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雖然符瑎回答的很快,但席溫綸還是等他們回到別墅之后才打算慢慢說。
符瑎甚至洗完澡換了身衣服,渾身上下香噴噴地窩在床上。
經(jīng)歷一天的精神緊繃,他一躺進被子里就十分地想睡覺。
直至感受到大床一側略微凹陷,符瑎才強行把自己從蠶絲被里摘出來。
席溫綸見他實在疲憊,于是又把人給塞回去,“你今天很累了,睡會兒吧。”
“不行!”符瑎總有種他今天錯過了這件事,以后會被糊弄過去預感。
他用手指將自己的眼皮撐起來,“你看我很清醒啊!一點都不困。”
席溫綸似乎被他做鬼臉逗樂了,鳳眸微彎。
“嘿嘿,你還好嗎?”
符瑎抓住席溫綸手指,小幅度地搖了搖。
“都這么多年,早就沒事。”席溫綸挑眉,“真的要聽?聽完就不能想著跑路咯。”
符瑎干笑幾聲:“哈哈哈哈。跑路?什么跑路啊。”
席溫綸不打算和他計較,拍拍身邊的位置。
于是符瑎把自己整個挪過來,抱住席溫綸的腰。
因為剛從浴室里出來,他僅穿著一件深V浴袍,尚未拭去水滴從瓷白胸肌中縫間滾落。
殘留的沐浴露香味曖。昧地揉合,但符瑎就是覺得席溫綸身上的似乎要更好聞一點。
他偷偷地將臉貼在人胸肌上,悄悄蹭了蹭。
環(huán)住腰手也不老實地上下游走。
別說,小說里的總裁就是不一樣膚白貌美身材好。
在差些要擦。槍。走。火之時,席溫綸無可奈何地與他十指相扣,阻止他的動作。
“不是說要聽故事?”
符瑎不困了就開始撩撥他,全然不管他自己在席溫綸眼中亦是一塊香甜可口小點心。
還是自動送上嘴邊的那種。
符瑎抬頭,沒骨頭似的賴在席溫綸身上,“要的。”旋即打了個呵欠。
席溫綸:“……”
真是輸給他。
盡管堅持要聽故事的人正在擺爛,但席溫綸還是由著他性子,開始娓娓道來。
接著上次他們未聊完事情。
卓惠蓮上位后,年幼席溫綸自然而然地成為她在席家眼中釘。
她放縱傭人們對他做了很多精神上的摧殘。
席經(jīng)亙無論做什么都會得到滿滿的夸贊與愛,而席溫綸永遠只有貶低與無視。
在這種情況下,冷嘲熱諷更是家常便飯,如果席溫綸有哪里超過了席經(jīng)亙,甚至會將他獎以及作品破壞,或是扔到垃圾桶里。
若不是席家尚有一堆人矚目,她要在圈里維持人設,卓惠蓮不好明目張膽的打罵繼子。
否則席溫綸連活下來都是一個問題。
在家中遭遇變故后,原本性子還算活潑的席溫綸逐漸變得沉默。
學校里都是同一圈層人,席家出了什么事兒,所有人都知道。
作為席家正兒八經(jīng)長子席經(jīng)亙,被班里那些想要攀附席家關系的同學捧著。
為著討好他,甚至會刻意的故意本來話就不多席溫綸。
于是席溫綸干脆保持緘默,拒絕與外部交流,遇到生人時會因經(jīng)常有陌生傭人來蹉跎自己條件反射般顫栗,成為實實在在社恐。
僅有隔壁班季邵亭不在意他的冷漠,會偶爾跑來和他說話。
那時候他幾乎只能算他唯一的朋友。
符瑎聽到這個名字,敏感地蹙眉。
席溫綸輕撫他的背,示意他繼續(xù)聽下去。
原本如果只有這些事,席溫綸會繼續(xù)與季邵亭呆在一起。
后來發(fā)生了一次變故。
卓惠蓮暗地里折磨繼子小伎倆沒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她感覺自己勝券在握,愈發(fā)變本加厲。
她甚至囂張到想要把席溫綸徹底毀掉。
那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午后。
席家孩子就讀學校實行是的海外時間制,即15點下課,后邊讓學生們參加各類放學活動等。
席溫綸心情郁結,退出了以前參加社團。為著避開人群,一下課就會離開學校。
這天季邵亭倏然跑來,眼睛哭得紅腫,“溫綸,我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來找你,”
少年時期席溫綸雖然旁人冷淡,對于朋友他還是相當講義氣。
“怎么回事?”席溫綸蹙眉。
季邵亭垂下眼睫,“那群人,他們,他們非要我去一個地方,我真的不敢。”
與席溫綸差不多,季邵亭在班里也是不受歡迎存在。
他比前者更不好過一些,席溫綸是席家人,那些同學最多當空氣無視,但不敢真的對他做些什么。
季邵亭父親那時還只是一個小角色,習慣性踩高捧低人沒把他放在眼里,經(jīng)常組團欺負他。
兩人因為這個關系才慢慢好起來,即便不能幫助對方脫困,互相排解慰藉也算不錯。
席溫綸知道季邵亭班級里有一夥人會經(jīng)常來找他麻煩,但平時不會在放學后還為難他。
因為這夥人參加社團要求很嚴格,到點必須來活動區(qū),他們的父母也對他們在這項技術上發(fā)展寄予厚望。
席溫綸感到有些古怪,他繼續(xù)問道:“他們要你去哪里?”
季邵亭說了個地點,離學校不遠。
“你可以陪我去嗎?你不會有事情的,我剛給他們交過保護費!他們,應該也不會對我太過分的。”
他苦笑了一下,“實在不行的話,我自己去。”
“我去。”
季邵亭眼神里有光彩,“真,真的嗎!溫綸,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你!”
他高興的程度相當劇烈,像是壓抑許久的陰霾倏然散開。
席溫綸頓了頓,“這好像是第一次和我提要求,我不會拒絕的,如果有事情我?guī)湍銏缶!?br />
季邵亭緊張起來,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啊,其實也沒那么嚴重,我們快過去吧!”
兩人很快便來到季邵亭所說的地點,那是一棟飽經(jīng)風霜的老舊倉庫。
季邵亭掏出手機瞧了一眼,“你可不可以把手機給我,我快沒電,我怕在那里……”
席溫綸二話不說便將手機交給他。
“我們還是走吧。”他隱約覺得這地方頗有蹊蹺,不應該進去,拉著季邵亭便要走。
“啊?”季邵亭站在原地,不大情愿,“可,可是如果不去的話,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此時兩人就站在倉庫門口。
席溫綸又觀察了一下周圍,并沒有聽見任何人聲,估計早在里面有埋伏等著。
他執(zhí)著地要拽著季邵亭離開,“明天如果他們來找你麻煩,我們可以……”
手臂處突然有股力在拉扯,席溫綸來不及反應就被推進倉庫里,摔倒在滿是灰塵的冷硬石地。
倉庫門“砰”地一聲在他身后關閉。
季邵亭聲音穿過厚重的大鐵門傳來:“溫綸!對不起,那些人說只要把你帶過來,他們就不會再為難我!”
“你再怎么說都是席家人,他們不敢動你,求你就幫我這一次吧!”
席溫綸幾乎要被季邵亭理直氣壯氣笑了,強行把自己推進火坑,嘴上卻還說著求求他。
他本以為自己承受過大量的惡意,早已變得麻木。
可整個身軀仍在控制不住地發(fā)抖,慘白的日光從生銹的鐵窗透進室內,能清楚地看到汗滴落在地水漬。
甚至沒有通信工具可以求助。
席溫綸古井無波地述說著他過去遭遇,平靜到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符瑎卻十分激動:“這人怎么這樣!太過分了吧!臉皮厚得像城墻一樣!”
“好生氣!下次一定要當面罵他!”
席溫綸不甚在意地揉揉他的肩膀,準備繼續(xù)講倉庫內所發(fā)生之事下一秒,倏然捂住口鼻瘋狂地干嘔。
符瑎倏然慌了神,他一面拍著席溫綸被幫他順氣,一面去找手機。
“你怎么了!別著急,我馬上叫醫(yī)生過來!”
席溫綸強行把意識從以前的記憶中拖出來,才停止了胃部們猛烈的反。應。
“沒關系。”他擺擺手,像是對此事相當有經(jīng)驗,“這里沒有東西刺激,我能控制住。”
說完長吁一口氣,然后猛地灌水。
符瑎擔憂地看著他,“真的沒事嗎?如果很難受的話,別說了吧,我不聽也可以的。”
席溫綸放下水,但腹部呼吸的起伏依然劇烈,正在慢慢喘氣。
符瑎驀地覺著這景像似乎有些眼熟,聯(lián)系席溫綸所說的“刺激”二字。
他不禁想起當初參加項總千金生日的夜晚。
那是席溫綸似乎也是同樣的難受,只不過后面是被自己給解決了?
符瑎決定問清楚情況:“其實那天在生日宴會,是不是大概也和你說的這件事情有關?”
席溫綸意外地瞧了他一眼。
“你說得沒錯。”
“我不太記得我進入倉庫以后發(fā)生過什么事情,后面醒來就是在一家精神病院里。”
“那時候我沒有辦法反抗卓惠蓮安排,逃出去還差點失敗。如果不是爺爺那天突發(fā)奇想要來,剛好和他撞見,可能你現(xiàn)在也遇不上我。”
他若無其事地輕捏符瑎臉。
“后來我又徹徹底底地做了一次檢查,得出的結果是ED以及對各類治療這項功能障礙藥物過敏。”
“某些時刻一些類似效果的粉末也會刺激到我。”
席溫綸挑眉,“得病了還對治療藥物過敏,這不就相等于得絕癥?”
符瑎聽他云淡風輕地宣告自己不治之癥,一時半會兒竟被噎住。
可這里是小說中世界。
所以才會出現(xiàn)自己這么一個例外吧。
“但是你現(xiàn)在有我啊!”符瑎撲上前,席溫綸順著他力度倒下。
符瑎霎下大大桃花眼,眸若朝露。
“也不能說自己是絕癥吧!”
席溫綸躺在他的雙臂之間勾唇,攬過身上人細腰,摩挲著腰窩附近的皮肉。
這段時間的健康生活果真把符瑎養(yǎng)得很好,纖瘦卻不失肉感,掌心下一片滑膩。
“完沒說還呢,這么著急?”席溫綸暗。示。性地抬起膝蓋磨蹭。
符瑎好似驟然才發(fā)覺他們倆之間的旖旎氣氛,羞澀染紅雙頰。
他挫敗一般地與席溫綸一同倒下,“那你繼續(xù)說。”
后者把手指插進他淺粉色發(fā)絲中幫他按摩,“至于你后面發(fā)現(xiàn)盒子,其實裝的是我母親……一件遺物。”
“什么?”符瑎相當驚訝,“為什么你母親遺物會在別人那里,而且還有血?”
席溫綸瞇著鳳眸回憶。
“這件事,也是我那時翻看母親的日記,結合各種情報大概拼湊出來的。”
“你也知道,我母親和卓惠蓮關系很好,那盒子里匕首就是母親送給她的成年禮。”
“其實卓惠蓮是與我母親完全相反人,母親喜歡呆在家里學藝術,她則是喜歡槍械,刀具這類。”
符瑎思索片刻; “所以你媽媽才會送卓惠蓮匕首嗎?不過跟她接觸下來,完全感覺不出她像是會喜歡這類愛好人。”
“嗯,我也不太明白她們之間發(fā)生過什么,自從我母親嫁人后,她就改變了自己,以至于我小時候以為她們是因為愛好相似才會成為朋友。”
他如此說,符瑎再把前段時間自己大概知道事情一結合,倏然冒出了一個非常恐怖念頭。
“那個……你說你媽媽的死不是自殺,難道說是卓惠蓮干的?!”
他雙手握拳夸張地作害怕狀,“而那把匕首就是兇器!上邊的血跡不是別人的!是受害者的血!”
“她因為扭曲把兇器藏了二十幾年!”
“嗯哼。”席溫綸揚眉,“恭喜你,猜對了。”
“啊?”符瑎只是按照套路大概推測,沒想到事情真的是這樣。
他很興奮,趴在席溫綸胸口嘰嘰喳喳:“那是不是就能把她繩之以法?然后她以及她背后那些惡心人的東西也可以通通拔除,給你和你媽媽好好地出一口惡氣!”
“好了,講故事時間結束,該睡覺了。”席溫綸翻了翻眼皮。
符瑎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高興過頭,等他想到的時候他家席總應該早就把事情解決了才對。
好不容易大仇得報,他也想要給席溫綸慶賀慶賀,哪怕說點吉祥話也好啊。
可是他一來社恐不會說話,二來他的東西都是席溫綸給的,跟沒送差不多。
符瑎腦瓜子上“叮”地亮起一個小燈泡。
有,他可以送自己嘛!
第52章
席溫綸反常地沒迎合他,而是揉了揉眉心。
“抱歉,今天沒心情。”
符瑎沿著他浴袍邊緣滑動手瞬間頓住。
等等,他在說什么?
平日里每天像吸人精神氣的美艷男鬼那般,使勁糾纏自己的人。
現(xiàn)在卻說要守身如玉?
符瑎不信邪地像無尾熊那樣嚴絲合縫地貼住席溫綸。
“Daddy,真的嗎?”
