。
杏知一大早上給自己批了一天假期, 回學校參加誓師大會, 晚上還有一場畢業舞會。
這是斯林高中每年最重要的活動, 由校長給每一位學生發送請帖，杏知不能缺席。
臨走前, 他趁著凌識迷迷糊糊的時候知會了一聲。
本以為凌識還要賴床一會兒，結果聽到他今天請假的消息, 凌識在一瞬間清醒過來。
“知知，你要去哪？”
這還是杏知第一次見凌識清醒得這么快。
“過幾天就要高考了, 今天是學校的誓師大會，晚上還有舞會，我今晚可能不回來，”杏知慢吞吞解釋, “晚上要回春瀾水灣一趟。”
“誓師大會，哦……不對，晚上的舞會每個人都要跳舞，你已經找到舞伴了嗎？”
凌識同樣是斯林高中畢業，自然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他睡意全無，坐在床上忐忑不安。
杏知作為年級第一代表，同樣是這一屆家室最為優越的學生，還會被安排跳開場舞。
這幾個月杏知都會回去參加月考，查看成績單這種事，凌識一次都沒落下過，每次都會在發現杏知考了第一名的時候，借機會帶杏知出去吃頓飯慶祝。
“嗯，舞伴的人選早就訂好了。”杏知頷首。
凌識睜大眼，詫異道：“什么時候的事？舞伴是誰？”
“三個月前，舞伴是燦燦。”
凌識松了口氣，“你去吧。”
杏知沒說話，靜靜地看了凌識一會兒，忽然彎下腰，順了順他睡得亂七八糟的頭發。
“凌哥，記得吃早餐。”
說完，他轉身離開。
凌識坐在床上發愣，好半晌撓了撓臉頰，感覺有點熱。
等待杏知的腳步聲徹底遠去后，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找到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
“少爺，造型師已經準備好了，何小姐那邊也已經有專門的人過去跟進。”
私人秘書在杏知上車后，自覺匯報，“杏總和葉總已知曉您停學加入KK電子競技俱樂部的事情，定了六月二十三號的飛機，落地時間分別是下午三點和晚上七點。”
“您的外婆、外公、爺爺、奶奶，這幾方已與我們對接工作，確定了股份贈予條款，將在成人禮上宣布您繼承人的身份。”
秘書將一份文件遞給杏知，接著說道：“成人禮的時間確定在六月二十五日晚上七點至十點，您成人禮的邀請函已經發出，已理好參與者的名單，請您過目。
……
杏知一邊查看文件，一邊道：“不需要繼續和何蕎配合，舞伴的人選已經更換為杏燦，將我給予何蕎的補償落實即可。”
杏知早在三個月前，便定好了舞伴的人選為他們班的班長何蕎，近期改了注意，對方也很好溝通，當即便同意了下來。
臨期放了對方的鴿子，人情世故方面自然要做到位，給予補償是必須的。
秘書對于這個消息有些震驚，不過很快便調整好表情，“好的，少爺，您的晚禮服是否也要更換？”
“嗯，你去跟進。”
對于白天的誓師大會，杏知只穿了簡單的白T黑短褲參加，晚禮服是成套的西裝，若白天便換上，大概率會熱到中暑。
杏知在臺上作為年級第一激勵同學時，臺下不少人在拍照，由于大部分人都選擇的是出國這條道路，誓師大會本身并未掀起多么熱情的巨浪，所有人都更期待晚上的舞會，只有一些留在國內高考的學生在認真傾聽。
結束后，有人出高價想要購買杏知的錯題本和筆記本，被杏知婉拒。
倒不是不想給，只是他沒有那種東西。
“杏知，喝水。”
班長何蕎穿著一套香奈兒禮裙，看上清純可愛，沖著杏知眨眨眼。
“謝謝，”杏知接過她手里的水，“但我確實沒有錯題本和筆記本。”
何蕎做了一個囧囧的搞怪表情，“那你以前做的卷子呢？你不是說要補償我，我要那個，再給我推薦幾本書吧，暑假我要去我媽的公司打工。”
杏知喝了一口水，才道：“嗯，到時候發給你。”
何蕎頓時笑起來，“你今天回話好快。”
杏知點了點頭，“抱歉，父母那邊我會解決，但我想日后我們的合作能繼續發展。”
“當然，”何蕎眨了眨眼，“不會為了選擇當人質，而放棄繼承人的身份，不是嗎？”
“嗯，切實利益的捆綁才是平等的。”杏知點到為止。
