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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41章別騙我

    辦理完出院已經是下午了,陸恪左手不能動,帶著護具。

    “我送你回去吧,回你家嗎?”千述道。

    醫院門口川流不息,來來往往的車輛。陸恪手受了傷,沒法開車,方知明又走了,沒人接他。

    陸恪抿著唇不講話,沒同意也沒拒絕。

    那就是同意的意思。

    千述在手機上打了車,司機需要三分鐘才能到這邊,兩個人就站在醫院門口吹冷風。

    有點尷尬。

    兩個人其實也不知道要說什么,就是在這樣的場景下,來來往往都是人,好像說什么都不太適宜,于是千述保持緘默。

    車很快就到了,停在兩人面前。

    千述給司機報了手機尾號,隨后對陸恪囑咐;“你先上車吧,回去好好休息,這幾天盡量不要動你的左手。”

    她等會兒還要回學校,所以沒有想過停留太久。

    陸恪垂眼看著千述,沉默著沒說話。他眼底就跟燃著火焰一樣,越燒越大,越燒越猛。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瞪了千述一眼,然后轉身怒氣沖沖的上了車。

    千述扶著車門有點懵,不知道大少爺怎么就發這么大的脾氣。

    “小姑娘你上車嗎?我們要走了,這里不能停太久。”司機轉頭看過來,提醒道。

    在醫院門口可以上下車短暫停靠,但是不能停留超過三分鐘以上。

    陸恪冷聲道:“別管她,走。”

    千述看著陸恪怒氣正盛的眉眼,鋒利又張揚,真是漂亮的一雙眼睛。哪怕是生氣了,也無損它的美。

    就好像瞬間就明白了什么,千述放棄了回學校的想法。她順勢上了車,微微一笑:“一起走吧。”

    車上的氛圍有些凝滯,兩個人都不說話。陸恪轉頭看向車外,側臉下頜線冷峻。千述垂眼回復手機消息。

    千千樹:“今天晚上不回來了。”

    千述在寢室群里發消息,沒過三秒,寢室群里炸鍋了。

    謝謝寧嘞:不回來是什么意思啊?好難猜。

    謝謝寧嘞:(壞笑.jpg)

    千千樹:單純一點。

    向錢看:那你啥時候回來?

    千千樹:明天下午吧,應該。

    羅羅羅羅玉蘭:從校外回來的時候能給我帶一份橋頭那邊的炸蘑菇嗎?

    謝謝寧:我也要一份。

    千千樹:okkk

    千述將手機收了起來,旁邊的人還是轉頭看著窗外,很倔強的樣子。車輛在路上行駛,穿過城市的風景。

    傍晚,暮色四合,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現在秋天,晚上的時候就有點冷颼颼的。千述出門穿的不多,風吹動她耳邊頭發,會有冷淡的感覺。

    千述很安靜的時候就會給人冷淡的感覺,好像她是游離在世界之外的人。

    陸恪身高腿長的,氣沖沖的走在前面,千述慢悠悠的跟在他后面。

    門關上的時候,屋內沒開燈,很暗,只有落地窗那邊從外面泄進來的微光,朦朧。

    千述突然將陸恪抵在門上,欺身上前,她勾著陸恪的后頸,讓他被迫低下頭來,隨后吻了上去。

    吻是一下接著一下的,就像是在逗趣一般的輕啄,帶著寵溺。

    “別生氣了好不好,怎么氣性這么大,我不是已經送你回來了嗎。”千述在雙唇分開的間隙,輕聲哄他。

    她在這種時候,一般是極溫柔的,哄著人,說些甜甜蜜蜜的好話。但是今天真的是踩中陸恪的雷點了。

    千述不說還好,一說陸恪更加生氣,他偏開頭,澀聲道:“你別親我。”

    吻落在了陸恪的唇角,千述抬眼看他,陸恪面色冷沉,很明顯沒有消氣。

    千述有些苦惱。

    千述鉗住陸恪的下巴,把人轉過來。陸恪垂眼低眸看著千述,眼尾已經有點紅了。

    只有微弱的光落在陸恪的眼中,能讓千述看清他眼中的情緒,有點委屈,還有點傷心。陸恪這段時間,就沒有心情平靜的時候,總是因為千述而情緒起伏。

    千述的眼神微動,心臟的某一處開始變得酥軟,然后塌陷下去。

    兩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室內交纏在一起,帶著曖昧,但又像是對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又奇異的氛圍。

    良久,陸恪才微微開口,慪氣的說:“我沒讓你送我回來。”

    幾乎是瞬間,千述心下松了一口氣,她就像是臨在交卷時想到了正確答案。

    千述忙道:“是我要送你回來的。”

    “我想送你回來。”

    千述抬眼看他,目光真誠的要命,她簡直要想把剛剛在醫院門

    口不開竅的自己敲暈。千述在感情上很笨拙,還不舍得花太多心思去了解。

    這讓她在陸恪面前屢屢碰壁,因為陸恪實在是太敏感,他總能在細枝末節處發現千述的敷衍。

    今天陸恪勉強相信了千述的話。

    兩人又吻在了一起,從玄關到沙發。

    陸恪靠在沙發上,千述支起身,盡量不壓著陸恪的手。捧著他的臉,吻細碎的落下。千述的齒輕磨陸恪的下唇,身下的人難耐皺眉。

    陸恪喘/息,喉嚨里擠出一絲聲音道:“別這樣,疼。”

    “好。”千述輕笑一聲,放開了他的下唇。

    周圍的溫度似乎變得灼熱,連空氣都變得稀薄。

    陸恪揚起頭,整個人都在千述的掌控之中,感受著千述熱烈的吻。他閉著眼睫毛輕顫,呼吸變得急促。千述的舌尖探入陸恪的口中,與他的舌尖勾纏著。

    在千述短暫松開他的時候,陸恪抬眼看著千述。

    “跟那個omega斷了。”陸恪聲音低啞,眼眸緊盯著千述,又因為泛著春情,反而更像是在勾/引。

    千述完全沒聽清陸恪在說什么,只覺得他好看。千述沒忍住,低下頭吻了吻陸恪的眼睫。

    陸恪推開她,脾氣有點上來了:“我讓你和那個omega斷了。”

    盡管不想承認,但陸恪心里的恐慌是掩藏不住的。那個omega和他完全不一樣,蔣嶼善良,溫柔,和千述也很聊得來。

    千述會喜歡他嗎?

    天知道在看到千述牽著蔣嶼的時候,陸恪心里有多難受,感覺心臟都縮成一團。陸恪甚至想要不顧一切沖上去,把那個賤人趕走。

    “你是在說蔣嶼?”千述似笑非笑的看著身下的人,反問道。

    她沒有給出肯定的答復,陸恪當然不依。

    “你想腳踏兩只船?”陸恪面色沉了下來,鳳眼凌厲。

    他語氣惡狠狠的,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慌:“你如果敢一邊和我在一起,一邊又吊著別人,千述,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千述勾唇一笑,起了挑逗之心。她抬起陸恪的下巴,封住他的唇,深深吻住。陸恪悶哼著推她的肩,力道卻微乎其微。

    良久,千述才心滿意足松開他,揶揄道:“大少爺怎么不放過我呢?真的很好奇。”

    “你!”陸恪氣得不行,臉都漲紅了。

    千述總是這樣,敷衍的,模棱兩可的,讓人捉摸不透她的心,也沒有安全感。

    鼻尖泛著酸意,陸恪憋了好久的情緒終于忍不住了。可能是黑夜模糊,把情緒放大,也可能是喜歡的人在身旁,讓他卸掉了一些防備。

    陸恪直勾勾的看著千述,一滴淚猝不及防的就落了下來。

    他真的太討厭千述了。

    “你放開我。”陸恪哽聲道,他推開千述,已經難過的不想再跟她挨在一起。

    千述一把抓住陸恪的手腕,整個人好像被陸恪的眼淚燙到,不敢去看他泛紅的眼眶。

    陸恪還要掙扎,千述制止。她忙解釋道:“我沒跟蔣嶼在一起。”

    “那你為什么牽他的手,你以為我沒看到嗎?”陸恪聲音都大了起來,“你當周圍人都是瞎子?”

    “他當時要摔倒了,所以我扶了他一下。”

    “我發誓,就那一下。”

    “你信我。”千述難得正經的為自己辯解,她眸色深深的看著陸恪。

    她說,你信我。這句話的分量說重不重,說輕也不算輕。只看聽的那個人信與不信。

    陸恪含淚的眼死死的看著千述,室內安靜沉默,兩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半響,陸恪湊上去,送出了自己的吻。

    這是他態度軟化的表現。

    千述也很上道,奪取了主動權。

    因為缺氧,陸恪腦袋已經變得暈暈乎乎,只知道順從的跟著千述的節奏,溫熱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千述,你如果騙了我,我會恨死你的。”陸恪語氣執拗,帶著偏執。

    千述愣了一下,沉默半響,輕聲道:“好。”

    ……

    他們那天晚上沒做,千述又不是禽獸,看著陸恪受了傷,還硬上弓。

    他們只是躺在一張床上,又像在出租屋的那段時間,親密無間。

    陸恪變得特別愛接吻,他知道千述不會對他怎么樣,就肆無忌憚的,癡纏著千述親他。

    他甚至擔心千述覺得無趣,趴在千述耳邊有些害羞的說:“要不我幫你吧。”

    只要千述不對他來真的,別的方面陸恪都適應良好,包括取悅她。

    千述瞥了眼他帶著護具的手,嘆了口氣,無奈道:“還是算了吧,我沒那么變/態。”

    千述把燈關了,然后閉著眼睛,道:“睡覺。”

    黑夜中,陸恪窸窸窣窣湊到千述的懷里,頭靠在她的頸側,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的皮膚上。

    “千述,你可以不要去找別人,多給我一點點適應的時間嗎?”

    “你不要去找別人好不好,我會很努力的。”

    陸恪的聲音很低很輕,縈繞在千述的耳邊。

    “我只是有點害怕。”

    在和千述的感情當中,身為alpha的陸恪需要做出的改變是最多的。

    千述是beta,她幾乎不需要改變什么。beta不受信息素支配,在感情中冷靜自持。

    而陸恪,不僅要在生理上承受易感期無法標記伴侶的痛苦和患得患失,還要在心理上舍棄作為性關系中上位者的自尊。

    這對于驕傲的陸恪來說是極困難的。

    但是他有很努力的去適應,為此他還去學習極少極少的AB伴侶,在床事上面是怎么操作的。

    然后被嚇到了。

    黑暗中,千述嘆息一聲,她低頭親了親陸恪的眉眼,道:“知道了,睡覺。”

    第42章 第42章戀情曝光

    天氣漸涼,又到了一年秋風蕭瑟時。

    隨著畢業的臨近,時間不斷推進,人生已經站在不同的分叉路口。

    “你論文寫的咋樣了?”

    千述和羅玉蘭往樓下走去,羅玉蘭要去拿快遞,千述則是去圖書館寫自己的論文初稿。

    “模型跑出來的結果和理論上有點偏差,還在改代碼。”千述有點頭疼,她為了這個實驗結果已經兩三天沒睡好了。

    羅玉蘭也感同身受,她嘆氣:“我也是,在電腦上運行的好好的,但是硬件做出來就總有誤差,真的難崩。”

    “真是煩死了,得出來的數據和師姐指導的就是一個天差地別吧。”羅玉蘭真是要被實驗搞崩潰,上火嘴里長了倆潰瘍。

    “唉,愁人。”千述嘆息。

    本科生的畢業論文,導師只在比較重要的節點出現,其他很多時候都是手下的研究生在帶。

    她們倆,包括向曼青都算是比較輕松的,只需要把畢業考論文寫好就行。反倒是謝寧,這段時間真的是忙到飛起,還有一個月,就到了考研的時間。

    謝寧整個人都沉靜了不少,每天自習室,寢室,食堂三點一線的行程。

    樓下,站在不遠處陰影里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因為在不太顯眼的地方,兩人剛開始還沒注意到。

    “我要等一個人,你先走吧。”千述道。

    “好。”羅玉蘭點頭。

    快遞站和圖書館不順路,羅玉寧就先走了。千述往周圍看了一眼,才看見在角落上的人,低頭在玩手機。

    跟陰影里的小蘑菇一樣,讓人很難發現。

    千述走了過去,問道:“怎么站在這里,我剛才都沒看到你,以為你還沒到。”

    今天風有點大,吹得陸恪唇有點干澀,他的手已經好了很多,拆了護具。

    他抬眼看著千述,悶怏怏道:“不是你說讓我在學校少跟你接觸嗎?這里到處都是人,會看到的。”

    千述想起來之前陸恪開著車,大張旗鼓的在樓下等她。她當時心里有點煩,讓陸恪以后在學校少跟她接觸。

    沒想到陸恪一直記在了心里。

    千述有點心虛,她抬手摸了摸陸恪的臉,被風吹得冰涼:“之前說的話不算數,以后不用在角落里等了。”

    “哦。”陸恪聽了這話,興致也不高。他走近一步,抱著千述,頭耷拉在她的肩上,“可你當時對我很兇,很冷漠的跟我說話。”

    他們這個地方不顯眼,還有樹木擋著,所以周圍沒啥人。

    陸恪開始翻舊賬了,在千述耳邊碎碎念。只要說起千述在感情中的罪行,陸恪能幾天幾夜都說出不重樣的。

    他說千述當時回學校就不理人,發消息也不咋回。還當著一群朋友的面兇他,嫌他煩,語氣特別差。

    然后說他當時特別難過,發誓不會再理她了。

    千述:“”

    “那你后

    面怎么又來找我了?不是說再也不理我了嗎。“千述笑問,帶著點打趣。

    陸恪不說話,憤憤咬了一口千述的耳垂。

    “我當時沒想兇你,我只是有事在忙,恰好你打視頻過來,所以聲音大了一點。”千述開始為自己辯解。

    “真不是在兇你。”

    “你就是兇了。”陸恪反駁。

    “還特別不耐煩的說話,方知明都聽到了,我身邊所有的人都聽到了。”

    “我討厭你。”

    好吧,千述也擺爛不解釋了,任陸恪在她耳邊翻舊賬。

    主要是真沒法解釋,因為那個時候,她心情確實很一般,對陸恪也沒什么耐心。

    兩人在角落處呆了一會兒,最后以千述親了陸恪一口,低聲哄他,才勉強把這個事兒給圓過去。

    千述和陸恪一起去了圖書館,千述是經常去圖書館的,盡管大學已經不再像中學時期那樣,一門心思讀書。但是千述在學習上,依然十分努力。

    倒是陸恪,這是他大學這么多年第一次來圖書館。

    他除了陸老爺子最后在世那幾年認真學習過,后來的時光幾乎在游戲人間。陸恪就是要讓他爸心里不痛快。

    陸恪就算無所事事,他媽媽留給他的資產,也夠他揮霍一輩子。

    A大的圖書館,巍然立于校園之中,灰磚青瓦,四平八穩。里面書架林立,藏書眾多。

    圖書館內安靜恬然,只有書頁翻動和鍵盤敲擊的聲音,讓人的心不自覺安靜下來。

    千述他們坐在了靠窗角落的地方,旁邊是一株綠植。今天早上雖然吹了點風,但是天氣還算不錯。

    千述把筆記本電腦從包里拿出來,帶著黑框眼睛,全神貫注的看著面前的代碼。千述專注力高,只要認真的在做一件事就很少分心。

    鍵盤是消音的,但是離得很近還是能聽見敲擊的聲音。陸恪趴在桌上,百無聊賴,抬眼看著千述

    千述有點近視,但是度數不高,200多度。工作或者學習的時候,千述就會戴著眼鏡,鏡片后的眼睛平靜冷淡,結著一層薄冰。

    陸恪其實在圖書館沒什么事,他就是想要和千述待在一起,不愿意跟她分開。所以,哪怕是很無聊的圖書館,陸恪也跟著來了。

    他本來還拿了本書看,后來覺得無聊又丟開,就趴在桌上靜靜的看著千述,然后看著看著就眼神迷離,睡著了。

    昨晚跟方知明打游戲,熬到半夜,圖書館里又很好睡。

    千述注意力放在電腦上,根本沒注意。等她把手中的事情告一段落,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后,千述神情松懈了很多。這時才發現,陸恪不知道什么時候,在旁邊趴著睡著了。

    頭枕在手臂上,側著臉,頭發有些凌亂,臉上染上酡紅,呼吸輕柔平穩。陸恪睡著以后,眉眼都柔和了許多,不像平日那般,鳳眼斜飛,銳利逼人。

    千述垂眼看著他,光落在他的臉上,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鬼使神差的,千述抬手,指尖輕輕撥弄著陸恪的睫毛,覺得有趣。

    陸恪蹙了蹙眉,眼看著就要醒了,千述收回了自己的手。

    現在到了中午,圖書館里人少了些,大家都去吃飯了,桌上擺著書和電腦。

    陸恪睜開眼,剛睡醒的雙眼帶著惺忪。他睡得不算舒適,畢竟圖書館的凳子很硬,桌子也很硬,趴著睡很不舒服。

    但是有千述在身邊,陸恪又會覺得安心一點。

    他眼神迷離的看著千述,隨后直起身張開雙手,懶懶的抱著她,頭靠在她的肩上,蹭了蹭,像小貓一樣。

    千述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帶著安撫,沒說話。

    這邊在角落里,旁邊又有綠植遮擋住別人的視線,這讓兩人陷入一種隱秘的曖昧之中。氛圍實在是太恬靜了,甚至有了歲月靜好的感覺。

    千述的手緩緩撫上陸恪的臉頰,指尖滑過他因為熟睡而溫熱的臉,再輕輕摩挲他的嘴唇。陸恪似乎懂了什么,他微微睜眼,與千述視線交纏。

    千述勾唇一笑,帶著些頑劣,她吻了上去。

    陸恪睫毛輕顫,心跳開始變得有些快。千述輕咬他的下唇,陸恪吃痛,微微張開雙唇,千述的舌尖探入,親吻愈發纏綿。

    圖書館畢竟是學習的地方,千述也沒做的太過分,親了親就松開了。她起身收拾電腦,陸恪還有點懵,沒從剛剛的親吻中回過神來

    后來兩人的關系愈發親密,甚至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方知明看到陸恪這一刻也離不開的樣子,真的想捂頭大叫“完蛋”。

    救命,戀愛腦原來在我身邊!