他將自己整個黏在對方身上,預料之中地感受到后者熱情。
他們對彼此已經(jīng)可以稱得上熟稔,互相掌握刺激對方灼燒的點。
符瑎吃吃笑,“那些壞人想要害你身體不好,可是現(xiàn)在你不僅把他們解決,還治好了毛病,那些人的計畫全都落空,這不值得開心么。”
席溫綸唇角上揚的弧度變大。
殺害母親的兇手終于能名正言順地鋃鐺入獄,他心頭幾十年來壓著沉沉陰霾一掃而空。
“的確如此。”
“不過。”他話鋒一轉,“如果不是遇上了你,他們至少有一件事情算是做成功了。”
符瑎學著席溫綸模樣挑眉。
在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談論rou體交,融問題顯然是在雙方暗流涌動之時火上澆油。
“不算很成功吧。”他倏然起身,跨坐在席溫綸大腿上。
“畢竟我也沒沒有真的讓你‘成功’一次。”
符瑎探出紅舌,上下舔了舔唇。
他刻意放慢動作,直到將粉唇舔得泛起一層水光。
那是張形狀極為優(yōu)美的唇,唇珠飽滿,艷若春花。
記得曾從那雙粉唇間吐出綿長誘人吟。哦,也曾細細品過口中甜津。
席溫綸眼底滑過一絲暗色,喉結攢動。
符瑎膚白透粉,眉目稠麗卻純稚未脫,像是人偶師精心制作非賣品,被擺在最顯眼的展示柜,只需一眼,便足以迷住每一位行人駐足。
他軟彈。臀。部。肆無忌憚地將重量壓住身下之人,豐盈的大。腿。夾住兩側,暖意透過相貼的肌膚滲入肌理。
溫香軟玉。
不知究竟是那微小的力道能禁錮住人,亦或是被壓的人根本就沒有逃離的念頭。
“小壞蛋。”
原本無動于衷的修長手指順著膝蓋往上摸,在大。腿。最。肉。厚之處掐了一把。
奶白色軟。肉上蓋了層淺淺桃粉。
符瑎差些沒繃住,泄出一聲輕哼,雙tui之間被浴袍遮掩住吻hen有意無意地半露。
“說誰呢”他不滿地剜了一眼席溫綸,彷佛貓尾巴尖輕輕掃過。
未等席溫綸回應,符瑎故作生氣地抬腰又下沉,幾番來回地磨蹭。
明明長著張不諳世俗事臉,卻在做如此情se之事,直勾得人氣血翻涌。
“畢竟我們席溫綸先生,一直以來都是正人君子,不會做什么浪蕩行為。”
他的態(tài)度倏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媚眼如絲瞬間蘇醒。毫不留情地起身離開。
腰部瞬間被桎梏住,耳畔聲音低沉嘶啞,飽含這足以將人溺死的濃濃情欲。
“你,休想——”
符瑎甚至沒來得及踏出床,便被大力拽了回去。
兩件浴袍被孤零零地扔下地,但此時已經(jīng)沒有一個人會在意。
徹夜未眠。
難得符瑎勞累后尚存清明,他躺在床上大口喘氣,勉強從情yu中掙脫,可小腿肚卻在微微打顫。
劇烈運動后,渾身上下汗津津,難以忍受。
他用胳膊撐起身子,忍住雙腿之間一抽一抽疼,準備下床去洗澡。
細腰被人一把攬住。
“不要走。”
符瑎感受到從背后粘貼來熱源,頗有些無奈地推了推禁錮住自己的手臂。
“好熱,我要去洗澡。”
剛才兩人玩得很瘋,他甚至能察覺到黏糊糊的東西在緩緩流淌。
興奮過頭符瑎險些不管不顧地騎在上面,抓住強行硬來,造成的結果便是雙方都疼,很快滑了出去。
這番折騰最終仍未成功。
滿室彌漫著麝香氣味,肌膚間黏膩感便是他的杰作
即便已經(jīng)相處了這么久,符瑎仍對此害羞,一瞬間雙頰通紅。
當他覺察到快要滴落時,聲調忍不住拔高:“都要流出來了!”
席溫綸順勢將人攏入懷中,像是什么也沒聽到一般。
符瑎氣笑了,使了些勁兒想從懷抱里掙脫,“你在干什么,撒嬌嗎?”
卻得到后者愈來愈緊束縛,席溫綸在他后頸處不斷啄吻。
“寶寶,別走。”
符瑎感覺到脖子后面?zhèn)鱽戆W意,不由得縮起脖子哆嗦。
他回頭無奈地撇了一眼。
席溫綸更加來勁,旋即將符瑎抱回床上。
他注視著那眼尾眉梢尚含春意符瑎,直到后者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
“你是我小福星,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下半輩子要怎么高興下去。”
符瑎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這人是在說另一件事。
關于他們倆感情,符瑎隨口說出來敷衍席溫綸“愛你”,并不是沒有被他識破。
席溫綸一直都知道符瑎是個口是心非的小騙子,理智上應該早早地遠離或是無視,可一見到他時情感便占了主導,耐不住對他更偏愛一點。
因此,他很多時候對符瑎都是極為縱容。
好在他喜歡的人對他的感情并非不屑一顧,符瑎態(tài)度在慢慢軟化。
但從最初那時定下來協(xié)議依舊橫插在二人中間,隔了一層厚厚障壁。
這東西時時刻刻都在提醒雙方,他們是昭然若揭錢色交易。
即便驕傲如席溫綸,在陷入無可救藥的熱戀時,也會對符瑎沒表露的真實心意感到忐忑。
只有不斷地相互交融,極端地占有,沉浸于其中,才能掩蓋住潛意識里不安。
而符瑎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前段時間原主發(fā)小發(fā)來的訊息敲醒了他警鐘。
本以為原主結局混得那么慘,早就和家里斷絕關系了。
現(xiàn)在看來他父母似乎也不太在意這個孩子,不然不會放他一個人在外面不管不問。
要是帶席溫綸回去……他總是覺得很別扭。
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沒有獲得所謂“認可”必要。
要是他回原主家,倒是像鳩占鵲巢一般。
雖然他并不想占就是了。
畢竟符瑎在原世界里,也從未奢求過這些。
席溫綸很快察覺到符瑎在走神,他打了個響指。
“在想什么?”
不知怎的,符瑎竟然從他那雙冷淡鳳眸里看出了一絲幽怨。
他,他又咋了嗎?
“咳咳,在想你呀!”符瑎讓自己掛在席溫綸身上,捧住他的臉來了個熱情的法式深吻。
心底的漣漪瞬間被撫平,至少此刻他們“相愛”著。
沒過多久,大家都忘記了要去洗澡,轉而沉溺于愈發(fā)狂亂的韻律漩渦。
……
作為險些人生安全被威脅的受害者之一,符瑎對卓惠蓮等人的后續(xù)相當關注。
好在他只需要坐著等別人傳來消息就行。
于是符瑎一邊癱在沙發(fā)上喝果汁,一邊聽席溫綸手下的人聲情并茂地描述席經(jīng)亙等人的慘狀。
在聽到卓惠蓮被繩之以法,席父也難免遭受質控,席經(jīng)亙最近為了公司破產(chǎn)和父母的事忙得焦頭爛額之時。
符瑎滿意地點點頭,倏然似是又想到了什么。
“季邵亭呢?”
他可還記得這人。
手下頓了頓,“呃,暫時還在家中?”
符瑎蹙眉。
作為當年背刺席溫綸加害者之一,怎會將這人輕飄飄放過?
他摸了摸下巴,斂下眼瞼。
自己并非當事人,若是席溫綸和季邵亭幼時的感情非常好,這樣處理倒算是有理由。
如果他當朋友時陪伴的情誼大于那時欺騙傷害,也能說得過去。
但符瑎打心底覺得……相當不痛快。
“算了。”他擺擺手,“你回去吧。”
打發(fā)走了人,符瑎把果汁放回去。
尚未來得及細想,手機突然震動不停。
符瑎掏出來瞧了一眼,是席溫綸助理打來的。
“符小先生,非常抱歉,席先生有件私人物品好像是落家里,您能幫忙送過來嗎?我這邊派司機去接您。”
助理順道說了一下那東西放位置,傭人沒有權限。
符瑎應了,薅上東西坐車來到席氏大廈門口。
這雖然不是他第一次來,但之前來的時候他正擔心著要在陌生人面前露面,都沒能好好看看這棟樓。
符瑎瞇著眼睛仰視著面前的建筑。
可真高啊,一眼望不見頂。
助理從門口一路小跑出來,“符小先生,實在是太感謝了,麻煩您親自來跑一趟。”
符瑎無所謂地笑笑,“沒關系,公司的事情重要。”
其實他出門也是因為剛好自己玩的游最近舉辦線下活動,雖然沒辦法近距離參與,但能遠遠看一眼也滿足。
自從兩次綁架事件后,他每回出門都要和席溫綸報備,但此人總要考慮很長一段時間,有時候還不同意!
他現(xiàn)在出門前前后后都跟著一大票人,連在庭院里晃悠都不能是單獨一個人。
這過程實在是太漫長且糟心,能隨隨便便活動次數(shù)不多,于是他便趁著可以逃過手續(xù)機會開開心心地離開別墅。
“最近席先生很忙嗎?”符瑎隨口問道。
席溫綸近日回到了早出晚歸工作狀態(tài),如果換做以前,他若是落了東西必定會尋著這個藉口回家與自己親昵一番。
現(xiàn)在還需符瑎親自送上門,向來應是有些抽不開身。
助理怔了怔,避開眼神接觸,“嗯,是的,最近公司接了一批大項目,席總因為這個忙得飯都吃不上。”
符瑎:“……”
他瞇起眼睛盯著面前畏畏縮縮助理。
說真的,他要是再看不出來助理是在誆他,最好老老實實打包滾回家。
不要小瞧社恐對周圍人類敏。感。度啊!
此時助理已經(jīng)在不停地攪小手指。
符瑎又默默地盯著了一會兒,剛想開口問。
余光中卻瞥見了一個另他極為在意的身影。
不是,季邵亭怎么會在席氏?
第53章
符瑎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關于此人,他也曾旁敲側擊的問過。
那是席溫綸回答是他不會原諒他,也不想再見他。
結果,竟然允許他明目張膽地從席氏大廈里走出來?
符瑎側身繼續(xù)觀察。
或許這人只是在樓下糾纏席溫綸而已呢?
后邊迅速跟來了一位他相當熟悉人——席溫綸私人秘書。
符瑎眼眶微微睜大。
他眼疾手快扯著小助理衣袖躲進一旁的雕塑后邊。
“劉秘書,麻煩你親自來送我。”季邵亭客氣道。
他背對著雕塑,符瑎沒辦法看到他現(xiàn)在的表情。
劉秘書則是溫和有禮地笑著:"您說什么話,大家都這么熟了。"
他半躬身,做了個“請”手勢。
兩人相繼離開席氏大廈門口,劉秘書送季邵亭上了車。
“符小先生,您這是……”助理還沒反應就被拽到旁邊,一頭霧水地詢問符瑎。
只見符瑎死死地摳著雕像為數(shù)不多孔眼,陰惻惻地怒視前方,他周身似乎釋放出了濃濃的黑霧。
就差沒把“老子心情很不好”幾個大字刻在頭上。
聽到助理問詢,符瑎陰沉著轉臉,“你們席總最近真的很忙嗎?”
“當,當然是真的啊。”助理冷汗都下來了。
不愧是席總身邊的人,生氣起來頗有席總那種不怒自威調調。
就是這感覺太熟悉了,助理已經(jīng)被嚇出PTSD。
符瑎瞥了眼助理,隨后深呼吸。
估計從助理這兒是打聽不到什么東西。
他凝視著看起來下一秒便要抱自己大腿嚶嚶嚶小助理好一會兒,泄氣般地嘆息。
打工人何苦為難打工人,助理也不容易。
劉秘書作為席氏高管,代替席溫綸出席過相當多場合。
很多時候他的態(tài)度便是背后大佬態(tài)度,某種意義上,他也是一位難得一見的大牌。
可現(xiàn)在他卻親自恭敬地送人出來,如果是普通客人,讓接待相關的負責人處理就行了,何必需要動用秘書?
就是因為席溫綸對自己不怎么藏私,甚至為了逗符瑎開心,還會拿一些商場上的趣事來講,他才能解劉秘書這一舉動份量。
說起來,他們之間的協(xié)議還剩一個月便要到期。
懷疑就像一顆種子,遇上合適的土壤后便會在心底扎根瘋長。
符瑎突然有些不確定。
一直以來,他獲取信息的管道都來源于席溫綸。
若是席溫綸想要欺騙自己,簡直易如反掌。
他僅僅是一只被豢養(yǎng)在籠子里漂亮寵物而已。
為什么對自己那么好也瞬間能找到理由。
長得好看,又聽話,還能幫助他重振雄風。
符瑎無意間摸到了自己脖子上項圈,不算寒冷的天氣卻像是被冰得凍手。
直到席溫綸回到別墅時,符瑎腦子里還在盤著今天的事情。
他難得不在樓上打游戲,而是跑到客廳電視機處,漫不經(jīng)心地調頻道。
“今天吹的什么風,你肯下來接我?”
察覺到沙發(fā)上窩著人影,席溫綸感到略有些好笑。
符瑎用小軟毯把自己裹成一個球,從毯子中央露出一雙翦水桃花眸去瞧他。
席溫綸微微勾著唇走近,伸進毯子里摸了摸符瑎腦袋。
他的頭發(fā)有專人打理,如今還是很漂亮的淺櫻粉,襯得人更白。
“謝謝你幫送東西過來。”
符瑎團著身軀靠在席溫綸肩膀上,輕聲說:“沒關系,你今天工作很忙嗎?”
