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松松通感【修】 放心,不會玩壞娃娃【……
“別玩了, ”祁澍里單手抱起正用脖子狂蹭娃娃的財財,“再玩大爸的娃娃都是你的口水了。”
“喵嗚……”委屈嚶嚀,財財耳尖耷拉伏在他胳膊, 被無情驅逐出門。
祁澍里折回來跟娃娃面對面,牽唇抽出一張紙在它絨面上擦拭,并假裝自言自語:“不知道沾了多少口水?”
“不然拿去洗洗好了?”
“……”
室內鴉雀無聲, 聽不見娃娃跟他的對話,也看不見青年鮮活的表情,就連是否通感都沒完全確認。
祁澍里難免產生自娛自樂的無趣感,當下只能靠自己在腦海里想象。
將紙巾拋掉, 祁澍里抓著娃娃的腰用拇指摁了摁并低頭嗅聞, 確認財財沒有趁他不注意在娃娃上面流口水。
“嗯?怎么一股味。”他故意這么說,借機掏出柜子里的香水往它身上噴 ,“先這樣吧, 找機會再洗。”
正要把娃娃往桌上放, 祁澍里想到了什么,眼底浮起玩味,重新拾起娃娃朝天花板拋。
娃娃在半空劃過完美的弧形, 讓它體驗了幾次蹦極, 男人拱手作罷, 噙著笑將它擺回原位, 戳了戳它的肚子。
睡前, 祁澍里特地將臉對著娃娃,微笑親昵:“晚安。”
已經迫不及待想看方予松明天的反應了……
急切的心情讓他起了個大早, 剛邁左腳出來,就瞅見青年穿著運動衣滿目怨念往雞蛋上撒胡椒粉。
跟他對視,方予松手頭動作加劇, 胡椒撒滿整片煎雞蛋,看上去慘不忍睹。
對方把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實在太好讀懂了。
努力抿唇克制自己上揚的嘴角,男人佯裝無事:“早上好,看來你昨天也睡得很好啊。”
“嗯。”不想搭理他,方予松偷偷把撒滿胡椒的三明治弄好,放到一會他要坐的位置。
路過時用余光瞥見,祁澍里也不拆穿,縱容他報復胡鬧。
途徑青年身旁時,空氣里除了彌漫著面包的奶香和煎雞蛋的焦香外,還飄來一股淡泊的雪松香味。
那是男人再熟悉不過的香水味。
猜中所想,祁澍里眼底掀起若隱若現的笑意。
待洗漱完畢,坐到餐桌吃他給自己特制的胡椒粉三明治,一邊咀嚼一邊若無其事地喝了幾口豆漿,說:“今天的早飯是不是胡椒放多了?”
方予松的眼神向斜邊撇,充耳不聞:“你要是不滿意,可以自己早點起來做。”
面對他的陰陽怪氣,祁澍里鎮定自若:“沒事,吃不死就行。”
“哼。”坐在他對面的人不自覺冒出冷哼。
吃過早飯準備出門跑步,方予松背對他剛把鞋穿好,祁澍里從后邊貼上去,朝他側頸嗅了兩遍。
確認那股香水味是來自對方身上,戲稱:“我又惹你不高興了?怎么早上一副不想理我的樣子。”
“……”內心積壓的怨氣根本無法說明,方予松胸腔起起伏伏,最終只能化為弱弱的一句,“沒有。”
“明明就有。”祁澍里不依不饒,下巴抵在他肩膀,故意將身段放得極低,“你之前還說我容易生氣,我怎么覺得現在是你莫名其妙就開始發脾氣了呢?”
“我、我……”
如愿以償得眼前人吃癟的含糊其辭,知道他有苦難言,祁澍里嘴角弧度揚得更歡。
主動掰過他的身子摁進懷里,再將他的手帶到自己衣擺里的腰腹。
親吻他的腦袋,祁澍里哄道:“別生氣了,哥哥請你摸腹肌。”
指腹在他腰間蹭了幾下,方予松心情似乎有所緩解,拖拖拉拉開口:“我沒有生你的氣,就是有一點點……討厭你。”
“討厭我?”垂頭看他在自己胸上撞了好幾下,祁澍里挑眉,“討厭我還不是生氣啊?”
“都說沒生你氣了!”不能說實話,方予松干脆轉身出門去晨跑。
在身后絡繹不絕的輕笑聲里,氣急敗壞的青年丟下一句,“祁澍里你很壞很過分!”
擁有上帝視角,男人見他難以啟齒,總算把這半年多受過的氣通順了。
約莫是在他這憋了不少悶火,方予松今天跑得比平時更有勁也更快,往常磨磨蹭蹭要跑半個小時公里數,今天竟然提前四五分鐘就結束了。
撐著膝蓋大喘氣,汗滴沿青年流暢的面部輪廓砸向地面,形成一灘小水洼。
祁澍里從小區椅子上把水拿給他:“喝點。”
默不作聲接過去,方予松仰面灌完,發出舒爽的嘆謂。
已到十月中旬,小區灌木叢里鉆出來的風裹挾稍許涼意,太陽架在高空灑下的溫度亦不再炙熱,反而令人舒適。
早晨剛被形容過‘很壞’‘很過分’的男人牽過他的手,兩人繞小區漫步放松。
“祁澍里。”
“嗯?”
“我……想問你個事。”
“你說。”
方予松遮遮掩掩:“之前、我幫你抽到的那個特賞娃娃——”
“哦~”拖沓的尾音別有深意,眉目蕩起謔浪,“你說那個娃娃啊,還在我房間怎么了?”
“你……”握他的手不自覺捏了兩下,方予松模囁嚅,“你要好好保管,千萬別弄壞了。”
“放心。”眼輪下彎,祁澍里臉上浮現玩味與嘚瑟,“你送的東西我都喜歡得要命,不會玩壞的。”
縈繞在林間小道的言語咬字輕浮,又帶著男人獨特的慵懶跟痞氣,讓方予松不由自主耳熱。
確認方予松能跟自己一樣,在夢里跟娃娃通感后,祁澍里工作干勁十足,就只盼著晚上回家后能對娃娃做些什么壞事。
過往他通感時,為了能少幾天折磨,想法設法讓青年能比自己早睡。
現在方予松發現了這個秘密,兩人睡覺時間調換,反倒變得他比自己更早睡了。
時針嘀嗒走過九點整,祁澍里在電腦里對接好工作,出門借上廁所的由頭看了眼對方臥室門口有無光線,確認方予松差不多睡著入夢,再拿著睡衣折回來。
取走桌面憨態可掬的娃娃放在浴室洗手臺上,祁澍里彎腰假意是在跟娃娃說話。
“感覺昨天財財還是有把口水滴到你身上了,要不然今天幫你洗洗澡吧。”
剛要動手,財財忽然出現,叼著祁澍里的褲子:“喵!喵嗚!”
無需猜測,這個從天而降的毛孩子必定是被方予松喊來充當救星的。
“財財乖,不鬧。”拍拍小貓的屁股,祁澍里哄誘,“大爸洗個娃娃,洗干凈了請你吃零食,最近很久沒吃小魚干了吧?”
撕扯他褲腿的小貓驟然停頓,亮綠色的眼珠出現大寫的‘饞’字。
“乖,出去等,”眼底迅疾閃過得逞的狹光,祁澍里加大馬力,“再給你加點奶酪凍干跟布丁。”
財財當機立斷長大嘴巴吐出他的褲子,然后飛一般蹬著它肉腿跑到門口坐好。
哼……
得意的眼睛瞇起,他倒要看看,方予松這下還能不能喊的動這唯一的救兵。
“咪~”財財忽然對著空氣弱弱地回應。
祁澍里估摸,應該是方予松在罵它,料定對方說不出什么重話,想來頂多也就是‘叛徒’‘見利忘義’‘只聽大爸不聽小爸話的壞孩子’之類。
脫掉娃娃的衣服,專心致志用溫水給它洗澡,期間,為了報復方予松,男人故意將娃娃的臉放進水里泡一泡再拿起來。
反復玩了兩次,祁澍里怕把對方惹毛明天起床又鬧脾氣,收手開始捏干娃娃身上的水分,又擔心它感冒,用吹風機吹至七八成干。
存了一抹隱蔽的心思,有意想讓方予松看自己洗澡,便先將它放在洗手臺,打算洗完澡再放到陽臺晾曬。
當著娃娃的面脫掉衣服,只要想到方予松此刻在娃娃身體里盯著自己,哪怕水流不斷沖刷,身體攀升的熱度仍能致使他產生自然反應。
血氣方剛的男人扛不住腦海中綺麗的幻想,將濕法向后撩,鬼使神差地想當著方予松的面做一回混賬流氓的行徑。
浴室里的嘩嘩水流淹沒男人性感低沉的悶哼,意亂情迷間,仿佛能感受來自對方炙熱的視線,內里似充了氫氣不斷膨脹,呼吸愈發急促。
背部冰冷瓷磚的作用也只是杯水車薪,濃烈的渴望一浪高過一浪。
在最后時刻,祁澍里沒繃住牙關,骨節分明的手摁在浴室的玻璃上,低聲嘶吼:“呃、松松……讓daddy干*死你,好不好?”
水柱落到下水道疏通的響動蓋過一切,祁澍里掩面仰頭,除了暢快之外還滋生出些許羞惱。
翌日早晨,兩人同時打開房門對望,不約而同地在一秒后挪開視線。
“早、早上好。”方予松先出聲。
“咳,”祁澍里掩唇清嗓,嗓音還有些黏啞,“早上好。”
聽見他用熟稔的嗓音問好,方予松面紅筋脹,沖去廚房給他泡蜜水。
待祁澍里潤了潤嗓,稍有好轉:“謝謝。”
“不客氣。”
生疏又尷尬的對話一點也不像正經交往的對象,這讓男人對自己虛薄自制力的惱意再次加深,暗忖昨晚上頭做得太過火,沒給自己留余地。
好在他倆窘迫之時,一通鈴聲適當劃破凍結的空氣,兩人得以短暫呼吸。
祁澍里掏出手機看見備注,下意識往方予松那瞟過,背對他走了幾步拉開距離。
“Hello,是到了嗎?”
電話里的男人聲線豁亮:“是呀,你給的那個圖案是真的不好打,久等了,我寄的是特快,剛才顯示到你家驛站了。”
“行,那我現在就去拿,謝了。”
“不客氣,反正給錢了哈哈哈啊哈。”
祁澍里也跟著忍俊不禁:“辛苦,下回你有來桐嵐市我請你吃飯。”
“沒問題,我手頭還有幾單,先掛啦。”
“回見。”
掛掉電話,祁澍里回首對客廳伸長脖子偷聽的青年說:“我下去拿個快遞,五分鐘很快,等我回家。”
被捉到現行,方予松立正回應:“哦。”
第92章 男朋友的項鏈 我不喜歡男孩也不喜歡女……
驛站就在他們所處的這棟樓邊上, 祁澍里來回僅五六分鐘,剛打開門就瞅見對方抱著財財坐在沙發翹首以盼。
換下拖鞋,男人揶揄:“知道我有禮物要送你啊?特地在這等。”
為貓咪捋毛氈球的青年眼睛擦亮, 眼巴巴望著他走近遞來一塊方盒子。
視若珍寶地撫摸包裝盒的絨面,方予松呢喃:“這是送我的嗎?”
哪怕剛才聽見他打電話心里已經猜到幾分,但當沉甸甸的盒子落到手心, 方予松還是沒忍住心里的悸動。
見他目不轉睛,祁澍里展顏:“是,拆開看看喜不喜歡。”
方予松毫不猶豫:“喜歡!”
“你都沒拆開看呢。”
“你送什么我都喜歡。”盈盈目光流露出對未知物品的期待與欣悅,青年緩緩打開那尊盒子。
里邊是用純銀打造的一條項鏈, 項鏈上蜿蜒的圖案他再熟悉不過, 正是之前絞盡腦汁為祁澍里設計衣服時想出來阿拉伯語——生命。
鼻頭倏地酸脹,方予松眼睫被沾濕,面前的項鏈輪廓都變得影影綽綽, 他舉起項鏈虔誠地在上面落下一吻。
祁澍里從背后環住他, 指著他空蕩蕩的脖頸說:“之前你說這里只想戴男朋友送的項鏈,我想了很久應該送什么樣的款式。”
“就在我抓耳撓腮找遍所有商家送的飾品都不滿意的時候,腦袋突然就閃過這個文字。”
長臂從后邊繞上去, 取走項鏈為他帶上, 閉眼不帶任何欲望地啄吻青年纖細的后頸, “我把我的生命交給你, 以后就不要再擔驚受怕了, 好嗎?”
撫摸胸前項鏈的紋理,方予松在這條項鏈上感受到無與倫比的重量, 那股重量壓在心頭,帶來的不是窒息而是搖山動地的震撼。
堵在泉眼的淚滴不由自主往下墜,青年轉身主動踮腳吻了上去。
大掌包攬對方投懷送抱的腰身, 穩當接住略帶青澀的親吻,淚滴沿方予松光滑的面龐落下,有幾滴落到唇畔皆被祁澍里含去,有人作陪口腔倒也顯得不那么咸澀,甚至沾了幾分蜜意。
兩人纏綿黏膩地吻了好半晌,姿勢從原來的站立變為祁澍里摟著他跨坐在腿上,自己則仰躺于沙發椅背,承受所有重量。
面色潮紅從中抽離,嘴巴跟吃了變態辣鍋底一樣腫的厲害,方予松伏在他肩膀一邊喘息,一邊感覺男人跌宕起伏的胸膛與鼓噪的心跳。
“有進步。”意猶未盡舔過下唇,祁澍里啞聲調侃。
“……祁澍里。”換氣良久,方予松摟著他的腰,忽然鄭重其事地喊出全名。
“嗯?”