    “真沒必要這樣天天黏在一起吧,陸哥。”再又一次約陸恪約不出來后,方知明直接上門去找他。

    “酒也不喝了,車也不飆了,兄弟的消息也不回了,你說這對嗎?”方知明靠在沙發上,拿著手機翻著和陸恪的聊天記錄,大吐苦水。

    發十條微信回一條的節奏吧。

    老天爺,這對嗎?

    當時陸恪已經穿好了衣服,準備去學校找千述。

    現在陸恪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宿舍樓下面等千述,然后跟她一起去圖書館,去自習室,去食堂。

    千述空閑的時候,還會拉著他在操場閑逛。就像是很普通的校園情侶一樣,會在傍晚夕陽下操場看臺的角落親吻。

    跟千述在一起,陸恪會有種整個人沉浸在溫水中的幸福感,仿佛身心都得到了撫慰。

    陸恪有提議過讓千述搬出來和他一起住,但是千述拒絕了,只是有時候會去他那里過夜。

    他們有做很多邊緣性行為,但是都沒到最后一刻。千述很克制,也很尊重他的意愿。

    剛開始陸恪還覺得心里松了一口氣,后面就開始有點心慌。他害怕自己太過猶豫糾結,讓千述不喜,就只能從別的地方補償她。

    他經常俯在她的身下,取悅她,讓她開心。甚至次數多得讓千述都有些覺得過頭,需要節制。

    千述把人拉上來,看著他在被子下面憋紅的臉,還有泛著水光的唇。千述有點無奈:“你真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那你不喜歡嗎?”陸恪抿了抿唇,澀聲問道。

    千述頓了一下,誠實道:“我喜歡。”

    陸恪心下稍松。

    千述嘆了口氣,又接著道:“但是喜歡也需要節制,我真不是那種天天想著縱欲的人。”

    千述都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讓陸恪覺得她很急,天天想著下面那點事。但是天地可鑒,千述真的沒有!

    甚至她在性方面比較冷淡。beta本身就是很冷靜的性別,不會像AO那樣,信息素匹配就仿佛天雷勾地火一般,欲/火焚身

    “陸哥,談戀愛不是你這么談的。”方知明好兄弟一樣,勾住陸恪的肩。

    “每個人在戀愛中都需要隱私空間,你不能一直黏著千述。現在感情好無所謂,以后時間久了,千述會覺得被束縛,然后厭煩的。”

    方知明在戀愛方面上確實比陸恪有經驗太多,而且他還特別喜歡當陸恪的狗頭軍師。

    其實方知明這話說的沒錯,但是陸恪不愛聽。他抬眼冷冷淡淡的看著他,涼颼颼的。

    方知明感覺空氣有點冷,但還是堅持道:“陸哥,這真不是我危言聳聽。我認識好幾個朋友都這么被甩了,我只是給你提個醒,讓你別踩坑。”

    “當然了,我和我對象肯定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啦,我們是互相喜歡的,就不會覺得束縛之類的。”在

    給陸恪分析的時候,方知明還不忘炫耀自己的絕美愛情。

    “難道我們不是互相喜歡?”陸恪面色沉了下去。

    ok,方知明成功踩中陸恪的雷點了。

    盡管方知明講的很不靠譜,但陸恪還是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畢竟在感情這件事情上面,方知明確實比他多一點經驗。

    千述收到陸恪消息的時候,她正在跟媒體朋友那邊進行對接。

    陸恪說他今天要跟方知明還有別的朋友,去新開的賽車場試試感覺,就不來學校找她了。

    千述回復:“好的,玩的開心。”

    陸恪又有點不高興了,憋著氣沒回復。

    千述的心思完全放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這位A大的公共關系專業的學姐,千述和她是在一場活動中認識的,畢業以后學姐主要從事新媒體公關方面的工作,認識很多公關團隊和媒體團隊。

    “你要爆這兩張照片?”學姐問道,“這不是你自己嗎?還有一個人怎么看著這么眼熟,長這么帥。”

    照片上是千述和陸恪在圖書館時被拍下的照片,一張是陸恪頭靠在千述肩上,一張是千述低頭親他。

    兩張照片都拍的很唯美,并且能看清楚他們的臉。

    “陸氏集團未來接班人,你就帶這個tag,再推點流,應該能爆。”千述把需求發了過去,“推廣的費用后面再結,如果效果不理想還可以再買個熱搜位。”

    千述條理清晰的說出自己的需求。

    如果說之前千述不愿意讓賀誠軍知道她和陸恪的關系。那么現在,千述則會大張旗鼓的,把她和陸恪的關系擺在賀誠軍面前。

    “等等,陸氏集團的大少爺?是我知道的那個陸氏集團嗎,陸總的兒子?!”學姐太吃驚了,還發了一條語音過來。

    陸恪的身份盡管在圈內人盡皆知,但是在網絡上陸凌風還是比較保護的。陸恪現在沒掌權,還在讀書,自然沒有走到臺前的必要,很少看到有討論他的帖子。

    但是對于豪門的秘辛,人們總喜歡去探索挖掘,期望能窺探到他們一星半點的私人生活。

    “你這是傍上豪門了啊,千述。”學姐羨慕道。

    學姐在社會浸染了幾年,已經不是天真單純,視金錢如糞土的學生了。能傍上豪門,那真的做夢都快笑醒了好吧。

    這兩張照片發出來,千述和陸恪的戀愛關系就會坐實。陸恪的身份,會連帶著將千述也帶火。哪怕有一方不承認戀情,桃色緋聞都會將二人進行深度綁定。

    “他這身份,這臉蛋,還需要買什么熱搜位啊,發上去鐵定爆的。真是恭喜你啊,千述,真讓你發大財了。”學姐笑嘻嘻的說。

    她沒覺得千述此舉有什么不對,也沒問她的動機,很自然的接受了。

    千述沒說什么,垂著眼,沉默半響道:“麻煩你了,學姐。”

    “沒事,搞不好這兩張照片發出去,我這個月的kpi都搞定了,那我還得謝謝你。”學姐笑道。

    晚上八點,陸氏集團繼承人戀情曝光沖上熱搜。

    第43章 第43章沒覺得多喜歡他

    熱搜來的迅猛,很快就沖到了榜上前五。雖然沒有到大爆的程度,但是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和討論。

    廣場上發帖的人數多了起來,大家主要討論的都是陸恪。

    畢竟大名鼎鼎陸氏集團接班人的身份,以及他本人出眾的臉蛋身材,讓他的熱度一騎絕塵。

    1樓:我靠,這顏值是真實存在的嗎?我還以為是哪個明星。

    2樓:管家,三分鐘我要這個男人的全部資料。

    3樓:@2樓,標題上說了,陸氏集團的接班人!!

    4樓:陸總只有一個兒子?是alpha嗎?好帥!!

    5樓:聽說是兩個兒子,不過都沒在網上出現過。

    6樓:@4樓,他是我們學校的,是alpha。

    7樓:姐姐,你主頁標的A大,哇!!好厲害,大佬。

    8樓:@7樓,不算厲害,學校優秀的人很多哈哈哈。

    9樓:都是啃老的富二代罷了,長得也就那樣吧,不知道在夸什么。

    10樓:@9樓,誰家狗放出來了,汪汪叫。

    11樓:@9樓,人家A大的,你酸了就直說。

    12樓:弱弱問一句,沒人覺得那個女生也很好看嗎,啊啊啊啊婚紗怎么穿在身上了,姐姐我可以。

    13樓:我懂我懂!姐姐別親他了,親我!!

    沒有人會不喜歡帥哥,尤其還是一個有錢的,學歷高的帥哥。

    反倒是和他在一起的千述,沒有太多的關注,就像是在熠熠生光的明珠旁邊蒙塵的璞玉。

    帖子在熱搜是掛了一個小時,就被按了下去,速度很快。只要是和陸恪有關的,無論是他的照片,還是有關于他本人的爆料,全部都被刪了個精光。

    陸氏集團的公關部下場了。

    但是無所謂,千述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酒吧,燈光昏暗閃爍,音樂激昂喧鬧,人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或立或坐。

    陸恪他們一群人這次在大廳里的卡座,外面的氣氛比單獨開包房更加熱鬧,來來往往都是人,給他們敬酒的人都來了好幾波。

    他們白天的時候去郊外的賽車場試了幾圈跑道,晚上賽車場的老板就請他們來喝酒。主要是想拉他們幾位公子哥投資,尤其是中間的陸恪,是老板這次的主要目標。

    他們這群人雖然還沒掌權,但是家里都會給他們錢,讓他們用來投資,練練手。

    陸恪興致缺缺,他今天雖然出來玩了,但是明顯不是很有興趣。他從坐在酒吧里,就一直垂眼在看手機,被人給他敬酒,也只是象征性抿一口,或者直接不喝。

    反倒是方知明對這個項目感興趣:“這個賽道建在哪里呢?A市已經有一個F1賽道了,小的也開不起來。”

    “這個賽車場我們打算建在S市,S市的市場空白,前景很大。這個賽道按照F3的標準來建,以后可以用作國際F3的賽事,卡丁車場,漂移賽車場等。”

    “打算拉多少投資。”陸恪漫不經心抬眼,問道。

    老板看他感興趣,忙不迭的回答他:“預期的投資是3億,目前已經有個資方投了錢,只是還差一些。”

    陸恪沉吟,他垂眼看著手里的酒杯:“這種小型賽車場回報周期太長了,不劃算。”

    老板見他興趣不高的樣子有點著急:“選址離城市不遠,開車過去也就半小時,很方便。盈利的方式也很多,可以舉辦賽事、提供賽車培訓、出租場地給影視拍攝。”

    “最主要是S市現在沒有賽車場,但是那邊豪車保有量大,可以趁這個空缺入場,具備投資的潛力。”

    在場的幾位富二代,連方知明都聽得心動了。他們幾個人喜歡玩車,自然對賽車場的項目比較感興趣。

    陸恪垂著眼百無聊賴的劃手機,面色淡淡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如果陸恪不投,跟著他的玩的幾位少爺估計也不會投。

    老板在他旁邊口水都說干了,從地理位置,說到人文環境,能想到的投資理由都說高了。但是陸恪依舊沒吭聲,很難搞定。

    老板都覺得不報希望,談不攏。沒想到峰回路轉。

    “回去把項目企劃書發給我,我看一下。”陸恪抬眼,平靜的道。

    老板一喜,心道,這把穩了。他忙道:“好,回去發給您。”

    千述自從中午的時候回了陸恪一句“玩的開心”,后面就再也沒給他發過消息。因為生意談妥了,大家都開始把酒言歡。

    甚至到了后面,老板還點了陪酒的進來,讓氛圍更嗨一點,beta,omega都有,甚至連獵奇的alpha都有。

    老板以為他們一群二代玩的開。

    有omega歪歪蹭蹭的靠著方知明,方知明把人推開,很有原則的說:“我可是有家室的,喝點酒還行,別的就算了。”

    方知明這邊還好,陸恪那邊才是被人給圍上了。那些omega都往他身邊湊,還偷偷的釋放omega信息素,期望能得到他的回應。

    陸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知道是因為千述沒給他發消息,還是被身邊omega的信息素擾的心煩。

    他幾乎有些控制不

    住心中的一些暴躁的情緒。陸恪把酒杯放在桌上,輕輕的“叮——”一聲,在熱鬧的酒吧一點都不清晰。

    但是老板仿佛如雷貫耳,他一下就看出了陸恪的不耐煩,于是忙將這些陪酒的人打發走。

    “原來陸少不喜歡這些,是我好心辦壞事了,該罰。”老板忙起身,笑著給陸恪敬酒,自罰了三杯。

    陸恪沒說話,這事算揭過去了。

    最后這場酒局,沒有維持很久。因為陸恪心情不高,所以大家很快就散了。方知明和陸恪一起離開的,他蹭陸恪的車。

    陸恪坐在后座,閉著眼,靠在椅背上,睫毛一顫一顫的,臉上染著紅,呼吸也很重。

    方知明轉頭看他,有些奇怪道:“陸哥,我看你也沒喝什么酒啊,怎么醉得這么厲害。”

    在酒吧里,陸恪全程就在那里看手機,方知明以為他在搞什么深奧的東西,湊過去一看。

    俄羅斯方塊。

    還是靜音版的。

    方知明都有點無語了,這是什么老年人游戲。反正陸恪沒喝多少酒,就在那玩手機了。

    陸恪沒回答方知明的問題,他現在覺得腦袋昏昏暈暈的,有點難受,有點熱,很像喝醉以后的表現。

    方知明見他不講話,也就沒再打擾他。他打開手機,給自己甜蜜蜜的omega對象發消息,開始匯報自己今天的行程。

    因為他和他對象是異國戀,所以方知明幾乎時時刻刻都會向對方匯報自己的行程,大到今天去賽車,小到今天早餐喝的咖啡,方知明都要匯報一遍。

    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黏人,方知明覺得這是在維護二人的感情。

    方知明其實特別不理解陸恪這種,要悶著,不肯直接表達出來,一定要千述猜,然后千述猜不出來還要生氣的行為是在干嘛。

    可能這是陸哥和那個女beta的情趣吧,方知明表示不懂。

    只有那個女beta才能忍受陸哥的壞脾氣。

    跟對象在手機上好一陣膩歪以后,女朋友說要去和朋友聚餐了,方知明才戀戀不舍的中斷聊天。然后還要發過去一個親親的表情包,對方也回一個親親。

    方知明這才退出聊天框。

    他只是隨手刷刷手機,然后屏幕上方就彈出來一條訊息。

    #陸氏集團繼承人戀情曝光,沒想到對方竟然是。一慣的新聞風格,標題取得勁爆,內容就是一坨屎。

    方知明點進去了這條推送,然后就看到千述和陸恪的照片。

    文案是:陸氏集團繼承人和beta女友在圖書館學習,這氛圍好有愛,聽說二人是同校校友,真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下面有人銳評:沒看出哪里天作之合了,女方家世差太多,A10水平都達不到吧。還是一個beta,更是哪哪都配不上了。

    下面大多數人都夸陸恪帥,家世好。還有網友開玩笑問他家保姆房空出來沒,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去了。

    少部分人不看好這段感情,說陸恪估計就是玩玩,過一段時間就分了。

    還有極少極少的人評論:啊啊啊啊啊為什么我覺得照片拍的好好看,真的很有氛圍感,大少爺靠在對象肩上,看著好嬌,磕了。

    有人忍不住在下面跟樓:我說戀愛腦就該入刑。

    這個新聞才發出來沒多久,就引發了很多討論。

    方知明把手機拿到陸恪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震驚道:“陸哥,你和千述在網上火了,靠!這是你找人拍的照片嗎,咋拍這么好看啊!”

    “這拍的跟情侶寫真一樣,我也想跟我對象拍!!攝影師推給我好不好,拜托了陸哥。”

    說實話,方知明看到這個熱搜的時候,以為是陸恪買的。照片拍的又好看,文案還是夸他們感情的,怎么看都像是戀愛腦可能做出來的事。

    陸恪現在實在是不舒服,但是聽到和千述有關,他還是睜開了眼。

    方知明最好是真的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否則他在旁邊一驚一乍的,陸恪真的會生氣。

    方知明手機都快湊到陸恪眼睛面前了,屏幕上赫然是千述捧著陸恪的臉,低頭親他的照片,陸恪閉著眼,很乖的仰著頭。

    圖書館有時候真的自帶氛圍,只是很普通的一張照片竟然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纏綿和曖昧。

    陸恪腦子清醒了一點,他拿過方知明的手機。開始翻看照片。其實就發了兩張照片是千述和陸恪,剩下有兩三張陸恪中學的照片,有點模糊,不知道是在哪里找到的。

    很明顯,這個熱搜的主要人物是陸恪,但是大家依舊在討論陸恪和他的beta女友的事情,畢竟桃色新聞更能勾起大家的興趣。

    陸恪沒去思考為什么自己和千述會突然在網上火了,又是誰偷拍的他和千述,為什么突然會有這么大的熱度。

    這些陸恪都沒想。

    他只是把這兩張照片存下來,然后用方知明的微信發給自己。

    陸恪來回的欣賞了兩三分分鐘,不再怪方知明一驚一乍了:“確實拍的挺好看的。”

    陸恪又點進熱搜了,翻下面的評論區。他把下面夸他和千述的都給贊了個遍,看到夸得特別真誠的評論,陸恪還會回復一個紅色小愛心。

    很可愛。

    翻到下面一條評論,熱度還挺高的,下面有很多人同意他的觀點。反正就是不看好千述和陸恪,陸恪面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用方知明的手機回復:“她配不上,難道你就配得上?你算什么東西,給我提鞋都不配。”

    方知明在一旁有點崩:“陸哥,這是我大號!”