“怎么問這個?”席溫綸目光游移,“嗯,算是挺忙。”
“哦。”符瑎眨了眨眼。
他其實想問今天發(fā)生的事情,此刻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客廳內陷入古怪的沉默中。
符瑎意識到席溫綸似乎真的有瞞著自己一些事情,心底的念頭越想越亂。
于是他決定先問清楚,總不能鉆牛角尖白費感情。
“嗯,你最近有見過什么人嗎?”符瑎單槍直入。
說完才覺得后悔,似乎有些過于直白。
于此同時,他亦在擔心著席溫綸會不會和他說實話。
“嗯?”席溫綸看上去完全在狀況外,他先是思索片刻,旋即回答了幾個人名。
防止符瑎不認識他們,還貼心地說出他們的職業(yè)和公司。
大多是一些其他公司高層,或是席氏某幾位股東。
符瑎一一聽完,里面果然沒有季邵亭。
明明自己已在樓下遇見此人,為什么席溫綸不告訴他呢?
“就這些嗎?”符瑎鼓起勇氣問。
席溫綸像是在回憶,“沒有了吧?還有誰么?”
“那,劉秘書有沒有……”
席溫綸倏然掐了下他的耳垂。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許想別的男人。”
符瑎垂眸,心底霎時一咯噔。
但他旋即像沒事一般,收拾好表情昂首嗔道:“什么嘛,我又沒有對別人有意思!”
下巴被人捏住,席溫綸把他臉扳過來接了一個深吻。
直到符瑎氣喘吁吁才堪堪放開。
“不行,只可以想我。”
……
待符瑎沉沉入睡后,席溫綸緩緩起身,走幾步便回望。
見他一腳把被子踢到旁邊,只好去幫忙掖好。
靠近時能聽到符瑎淺淺呼吸聲,似乎睡得很不安心,連夢中都眉頭緊蹙。
等一切妥當后,席溫綸走到陽臺前。
月色溶溶,他在晚風里撥通了劉秘書電話。
“劉秘書,你今天辦事被誰看到了?”
“沒有就好,我想給他一個驚喜,要是被猜到就不太有趣了。”
“嗯,儀式上餐具一定要最好的,但當代的大師都有自己的脾氣,明天你再替我去跑一趟……”
席溫綸壓低音量,繼續(xù)與劉秘書商討著求婚儀式上各種細節(jié)。
再過一個月便是他們協(xié)議約滿之時,他希望符瑎可以光明正大地成為他配偶,站在他身旁。
現(xiàn)在與未來,他有且只會有他一位伴侶。
翌日早晨,符瑎被鬧鐘喚醒。
他下意識支起上半身,眼神仍舊帶著些沒睡醒迷離。
此時房內僅有符瑎一人,席溫綸早早地便上班去了。
他呆坐片刻,打了個呵欠,揉著眼睛下床。
昨天席溫綸刻意打斷對話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又一次隨波逐流。
他一吻他,他就像著魔似地渾渾噩噩,找不著北。
符瑎頓時有些泄氣。
那時信誓旦旦說完全能當成打工的話已不堪回首,小處男真的不能一上來就挑戰(zhàn)高難度行為。
昨天想問的事情也沒有問到。
正當他開始設想該如何繼續(xù)套信息時,原主發(fā)小又發(fā)來了消息。
曾大頭:快回消息!你該不會是遇害了吧!
說實在的,他沒有原主的記憶,完全不明白要怎么和發(fā)小相處。
符瑎想了想,打了個“回”字。
曾大頭:!!!
曾大頭:詐尸啊!
符瑎:(流汗黃豆)還沒死。
曾大頭:你怎么跑路了話也不肯多說兩句,以前你在節(jié)目里說得多溜啊。
符瑎:?你還看我節(jié)目?
曾大頭:那當然,我還是你頭號粉絲,不過你咋退團,也不回來看看,叔叔阿姨都怪想你的。
看到這句話時,符瑎打字的蔥白手指停頓片刻。
真的會擔心他嗎?總覺得原主父母跟他自己的家感覺差不了多少。
符瑎:是嗎?我不這么認為。
曾大頭:唉,我知道雖然你爸媽對你嚴厲了點,再怎么說你都是親生,是一家人。
這個“一家人”倒是令符瑎想起自己在這邊連連撞臉兩人優(yōu)秀戰(zhàn)績。
符瑎:“……”
最后回了句“再說吧”便結束對話。
原主家是要回,但不是現(xiàn)在。
畢竟目前有更重要的情況要處理,比如席溫綸到底在忙啥之類。
親密接觸會讓人忍不住心軟,就席溫綸昨夜跟自己說情話功夫,他就已經(jīng)半淪陷了。
開始替席溫綸著想,會不會真的只是忙工作而已。
并且他那時還完完整整地說出了那些人的名字和職務,說不定季邵亭都沒見到席溫綸面。
可若是他想騙自己,也是很簡單便能做到的。
符瑎心又沉往深暗的底部。
憂愁的情緒持續(xù)縈繞著他,連打游戲都不能靜心。
看著顯示屏上不知道第幾次“Game Over”符瑎放下游戲手柄。
他快要被各種莫名其妙猜想折磨瘋了。
“該怎么去確認呢。”
符瑎無意識地咬著指甲喃喃自語。
……
“A市天氣預報,近期溫度變化較大,可能有陣雨,請各位市民出行時記得帶傘……”
席溫綸隨手將跳出來的預報信息關掉。
劉秘書急忙接話:“只是陣雨應該沒關系,場地備有好幾個方案。”
“不能不以防萬一,遇到各類突發(fā)天氣備案再加幾個。”
"好的。"劉秘書記下。
席溫綸淡淡頷首,隨口問了今日行程規(guī)劃,兩人很快便開始進行工作相關的討論。
只是他偶爾會冒出個念頭。
符瑎現(xiàn)在在干什么呢?
此刻,被人思念著符瑎并沒有乖乖地呆在家里,而是偷偷摸摸地跑來了席氏大廈。
他手上提著一只口袋,里面裝的是阿姨做好的豐盛飯菜。
這是他軟磨硬泡許久才得來,不用經(jīng)過席溫綸首肯的出門機會。
符瑎說想要給席溫綸送愛心午餐,雖然菜是別人做,但親自送的飯總是更香。
這一藉口成功讓別墅里一眾人馬配合自己潛伏進公司。
他特地換上了一套暗色系低調服飾,用口罩和帽沿遮住五官,與招呼過前臺打了個照面,成功地混了進去。
因為不想讓太多人知曉,所以符瑎要求他們嚴格保密,特別是對席溫綸。
最近席氏大廈在搞裝修,時常有外來人員出入,這件事辦得輕而易舉。
好巧不巧地,符瑎正好撞上一臺載滿人電梯。
于是他只好躲在角落,安靜地等待人流過去。
顯然此處并非只有他一人在等電梯,員工們沒注意到角落里陌生人,怡然自得地聊起公司八卦。
“誒,你們知道嗎?我發(fā)現(xiàn)最近席總心情很不錯。”
符瑎一下子就豎起了耳朵。
第54章
“你怎么發(fā)現(xiàn)?”另一人追問道。
“嗨呀,我工位那個角度,不是正對那一層總裁辦公室的出口嘛。席總冷臉我見得不是一般的多,”
“可是你知道嗎,最近席總講電話的時候,嘴巴居然會上揚一個像素點!”
她同伴震驚:“我去,你這什么超絕眼神!老鷹轉世是吧!”
“你還不知道她嗎?”那人的損友立馬接茬,“這么天時地利人和工位,指不定每天都拿相機調焦距對準辦公室門口看帥哥呢!”
“才,才不是!再說了,總裁不是有小嬌妻嘛,他小嬌妻多漂亮啊,我可是堅定的CP黨!”
“而且這是事實啊,難道你們開會的時候,沒發(fā)現(xiàn)總裁說話都溫柔很多嗎?”
“這個倒是。”
“有一說一確實。”大部分人都認同她的觀點。
“所以我覺得事情——根本沒有那么簡單!”那位女員工神神秘秘地說。
一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注意,大家都期待她能說出什么五六七八來。
“說不定,總裁他另有新歡了!”
“啥?”有人奇怪,“你剛剛還說自己是堅定的CP黨,下一秒就開始拆CP?”
“哎呀,我這樣說也是有原因的,你們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小嬌妻剛和席總在一起的時候哪有這樣啊。”
“如果不是新來了人,席總擱那高興啥呢。”
眾人紛紛被她說服。
連藏起來的符瑎都覺得她有道理。
“干嘛叫人家小嬌妻,好歹是個愛豆吧?之前不是還有八卦說席總已經(jīng)在家人面前承認他們的關系,也沒你說得這么難聽吧?”有人反駁道。
“本來就小嬌妻嘛,因為跟席總在一起事業(yè)沒了,人還天天呆在家里,我看他節(jié)目上不像是這么社恐人,當初他第一次來公司那會兒你們不是還有人見過嘛,私底下話都不敢講一句的。”
被徹徹底底換了芯子符瑎:“……”
他真的很想抓住這位大姐衣領吼,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根本就不想當什么愛豆搞什么事業(yè),只想擺爛呢?
擺爛多香啊。
“唉,那真的很可惜,他長得多好看啊!雖然水平不怎么樣,但愛豆臉不夠那當啥愛豆。”
“況且男人么,家里擺一個外面養(yǎng)幾個也是正常的。像席總那種男人,不少人倒貼錢也愿意。”
“啊,電梯到,等下有一個股東小歡迎會你們記得……”
眾員工聊天的聲音不斷遠去。
符瑎面色復雜地從陰暗處走出來。
他們講的話不無道理,他昨夜剛被安撫好的心瞬間又懸掛在空中。
隨后猛然搖搖頭。
不行,如果僅僅憑一些流言蜚語就否定席溫綸,那他也太沒有判斷力。
至少,得要能掌握到明確的證據(jù)才行。
于是符瑎決定繼續(xù)他沒進行完的送飯之旅。
席氏建這棟大廈樓層相當多,他本來就路癡,即便有席氏員工給的地圖指引,他還是毫不意外地在這里迷了路。
大廈某處,一部分員工們正聚在某層餐廳吃著自助餐,小酌幾杯慶祝某位股東回歸。
某個員工發(fā)現(xiàn)了眼神不自覺往這里瞟劉秘書。
“劉秘書,快來快來!”
劉秘書霎時快步走來,“你們在吃什么?”
其他幾人立刻非常有眼力見地迎上來:“嘗嘗這個甜品,簡直無敵了。”
劉秘書欣然接受:“多謝,那我就不客氣了。”
甜品吃到一半,旋即便有人打來電話,他只好放下東西轉而去處理工作。
有人感嘆:“劉秘書真忙啊。”
“可不是嘛,每天想見席總人有多少!聽說劉秘書一天光擋人就能忙好幾個小時。”
“嘖嘖,真是辛苦,不過人家收入也豐厚。”
劉秘書很快便回到餐廳內,繼續(xù)吃東西。
又走來幾人奉承下這位席總二把手,就著他剛才行為大肆夸贊。
劉秘書不咸不淡地應下。
“說起來,劉秘書每天接的名片都有那么厚一沓,正好這果盤腳缺了口,反正也是些無名小輩,拿來墊個桌角唄。”
“李工不說我還沒發(fā)現(xiàn),總覺得這東西哪里怪怪的,今天王股東好不容易回來,要是他拿水果的時候砸下來可就不好了。”
劉秘書笑了,“說的是。”
隨手從口袋里掏出厚厚名片墊住缺口部分。
旁人隨意往那瞟了一眼,奇道:“喲,這名片還是燙金的,哪家公司的啊?”
“哦。”劉秘書無所謂道,“我一個遠房親戚,本來席總名片都不讓收,可我媽非要我給親戚面子,只能多費點功夫應付。”
旋即有人給他豎大拇指:“看看我們劉秘書多么大公無私!一心為了席氏奉獻!”
劉秘書繼續(xù)保持著禮節(jié)性的微笑,沒說話。
“王先生來了!”一人高呼,眾人便離開此處的餐桌,轉而向王股東走去。
這時,符瑎聞著食物的香氣,慢悠悠地晃到餐廳入口。
時針已轉至十二點,正是午休間隙。
席溫綸會不會已經(jīng)在餐廳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符瑎悄悄溜進去。
雖然偷感很重,但遇上某些個見過的人,被認出來更麻煩吧!
很不幸的是,這里同樣也聚集了一大幫人自己似乎正處于某個宴會中?
好在這里是席溫綸地盤,他起碼能安心一些。
此地像是在舉辦什么小型宴會,絕大多數(shù)人圍繞著餐廳中央舉著酒杯。
符瑎挑了個地方躲起來,想看看能不能恰好碰到席溫綸。
然后他就可以愉快地回家了!
本來計畫著來打探消息,可沒想到社恐對人群的承受能力依舊堪憂。
與自己相處了近一年別墅傭人們還好,其他陌生人仍會令他不適。
但還能繼續(xù)忍耐。
符瑎深呼吸片刻,雙眼不斷往全場瞟,嘗試查找席溫綸身影。
又仔細觀察一會兒,依然沒結果。
忽然有一人小跑趕來,身軀擦過離符瑎最近的果盤,眼瞧著便要整個傾倒。
“誒誒誒!你小心點”另一人手快扶住,才免了水果全部砸到地上慘狀。
那人似是回過神來:“多謝多謝!”
“你急啥啊,本來這盤子就缺了一塊,還是劉秘書拿東西補上。”
符瑎視線旋即轉移至那五顏六色的水晶果盤處,某個盤腿很明顯地些東西。
小步挪過去細瞧,發(fā)現(xiàn)那竟然是一沓名片。
劉秘書會收的名片,再怎么樣也是席氏合作夥伴候選吧?