“因為我很喜歡你,所以會害怕。”
不急著反問,而是比之前多了一些耐心:“如果你想說,我會認真聽。”
“我想說的……”似是覺得苦惱,方予松往他肩膀輕輕撞了幾下,猶疑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沒關系,你可以挑你能說得出口的,我會幫你總結提煉。”
喉結的吞咽聲傳來,方予松難以啟齒:“之前莫名其妙生氣,其實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
“因為那段時間我主動了,但你總是不愿意碰我,還總是、總是明里暗里說我……差。”
為自己忽略他慧敏的心思懊悔不斷,祁澍里心頭像有跟小刺抽疼:“抱歉,是我老喜歡捉弄你。”
“你沒有錯,奇怪的人是我,”不斷在他懷里搖頭,青年繼續說,“我不知道為什么會變得這么奇怪,我明知道你是和平時一樣在開玩笑,可我就是沒辦法像平常心那樣對待你。”
“你和你爸媽都是很優秀的人,所以我沒辦法接受你說我差,因為害怕你發現我的缺點就覺得我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優秀,真的很害怕。”
“祁澍里我跟你不一樣,你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歡男孩,可我不喜歡男孩也不喜歡女孩,我唯一喜歡過的人……只有你。”
說到最后男人聽見他的聲腔都在顫抖,心疼到無法呼吸,捧起他的臉,親吻對方欲掉不掉的眼淚:“抱歉,真的很抱歉。”
“我都說了你沒錯,你不許道歉。”皺眉錘了他一下,表達自己的不滿。
“好,我不道歉。”捉住那只手貼到唇邊,寵溺自眼底蔓延開來,“那我也和你說一件事情,當做我和你互相交換秘密好嗎?”
“什么秘密?”一聽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還是關于眼前人的,方予松吸鼻振作洗耳恭聽。
搖頭忍俊不禁,祁澍里專注盯著他的眼睛:“其實那天我也生氣也不單只是因為你不愿意跟我說實話,有一部分原因是看你和朋友在沒有我的地方也玩得很高興,所以有點吃醋。”
“吃醋?”
除了在漫畫里見到這個詞,方予松從未踏入過這個陌生的領域,但聽見祁澍里這么說,剛降溫的緋色有重起爐灶的傾向。
“是,”看見青年投向自己求證的目光,祁澍里掀唇將他臉上的紅暈戳得更深,“因為你也讓我變得奇怪了。”
“我希望你多交朋友,卻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占有欲,希望你多出去走走,卻又抱著你能和之前一樣只待在我身邊,只和我一個人好的陰暗想法。”
“我很矛盾也很過分,還總喜歡欺負你,”把自己的心里話攤開和他講明白,祁澍里撫摸他的臉,親昵道,“現在我也有缺點了,我們可以平等相愛,你也不需要再覺得害怕了。”
終于解開跟他的誤會,如釋重負的人唇線向下撇,工整的眉峰因為抑制不住情緒而扭曲。
方予松哽咽:“我不會喜歡別人的,我只和你在一起。”
回望他的目光也夾雜了些許濕潤,祁澍里主動把人摟緊,溫柔低語:“我也只會喜歡你,只和你在一起,哪怕我很早就知道我喜歡男生,但你也是我唯一心動過的對象。”
彼此胸膛相對,用雀躍的心臟向對方傾訴自己道不盡的綿延愛意。
男人眺望遠處鱗次比節的大廈,恍惚間想起自己母親曾在一本講述情殺的懸疑小說里,寫過這樣一句話——
因為喜歡上了一個人,于是所有的敏感都變成了被風干過的樹葉標本,搖搖欲墜,一戳就會四分五裂。
那時候祁澍里不明白,現在卻無師自通心領神會……
“松松,”他埋頭詢問,“月底萬圣節我有沽陽市的工作,正好回去一趟,你要跟我一起嗎?”
方予松呼吸稍頓,不確信地問:“我們、去你家?”
“嗯,不知道我爸媽在不在,”明白他的顧慮,祁澍里直截了當,“如果我提前說要回去的話,我媽可能會趕回來,至于我爸——”
他垂眸輕笑:“看他在山里有沒有信號吧。”
“那、那……”緊張得唇舌干燥,方予松眼神飄忽,指甲陷進對方的肌肉支支吾吾半天都沒后續。
知道他緊張,祁澍里貼心替他解圍:“沒關系,我理解,之前聽阿姨說你連遠門都沒出過,等你準備好再來吧。”
“不是不是!”生怕他又誤會,方予松連忙擺手,“我剛才只是在想我不知道祁老師跟你爸爸喜歡什么,我、我沒這方面的經驗。”
越說越窘迫,方予松羞愧低頭,后悔自己以前走親戚只知道給他媽提東西,完全不關注這方面的知識點。
聽說他要跟來,嘴邊擴散的笑容明快而張揚,祁澍里開闊道:“這些都是小事,29號才出發,咱們等快到出發那天我帶你去買。”
露出虎牙尖,方予松正要頷首,肚子突然發出‘咕咕咕’的叫聲。
蜜里調油一早晨,沒準時吃飯的肚子開始抗議了,青年捂住不爭氣的胃,覺得難為情便避開祁澍里戲謔的視線不敢看他。
“起來吧,我去磨咖啡烤吐司。”拍拍他的屁股示意。
“你!”嗔視肆無忌憚對他耍流氓的人,方予松很想發作,卻在看見男人圍起圍裙準備煎培根的那一秒,決定向美食跟美色短暫低頭。
對做飯步驟駕輕就熟,男人迅速做好端上桌,呼喚:“吃飯了。”
“喵~”識趣的小貓露出兩只小尖耳朵,快速跳上桌椅。
等了兩秒沒得到方予松的回應,不由覺得納悶,往他坐的位置探。
看見他不斷高聳又落下的肩膀,祁澍里輕手輕腳走過去,發現對方兩頰鼓囊囊的,活像一只氣炸的河豚。
再循著他的視線,往陽臺外摸索,在那個懸吊在半空隨風搖擺的娃娃那定神。
“噗——”祁澍里恍然大悟,沒忍住笑出聲。
“祁澍里!”笑聲徹底把人點燃,剛才的溫情化作泡影。
記起昨晚的事情,方予松從沙發彈起來,委屈責怪:“我昨天跟你說過要照顧好娃娃的,你為什么又欺負它。”
“我沒有欺負它啊。”端正態度,藏好眼底狡詐,祁澍里佯裝不解,“你讓我好好照顧它,我這不是把它洗干凈放在外面曬嗎?”
“那你也不能在晚上洗呀。”用拖鞋踢踏瓷磚的方式,闡述自己對他憤懣不平的心態。
“晚上洗白天曬,有什么問題嗎?”祁澍里卯住唇瓣,把上抬的顴骨壓回去,“你之前不是也晚上洗白天曬娃娃嗎?”
一通反問叫人啞口無言,方予松憋屈得梗著脖子快步走向餐桌大口咬掉半塊吐司,好似把它想象成是惹自己不快的人。
站在他身后,看他張開血盆大口咬掉吐司悲壯的模樣,祁澍里默默垂首,輕顫的肩膀足以表達他的幸災樂禍。
第93章 通感險些暴露 要是你也能通感……算了……
到了晚上, 祁澍里從陽臺收回晾干的特賞娃娃,不知道今晚的方予松是怎么回事,鐘點走向十一點竟還沒睡。
探頭關注對方門縫下拉長融進月光的亮線, 祁澍里心道正好。
這些天因為睡得沒他早都沒入夢通感,可以借這個時機進去偷窺一下。
關好房門鉆進被窩里,常年有早睡習慣的人很順利便陷入夢網。
視線撥開黑霧轉為清晰, 映入眼簾的便是靠在床頭盯著項鏈一動不動的青年。
【不會一整晚都在看項鏈吧?】
【有這么喜歡嗎?】
見他魂不守舍的模樣,祁澍里帶著愉悅的口吻在無人問津的角落竊笑。
床頭那人高舉項鏈,放到臥室的頂燈下欣賞,上揚的顴骨幾乎快把他的眼睛埋沒了。
不厭其煩地把玩, 最后拿出新的畫本描摹下來, 青年才對著全身鏡把東西重新掛到脖子上。
轉身跟祁澍里所處的bjd娃娃對視,方予松眉開眼笑走過去炫耀:“這個是獨一無二的手工項鏈,是亓柒sama一號送我的。”
【嗯, 所以說假娃娃都不如真人】
【以后喝醉了多親會送你項鏈的亓柒sama一號, 別老親娃娃】
“誒,要是你也能通感,也能看著我就好了, ”努嘴坐到地板上, 方予松枕著它大腿, “每次自言自語都好無聊哦。”
感受到青年半邊身體的重量, 男人牽唇回應:
【我這不是能說話, 你聽不見么】
【你通感的時候說的話,我不也聽不見嗎】
“算了, ”打破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方予松拍打自己的雙頰,醒悟道, “要是你也能看見我的話,就會發現我每天都在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太丟臉了。”
話音剛落,祁澍里便嗤笑:
【丟臉?我看得還少嗎】
【你什么樣子我沒見過】
“不過,多虧我漫展抽到特賞娃娃,才能知道祁澍里每天晚上都在想我。”手肘抵住娃娃大腿,方予松仰視面前跟男人五官相似的娃娃兀自陶醉。
【咳】
知道他話里有話,祁澍里不自然咳嗆,模棱兩可道:
【浴室里……那是意外】
“今晚睡不著,也不知道祁澍里在干嘛。”
目光落到青年此刻正不安分在娃娃腿上畫圈的手,被他剮蹭的地方瘙癢卻無法捕捉,祁澍里語氣淡漠:
【現在正在被你吃豆腐】
“算了,不夢見他也好!”被捉弄的記憶從他腦海盤旋而過,方予松心懷怨念,使勁拍了拍bjd娃娃的大腿。
娃娃的腿遠不如自己結實,祁澍里吃痛:
【嘶,方予松你要造反啊】
還嫌不夠,青年分別在他肩膀跟胸前錘了好幾下:“叫你半夜讓我溺水!”
“叫你高空拋物,害我心跳都停了!”
“叫你一直戳我肚子跟臉!”
聽他細數自己近些天的罪責,祁澍里氣笑了,有理有據反駁:
【說得好像你沒讓我大半夜溺水,第二天發燒一樣】
【你之前不也把我摔到地上了嗎】
【你大晚上撩撥我,非要嘗試臍橙體位,害我第二天早上洗衣服洗被子,你都忘了嗎】
【生氣的時候還要像現在這樣打我,之前生氣還掏過我的……】
樁樁件件說得男人越發來勁,明知道方予松聽不見,卻還是不依不饒。
直到右臉裹著青年沐浴乳果香味的微風迅速拂過,祁澍里戛然而止。
雖然不疼,但也足以令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仿佛剛才對自己送的禮物癡迷整晚的人不是他。
“哼~”輕輕用巴掌撫摸過bjd娃娃的臉頰,方予松趾高氣昂地說,“打不了真人,總能拿你過過癮吧,要怪只能怪亓柒sama一號太過分連累了你。”
【很好,又打我?】
面對他愈發肆無忌憚的行為,祁澍里咬牙強行將話擠出來:
【等著吧,等我下次怎么教訓你】
“不行,我得去看看陽臺那個娃娃怎么樣了。”
渾然不知自己被判了死刑,方予松一心惦記他曬在陽臺的娃娃,于是起身開門去陽臺,順便觀望祁澍里睡下沒有。
就在他離開沒多久,臥室房門無聲無息被推開,祁澍里雖無法轉頭,也能依稀感受門板推開飄向著的微風,奇怪的是沒聽見腳步聲。
一只靈活的小貓竄到他面前,問好:“喵。”
看見是它,祁澍里溫柔呼喚:
【財財,這么晚還不睡啊?】
“喵。”舉起爪子給自己洗臉。
“財財,你怎么跑進來啦?”確認完畢的人折回來,看見奶牛貓出現在自己房間,方予松驚喜抱起它吸了兩口,“餓了嗎?大爸說你最近長胖了不能吃太多。”
【嗯,沒錯】
“喵喵,喵喵!”
聽見祁澍里應和的話語,奶牛貓的眼睛瞬間瞇起對著bjd娃娃喵喵亂叫,似是在抱怨他的不良行徑。
“怎么了?”
還以為壓疼它了,方予松偏頭想要認真查看,卻意外發現奶牛貓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正對面的娃娃,似乎有所察覺,猶疑的視線在貓咪跟娃娃之間掃射。
祁澍里看他繃緊神經一臉警惕的樣子,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暗暗叫了聲糟糕。
“不……會吧?”合唇抖動了半晌,方予松面若菜色,戰戰兢兢地拿手指向bjd娃娃,企圖引導財財,“大爸?”