    方知明經常用這個大號記錄他和omega女友的戀愛日常,還有一千多粉絲的。

    因為陸恪的評論實在惡毒,很快就被樓主回復:“少在我這里當杠精,老子要給你提鞋?”

    “你不信?就看他們能走多遠吧。說實話,我不覺得這個beta有多喜歡他,估計是看中他的錢吧。”

    陸恪的眼睛幾乎被這條評論刺痛,他甚至覺得心臟都停跳一拍。但是下一瞬,陸恪的憤怒就塵囂欲上,怒火越燒越旺。

    他還想跟別人對線,方知明一把扯過了手機,勸道:“陸哥,陸哥,你冷靜一點。”

    “我賬號會被扒出來的,到時候我們就被開盒了!”

    第44章 第44章你能來看看我嗎

    還沒等方知明刪評論,這個帖子就已經顯示不可見,被刪掉了。

    連帶著廣場上很多的帖子都被刪掉了,方才還熱鬧的討論的評論區,現在就像沉入水中,再不可見。

    方知明看到這皺了皺眉頭,意識到是陸家的公關團隊下場了。方知明轉頭看向陸恪,問道:“陸哥,這不是你買的熱搜啊?”

    如果是陸恪買的,陸氏的公關團隊不會大規模刪帖。

    陸恪沒說話,他側頭沉默的看著窗外的景色。玻璃的反光,能看見陸恪緊抿的唇,還有低垂的眼睫。

    現在是晚上,路燈已經亮了起來,千篇一律的景色,其實也沒什么好看的。

    車內的氛圍很安靜,方知明已經明顯能感覺到陸恪心情有些不好了。

    “陸哥,網友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方知明知道陸恪看到了那些不好的評論。

    方知明安慰道:“那些網友又不了解你和千述,說的話都可以當做放屁。但凡網友認識你們,都說不出那些話。”

    “那你覺得千述喜歡我嗎?”陸恪突然轉過頭來,冷不丁的問道。

    他的神色很平靜,眼眸幽深,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真實的情緒。

    方知明頓了一下,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要咋說。方知明其實看不透千述這個女beta,她和陸恪的感情也跟方知明接觸過的其他情侶都不太一樣。

    所以方知明很難評價。

    陸恪的面色冷冷淡淡的,他唇角微勾,帶著一絲諷意。不知道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在嘲諷他們的感情。

    “你也覺得她不喜歡我。”

    “這怎么會!”方知明急忙道,“陸哥,如果千述不喜歡

    你,她怎么可能會跟你在一起。”

    “而且。”方知明急忙打開手機,翻著那張千述親吻陸恪的照片。她很溫柔的捧著陸恪的臉,連親吻都是很柔和的。

    “如果她不喜歡你,她會這么溫柔的親你嗎?她會捧著你的臉嗎?如果不喜歡,親都不想親吧,反正我是不會親一個不喜歡的人。”

    方知明把手機拿給陸恪看,努力的在照片中尋找千述喜歡陸恪的證據。

    陸恪垂眼看著這張照片,看著千述舒展的眉眼。他突然就覺得的眼睛有點熱,很難過。

    他吸了吸鼻子,撇開眼,不想去看千述,也不想去看沉溺于親吻中的自己。

    “陸哥,千述愛慘你了吧!”方知明堅定的下結論。

    方知明把陸恪送回了家,他看著陸恪酡紅的臉,有點擔憂道:“陸哥,你醉了的話,就好好睡一覺,別想那么多。”

    “想太多也沒意義,你和千述的事,聽別人的沒用,還是得你們好好談談。”

    陸恪沒說什么,把門關上了。

    他現在確實很難受,渾身都不舒服,情緒也十分起伏。陸恪簡單的沖了個澡,洗漱一下就躺在了床上。

    陸恪現在都有點迷蒙了,腦子里全部裝的是千述。

    因為千述有時候會來云棲御庭睡覺,所以陸恪床上多了一個枕頭,連四件套都是千述喜歡的顏色。

    柔和溫暖的白色。

    陸恪枕在千述經常睡的那個枕頭上,側身,臉埋在里面。千述沒有經常來這里睡,所以屬于她的氣味很淡。

    但是依然會有淺淡的香氣,縈繞在陸恪的鼻尖,是千述經常用的洗發水的味道。

    陸恪心里控制不住的,又開始難過了。

    “討厭你。”

    黑暗的房間里,陸恪聲音低低的,很傷心的,帶著一點點委屈

    千述和陸恪的戀愛,在網上熱搜的事情并沒有鬧得很大。畢竟互聯網是沒有記憶的,再加上只在網絡上存在了一個小時,就被捂嘴了。

    所以這件事最后也不了了之。

    但是,這只是對于普通的網民而言。真正關心這件事的,例如賀誠軍,已經在辦公室眼睛都瞪大了。

    當時上熱搜的時候,賀誠軍在辦公室加班。秘書進來給他匯報的時候,說小姐和陸少爺的事情上熱搜了,要不要干預一下。

    賀誠軍還反問:“哪個小姐?”

    “千述小姐。”秘書正色道。

    “哦,千述啊。”賀誠軍擺擺手,無所謂道,“千述的事情不用管,反正她現在也不聽話了。她想怎么樣我也管不著,就當這些年沒養過她。”

    “好的。”秘書回答,隨后轉身出去。

    “等等。”賀誠軍看著秘書的背影,反應過來,問道,“你說千述和誰?陸少爺,哪個陸少爺?”

    秘書轉過身來,回答:“陸氏集團的大少爺,陸凌風長子,陸恪。”

    “快把東西拿給我看!”賀誠軍急切道。秘書忙上前把ipad上面的新聞放到賀誠軍桌上。賀誠軍急不可耐的翻著熱搜還有評論。

    “陸恪”賀誠軍低聲道,臉上都是藏不住的貪婪

    賀誠軍會聯系千述,在她意料之內。他甚至很著急的,當晚就給千述發消息,讓她回家。但是千述沒回,就把賀誠軍的消息晾在那里。

    到了第二天早上,賀誠軍又給她打了語音通話,可見他心思的急迫。

    語音總比文字聽起來更加嚴厲,賀誠軍道:“千述,今天我必須看到你回來,我會在家里等你。”

    千述垂眼,聽著賀誠軍從手機話筒里傳出來的聲音。她語氣有些淡:“就在公司見面吧。”

    “千述,你這是在反駁我?你真是出去幾天,膽子都大了。”賀誠軍的聲音瞬間大了起來,“我是你的父親,如果沒有我,就沒有現在的你!”

    “你不是我的父親。”千述的聲音聽起來沒什么感情,很平靜。

    “千述!”賀誠軍大吼一聲,氣急敗壞道。

    “當年若不是我點頭同意,如果我不簽字,你以為千朝能”賀誠軍在話筒里的聲音咄咄逼人。

    千述的神色冷了下來,她打斷賀誠軍的話:“公司見面,你不答應就沒得談。”

    最后賀誠軍還是妥協了,盡管他惱怒于千述頂撞他。但是不得不說,千述做的事情讓他感到十分驚喜。

    賀誠軍本來以為千述只能成為一枚棄子,沒辦法給他帶來太多的效益。沒想到這枚被放棄的棋子最后還幫了個大忙。

    如果能和陸氏攀上關系,千言集團的資源肯定是源源不斷的

    因此,哪怕千述方才態度不好,賀誠軍也忍了

    千述是第一次來千言集團,她有印象的時候,千言集團已經是賀誠軍在管了。這里的前臺甚至都不認識千述。

    他們攔住千述,溫和問道:“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沒有。”千述搖頭。

    “沒有預約不能進去哦,上面是辦公場所。您可以在這邊先進行預約。”前臺微笑的拒絕。

    千述正準備給賀誠軍發消息,就看到電梯那邊有人出來,朝著千述的這個方向走過來,是賀誠軍的總助。

    “請問是千述小姐嗎?”那人走過來問道。

    千述點了點頭。

    “賀總派我下來接您,您隨我一起上去吧。”

    千述跟在總助身邊進了電梯,電梯門像鏡子一般,總助偷瞄了一眼千述,帶著探究。正好和千述的目光對視。

    總助微微一笑,坦然道:“第一次見到千述小姐,有些好奇,不好意思。”

    這位總助來千言集團也有三四年時間了,但是她從來沒見過賀總的這個女兒。而且說實在的,千述跟賀誠軍長的一點也不像,完全看不出來是父女。

    不知道是否跟母親千朝長得像。

    千述“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么。

    千言集團并不是一個很大的公司,來了A市業務跟不上,還縮水了很多。這一棟大樓,只有三層樓是屬于千言集團,大概有300多個員工。

    她們進去的時候,不少人都抬眼看著跟在總助身后的千述,竊竊私語,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千述。

    總助敲了敲最里面的那間辦公室,那是一個單獨的辦公室,與大辦公區域隔開,視野極佳。

    “進。”賀誠軍低沉的聲音從里面傳來。

    “賀總,千述小姐到了。”總助匯報道。

    賀誠軍抬頭,看著門口:“讓她進來。”

    “千述小姐,您進去吧。”

    千述面色平靜的進去,總助把門關上,將身后的所有視線都隔絕了。

    賀誠軍抬眼看千述,眼神帶著審視。只是幾個月沒見,賀誠軍能感受到千述變了很多。

    最明顯的就是,千述對他不再言聽計從。賀誠軍知道千述并沒有從心底里認可他這個父親,但是千述還是會逼迫自己聽從他的話。

    因為千述始終覺得欠他一份恩情。

    但是現在千述身上的這種感覺消失了。賀誠軍直覺千述變了,但是她為什么會變,賀誠軍不得而知。

    “你坐一會兒吧,我先處理完手中的工作,再和你談。”賀誠軍道。

    “我沒有那么多時間等你。”千述淡淡道。

    賀誠軍聽到這話,感覺自己作為父親的尊嚴被挑釁,他語氣開始帶著怒意:“千述,你以為你得到了很大的籌碼嗎?敢這樣跟我說話。”

    “不然呢,你會眼巴巴叫我回來嗎?”千述反問。

    “你不就是想要扒上陸氏集團嗎,終于讓你等到機會了。”千述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嘲諷,“還要提醒你一個事情,上次你能參加陸家的晚宴,也是因為陸恪邀請的你。”

    賀誠軍終于正眼看著站在對面的千述,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的看這個,自己名義上的女兒。

    千述身姿筆直,挺拔,像翠竹。完全沒有曾經那種被風雪壓得彎下腰,沉悶的,喘不上來氣的樣子。

    賀誠軍笑了,他在千述身上

    看到了一點點年輕人的張揚,有點感嘆。

    這不是因為他對千述心軟,而是因為人上了年紀以后,看見年輕人總是會被他們身上那種朝氣吸引。

    “千述,你想要什么?”賀誠軍直白的問道。

    “我要進入千言集團。”千述直直的看著賀誠軍,鏡片后的眼睛透露出涼薄。

    賀誠軍沒說話。

    “父親。”千述終于喚了他一聲父親,好像服軟一般,“你清楚的,只有我進入千言集團,才可以把利益實現最大化。”

    “我可以幫你。”

    踏出千言集團的時候,千述在大樓外站了很久,她沉默著,良久才吐出一口郁氣。

    賀誠軍最后答應了千述的要求。他以為,他看出了千述的野心,他甚至好心提醒道:“千述,我想你應該明白。你已經成年了,在法律上我可以解除和你的收養關系。”

    “你就算進了公司,也什么都得不到,股份或者別的。”賀誠軍的眼神像鷹一樣銳利,帶著探究。

    當時千述直視著賀誠軍的雙眼,眼神沒有半分的游移和心虛。

    “父親,我沒有別的想法,我只是想為公司也盡一份力。”

    “以此來報答你和母親的養育之恩。”

    “你最好是。”賀誠軍冷哼道。

    ————————————

    千述離開以后,她隨便找了一個公交車坐了上去。

    有時候,千述很煩躁的時候,會漫無目的的坐在公交車上,然后在城市里游蕩。

    沒有目的地,大腦放空。

    千述安靜的坐在公交車上,耳機里放著歌。她自己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隨機播放的一首歌。

    她就這樣看著窗外,聽著耳機里緩緩流淌的音樂。

    車輛走走停停,很多人上來又下去,只有千述一直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直到公交車站停在一個站臺上的時候,車上一個人都沒有了。

    “相乘南路站到了,請從后門下車,下車時不要看手機,注意腳下背后安全,相乘南路站到了。”

    公交車播報的聲音透過千述的耳機,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千述瞬間回神。她看著四周有些熟悉的環境,在司機關門的最后一秒,下了車。

    等下了車以后,千述又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在這里下車。她之所以覺得這里熟悉,是因為這附近就是云棲御庭。

    因為這一片是高檔小區,所以到后面公交車上已經沒人了。

    千述站在冷風中靜立了十分鐘,風有點冷,吹得人心涼,千述把脖子縮到衣領里,身形清瘦單薄。

    她垂眼靜靜看著和陸恪的對話框,她和陸恪已經一天沒有聯系了。

    自從昨天陸恪說他要去賽車,后面就再也沒給千述發過消息,千述也沒問。其實現在千述有點不太清楚要怎么和陸恪見面。

    見面要說什么呢,如果他問為什么兩人親吻的照片會上熱搜,那千述又要怎么回答他呢?

    是撒個慌哄騙他,說自己也不知道。還是直接跟他坦白,說自己利用了他,獲得進入公司的機會。

    這兩個答案,千述都不太想說。

    千述收起手機,低低的嘆息一聲:“算了,還是過段時間再見面吧。”

    不知道為什么,千述有點逃避。

    千述把手機揣進口袋里,繼續站在公交站臺等車。今天的風真冷,天氣也不好,陰沉沉的。不是要下大雨的那種陰沉,是那種孤寂悲涼的,進入初冬的陰沉。

    手機響了,是視頻通話的鈴聲。

    拿起手機一看,是陸恪打過來的。千述有點沉默,猶豫了半響還是接了。

    視頻里,陸恪拉著窗簾,房間里很暗,只有床頭的燈亮著,昏黃的,映在陸恪的臉上。

    他的臉紅紅的,眼神很迷離。手機被陸恪拿得很近,以至于千述能清晰的看見陸恪根根分明的睫毛。

    “千述,你能來看看我嗎?我有點不舒服。”

    “千述……”

    陸恪的聲音又低又啞,綿綿的,從耳機里鉆出來,纏繞在千述耳邊。

    第45章 第45章我會恨你

    千述第一次見到千朝的時候是在福-利院。

    那個時候千朝還不是她的媽媽。

    千朝來福-利院做慈善,帶了幾個公司的高層。他們其實是為了拍公司的宣傳片,通過公益行動來傳遞企業的社會責任形象。

    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公益營銷,卻是千述和千朝的第一次見面。

    院長把福-利院所有的小孩都聚集在一起,只為了和千言集團拍下一張照片,用來后期做宣傳。

    千述是那群孩子里面年紀最大的,她已經在上了初中,有了自主意識。像她這么大年紀的孩子,很少有人會收養。

    她個子高,站在最后面,而千朝坐在最前面的中間,兩人差著十萬八千里。

    拍照是很短暫的一瞬間,結束以后千朝和院長握手言歡,言笑晏晏。大人們都圍在一起,講著一些聽不懂的話,小孩子則是領到捐贈物開心雀躍。

    “我有意向領養一個孩子,我和丈夫多年沒有孩子,我也無法再生育小孩,符合領養的條件。”

    看著院內嬉笑打鬧的孩子,千朝很坦誠的說出了她的想法,以及自身的家庭條件。

    千朝是beta,賀誠軍是alpha。

    AB結合,在孕育后代方面相較于AO來說較為困難。千朝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但是流產了,后來身體受損也無法再生育。

    院長聽到千朝說要領養福-利院的小孩,有點高興。畢竟千朝家世好,領養過去的孩子總不會吃苦的。

    “我們院里倒是有幾個年紀小,又活潑機敏的。小小年紀沒了父母,我說著都覺得心酸。”院長邊說邊給千朝介紹在院內玩耍的幾個孩子。

    院長指的幾個都是年紀小,健康的孩子:“滑梯那邊的兩個小孩子是alpha,聰明的很。”

    alpha和omega在這個世界是極少被拋棄的,這兩個性別在社會上可以得到更多的資源,除非家里真的出了意外,沒有監護人養育,才會送到福-利院。

    反倒是beta,平平無奇。

    千朝微笑,跟著院長指的方向看過去,沒有說話。

    那天天氣還算不錯,陽光溫和,微風和煦,不算熱。千述安靜的拿著書,坐在角落那邊的秋千上,低頭看著。

    她沒有像別的孩子,睜著大眼睛,好奇的往大人們這邊看。也沒有故意弄出些動靜,引起大人的注意。她只是很安靜的坐在角落。

    像是墻角處不起眼的一顆小草。

    很突然的。

    千朝注意到了這個安靜沉默的孩子。

    “那個孩子是誰?”千朝的目光看向千述,問道。

    “哦,她呀。”院長的視線也一起投向角落里的看書小人,“院里面都叫她阿述,她是beta,今年在上初二。”

    “不過阿述今年已經14歲,可能”院長下意識的想提醒千朝,千述這個年齡并不太適合被收養。

    但是看著千朝,含笑的溫柔的眉眼。院長又覺得托舉一把這個孩子,讓千述能領養到一個好人家,也算是她的緣分。

    “她性格溫和,人也很聰明,在學習上面特別用功。老師們都經常夸她,說她是塊學習的好苗子,以后搞不好能考上A大嘞!”