何家的主營產業并不在江城，杏家的產業想要向外擴展，很早便敲定的擴展的方案，最便捷的方式便是讓杏知與同樣財權在手門當戶對的何家聯姻，進行資源互換。
這是杏知曾經默許的事情，而現在……
杏知的余光看見有人在對他和何蕎進行拍攝，原本不放在心上，奈何那鴨舌帽下露出的一縷紅發太過顯眼。
“失陪。”杏知轉身朝著那個角落走去。
那人一見杏知過來，便撒腿想跑，卻被杏知更快拽住手腕，拉倒了一旁教學樓的樓道里。
“凌哥，你怎么來了？”
杏知一手撐在墻壁上，擋住了凌識要離開的步伐。
凌識戴著帽子和口罩，甚至換了身杏知從未見過的新衣服，露出的那雙桃花眼里滿是心虛。
“咳，我是優秀畢業生，來參加母校活動，不行嗎？”
“可以，但你看見我跑什么？早上也沒有告訴我。”
杏知剛才在臺上發表宣言的時候，目光只停留在一二兩排，根本沒注意到角落里還藏著個凌識。
“你不也是早上才跟我說的嗎？”凌識小聲嘀咕了句，又理直氣壯起來，“你也沒有提前告訴我學校的活動，我是擔心你的安全才跟過來的，剛才是口渴了，想去買瓶水。”
杏知把手里的水塞到凌識的手里，沒有解釋自己臨時跟凌識說的事情。
他確實是故意隱瞞，沒什么好辯駁的。
“你把人家女生送你的水給我喝？不好吧？”凌識調侃了一句，打開水瓶，扯下口罩，咕嚕咕嚕將瓶子里的水都喝完了。
由于喝得太急，還有些許水滴從他的嘴角滾落，眼眶都開始泛紅。
原本開口前不覺得有什么，說完后，凌識發現自己心里的酸意跟遇水膨脹的吸水樹脂類物質一樣，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杏知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臟居然有微微的刺痛。
“我和她只是同學和未來合作伙伴的關系，”杏知抬手，拇指從凌識的嘴角慢慢擦過，望著他通紅的眼，有些無奈，“凌哥，我們之前說好的，拿到冠軍前不會談戀愛。”
凌識瞳孔猛縮，瞬間意識到什么，整個人如墜冰窟。
旁邊有腳步聲響起，杏知反應迅速地拉起凌識的手，打算先去自己的專屬自習室。
凌識沒再說話，垂頭任由他拉著走。
他們之間的氣氛變得沉默又尷尬，這是從前不曾有過的。
好在大多數人都在操場和會客廳，高一高二的學生都在上課，一路上他們都沒有碰上人。
到自習室的時候，杏知發現凌識紅潤的嘴唇被咬得失去了血色，面色也極為蒼白。
“什么意思？”凌識啞聲問：“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他與張揚秾昳的外貌不同的是，內里溫柔又敏感，平日里待杏知熱情真摯，像是一個脫離軌道的小太陽，開始繞著一顆小行星打轉。
這顆小行星最初便半死不活沒救過來，后被小太陽的能量波及，竟然重新活了。
凌識給杏知的影響很大，大到讓一個跟世界格格不入的人逐漸融入，讓杏知不再屏蔽與世界交流，去傾聽各種聲音。
這樣一個充滿正能量的人，在此時仿佛失去了自己的光彩，連手都克制不住地發顫。
凌識這次是真的確認了，杏知這兩個月就是在躲著他，而且原因是杏知發現了他本就沒能克制好的喜歡，剛才那番話，很顯然就是在拒絕他。
凌識本是很直接的性子，好幾次都想吐露出對杏知的喜歡，可一直強壓著沒說，就是在怕說出來連朋友都做不成。
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喜歡的人，卻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還沒能藏好自己的喜歡。
凌識半天沒聽到杏知的答案，偏開頭，小聲嘀咕：“之前明明說好的是不能因為戀愛影響心情。”
他心里委屈得冒泡，恨自己怎么就沒克制住。
“那天從游樂園回來，晚上你說夢話，被我聽見了，就知道了。”
杏知面對這樣的凌識，罕見地手足無措。
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在他的預料之內。