剛剛還在果盤附近交流的人很被人群歡呼聲吸引住,轉而離開。
目前只有符瑎一人尚在。
他左看看右看看,趁機扯出一張。
紙面摸上去質感極佳,燙著花哨的金邊。
符瑎翻到正面。
【寰宇科技有限公司】(查名片)
他當即便有非常不好的預感,拿出手機搜索相關內容。
【寰宇有限公司,董事長季xx,已婚,育有一子為我國知名鋼琴家——】
【季邵亭】
符瑎的心跳停了一拍。
真的是他……
為什么不告訴他季邵亭來過?為什么要瞞著他?
原本溫暖適宜空調溫度像是如墜冰窖,手上的名片卻熾熱得如同燒起來一般。
符瑎被燙到手似地扔掉名片。
他顧不上要保持低存在感,如此優(yōu)越的外貌條件,立刻便被人群注意到了。
那人撿起名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東西掉……等等,是符小先生?您怎么在這里?”
符瑎如夢初醒,一回神察覺到餐廳大多數(shù)人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他霎時汗流浹背,手足無措地僵在此地。
劉秘書相當有眼力見地把他帶出餐廳,找了個僻靜地方繼續(xù)同他說話。
符瑎像是剛從鬼屋里逃出來,他抹了把并不存在汗。
“多謝劉秘書。”
“不客氣。”劉秘書眼睛看著他手上提著的東西,“這是?”
“啊,這個是我想送給席溫綸。”
“正好,席總應該也開完會,我?guī)^去吧?”
符瑎想了想,拒絕了劉秘書提議。
如果沒發(fā)現(xiàn)那張名片的話,他當下就會跟著劉秘書走。
但現(xiàn)在他腦子里一團亂,不知該如何理清。
見到席溫綸后又如何呢?當面質問嗎?
符瑎倏然心慌,他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不懂下一步要怎么辦?
劉秘書見他神情呆滯,又喚了幾聲。
“不用了,劉秘書你幫我送過去吧。”符瑎躲開劉秘書眼神,把午餐塞進他手中。
劉秘書接過,并未多問,“好的,您在這里還有事情要辦么,需要我派車接您回別墅嗎?”
符瑎微微頷首,“麻煩了。”
回到別墅后,傭人們有些驚訝,他竟歸來得這么早,還是自己孤身一人。
以前符瑎若是去席氏,通常都是由席溫綸帶他回來的。
符瑎看起來不大高興,傭人們自然識趣地退至一旁。
他把自己整個扔到柔軟床鋪中央,壓出一個“大”字。
方才在與劉秘書對話的時候,他似乎觸碰到自己內心深處絕對不想承認念頭。
席溫綸正快步走回總裁辦公室。
在此之前他收到劉秘書消息,說符瑎給他送了樣東西。
于是他推掉合作夥伴一起吃午飯的邀請,第一時間趕回去。
打開門,遂看見一個方盒靜靜地躺在辦公桌面上。
席溫綸將其打開,那里面放著保溫飯盒,飄出飯菜的香味。
符瑎還寫了一張可愛小紙條。
“要好好吃飯哦~”
字體旁邊畫了一枚圓鼓鼓小愛心。
席溫綸摩挲著那顆愛心,想起符瑎笑起來嬌憨模樣,彷佛暖意流淌全身。
處理完今日份的工作后,已是日暮西沉。
席溫綸如往日那般,閑適地坐在后座待專屬司機載回別墅。
他時而彎眸勾唇,時而眉間緊蹙。
助理琢磨不透他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因而盡量縮在旁邊,大氣不敢出。
“你說……”席溫綸首先挑起話題。
“啊!是!”助理被他的問話驚到,旋即大聲回答。
可席溫綸像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根本沒注意到其他人大驚小怪。
“你說,小瑎會喜歡我給他準備的儀式嗎?”
第55章
啊?這是什么崩人設發(fā)言?
助理沒把吐槽宣之于口,畢竟他還想保住工作。
“大概,會喜歡吧。”助理硬著頭皮答道。
“大概會喜歡?”
席溫綸則是以一個反問句回他。
助理還以為要被這位祖宗冷嘲熱諷發(fā)作一番,但席溫綸似乎沒空理他,繼續(xù)自己糾結自己。
他的眼底難得浮現(xiàn)出幾分苦惱,“希望是這樣就好。”
助理無言。他真的很想提醒:您霸總人設要保持住,不要像剛談戀愛的初中生一樣。
可助理轉念一想,自己從大學畢業(yè)后就跟在席溫綸身邊,那時席溫綸的年紀也沒多大,還只能被人稱為太子爺。
那位太子爺打那時候起就潔身自好,助理就沒見過他身邊有什么情人。
許多被人送來的,投懷送抱的,見色起意的男男女女都失敗了。
助理甚至覺得,如果自己認識他更早一點,他也不會和別人沾染半分。
除了符瑎。
如此一盤算,席總這不就是枯木逢春,老房子頭一次著火嗎!
合著就是初戀啊!
助理瞬間覺得總裁莫名冒出來奇怪念頭就可以被理解了,第一次戀愛嘛,正常。
倒不如說頭一回見總裁這副模樣,還挺有意思。
絲毫不知自己被底下員工當熱鬧看席溫綸在網(wǎng)上不斷搜著“求婚”相關訊息。
沒過多久,車在別墅前停下。
席溫綸回到房間里,看見被子隆起一個“大包”。
他雙眸間冷漠霎時隱沒,好笑地揉了揉那團軟被。
“今天不打游戲啦,睡這么早?”
符瑎先席溫綸一步掀開被子,撞了他一個滿懷。
席溫綸保持著健身的習慣,他輕飄飄將人接住,繼而摟入懷中。
“怎么,誰惹我們寶寶不高興。”席溫綸敏銳地覺察到懷中之人今日情緒不高。
又喊“寶寶”,出現(xiàn)在席氏大廈那個人,也是你的“寶寶”嗎?
符瑎并沒將心里話說出口,只是把頭埋在席溫綸胸口,悶悶地應了一聲。
席溫鳳眸上視,似乎在回憶今天發(fā)生的事情。
“是今天沒找到我嗎?還是在公司里誰對你……”
符瑎旋即抬首,伸出食指在席溫綸唇上輕點。
“沒有。”他避開了后者幾乎要形成實質的注目。
這番舉動似乎證實了席溫綸猜想。
他認為符瑎好不容易出一次門給人送驚喜,結果連面都沒見到,可能會覺得自信心受挫。
席溫綸劍眉微蹙,“真的很抱歉,我那時候工作太忙了,沒留意到你過來。”
“是不是在家里太悶了?想出去的話,我讓助理重新排下行程陪你好不好。”
聽著耳畔柔聲細語,符瑎忽覺眼眶發(fā)熱。
除了他,沒有誰知道冷厲外殼下的席溫綸,是如此溫柔一個人。
不,或許已有人體會過這份暖意也說不定。
符瑎鼓起勇氣。
“那個,季邵亭最近有來找過你嗎?”
“季邵亭?”從符瑎口中聽到了預料之外名字,席溫綸更加困惑,“為什么會想到他?”
“這個……”符瑎還真沒想好要怎么解釋,難道說剛好在席氏樓下碰見么?
可要是說出來,席溫綸不承認又能怎么樣呢?
手上沒有證據(jù),甚至連名片都被他扔在餐廳。
符瑎懊悔不已。
若是承認了,季邵亭作為背刺過他的人,卻被如此輕而易舉地原諒。
想必他們之間的感情深厚得很,自己只是一個過客。
至于那天席溫綸在席老家主壽宴上公開,如果席溫綸是認真的,那他何必再偷偷與季邵亭見面呢?
還不告訴自己。
符瑎越想越絕望,聲音越來越低:“嗯,我是覺得難得遇上一個和自己長得挺像,就關心一下嘛。”
他扯了扯嘴角,試圖做出一個笑容,“說起來,林郁彬也和我挺像,不過他們兩個卻不是很一樣呢。”
符瑎這番話倒是引起了席溫綸興趣。
難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連連遇到與自己模樣相似的人。
亦或是其中本來就有符瑎的親戚呢?
席溫綸覺得這個推測相當合理,季邵亭作為圈內人,他知道底細,估摸著是不會再有什么其他的遠房親戚。
可林郁彬不同,他早早地就離開圈層,席溫綸對他也不是很感興趣,關于他的消息知之甚少。
或許他們真的有血緣關系也說不定。
“真的?如果遇到了不高興的事情要和我說。”
席溫綸揉揉他的頭頂。
符瑎躺回他的懷里,卻被堅硬的皮帶硌到,發(fā)出小小的“啊”聲。
席溫綸斜眸,目不轉睛地盯著正悄悄抽冷氣的少年。
符瑎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回望,“今天還沒洗澡換衣服。”
“哦?”席溫綸半倚著床頭,手臂支在耳后。
另一只也不閑著,轉而撫上符瑎的臉龐,從雙眸沿著面頰一路下滑,最終在后頸處堪堪停下。
符瑎感受著觸碰時輕微電流通過來帶酥麻,耳垂隨后被人肆/意捻/動,狎/玩。
明明不是什么布滿神經(jīng)的敏銳/感/官,卻下意識地令人羞/燥。
沒過幾秒,可憐的垂珠被玩得/通/紅,持續(xù)不斷地侵染至兩腮。
符瑎不自在地別過頭,推開做怪手。
“我要去洗澡了!”也不顧身后人什么表情,逕自邁開纖長腿下床。
直到進入浴室,符瑎掀起衣服,叼著下擺去關門。
結果卻發(fā)現(xiàn)……門關不上。
符瑎旋即回首,席溫綸正站在門口,靠著門框。
似乎在用火熱的目光,一寸寸舔舐他掀開衣服露出的那截細腰。
浴室正放著熱水,“嘩啦啦”地不斷蒸騰出云霧,熱度逐漸蔓延至全身。
“怎么不洗了?”席溫綸唇角勾起,饒有興味地盯著他。
符瑎真想翻個白眼。
大哥您站在門口,自己要怎么洗澡?
符瑎咬了咬下唇,放下衣服,去推席溫綸。
推不動。
“我真的要洗澡了。”符瑎握著門把手。
“嗯。”席溫綸點點頭,示意他明白,“洗吧。”
霧氣氤氳上來,空氣變得濕潤且粘稠。
符瑎直直瞪回去。
難免注意不到眼前人極好的身材,他脫了西裝外套,襯衫是私人訂制,貼服著挺拔的身姿,透出底下有力的肌肉輪廓。
若是自己方才猜想是真的,他以后還能遇上這樣的男人嗎?
符瑎咽了咽口水。
這細微變化并沒有被將注意力集中于他席溫綸放過,眸色暗了幾分。
“哦。”符瑎倏然轉過身去,背對席溫綸,將上衣慢慢地/脫/掉。
被隱去奶白/細/腰/重現(xiàn)眼簾,漂亮的蝴蝶骨尚布著前些時日殘存的紅點。
席溫綸幾乎可以回憶起每一個痕跡印上時的情景。
呼吸不自覺變得粗重,符瑎似乎對此絲毫不察,繼而將手放在褲腰上。
動作卻在卡在臀前停下。
符瑎微微向前屈身,使得身后的飽滿挺起。
他的語氣中好似帶著苦惱:“好像卡住了。”
如此明顯撩撥,覺察不出來的人才傻子。
“我來看看?”
席溫綸嘴上說著“幫忙”,當他的手握住符瑎那一刻,霎時將長褲撕成兩半!
符瑎被嚇得一哆嗦,下巴被席溫綸捏過來,狠狠地吮吻。
舌尖相邀共舞,體溫相交融合。
像是人世間許許多多的普通戀人。
符瑎似乎沉醉在吻中,對身上的衣物一件件消失渾然不覺。
他有時會想,如果真能與席溫綸成為情侶就好了。
這個人的一切,他都不想放手。
浴缸里的水波激蕩,一圈圈劇烈搖晃著溢撒出缸外。
視野皆是白霧,意識漸漸朦朧。
水中是最好的潤hua,也是最好的遮掩物。
符瑎忘記了那些所謂條條框框,他感受著自己的治療目標。
好像治療效果不錯?那是不是可以……
反正這是水里,應該會比在其他地方容易許多。
他大著膽子想要施行治療的最終過程,如果一切順利,那也算圓了他們兩人一直以來的心愿。
竟然出乎預料地順利,足夠柔軟與放松狀態(tài)下,他竟不覺得難受。
符瑎不免有些激動,這隱疾居然真的能被自己治好!
席溫綸是不是會更加在意他一點?
能拿走他重要的東西,也能成為他特殊的存在。
無論如何,這樣的記憶能讓自己永遠在他心底留有一席之地。
想像倏然間戛然而止,席溫綸踩住急剎車。
“抱歉。”
符瑎怔住,無措地詢問:“怎,怎么了?”
不是期待了很久嗎?不是非常想要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嗎?
席溫綸親了親他的額頭。
“或許,可以等一等?”他的態(tài)度溫和,行為卻十分堅定。
符瑎本來體能就跟不上席溫綸,如果后者不想,自己也不能如何。
他的心像是貓咪被撓亂的毛線球,不僅無法理清,更是炸出許多細碎的絲。
“好。”符瑎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
直到被席溫綸擦干抱回床上,他仍舊處于那時被拒絕思緒中。
前者似乎因為工作勞累,先他一步睡著了。
符瑎摸了摸他眼底烏青。
好像真的很忙……
即便如此,他依然不理解席溫綸這么做的原因。
明明他們一開始就是因為這個才產(chǎn)生交集,為何還要多此一舉拒絕?
少頃,符瑎倏然有一個可怕的猜想。
結合最近的事情來看,自己會不會只是席溫綸想要與別人在一起的工具。
像他這般的上層人士,身邊真的會缺美人嗎?