祁澍里趕忙命令:
【不許叫】
財財充耳不聞:“喵~”
在得到回應的剎那,方予松捂住自己震撼大張的嘴巴,想到自己剛才做了什么恨不得挖個地洞埋進去逃避。
“不,不會這么離譜的!”抱有一絲僥幸,方予松自我安慰,“畢竟如果祁澍里也能通感的話,我之前做了那么多事情早都過來欺負我了,對,肯定是財財認錯了,不可能這么湊巧的。”
碎碎念的人將財財抱到床頭那個棉花娃娃上,讓財財試探:“這個是大爸?”
“咪。”孩子耷拉腦袋,萎靡不振。
在邊上靜觀其變的祁澍里噤聲,他甚至能在夢里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緊張冒汗。
青年呼吸亂了章法,卡在小貓咪胳肢窩下的手指不由自主捏緊,手心沁出的汗水被貓毛吸收。
站著猶豫不決了好久,他把財財重新抱到bjd娃娃跟前,吞咽道:“財財,這個……是大爸嗎?”
在他話音落地的那一刻,兩人同時屏息凝神,祁澍里跟方予松難得達成共識——
希望財財不要認出自己/對方。
奶牛貓的眼睛泛出神秘的光,黑線在那兩顆圓滾滾的眼珠里慢慢散開。
財財突然蹬腿掙扎,在青年松手片刻躍到地板一溜煙融入黑夜。
“呼——”
【呼】
二人不約而同吐出濁氣。
方予松拍了拍驚魂未定的胸脯,慶幸:“我就說嘛,怎么可能這么離譜?財財也真是的,亂叫都把我嚇壞了。”
跟他同樣擁有劫后余生的復雜心情,祁澍里還真不知道,如果剛才財財跟往常一樣對著自己喊叫應該怎么辦。
是如實相告,還是繼續蒙混過關?
隔天早晨,祁澍里開門就看見奶牛貓守在自己門口搖尾巴。
知道它是來討賞的,祁澍里倚在門框邊質問:“就因為大爸說你胖,你昨晚就出賣我了?”
一向聰慧的毛孩子裝作聽不懂,毛毛蟲尾巴都要搖成螺旋槳了。
“誒。”無奈搖頭,男人蹲下身子撫摸了兩把,掀開櫥柜把貓糧取出來。
“看在你最后識趣跑走的份上,這次就饒了你,下不為例。”看它大快朵頤,祁澍里在它腦袋上點動警告。
“唔咪。”腮幫子裝滿食物,財財含糊回應。
沒過多久,方予松就出來了,吃早飯的時候,視線不停在他身上打轉。
用吐司遮擋玩味的嘴角,祁澍里假裝疑惑:“怎么了?這么看著我。”
“你昨晚……睡得好嗎?”
雖然昨晚在他第二次詢問的時候,財財拔腿就跑,但是方予松心里卻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青年仔細復盤了一遍之前財財進入自己房間時的異常,并且推測出,倘若祁澍里也跟他一樣會通感,那恐怕早在自己通感之前就有這個異能了。
最令他提心吊膽的就屬這里,假使祁澍里從一開始就會通感,那自己豈不是每天晚上都活在他的視線下,每天都當著他的面做些不得體的事情嗎?
“挺好,怎么了?”細嚼慢咽的樣子完全不像被質疑后的慌里慌張,祁澍里掀起眼簾反問,“你昨晚睡得不好嗎?昨天上廁所的時候發現你又遲睡了。”
“呃、嗯。”拿鐵被他收縮的手指碰至水面搖晃,青年閃爍其詞,“確實沒怎么睡好。”
“牛奶喝完了吧?等我下午回來順路去超市給你買牛奶。”
“你真的……昨天晚上一點感覺都沒有嗎?”閃爍的目光保留對他的疑慮,方予松再三追問。
“有啊。”祁澍里吊起眉梢,散漫開口,“昨天晚上沒你睡在我身邊,體驗感太差了。”
被他前半句話震懾到不敢吐氣的人,在聽他順完下半句后,皺起眉毛怒目嗔視。
“乖乖在家畫畫,我先走了。”臨走前還特地摁下青年睡翹了的頭發。
“誒,你等會!”追過去扒拉他的手臂,方予松主動要求,“我想和你一起去。”
“你要跟我一起出門?”
祁澍里難免覺得稀奇,之前方予松去他工作室畫畫的次數寥寥無幾。
他本以為青年會對自己那間雜亂無序全都是衣服的小地方不感興趣,因而很少邀請,這次居然主動提出。
“嗯嗯。”點頭頻率宛若鴿子啄食,方予松靈活應用自己最有力的武器,也就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盯著他祈求:“你就等我一會嘛,我收拾東西很快的。”
“好,我等。”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不得不說,祁澍里非常受用,踩掉已經穿好的半邊鞋子回到沙發坐著,“你慢慢收拾。”
收拾的速度飛快,方予松急吼吼拿起畫本跟素描筆再帶上口罩準備就緒,沖到男人跟前:“走吧。”
“喵~”被裝進貓包的財財也乖巧回應,示意可以出發。
自從賀櫟買了屬于自己的車,祁澍里的坦克使用權就都在他這,去哪都方便多了,避開上班高峰期十幾分鐘就能抵達工作室。
賀櫟看見他們一家三口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自覺接過貓包開始逗弄小貓:“嘬嘬嘬~財財是不是好久沒見叔叔啦。”
梁書堃倒不顯得意外,自如寒暄:“好久沒見啊,怎么今天想過來啊?”
都是打過好幾次照面的熟人,方予松捏緊畫本,說話要比之前利索:“在家無聊,想出來透透氣。”
“我先工作,陽臺風景不錯也安靜,你可以去那邊寫生。”
搭上他肩膀,祁澍里俯身有意無意將氣息打在對方耳畔,語氣勾人,“休息室里面有很多精彩的衣服,你可以挑幾件想看的。”
咯噔——
聽見激動人心的好消息,方予松眼底燃起名為興奮的火焰,體內細胞似汽水一樣冒泡。
第94章 你還想多深入? 往后有的是讓你覺得厲……
有他的誘惑, 方予松哪還有心思畫畫,背著背包就往休息室里鉆。
“他這么早去休息室干嘛?”坐在沙發撫摸小貓的梁書堃好奇。
撲捉某人歡欣鼓舞的單純背影,祁澍里在他人看不見的地方, 浮起一抹挑釁與算計,言簡意賅回答:“又困了,補覺, 一會你得空給他點杯喝的吧。”
梁書堃比了個OK。
拍攝過程中,方予松在休息室悄無聲息待了近一個小時才出來,架好畫板準備畫畫,發現財財跟過來求擼, 又陪它玩了好一會。
后來磨磨蹭蹭畫了好幾筆, 回首又瞧見祁澍里認真工作的樣子,不知不覺對著他畫了好幾張。
整個上午過去了,緩過神來發現自己最新一期的連載竟然只畫了半張!
青年愁眉苦臉吸貓, 在心里細數自己還剩幾頁的稿子需要完成。
賀櫟得空, 看見他眼角下垂,整張臉都被陰霾籠罩,納悶地問:“怎么吸貓都吸得這么痛苦啊?”
“誒, 交不出稿子我會被暗殺的。”念起目前水漲船高的加印數量, 方予松長吁短嘆, “而且, 如果最新連載畫得不好, 讀者們就會因為太無聊棄坑的。”
“哈哈哈你們漫畫家也有數據焦慮嗎?”
“對啊。”吹掉手里的貓毛,毛發在空中搖搖晃晃, 方予松透過漂浮的黑色絨毛看見窗臺邊正在打電話的祁澍里。
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機靈的眼神頓時轉向邊上馬馬虎虎的賀櫟:“那個……能不能跟你打聽個事啊?”
“什么?”坐在他旁邊的人把耳朵湊過來。
說之前特地瞄了眼還在遠處的祁澍里,壓低聲量打聽:“我就是想問你們, 祁澍里有沒有跟你們提過,他有沒有不同常人的東西?”
“不同常人的東西……”偏他詢問的對象也是個腦回路清奇的主,賀櫟一下就想岔了,瞇起眼睛賊笑。
“不是不是!”看見眼前人露出不懷好意的笑,方予松擺手解釋,“不是你想的那個,我是想問他有沒有特別異于常人的地方,比如晚上會做夢之類的?”
“做夢?”賀櫟難以理解,“這很異于常人嗎?”
邊上目不斜視用電腦寫文書的梁書堃亦不由轉頭,欲言又止。
不知道應該如何說明,方予松的話語顯得有些蒼白無力:“呃、不是普通的夢,就是那種——啊!”
就在他問得認真起興,后脖頸忽然覆上一道熱源,富有警示意味地摁揉了兩下。
一道閃電竄過四肢百骸,青年汗毛豎起頓時失聲。
“你在干什么?”
凌厲的質問自上而下,方予松肩膀瑟縮,機械式扭頭對上他審視的目光。
露出僵硬皓白的八顆牙:“沒什么呀。”
沒心眼的賀櫟替他解圍:“哦,他剛才就是來問我——”
“問他關于你更多的事情!”生怕對方把這淌水越攪越混,方予松抓緊奪去賀櫟的話頭,戳他手臂賣乖,“我想深入了解你嘛。”
瞳孔暗藏微妙的挑逗,彎腰湊近青年那張故作懵懂的臉,似笑非笑地說:“你還想要多深入?”
“吁——”俏皮的口哨聲在話音剛落地就被梁書堃吹起。
“嘖嘖嘖。”賀櫟在邊上搖頭,臉上蘊含的深意不言而喻。
“你!”羞色霎時妝點青年白皙的面龐,橫眉指著他,舌頭打結,“大家都在、你別……”
亂開黃腔。
后面四個字當著眾人的面實在不好說出口,方予松只能嗔怒。
“呵,”逗弄得差不多,祁澍里收好手機給他順毛,“收拾東西,帶你們去下館子。”
“呦吼~”覺得稀奇,賀櫟從椅子上彈起來,“不愧是帶對象的人啊,今天居然不是吃沙縣。”
“流舟請客。”
“流舟不是去其他省做國風T臺秀的評委了嗎?”梁書堃蓋上電腦屏幕問他。
“剛回來,說請客吃飯,剛才跟我打電話了。”甩動手頭的鑰匙圈,祁澍里點舌,“就在前面那家商場吃,開車幾分鐘就到。”
“那財財怎么辦?”指向那邊玩毛線球的小貓,方予松頗感為難。
“我提前喂過了,不放出來一起帶去應該沒問題。”
“我來背我來背!”賀櫟舉手主動請纓。
“行,”祁澍里啞然失笑,“你這個做叔叔的倒是勤快。”
四人剛好夠坐就開了一輛車出門,抵達商場時唐流舟已經提前找到位置等候,并和他們招手。
“好久不見啊,”看見熟悉的面孔,祁澍里噙著笑回應,“最近跑的地方挺多。”
“沒辦法,哪里有活動就往哪里走咯,還能多看看當地的風景跟美食。”指向桌面的二維碼,男人微笑對方予松說,“想吃什么就點,別不好意思,我請客。”
“謝謝。”得到青年靦腆的答復。
賀櫟:“誒嘿,你怎么只優待他啊?我不服。”
“你們仨坑我飯錢都輕車熟路了,我當然不用特地囑咐啊,再說了——”
耐人尋味的眼神在祁澍里跟方予松之前逡巡,唐流舟補充,“這不是亓柒的對象嗎?不能有點優待啊?”
聽了這話,方予松恨不得把自己的臉懟進茶杯把大麥茶里的大麥渣啃干凈。
祁澍里坦然接受:“確實,是該優待。”
又轉頭對方予松說:“你看好要吃什么了嗎?”
“嗯?哦……”掏出手機給他看菜單,方予松在,鐵板雞扒飯跟芝士奶油蛋包飯之間難以抉擇。
看出他的難處,男人豁達:“你想吃什么就都點,吃不完的給我。”
“喔!”眉宇間覆蓋的陰影瞬間化開,方予松說話的腔調都帶著蜜意,歪到他身側輕聲說,“謝謝你~”
默默關注他們的互動,唐流舟覺得頗為有趣:“之前從梁子他倆那八卦的時候,我就覺得很驚奇,你居然會和自己的合租室友戀愛,現在看起來好像也挺合理的。”
“這題我會,”抿了口茶,梁書堃代為發言,“近水樓臺先得月嘛。”
余光瞥過方予松赤潮慢漲的耳垂,被調侃的當事人含笑:“正解。”
“對了亓柒,”短暫調侃后,唐流舟切回正題,“你之前不是說想慢慢轉型,托梁子問我做漢服推廣這塊的門道嗎?”
“對。”
轉型?