但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自從遇上凌識開始，杏知給自己規劃的人生走向都有了偏移。
凌識是他生命中唯一一個會打亂他所有計劃，還讓他不想排除出未來的人。
“凌哥，別哭了。”杏知把凌識扯入懷中，試圖將凌識的頭掰過來，動作都有些急切。
他沒想這么早捅破窗戶紙，躲著凌識是想拉長一下兩人之間的進展，但絕對沒有想過不負責。
兩個月的時間，那么久，足夠讓他反應過來自己的心意，可當明白這份心意之后，更麻煩的是承擔這份心意后的責任，還有對未來計劃的各種改動。
杏知不覺得麻煩，怕的是凌識覺得麻煩，所以才會一拖再拖。
凌識就跟賭氣似的，死也不回頭跟杏知對視，眼淚跟串了線的珠子一樣把衣服都打濕了。
太他爹丟人了。
他這輩子都沒這么丟人過。
凌識在心里罵罵咧咧，覺得自己的一世英名都毀了。
要是屈盼和蕭景居知道了，肯定要笑話死他。
那兩人好歹戀過，他還沒戀呢就失了。
杏知也沒太用力，怕把人掰疼。
他輕拍著凌識的背，偏圓的杏眼也開始泛紅，顯得有些委屈無辜，語氣慌亂：“我沒有拒絕你呀，我只是想，想晚一點，等到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等到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威脅，是我的錯，是我的不對，是我的能力不夠，你不要傷心了，為我傷心并不值得，不要哭了好不好？”
哭得我心都疼了。
第49章 游戲開始 凌識眨了眨眼，漸漸止住……
凌識眨了眨眼, 漸漸止住眼淚，終于愿意偏頭看向杏知。
“什么意思？”
他這才發現，杏知眼睛蒙上了一層淺淺的水霧，似乎是被他的情緒影響, 也快要哭出來。
凌識的呼吸瞬間亂了, “知知……”
杏知擦掉凌識臉上的淚, 語氣平緩了些許，“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解決，不解決好, 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讓你不開心，即使你現在向我表白, 我也不能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 我不想給你期待，怕我沒有做好, 讓你的希望落空。”
杏知第一次體會到害怕的滋味, 從前沒有感知過去的情緒, 如今在凌識身上體驗了個遍，讓心臟跳動得如此鮮活。
凌識呆愣了好一會兒, 終于反應過來杏知話里的意思，但最在意的只有一個問題。
“知知, 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喜歡, 當然喜歡。
若是毫無心動，又怎么會做出改變？
可凌識直白的問題，再次讓杏知原定的想法落空。
即便如此，杏知還是在凌識期盼的目光下, 說出了對方想聽的那四個字。
“我喜歡你。”
聽見這句話，就像是有大大的煙花在凌識的心里綻開，一個接一個，經久不衰。
他終于破泣為笑，用力抱住了杏知。
“那我們為什么不能在一起？會有什么麻煩讓我不開心？我們不能一起面對？”
幸福來得太突然，凌識覺得自己的腦子還不是很能轉明白，但聽到杏知說喜歡他，他便覺得一切都夠了。
凌識一高興，嘴里就忍不住蹦出更多話，“你躲了我兩個月，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剛才還說那樣的話，讓我以為你在拒絕的我心意，現在又說喜歡，找一堆不能在一起的借口，知知，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像只想玩曖昧不想在一起的渣男，一點都不負責！”
“我沒有不打算負責，也不想當渣男。”
杏知不知道這樣也算是渣男的一種，澄澈的瞳孔里透著微微的茫然。