即便被落了面子,季邵亭不還是屁顛屁顛地趕著上。
想想這一年里他做的事情,除了吃喝玩樂還是吃喝玩樂。
這樣的自己空有一張漂亮臉蛋,該如何留住席溫綸?
況且現(xiàn)在ED已經(jīng)不成問題,他想要把初次留給真正喜歡的人也說不定。
符瑎眼皮隱隱蓋上桃粉,他幾乎控制不住地落淚。
論到底,他們僅是協(xié)議關系,席溫綸后來也沒與他談論過未來。
是否意味著,這是他們最后能在一起的日子。
第56章
席溫綸已經(jīng)在辦公室坐了許久。
最近因著接受席經(jīng)亙乃至卓家那邊的產(chǎn)業(yè),需親自審批文件堆積如山。
即便如此,員工們還在源源不斷地給他送。
整個上午,總裁辦公室門就沒完全合上過,總會有人在下一秒推開。
這類情況從他將卓惠蓮送進監(jiān)獄后持續(xù)到現(xiàn)在。
席溫綸甚至需要擠出時間,才能去盯儀式的流程。
他設想得很好:這份協(xié)議意味著們金錢關系的結束,同時也代表著新生,用來當訂婚紀念日很不錯。
至于結婚的日子。
席溫綸輕咳一聲。
還是等求婚成功兩個人再一同商討吧。
“席總!這里有份文件麻煩您過目!”助理剛整理完一座小山似的紙堆遞過去。
這舉動成功打消席溫綸剛冒出的粉紅泡泡。
直到訂的餐送來,他才能休息片刻。
雖說忙,但席溫綸吃前必須得讓人準備好餐前布置,就如同他在家里與符瑎用餐時那般。
他仍舊優(yōu)雅地小口進食,五官俊美,氣質出塵。
看席溫綸吃飯也是一種享受。
助理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拿總裁臉下飯。
“李特助,之前讓你接觸大師有回覆嗎?他肯不肯出山?”
但是被上司問工作就不是很美妙,助理被肉塊噎住,剛剛還覺得賞心悅目臉霎時變得面目可憎。
“已經(jīng)委托了大師的夫人幫忙,大師的確愿意出來,就是酬勞這塊……”
“錢不是問題。”席溫綸放心了,草草飽腹后用餐巾擦拭嘴角。
顯然他這頓飯無法吃得安寧,劉秘書著急地沖進辦公室,門又雙叒被打開。
“席總,突然有人想要和您競爭預訂好的場地。”
助理還在大口塞飯,聞言被嗆得米險些噴出。
什么人?竟然敢和席氏掌權人搶東西?
劉秘書臉色沉重,很快便給出答案:“是鄰近小國一位公主。”
華國周邊某些小國尚處于封建帝制,而帝制下的公主,自然是位身份重要的政治人物。
這件事情太大,動輒便會極大地影響席氏乃至華國。
劉秘書拿不準主意,只能回來問席溫綸。
“您看,是要放棄或者?”
席溫綸面不改色,“不可能。”
符瑎從未談論過理想居所,但兩人一年相處不是白經(jīng)歷。
席溫綸時時刻刻都在觀察他喜惡。
符瑎不出門,卻很愛在打游戲時逛海島,在網(wǎng)游里買的房子也是海景房。
那時席溫綸笑著問他是不是很喜歡海邊。
符瑎隨口回應,抱著胳膊用星星眼看著大顯示屏上的角色蹦蹦跳跳。
“對啊,我都沒去過海邊。”
在他的設想中,隱居山村或是海島都是不錯的選擇。
最好是快遞發(fā)達些的小地方,鄰近省會最好,去大城市也方便。
當然符瑎并不會把這些告訴席溫綸。
所以席溫綸認為,儀式選址自然是要在對方偏愛的地方。
海島恰好是一個浪漫選擇。
這座島嶼自然不能平平無奇,席溫綸親自跑了許多個海域,最終定下了某位公爵珍藏的私人島嶼。
那位公爵出了名的護食,即便是席溫綸,也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得到他首肯。
而現(xiàn)在卻有一個人跳出來說搶走就搶走?
“可那位公主對島嶼也很堅持,她好像和某位大人關系不錯,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我們恐怕很被動。”劉秘書推了推眼鏡,面露難色。
席溫綸雙手交叉,“她目前在華國嗎?我親自去談。”
……
符瑎不記得自己是何時睡著的,迷迷糊糊睜眼,原來躺著人地方空出一個凹陷。
被子另一側余溫尚存,這是他醒來時常見的情況。
空落落的。
不是早該習慣了嗎?符瑎甩甩頭,將這不知打哪來的煩絲甩走。
轉身下床繼續(xù)他平時生活。
吃過營養(yǎng)師搭配的早餐,做完日常運動量,如常打開游戲。
符瑎打算把之前打游戲挖寶到的一件珍品交易給他工會里熟人。
等那人跑到他面前使勁蹦跶好長一段時間,他這才注意到右下角爆炸消息和已經(jīng)等得沒脾氣熟人。
符瑎匆忙將交易的物品送過去。
對方手下后問他要不要一塊兒下XX副本。
這個副本符瑎相當熟悉,為了刷材料不知道打了多少次,難度也不高,可以說是閉著眼睛也能打。
他今天破天荒地頻繁失誤,氣得匹配到的路人隊友在一次團滅后憤然離開。
留下了句“新人就去打開荒隊,不要來熟練隊找陪練”后,幾人隊伍瞬間只剩下符瑎和他熟人。
“你今天很不對勁,是生病嗎?不舒服的話就先下線去休息吧。”
符瑎盯著顯示屏上這句話發(fā)愣。
與熟人道別后,他關掉游戲。
符瑎向來對本身情緒很難察覺,即便是這樣,他現(xiàn)在也明白自己出了問題。
而現(xiàn)在,他只要一閉上眼便會不斷思考他們合約結束的那天會發(fā)生什么。
贗品再如何也替代不了真貨。
即便席溫綸希望他留下來,他也絕對不會同意,左擁右抱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他好像……沒辦法像最初時決定的那樣平靜離開。
符瑎癱在懶人沙發(fā)上絕望地想。
但他向來心大,默默消化一會兒又感覺好多了。
雖然感情上受到了傷害,但是好歹得到了錢啊!
況且席溫綸都是巨富,不至于還收回送小情兒禮物。
那多沒面兒啊!
符瑎仔細算算,自打來這兒后花錢一直刷是的席溫綸黑卡。
其實他名下也有一些錢,之前被送的山莊還在源源不斷匯來利潤。
符瑎抽空瞧過一眼,里面的數(shù)字驚到他下巴險些脫臼。
原來這地方……竟然是個熱門景點?
因為去時經(jīng)歷過于刺激,導致對他人流根本沒印象。
更何況這只是一小段時間收入。
有這些錢,根本無需擔心以后躺平坐吃山空問題。
真的很不錯。
符瑎覺得自己應該感到非常開心。
縱使離開席溫綸這條大腿,遠離主角狗血情節(jié),不用當牛馬美美咸魚夢想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
為什么他連扯出一個笑容都很勉強?
難道……
角落里倏然發(fā)出悉悉索索的聲音,符瑎感官很敏銳,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些聲音。
似乎是兩位小女仆在聊天。
“你看最近的新聞嗎?”
“看了,我覺得是媒體亂說吧,咱們家兩位先生感情這么好,應該不會的。”
符瑎在她們說到一半時便上網(wǎng)搜索。
【震驚!X國公主與席氏總裁私會,席氏是否會迎來未來夫人?】
【財經(jīng)X聞:X國與席氏即將合作,對X國公司相關股價未來預測。】
報道很多,還有幾張照片。
照片上兩人走在一起,相得益彰。
“這誰知道,富豪圈子咱們又不是不了解,那亂的。”
“唉,我還以為他們是真愛呢,圍觀交互多甜啊。”
小女仆們嘰嘰喳喳聊天的話霎時變得十分刺耳。
符瑎突然感覺下唇處傳來一陣劇痛,發(fā)覺方才一直沒松開牙關,不知什么時候咬破了,滲出細細密密紅血絲。
不,席溫綸不會這樣。
如果真要分開,他一定會來和自己說清楚。
符瑎點出日期接口。
最初簽下協(xié)議后不久,他就算好了時間,設下他們到期的那天,并日夜祈禱日子趕快過去。
距離結束僅剩有一周。
符瑎突然“唰”地站起身。
他身邊的各種零食,玩偶散落一旁,嚇正說悄悄話小女仆一跳。
“你們過來。”符瑎招了招手。
轉眼他已經(jīng)坐在車上,席家配備司機正載著他一路狂奔。
司機覺察到符瑎似乎心情不佳,打算說些什么緩和下氣氛。
這事兒他載席溫綸的時候常做,不過與符瑎這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小主人還是頭一回。
“符小先生,最近咋喜歡上出門啦,是不是找到了出去玩樂趣,年輕人就該多出門走走……”
符瑎怔了怔。
事實的確如司機所言,他最近頻繁地出入席氏,也只是因為席溫綸而已。
他腦子一熱就跑出來,等不到協(xié)議結束那天。
現(xiàn)在一切消息都是外邊傳,如果要把他趕出去,必須聽席溫綸親口說。
說完一大堆話,司機盯著后視鏡,發(fā)現(xiàn)符瑎臉色越來越差。
怎,怎么和自己想像中不一樣?
他渾然忘調理席總心情這事兒一般是另一位助理干的,自己只是負責幫腔而已。
車距離目的地尚有一百米左右。
“司機師傅,停一下。”
后座人倏然發(fā)聲。
“哦,好的。”司機在路邊找了地讓符瑎下車。
近日秋意漸濃,風打在身上,有股蕭瑟感。
符瑎沒走幾步,迎面便撞到了他方才在車里窺見人——季邵亭。
自打上回在席家壽宴后,這還是他們首次碰面。
季邵亭顯然也看到了新出報道,他上來就想故作親近地握住符瑎手。
符瑎本就社恐,更何況是面對這位不友好的陌生人。
他快速地把手背到身后,季邵亭抓了個空。
后者似乎不甚在意,用那種關切的語氣同他說話:“符瑎先生,您最近還好嗎?”
“……”符瑎別過眼,沒說話。
季邵亭自顧自地繼續(xù)道:“我還以為上次的事情后,溫綸打算公開你作為伴侶的身份,不過他這人一心撲在工作上,考慮公開同性伴侶對股票影響也是有可能的事。”
“啊,抱歉,說了些管生意人才知道的事情,你不會介意吧?”季邵亭沖他俏皮地眨眨眼。
符瑎毫不留情面地翻了個白眼。
社恐雖然沒什么搞好關系能力,但是搞砸關系一搞一個準!
季邵亭笑容凝固在臉上。
符瑎不打算理他,轉身走人。
“你就趁現(xiàn)在還能多賴在溫綸哥哥身邊高興吧!”季邵亭也是被眾星捧月慣了公子,主動和人搭話還被落了面子,早已怒上心頭。
“等哪天被拋棄,我看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符瑎身形一頓,但腳沒停下。
季邵亭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了眼顯示屏,利落地開免提接通。
“秘書,今晚麻煩你來載我一趟……”
沒來得及走出幾步路符瑎仍不住側目。
季邵亭嘴角愈發(fā)上揚。
“季少爺,不麻煩。我到時候會去接您。”
這聲音符瑎聽過數(shù)次,絕對不會認錯。
真的是席溫綸左膀右臂之一——劉秘書聲線!
第57章
將公主送走后,席溫綸疲乏地揉揉眉心。
助理十分有眼力地替他做肩部按摩,“席總,您辛苦了。”
見慣大風浪劉秘書忍不住長吁一口氣,“這公主可真夠難纏的,但比起那位公爵還算好說話了。”
“可不是,現(xiàn)在一提到他我的頭就開始痛。”助理心有戚戚,“他可真有本事獅子大開口,幸好咱們也不算被動,雖然付出了代價,好歹拿到了島。”
劉秘書捏捏太陽穴,“再怎么說也是別人的無價之寶,不拿出點誠意,恐怕連公爵門都踏不進去。就是……”
他的話未說完,富豪圈里向來吃人不吐骨頭席氏倏然間放了一大口血,外邊的豺狼虎豹們必不會放過,再如何也要來嗅嗅氣味,看是否還能尋著分食撕咬機會。
席溫綸卻不甚在意,獲得計畫中關鍵道具,他心情不錯。
“隨他們去。”
血他是一定要放,但決不能白放。
聞腥而來的豺狼,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能不被席氏這龐然大物囫圇吞下,變成養(yǎng)料。
約定的日期將近,一切最好平安無事。
席溫綸又抓著幾人核對了下儀式計畫與后期的工作,見他們拿東西的手都在顫抖,才勉強放過。
這些時日下屬們忙前忙后,覺都沒怎么睡。
席溫綸大手一揮,“近段時間辛苦了,放你們半天假,該休息的休息,該娛樂的娛樂去吧。”
助理到底年輕,加班多日后聽到要放假,高興地小聲歡呼。
劉秘書倒是沉穩(wěn),他推了推眼鏡掩住笑意,“謝謝席總。”
“劉哥。”出門后助理用胳膊肘捅了捅劉秘書,“好不容易放假,咋一臉不開心啊?”
劉秘書苦笑一下,“老母親有令,逼我回去和親戚吃飯敘舊。”
“我懂,我懂!”助理也很不喜歡這種一年到頭見不了幾年面還要尬聊的場合,拍了拍劉秘書肩膀。
……
符瑎神情恍惚,他忘自己是如何在席氏得到席溫綸不在此消息,又怎么重新坐回車里。
接他還是那位司機,他不常出門,但這人似乎是專門放在別墅內負責接送出行。
席溫綸談事情場所有些遠,符瑎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方才畫面。
他明面對季邵亭做出一副冷淡樣,實際上那人拿出的事實,足以摧毀他對自己與席溫綸關系的認知。
于是見席溫綸一面的心情愈發(fā)急切,符瑎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他是怎么想的,之前的一切都是逢場作戲么?