喝茶的方予松停止嘬吸,豎起耳朵光明正大聽。
“趕巧,”唐流舟喜笑顏開,給他打了個響指,“每年十二月都會有國風大典,今年我聽內行人說已經申報好舉辦地址在鶴鷯古鎮。”
“如果你有這個意向,改天我可以給你提一嘴,有年前你為‘輕風敲竹’他們家漢服推廣的事情,圈內肯定很多人爭著搶著想邀請你。”
“可以,那就麻煩你了。”祁澍里舉起杯子主動碰了一下,翹唇致謝,“事成之后請你吃飯。”
對面那人朗目彎曲,回碰:“客氣,之前你有合適的推廣也會推薦我,都是互相的。”
吃過午飯回到休息室,方予松坐在床邊:“原來你想轉型啊?難怪最近看你發的推廣比腹肌視頻要多。”
“嗯,一方面是最近接的推廣確實多了,選擇性也多,另一方面是如果只保持這種風格會有局限性。”
祁澍里毫無保留地跟他道出自己的規劃:“這些年給人推廣商品認識了不少渠道商,再往后打算自己成立一個潮牌,自己給自己的衣服做推廣,這樣也能多一份收入。”
方予松聽得入迷,投向他的目光夾著無限憧憬,為祁澍里這個人的成熟和穩重著迷不已。
“當然,這里面有個最重要的因素……”脫掉衣服掛進衣櫥,祁澍里單手撐在床面跟他對視,“現在,我只想做你一個人的擦邊男菩薩。”
男人深邃的眼眸笑意分明,不過短暫的幾秒,方予松便看見他眼底墜滿的星光。
被他感染,青年瞳孔先是一怔,隨即散發出無數的柔絲,每根情絲都準確無誤地透過眼睛傳遞給他。
方予松克制不住誘*惑,展臂勾住他的脖子親了一口:“亓柒sama,你真的好棒好厲害啊~”
貼著他的唇,祁澍里語氣繾綣:“只是年歲比你長些,別厲害太早,往后有的是讓你覺得厲害的地方。”
“嘻嘻。”沾沾自喜的青年掛著他的臂膀不愿意放手,仗著室內沒人,期盼道,“你早上說讓我挑衣服,我挑好了,現在能穿給我看嗎?”
聽了這話,祁澍里挑眉起身:“挑中什么了?讓我看看。”
“就那個無布料的鏈條衣服。”說罷,方予松伶俐地鉆進衣柜,把那件用完完全全由鏈條組成,沒有添加任何布料的衣服取出來。
“這件我不是穿過了嗎?你不止存了照片,還畫出來了吧?”
“照片肯定沒有現場誘人!”方予松舉起那件‘衣服’,迫不及待到就差流口水了。
“松松,”從他手上取走衣服,祁澍里曲起眉眼,促狹道,“我早上只說讓你挑幾件想看的衣服,但我沒答應會穿給你看。”
“什么?”方予松微微偏過頭顱,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樂見他希望破敗后的悲戚,祁澍里只想報昨晚的仇,重復:“我沒答應要穿給你看,你想看這件衣服,自己掛起來多看幾遍就行了。”
果不其然,在他說完后,青年光彩照人的眼珠失去了所有顏色。
垂頭喪氣的模樣以最大程度取悅了祁澍里,他愜意地把衣服掛回他手上,躺上床背對對方。
木板床嘎吱響,床面也因為承重微微凹陷,閉眼假寐的男人感知到右頰貼上溫潤的觸感,勾起得逞的嘴角。
第95章 吃到好果子 能讓你爽到是我的本事……
濕熱的吻從臉頰挪到耳垂, 壓抑自己狂熱的細胞,祁澍里裝困:“別搗亂,讓我睡會。”
“別睡, 穿給我看看嘛……”扯他袖子,故意在他耳邊用婉轉動聽的聲音引誘。
“我再考慮考慮。”
“別呀,我又卡漫畫情節畫不出來了, 你就幫幫忙吧。”
縈繞在耳畔的鼻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唇邊來自某人投懷送抱的吻。
終于按捺不住,祁澍里反身把人壓在身下回吻。
有事相求,方予松格外順從, 不管他要如何親都愿意配合。
哪怕祁澍里中途實在欲壑難填, 情不自禁把手伸進他的衣擺一邊撫摸腰腹一邊熱吻,他都絲毫沒有抗拒的意思。
纏綿熱烈的吻結束,青年在他身下, 眼尾洇著水紅, 喘氣撒嬌:“我想看嘛~”
被欲*望籠罩的嗓音沙啞帶有幾分勾人的味道,像搖曳心境的蒲公英。
幽深眼眸定在他那雙曖昧繚繞的眼睛許久,祁澍里深吸一口氣, 慢悠悠地討價還價:“每次都是你想要我就得給, 我能得到什么好處嗎?”
“嗯……”認真思索了好半晌, 方予松心虛回應, “我都讓你親了, 還不行嗎?”
仿若聽見什么天大的笑話,祁澍里揚起桀驁不馴的眉峰:“親我的時候你沒爽到?”
箍在方予松腰上的那只手掌力氣變大, 好似在威脅如果他敢說沒爽到,下一秒就會狠狠懲罰他。
方予松別開赤紅的臉:“那、那你說,你想要什么好處?”
“你先回答我, 親我的時候爽沒爽到?”不依不饒把他的臉掰回來,順便捏了兩下。
在看不見的地方,臉上掛著指頭用力后的印記,方予松老實巴交地回答:“爽。”
“行,讓你爽到是我的本事,”得到想要的答案,祁澍里心情大好,從床上起來,“好處先欠著,以后想到再讓你還。”
“好的!”看見他起身從柜子里取出那件鏈條上衣,兩只眼睛陡然亮起,方予松心緒蕩漾隨之起身。
不用看都能覺察自己身后來自某人火辣的視線,祁澍里將衣服套好轉過去。
銀色鎖鏈編成的衣服不知道是為了妝點還是為了凸顯誘惑感,不僅多處鏤空能看見身體,還特地在極個別令人激動的部位做擴大鏤空處理。
該說不說,哪怕給方予松拍過這身的照片,真要當著對方的面展示,祁澍里還真有些無所適從。
握拳掩唇咳嗽了幾聲,并催促:“快點看,看完下午我還要工作,你必須畫畫了。”
“哦。”看的眼睛發直還覺得不夠,方予松伸出食指往鏈條鏤空的部位戳了幾下。
精健的肌肉跟鏈條搭配和諧,祁澍里的身材又是標準的倒三角,血脈僨張的人根本禁不起誘惑,主動投懷送抱。
“冰冰涼涼的,好舒服啊。”靠在他肩窩享受鎖鏈隔著衣服傳遞來的舒適溫度,方予松陶醉呢喃。
“行,那你先讓我躺下,然后你躺我身上。”
“好呀。”
祁澍里仰面平躺兩手撐著后腦勺,任由方予松枕在他身上跟老鼠打洞一樣,每個鏤空的地方都要戳一遍。
最后剩下的兩處沒碰,男人低垂眼睫饒有趣味打量他的下一步。
青年咬唇,耳根悄悄地變紅,目不斜視對著他那兩處思索了半晌,猶猶豫豫抬頭對上男人那雙除戲謔外,還藏不住渴求的眼眸。
呼吸頻率滯了一瞬突然加快,鋪滿獸性的目光好似綠林里落下的旱天雷,僅僅跟他對視,方予松就覺得渾身都像被劈過開始自燃。
讀懂了他眼睛里的默許,青年情不自禁低頭,吻住了其中一顆。
“嗯……”舒適的嘆謂落下,祁澍里將手摁在他的腦袋揉了幾下。
本以為以他的膽子,吻一下就會害羞逃跑,沒料到敏感的神經還淺淺掃過濕濡的觸感。
男人渾身的細胞都開始膨脹,身體躁動不已,他扼住方予松的后脖頸,強行將人跟自己剝離。
“是……親得難受嗎?”都這種時候了,青年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男人眸色漸深,捂住他的腦袋把人壓倒掀開他的衣服,動作粗暴不同往常。
肚皮微涼,方予松有所覺察,身軀打顫問:“你……要干嘛?”
“禮尚往來。”
說完,祁澍里瞄準親了下去。
“啊嗚——”分不清情緒的嚶嚀在剛萌生時,就被男人用手堵回去。
休息室里徘徊著不可多聞的曖昧嘬吸,以及似痛苦又歡愉的細小動靜。
一開始搖頭掙扎的青年到后半程完全失去力氣,眼尾濕紅沉浸其間,渙散迷茫的眼神中溢滿水光。
男人重新幫他把衣服蓋回去,站起來換回自己今早穿的常服。
迷迷糊糊之際,方予松隔著水霧瞧見他屹立不倒的雄姿,心口被狠狠燙了一下,趕緊閉眼。
“我先去解決一下再開始工作,你要休息就多睡會。”喑啞的嗓子低了好幾個度,祁澍里邊扣衣服紐扣邊說話,莫名讓床上的人滋生不可言喻的事后感。
“嗯嗯。”燥得渾身發汗也不敢睜眼,直到耳邊關門聲落下,方予松往門口瞧了瞧,捂住自己的眼睛在床面裹春卷。
趁賀櫟跟梁書堃在另一間休息室打游戲,祁澍里躡手躡腳跑去廁所,給門上鎖靠墻舒氣的那一瞬,祁澍里忽然有種在自己家里偷人的刺激想法。
……
出來的時候方予松在沙發擼貓,隔著中間布置場景的賀櫟二人對望。
一秒后不約而同挪開視線,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過,唯有耳朵露出的紅圈暴露了彼此的小秘密。
下午主要是拍攝之前在茉莉苗圃做義賣活動時的主辦方寄來的飾品,那次活動祁澍里跟唐流舟拿了第一名,于是跟主辦方簽了一年的推廣合同。
飾品推廣不需要頻繁更換衣服,只需要簡單拍幾組照片跟視頻在和商家約定好的時間內發出。
忙碌大半天終于將這些商品都拍完,祁澍里肩周因為保持固定姿勢覺得酸痛,一邊繞空氣軸轉,一邊往背對自己畫畫的方予松那去。
摸魚一早晨的青年此刻的確是在認真作畫,但有令他格外關注的一點——
方予松每畫幾筆,都要動幾下胳膊跟腰,就像身上長了會咬人的虱子。
“怎么了?哪不舒服?”
祁澍里話音剛落,握筆的青年肩膀抖動,鉛筆在紙上劃拉出一道長痕。
被嚇得不敢吐氣,方予松翻轉紙張勘察有沒有被劃破,確認沒有破損,懸空的胸膛才緩慢下沉。
他投向祁澍里的眼神跟表情都充斥著掙扎跟扭捏,嘴巴張了又合。
“怎么了?”看他如此難為情,祁澍里不免憂心,俯身側耳去聽。
“……”下唇顫顫巍巍磨蹭半天,青年揉皺衣角,擠出一句,“那里,好像腫了,衣服磨的很疼。”
意識到他在說什么,腦內平地起雷炸得意識模糊,男人直接僵在原地。
“都怪你。”不敢大聲責怪,青年稀碎言語間的委屈濃厚。
應該是剛才過于難受,祁澍里甚至能瞧見方予松下唇的咬痕。
喉結輕輕動了一下,祁澍里握住他的手腕:“你先去廁所等我,我幫你去拿東西墊一下。”
“墊……”臉上驟然飛出一抹嫣紅,方予松甩開手低斥,“你不要耍流氓了,你拿什么墊?”
“我有辦法,放心。”朝他投去安定的眼神,祁澍里拍他手背,轉身去妝造臺的柜子里找東西。
方予松進洗手間不到一分鐘,廁所大門被打開,祁澍里躋身進去順便落鎖。
來人看著氣勢洶洶,旋鈕干脆的音響剛落下,男人與生俱來的魄力就填充了這一方封閉的空間,方予松下意識后退了幾步將臀抵到洗手臺。
目光向下瞟到對方手里的創可貼,愕然:“你、你拿這個……”
“創可貼貼一下會舒服點,”朝他逼近,祁澍里下巴輕抬,“衣服撩起來。”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緊張摁住自己的衣擺,生怕祁澍里跟剛才一樣搞突然襲擊。
“松松。”掀開眼簾直視他,淡漠的語氣飽含不容置喙的深意。
“……”緋色蔓延到脖子,方予松拖拖拉拉許久才主動掀開衣服,正好可以拿它遮住自己的臉,“那你、快點貼。”
“嗯。”喉嚨在看見淫靡的顏色時緊了緊,祁澍里將手撐在洗手臺兩邊,圍著青年不緊不慢打量。
方予松因為太過害羞,并沒有注意去聽他紊亂的呼吸,暗沉的眸光微微漾起漣漪,如同蝴蝶效應一般,在眼底形成猛烈的風暴。
“你到底有在貼嗎?快點呀。”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他動手,方予松不由跺腳催促。
不料就在下一秒,祁澍里扣住他的腰迅猛低頭,逼仄的浴室響起驚呼聲。
收到驚嚇的青年卸力,衣服直接滑落蓋在祁澍里的腦袋上,捂住自己的嘴,垂首就能看見衣服里隆起的腦袋,欲拒還迎推搡了兩下發現推不動。
深受刺激的人吟哦不斷,明明渾身酥麻卻又要咬著手指克制音量。
偶爾吃痛,他會憤懣地抬腳踢祁澍里幾下,可惜都綿柔得像撓癢癢,根本沒有威懾性。
思緒朦朧里,方予松還聽見門外賀櫟打游戲罵人的聲音。
強烈的背德感既讓他恐懼,卻又隱隱讓他覺得刺激,不知不覺竟將手放在祁澍里的腦袋上。
時間在男人的放浪形骸中走得格外漫長,祁澍里起身。
把意亂情迷的人托到洗手臺坐好,拉高他的衣服命令:“叼住,幫你貼創可貼。”
已然失去自主意識,方予松憑他差遣,瞇著眼睛咬住自己的衣服。
第96章 通感掉馬 你確定要我在這種地方對你負……
背靠鏡子咬住衣擺隱忍不發, 青年欲掉不掉的淚眼看得人多出幾分憐憫。
高升的腎上腺素還未平復,祁澍里抿唇往他身體紅腫的地方輕輕扇了一下,力氣不大, 卻足以恐嚇得讓方予松身體打顫。
“唔!”胸膛猛地往上挺了一下,騰空的腿在空氣里蹬踹,腳趾因為極度的羞恥而蜷縮。
猝不及防的人無法言語, 只能睜大水汪汪的眼睛質問,像是不敢相信祁澍里會打他。
“怎么?難道不是你先動口的嗎?”