    A大在全國人心中,都是知名的頂尖學府。

    院長話風一轉,笑瞇瞇的說著千述的好話。說她很懂事,也很努力,希望能在千朝面前留下個好印象。

    那天千朝沒說什么,只是跟千述合拍了一張照片,后來就沒了動靜。院長以為,千朝是沒看上這個孩子,還暗自嘆息千述沒緣分。

    沒想到一個月以后,千朝就帶著賀誠軍來福-利院走領養程序了。

    那天千朝還抱了一束花來迎接千述,白色的小蒼蘭里面點綴幾朵粉色郁金香,柔美溫和

    從公交車站

    到云棲御庭,要走接近十分鐘的路。這十分鐘,千述垂眸,腦海里回憶了很多。都是以前的事。

    她現在的心情算不上好,沒有太多別的想法,外表看著也很冷淡。

    站在門口的時候,千述沉默駐足,沒有進去。

    她想到剛才陸恪低啞的聲音,和平時不同,像砂紙磨過耳朵,尾音帶著若有如無的小勾子。

    生病了嗎?

    畢竟剛剛某人在手機里可憐巴巴的說讓千述去看他,說他不太舒服。

    面對生病的人,千述做不到冷漠的拒絕。

    千述做好了被陸恪質問的準備,因為大少爺向來對感情吹毛求疵,容不得情感中參雜一丁點雜質。

    心中嘆息一聲,千述指紋掃描,進了屋內。

    現在是白天,客廳里明亮干凈。這套大平層有絕佳的窗景,再加上超大的落地窗,絕對的視覺享受。

    陸恪不喜歡拉客廳的窗簾,總是敞開著,一進門就能俯瞰A市的景色,繁華迷離。

    客廳里十分寂靜,連灰塵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時間仿佛在此地悄悄停滯。

    沒人。

    千述抬眼,目光轉向緊閉的臥室門。

    信息素從門縫里絲絲縷縷的溢了出來,像木柴熊熊燃燒時產生的嗆人的,煙熏火燎般熾熱的信息素。

    仿佛有意識一般,勾纏在千述的周圍,引誘著千述前進。

    千述明白了什么。

    潘多拉魔盒,神秘又充滿誘惑,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未知和潛藏的禍患。它是被禁-忌所籠罩的寶盒,華麗誘-人,深不可測。

    理智在提醒千述,不要打開魔盒,可能會釋放出難以想象的惡魔。但是身體卻仿佛被奪去控制權一般,一步一步向前。

    他說他不舒服,讓你去看看他。

    千述,你怎么舍得拒絕他呢?

    他不舒服啊。

    從腦海深處傳來的聲音,像是惡魔的低語,不斷的縈繞在千述的耳邊。她的心跳開始變得很快,一聲接一聲,震耳欲聾

    哪怕是在很迷蒙的時候,陸恪還是能聽見自己的喘\息聲,好像這個屋子里再沒有別的聲音,只有他的喘\息,充斥著整個空間,避無可避。

    陸恪睡在千述的枕頭上,臉上滿是潮\紅,額頭上都是汗水。他現在已經沒有太多的理智,只知道自己很難受,像是被放在火焰上炙烤,不得解脫。

    枕頭上屬于千述的氣味太淡了,很淺的一縷飄進他的鼻腔里。有時候,千述的氣味就像她beta的身份一樣,很淺很淡。

    握不住也留不下來,一吹,就散了。

    只有尋找著那一點點,一點點千述留下來的痕跡。這對于易感期的alpha來說很殘忍,但是又沒有別的辦法。

    “討厭你。”昏暗的房間中,陸恪的聲音聽不清楚。要很仔細,才能聽出來,他在說著討厭。

    討厭誰呢,只有大少爺自己才知道。

    在被子下面,看不到的地方。握住,不斷的聳動著。但是沒辦法出來,很難受,無論他是用力還是加快速度。

    都沒辦法出來。

    太難受了,這種被拉入深淵死死纏住,無法到達頂端的感覺。陸恪甚至被憋出了生理性的眼淚。

    怎么辦呢,會死嗎?

    空氣里的信息素濃度已經超出了預警值,alpha的信息素太霸道,但凡這里有一個omega,一定會被誘發出發\情期。

    千述推開門的時候,就看到的是這香\艷一幕。

    屋里拉了窗簾,驅逐陽光,只有床頭亮著一個小燈,昏黃。陸恪整個人都陷在被子里,亂七八糟的,讓人心驚。

    像是誤入欲\望森林的精怪,無助,可憐,需要等待公主的拯救。

    門外的光落在他的臉上,陸恪似有所感。

    門口的身影清瘦高挑,平靜的站在那里。她低垂著眼眸,看著床\上混亂的人,仿佛一個無欲無求的審判者。

    陸恪微微睜開眼,抬頭看著千述,汗津津的臉上全是迷離和難\耐。

    “千述千述,它出不來”陸恪的聲音染上哽咽,“怎么辦,會不會壞”

    被困在森林里逃不出去的精怪,看到從天而降的公主。他幾乎是急切的,迫不及待的,想要投入公主的懷里。

    讓自己的全身都沾滿公主的氣息,才會覺得心安。

    千述腦海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清脆的一聲,崩斷了。

    她從門口走過去,俯身,捧著陸恪的臉,重重的吻在他的唇上。陸恪緊閉雙眼,急切的張開雙唇,迎接千述的到來。兩人舌尖勾纏,呼吸交融。

    終于,公主來拯救他了。

    在黑暗潮濕的,迷霧重重的森林里,不再是精怪孤身一人,倉皇無助的奔走。有一雙手拉著精怪向前,堅定溫和。

    “千述千述,你來救我了嗎?”

    在親吻的間隙,陸恪啞著聲音喚她,一聲接著一聲。剛開始千述還回復他,后來就不回了,只是更深的和他吻在一起。

    陸恪眼中的淚意上涌,快要決堤。

    是千述

    陸恪靠在千述的懷里,臉緊依在千述的頸窩處。幾乎覺得快喘不上氣了。

    “千述你別這樣,我難受”太刺\激,陸恪有點受不了,他的手想要去制止千述作亂的行為。

    卻被千述冷漠的拂開,她淡淡道:“嬌氣。”

    “不出來,就會壞掉,到時候別又哭著來求我。”

    陸恪現在的情緒十分敏感,千述的語氣又差勁,冷淡的很。這讓陸恪眼底的淚意瞬間就涌了上了,他難過的埋在千述的肩上,然后恨恨的咬了她一口。

    千述吃痛,下手的力氣沒控制住,重了點。陸恪被激得受不了,掙\扎著。

    千述對著那里輕輕扇了一巴掌,嚴肅道:“不準動。”

    最后的最后。

    出來的時候,陸恪腦中白光陣陣。他用力的攀在千述身上,就像是溺水時緊緊抓住的浮木。陸恪的眼淚掉了下來,哭得好不可憐。

    勇敢的公主成功的拯救了落難的精怪

    云-雨稍歇。

    陸恪靠在千述懷里,不肯抬起頭來。他現在腦子還不清醒,又隱隱覺得羞-恥,不肯面對現實。

    千述手上沾滿了粘稠的白色,她把手指放在陸恪唇邊。

    “舔了。”千述慢悠悠道。

    陸恪睜眼,眼睫被淚水打濕,一綹一綹的,眼皮紅紅的。他垂眼看著千述手上的東西,耳朵尖瞬間就紅了。

    “不要,臟。”陸恪埋在千述懷里,面紅耳赤道。

    大少爺除了嫌棄,更多的可能是羞-恥和難堪。

    千述把人扯出懷里,手指強勢的探入陸恪的口腔里,感受他柔軟的唇舌:“自己的東西還嫌臟,舔干凈。”

    她的語氣惡劣,帶著玩味,與大多數時候的平靜和淡定有很大的不同。這是千述的另一面,只在特定時候,對著陸恪展現。

    口腔里的手指纖細,修長,因為沾染著東西,帶著一點點腥。

    手指肆無忌憚的玩弄著陸恪的唇舌,讓他有點難受,想吐。陸恪閉著眼,含-著千述的指尖,一點一點,為她清理干凈

    alpha的易感期,一般是四個月來一次,然后持續三天左右。這三天他們幾乎什么也沒辦法做,甚至連進食都極少,被原始的欲\望驅使著。

    休息了一會兒,陸恪的腦子又開始迷蒙起來。他的血液在身體里奔騰,后頸的腺體又開始釋放信息素。

    陸恪迷離的蹭著千述的后頸,想要找到那柔

    軟的凸-起。他的牙齒在不斷的摩挲著那片肌膚,卻一無所獲。

    什么也沒有,沒有腺體,也沒有omega的信息素來撫慰他。陸恪什么都感受不到,哪怕他釋放出自己的信息素,纏繞在千述的身邊,也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alpha難受得快死了,只能不斷吮吸著beta的后頸。

    “我是beta,不會有腺體,也無法被標記。”

    黑暗中,千述的聲音特別清晰,冷淡平靜,穿過層層迷障,進入alpha不太清晰的耳朵里。

    千述推開陸恪在后頸亂蹭的頭,她的語氣淡了下來,聽起來有些冷漠:“抑制劑在哪里?”

    “沒有抑制劑。”陸恪喘\息一聲,他霧蒙蒙的雙眼看著千述。卻只能看見她不曾被欲-望沾染過的眸子,沒有任何情緒。

    這好像是陸恪的獨角戲,千述始終置身事外,從不曾真正參與進來。

    不期然的,陸恪心底的酸澀涌了上來,心里難受得要命。他幾乎是帶著怨氣,憤憤道:“沒有抑制劑,我不要抑制劑。”

    “硬生生熬著很痛苦,用了抑制劑會好受一點。”千述耐心提醒,語氣溫和。

    陸恪在千述懷里搖頭,頭發蹭著千述的下巴。他哽聲,任性道:“千述,我要你幫我。”

    “你必須幫我。”

    大少爺矜貴,倨傲,生來就是應該被人高高捧著的。

    “千述,我買了東西,我買了你要的工具,你用你喜歡的方法幫我,好不好。”

    陸恪仰頭看著千述,整張臉都是紅的。他的唇離千述很近,蹭著千述的唇角。他已經快要克制不住身體里洶涌的欲\望。

    “千述,你幫幫我,求你。”陸恪的聲音纏綿,帶著淚意。

    東西是陸恪給千述扣上的,他跪坐在她的面前,給千述穿戴。又因為陸恪是第一次給人穿,不熟悉,總是穿不好。

    大少爺的眼淚又掛上了。千述有點頭疼,所有的alpha在易感期都這么敏\感嗎,還是只有大少爺一個人會這樣。

    千述看著某人快急哭的臉,嘆息一聲,無奈道:“我自己來吧。”

    在千述進入的時候,第一次是從后面進去的。那東西就像是有生命一樣,進入了alpha從未讓人進過的地方。

    陸恪突然就覺得很恐慌,害怕,他幾乎克制不住自己的顫-抖。這樣的不安,已經席卷了陸恪的所有,讓他迫切的要感受到千述的氣息。

    他向后摸索著千述禁錮在他腰間的手,然后握住,細密的顫-抖著。

    “千述千述,你喜歡我嗎?”陸恪忍住眼中的淚意,問道。

    千述的動作頓了一下,她垂著眼睫,沒說話。千述看著身前人伏著的,柔韌的腰肢,感嘆,真漂亮。

    陸恪心中的焦灼再也沒辦法克制。他用力握住千述的手,聲音輕顫,強撐著氣勢:“回答我,你喜歡我嗎?”

    “今天你如果回答不出來,就從我身上滾下去。千述你,”陸恪吸了吸鼻子,莫名其妙的就很傷心。陸恪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在千述面前就總是難過。

    “我不可能不清不楚的跟你混在一起,我沒那么賤。”

    陸恪不允許千述在這段感情里有任何的逃避和游移,他一定要得到千述確切的,肯定的答案,才能讓心中的慌亂得到平復。

    千述抓住陸恪的手,把人拉起來。她掐著陸恪的脖頸,讓他被迫的轉過頭來,以一種被束縛的姿勢。

    天,alpha眼中的淚已經快掛不住了。

    很晶瑩的淚,折射著昏黃的燈光,蘊在眼眶里,欲落未落。

    “喜歡,我喜歡。”千述低聲回答。

    她沒有任何的猶豫,重重的吻上了陸恪的唇。咸澀的眼淚終于從alpha的眼眶中掉落下來,混在兩人交纏的唇舌中。

    咸咸的,帶著苦澀和不安。

    “好,千述你記住今天你說過的話。如果你違背了這句話,我會恨你。”

    第46章 第46章我給你買創可貼

    alpha的易感期有三天,這三天千述基本上沒出過門。

    就是下床去客廳喝點水,都會被陸恪拉住手,聲音低啞的問:“你要去哪里?”

    千述轉身,她身上就穿了件浴袍,隨便找的。自己的衣服早都皺得不能看,被扔在床尾或者地板上。

    陸恪眼尾染著緋紅,臉上,耳朵尖,脖頸,哪里都是紅紅的。整個人都透露著糜爛和迤邐。

    千述的氣息只是稍微離他遠了一點,就一點,就比如現在的距離。陸恪整個人就有點受不了,感覺心臟像破了一個大洞,風從中間呼呼穿過。

    “我去給你倒杯水。”千述平和道。

    實在是陸恪的嗓子太啞了,也不知道他哪里這么能哭,開心了哭,難受了哭,太刺激受不了也要哭。

    大少爺很嬌氣。

    陸恪搖頭,他一刻也不想跟千述分開:“我不要喝水。”

    “你嗓子啞了。”千述提醒道。

    “千述,不要,我不想喝水。”陸恪直起身,在床上膝行幾步,然后抱著千述,仰頭看著她。

    他全身都青青紫紫的,尤其是胸前,還有鎖骨,大腿根的地方。有些是千述咬的,有些是她太興奮,沒控制住手上的力道,留下的痕跡。

    澀/情又魅惑。

    千述有些不自然的撇開眼,將目光從陸恪身上移開,不想看自己這兩天做了多荒唐的事情。

    她把視線凝在陸恪的臉上,看著他紅腫的唇。

    千述心里“嘖”了一聲,覺得有點燥。陸恪的唇更是沒眼看,有些地方都破了皮,又紅又腫。

    陸恪仰著頭,迷離的鳳眼看著千述,他想親她。

    alpha的易感期還沒過,現在特別的敏感,非常需要身邊伴侶的安撫和陪伴。而千述不是一個合格的伴侶。

    她沒辦法釋放信息素,來撫慰alpha,給alpha安全感。陸恪沒辦法通過信息素來感受千述的情緒,也沒有辦法標記她,讓千述只屬于自己。

    他只能靠著和千述的近距離接觸,看著她的眼睛,觸摸她的肌膚,感受她的溫度,以此來獲得安全感。

    如果千述離開,這些微妙的鏈接,就會消失。

    這讓易感期內的alpha變得恐慌。

    千述不是一個很會縱容的人,也可能因為是beta,她不太能理解alpha的心情。她只是覺得,陸恪現在很糟糕,缺失水分,這兩天做得都快要脫水了。

    千述掰開陸恪環在自己腰上的手,顯得有些平淡無情:“你等我一會兒。”

    陸恪突然就怒了,臉色漲紅,聲音都大了起來:“我說我不要喝水!”

    “我不想喝水,你為什么就一定要甩開我,你一定要現在離開!”