符瑎倏然憶起自己對于席溫綸“特殊”助力。
理由已經(jīng)解釋得很清楚。
但符瑎心底仍舊存著一絲希望,即使席溫綸與那位公主傳出消息,或許早已與季邵亭有聯(lián)系。
他不愿相信往日里那些都是虛假的,哄他心甘情愿上鉤的幻夢泡影。
“司機先生,麻煩開快一點。”
符瑎終于說了他上車以第一句話。
司機一怔,忙接道:“好嘞!”
隨即踩了腳油門。
司機欣慰地放心下來,原來小符先生不高興只是因為太想見到席總而已啊!
他們這趟車程很幸運地沒遇上堵車,一段時間后便抵達席溫綸所在之地。
等司機下車想要給符瑎開門時,卻發(fā)現(xiàn)他早就下車跑出老遠。
慶幸他已不是當初風一吹就到瘦弱體質,良好作息下甚至把以前鍛煉的線條復原不少。
符瑎一邊跑一邊大口喘氣,心臟猛烈地跳動,不知是因為高強度運動,亦或是即將得到最終的答案。
就在此刻,席溫綸的背影先一步出現(xiàn)在眼前,他身邊跟著人不少,唯獨那一位……
符瑎瞳孔一縮,腳踝不知怎地撞到旁近的路緣石,失去平衡險些摔倒,在最后一秒扶住樹干才得以幸免于難。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
那人分明是——林郁彬!
他怎么會在這里,是席溫綸邀請他來的嗎?
不,還不能這么早下結論。或許只是單純路過而已。
下一秒,席溫綸與林郁彬握了握手,他們談論似乎相當愉快,周圍的人眉目舒展。
符瑎頓時感覺臉頰火辣辣的,像是被狠狠拍打。
隨后席溫綸目送林郁彬離開,二人笑著揮手。
剛剛被磕到時疼痛倏然沿著脊背神經(jīng)在腦中炸開。
疼,好疼。
符瑎有一瞬間窒息,淚珠失控地接連墜落。
砸到水泥地上的淚,洇濕出一個個深暗的圓印,像小小的困籠。
席溫綸接到下屬傳來的消息,知道符瑎要來找自己,當下便有些坐不住。
坐在對面林郁彬見狀彎起嘴角,“溫綸哥,東西也送到了,沒什么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多謝你跑一趟。”席溫綸頷首,旋即起身。
林郁彬:“不用,我還要謝謝你呢,畢竟你沒直接安排人來拿我DNA樣本,還肯通知我一聲。”
“正好,我跟小瑎很投緣,也想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
前些天符瑎在床上說了那么一嘴,席溫綸便放在了心里。
自己未來伴侶的身份,他不愿草草糊弄過去。
雖然兩人認識前席溫綸就調查過符瑎,但這些日子符瑎一連撞上倆和他樣貌相似的,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席溫綸決定請林郁彬來一趟,做個血緣關系的鑒定,或許能找到失散已久的親人也說不定。
這才有了如今這一幕。
兩人下樓,走到門口時握手道別。
席溫綸:“如果檢測中心有結果,我會派人通知你的。”
“好,麻煩溫綸哥了。”林郁彬松開手,微笑過后離開。
跟隨的人上來提醒他:“席總,司機說他們已經(jīng)到了。”
席溫綸點點頭,正想著快走過去接人下車。
倏然一轉頭,便看到此刻應在車里符瑎蹲在地上掉眼淚。
他大踏步來到符瑎身邊,神情不免有些慌張:“怎么了?”
余光間瞥見符瑎手虛按著腳踝,旋即將那處衣物撩起,原本雪白的肌膚腫起一大塊。
席溫綸蹙眉,難怪小孩兒哭的那么慘。
他用手替符瑎擦掉眼淚,水漬沾上了名貴的西服。
“沒事,待會兒咱們就回家。”席溫綸一面安慰,一面吩咐人去找配備醫(yī)療用品。
很快符瑎腿上的傷被妥善處理,席溫綸見他精神狀態(tài)不佳,還特意說了些話逗他高興。
痛楚消失,可心臟某處疤痕卻無法消失。
符瑎本來想說很多很多話,甚至想質問席溫綸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他看到人那一刻,他就放棄。
問了又能怎樣?之前季邵亭事情他沒告訴自己,其他的更加沒有告知的必要。
就算得到了答案,他能保證席溫綸說的是真話么?
他甚至都沒有足夠能力去驗證這個答案。
席溫綸就坐在他身邊,可他卻覺得兩個人距離像無法拉進越過的鴻溝。
符瑎作為穿越人士,始終覺得自己與小說里的人物隔著次元壁。
畢竟小說中有多少個總裁,多少個首富。每一位都是人中龍鳳,天之驕子。
他見多了這種人設,并且把所有人都當成虛擬人物,甚至是抱著一種旁觀者的心態(tài)在這個世界看戲。
直到觸碰權力邊緣。
符瑎恍然發(fā)覺,原來面對強如席溫綸這樣的站在金字塔尖的人,自己完全沒辦法與之抗衡。
他現(xiàn)在受到的一切優(yōu)渥待遇,全憑上位者的心情。
看似踏在云端,實則行走在懸崖邊緣,一腳踩空便是粉身碎骨。
巨大不安感吞沒了符瑎,連被席溫綸抱回別墅后都是一副渾渾噩噩狀態(tài)。
“符瑎!”
他忽然被喚醒,第一眼看見的是席溫綸擔憂的面容。
“你最近怎么了,狀態(tài)一直很差,剛才喊了好幾次,你都沒聽見。”
符瑎怔怔地盯著他,卻說不出一句話。
席溫綸用掌心試了試符瑎額間溫度。
“幸好,沒有發(fā)燒。”
他收回手,凝視著對方哭得通紅的鼻尖與雙眸。
“不要緊,任何人都有自己不想說的事,我想你不愿意跟我說或許有自己為難。”
“但當你想傾訴的時候,我能做一個很好的聆聽者,一直在這里等你。”
符瑎感覺身軀往前倒,旋即被人環(huán)抱住,熟悉的木制香包裹著他,令人感到安心。
緊繃的神經(jīng)下意識放松,彷佛泡在一汪暖洋洋的溫水中。
被人撫慰感覺真的很好,更何況這人還是席溫綸。
這樣的溫暖,很快也體會不到吧……
符瑎將頭埋在席溫綸胸前,抽噎片刻后帶著淚痕睡去。
……
當符瑎醒來時,房間里日光大亮,灑到了他的床邊。
此刻已近中午。符瑎難得這個時間點起床。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果不其然腫得厲害。
每次他們做得太過分,符瑎晨起時雙眼經(jīng)常腫得像核桃。
這種他從前雖會有些為難,回憶起來時又有些甜蜜的痛感,如今只剩下了疼。
說到底,他只是無法接受被選宣判命運。
反派BOSS還是和主角受,以及白月光糾糾纏纏。
經(jīng)過了這么些時日,符瑎差不多想清楚了。
沒能力抗衡就——逃避。
既然面對不了席溫綸有極大可能拋棄自己現(xiàn)實,那么就干脆不面對。
跑。
是他腦中冒出來第一個想法。
惹不起躲得起。
就像他最初計畫的那樣,獲得一大筆財富后找個好地方躺平。
徹徹底底地遠離主角以及主角身邊的一大圈人。
不是瓜不想吃,是他真怕哪天一不小心惹到這些祖宗,被卷入劇情下場凄慘。
平平淡淡才是真!
他好不容易從原主命運掙脫,即便這般小心,還是被壞男人騙走了感情。
符瑎握拳,既然想好了對策,那么離實行還差安排步驟。
他彷佛看到美好的明天在招手。
但唯一的重點是。
席溫綸,會愿意嗎?
第58章
符瑎畢竟不是石頭,他看得出席溫綸對自己可以稱得上喜愛,乃至溺愛。
但他剛開始對這段感情猶豫,主因是摸不清席溫綸是把他當成一個人喜歡,還是當成寵物喜歡。
符瑎向來封閉內心,好不容易從保護殼里探出一些些軟肉,又立馬被外部世界復雜嚇得縮回去。
繞回一開始思考的那個問題。
符瑎不覺得席溫綸會同意自己離開。
換個說法,席溫綸作為財團老總,難道就不能選擇左右擁抱的快樂生活嗎?
昨天哭了大半天,他總算想明白了這個事實,比起被一腳踢開,無非就是為給正主讓位罷了。
他沒心情去猜白月光和主角受誰會是贏家,反正都與他無關。
符瑎摸著脖頸處的choker,勾唇一哂。
與席溫綸居住在同一屋檐下,他早就摸清了這人的邊界,很少做真正拔老虎胡子的事情,就算偶爾任性撒嬌也在席溫綸可以妥協(xié)的范圍內。
僅是一種情趣而已,并不會真的無理取鬧,而是拿來提供情緒價值的手段。
跑路,迫在眉睫。
離協(xié)議到期時間僅有幾天,符瑎得馬上開始計畫。
免得跑路失敗要被打包踹走,或是與他人共享。
不管哪一樣,他都無法接受。
符瑎迅速跳下床,盤算著做準備工作。
……
席溫綸發(fā)現(xiàn),這幾日符瑎變得很黏人。
特別是在某些雙人活動上。
席氏工作及儀式準備已近尾聲,他現(xiàn)在每晚都能回家。
兩人床事向來由席溫綸主導,符瑎很少表現(xiàn)出過于熱烈的態(tài)度。
因為之前符瑎但凡做出邀請的姿態(tài),席溫綸便會變本加厲地弄他。
符瑎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嬌氣得很,稍微使勁兒就要掉眼淚。
但這幾日他像是成了吸食人精氣為生的狐妖,就算全身上下都變成粉紅色,也纏著席溫綸不放,拚命地要。
直至被做昏過去為止。
席溫綸有時候想照顧符瑎身體,可符瑎本人壓根不樂意,再加上二人前段時間確實接觸不多,現(xiàn)在未免有些償還的意味。
所以他只當符瑎是小別勝新婚,和協(xié)議臨期不安罷了。
席溫綸數(shù)次想要開口,可距離謎底揭曉僅剩幾天,如果現(xiàn)在說出來,好不容易制造的驚喜感便會消失殆盡。
于是他愧疚地無視符瑎最近的一些小動作。
例如突然關注起席溫綸日常安排,抓員工打聽一些符瑎原來從未關心過事情。
憑著符瑎躲躲藏藏態(tài)度,就明白他并不愿意讓席溫綸知道。
等到了協(xié)議結束時前一天。
席溫綸突然接到了儀式主辦方的消息,有突發(fā)情況需要他去處理。
他本打算藉著帶符瑎出門玩的理由把人拐到私人海島,但情況有變,只能自己先動身。
打點好一切后,原本認為以符瑎現(xiàn)在黏人程度,要勸他分頭行動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沒想到符瑎竟然十分爽快地答應了,反倒弄得席溫綸怔了片刻。
符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其實我不太想成為你的累贅,如果你真的很忙,我一個人去也沒關系的。”
他踮起腳尖在席溫綸唇上“啵”一口。
席溫綸笑了,他把符瑎動作時散落的碎發(fā)撩起,“舍得我走嗎?”
符瑎讓自己貼著他,用臉頰在襯衫處輕蹭,搖了搖頭。
好在儀式那邊的狀況不大,席溫綸抵達后很快就將此事解決,專心等符瑎過來。
但在海島上他遇見了順路來打聲招呼的紀銳思。
“嘿,兄弟!”紀銳思剛下飛機便環(huán)視四周,并與在地面上接機席溫綸揮手。
整座島嶼都被席溫綸仔細布置過,大量運用了最新的虛擬現(xiàn)實技術,若不仔細看,會誤認為自己不小心誤闖游戲世界。
紀銳思被這陣仗驚訝得下飛機下了老半天,嘖嘖稱奇:“我說你這弄得,還真有意思。”
席溫綸輕咳一聲,“都是他喜歡的。”
紀銳思哥倆好地拍席溫綸肩膀,“你這位美人愛好挺獨特啊,我還以為會搞得像老李那時候的樣子,什么浪漫元素都來一遭。”
“小瑎不喜歡那些。”席溫綸唇角微揚。
與外表不同,符瑎實際上是有些浪漫過敏人。
他對戀愛類游戲沒什么興趣,平時玩的比較多的類型都偏刺激和新奇。
上一回席溫綸針對符瑎喜好嘗試過了次生日,便有了這回想給符瑎設計一個專屬游戲世界想法。
席溫綸知道符瑎對現(xiàn)實生活興趣缺缺,這不止體現(xiàn)在他社恐性格方面,還有他面對周遭的生活細節(jié)時,皆采取消極處理態(tài)度。
例如他永遠記不住家里傭人裙子上究竟有沒有蝴蝶結,但這并不是說符瑎沒能力去注意。
符瑎選擇對席溫綸各種細節(jié)投入精力,吃過一次飯,他就能搞清楚席溫綸口味偏好等用餐習慣。
對于現(xiàn)實生活,符瑎更多的是不愿意去關注。
席溫綸雖然明白這點,但完全不知道原因。
符瑎不愿意說,他更不想逼他說。
可符瑎是一個生活在現(xiàn)實中的人,這是無法改變一點。
所以席溫綸想。要是把符瑎喜歡的元素都搬到現(xiàn)實生活中來,符瑎或許會對他所存在世界產(chǎn)生些興趣。
倘或只產(chǎn)生一小點點,能稍微解開符瑎的心結。
這足夠令席溫綸發(fā)自內心地感到開心。
紀銳思見席溫綸又兀自沉浸在思緒中不說話,好笑地用胳膊肘戳他。
“我說,你能不能先理一下專程趕來的兄弟。”
席溫綸心情不錯地回了個“嗯。”
“你這地方不會現(xiàn)在就我一人在吧?咋不多請點人過來,你不是要公開嗎?”