“那你跟我在一起，再解釋清楚你說的、會讓我不開心的麻煩，不然你就是渣男。”凌識就逮著杏知對感情的心思單純這一點，可勁欺負人，毫無愧疚。
“可是我們現在在一起，沒有辦法公開，還要小心避著旁人，這會委屈到你，這才屬于渣男行為。”
杏知還記得杏燦給他吐槽的話，自己也搜索求證過，正因如此，才一直試圖拖延。
凌識詫異道：“你打算我們剛在一起就公開？”
“嗯，不公開才屬于渣男行為，”杏知的語氣很認真，“如果現在公開的話，你會面臨很多閑言碎語，我的父母也會找你的麻煩，我還沒有解決掉他們。”
凌識仍然覺得不可置信，“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最近才躲我？”
“嗯，我想等我打點好一切后，若你還喜歡我，我們便在一起。”
凌識有些哭笑不得，感覺自己這兩個月的擔心受怕都白干了。
“不要，誰說暫時不公開就是渣男了？有那么多明星結婚生孩子了都不公開呢！我不覺得你渣，我們現在就在一起，如果你父母知道了，我們一起面對！”
“你真的不會因為不公開，感到委屈和不開心嗎？”
現在情況和他所學到的知識，完全不一樣。
別人分明說不公開是一種很可恥的渣男行為，是不負責任。
杏知有一點意外，但這種意外放在凌識身上，似乎又沒有了。
他從來都沒有完全琢磨透凌識的心思過。
凌識現在看杏知，認為杏知單純得可愛，又為自己的這兩個月恨得牙癢癢，“知知，別人不公開是因為要釣魚，用單身的身份欺騙很多人的感情，所以戀人才會感到委屈和傷心，可是你不公開是為了保護我，我怎么會不開心？”
“原來是這樣，我不會欺騙別人的感情，也不會欺騙你的感情。”杏知很聰明，一點就通。
“你不跟我在一起，我才會不開心，”凌識湊近杏知的耳朵，在耳尖親了一下，“所以你現在要不要答應和我在一起？知知，我好喜歡你。”
杏知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凌識沒忍住又親了好幾下，親到杏知覺得癢想躲。
“嗯，我想……”杏知頓了頓，眸光微閃，臉頰開始有些發燙，“想和你在一起，之前也在計劃和你在一起。”
“知知，你好可愛，”凌識不小心將心里話說出來，用甜言蜜語蒙混過關：“好喜歡你，知知，我好開心，不對，現在應該叫你男朋友了，對不對？”
杏知低下頭，把臉埋在凌識的脖頸，嗅著凌識身上的香味，輕輕“嗯”了聲。
“我好開心，真的好開心，”凌識將杏知抱得更緊了，“已經實現的生日愿望，現在說出來，應該不會不靈了吧。”
“已經實現了，當然不會不靈。”杏知把臉埋得更低了些。
今天他也體會到了什么叫害羞、什么叫不好意思。
明明之前凌識也說過喜歡他，他一直當成朋友間的喜歡，沒有哪次像是今天這樣，聽得他心亂。
“知知，怎么一直都是我親你，你不親我？”
凌識的心情調整得很快，一下子就進入杏知男朋友的這個角色了。
他等著一天都等了快半年了。
“……”杏知抬起頭，嘴唇在他臉頰碰了碰，“戀愛的進程不應該這么快。”
他的臉還很紅，總是明清的杏眼此時氤氳霧蒙，還不太能適應談戀愛這件事。
可惜，凌識并不給他適應的時間。
“你之前也有親我的臉，現在還是親我的臉，進程哪里快了？”凌識把杏知按在門上，“你剛剛還壁咚我，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面對解不了的題，先放一放，之后再研究，這是杏知的習慣。
他有些想躲，但又無處可躲。
杏知有些理解了屈盼他們說凌識這雙眼睛瀲滟多情，在外面欠了不少的風流債。
至少現在，杏知覺得這雙眼睛里的深情要將他溺斃了，根本不敢對視。
“凌哥，我還要回家準備晚上的舞會。”杏知試圖找借口先走。
“你去吧，我晚上也要參加。”凌識退開一步，靠在一邊的柜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杏知。
斯林高中的畢業舞會確實會請很多優秀畢業生前來，這也是一些學生實現跨越階級的機會。