    房間里有一瞬間的安靜,但是空氣里滿溢的,屬于陸恪的信息素依然蒸騰。

    千述的動作頓了一下,她垂眼看著陸恪,眼眸幽深,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幽泉。

    陸恪的呼吸急促,他實在是太沒有安全感了。

    千述的吻落了下去,是沒有任何征兆的。她撬開陸恪的唇舌,纏著他的舌尖,搶奪他的呼吸。甚至有些用力的,廝磨陸恪的下唇。

    陸恪皺著眉,卻沒有推開千述,他甚至用力的,緊緊抱著千述,要把自己嵌入進她的骨血里。

    他終于從千述有些粗魯惡劣的親吻中,感受到了一點點她的愛意。

    空氣再度變得熾熱,像是滾燙的水即將沸騰。

    良久,千述松開陸恪的

    唇,喘息一聲。而她懷中的人,早已魂飛天外,舌尖微微吐出來,腦子一片空白。

    他的下唇又被咬破了,混著血絲。

    看著更可憐了。

    “脾氣怎么這么差。”千述低聲道,帶著一點點很難察覺的笑意。

    千述去了外面,在陸恪分神的時候。

    她接了水,用手摸了摸杯壁,溫熱的,不燙也不涼,剛好適合入口。

    給陸恪拿進去的時候,他還是剛剛那個姿勢,跪坐在床上,被子蓋住了下半身。

    “喝點水。”千述把杯子遞過去。

    陸恪的目光落在千述遞過來的玻璃杯上,沒有接過,半晌又撇開目光,拒絕的意味很明顯。

    千述的脾氣有點上來了,沒有太多耐心。她上前,鉗住陸恪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然后把溫水灌進他的嘴里,不再管他的意愿。

    動作肯定是不太溫柔的,因為水灑了很多出來。從陸恪的下巴滴落,沿著胸膛往下滑,也有些水灑在了被子上。

    大少爺又生氣了。

    他真的特別特別難過,大罵千述是混蛋,說很討厭千述,還說千述技術特別差,把他弄得很痛,卻一下也不停。

    千述聽著陸恪的口誅筆伐,心虛了。她其實也沒什么經驗,然后陸恪在床上又很好看,所以她可能沒控制住。

    她把杯子放在一邊,然后抱住陸恪,很溫柔的拍他的背,撫摸他的后頸。

    “是我做的不對,沒注意到你的感受,你原諒我好不好。”

    千述真的很難得的這樣輕聲的哄他,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她自知理虧,所以現在極盡溫柔的對待他。

    “而且。”千述面色正經,直白坦蕩,“你真的流失了太多水分,會脫水的。我不是要離開你,我只是去給你倒水。”

    陸恪汗津津的,渾身上下,哪里都是濕的。

    “滾。”陸恪氣急敗壞,咬她的肩膀。

    三天說漫長也不漫長,說短暫也不短暫。到了最后千述都有些累了,深感自己體力耗盡。

    陸恪睡在千述旁邊,側臉埋在她的懷里,很依賴的抱著她。

    水汽氤氳,染著緋紅。

    他們剛剛才結束了一次,陸恪終于度過了他的易感期,陷入了睡眠當中。

    空氣里的信息素還沒有完全散去,但至少不再躁動。開始變得溫和,纏綿,饜足,飄飄蕩蕩的,包裹在千述身邊。

    ……

    千述開始去千言集團上班了,大四沒課,只需要兼顧論文和工作。

    她剛開始去的時候,職位很低,只能當一個助理的身份,在公司里沒有實權,每天就圍繞著瑣事打轉。

    大家對千述的身份心知肚明,知道她是集團的大小姐,也不敢使喚她。又因為是空降,周圍的人都不親近,每天一個人獨來獨往。

    “賀總為什么把大小姐放到基層來?怎么看也應該從項目經理開始做起吧。”

    茶水間有兩個人在偷偷討論千述,他們悄悄往千述的方向瞥了一眼,悄聲說著。

    千述帶著黑框眼鏡,頭發松松的扎了一個低馬尾。辦公室里開了空調,比室外熱了很多。千述脫了外套,里面是一件灰色毛衣,衣袖挽至手肘處。

    她看著電腦,認真的瀏覽著上司給她的資料,快速掌握著里面的東西……

    “估計是想從下面做起,更了解公司一點。一般像這種富二代,以后都是要接手家族事務的,最起碼得了解公司的運行規則。不然什么都不懂,那豈不是抓瞎。”

    “也是哦。”一人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后他又有點苦惱,“只是她坐在我周圍,摸魚都不敢光明正大的了,每天都只能盯著電腦工作,累的很。”

    “就是啊,她還坐我正對面。面對著她,我連頭都不敢抬一下,就怕目光對視,每天真是戰戰兢兢上班了。”

    “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才能離開。”

    “就是啊。”

    他們討論得熱火朝天。以至于千述都起身離開工位了,他們都沒注意到,還在那里竊竊私語。

    茶水間有兩個咖啡機,有咖啡豆和方糖,冰箱里有牛奶。

    千述去了另一個咖啡機,就站在他們旁邊兩步遠,那兩人都沒發現。還是咖啡機運作的聲音響了起來,二人才望過來,然后發現是千述。

    瞬間尷尬了,二人面色變了變,精彩紛呈,甚是有趣。

    “哈哈……千述,你也來喝咖啡啊。”一人支支吾吾道。

    “嗯。”千述點點頭,沒什么表情。不清楚她有沒有聽到方才他們的吐槽。

    咖啡液體從機器里流下來,整個茶水間里,充滿著咖啡的醇厚焦香。

    二人都已經在茶水間逗留良久,一人尬笑,沒話找話:“千述,這豆子研磨出來的咖啡苦的很,加點牛奶中和一下,會好一些。”

    “我們先走了,你慢慢休息。”兩人離開了茶水間,背影頗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千述沒去看他們,她的目光凝在滴落的咖啡液上。千述垂著眼睫,纖長的睫毛在下方投下一片淡淡陰影,看不太清千述眼底的情緒。

    她入職千言集團,并非賀誠軍所愿,所以他就搪塞千述,給她隨便派了一個助理的職位,接觸不到太核心的業務。

    她一直在下面打轉,就永遠沒辦法去探尋要知道的秘密。

    回到工位的時候,千述口袋里的手機響了,微信的提示音。

    有人給她發了消息。

    千述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是陸恪發過來的。

    很普通很平淡的一條語音,云淡風輕的樣子,帶著陸恪特有的清越嗓音,漫不經心的。

    “我那里好痛,總是磨到,不舒服。”

    千述此時還沒意識到陸恪說的哪里好痛,聊天框里正準備輸入,詢問他怎么了。

    陸恪就給她發了一張照片過來。

    他站在衣帽間里,陸恪家的衣帽間占地面積比千述之前的出租屋面積還大,寬敞明亮。里面全是他的衣服,很多都沒穿過,連吊牌都沒拆。

    外面天光大亮,薄薄的一層白色窗簾透了光進室內,讓衣帽間明亮干凈。陸恪沒穿上衣,下半身穿了條牛仔褲,松松垮垮的系了根皮帶。

    陸恪站在鏡子面前,alpha又高又瘦,腹肌線條格外好看,還有性感的人魚線。他應該是才洗了澡,頭發還濕漉漉的往下面滴水。

    白皙的肌膚上唯有那兩點,又紅又腫,很難不吸引千述的目光,因為在這具完美的身體上實在是太顯眼了。

    千述碼字的手都頓住了,辦公室里窗明幾凈,四周都坐著同事。此起彼伏的鍵盤敲擊聲。

    在這樣嚴肅正經的場合,陸恪給她發了一張勾人的照片。

    千述有一種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男狐貍精勾住,動彈不得的窘迫感。

    “都是你咬的,千述,破皮了都,很痛。”陸恪又發來一條語音,懶洋洋的,還帶著責怪。

    千述垂著眼,輸入了很久,字打了又刪。最后發了一句過去:“我給你買一盒創可貼,外賣很快就能送過來。”

    “貼上,穿衣服的時候就不會磨到了。”

    “我不要,好丑。”大少爺很嫌棄,他怎么可能在那里貼創可貼。

    千述又沉默了,那要怎么辦呢,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陸恪在另一邊,好像能感受到千述現在有些呆滯,不知道如何處理的情緒。心里終于沒那么堵,感覺暢快許多。

    他本來也沒有痛得多厲害,陸恪就是想要捉弄那個女beta。懲罰她今天一定要離開,把他丟下的行為。

    今天是陸恪易感期結束的第二天,千述已經離開了云棲御庭,開始來公司上班了。

    冷漠狠心的女人。

    alpha和omega在完成標記以后,會有一段時間的依賴期,時間長短由二人之間信息素的匹配程度來決定。

    這段時間alpha和omega都很需要對方的信息素進行安撫,盡管不像易感期那樣激烈,但是最好不要分開太久。

    但是千述是beta,她和陸恪也沒進行過標記。所以在千述看來,陸恪對她應該是沒有依賴期的。

    但其實不然。

    “今天下班,我來接你。”陸恪言簡意賅,發了一條消息過去,帶著一點任性。

    “不用麻煩,我可以坐地鐵。”千述拒絕道。

    陸恪那邊許久沒發消息過來,千述以為他同意了,還暗自感嘆今天陸恪很好說話。

    千述正準備放下手機,進入工作,微信又響了。

    陸恪發來了一長串文字,沒有感情,全是指責。

    “千述,我今天才易感期結束第二天,你就把我一個人扔在家里,不聞不問。因為你,我渾身都很痛,但是你一點也不關心我。你還讓我貼丑陋的創可貼,你是一個冷漠無情的女beta,我討厭你。”

    “很討厭。”

    第47章 第47章你離我遠一點

    陸恪的車庫里也不全是張揚的超跑,有時候他也會開一些比較低調的車。

    比如說今天來接千述下班,開的就是一輛黑色的卡宴。

    這種沉穩低調的車,和陸恪張揚肆意的性格不太符合,但是他今天就是選了這輛。

    千言集團自從賀誠軍掌權以后,就加班文化盛行,本來應該下午六點準時下班的,但現在員工得加班晚上八九點。

    這樣的工作氛圍讓集團里的員工怨聲載道,不過也沒辦法,要離職的早就離職。剩下沒離職的,各有各的苦處,只能忍耐下班以后繼續加班的日子。

    “稍微等我半個小時,我手里還有一個表格需要提交。”

    陸恪在樓下收到了千述發來的消息。

    現在晚上七點多,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大樓里不斷有人進出,很是熱鬧。這棟大廈里,有好幾家公司,也容納了很多員工。

    陸恪的車停在了樓下露天的停車場,離大門口就幾步路。周圍來來往往都是下班的員工。千述沒出來,陸恪只能百無聊賴的玩手機。

    方知明給他發消息:“陸哥,你在家嗎?出來玩。陳敬今天晚上在元綦江辦游艇party。”

    “他讓我問你一聲,能賞個面子去玩兒不。”

    陸恪垂著眼眸,輸入:“不去。”

    隨手拍了一張車外的照片,發了過去:“我不在家,在外面。”

    “陸哥,這是哪兒?這棟大廈我看著也不像是陸氏集團的大廈。”方知明疑問。

    相較于別的中小型公司,需要租用寫字樓。陸氏集團則是有獨屬于自己的大廈,矗立在A市國貿CBD,形成了地標性建筑。

    現在陸恪心情好,甚至頗為好心的給方知明甩了一個定位過去。

    “陸哥,你去融科中心干啥,談生意嗎?這邊有啥新生公司值得投資,你也帶帶我。”

    方知明深覺陸恪好卷,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努力。

    “沒有。”陸恪回答。

    “那你去那邊是為了?”方知明問道。

    “我在等千述下班。”陸恪慢悠悠的發了一句過去。

    方知明那邊沉默良久,最后發了一個“……”過來。

    在線求解。

    兄弟太戀愛腦怎么辦?

    陸恪挑了挑眉,心情頗好的收起手機。

    在方知明面前秀恩愛怎么了?方知明以前天天在陸恪面前秀他那個omega女友。

    一會兒是給方知明買了這個,一會兒又是兩人去北歐旅游。發朋友圈一天能發兩三條,發朋友圈也就算了,還要給陸恪發消息問候,貼臉開大。

    他的幸福太扎眼了。

    陸恪把藍牙音樂開著,好心情的跟著哼了幾句。

    他飆車的時候喜歡聽音樂,以前喜歡聽重金屬搖滾,心臟和密集的鼓點同頻振動,感受猛踩油門時產生的推背感,很刺激。

    但是現在,陸恪懶懶的靠在椅背上,耳邊是隨機播放的慢悠悠的情歌,他也覺得挺順耳。

    這種平和,閑暇,充滿期待的時間,在陸恪的人生中很少出現。在絕大多數,陸恪都覺得生活是陰郁,虛偽,讓人厭惡的。

    他面對世界,呈抵抗狀態。

    只有在千述身邊,陸恪才能得到片刻寧靜

    陸恪拿著手機翻看著相冊,第一張就是千述穿著浴袍,站在窗邊。那個時候他們在臥室里已經呆了三天,窗簾三天都沒拉開過。

    等陸恪易感期結束,千述才真正把窗簾拉開。她洗了澡,清醒了很多,陸恪還躺在床上,渾身酸軟,根本沒力氣。

    空氣里已經不僅僅是alpha信息素的氣味了,還混著事后的有點糜爛迤邐的氣息,讓人臉紅心跳。

    外面的光刺得陸恪眼睛瞇了瞇,他的目光根本沒辦法離開千述,隨時都放在她的身上。

    陽光勾勒出千述的身形,高挑清瘦,脖頸纖長,冷冷淡淡的樣子。

    在那一刻,陸恪的心臟是滿溢的,對千述的喜歡都快放不下了,溢了出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拍下千述的背影。

    反正就是拍了。

    半個小時過了,千述還沒有出來。陸恪正準備給她發消息詢問,他抬眼往寫字樓大門看去。

    然后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陸恪眉頭一皺。

    ……

    千述在8點的時候,終于把手里的工作處理完。她知道陸恪在下面等她,所以敲鍵盤的動作快了點。

    表格提交以后,她把電腦關了,收拾東西往外面走。電梯門口站了兩個下班的同事,也在等電梯。

    他們給千述打了聲招呼,交談了幾句,千述也禮貌的微笑回應。

    她在外總是掛著平和沉靜的假面。

    電梯門開,眾人走進電梯。里面已經站了好些人,都是下班的員工,其他公司的。有兩人西裝革履,干練有質感。

    “千述。”電梯里傳來溫潤,帶著驚喜的聲音。

    千述抬眼看去,蔣嶼站在電梯里。

    干凈明亮的大廳里,冷冽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來往的人影,三人站立在寫字樓的大廳里。

    蔣嶼給千述介紹,他溫和笑道:“這位是劉啟言,是律所的同事,比我早工作兩年,算是我的前輩。”

    隨后蔣嶼和身邊的劉啟言介紹千述。

    “這位是千述。千述也是A大的,她大四,馬上就畢業了。”

    “那還真巧,原來是學妹啊。你好,我是劉啟言。”劉啟言笑瞇瞇的向千述伸出右手。

    千述也禮貌伸手,與他輕握了一下:“你好,我叫千述。”

    劉啟言是個人精,眼睛在千述和蔣嶼身上瞥了兩眼。一下就看出來蔣嶼對千述不一般,他和千述有事情要說。

    劉啟言向蔣嶼眨了眨眼,識趣道:“蔣嶼,我就先回律所了,我東西還在辦公室,你們慢慢聊。”

    “好的,明天見。”蔣嶼順勢點頭道。

    劉啟言走了,就只剩下了千述和蔣嶼

    蔣嶼看著千述,道:“我今天來這里處理案子,沒想到能遇見你,還挺幸運的。”

    “你這是到你家的公司上班了嗎?”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往門外走。

    千述點頭“嗯”了一聲:“今天是第二天來上班。”

    “那恭喜你,離成功又近了一步。”蔣嶼輕笑。

    他沒有問千述是怎么讓賀誠軍答應的,畢竟要來千言集團上班,千述肯定做出了努力,甚至可能為此低頭。

    “現在還沒用,他很警惕,給我分配的職位都很邊緣,什么也接觸不到。”千述淡淡道。

    大廳里的光線落在千述的眼中,冷淡平靜。她已經過了最開始發現真相,情緒起伏的時間段了。

    “慢慢來嘛,總能找到他的疏漏之處。”蔣嶼安慰,他思考了一下,道,“或者做個局,讓他上鉤。”

    聽到這兒,千述抬眼看他,道:“怎么做局?”

    蔣嶼是金融律師,商業上的東西接觸了太多太多。很多商

    業上的陰招,他也處理過。

    “可以找人虛構一筆與歷史可疑交易模式相同的業務,與賀誠軍談合作。然后在合同中埋入可追蹤標記,例如特定賬戶……”

    兩人邊說邊走出大廳,蔣嶼娓娓道來,千述聽得也很認真。

    蔣嶼和千述站在樓下交談。現在已經天黑,到處都亮起了燈。身后的大樓更是燈火通明,里面有無數人奮斗的身影。

    他們在門口的角落處站了一段時間,但是這事三言兩語根本說不完,而且現實操作起來也很困難。

    “下次找機會詳細聊這個,你吃晚飯了嗎?”蔣嶼問道。現在還不算太晚,吃飯的人也挺多的。

    蔣嶼看著千述,燈光映在他的眼里,特別的溫柔。

    千述搖頭:“還沒有。”

    “附近的商圈里有很多餐廳,網上有一家法餐評分還不錯,今天我請你。”蔣嶼微笑著說。

    現在是晚上,霓虹燈光閃耀絢麗。

    他們兩人站在一起,氣質很搭配,很養眼。都是平淡溫和的樣子,看著脾氣很好,不會吵架。

    路過的人都會下意識看他們一眼,以為是情侶。

    千述搖頭,拒絕道:“不了,今天有人來接我。”

    “哦,是這樣啊。”蔣嶼有點遺憾,不過他也沒有強求。蔣嶼唇角微勾,道:“那下次吧,下次再請你吃飯,好嗎?”