“不需要,人多他會不舒服。”
紀銳思此刻想起了當初他們見面時的情景,符瑎像只誤闖入圍獵區(qū)而驚慌失措小鹿。
“嗨,我給忘了。”紀銳思尷尬地撓撓臉,“但他也不能一輩子不見人啊。”
席溫綸不贊同地瞥了他一眼,“別著急。”
他們兩人之間事情,紀銳思也就隨口說說,沒太當回事
“行吧,你們自己再考慮。”
“但是后邊趴先幫你備下啊,搞個求婚成功的慶功宴,人不多,帶你家那位露個臉唄!也不是非得見面,讓咱幾個遠遠瞅一眼也成。”
“但咱要是不成功,就當出來嗨了,安慰安慰你受傷小心靈。”
席溫綸難得翻了個不符合身份白眼,“不可能,別烏鴉嘴。”
紀銳思使勁逗弄眉毛調侃他:“誒,沒結婚酒這樣,以后會不會是妻管嚴啊?”
“他又不管這些……”
兩人漸漸走遠。
送走紀銳思后,席溫綸半夜便接到了符瑎打來的電話。
席溫綸本打算給符瑎打,未曾想符瑎反倒先他一步。
昨天他與紀銳思暢談許久,腦海里不斷演繹著今日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符瑎是會高興到流淚?又或是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如果是他猜到了他的計畫,驚喜感沒了怎么辦?
更糟情況是,符瑎直接拒絕了自己……
席溫綸面色一沉。
耳邊傳來符瑎帶著細微電流聲音。
“席先生。”
“嗯,是我,怎么了。”
席溫綸聲線中帶著剛醒來的沙啞。
符瑎很快便注意到了這點。 “啊,我打電話時機是不是不好,忘記我們還隔著時區(qū)。”
“沒關系,只要是你,什么時間打來都行。”
對面突兀地沉默了一瞬。
“干什么呀,我就是隨便打個電話。”
符瑎又和席溫綸確認了幾個行程相關的問題,這些都是他們之前就探討好的。
問到一半,符瑎倏然道:“席先生,我真的要自己一個人坐飛機嗎?”
“抱歉,如果不是一來一回時間不夠。”
“沒有,我不是要你回來陪我,我已經(jīng)成年了。”
“嗯。”席溫綸想像著符瑎說這句話的語氣,暗自覺得他努力擺出大人架子模樣很可愛,“小瑎成年了,是一個獨立的大人了。”
“真是的,你在笑話我嗎?告訴你,我好歹也是自己出道。”
符瑎聲音越來越弱,似乎是底氣不足。
“沒有,只是覺得你很厲害。”席溫綸語調不禁染上一絲笑意。
“好吧,其實……”
“嗯?”
“我很想你,好想見你。”
席溫綸不自覺地放松身姿,莞爾道:“還有差不多十個小時,我們就能見面了,忍一忍,好么?我相信你一個人也能坐飛機過來的。”
“是啊,還剩十個小時。”
符瑎的話語聽起來很惆悵。
還未等席溫綸追問,符瑎又開了口。
“因為我一個人也可以的!席先生不用太擔心!”
“還有,我會想你的。”
"再見。"
他掛電話速度相當快,以至于席溫綸來不及回再見,便只能聽到另一頭的“嘟嘟”聲。
席溫綸本能地覺察到這段對話很怪異,旋即與國內負責送符瑎人員聯(lián)系。
此刻他們似乎正在做飛行前準備,可以聽到另一端忙碌的噪音。
接到總裁突如其來地關心,負責人一臉茫然。
“啊?目前沒有什么狀況發(fā)生,哦,符先生也接到了,他帶行李多了一點,我們準備出發(fā)趕去機場。”
席溫綸緊蹙的眉頭稍展。
“一切正常便好。”
“好的,您如果沒有要繼續(xù)詢問事情,那我先去忙了?”
放下手機后,席溫綸無法繼續(xù)安穩(wěn)地入眠。
直覺告訴他,這事情有古怪,可他現(xiàn)在人不在國內。
又把能抓來問的人全問了一通,都和他說沒問題。
或許是自己多心了。
十個小時不算短,在這種情況下更是煎熬。
席溫綸幾乎無法讓自己坐下,一直在和儀式方確認各種細節(jié)。
直到晴空萬里倏然布滿烏云,窗外霎時劈過一道閃電。
席溫綸正談著事,抬眸往外看。
“糟糕,天氣怎么突然變了。”席氏員工擦了擦汗,“不知道符先生飛機會不會晚點。”
話音落下一秒后雷聲轟鳴,席溫綸不咸不淡地瞟了那人一眼。
那人縮了縮脖子。
如他所言,眾人很快收到了符瑎即將晚幾個小時抵達的消息。
“小瑎呢,讓我和他說句話。”席溫綸暫未表態(tài),而是直接去找人。
“抱歉,符先生好像一上飛機就睡著,需要把他叫醒嗎?”
席溫綸頓了頓,“算了,讓他睡著吧。”
計畫被延遲,島嶼被瓢潑大雨覆蓋。
即便做了防水設計,但與晴日時呈現(xiàn)的效果相比大打折扣。
席溫綸沉默,但他身邊的人都能感受到讓人呼吸停滯的低氣壓,恨不得繞著他走。
即便如此,席溫綸仍舊去換了預定要穿的禮服站在停機坪附近等待。
又過了幾個小時,飛機終于到達目的地。
舷梯剛放下來,席溫綸不等人下來反而自己搶先登梯,身后的人追著為他打傘。
“符瑎呢?”
席溫綸盯著面前的機組人員,只見他們眼神躲閃。
“或許,還在睡覺吧?我這就去叫。”
“睡覺能睡十幾個小時?”席溫綸蹙眉。
機組人員腿腳一軟。
席溫綸直接走到休息區(qū)擺放床鋪位置,“唰”地拉開床簾。
床中央有個凸起,他遲疑了一下遂掀開被子。
里面靜靜躺著一只人類大小的玩具熊。
符瑎不見了。
第59章
符瑎直到坐在高鐵座椅上那一刻,依舊驚魂未定。
他當初雖說要跑路,其實對這個計畫成功的期望不大。
比起老謀深算席溫綸,自己只是個清澈愚蠢的男大學生。
但沒想到一切竟然進行得那么順利,席溫綸對他完全不藏私,乃至于他居然能找到可以不用和席氏人面對面的機會。
趁著這個空隙逃了出去。
符瑎不想和席溫綸一塊兒去海島,誰知道他讓他過去做什么?說不準為了防止他遇見后正宮逃跑,把他困在那里當禁臠也不是沒可能。
他攏了攏手心的小布包。
幸好自己在席家日子里沒亂放過自己重要證件,而是保管在一個固定的地方,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準備。
符瑎只拎著裝衣服的行李箱,沒有帶上任何一樣席溫綸買給他貴重物品,連電子產(chǎn)品都沒拿,倒是拿走了那張存放山莊利潤卡。
畢竟這算是自己工作取得成果獎金。
治好席大總裁病,不至于連這點錢都小氣不給。
但離開席溫綸以后的生活……
符瑎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原主混娛樂圈前只辦了休學,他完全可以去繼續(xù)讀書。
他高考后被拖進小說世界,還沒能好好享受大學生活,拿到大學文憑,難道高中三年白讀了嗎?
于是符瑎提前聯(lián)系了原主發(fā)小,以自己離開太久為理由,打聽了許多信息。
幸好發(fā)小是個嘴巴藏不住事兒,符瑎問一句他能回人三句。
就高鐵上短暫聊天的時間,他已經(jīng)把原主的過往生活關系等摸得七七八八。
原主家庭中除了自己還有一個弟弟,他父母似乎認為這個離家出走的不孝子沒弟弟重要,都跑出來一年多仍與他毫無聯(lián)系。
可惜原主大學就在老家隔壁市,離得近,發(fā)小也勸他至少回家看一眼。
但符瑎選擇先回學校再想對策,如果在原主父母面前露餡,至少不會被連人帶東西一起轟走。
只是,他總覺得發(fā)小那邊獲得的信息,有種莫名熟悉。
心底浮上異樣違和感。
A市高鐵發(fā)達,幾個小時后便抵達了原主大學。
好在原主與符瑎就讀專業(yè)相同,還省了轉專業(yè)的麻煩。
他回來的時間點不錯,離開學還有那么些天,去找了政教處辦理休學回歸相關的手續(xù)。
因為符瑎休學了一年,無法跟上同班同學目前進度,學校打算把他放到下一屆新生中。
符瑎沒意見,擺爛那么久他早就把學知識給忘光了,學校不要求他自己也會提交留級申請。
只要不參加社團之類活動,與上一屆見面的機會也多不到哪里去,省得還要在認識原主同班同學面前裝模作樣。
符瑎前前后后跑了一整天,這事兒才算塵埃落定,接下來幾天只需要提交一些缺少的材料就行。
他本來打算直接在外面租個房子,宿舍人太多不舒服。
可教務處那邊說辦理外宿得等一段時間,但是同意給符瑎找一個人少的宿舍住。
新生樓到開學那日才開放,符瑎便在附近找了個酒店先安置自己的行李。
在此期間發(fā)小不斷地給他發(fā)消息,希望他回隔壁市見一面。
即便他在聊天對話框里長篇大論,卻一個電話都不敢打。
符瑎深深蹙眉,他向來不喜歡接別人突如其來的電話。
難道原主也和他一樣么?
想到這些,符瑎不禁毛骨悚然。
重名也就算,單從性格來說,原主在小說里是個性格外向且能說會道人。
這與社恐自己截然相反,并且他本人對原主愛豆事業(yè),并沒有興趣。
符瑎晃晃腦袋把這個怪異的念頭扔掉。
或許是錯覺罷了。
符瑎撈起手機,一條條地讀消息。
他們父母互相認識,是住在附近的鄰居。
發(fā)小性格似乎與他父母相似,是個心善老好人,操心著鄰居好友一家親子關系。
他傳來信息大多都是些關心,以及勸原主和父母和好。
用發(fā)小的話來說,天底下哪有父母和孩子有仇,都是誤會,解開就好了。
符瑎對此倒是很無奈,他又不是原主,跟原主父母有什么好和解。
頂多就是家庭配置有點像,都有個弟弟而已。
而且他們打小不在一起長大,關系更為疏遠。
況且原主從家里離開時準備的證件齊全得令人咂舌,他連戶口本都給自己單獨劃拉出來一本,可見原主離家之心決絕。
原主本人即使落到結局那般下場,也沒有一次想過回家求助。
這倒是方便了符瑎跑路后辦各種證需要,比如他這個休學后重新入學的手續(xù)就辦得非常順利。
符瑎想了想,回了發(fā)小一個表情包。
一顆石激起千層浪,發(fā)小發(fā)消息發(fā)得更加勤快。
符瑎:“……”
早知道不回。
曾大頭:瑎啊,你都回學校上學了,就來隔壁市看一眼吧,你就算不想見叔叔阿姨,咱們那么多年的交情,大不了等開學我去找你。
符瑎看到這條消息,手臂上瞬間起了一整片的雞皮疙瘩。
他怎么就忘,原主發(fā)小和家人都知道他在哪里上學,過來找他簡直是輕而易舉。
曾大頭:叔叔阿姨是你的親生父母,你也不想他們老了以后……
符瑎:我回去一趟,你什么時候有空?
曾大頭:真的嗎?!太好了!只要你能回來我啥時候都有空!
發(fā)小再那邊滔滔不絕。
符瑎覺著與其等人殺上門,不如先去打探打探情況。
萬一被抓包是冒牌貨,不至于太過被動。
后續(xù)是他們又商討了一些見面的細節(jié),談完后符瑎整個人無力地癱倒在床上。
決定是自己做的,但面對陌生人,并且還要拼完全不擅長演技,簡直壓力大到爆表。
只能說幸虧在席溫綸身邊磨煉練了社交抗性,符瑎相比于從前的自己成長不少。
席溫綸……
符瑎想到這個名字時,頓時涌上一股心虛。
雖然認為自己利用價值已經(jīng)消失,席溫綸可以美美和心上人在一起,沒有來找他必要。
但相處那么久,一句話都不說就離開,仍舊令符瑎于心不安。
可自己也不算不告而別吧?還給人留了張紙條呢。
不,說紙條還委屈了人家,應該說是一封信。
然而大洋彼岸席溫綸,這會兒正神色復雜地拿著那封“信”。
它被放在大玩具熊胸口處,很難不讓人注意到。
估計是符瑎隨手從席氏集團扯來的某張A4紙,上面的字少得可憐。
“我的任務完成啦,那就先走一步咯,不用來找我。”
“祝您幸福。”
席溫綸捏著紙張的手逐漸用力,原本光滑的紙面被揉出褶皺。
機組人員膽顫心驚地看著這一幕,咽了咽口水沒敢說話。
席溫綸閉眼,似乎是在平復紛雜的情緒。
符瑎這和什么也沒說然后偷偷跑路有區(qū)別么?什么叫“祝您幸福”?
他長這么大,自母親去世后頭一回對人傾注愛意,卻迎頭撞上一座冰山。
往日種種濃情蜜意,口中喋喋不休的“我愛你”,全是騙人的鬼話!