不過……
杏知問：“誰是你的舞伴？”
這個舞會可是必須帶舞伴才能參加的。
“想知道？”凌識勾起嘴角，笑得恣意又張揚，揚了揚下巴，“知知，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這次很顯然不是簡單的碰一碰臉。
杏知忍著羞澀，明知道面前這人耍流氓使壞，還是湊過去親了親凌識的嘴唇。
親吻對于已經成為戀人的他們來說，是很正常的接觸，但對于感情方面一片空白，就連消化那些網絡知識都消化得比題目慢一些的杏知來說，是一個從陌生當習慣的接觸。
好在凌識也不懂太多這個中細節，兩個初次戀愛的人，沒必要太“為難”對方。
“和我的表妹一起，晚上帶你見見，”凌識想了想，又補充道：“不是親表妹，但勝似親表妹。”
杏知知道凌識的家庭情況，自然不會胡思亂想，點了點頭。
剛才被凌識逼得想逃跑，真到分開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舍不得。
凌識也沒打算這么快放杏知離開，拉著人又唇貼唇單純地親了好一會兒才松開。
“知知，晚上見。”凌識勾唇。
“晚上見。”杏知點了點頭，頂著張大紅臉走了。
*
杏知到家的時候，杏英女士盛裝打扮，穿著件湖藍色的晚禮裙優雅地在花園里澆花，一旁的傭人彎腰提著她的裙擺，還有個攝影師在拍照，周圍繞了一圈化妝師造型師。
杏燦今天請假了，正在樓上化妝，聽見汽車的停下的聲音，從二樓的窗戶探出，高興地朝著杏知招手。
“哥！你快上來！都等你好久了！”
杏知和家家打過招呼，快步上了樓，立馬便被包圍了起來。
杏燦選的款式是一件星辰系列的黑色魚尾禮裙，杏知的衣服也就定下了同系列的星辰西裝晚禮服。
杏知沒什么意見，只是提醒旁邊的傭人去告知杏燦加一件薄紗披肩。
他記得那套魚尾禮裙是抹胸款，下半身是層層疊疊的黑紗，加披肩不會顯得突兀。
匆匆去換了剪裁合身的西裝，出來任由造型師擺弄他的發型，手機忽然響了幾聲。
杏燦得知了加披肩的消息，不滿地跑了過來。
“哥！為什么要加披肩，你什么時候變成封建老古董了？”
杏知拿出手機，沒有理她。
話很多：男朋友，拍張照看看你今晚穿什么禮服。
“哥！我不要加披肩！”杏燦蹲在杏知旁邊，氣鼓了臉。
杏知用非常死亡的角度，對鏡子拍了一張發給凌識，慢吞吞地回答杏燦：“那就在上面加一條白絲綢。”
“我不要！那樣土死了！”
杏知淡定道：“加一件黑色薄紗披肩會更好看。”
“真的嗎？”杏燦站起來，有些心動。
杏知低著頭，繼續跟凌識發消息。
杏知：你穿的是什么晚禮服？
話很多：你給我拍的這個我什么都看不見。
話很多：不告訴你，晚上你就知道了。
話很多：旁邊那個蹲著的飛機頭是誰？
杏燦的發型還沒弄完，亂糟糟的，這個蹲著的角度看確實像是飛機頭。
杏知：是燦燦，她挑了一件抹胸晚禮服，不好看，我讓她加一件披肩，在跟我鬧。
話很多：辛苦你了，男朋友。
杏燦很不滿她哥玩手機不理她，悄悄看了一眼，這一看，就看見了“男朋友”這三個字，也看到了對方的頭像。
杏燦震驚地張了嘴，隨即邪魅一笑，踩著高跟鞋“噠噠噠”跑下樓了。
第50章 游戲開始 “家家！我哥談戀愛了！……
“家家！我哥談戀愛了！”
杏燦頂著亂糟糟的頭發, 興奮地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杏英。
杏英此時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品茶，聽見杏燦的話并未驚訝。
“凌識？”
“對！”杏燦拍了拍手，嘴角噙著笑，“太好了, 我哥真的談戀愛了, 還是我最喜歡的凌哥！”
“嗯, 不錯，那應該告訴其他人這個好消息，把他拉入我們的家族群里。”杏英感覺心里頭有一件大事落地, 當即拿出手機在群里宣布了這個消息。
群里的眾人都紛紛表示震驚，詢問是誰。