對方坐在洗手臺上恰好能跟祁澍里平視,清清楚楚地看見男人懷有邪念的眸底是遮天蔽日般的烏黑,還帶有粘稠濃厚的欲望。
羞憤至極地錘了他一下, 方予松主動摟過去, 放下嘴里叼的布料,祈求:“老師,別欺負我了嗚嗚嗚, 要不然、不然創可貼給我, 我自己來吧。”
“呵,”享受對方投懷送抱的同時,祁澍里又拍了他的屁股, “我要是不欺負你, 你晚上是不是就要來欺負我了?”
“嗯?”正處在紅溫狀態, 大腦所有的邏輯能力都不受驅使, 方予松沒聽懂他的畫外音。
“沒什么, ”冰涼的唇瓣觸碰他的額頭,祁澍里試圖把他的腰支起來, “進來太久外頭兩個會起疑,趕緊的,我幫你貼好。”
“……這次、是真的要貼了吧?”狼來了的故事持續了兩次, 方予松實在承受不了更多的刺激了。
“嗯,趕緊的,別磨蹭。”
“到底是誰磨蹭啊?”不敢大聲埋怨,只敢用游蚊般的音量自說自話。
俯身給他貼創可貼的男人聽見不語,偷偷牽起嘴角:“行了,我先出去,你緩一會再出去吧。”
方予松下意識反駁:“為什么是我緩?”
只見已經握上門把手的人似笑非笑在他臉上環顧。
直至將人盯得雞皮疙瘩乍起,瞳孔流出點滴畏怯,才慢慢解釋:“你現在這個樣子出去,怕是今晚賀櫟跟梁子就得給他們爸媽打電話,明天咱們院里就要流傳我誘騙小孩身心的精彩故事了。”
“嗚~”用雙臂遮住自己滴血的面容,發出無謂的嚶嚀,“可是你的確……沒對我負責啊?”
狹小的空間頓時蕩漾著祁澍里的略微狎昵的謾笑,他不緊不慢反問:“松松,你確定要我在這種地方對你負責嗎?你這么喜歡找刺激?”
“好了,你快走吧!”痛恨自己口齒不清越說越亂,讓對方有機可趁,方予松空出一只手臂驅趕。
深深看了他一眼,祁澍里落下兩個字:“出息。”
從洗手間出去,方予松越過正在談天說地的三人,還有在梁書堃手掌下舒服酣睡的奶牛貓,徑直往窗臺邊走。
梁書堃跟賀櫟對視一眼,悄聲:“你把人欺負哭啦?”
“咳,”戰術性喝水,祁澍里企圖用杯子掩蓋自己的心虛,“想多了,沒有。”
“呵呵~”酷愛打牙犯嘴的賀櫟發出怪異的笑,把手弄成兩個圈懸在自己眼前,“剛才我可看到了,那兩只眼睛濕噠噠的,跟兔子一樣。”
余光瞥見方予松僵直的腰板跟透著櫻色的長頸,眼眸微睨,對上插科打諢的二人少不得犀利:“管好你們的嘴巴。”
“清楚明白。”梁書堃比了個OK。
“真沒勁。”賀櫟搖頭晃腦,表示無趣。
“予松,我們現在回家嗎?”看外面天色逐漸黯淡,太陽的最后一抹光輝也消失了,祁澍里晃蕩鑰匙圈問他。
“好,我收拾收拾。”
一天下來不僅連載沒畫幾頁,跟賀櫟聊天也打探不出祁澍里有沒有跟他一樣做怪夢的秘密情報,還傻乎乎被人色*誘,差點吃干抹凈。
方予松越想越憋屈,悶不吭聲吃完晚飯收拾好東西就躲回房間。
對他心里的小九九了若指掌,祁澍里也回到房間不急著睡,一邊接收賀櫟修來的圖,一邊把今天要推廣的帖子發出去。
耳尖的人聽見中途有好幾次木門嘎吱搖晃的聲音,但看門縫底下客廳的燈光并沒有亮,祁澍里盲猜是對方想要偷看他睡著了沒有。
鼻端冒出輕蔑的冷哼,男人躡手躡腳靠到門邊偷聽,確定聽不見任何聲音,就也偷偷開了個門縫。
“啊——”黑黢黢的客廳響起青年的驚呼。
視力良好的人看見藏匿于夜色中佝僂身體做賊心虛的方予松,門縫霎時拉大,開燈義正詞嚴地問:“大半夜你在干嘛?”
“我我、我……”被抓了個現行,方予松進退兩難,眼珠子四處游蕩愣是不敢正面對撞,“肚子餓,找零食。”
明知他是來探軍情,祁澍里還要裝模作樣:“晚上沒吃飽啊?”
“額,一點點。”他伸出手指比劃,肩膀含縮,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心虛,“你、出來干嘛呀?都這么晚了。”
挺直腰板,祁澍里臉不紅心不跳:“上廁所。”
“那你快去吧。”攤手做了個邀請動作,方予松隨便從零食袋里拿了兩根火腿腸要跑路。
“喵!”不讓他吃獨食,還沒睡覺的小貓跑過來用爪子扒拉他的手。
擔心財財礙事,祁澍里把它抱到自己的蜂蜜罐子窩里,點它鼻頭囑咐:“早點睡,晚上不能吃這么多,又能吃又能拉,最近長太胖了。”
“喵喵喵!”戳到它的痛處,奶牛貓朝他哈氣,氣惱地叫喚。
怕祁澍里多問會露餡,方予松拋棄毛孩子趁機溜回自己房間,男人假意去了趟廁所再折回房間。
發生剛才那種小插曲,青年不敢再那么大膽出來打探,只敢扒門偷瞧,兩邊的門小心翼翼錯開時間閉了又合。
一直到時鐘轉向十二點半,祁澍里捂住自己困倦大張的哈欠,眼角密出生理淚水,神采奕奕的眼睛因為熬夜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光芒。
聽到對門再次開起的窸窣動靜,男人無奈嘆了口氣。
對于方予松的熬夜本領,他是無比佩服的,有那么一瞬甚至恍若隔世,自動拉回半年多之前,他剛發現這個通感機制就試圖熬過對面那人最終無果的事。
眼皮上下打架,祁澍里實在受不了了,將宣告抗戰的燈光熄滅,認輸跑進被窩睡覺。
撥開迷迷蒙蒙的白霧,陷入夢境的人剛睜眼就對上方予松打開門縫確認他是否真的睡著的背影。
眼角附近還有部分是被床單遮擋的陰影,祁澍里猜想今晚他是落到床上這個棉花娃娃的身體里了。
“呦吼~”去客廳偷看篤定他睡著的青年對天花板張開雙臂,低聲歡呼,“我就知道,我才是熬夜冠軍!”
【是是是,你是熬夜冠軍】
【這是什么很了不起的成就嗎?】
心有不甘但又確實熬不過他,男人咬牙切齒應和。
“再等會吧,萬一剛睡下還沒熟睡怎么辦?”本來想借等待的時機畫畫,可是青年看上去格外焦灼。
不僅沒有心思畫畫,腿還不停抖動,方予松今晚不敢在電腦上看任何視頻,只敢時不時刷會手機。
終于,在時鐘走向一點整,方予松跑出去的速度飛快,回來的時候手上抱著一團黑白相間的肉團子,那是昏昏欲睡的財財。
早就預料到的祁澍里并沒有顯得多吃驚,悠長地嘆了口氣:
【所以,你是要用財財來反復測驗我嗎?】
“咪~”聽見自己的名字,財財耷拉的尾巴有上翹的勢頭,在空中畫出小小的弧形。
“財財,小爸的命就在你手上了!”方予松從口袋里掏出貓條,把它抱到bjd娃娃面前,慎重地問,“這個,能看見是大爸嗎?”
歪頭吧唧了幾口貓條,奶牛貓聲線不高:“喵。”
“確定,真的不是大爸嗎?”又掏出一個貓布丁在它跟前晃蕩。
【嘖,方予松我都說不讓它吃點心了,你還投喂這么多】
圓溜溜的眼珠跟著貓布丁轉轉悠悠,在聽見祁澍里埋怨它多吃的聲音后,財財蹬腿離開青年的懷抱,徑直往床頭跳躍,然后用快要看不見的貓脖子拱了兩下棉花娃娃。
“喵~喵~喵~”
【……】
就知道這小子會有叛變的一天!
手握貓布丁的青年緩慢起身,聽見財財對著棉花娃娃叫喚后眉毛團成一塊,眼睛充斥著難以置信。
看方予松逐步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身形在棉花娃娃的視角內因為靠近而不斷放大,當對方拿起娃娃的時候,祁澍里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這個,是大爸?”顫顫巍巍將娃娃擺正遞到財財眼前。
祁澍里頭一次近距離跟財財眼瞳對視,又大又圓的眼珠散發綠光懟在自己面前,就跟小矮人看見巨獸一樣詭譎。
“喵!”神秘的瞳孔筆直裂開,將眼珠里的綠色一分為二,財財堅定地喊出聲。
突然,覆蓋腰間的熱源消失,祁澍里跟坐了升降機一樣直線下滑,身側掉落在床面再回彈。
【嘶……】
娃娃的身體對痛感的感知力比平時高出不少。
“完了,全完了。”方予松捂臉蹲在地上,因恐懼到極點而聲線打顫,“不應該啊,那天不是bjd娃娃嗎?”
“啊啊啊啊啊——”
苦惱到瘋狂撓頭,抬眼看見財財還在跟棉花娃娃貼貼蹭蹭,他覺得這事的真實性越發板上釘釘。
【財財】
“咪~”
【你去陪小爸,安慰他一下】
青年摳頭皮的聲音不絕于耳,祁澍里料定他正在糾結懺悔,并煩躁明天要如何面對自己的事。
通曉他的秉性,男人特地將財財喊過去安撫他。
“財財嗚嗚嗚,”看見乖巧朝自己下顎湊的奶牛貓,方予松薅住他的毛,一籌莫展地問,“我怎么總是在他那掉馬呀。”
【呵……】
在青年聽不見的地方啞然失笑。
“等等,”哭到一半覺得不對勁,方予松突然緩神,驚疑不定的目光落到娃娃身上,“也就是說,現在祁澍里就在這里,在聽我們說話對不對?”
【對】
“咪。”
流落在空間里的吸氣變得猛烈,憋在半道滯留許久,方予松一次性吐出來。
“財財,你先出去吧,小爸現在要開始向大爸懺悔了。”
【哦?】
祁澍里覺得稀奇:
【你現在就要向我懺悔了嗎?】
“喵。”
聽懂了的奶牛貓在吃完他喂的貓布丁后,邁著悠閑快樂的步伐出門,全然不知方予松此刻煎熬掙扎的內心。
在財財出去關好門后,方予松把娃娃從床上拾起擺正,畢恭畢敬地拍了拍上面虛無的灰塵,動作放得很輕不敢造次。
想到之前當著棉花娃娃的面罵過祁澍里,還在bjd娃娃那狐假虎威,方予松的表情精彩紛呈。
冷眼旁觀他抿唇一副光榮赴死的樣子,祁澍里玩味:
【來吧,請開始你的懺悔】
第97章 通感清算 你要是把罵換成懲罰的話,也……
“亓柒sama!”將娃娃放在床上, 方予松鄭重其事地朝他跪拜,“私密馬賽,我不應該隨便玩弄你、欺負你, 你就看在我還是個孩子的份上,大人不記小人過吧。”
【……】
倒沒想到青年跪滑的速度如此之快,祁澍里怔了幾秒, 啼笑皆非:
【倒也不必行此大禮】
【平身吧】
只不過說的話對方都聽不見,方予松跪拜禮維持了將近一分鐘。
就在祁澍里以為他維持這種姿勢睡著時,青年小幅度抬頭,先在娃娃周身環視了一遍。
隨后伸出食指指腹摩挲娃娃的絨面, 用平日和他撒嬌的語氣試探:“亓柒sama~你不生氣吧?”
嘴角不經意勾起, 祁澍里答:
【生氣】
【非常生氣】
“那個……雖然不知道我這樣算不算在對空氣說話,”摩擦娃娃的指腹從手部沿著衣服輪廓,再到大腿, 方予松小聲哀求, “拜托嘛,我最喜歡你了,明天你別罵我好不好?”
【最喜歡?】
【說清楚來, 你最喜歡的是面前的棉花娃娃, 還是真正的我?】
“不過——”說著說著, 青年忽然想入非非, 害羞捂臉, “如果你要是把罵換成懲罰的話,也不是不行~”
【嘶】
男人倒抽一口氣, 呵責:
【你這小腦袋瓜除了這些就想不出別的了是吧?】
【那是懲罰嗎?我看是獎勵吧】
話音才落,右臉就被柔軟的嘴唇碰了好幾下,方予松開始賣乖:“亓柒sama今晚陪我睡覺, 好不好?”