    千述剛想點頭同意,身后就傳來冷冽的聲音,侵略性極強:“不好。”

    二人回頭望過去。

    陸恪穿著黑灰色的上衣,寬松牛仔褲,冷帽,銀色耳釘,身高腿長,很潮。跟西裝革履,遍地精英的CBD很不搭。

    他剛剛在車上就看到千述和蔣嶼站在門口,兩個人言笑晏晏。尤其是那個蔣嶼,都笑成什么樣了。

    勾引人的心思不要太明顯。

    蔣嶼看到陸恪來了,眼眸幽深,轉瞬間又恢復澄澈。他看向千述,柔聲道:“千述,陸先生連你吃飯也要管嗎?他還真是關心你。”

    “要不陸先生一起來吃晚飯吧,就算多一個人也不打緊的。”蔣嶼善解人意,非常得體的說。

    蔣嶼說話的時候,語調是溫和沉穩的,聽他說話,會覺得他這個人很真誠善良。

    但是聽在陸恪耳朵里,那簡直魔音穿耳,難聽得要命。

    靠,什么意思?

    陰陽陸恪管得寬?離間他和千述的關系,然后自己好上位?!誰要吃他一頓飯啊!

    陸恪真氣死了。

    他越是生氣,眉眼間就越是張揚。他挑眉一笑,鳳眼凌厲:“不好意思,蔣律師的飯還是留著自己吃吧。”

    陸恪走到千述身邊,當著蔣嶼的面握住千述的手,然后手指滑進去,十指相扣。宣示主權一般。

    “我們已經在一起了,蔣律師以后也應該注意一點分寸,不要總是想著約別人的對象吃飯。”

    陸恪這話說的刺耳,他真是怒火中燒,早就看這個蔣嶼不順眼了。以前沒身份,不好說什么,只能生悶氣。

    今時不同往日,他都跟千述上過床了,千述可是要對他負責的。

    “況且蔣律師還比我們大幾歲,按理來說我和千述應該叫你一聲哥了。蔣律師年紀大,肯定是懂這些道理的。”

    陸恪陰陽怪氣,內涵蔣嶼年紀老。

    蔣嶼的神情怔了一瞬,臉色變了變。他沒有回嘴,似乎被陸恪懟的說不上話,看著可憐的很。

    蔣嶼甚至沒搭理陸恪,他只是看著千述,輕聲問道:“你和陸先生在一起了嗎?”

    又裝出這副樣子,讓千述同情他。

    陸恪看著就煩。

    “我們當然在一起了。”陸恪奪過話題,他眉眼間的攻擊性太強,幾乎是咄咄逼人。

    陸恪扯唇一笑,居高臨下的說,“我們不僅在一起了,我們還做……”

    “行了。”千述打斷了陸恪越發偏激的言論,語氣冷靜,“你先回車上等我。”

    真是越說越偏了,再讓他說幾句,連床上的姿勢都能被他說出來,用來攻擊蔣嶼。

    夜風冷冽刮過,現在已經到了冬天。室外很冷,呼吸一下都能看到白氣。但是這樣冷的天氣,卻無法澆滅陸恪的怒火。

    陸恪的話音一滯。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千述,她神情平淡。陸恪的仿佛心臟被刺了一下,有點慌。又看向對面垂著眼,裝綠茶的蔣嶼。

    他強撐著氣勢,不愿低頭。

    “憑什么?”陸恪咬牙切齒道,聲音都大了起來,“憑什么我要離開?千述,要知道我才是跟你在一起的!”

    大少爺幾乎是得理不饒人的。平日里,陸恪就算沒理也要辯三分。現在他有理,那個氣勢,簡直是張牙舞爪,來勢洶洶。

    “千述,他在想什么,難道你不知道嗎?”陸恪指著蔣嶼,咬緊了后槽牙,“他以為別人是傻子,看不出來他那骯臟的心思?!”

    千述看著陸恪蘊著怒氣的面容,心里又開始產生那種覺得陸恪麻煩,很難哄好的疲憊感。

    說實話,她上了一天班,挺累的。

    “你能去車上等我嗎?”千述看著陸恪,又問了一次。

    她的神情變得很淡,語氣也是。

    陸恪緊抿著唇,心中的酸澀又涌了上來,鼻子瞬間就酸了。只要千述很冷漠的對待他,他就承受不住,變得很難過。

    陸恪不說話了,他幾乎是怨恨的剜了一眼對面的蔣嶼,然后轉身就走,大步流星。

    因為陸恪的離開,空氣一下子變得寂靜,夜風變得越來越冷了,吹的人頭疼。

    千述和蔣嶼之間的氛圍也變得冷清下來。

    沉默半響,蔣嶼開口,他帶著歉意道:“我沒想到陸先生會這么生氣,我只是想約你吃個晚飯而已。”

    “蔣嶼,我和他在一起了。”千述冷不丁的開口。

    她黑沉的眼睛看向蔣嶼,沒有多說什么。但是千述知道蔣嶼一定懂她的意思。

    蔣嶼愣住,睫毛輕顫。良久,輕聲道:“哦,是嗎?”

    “那很好。”

    蔣嶼的聲音很輕,被風一吹,就散在空氣里。

    “嗯,再見,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飯了。”千述打了聲招呼,就轉身離開。

    “千述。”

    黑夜中,蔣嶼喚了一聲,千述的腳步頓住,她轉過身來。

    “千述,我們還是朋友嗎?”蔣嶼望著千述,很溫和的笑,盡管嘴角的弧度看起來有點勉強。

    千述點頭“嗯”了一聲。

    “好。”蔣嶼的眼尾有點紅了,不知道是風吹的,還是別的原因。

    “那你先走吧,再見。”蔣嶼微微一笑,體貼又周到。

    “再見。”

    ……

    陸恪坐在了后座,本來他是來接千述下班的,但是現在他連車都不想開了。

    他覺得自己真是賤,上趕著要來接千述。正好看到千述和別人眉來眼去,你儂我儂。

    千述一打開車門,就看見昏暗的車內,陸恪抱臂坐在后面。他戴著耳機,看著窗外,側臉冷峻,連目光都不肯分給千述半分。

    千述沒說什么,把包放在副駕駛,啟動車輛駛離了停車場。

    車內靜謐無比,仿佛時間的流速都變得緩慢,變成了獨立的空間。與車外繁華喧囂,車水馬龍的世界完全不同。

    陸恪耳機里的音樂震天響,帶著狂野的咆哮和激烈的嘶吼,但是他的心臟卻怎么也無法隨著音樂的節奏跳動起來。

    一下又一下,沉重,緩慢,像是被浸泡在酸澀的水中。

    陸恪抬眼,從內后視鏡中,看著千述的眉眼。千述目視前方,神情平淡,沒有太多情緒。

    像是沒有漣漪的湖泊,看不清下面有多深。

    陸恪又開始難過了,心里很悶,他在千述面前總是如此。

    兩人的目光在內后視鏡中相撞,陸恪猛的撇開眼,緊抿著唇,眼皮紅紅的。

    千述沉默,把目光放在前面的道路上,沒有分心,也沒安慰什么。

    無論陸恪再如何張牙舞爪,銳利囂張,但是倒映千述平淡的眼眸中,就像是被剪了利爪的貓,撓人一點也不疼。

    只是在鬧脾氣而已。

    車停在云棲御庭的地下車庫時,熄火,兩個人都坐在車上沒有下去。

    仿佛在對峙。

    陸恪不愿意低頭,他本來就沒有錯。但是千述看起來好像也沒有哄他的意思。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

    昏暗的車內,后座吸鼻子的聲音盡管壓的很低,但依然十分

    清晰。

    千述心里嘆息一聲。

    貓貓的領地意識很強,會對別的入侵者有敵意。在面對潛在威脅時,會豎毛齜牙,以此來警告入侵者。這都是正常的。

    千述,你就哄哄他。

    車門“砰——”一聲被關了,千述下了車,陸恪猛的抬起頭來,前面已經沒有人了。

    陸恪神情一瞬間變得空白,自己被留在了這個黑暗的空間里。

    千述走了,她生氣了。

    陸恪不清楚自己現在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沒想。他只是手忙腳亂的要打開車門,去追上千述。

    千述不能把他一個人留下的。

    下一秒,后座的車門開了,千述坐了上來。

    “你在干什么?”千述看著陸恪慌亂的動作,問道。

    千述的聲音出現在身后,陸恪怔怔轉身,唇抿成一條直線,很倔強的不開口。

    “你以為我走了,我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里。”千述平靜道,她太了解陸恪了。

    陸恪在她面前,就像是完全透明的一個人,喜怒哀樂都由千述主導。

    “過來。”千述張開手,看著鬧脾氣的人。

    陸恪不要,他冷聲道:“你身上有別人的氣味,很難聞,離我遠一點。”

    真離遠了,大少爺又不高興了。

    第48章 第48章胡鬧

    陸恪家里的沙發很大,可以做很多事。平日都敞開的窗簾,今天晚上拉了起來。

    客廳里只開了氛圍燈,昏暗的,朦朧的。

    千述看著自己身前的人,抬頭望著天花板。

    鎖骨上,脖子上都是某人吸的紅痕,alpha致力于在千述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跡,來掩蓋那個omega殘留的信息素。

    陸恪親著親著就往下,開始跪在千述面前,很危險的姿勢。陸恪在取悅千述這件事情上駕輕就熟,服務意識也很強。

    千述踹了一腳陸恪的肩膀,警告道:“我現在沒想法,你別太過分。”

    實在是前幾天太荒唐了,被alpha纏著,門都出不了。千述真切感覺自己有點太放縱了,需要休息。

    陸恪跪在地毯上,抬眼看著千述,嗤笑道:“才三天你就不行了?”

    千述哽住:“”

    是三天!

    不是三個小時,也不是三秒。

    千述不跟他一般計較,她把人拉上來,按在沙發里。角落里昏黃的燈光落在陸恪的側臉,將他冷硬的線條柔和了許多。

    “現在不生氣了?”千述問道。

    剛剛在車里,脾氣真是,讓千述招架不住。

    陸恪看著她,鳳眼微挑,冷哼一聲。千述定定的看了他幾秒,空氣開始變得粘稠,像麥芽糖拉絲。

    千述垂首去親他,陸恪仰起頭,與千述吻在一起。

    興趣正濃的時候,陸恪咬在千述頸側。千述吃痛,陸恪又乖乖放開,伸出舌,輕輕舔舐那處的肌膚。

    “不準有別人。”陸恪啞聲道,蹭著千述的唇角。

    “如果被我抓到你有了別人,你還有那個勾引你的賤人,我都不會放過。”

    或許是因為和千述徹底在一起了,陸恪性格里的占有欲完全的展現了出來,很偏執。他之所以今天鬧這么大脾氣,就是沒有安全感。

    因為千述身上沾染著別的omega的信息素,惡心,很難聞。

    按道理說陸恪是alpha,他應該會被omega的信息素引誘。

    但是現實卻完全相反,只要是出現在千述身上的,不屬于陸恪的氣味,無論是alpha還是omega。

    陸恪統統都很反感。

    千述是beta,沒辦法被alpha標記。這不僅讓陸恪在生理上無法感知千述的情緒,還在生活中無法向外人宣誓自己的主權。

    這讓陸恪時刻都處在不安之中。

    “如果我和別人在一起了怎么辦?”千述親親陸恪的鼻子,笑著問道。

    “我會把你搶回來。”陸恪看著千述,直勾勾的盯著她,“然后找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把你關起來,讓你只能看著我。”

    “那個勾引你的賤人,我也會讓他失去所有,無論是金錢還是地位,直到淪落成為城市下水道的老鼠。誰讓他這么不要臉,來插足我們的感情。”

    陸恪絲毫沒有覺得自己這番言論陰暗偏激,因為在他看來,自己擁有的已經很少了,為什么還要把千述從他身邊奪走。

    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的。

    千述有心逗他:“可是我已經喜歡上別人了呢?如果我喜歡上了別人,我肯定不愿意跟你回來啊。”

    “就算你把我關了起來,我心里想的也是別人。”

    千述只是在逗他,但是陸恪的神情卻怔了怔,陷入了迷茫。

    他似乎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在陸恪的印象里,千述從來都是圍著他轉的。無論是以前千述假意追他,還是后面他們糾纏曖昧的那段時間。

    千述的目光從來都在陸恪身上,沒有過別人。

    盡管現在出現了這個蔣嶼,但是在陸恪看來,也只是個邊緣角色。

    蔣嶼能為千述付出什么呢?他如此的懦弱,連心里的喜歡都不敢說出來。

    千述永遠不可能會接受這樣含糊,怯懦的感情。

    可是陸恪不一樣,他是愛千述的。他可以把自己的全部都奉獻給千述,他甚至愿意伏在她的身下,任她在自己身上隨意施為。

    千述沒道理不喜歡上這樣的陸恪。

    所以陸恪從來沒有想過千述會喜歡別人,就像陸恪被千述吸引,千述也被陸恪身上熾熱的愛意吸引著。

    可是如果有一天,千述真的喜歡上別人了呢?

    如果有一個人,比自己更加愛千述,吸引了千述的目光。那陸恪又該怎么辦呢?

    他就會變成沒有任何價值的人偶玩具,被千述隨意的丟棄在角落,然后可憐的看著千述幸福的擁抱著別的玩偶。

    那真是太糟糕了。

    光是想想都讓陸恪心臟縮成一團,隱隱陣痛。

    陸恪蹭了上去,重重的咬在千述的唇上。他的鼻子很酸,眼睛里也涌上熱意,恨恨道:“不準喜歡別人,只能喜歡我。”

    千述被他咬得疼,嘖了一聲。她撬開陸恪的牙關,攻城略地,掌握了主動權。陸恪被親得腦袋發暈,溺斃在千述的親吻中。

    “不準喜歡別人。”陸恪喘著氣,含含糊糊的說。

    “他們都沒有我愛你。”陸恪含著濕意的眼睛,清凌凌的看著千述,“千述,沒有人會比我更加愛你。”

    “他們也沒辦法滿足你的欲望,只有我可以。玩alpha難道不刺激嗎,別人不一定有我做得好。”

    好的,越說越偏了。

    陸恪一邊親吻千述的唇,一邊說著無敵逆天話。要真讓他那群朋友看到陸恪現在這個樣子,估計眼珠子都能瞪出來。

    “你這么兇,我哪里還敢喜歡別人。”千述松開陸恪的唇,抿了一下唇,刺痛,被狗咬的。

    “一鬧起脾氣來,簡直是無法無天的,真是狗脾氣。”千述看著某人迷離的雙眼,吐槽。

    別看他現在柔軟的躺在千述身下,任她搓圓揉扁,乖的很的樣子。

    今天晚上,那是脾氣大得很。

    她和蔣嶼就在樓下講幾句話,還說的是正經事。陸恪就氣沖沖的上來,對著蔣嶼就是一頓冷嘲熱諷。

    事后在車里,也是得理不饒人。說千述身上粘著omega的氣味,很難聞。還說千述偏心,明明知道那個omega居心不良,卻反過來兇他。

    千述說沒兇他,解釋她和蔣嶼只是電梯里碰到了而已。

    陸恪反過來罵千述眼瞎,說她揣著明白裝糊涂,知道蔣嶼喜歡她,還不保持距離。

    但是天地可鑒,她和蔣嶼難道不是一直保持著社交距離嗎?

    給千述氣得不行,按著人在車里操了一頓,不鬧了

    陸恪頂著脖子上的幾個草莓印,去參加宴會了。

    這次是私宴,沒多少人,都是平日里走得親近的幾家,在生意上也有著親密的往來。陸恪已經很久沒回老宅了,也很久沒有看到陸凌風了。

    那次和陸凌風吵得還挺大的,可以說是兩敗俱傷。

    后來陸凌風來找過陸恪幾次,他心知是自己愧對這個兒子。所以就算陸恪對親爹態度差,陸凌風也沒說什么。

    包括后面時謹也給陸恪發過消息,說她上次并非是故意那樣說的,只是看到陸凌風身體不舒服,太著急所以對陸恪說話重了點。

    陸凌風和陸恪之間的父子矛盾,時謹從不參與。盡管她也有私心,畢竟她有陸昱辰,總得為他爭取點什么。

    但是時謹對待陸恪,也是做到了一個后媽應盡的責任,既不過分疏離,也沒有太過親近。

    保持著一個恰當的距離。

    陸恪回了句:“沒事。”

    陸恪從不對時謹和陸昱辰發脾氣,很客氣,他一向分得明白。

    陸恪下了車,就把鑰匙丟給了門童。餐廳的侍應生帶著陸恪上了頂樓。

    宴鴻樓是A市頗具盛名的一家酒樓,以戲曲文化為主題,菜品精美可口,裝修風格高端典雅。是高端商務宴請的不二之選。

    盡管在A市很火,老板卻沒有想著開分店,擔心不能維持品質。所以許多人慕名來宴鴻樓聚餐。

    樓上是一個大包房,陸恪推門進去的時候,里面已經坐了很多人。現在才剛剛開始上冷菜,有酒樓的人在表演川劇變臉,里面歡呼聲陣陣。

    陸恪一進來,方知明就看到了陸恪。他興奮的向陸恪招手,讓陸恪坐他旁邊。

    按理說,方知明家境是夠不上這樣的私宴的。但是后來方家發展勢頭猛,尤其是方知明他哥接手以后,更是勢如破竹,這是以第一個原因。

    第二個原因就是陸恪和方知明實在玩的好,身邊就他這么一個至交好友

    陸恪走了過去,坐在方知明身邊的是他的父母還有哥哥。

    “叔叔阿姨,方大哥。”陸恪跟方知明的家人一一打了招呼。

    方知明他大哥點點頭,很沉穩,“嗯”了一聲。

    倒是方知明的父親關心了陸恪幾句:“聽說你和你父親鬧了矛盾?”