杏燦撓了撓頭，問：“家家, 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不應該等我哥來宣布這個消息嗎？而且他們應該才剛在一起, 這樣做會不會嚇到凌哥？”
別看杏燦年齡小，沒談過戀愛, 但她最大的愛好就是看小說看漫畫, 言情、耽美、百合, 什么都看，懂得可不少。
“不會, 以我對你哥的了解，他肯定對戀愛這種事情也進行了教科書般的學習, 談戀愛要公開，但他們現在不能公開, 你哥就算喜歡，肯定也不是他主動，而是凌識主動，我們這樣做是在幫你哥, 不能在你們父母面前公開，但可以先在我們這些長輩面前公開，這樣他們都會好受一點。”
杏英繼續道：“知知他肯定動了真情，否則也不能把原定的何蕎換成你了，他這是在放著男朋友吃醋呢。”
不得不說杏英的推測完全正確，她看人極其通透，那凌識雖生了一副風流多情的面孔，但第一次聊天的時候，杏英就看出來那是一名同樣單純得好孩子，否則也不會放任杏知和凌識的交往。
比起那名叫丁飛文的，不知道好到哪兒去了。
杏英想到這個掃興的人，眸光沉了沉。
杏燦似懂非懂，不過不妨礙她用崇拜的眼神望著杏英。
“好，那我等會就把凌哥拉進來，我先上去做造型。”
嘻嘻，嗑到了！
杏燦樂癲癲地上樓，心想還是真CP好嗑。
樓上的杏知看見了群消息，瞬間明白了家人的意思。
杏知：凌哥，我家家他們等會可能要把你拉入家族群，如果你覺得麻煩的話，可以直接退。
話很多：？？？
話很多：你不是說不能公開嗎？怎么就要拉家族群了。
杏知：只是不能向父母公開，群里沒有父母，有我的家家、爹爹、奶奶、爺爺和燦燦。
話很多：知知，我知道你怕我沒有安全感，但也不至于公開得這么快吧，我還沒有準備好呢。
話很多：【卡皮巴拉害羞.jpg】
杏知：不是我說的。
杏知：是燦燦剛才站在我旁邊，看見了你發消息叫我男朋友。
話很多：那你也是故意的，我不相信你這么不小心。
杏知：嗯。
話很多：嗯什么？
杏知：故意的。
杏知見凌識沒回消息，動手給凌識的備注改了改。
給男朋友備注“話很多”，怎么看都不合適。
他要改一個表達特殊，但不容易讓人看出來的昵稱，既能隱晦表達喜歡，又能保護凌識。
改完后，杏知覺得有點土，卻彎了彎唇，沒有繼續改的打算。
1:1.618：知知，你好甜，我好想你。
1:1.618：你什么時候才能成年？
1:1.618：你現在是個未成年這件事，讓我有點負罪感啊。
1:1.618：我都二十四了，你十七，這樣算我比你大七歲呀，我上高中的時候你還是小學生呢。
1:1.618：這樣看我好像確實有點禽獸，誘拐未成年。
杏知一個不留神，凌識的話就多了起來，依然是那個“話很多”。
杏知：馬上就成年了。
1:1.618：什么時候？我還要給你準備生日禮物呢。
1:1.618：感覺太難想了，你平常最喜歡做題，我總不能給你買一沓卷子吧？
1:1.618：不行，我要自己好好想。
杏知：我不需要禮物，什么都不缺。
1:1.618：那不行，必須要。
1:1.618：你現在回消息好快，我更喜歡你了。
1:1.618：【卡皮巴拉貼貼.jpg】
杏知：因為現在腦子里沒有在想題目。
1:1.618：那你在想什么？
杏知：你。
*
談戀愛的感覺和杏知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
在他的認知里，戀愛的前三個月為熱戀期，應該是如膠似漆黏在一起的，隨后是疑神疑鬼的爭吵期、冷淡期……
反正，無論如何不該是像現在這樣——
凌識穿著一件斜水晶印的深藍排扣西裝套裝，頭發定型成三七側分，露出精致而深邃的眉眼，薄唇殷紅，挺拔的身姿在舞池中翩翩起舞，望向舞伴的笑容寵溺至極。
跳完開場舞已經沒事做的杏知和杏燦站在一旁，被人群包圍著交談，和凌識相隔了數十米遠。
“杏知，你的妹妹好漂亮！”
“妹妹多大呀？”
“杏知，你們剛才的開場舞跳得好好。”
杏知穿的是碎鉆鑲嵌的西裝，說實話鑲嵌得并不牢靠，剛才跳舞的時候就掉了不少，看上去跟行走的銀河似的，好在衣服上的鉆多，夠掉一晚上，感覺是設計師故意為之。