【除了在bjd娃娃身體里,我什么時候沒陪你睡過?】
不幸的記憶涌現,祁澍里不禁冷嘲:
【還有你洗娃娃的時候,我也沒陪你睡過】
莫名感覺背部有寒潮卷起,方予松下頜不自覺抖了抖,賠笑:“我看時候也不早了,對吧?咱們今晚早點睡覺。”
【早?】
要不是除了嘴巴,肢體其他的地方動彈不得,祁澍里真想揪他的臉耳提面命:
【你覺得凌晨1點半睡覺叫早?】
他的凌厲質問在空氣里溶解,一無所知的方予松上床摁掉墻壁的開關,就抱著娃娃連續親了好幾口。
安然享受的同時,祁澍里少不得想調侃兩句:
【怎么?知道明天是世界末日了,所以這么費盡心思想討好我啊】
耳邊傳來他的竊竊私語:“這樣好像自言自語啊?”
“不知道亓柒sama有沒有在聽,是不是真的跟我一樣有通感的經歷……”
【那你還想怎樣?】
【學我高空拋物?】
想了想,祁澍里清嗓遮掩道:
【你要是想學我在廁所里做點有意思的事情,我也不介意看看】
“這樣吧祁澍里,”仔細思考了許久,方予松靈光乍現,“我們定個暗號,如果你現在真的能聽見的話,明天中午我想吃你做的金針菇炒肉末和藤椒牛肉粒。”
處在睡夢里跟娃娃通感的人沉寂良久,在聽見他點菜吧唧嘴的饞音后,哭笑不得:
【你的暗號就是點菜嗎?】
【還有沒有其他想吃的?我一起做】
“先、先點這么多吧。”不敢太過分,方予松又生怕他聽不清楚,湊到娃娃耳邊,“金針菇炒肉末和藤椒牛肉,全世界最好最善良的亓柒sama千萬不要忘記了哦。”
在無人問津的暗地里,男人眉眼愈發柔和,清淺的弧度蘊含對他道不完的寵溺:
【知道了】
約莫心里頭壓了重擔,總是惦記這件事,方予松整晚都沒睡好,時不時瞇起眼睛窺探日光。
可他的屋子向來遮擋嚴實,睜眼也只能看到章魚哥真想一睡不醒的窗簾。
在大腦頻繁清醒的過程中,青年產生了自己已經睡了許久的錯覺,于是邁著喪尸般的步伐準備去洗漱。
對鏡刷牙的男人余光撇到門外突然出現的人,含著泡沫驚訝:“今天這么早就起來了?不多睡會?”
“嗯?”朦朧揉眼,方予松有氣無力地問,“現在是幾點啊?”
“早上七點半。”
“……”松松垮垮靠在墻上的身軀毅然挺直,方予松睜大惺忪睡眼,放聲高呼,“居然這么早!”
漱去嘴里的泡沫,他坦然回復:“是啊。”
“啊……”不痛不癢地叫喚,青年嘀咕,“明明感覺自己睡很久了。”
“你再躺回去睡會吧,我一會去趟隔壁超市。”
“去超市干嘛?”
掏面巾紙擦拭嘴角的水漬,祁澍里直視他的目光夾著淡淡的笑意,故意用耐人尋味的語氣強調:“你不是吵著要吃藤椒牛肉粒和金針菇肉沫嗎?家里沒有,我得去買。”
“我什么時候——”辯駁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困倦頃刻間飄逝。
站在門口的人嘴巴張得能吞下一顆鵝蛋,恨不得當場賞自己一巴掌長長記性,怎么睡一覺起來就把這么重要的事情忘光了呢。
“你、你你你……”思緒一團亂麻,卡頓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早已預料他的反應,男人嘆了口氣,摸他腦門囑咐:“你先去睡,等我買好菜回來再跟你探討剩下的事情。”
“哦不!”哪還睡得著,方予松只怕自己一閉眼全是通感大事,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我跟你一起,你等我!”
還未得到回復,青年如流水線般絲滑操作,花了不到五分鐘便捯飭完畢,板板正正站在他面前,表情像英勇不屈的敢死隊:“走吧。”
“等會。”從抽屜成堆的口罩中拿出一只,細心幫他戴好,祁澍里粲齒,“可以出發了。”
“嗯好。”按壓鼻梁隆起的軟條,方予松自覺把手塞進對方寬敞的大掌里。
垂眼掃過相連的掌心,從對方那傳遞來的溫度跟出汗速度全部異于常人。
為了緩解他心里的緊張,祁澍里有意調戲:“怕自己走丟啊?握這么緊不熱嗎?”
青年搖頭,聲若蚊吶:“現在都快十月底了,沒那么熱。”
男人立馬將他這套說辭反彈回去:“沒那么熱你還出這么多汗?”
“……”張嘴說不出其他話為自己辯白,濕熱的呼吸掛在口罩網面上鋪回面頰,只讓他覺得臉上又悶又潮。
換做往常,方予松會將手握得更緊,然后張牙舞爪地對自己說:“就要握!”
現在怕是沒了這股氣勢,一心一意只想著待會用哪種方式受死更痛快。
搖了搖頭,迢迢嘆息聲亦是對其無可奈何的表達,祁澍里用自己的衣服擦掉他手心黏稠的汗漬重新握好。
方予松雖默不作聲,但明顯彎曲的眉眼,跟走路時不時突顯的小碎步已然揭示他欣悅的情緒。
自從不愁房租跟吃喝,方予松去超市買的零食越來越多,祁澍里也沒想讓他減肥,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縱容,直到車里塞不下才伸手阻撓。
沉浸購物的愉快,青年緊張感削減大半,掰開蒟蒻果凍在回家的路上喂了祁澍里好幾顆,試圖用短暫的路程減輕一會面對面會審的罪責。
回到家里,財財早就睡醒守在自己的空盆前等待,全然不知自己昨晚給兩個爸爸添了多大的麻煩。
看見這個黑白相間還睜著自己無辜眼睛賣萌的毛孩子,祁澍里有氣也沒地撒,拋下一句:“等著。”
“我來,我來。”不放過任何獻殷勤的機會,更何況財財可是昨晚的大功臣,方予松自動請纓拿走貓糧去喂他。
看財財鼓起雙頰吃得正歡,方予松蹲在地板無措地搓膝蓋,往收拾冰箱的人那去:“你今天、不工作啊?”
“月底就要回沽陽,這些天已經跟商家都商量好把寄來的商品提前拍完了。”
幫他把塑料袋里的肉制品拿出來放到桌臺,方予松小心翼翼:“那你今天一天都不出門啦?”
冰箱門框扣上的響動不輕不重,卻成功讓青年成為驚弓之鳥。
直視那雙顫抖的瞳孔,男人說話的語氣像日常處理砧板上的魚肉那般運籌帷幄:“你很希望我不在家?”
“沒有!絕對沒有!”饒是剛才路上給自己做過心理建設,跟他正面對峙的青年依然無法控制對未知命運的恐懼。
“哼。”悶聲嗤嘲,祁澍里洗掉手頭肉菜混雜的氣味,搭上對方的肩膀。
方予松肉眼可見地跳了一下,露出標準且乖巧的八顆牙。
“來吧,我們一起來理、清、賬、目吧。”
“那個,祁澍里……”一聽要開始算賬,方予松動也不敢動,想方設法逃避,“我突然想起來,閆姐交代我修改的劇情我還沒改完,要不然等我改完再——”
“可以啊。”答應的十分爽快,祁澍里收手,眉眼放肆翩飛,“我替閆姐監督你,什么時候畫完我們什么時候算賬。”
此話一出,方予松果斷奔向沙發坐直:“那還是現在就算吧!”
坐到和他面對面的沙發上,祁澍里攏了攏衣服:“你先說說看,為什么這么心虛害怕?”
“因為、因為我……”心虛低頭,撫摸自己的鼻梁,方予松猶猶豫豫,“我感覺,好像在你通感的時候,當著你的面做過不得了的事情。”
“比如?”
“比如,當著你的面兇bjd娃娃,還、打他。”
“再比如,當做著你的面,用跟你長相相似的bjd娃娃做、壞事。”
實在是難以啟齒,方予松的腰越說越彎,最后直接裝鴕鳥用手掌掩面。
倚在沙發觀賞對方慚愧遮掩的模樣,祁澍里不依不饒逼問:“做什么壞事?具體說來我聽聽。”
“啊啊啊你都知道了,就別讓我說了嘛。”羞臊抵達極點,方予松痛恨自己沒有三頭六臂,兩只手不知道是該捂耳朵還是捂眼睛。
“行吧,”玩笑開得差不多,祁澍里怕他炸毛找個柜子躲起來,便停止捉弄,“那我也跟你說個事。”
“予松,你可不是當著我的面做那些事,你是直接對我本人做了那些壞事。”
第98章 天塌了! 你不會以為我只能跟棉花娃娃……
“啊?”
充斥迷茫的眼神一瞬不瞬落到他臉上, 方予松沒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脖子不自覺往前傾。
悠閑靠在沙發,男人翹起二郎腿噙著一抹淡笑, 將話說得更透徹:“你剛才說的打我、罵我,還有對娃娃做見不得人的壞事,全部都不是當著我的面, 而是我通感后的親身經歷。”
“不不不,不可能,我覺得中間一定有誤會。”青年下意識擺手否定。
祁澍里不緊不慢丟下一枚重磅炸彈:“你不會以為我和你一樣,只能跟棉花娃娃通感吧?”
“這……”青年眉頭擰緊, 嗅到非比尋常的詭異氣息, 說話遲疑,“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通感的不止有棉花娃娃, 還有那個bjd娃娃。”
輕描淡寫的口吻猶如晴天霹靂傳入方予松耳朵, 靈魂在須臾之間被抽走,麻木的肢體屏蔽外界所有的信息。
僅剩青年腦子里蕩著幾個紅色大字報:
天!塌!了!
祁澍里眉宇間得逞的笑意越含越深,別有趣味地欣賞他此刻呆滯的神色:“松松, 我在和bjd娃娃通感的時候, 你和我玩過臍橙、打過我、甚至還掏過——”
“啊啊啊啊啊, 不要再說了, 求你!”被釘在恥辱柱上, 本就已經羞到掩面的青年直接呈防衛姿勢把自己抱成一團,拼命認錯,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這就受不了了?”男人牽唇,眼底涌出戲謔, “那你是要聽我繼續,還是緩一緩下次再算賬?”
對面那人頭也不抬,咬牙堅持:“你一次性說完吧 。”
死一次總比死千萬次要好。
“行,”祁澍里也痛快,“既然這樣,那你聽,我來說。”
“在你來這的一周后,我就會通感了。”
“!”學海瀨瘋狂戳臉的人動作停住。
“快來松松土這個網名是你,我就是從跟娃娃通感的時候知道的。”
“夢游癥也是假的,只是因為當時為了確定自己是否通感故意跑過去測試。”
“咕嘟。”空氣傳來某人局促的吞咽聲。
“我年后唯一一次感冒,你為我買藥那次,就是因為你大冬天非要洗娃娃。”
“嘶……”伴隨吸氣聲降落的還有青年牙齒戰栗不厭其煩的道歉,“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時間線差不多捋完了,有什么疑問你就問吧。”見他手足無措蜷在沙發邊角,祁澍里見好就收。
“那個……”虛弱的聲音從捂得密不透風的縫隙里傳出。
“什么?”
“你、最開始就會通感的話,那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在看你的視頻?”
祁澍里不以為然地笑了:“當然。”
“那你,一開始不覺得惡心嗎?”
蹙眉對他的話表示不解:“為什么我會覺得惡心?”
“因為我是男孩子,”方予松邊說邊往沙發那點空隙擠,整個人團得像只刺猬,“看你的視頻,還偷偷畫你的腹肌,甚至趁你、趁你夢游的時候摸你……很多人都會覺得惡心吧?”
洞悉敏捷的人捕捉到分毫線索,身子前傾,用溫柔且篤定的語氣說:“沒有,我一開始只覺得你反差很大很有意思,從沒覺得這件事惡心。”
埋頭遮掩許久,青年稍稍挪動,露出一只眼睛試圖在他臉上找出情緒破綻。
但當他看見祁澍里那雙如湖泊般平緩溫和的眼神,方予松焦躁的內心逐漸寧靜,徐徐抬頭跟他對視。
男人展顏,為了緩解他的負面情緒,揶揄道:“我覺得你更應該考慮我一會會怎么懲罰你,而不是考慮其他的。”
方予松眼神躲閃,支支吾吾:“那你打算怎么罰我?”