    陸恪抿著唇,沒說話。

    方知明的父親勸他:“都是一家人,親父子,哪里有隔夜仇呢。你看方知明我從小打到大,他不照樣沒記性嗎。”

    方知明在旁邊聽得一頭問號,抗議道:“爸,小時候的事你就別拿出來說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我只是拿你舉個例而已,你別給我打岔。”

    方知明的父親還想繼續說,被身旁的婦人掐了一把:“吃飯就吃飯,問這么多干什么。小陸長這么大,早都明事理了,用不著你一個老頭子來教。”

    方知明的父親閉嘴了。

    方知明對著陸恪擠眉弄眼,他湊到陸恪面前,揶揄道:“陸哥,來的時候遮遮唄,你看脖子上多顯眼啊。”

    包廂里溫度高,陸恪進了房間就脫了大衣。他里面就穿了件羊毛衫,脖子露在外面。上面的紅痕簡直不要太明顯。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怎么留下來的。

    “千述咬的吧。”方知明賤嗖嗖的,咧著個大嘴笑,“陸哥,我就說千述愛慘你了吧。你看這留了那么多印,不就是在宣告主權嘛!”

    陸恪垂著眼沒說話,不過心里聽爽了。

    其實這些印是陸恪鬧著讓千述留的。

    千述確實喜歡咬陸恪,廝磨著。不過都是在衣服下面,看不見的地方。千述覺得,還是不要大剌剌的露在外面,有礙觀瞻。

    但是陸恪振振有詞道:“如果你不在我脖子上蓋章,別人怎么知道我是有主的。”

    他這副有理的樣子,千述還找不到話反駁,就順勢留了幾個。

    門又被推開,是陸凌風攜著時謹還有陸昱辰來了。看起來家庭和睦,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

    現場又開始了一番熱鬧的交際,討論著生活中,商業上的事。

    時謹輕輕推了推陸昱辰的肩膀,低聲道:“去找哥哥。”

    陸昱辰有些躊躇,眼巴巴的看著陸恪,不敢上前。

    陸昱辰現在已經很懂事了,小孩子對情緒的感知是很敏感的。陸昱辰知道哥哥生了很大的氣。

    哥哥討厭爸爸,哥哥也可能討厭他,陸昱辰很難過。

    陸昱辰往陸恪的方向走了兩步,又攥著拳頭,停在了原地,不知道陸恪歡不歡迎他過去。

    陸恪望了過來,他看著陸昱辰皺著眉的小臉,漫不經心的向他招了招手:“小鬼,過來。”

    幾乎是立刻,陸昱辰的眼睛就亮了,他噔噔噔的跑到陸恪旁邊,坐在了陸恪旁邊。

    陸昱辰仰著臉看陸恪,小聲道:“哥哥。”

    陸恪“嗯”了一聲,抬手揉了揉陸昱辰的頭發。

    旁邊的方知明也探過頭來,笑著跟陸昱辰打招呼:“弟弟,好久不見呀。”

    陸昱辰禮貌道:“知明哥哥,好久不見。”

    陸凌風跟人打了一圈招呼,最后才走到陸恪面前。時謹忙把陸昱辰叫了起來:“過來媽媽這邊,讓爸爸坐哥哥旁邊。”

    陸昱辰心里雖然不舍,但還是很乖巧的起身,把位置讓給了陸凌風。現在的位置變成了陸恪右邊是方知明,左邊是陸凌風。

    陸凌風一眼就看到了陸恪脖子上的紅痕,陸恪壓根就沒想著遮掩。

    “談戀愛了?”陸凌風問道。

    他現在其實跟陸恪沒什么話題聊,很尷尬,只能聊些有的沒的。

    陸恪“嗯”了一聲,淡淡道:“談了。”

    “哪家的人,是omega嗎?什么時候帶回來讓爸爸看看。”陸凌風對陸恪的另一半,心中已經有了好人選。

    都是知根知底的,omega,性格好,家里又熟悉。但是陸恪之前非常抗拒,連面都沒見就走了。

    現在陸凌風也不管他的這些,怕惹陸恪厭煩。

    “你認識的。”陸恪看著父親,道,“千述。”

    “千述?”陸凌風反問,他終于有了一點印象,以前陸昱辰的家庭教師。

    “千述不是beta嗎?”陸凌風皺眉,不贊同道,“這怎么行!”

    “你是alpha,和beta在一起,怎么解決易感期,難道一直用抑制劑?”

    陸凌風不是沒見過alpha和beta結婚的,都是因為年輕時候喜歡。到最后,要么就是離婚了,重新找另一半。要么就是alpha在外面找了omega生了私生子。

    總之很少有善終的。

    這不是說陸凌風看不起beta,或者怎么樣,純粹是alpha和beta在基因上就不匹配。

    “我就一輩子用抑制劑,不行嗎?”陸恪聲音冷冽,滿不在乎道。

    “你簡直是在胡鬧!”陸凌風斥道。

    第49章 第49章陸家養的小白菜

    陸凌風對陸恪滿不在乎的態度十分不滿。

    “你和一個beta在一起,到底是在鬧著玩的,還是說你純粹是為了氣我?”陸凌風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的兒子,一個alpha放著omega不喜歡,喜歡一個普通的beta。

    “我認真的。”陸恪面色坦然,他轉頭看著陸凌風,一字一頓道,“我喜歡千述。”

    “千述她也喜歡我,你知道吧,大一的時候她就開始追我,追了我很久,我才答應和她在一起的。”

    陸凌風:“……”

    為什么會猝不及防的吃到兒子的狗糧。

    “她是很喜歡你……不對,”陸凌風哽了一下,思緒都凌亂了,“無論她喜不喜歡你,你們都不合適!”

    “她是beta,你知不知道!”陸凌風眉目肅然,聲音嚴厲。

    “我知道。”陸恪云淡風輕的,絲毫不把他爸的話放在心里,“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千述是beta,可是我還是想跟她在一起。”

    “絕對不行!”陸凌風反駁道。

    “爸爸可以不去管你和誰在一起,家世如何,能力如何,這些我都可以不管。”

    “但只有一條,必須是omega!”

    在陸凌風看來,他已經給了陸恪完全的選擇權,在選擇伴侶上。陸恪不用去聯姻,陸氏集團完全可以為他兜底。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陸恪會喜歡一個beta。

    這簡直是在做違背基因的決定。

    聽到這話,陸恪也不耐煩了。臉色冷了下來,道:“你現在有什么資格來管我。”

    “我喜歡beta怎么了?我就算死外面了也輪不到你管!”

    “陸恪,我是你父親!”陸凌風勃然大怒,猛拍自己面前的桌子。

    包房里的氛圍瞬間凝滯。

    剛才還歡聲笑語,現在就變得鴉雀無聲,連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眾人噤若寒蟬,紛紛往這邊看過來。

    在一旁片烤鴨的廚師,手瞬間頓住,這刀下也不對,不下也不對。

    時謹在桌下拉了拉陸凌風的衣角,低聲勸道:“老陸,吃飯的時候不要訓孩子,大家都看著呢。”

    經時謹提醒,陸凌風才發現桌上的人都看著他們。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連忙笑嘻嘻的打圓場。

    “老陸,你這是干什么呢?把我手中的菜都給嚇掉了,白瞎了這上好的金絲蝦。”

    “就是啊,這么多好吃的還堵不上老陸你的嘴。”

    這次聚餐的有三家人,除了陸家、方家,還是有蘇家。

    蘇家的經營方向是家電方面,例如空調,洗衣機這類家家戶戶必備的大型家電,在國內穩坐家電龍頭老大。

    蘇家在小輩上有兩個孩子,都是omega。大女兒蘇向文,在國外讀博,比陸恪方知明大幾歲。小兒子蘇向恒,還在讀高中,比陸恪他們又小了好幾歲。

    小輩們年齡不相仿,比較生疏,但是老一輩卻走得比較親近。

    蘇家的掌事人是一位女性alpha。

    她爽朗笑道:“老陸,這就是你不對了。吃飯就吃飯,天大的事兒都沒吃飯大。”

    “你應該高興,你兩個孩子都在你身邊。你看我家那個,去了國外十天半個月都沒個音信的,想見都見不著的。”

    因為有人在旁邊打哈哈,現場的氛圍得到緩解,很快又變得輕松愉快起來。

    不得不說,陸恪的脾氣也是隨了陸凌風。只不過陸凌風在商場浸染了多年,學會了在人前偽裝。但是陸恪年輕氣盛,裝不了一點。

    ……

    席間雖然有些許的不愉快,但是瑕不掩瑜,這依然是美好的一餐。

    飯桌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尤其是大人。紅的白的,喝了挺多。

    陸恪也喝了些,主要是方知明一直拉著他喝。

    方知明最近和他對象吵架了,異國戀就是很容易出問題,方知明對象嫌他太粘人了。

    早上要打視頻,中午要打視頻,晚上要打視頻,一天都不能間斷的。

    一點自己的空間都沒有了,于是就跟方知明吵了一架,說要跟他分手。不過對面也只是鬧來玩的,嚇嚇方知明。

    不過方知明不知道,他拉著陸恪借酒消愁,明明是來吃飯的,后來酒都喝飽了。

    “陸哥,你說她為什么這么對待我,我只是很想她而已。”

    “我就一天給她打三個視頻怎么了?我又不是給她打十個視頻,怎么就沒有自己的空間了?”

    方知明喝醉了,在陸恪旁邊哭嚎。一直抱著陸恪,趴在他肩上哭,跟那健碩版林黛玉一樣。

    陸恪“嘖”了一聲,瞥他一眼,這次沒推開他,任他發酒瘋。

    陸恪拿著手機,垂眸打字,發送了出去。

    “你在干嘛?”

    很快,手機就收到了回復,千述拍了一張照片過來,正是打開的電腦頁面,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還有圖表,數據。

    “老師把我的論文標注了一些地方,我現在正在修改。”

    陸恪點開圖片看了一眼,又退出。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敲擊。

    “哦,那好吧。”

    “你很忙的話就算了,我不打擾你。”

    很體貼,善解人意的語氣,也很不符合陸恪的性格。

    千述感受到不對勁,如愿以償的發來消息,追問。

    “怎么了?”

    “你不是跟家人一起去宴會了嗎,結束了?”

    光落在陸恪纖長濃密的睫毛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他嘴角微微勾起。

    陸恪也拍了一張照片發過去。

    不過他沒有發桌上的殘羹剩飯,而是發了一張自己手拿著湯匙的照片。照片里的手骨節分明,修長干凈,拿著白瓷湯匙,宛若藝術品一般。

    “快結束了。”

    “只是我喝了很多酒,不能開車。如果你很忙的話就算了,我可以叫代駕。”

    “沒關系的,你的事情更重要。”

    言罷,陸恪就緊盯著對話框,等待著千述的回復。

    但是那邊許久都沒發消息過來。

    方知明還在陸恪耳邊嚎:“陸哥,她到底為什么要跟我分手,就因為我太黏人了嗎?”

    陸恪耳朵里就反復重復“黏人”這兩個字。

    黏人,黏人,黏人。

    太黏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陸恪終于不耐煩了,言辭犀利冷漠,往方知明心上插刀子:“就是因為你太黏人,所以被甩了。”

    “不可能!”方知明蹭的直起身,振振有詞道,“我還沒同意分手,所以沒有被甩。”

    陸恪覺得的方知明現在腦子不正常,推開他哭得眼淚鼻涕糊成一團的頭。陸恪深呼一口氣,把心中郁氣壓了下去,手機丟在桌上,起身去了洗手間。

    等他出來的時候,手機亮著。

    千述發來消息:“剛剛在打電話,沒看到你消息。”

    “你現在把定位發給我,等會兒我來接你。”

    好吧,陸恪心中郁氣散了。

    ……

    大家酒足飯飽后就開始準備離開了。

    因為在場除了陸昱辰和未成年的蘇向恒沒喝酒,其他人都喝了酒,尤其是方知明,已經醉得連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靠在他大哥身上,叫嚷著寶寶別跟我分手,獲得了方大哥白眼幾枚。

    喝酒不開車,都是司機來接。

    “你喝了酒怎么回去,要不跟我們一起回老宅住。你的房間一直給你打掃著的,都很干凈。”陸凌風看向陸恪道。

    盡管陸凌風和陸恪現在水火不容,但是陸凌風依然保留著陸恪在家里的痕跡,沒有抹去。

    “不用,千述等會兒要來接我。”陸恪揚眉,好心情道。

    “……”陸凌風。

    陸凌風突然反省,自己對陸恪好像一點也不了解。他從沒意識到自己兒子談了戀愛,會變成這個德性。

    張口千述,閉口千述,沒千述說不來話了?

    他怎么生出了個這么戀愛腦的兒子?

    說曹操,曹操就到,一輛車從遠方駛來,然后停在他們面前。

    人家千述還沒下車,陸恪就走上前去了。他今天喝了不少的酒,方知明喝一杯,就嚷著讓陸恪也喝一杯。

    陸恪到后面就是一個微醺狀態,整個人飄飄然的,很興奮,腦子也沒有太清醒。

    千述下車,看了一眼陸恪染著緋紅的臉,又看向不遠處的陸凌風夫婦,走上前去跟他們打招呼。

    陸恪亦步亦趨跟在她的旁邊,儼然成為千述的小跟班。

    “陸總,時夫人,好久不見。”千述禮貌跟二位長輩問候。

    隨后又垂眼看著站在旁邊的陸昱辰,笑著跟他打招呼:“hello,陸昱辰。”

    “千述老師,好久不見。”陸昱辰乖乖道。

    千述自從上了大四,就辭掉了家教老師的兼職,回了學校,所以已經很久沒去過碧府大院那邊。

    陸凌風之前對千述的印象不清晰,只記得她是A大的學生,挺聰明努力的,然后就沒了。

    現在千述站在他的面前,整個人突然就變得清晰了。

    以前見到千述,陸凌風還是風度翩翩的科技老總。現在看到陸恪黏黏糊糊的站在千述旁邊,陸凌風真是氣得酒都要醒了。

    陸家養了這么久的小白菜,長得水靈靈的,一不注意就被人揣走了。

    哦,不對,是小白菜主動要跟著別人走的。

    攔都攔不住!