杏燦就不會有這個困擾了，她的魚尾裙做出來就像是個特效。
“謝謝大家的夸贊，不過我和哥哥想要再去跳一舞。”杏燦笑得甜美，落落大方，拉著自家的不在狀態的哥哥重新踏入舞池。
眾人見狀，紛紛也跟了進來。
“哥，我知道凌哥今晚很好看，但是你今天能不能正常一點？爸爸媽媽也在看直播呀！”杏燦踮起腳，湊進杏知的耳邊壓低聲音說：“你總不能讓我白背鍋吧？”
杏燦可是跟父母說，因為她胡鬧，偏要跟著杏知參加舞會，杏知才會把原本何蕎換了，變成她是舞伴。
“嗯，知道了，”杏知低下頭，好好地跳交際舞，“但我感覺我的衣服上的鉆石，可能會因為跳舞掉得更快，等會就沒有了。”
“不會的，”杏燦嘀咕：“再說了你好不好看不重要，我好看才最重要！”
杏知認真道：“我好看，也很重要。”
女為悅己者容，男也是一樣。
杏知以前不在意形象，但他現在要努力遵循戀愛條款。
即使在一起了，時間久了，也要注意外形管理，否則一段感情很容易生厭。
杏燦疑惑，“你以前可是從來不在意這些的，你還是我那個為了做實驗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的哥哥嗎？怕不是被人魂穿了吧？”
“凌哥會看。”杏知小聲說。
杏燦震驚地看著杏知忽然就有點紅的臉，感覺恍恍惚惚。
“哥，你怎么談戀愛還變個人啊？”
杏知沒說話，注意力仍然停留在凌識身上。
凌識那邊結束得要更早，站在離他們不遠處的舞池旁，嘴角勾著笑，就這么直直盯著杏知。
杏知低下頭，幫杏燦拉了拉裙擺，款款下場。
余光里，他看見凌識朝著他們走過來了。
凌識朝著杏燦伸出手，目光卻似挑釁似曖昧地看了杏知一眼，“美麗的杏燦小姐，不知我是否有榮幸邀你共舞一曲？”
“榮幸至極。”杏燦搭上他的手，看了看他，又看看自己親哥。
她感覺自己成了這對小情侶play中的一環。
凌識的表妹被別人邀請走了，杏知站在一旁，很快就有不少女孩蜂擁而至，被他一一拒絕，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他人的攀談。
“知知，你的舞伴呢？”
杏英女士今天無聊，也來參加了這場舞會，和校領導跳完，看見自家孫子“孤零零”地站在這兒，沒忍住逗了一嘴。
杏知不想說話。
杏英也不在意，看著眾多邀請杏知的女孩，目光落在了何蕎身上，緩緩勾起嘴角，伸出手。
何蕎心領神會，將手搭了上去。
“奶奶，你要跳男步還是女步？”
“邀請如此優雅的女士，男步自然由我代勞。”
“謝謝奶奶夸我，您看著好年輕，像是杏知的小姨。”
杏知：“……”
有杏英和何蕎的帶頭，舞會氣氛逐漸變化成娛樂更多，不少人邀請自己同□□加入舞池。
杏知身旁的女生也三三兩兩地散了，轉而圍過來一些男生。
他都和女孩保持距離了，更別說和自己的戀人同性別的男孩，轉身便打算直接出了舞池。
誰知剛走出去沒兩步，手腕猛地被人拽住，杏知下盤很穩，轉頭發現來人是誰，任由對方將他拉入舞池中。
為了配合凌識的舞步，他跳的是女步。
“多謝家家了，總算是能跟你一起了，這應該不會輕易暴露吧？”
凌識微微傾身，笑容狡黠又得意。
“其實學校以前也有男生和男生跳的先例，只不過那兩位學長，后來結婚了。”
杏知其實沒學過女步，但他沒少參加這種宴會，每次都和杏燦一塊，看也看會了，不至于踩凌識的腳。
“聽說過，十八歲攻破HIV的天才和他的丈夫，很有名的一對，現在定居國外，”凌識回憶了下：“也許他們在國內的話，可以推動一下我國同性婚姻法的發展？”
“嗯，不過也要不了幾年了。”
“你有內幕消息？”
杏知沒回答，在思考推動同性婚姻法需要做什么。
凌識帶著杏知的腰一個旋轉，故意壓低聲音道：“知知，你知不知道每次看看你思考的時候，我都想做什么？”
“不知道。”杏知的眼眸單純澄澈，透著淡淡的好奇，很顯然對凌識的這個問題產生了興趣。
凌識眨了眨眼，輕笑一聲，不說話了。
杏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