兩個相對的沙發中間隔著茶幾,祁澍里嫌這個距離不夠親近,落座到他身旁。
扣住青年的后腦勺往自己唇邊帶,親昵又具有安撫意味的吻落在對方額頭。
他笑著說:“好了,懲罰結束。”
“你真的……一點也不覺得反感嗎?”像是無法相信他給的說辭,方予松眼睫濕潤,一次次向他論證。
“傻瓜。”捏他臉頰,祁澍里責罵的語氣充滿疼惜,“你要知道我是喜歡男孩的,就算知道你偷偷畫我、摸我,我也只會懷疑你是不是暗戀我,而不是覺得反感。”
“那我也想和你說個事情。”揪住他的袖子不放,方予松不自覺哽咽。
沒有急著回答,男人細細巡視對方那張苦瓜臉:“要是你說出來會更難過、會哭,那我選擇不聽。”
“可是我想和你說。”
水汽彌漫的眼睛像雨后聚集在路邊孤獨的一灘水洼,投向祁澍里的那一刻,似乎是在等待清晨第一縷陽光的救贖。
男人拂過他殷紅的眼尾,柔聲細語:“如果你想說,那我一定認真聽。”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伸出兩邊的指頭來回摳弄,方予松低聲嘟囔,“其實之前讀大學的時候,我就在閆姐手底下給文學部的那些老師們畫插圖賺外快,那個時候我也不太擅長跟人溝通,每天都在畫畫。”
“后來,為了練習畫工,我每天都拿班上不同的人做樣本……”說到這,方予松呼吸忽然變得凝重,手上摳弄的指甲印也越變越深。
祁澍里見狀握住他的手制止,一言不發繼續聆聽。
“后來有一次,畫到一個男生,我的本子被同班同學不小心撞倒了,我給那個男生畫的人像也一起掉了出來。”
剖開傷口回憶當時畫本暴露在眾人面前,那些岸觀火的目光中夾雜的厭惡、詫異和嘲弄,方予松身體瑟瑟發抖。
"好了,不說了。"心臟如同被投進攪拌機里四分五裂,祁澍里一把抱住他安撫,“我不想聽了。”
擁護懷里的人,祁澍里終于解開長久以來縈繞自己的困惑。
難怪他在沒掉馬之前聽見自己要去漫展看他,反應會那么大,會抖得那么厲害。
難怪棗園泥糕的粉絲扒出他拿自己做靈感的時候,他在公園反復靠在自己肩頭說害怕。
原來以前就有過被拆穿畫同性后被罵的經歷,所以提心吊膽,擔憂被自己發現后會重蹈覆轍。
“喵。”本該在邊上玩球的財財,發覺小爸情緒不對立馬撲過來,爪子扒拉他的褲腿攀爬,鉆進方予松懷里蹭臉。
“你看,都過去那么久了,那些人你這輩子都沒機會碰上幾個,”閉眼感受懷中人慢慢降低的顫抖頻率,祁澍里拍打他的背安撫,“現在你有很好的事業,很好的讀者,有我也有財財。”
“喵~”財財拿爪子拍他,看上去是想擦掉他的眼淚。
“嗯,”紊亂的氣息險些讓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青年伏在他懷里吸氣,“這些都是你的功勞。”
摟著他的腰,祁澍里眼尾微微上揚:“漫畫和讀者是你這么多年積累得來的,財財是你撿回來的,我更是被你無數的閃光點吸引而來的,都是你自己的功勞。”
他的安慰奏效,青年破涕為笑:“可是當初我畫不出來,每晚都在哭的時候,是你帶我走出逆境,也是你陪我找靈感。”
“好,那我們都有功勞行不行?”哄人的語氣極具溫柔和耐心,再悲傷的人聽了,也會因為其中翻涌的深情而滋生蜜意。
經歷兩場浩劫幾乎花光所有的精氣神,方予松趴在他肩膀:“餓了。”
“行,我去做早飯。”
“我也來幫忙。”
小廚房面積不大,卻承載了二人數都數不清的溫情,只要待在一起,哪怕做飯這種日常小事都變得格外有意思。
做完三明治準備開咬,方予松張開的嘴巴卻在空氣里頓住了。
“怎么了?有臟東西?”見他視線緊鎖于眼前的三明治,祁澍里以為自己剛才煎蛋的時候漏了兩塊蛋殼,正要探頭去看。
方予松卻怔怔將目光挪向他:“我有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要問。”
一聽能讓對方嚴肅的問題,祁澍里收回脖子正色:“你說。”
“現在我們兩個人都能通感對吧?”
“對。”
“那就是說只要有一個人比對方晚睡,另一個人就絕對會通感,對吧?”
“對。”
“那我們現在怎么睡?”
嘴里咀嚼的三明治還沒來得及咽下,祁澍里就被他逗笑,喝了口咖啡一本正經回答:“該怎么睡怎么睡,之前怎么睡的,今晚照樣睡。”
“是……嗎?”對他話語間的真實性保持懷疑,青年若有所思。
事實勝于雄辯,他的多疑并非空穴來風,因為到了晚上十一點,方予松發現祁澍里房間的燈竟然還亮著。
而祁澍里也一樣,發現對方遲遲不睡,大大方方敞開房門,遠望門縫里露出來的半只眼睛,拖著散漫的腔調質問:“怎么還不睡?”
“呃,時間還早,我要畫畫。”方予松胡亂扯謊,眼神繞著客廳飄了一圈又轉向他,“你呢?怎么還不睡?”
一眼就看穿他內心那點小九九,祁澍里嗤笑跟他玩起繞口令:“我這么晚還不睡的原因就是你這么晚還不睡的原因。”
對方聽聞也不裝了,直接把門打開,氣鼓鼓地跟他對望。
客廳承受了兩邊臥房同時穿出的光線,吸引兀自在窩里玩耍的財財左瞧右看,發出一知半解的“喵?”
方予松直截了當:“你是不是打算趁我睡著了,就隨便玩弄我!”
“玩弄?”扯開唇角,祁澍里優哉游哉把話遞回去,“你覺得是你玩弄我的次數多,還是我玩弄你的次數多?”
“我、我不管!”理不直氣也要壯,方予松懷著巨大的怨氣朝他走去,每走一步都像在沼澤地里一樣格外用力,地板被他踩得啪啪響。
“小點聲,明天房東收到樓下的擾民投訴怎么辦?”
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就把對方強撐的氣焰掐滅,方予松走到他面前改換套路博取同情:“亓柒sama~你今天不是說原諒我了,也懲罰過了嗎?”
“是啊,但你為什么今晚還要跟我比熬夜呢?”
青年癟嘴嘟囔:“我這不是怕你趁我先睡換一種方式報復我嗎?”
男人犀利的眼眸微睨,淡淡掃過他:“你確定只是怕我換一種方式報復你,沒有別的小心思?”
“……”張口噎了一瞬,方予松嘴硬否認,“沒有。”
“行了,”倚在門邊,祁澍里囑起意味不明的笑,出了個折中的主意,“這樣吧,既然你也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你,我們來個約法三章如何?”
聽這主意隱約覺得靠譜,方予松提起興趣,仰頭問:“要怎么約啊?”
第99章 這算不算約會啊 你確定要穿這身衣服去……
“我知道除了比對方晚睡以外另一種不通感的方法, 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以后可以一直維持這個方法。”
“什么方法?”
視線落到他渴求目光,祁澍里慢吞吞地說:“跟我一起睡。”
“……”唇瓣微分動了兩下, 方予松顯然不太相信這套流氓說辭。
“還記得之前我裝空調去你房間睡覺的事情嗎?”
“喔!”一點就通,方予松立馬反應過來,“你在我房間睡覺的那段時間, 有幾次是你睡的比我早,你沒通感嗎?”
祁澍里點頭。
“也好,這樣我們就能互相監督。”伸出兩根指頭在彼此眼睛間沿虛線游動。
男人掀唇:“是的。”
談妥第二種方案,青年緊繃的神經霎時松弛, 挽過祁澍里的手臂就要往自己屋里走。
不過幾秒, 男人輕輕一扯,把人扯回懷里,俯身對準他的耳朵:“我去你房間都睡了那么久, 你也來我房間睡一段時間吧。”
“啊……”狎呢的氣息穿入耳膜, 方予松脖頸不經意冒起疙瘩,雙頰泛紅,“那也、也不是不行。”
關好自己房間的燈, 方予松就往祁澍里那去, 中途財財還想跟進來和大爸小爸一起玩, 被無情的兩人合力推出去。
“你睡里面, 我睡外面。”把靠墻的位置留給對方, 祁澍里強勢把人往床上帶。
半推半就爬上他的床,青年暗自擂鼓, 右眼皮突突直跳。
待祁澍里躺進去把四面都圍住,強大的壓迫感和危機感如同蟄伏的野獸,兇猛襲來。
方予松終于知道自己的不安從何而來, 鯉魚打挺支起上半身,要求:“我要睡外面!”
意味不明地笑了,祁澍里用手掌拍過他還未躺熱的床面:“我都不怕你半夜撲倒我,你倒還先怕起來了?”
“誰、誰說我怕了!”不愿意露怯,青年裝腔作勢道,“我是怕你騙我,萬一我睡著了還是會通感,那豈不是白送你機會捉弄我?”
這話倒是無法反駁,因為祁澍里目前并不確定究竟是兩個人睡在一起就不會通感,還是兩個人共同待在方予松的房間睡才不會通感,二者之間必定有一個偽命題。
之所以邀請方予松來自己房間睡,也是想借機驗證。
面對他的質問,祁澍里巍然不動,直接耍賴:“那你想怎樣?現在你人都在我床上了。”
“……”翕張的嘴唇欲言又止,方予松瞄到桌子上的娃娃福至心靈,“你把娃娃給我,我抱著睡!”
他想,只要今晚抱著娃娃不放,就算通感祁澍里也得從他手里把娃娃拽出來才能玩,在這個過程中肯定會吵醒自己。
“好好好,我給你拿。”實在拿他沒辦法,祁澍里順了他的心愿把宋舫角色娃娃遞給他。
心存警惕的人一把抱進懷里,掀開被子背對祁澍里鉆進去,操作流程既絲滑又迅速。
被他唬得一愣,喉嚨隨即溢出促狹的顫音,祁澍里從背后摟住他,啄吻他的后頸輕聲說:“睡吧,有沒有騙你明天就知道了。”
上半夜,青年乖乖縮在墻角酣睡,等睡眠漸漸變深,就像是巡鳥反巢那般熟絡轉身滾進祁澍里懷里。
睡意朦朧中,祁澍里探知到懷里熟悉的熱源,順手摟緊鉆進來的人,與他相擁至天明。
工作日馬路的喇叭鳴笛被大廈隔絕,此時的陽光盛而不烈,正是睡懶覺的好時候。
祁澍里介于清醒跟沉淪的交界,隱隱覺得胸膛有只巨大的毛毛蟲在蠕動,沒過一會,那只毛毛蟲又爬到他的喉結,將他脖子舔得又濕又癢。
實在忍無可忍,鉗在對方腰上的那只手發力,再聽見方予松吃痛的吸氣后,他啞聲:“大早上的,我會有反應。”
“哦。”聽話埋回他的胸前,青年一動不動。
“昨晚通感了嗎?”祁澍里閉眼問。
“沒有。”方予松如實回答。
“我也沒有。”
也就是說,只要他跟方予松睡在一起,不論是誰都不會通感。
那么,又有一個疑問如春芽緩緩冒頭。
猶記紫藤花下陪他躲編輯那次,兩個人也是前后腳睡著的,為什么那次他卻通感了?
難不成還非得等方予松也通感之后,這個機制才能啟動嗎?
長嘆一口氣,祁澍里剛清醒的大腦邏輯能力告急,也不想再多思考,既然這個像傳染病一樣的通感能力已經發生了,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爸爸以前和我說過,剛醒來就嘆氣的話,這一天的運氣都會變得不好。”學祁澍里往日安撫自己的樣子,從被窩里抽出一只手摸他腦袋,順便使壞把他的頭發弄亂。
“那我以后不嘆了。”睜眼離開床面之際,他也推著方予松起來,“起床跑步,吃完午飯下午帶你去買我爸媽的禮物。”
“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實在詭異,導致他的腦容量不夠,竟然忘記了今夕何夕。
匆匆打開祁澍里的手機一看,今天已經二十七號了,離約定出發的時間還有兩天!
方予松眼前霧茫茫一片,有種危機剛過又出現了新的危機自顧不暇的疲憊,干脆躲回被子賴床。
絕情掀開他的被子:“起來了,遲早得見公婆的。”
被沿掩蓋下半張臉,方予松懨懨道:“反正都要見公婆,今天就不去跑步了吧。”
抱臂觀賞了一會他無精打采的背影,祁澍里格外開恩:“那你繼續睡,早餐做好我叫你。”
“哦……”得到的是對方半死不活的回應。
從早上知道即將動身去祁澍里家后,方予松不論是站是坐都覺得身上像扎滿仙人掌刺一樣無所適從,心里更像是有火在燒,焦慮得很。
在去超市的路上,他時不時就要問祁澍里一些問題:
“你爸媽平時喜歡干什么?”
“他們最討厭哪種人?不太會說話的討厭嗎?”
“平常聊天的時候,都愛聊什么話題啊?”
“你爸爸知道你找對象的事情嗎?”
覺出他的坐立不安,在等紅燈的間隙,男人將手掌摁在他的腦門上往自己這邊扭,溫柔地引導:“不要太緊張,你就當在我家借宿,而且我爸不一定在家,你只要應付我媽就行。”
“啊?”需要應對的人物驟然削減,方予松緊繃神情略顯詫異,好奇發問,“叔叔為什么不在家啊?”
眼看綠燈將近,祁澍里目視前方握好方向盤:“他在不在家取決于他所處的犄角旮旯里有沒有信號。”
“……聽起來、很慘的樣子。”
“不過也有大把時間也會在研究所里就是了。”
半懂不懂頷首,方予松抓著安全帶拖沓應道:“好的,明白。”
許久沒有逛過商場,除了幫忙參謀送給爸媽買禮物之外,祁澍里順便也給方予松買了好幾件衣服。
起初,青年說什么都不肯買,非湊到耳邊嘀咕:“商場的衣服比網上貴!”
后來,是祁澍里默默從他那身格子襯衫揪下兩坨黏著貓毛的球狀物體,擺到他跟前問:“你確定要穿著這些衣服去見你丈母娘嗎?”