    陸凌風不高興,看千述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不想搭理她。時謹在旁邊扯他的衣服,陸凌風才正眼看千述。

    “嗯,好久不見。”陸凌風沒好氣道。

    他們幾人站在門口,身后是夜色中的街道。

    陸恪在身后扯千述的衣角,他喝醉了酒,尾音拉長,聽起來就很像撒嬌:“千述我現在頭好暈,好難受,我想回去了。”

    哇,陸凌風看到這一幕更生氣了,簡直是火冒三丈。陸恪面對他這個父親的時候,橫眉豎眼,冷若冰霜,稍微一句話不順心就要吵起來。

    面對著千述,脾氣也沒有了,聲音也溫和了,一整個陽春三月花盛開。

    “外面天冷,我們就先走了,二位也早點回去吧。”千述禮貌得體,隨后帶著陸恪離開了。

    身后時謹勸陸凌風:“小輩的事你就少插手了,你也管不了那么多。”

    “這事我必須要管,alpha和beta在一起,苦的還不是alpha!她千述是beta,能吃什么苦?!我不可能看著陸恪一輩子靠著抑制劑過。”

    “你這是關心則亂,以后的事誰說的準啊!他們現在大學都還沒畢業,你就想到那老遠去了。”時謹無語道。

    盞盞街燈,如夜空中閃爍的繁星。往遠處不斷延伸。千述和陸恪的身影在路燈下忽長忽短,身影逐漸融入遠處的光暈中。

    “感情最是脆弱,日后能不能走到一起,還兩說。”

    時謹的聲音已經很模糊,聽不清了,消散在風里。

    第50章 第50章陸恪同學,我能跟你合照一……

    “他掌權以后,已經將公司的老員工,尤其是財務部和法務部的員工全部換成了自己人。我有嘗試跟他們接觸,但是都一無所獲。”

    “要么就說對當年的事不清楚,要么就是含糊其辭。”

    在光怪陸離的夜色中,A市仿若變成了一個不眠的舞臺。高樓大廈的燈火輝煌,熠熠生輝,點綴著這個夢幻的舞臺。

    千述站在落地窗前,拿著手機,站在高處俯瞰著這幅流光溢彩的畫卷。她神色平靜,聲音淡然,眼眸中波瀾不驚,仿若一潭深邃的凈水。

    “最近陸氏在開發一款車,目前還在概念設計階段,賀誠軍想要接下這個項目。”千述垂眸道。

    “他讓我找陸恪幫忙。”

    賀誠軍的原話是這樣說的,他說:“陸氏的這款車,走的是大眾路線,在車燈選擇上也是傾向于性價比較高的。”

    “千言的車燈照明效果佳,使用壽命長,能效比高。用在這款車上綽綽有余。”

    賀誠軍這話其實說的沒錯,千言集團的業務雖然萎縮,但曾經也是極有實力的企業。尤其是在S市,在千朝的帶領下,更是不可小覷。

    現在雖比不上從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應付這種基礎車還是有實力的。

    只是千言沒有和陸氏談合作的機會罷了。

    “你答應了嗎?”電話那頭的人問道。

    “答應了。”千述淡淡回答道,“我沒理由不答應。賀誠軍說如果我答應,就把我的職位往上調一級。”

    “我說我想去財務部,他同意了。”

    財務部是一個企業的核心部門,有很多權限,可以查詢很多東西。

    當時賀誠軍還有點猶豫,但是千述說,她需要了解千言的財務狀況,以便和陸氏談合作時可以應對。

    于是賀誠軍思考以后,答應了。

    不過,在賀誠軍的辦公室,千述也坦言:“陸恪沒有掌權,在項目上沒有決策權。最后拍板做決定的還是陸凌風。把希望壓在他身上,不一定能夠成功。”

    賀誠軍對此卻持樂觀態度,他微笑著,虛偽又貪婪:“最有效的方法當然是直接接觸陸凌風。但是千言和陸氏沒有合作過,陸氏也有熟悉的供應商,不可能這么輕易的給我們機會。”

    “陸恪雖然只是跳板,但是他在陸凌風面前說一句話,頂我們外人說十句百句。”

    “況且,這款車現在還在概念設計階段,時間還長,有的是辦法。我相信你。”

    很像老板pua員工,最后還要說一句我相信你有實力解決這個問題。

    一輛車,從項目的開始到啟動生產,這中間至少要三年時間。這中間,可以努力的機會太多,所以賀誠軍現在還不著急。

    賀誠軍喜歡投機取巧,哪怕自己的產品有實力,他也不敢去大方一爭。

    那邊聽完千述的話,沉吟片刻,道:“那你準備什么時候和陸恪說?我個人認為是趁你們感情最好的時候去說。”

    人在陷入愛情的時候,往往會大腦缺失,做出驚天動地的蠢事。

    站在落地窗前的千述沉默,許久都沒說話。對面察覺到千述的情緒淡了下去,輕聲問道:“千述,你不愿意利用他?”

    “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千述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感覺心里有一點點堵,很輕微,可以忽略不計。

    半晌,千述開口:“沒有,這個日后再說。”

    ……

    陸恪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發現千述不在臥室。他一路上都暈暈乎乎的,回到家也不太清醒。

    剛一進門,就扯著自己的衣服嗅了嗅,渾身酒氣,陸恪眉毛皺起來:“千述,我要洗澡。”

    當時千述在玄關換鞋,漫不經心道:“去唄。”

    大少爺站在她面前沒動,就直勾勾的盯著她。千述笑了,揶揄道:“怎么,還要我幫你洗?”

    千述上下掃了他一眼,慢悠悠道:“也不是不行,不過我可是要收費的。”

    陸恪臉一下子就紅了,莫名的很純情。他本來就暈乎乎的,現在臉紅起來,鳳眼含春,很漂亮。

    陸恪瞪了千述一眼,轉身就走。

    洗了澡以后整個人都神清氣爽,陸恪從房間里出來去外面找千述,在落地窗前看到了那個高挑的身影。

    像一幀被定格的電影畫面,窗外是流動的霓虹,而千述的的輪廓靜止得近乎鋒利。這讓陸恪有一種奇異的恐慌感,仿佛自己和千述不在同一時空。

    她就像是一個隨時準備抽身離開的人,捉摸不透她會在什么時候下最后通牒。

    身后的人抱住了千述,帶著沐浴后淡淡的清香。alpha溫熱的體溫打亂了千述的思緒,讓她把目光放在玻璃上倒映的兩個身影上。

    高大的alpha將清瘦的beta擁入懷里,很深的擁抱著,似乎要讓二人融為一體,無法分離。

    千述抬手摸了摸陸恪的頭發:“濕的,怎么不把頭發吹干了出來。”

    陸恪沒說話,濕潤的發蹭在千述的肩頸。

    要說什么?說他一秒都不想在浴室里多呆,想趕快出來看到千述,所以頭發就胡亂擦了擦,沒來得及吹。

    那就聽起來太黏人了,會變成和方知明一樣的下場。

    陸恪不要。

    千述把陸恪拉到沙發坐好,又去房間里拿吹風機出來。

    千述站著陸恪面前,陸恪很自然的抬手,環住千述的腰,頭靠在她的身上,鼻尖縈繞著千述的氣息。

    陸恪似乎很喜歡這樣的擁抱姿勢,感覺自己被千述的氣息包圍,像是沉浸在溫水中,很有安全感。

    “你這樣靠著我,把我衣服都打濕了。”千述推了推陸恪的頭,有點嫌棄道。

    陸恪仍舊緊緊環住千述的腰,輕輕蹭了蹭,道:“就讓我這樣抱著你好不好,我賠你一件新的衣服就是。”

    陸恪稍微軟著聲音撒嬌,千述就有點受不住,然后縱容他。

    索性陸恪在日常生活中,可能是顧及著alpha的面子吧,很少對千述撒嬌,保持著alpha的高傲。

    只有兩個人氛圍很好的時候,才會釋放一點陸恪的天性。

    風筒的聲音呼呼作響,吹風機的熱風烘得空氣發燙,陸恪感覺千述的手輕柔的穿過他的發間。

    陸恪的頭發很軟,潮濕時帶著

    洗發水的淡香,纏繞在千述的指間,像某種無聲的挽留。

    吹風機停了,房間里忽然靜得過分。千述的手指還停留在陸恪發間,而他仰起頭,看著千述,眼底沉著晦暗的光。

    這眼神太燙,燙得千述下意識挪開目光,落在了他的唇上,水潤潤的,看著很好親。

    “你真好看。”千述低聲說,指尖輕輕摩挲陸恪的唇,曖昧,流連。

    “那你喜歡嗎?”陸恪抬眼看著千述。

    他輕輕含著千述的指尖,貓一樣的舔著。

    “喜歡。”

    千述抬起陸恪的下巴想要親他,陸恪卻偏開頭,千述的吻落在了陸恪唇角。

    “會一直喜歡我嗎?只喜歡我。”陸恪追問道。

    人總是理想天真的,會相信獨屬于自己的,永恒的愛情。

    “會。”千述哄他。

    當千述的吻壓下來的時候,陸恪下意識攥緊了千述的衣服,他微微仰起頭,以一種完全在下位,被掌控的姿勢,和千述親吻著。

    千述捧著陸恪的臉,吻落得又輕又慢,漫不經心的,玩一樣。大少爺低哼一聲,有些按耐不住。他追著千述的唇,但千述卻總是若即若離。

    陸恪猛的睜開眼,喘息一聲,怒道:“你到底要不要親我!”

    陸恪的銳利又混著艷色,眼波流轉間讓千述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被羽毛間輕輕拂過,酥酥麻麻的。

    千述輕笑一聲,終于加深了這個吻。二人呼吸交錯,灼熱而凌亂。

    ——————————————

    人生天地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千述的大學已經面臨尾聲,即將落幕,她們前段時間成功完成了答辯,明天要拍集體的畢業照。

    每個人都在往自己選擇的路上,不斷前行。

    向曼青已經得到了國外大學的offer,即將要開啟留學副本。謝寧也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進入了心儀導師的名下。羅玉蘭自己在大學搞的動漫小短片獲獎,成功進入了國內頂尖的動漫公司。

    不過她說,她的終極目標是自己帶領團隊,做出一部原創的動漫電影。

    說著這話,羅玉蘭已經抱著千述,蹭來蹭去:“不過這個目標也太困難了,比讓我上月球還困難,我肯定做不到的。”

    謝寧考完研,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又變得活潑搞笑。

    她在一旁擺弄學校發的學士服,聽到羅玉蘭這話,打趣她道:“此言差矣,羅玉蘭,上月球你也做不到的。”

    “滾蛋。”羅玉蘭跑過去撓她癢,“不知道說些好聽的!”

    謝寧笑的停不下來,被制裁了:“哎呀!別撓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還不行嘛。”

    “以后沒錢了你來找我,我給你的動漫投資。”謝寧大手一揮,豪氣道。

    “哇!姐姐,你好善良,好有錢啊。”羅玉蘭道,“姐姐現在能V我50嗎?”

    “那沒有。”謝寧擺手拒絕,“如果你找我借200萬我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你。”

    “如果是借50就算了,因為我真有。”謝寧義正言辭。

    千述在一旁看著她們倆打鬧,覺得有趣。她桌上也擺著學士服,她們是工科畢業,所以學士服的領子是黃色的。

    向曼青走過來,道:“千述,我幫你戴學士帽。”

    學校發的學士帽有點大對她們來說,容易掉下來,需要用卡子別住,大家都是互幫互助。

    “好。”千述點頭,把桌上的學士帽遞給了向曼青。

    今天天氣特別好,有微風,她們這一層樓都是大四畢業生,所以偶爾能聽到別的寢室的歡笑聲,她們也在試學士服。

    向曼青跟千述一樣高,千述微微低頭,向曼青手上拿著黑色的卡子,幫千述把帽子固定好。

    “以后就準備在自家公司上班了嗎?”向曼青一邊給千述戴學士帽,一邊問道。

    千述在后面有時候會去云棲御庭,但是大多數還是回學校,所以寢室里面的人都知道千述回了自家公司上班。

    “嗯。”千述回答。

    “那也挺好的。”向曼青笑道,“原來網上說的畢業以后就要回家繼承家業的富二代就在我身邊。”

    她們寢室很長一段時間都以為千述家里很拮據,后來才知道她跟她爸關系不好,所以才自己在外面兼職賺生活費。

    只是千述沒在寢室里說過自己是養女。太復雜了,要抽絲剝繭的說,很浪費精力。

    千述沉默,半晌才開口:“其實也沒有很開心。”

    “我有點累,想離開這里。”

    千述聲音很低很輕,在熱鬧的寢室不太清晰,但是向曼青還是聽見了。

    她沒有驚訝或者覺得千述身在福中不知福。向曼青只是很平和的問道:“那你想去哪里呢?”

    “遠一點的地方吧,沒人認識的地方。”千述道,有點迷茫。

    “去北歐唄,還能來找我。”向曼青開玩笑道。

    “那邊風景又好看,很多地方人也不多,你可以去看看,旅游或者別的,來瑞士找我就更好了。”

    千述短暫一怔,沒有回答。

    向曼青把帽子給千述戴好了,然后退后一步看了看,對自己的技術頗為滿意。

    “搞好了,別說,你戴學士帽還挺好看的。”

    “是嗎?”千述問道。

    “當然啊!千述,難道沒人說過你長得還不錯嗎?”向曼青把千述推到陽臺的墻上貼的全身鏡面前。

    不像陸恪那般張揚,侵略性強的容貌,千述長相柔和清麗,第一眼可能印象不深,屬于是耐看型的。

    ……

    拍畢業照那天,A市的天氣出奇的好,學校里貼了很多標語,紅色的橫幅掛在路邊的樹上特別醒目。

    來來往往的學生路過都能看到。

    穿著學士服的畢業生與穿著便裝的學弟學妹們擦肩而過的時候,會有種恍惚感。

    這個場景,每年都會在學校重復,像一部循環播放的默片,只是這次的主人公變成了千述。

    終場的哨聲總會吹響,但前進的風帆一直高揚。

    畢業大合照是在A大的圖書館門口拍的,難得的,整個學院這么多人聚在了一起,整整齊齊。

    她們寢室四個人站在了一起。

    攝影師在前面指揮,讓大家別眨眼,最后又讓大家往天上丟學士帽,攝影師抓拍。

    丟學士帽,這幾乎是每個大學,每屆畢業生都會有的一張照片。盡管老套沒有新意,卻是畢業生心照不宣的標志性動作。

    高高拋起的帽子,意味著學生時代的落幕,也意味著迎接新的生活,是一種雜糅在一起的情感。

    經管學院比電子信息學院的畢業照早拍一點,千述拍好的時候,陸恪已經在旁邊等了好一會兒了。

    陸恪長得高,穿學士服也格外挺拔,他站在樹蔭下,注視著這邊。

    盡管陸恪人站在角落,但是注意到他的人可不少。

    有不少人上前找他合照,老師或者同學。

    “學長,我也是經管學院的,能跟你合照一張嗎?”有omega拿著手機,緊張問道。

    陸恪有些冷淡,不過還是點頭答應了。

    “哇!謝謝學長!”omega連忙把手機塞給同伴,站到陸恪旁邊,很有禮貌的保持著距離。

    拍好以后,omega跟陸恪道謝,

    拉著同伴走了,隔老遠還能聽到他興奮的尖叫:“啊啊啊,陸恪,陸恪!我男神他好帥,我居然跟他有一張合照。”

    “我要把照片洗出來,放在相框里珍藏!”

    剛開始陸恪會好脾氣的跟大家合照,畢竟是畢業這天,給個面子。再加上陸恪和千述在一起后,脾氣好了不止一點半點。

    只是后面要來跟陸恪合照的人越來越多,他周圍全是人,陸恪就有點不耐煩了。

    他撥開人群,向千述走去。正好千述這邊的大合照也拍好了,人群散開。

    大家紛紛向陸恪行來注目禮,有少部分學生認識他,但大多數同學都沒見過陸恪,只是覺得這個alpha長得又高又帥。

    陸恪站在離千述幾步遠的地方,但是千述沒有注意到他,因為她在和室友拍照。

    “我在網上選了幾個動作,我們也這樣拍,包好看的,肯定出片!”謝寧掏出手機,打開她早已收藏好的畢業拍照姿勢。

    為了這天,謝寧起碼收藏了十幾個畢業妝容,拍照姿勢的教程。

    四個人興致勃勃的研究這個。

    陸恪也沒說話,他就是很賭氣的,要看千述什么時候才能發現他,然后更生氣了,因為千述完全沒注意到他。

    還是羅玉蘭杵她,問道:“陸恪是在等你吧?”

    千述才轉頭看過去,陸恪已經有點生氣了。和千述雙目對視的那一刻,陸恪心里那點小委屈到達巔峰。

    他抿著唇,轉身就走。

    “千述,你還不追啊,老婆都跑了。”向曼青在旁邊揶揄道。

    千述頭疼,追了上去。

    看著兩人的背影,謝寧摸著下巴,煞有其事的說:“不過說實話,千述這么悶,跟陸恪這種作作的在一起,還蠻般配的,小說里都這樣寫。”

    謝寧看過很多小說,沉默寡言的女主X作天作地的男主,這個人設,也是非常好磕的。

    “哪本小說?我也去看看。”羅玉蘭好奇道

    “重生之beta對我狠狠愛,男主也是alpha。”謝寧慷慨大方的分享。

    “謝寧,你有點惡趣味了。”羅玉蘭吐槽道。

    “你去看,我不吹,看完你得回來謝我。”

    千述和陸恪在一起后,陸恪有請她們寢室吃過幾次飯。幾次相處下來,千述和陸恪的相處模式,向曼青她們都摸清了。

    陸恪其實走的不快,他就是等著千述來哄他,誰叫她只看到別人,沒有看到他。

    千述握住陸恪的手,然后陸恪就停下來,轉頭看她,一點都不帶掙扎的。根本就是在等著千述牽他嘛。

    千述笑瞇瞇的看著陸恪,一本正經道:

    “陸恪同學,我能跟你合照一張嗎?”

    那天的天氣實在太好。哪怕是很多年以后,陸恪想起那天,能想到的只有千述落滿陽光的發絲,以及她眉眼彎彎的笑。

    陸恪胸腔里漲滿的情緒幾乎要溢出心臟,沿著血肉,到達四肢百骸。這樣濃烈的情緒,讓陸恪甚至有點鼻子發酸。

    太幸福了。

    神明可以永遠眷顧他嗎?讓幸福永遠降臨在他的身邊。

    “可以嗎,陸恪同學。真的很想要跟你的合照。”千述偏了偏頭,笑著問道。

    “嗯。”陸恪從喉嚨里擠出來一點聲音,悶悶的。

    蟬聲稠密起來的時候,樹影正濃。綠意從枝頭淌下,浸透了整個夏天。

    千述和陸恪穿著學士服,站在一起。留下了大學第一張,也是最后一張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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