“……”猛然提氣,方予松鏗鏘有力地說,“買買買!”
一直以來想發設法履行男友義務的人終于逮到機會,抓著方予松就開始玩換裝小游戲,只要覺得好看立馬刷卡。
偶爾有眼尖的服務員看出他倆的關系,在邊上悄悄說:“這套衣服我們家有做情侶款哦,您的身高跟尺寸現在正好有碼,您要試試嗎?”
邊上換好衣服的方予松攔都來不及,就見男人掏卡豪氣道:“拿出來,我買。”
整層男裝店,只要是符合方予松氣質的,幾乎都在這個下午被二人逛完。
試過祁澍里在這家店里為他挑的最后一件衣服,青年活動已經酸疼僵硬的肩肘,一屁股坐在沙發椅上哀嚎:“不換了,休息休息吧。”
結賬回來,祁澍里把衣服包裝袋放到沙發邊上,服務員識趣遞來兩杯水。
等人走遠,方予松可憐兮兮地沖他說:“我不買了,今天都買六套了。”
巡視兩邊的袋子,祁澍里思索了一會:“行吧,那就不買了,我知道這里附近有家可以看夜景的云頂西餐廳,一會帶你去吃。”
“好呀,”提到吃的,方予松就跟蔫了的韭菜忽然得到養分重獲生機,明眸落到他臉上,帶著一絲含蓄,“我們這樣,算不算約會吃燭光晚餐啊。”
他合乎情理的幻想灌入耳朵,祁澍里垂眸失笑,附和:“那我一會喊服務員加兩根粉紅色的蠟燭,給咱們添氛圍。”
他對面的人期待眨眼:“好~”
就在此時,方予松的電話鈴突兀響起,他只瞄了眼備注瞳孔瞬間擴張,負責防御敵人的DNA都在動,提起不落的胸膛讓他進入極度缺氧的狀態。
瞧他這個反應,男人猜都不用猜,懶洋洋地問:“你最近又拖稿了?”
“絕對沒有!”方予松緊急公關,“我手頭只剩公司聯合諸多漫畫家即將發行的冬之刊稿子沒有交,其他都交了!”
自從跟祁澍里交往后,方予松不僅下筆有神還保質保量,就連閆佳佳最近都挑不出他的毛病。
“那你怕什么?”揚起下巴示意,祁澍里說,“萬一是好事呢?”
老神在在吐氣,方予松做足心理準備接起:“閆姐下午好呀,有什么事……”
聲音在這里中斷,商場的歌聲令人聽不清對方電話里在說什么,但他能從方予松錯愕的表情里窺見對方眼底顯而易見且隨沉默時間加深的的驚喜。
祁澍里囑起淡笑喝了杯水,耐心等他打完電話。
“啊?”說到一半,方予松突然驚叫。
低頭定餐廳位置的人被他的動靜吸引,扭頭恰好跟方予松的目光相接。
剛才的欣喜猶存,只是望向自己的時候,青年又多了幾分糾結。
祁澍里聽見他問電話里的人:“不能改時間嗎?往后推幾天可以嗎?”
跟他打電話的女人不知說了些什么,方予松應得十分勉強:“那、那我考慮考慮吧,今晚給你答復。”
“……”
“嗯,謝謝閆姐,閆姐再見。”
掛掉電話,青年狹長的眼睫下垂,不敢直視他。
看他這幅贖罪的表情,祁澍里大致猜到了什么,直白地問:“是29號有事,不能跟我一起回家了嗎?”
第100章 舊事回響 他是我男朋友。
分開的兩片唇像是被什么東西粘住, 方予松手心冒汗吞吞吐吐地說:“閆姐剛才說、有個動漫制作組看中了我那本《合租誘惑》和《告白信》的漫畫,想做成動漫。”
放下水杯,祁澍里輕笑:“那不是好事嗎?你怎么看起來不太高興。”
“因為閆姐說制作組那邊想跟我面談, 關于漫畫改編動漫后的訴求、以及其他各種細節事項……”悶悶不樂地望向他,眼眶綴滿歉疚。
男人替他補充:“定在29號嗎?”
“嗯,制作組團隊是外地的, 過兩天就要趕飛機離開去取材了。”
凝視青年垂頭喪氣的模樣,祁澍里低沉的嘆息充滿無奈,用力捏他的臉頰質問:“方予松,這么好的機會難道你要因為我放棄嗎?”
“我當然不想放棄!可是我先答應你了, 這樣不就言而無信了嗎?”他弱弱辯駁。
“沽陽市什么時候都能去, 我爸媽什么時候都能見,但這么好的機會不見得下次還會有。”男人湊近,循循善誘, “我有我的工作要忙, 你也有。”
“祁澍里……”躍動的眼底波紋烙刻對方英朗的五官,方予松此刻特別想撲進他的懷里跟他擁吻,只可惜現在是在公共場所。
銳眼識出他滿眼的愛意, 祁澍里整顆心都軟了下來, 伸手牽他:“看來我還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知道你今天有好消息, 提前預定好燭光晚餐為你慶功。”
此話一出, 青年眼眶暈出濕紅,所有情愫只能在此刻化成一句:“祁澍里, 你真的對我很好。”
循著周圍視察,確認沒人注意,祁澍里伏到他耳邊調戲:“你都喊我daddy了, 能不好嗎?”
堂而皇之的調情令青年耳垂滴血,跟他交握的手稍稍用了點勁。
“你現在打電話回復閆姐,然后我帶你去吃燭光晚餐慶祝。”
“好。”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方予松略有遺憾,拿出手機給閆佳佳答復。
確認發送后把消息懟到他眼前:“發了。”
“嗯,一定會發的。”祁澍里一語雙關,拎起一大摞手提袋,“走吧,今天是我請客,等你正式敲定簽合同后,就讓我們家松松包養我。”
“我會的,我肯定會的。”談到包養青年就興致勃勃。
畢竟有錢就能合理指使祁澍里穿各種各樣的衣服滿足他,別提有刺激了。
看夜景的西餐廳就在附近,祁澍里懶得挪車,直接去地下停車場把買來的東西都放到后備箱,兩個人手牽手散步過去。
餐廳在23樓,電梯隔著透明玻璃能夠包攬外邊的夜景,抵達最高點時可以縱觀整座城市的布局。
桐嵐市街道規劃是全國出了名的對稱,此刻腳下的燈光、大廈全部以對仗工整的形式呈現,恢宏的構造讓兩人同時為之震撼。
不止方予松第一次見,就連祁澍里也是。
街道亮起的燈光就像一只又一只螢火蟲,視野不斷拔高,整座城市在眼中變得渺小無比,他們站在最高處牽手,仿若獨立于世界頂端。
“叮——”抵達目的地。
剛經歷過蕩人心神的光景,方予松還未緩過來就被眼前亮得反光的大理石板晃到了眼睛。
“您好。”邁出電梯,服務員熱情招呼。
“您好,”祁澍里頷首,“我定了六點半靠窗的燭光晚餐。”
“好的,這邊請。”服務員微笑將他領至前臺。
為了給祁澍里長臉,方予松不敢跟鄉巴佬一樣亂瞧,只敢保持正面用余光胡亂斜探。
大廳中央有專門的工作人員穿著燕尾服在彈奏,墻壁的設計也別具匠心,不是普通的刷漆或基底膜,而是專門加厚一面面雕刻出來的。
窗邊已經有三三兩兩情侶在單獨吃飯,锃亮的刀叉時不時被頂燈折射閃得他眨眼。
服務員彬彬有禮:“請跟我這邊走。”
在方予松走神偷窺間,祁澍里早已核對完預約登記,兩人被服務員領著前往預約位置。
穿過長廊的包間,青年隔空望見跟剛才在電梯里一樣的輝煌夜景。
驚嘆的嘴型剛跑出來就被他強制憋回去,視線再落到零零散散鋪著粉色玫瑰花瓣跟點燃粉色蠟燭的桌臺。
服務員笑著說:“祝二位度過愉快的夜晚。”
面頰刷地變色,絲毫不遜于桌上的粉色玫瑰,青年囁嚅:“謝、謝謝。”
“謝謝。”站在他身邊的祁澍里自然接過。
“哇,這也太明顯了。”等人一走,方予松遮住唇形小聲問他,“這家店你哪找的?不會是你認識的什么探店博主介紹的吧?”
“聰明。”拋給他的目光流露贊揚,祁澍里撐著側頰解釋,“我猜你在桐嵐市足不出戶應該也不知道這里有什么店,就去問了我朋友,他說這兒靠窗的夜景很適合約會。”
“你朋友還真是多。”青年暗自咂舌。
祁澍里迅速接話:“男朋友只有一個。”
喝水的動作怔住,方予松還來不及高興,耳邊猝不及防響起一聲呼喚。
“這不是方予松嗎?”這聲呼喊中帶有的調侃意味十足,引得二人同時回眸。
祁澍里轉頭映入眼簾的就是三張陌生的臉,喊出方予松姓名的那個人右耳戴著耳釘,身著不規則西裝。
跟在他身后的兩個人,一個穿條紋藍襯衫戴眼鏡,另一個男人臉上長了些雀斑,身形略胖。
貿然出現的這群人長相規規矩矩,雖挑不出毛病但站在人群里也算不得顯眼。
不等他好奇,耳邊響起水杯碰撞稀碎的刺耳動靜,窗邊其他座位談笑風生的情侶一時間都把注意力轉到他們身上。
祁澍里看到他整個人應激一樣從椅子上彈起來,眼球突出面色如紙,扶著桌面的手臂顯而易見地在顫抖。
“予松?”知道大事不妙,祁澍里也不管玻璃碎片的殃及范圍有多大,起身跨過去擋在他身前。
“您好,請問出什么事了?”距離最近的服務員聞訊趕來。
低望懷里嘴唇干澀雙眼失神的青年,晦暗的眸光散發攻擊力,直射不請自來的三個陌生人。
祁澍里張口:“這里有三位閑雜人等把我朋友嚇到了。”
“我們不是閑雜人等呀,小姐姐。”為首帶耳釘的那個人揚起嘴角跟服務員解釋,“我們是前面3號包間的客人,看見老同學來敘舊的。”
老同學?
他若有所悟,蹙眉牽過方予松冒冷汗的手。
“對吧,方予松?”歪頭向他求證的姿勢略顯刻意,好似根本沒看見對方那張大驚失色的臉。
“……嗯。”被喊到名字,青年不情不愿回應,躲著不想跟他們對視。
“請注意腳下,我們現在為您清掃障礙。”
“麻煩抬腳我來幫您看看鞋底是否有沾上玻璃碎片,以免扎傷您。”
請來專門的清潔人員和衣著方便的男服務員,耐心引導他們從玻璃碎片里挪開,并為他倆檢查腳底。
整個過程祁澍里都擋在方予松前方,并不想讓這幾個人看見自家小孩畏縮后自鳴得意。
“三位來這里如果只是打個招呼的話,現在可以走了。”言語充斥敵意,里邊的逐客意味昭著。
“你是方予松什么人呀?”悠然勾起眉梢,帶耳釘的男人眼底掠過幾分挑釁,卻礙于身高差異只能故作倨傲抬高脖頸仰視他。
“我是他朋友。”
“男朋友。”
祁澍里話音剛落,躲在后方的青年主動握上他的手露臉補充,即便下頜還帶有輕微的戰栗,可面對對方的眼神跟聲音極為堅定。
方予松提高音量重復:“他是我男朋友。”
三人相互對視了幾秒,不約而同地發出:“哦~”
耳釘男意味深長:“既然是男朋友,那不然就跟方予松一起,咱們去3號包間的同學會敘敘舊吧?”
“不用了,”這一次方予松出聲比他快,移動步伐跟祁澍里并肩,“我們這桌的菜已經上來了,你們自便吧。”
“呦,還真是。”右邊那個不大出聲長了雀斑的男人往他們桌子探,全然不顧窗邊還有零零散散的其他游客,放聲調笑,“你這還是燭光晚餐呢。”
“是,”耐心告急,祁澍里胸膛起伏變大,銳眼結霜直截了當,“三位今晚要在這看我們吃燭光晚餐嗎?”
為首那人笑了笑,略過他跟方予松對話:“那我等你吃完再來找你,難得同學聚會大家都在,你每次都找借口不來,我還真當你不敢露面呢,一會帶男朋友來喝兩杯啊。”
說完也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揮手示意身后兩人一起離開。
穿條紋襯衫戴眼鏡的那個男人沿走廊距離回望,確認他們聽不見,小聲對前邊的人說:“都跟你講了他肯定不會來,你還叫他干嘛?再說了,你不是一直不待見他嗎?”
背過手,走在最前端的男人扯著嘴角:“之前我聽咱們班心理委員說她國慶去漫展碰到方予松的簽售會,他現在可火了,隊伍也排得很長。”
“不會吧?”長雀斑身材略寬的男人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想象方予松坐在漫展大受歡迎簽名的畫面,不可思議反問,“會不會是搞錯了?”
“我看過心理委員給我拍的照片,絕對是他,剛才陪著他的那個男朋友,漫展那天也在,照片里也有他。”
“而且……”走到三號包間停下,為首那人轉身,銀色耳鉆跟隨他的動作搖曳,瞳孔底部浮起詭譎多變的精光,“那個男的在小花書上有賬號,是個很有名的擦邊網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