席溫綸快要被符瑎氣笑了。
好,很好。
符瑎留下“信”被徹底捏成一團,攥在手心里“嘎巴嘎巴”地響。
席溫綸面色不虞地把被子扔回去。
西裝沾著水珠,鞋底還帶著雨中行走時潮濕,一步一個深印。
掌中的紙團被揉得扁得不能再扁,成了一枚橢圓形紙片。
席溫綸本想隨手扔給清潔人員處理,指腹在被壓平皺痕停留片刻,最終還是重新握回掌心。
沒說清楚之前,他是不會放符瑎走的。
在此之前,他還需要更多的情報。
附近海島正與一群狐朋狗友嗨趴紀銳思倏然接到了個電話。
他驚異地瞧了一眼顯示屏后接起。
“咦,兄弟你這時候打電話給我做啥?難道……”
想來是那兩人之間出了問題,不過紀銳思非常識趣地沒有繼續(xù)話題。
“你在厲家布置的暗線,有傳來什么動向嗎?”
紀銳思一下子從癱坐到挺直身軀。
……
符瑎忘記自己是怎么睡過去,洗漱完后后腦勺一沾枕頭就不省人事。
醒來時早已天光大亮,陽光從窗欞透過,一片白茫茫。
今天是協(xié)議結束第一天。
符瑎對這個倏然冒出的念頭感到好笑。
都已經(jīng)和席溫綸沒任何關系了,記這種日子又有什么意義。
距離和發(fā)小約好的時間還有三個小時,符瑎先是出門解決了早飯,隨后出門乘車前往臨市。
車剛停穩(wěn),符瑎下來時遠遠地瞧見了發(fā)小在向他招手。
符瑎眨眨眼,嘗試著小幅度揮手。
發(fā)小像是吃了興奮劑似的快跑著穿過人群,一把抱住了符瑎。
“兄弟!你終于回來,可擔心死你了!”
這樣沖到臉上的熱情令符瑎難以招架,他一時不知道該怎么用表情,語言,動作之類回應。
發(fā)小似乎是看出了他為難,伸手搓了搓符瑎腦袋。
“嗨,知道你害羞,咱倆誰跟誰啊。對了,你這粉毛還挺有個性,帥的很。”
“嗯……”符瑎默默地把被搓亂的劉海撥正。
發(fā)小繼續(xù)和他拉著家常,符瑎不懂原主之前是如何回答,便“嗯嗯啊啊”地應著。
少說少錯。
發(fā)小感嘆道:“你還是和從前一樣不愛說話。”
“我真的很好奇,你進娛樂圈后怎么突然能說會道。”
符瑎腳步頓了頓,旋即像沒事人一樣繼續(xù)走。
“都是被逼的。”
發(fā)小拍拍他的肩膀:“理解理解,既然回老家,不用那么拘束!”
“先來我家里坐坐,我知道你可能對叔叔阿姨他們還有心結,但是他們肯定都是向著你,為了你好。”
發(fā)小又要開始長篇大論,符瑎眉毛一擰。
“好好好,我不說了。”
兩人相安無事地來到居住小區(qū),附近有一家生活超市,看上去剛開業(yè)不久,里面裝潢都是新的。
符瑎通過小區(qū)入口時多望了一眼。
“唉,原來咱們常去小賣部阿姨身體不好,現(xiàn)在她兒子接她回去養(yǎng)病。這不,就新開了家超市。一年多了,都忘她姓什么來著……”
“姓趙。”符瑎淡淡道。
“對對對,還是你記得住!”
猜對了。
符瑎本就不高昂情緒急轉直下,這里的景象熟悉得令他煩躁。
再如何勸說是自己這一切都是巧合,未免過于違背現(xiàn)實。
“到,快進來!”發(fā)小拉著他的手臂。
果然,樓層數(shù)一致,連大門也是同樣的款式。
若是和他預想中差不多,接下來要面對的是……
符瑎在門口處停滯。
他后悔了。
第60章
發(fā)小不明所以,依舊在催促。
“都走門口,來都來了,看一眼沒事的。”
“況且又不是回你家,主要是我爸媽擔心你,吃頓飯咱們就出去了。”
符瑎被說服。
發(fā)小說得有道理,今天是工作日,他現(xiàn)在回去不一定能撞見人。
他見符瑎肯行動,雀躍著開門并大喊:“媽!我回來了!肚子好餓!”
一位慈眉善目中年婦女早早地守候在玄關,微笑道:“好好好,菜早就煮完了,就等你倆回來開飯。”
“喲,這是小瑎吧。”她用那雙溫和的眼睛看向符瑎,“這么久不見,又帥了不少,頭發(fā)很有個性哦。”
符瑎僵硬地說了聲"謝謝"。
發(fā)小大聲嚷嚷著自己要吃菜,匆匆脫下鞋彈射進家門中。
中年婦女不以為意,親切地拉過他的手。
她的圍裙有股被飯菜香味熏過的煙火氣,符瑎繃著神經(jīng)不由放松了些。
當他視線觸及到沙發(fā)上坐著的兩人時,似乎全身的血液在剎那間被凍結,寒意劈開骨髓扎入大腦。
那兩人分別是一男一女,穿著打扮一絲不茍,十分符合他們對自己知識分子的認知。
女人的雙目瞧見符瑎的頭發(fā)后,皺眉道:“出去一趟就學會個染頭發(fā)?像什么話?”
男人則是漠然視之,像沒見到符瑎這個人出現(xiàn)般。
“好了好了,孩子剛回來,別太嚇著他。”發(fā)小母親出來打圓場。
“你們來干什么?”符瑎嗆聲。
“不孝子,有這么對父母說話的嗎?這里是我們鄰居家,你又憑什么過來。”
發(fā)小母親拉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別繼續(xù)。
符母側目望了一眼,礙著在別人家里不好發(fā)作,將臉撇過一旁,像是不忍直視。
符瑎沉默地捏起拳頭,沒說話。
恰逢發(fā)小父親端著菜走進來,他們四位大人熱絡地說著話,氣氛緩和不少。
符瑎被引著在餐桌旁坐下,他選擇了個角落,誰也不挨著。
發(fā)小此時正好上完洗手間,他挪了個凳子便要坐在符瑎身旁。
他母親戳了戳發(fā)小手臂:“噯,去接你符小弟過來吃飯,他應該也放學了。”
“好好好,聽母上大人差遣。”發(fā)小轉身又出了門。
不一會兒便和背著書包符小弟打打鬧鬧地走回來。
符小弟剛剛還笑得整個人都要翻過去,一見到符瑎,瞬間抱起手臂開啟防御姿態(tài)。
“你回來干嘛?”
發(fā)小皺眉道:“別這樣。”
符小弟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沖到符父與符母身旁撒嬌。
符父立即眉開眼笑,與方才一動不動的石像判若兩人。
連符母都收起了冷硬口吻,關懷起符小弟今日經(jīng)歷。
一家人其樂融融。
發(fā)小擔憂地看了眼符瑎,他似乎早就習慣這種場面,面無表情地吃飯。
好像與他沒有半點關系。
發(fā)小張了張口。
符家與發(fā)小家相識已久,他們既是同事又是鄰居,關系親密。
他們在飯桌上嘮起家常,發(fā)小時不時插幾句,符小弟更是喜歡出風頭,非要搶著說話。
唯獨符瑎一言不發(fā)。
席間符小弟因為說話太著急,還打翻了飯碗。
白花花的米飯和裹滿油肉砸下來,符小弟渾然不覺地踩了兩腳,油漬與飯粒被碾得黏糊糊,全粘在了地毯上,混合著布料剛洗過洗衣液芳香,融成一股詭異的味道。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吃飯要當心一點。”符母輕飄飄地說了他兩句。
發(fā)小母親擺手,“沒事的沒事的,小孩子嘛。正好這個地毯我們最近也要拿去洗一下。”
"快給你曾阿姨道歉。"符父幫腔。
符小弟說了聲對不起,顯然一副經(jīng)常闖禍滿不在乎模樣。
發(fā)小一家子都是老好人,自然將這件小事忽略了過去。
難捱一餐結束,兩家人還要繼續(xù)聊天,符瑎則是吃完放下碗筷后起身。
“吃飽了嗎?餓的話多吃一點沒關系的。”發(fā)小母親問道。
符瑎沖她點點頭,剛轉過身,一直當他是空氣符父突然發(fā)難。
“吃完了一句話都不說?沒禮貌。”
符瑎沒理他,符父卻像是受到了極大侮辱似的。
“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耳朵聾了就去割掉,省得礙眼!”
符母跟著陰陽怪氣,“白養(yǎng)你那么久,父母問句話都不講,秀萍你看看,這小孩兒打小就不聽話,長大了更是沒出息。”
"別這么說孩子,他還是學生呢。"發(fā)小媽媽尷尬賠笑。
“他都二十歲,我們兩口子掙錢不容易,辛辛苦苦養(yǎng)個白眼狼出來,哪有那么多錢。”
符瑎忍無可忍。
“給口吃就算辛苦,高中大學學費都是我自己賺的,你們當初拿了我打工攢錢都沒還回來!”
符母眼神飄移,“你還小,大人幫你保管錢是為了防止你亂花,學費你不是有助學貸款嗎,用不著家里的錢……”
她越說越小聲,似乎也明白自己底氣不足。
符瑎深深地吸了口氣,飛速從發(fā)小家里跑走,像是有惡鬼在追逐一般。
身后傳來符父咒罵,以及發(fā)小一家挽留聲。
符瑎已經(jīng)沒有任何心情去管他們。
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明明他完全不知道原主具體的情況。
但事情卻發(fā)生得如此理所當然。
為什么……原主家庭和他一模一樣呢?
同樣的父母,同樣的兄弟,那些話語和傷害。
塵封已久的痛苦記憶破繭而出,自暗淵內伸出的黑色荊棘纏繞著腳踝,劃出細碎的血痕。
他真的是從現(xiàn)實世界穿越到小說里的嗎?
究竟哪處是虛擬,哪處是真實。
符瑎在夜色里跑出好長一段路,他很少像這樣長時間運動,心臟劇烈跳動,肺部劇烈擠壓汲取空氣。
街道上彌漫著一股潮濕的味道,緊接著雨滴一顆顆墜落,片刻后匯聚成線。
路上的行人紛紛查找屋檐屏蔽躲雨。
他卻逐漸放緩腳步,任由冰涼涼的水珠拍打。
雨水流到嘴角,有淡淡的咸味。
命運同他開了個玩笑,建構障壁被粉碎,努力到最后,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原點。
像是個永遠無法打破的魔咒。
符瑎,還是“符瑎”,似乎已經(jīng)不再重要。
口袋里的手機顯示屏不斷閃光,布料貼合那側持續(xù)震動。
他沒去管,失神地在大雨里走。
沒走幾步,白得晃眼的車前燈朝他直射。
符瑎想,或許就這么被撞死也不錯。
他頓住了,可車也停了下來。
車上下來好幾個人。
符瑎轉臉去瞧,卻被燈光刺得睜不開眼。
“符瑎。”
這道聲音如此熟悉,以至于那被淋濕的少年霎時恍惚。
……席溫綸。
符瑎在心里回他,雙唇空啟啟,沒有發(fā)聲。
即使在這瓢潑大雨中,席溫綸看上去仍舊是那么尊貴,他天生便有種凜然不可直視氣場。雨滴被黑金色寬大雨傘擋住,水漬與泥濘這些濁物都粘不上分毫。
席溫綸眼眸里如他們初見一般的寒冷,又在視線觸及到被整個淋濕符瑎時軟化,但他語調依然冷硬。
“為什么逃走。”
符瑎垂下眼睫,咬了咬泛白的下唇。
“為什么不逃走?留下來繼續(xù)當您的寵物嗎?”
他倏然抬眸,彎起唇角笑出了聲。
即便在落雨聲中,也能聽得相當清楚。
席溫綸蹙眉。
這笑聲尤為刺耳。
符瑎拿出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里面果然有你安裝定位追蹤。”
他自顧自地將手機扔到地面,瞬間沉進蓄起小水洼里。
“我很感謝您那天晚上給我解圍,但是后面的協(xié)議是您半強迫我簽的,您不會貴人多忘事兒給忘了?”
“您要玩什么乖情人戀愛游戲我也陪您玩了,您的病也已經(jīng)痊愈,可以盡情地去享受美人了。”
席溫綸眉間鎖得更緊,他踏上前一步,“你在說什么?”
“噢,抱歉,是我管太多,不論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我都是沒資格說這些的。”
席溫綸目光里閃過一絲錯愕,“不,你當然有資格,我對你是認真的。”
“認真?”符瑎沒等他繼續(xù)往下說,深呼吸以圖平復失控邊緣的情緒,“我并不這么覺得。”
“回道一開始的話題吧,既然席先生覺得我不能不告而別,那我還是跟您說清楚比較好。”
“您真的覺得我們對彼此互相了解嗎?明白對方內心深處嗎?這不談得上是一段正常的戀愛關系,只是您在包養(yǎng)我而已。”
“事實上也差不多。”符瑎對著脖子比劃出一個圈形狀,“您難道在面對真心喜歡人時,會舍得用這種寵物項圈羞辱他嗎?”
“況且我們相處了一整年,很少有吵架的時候。您會錯以為我是您的擇偶范圍內優(yōu)選也是正常的。”
“因為我為了讓您這位雇主在這段關系內感受舒適,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察言觀色,對您毫無底線忍讓,那些小打小鬧的生氣絕對不會踩中您真正生氣的點。”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想賺錢而已,跟您天作之合嗎,沒有半點關系。”
符瑎雙眸逐漸變得通紅,他不停地吸鼻子,雨水模糊了眼前的畫面。
“真抱歉,讓您失望了,我就是這么一個愛錢的俗人,整天想著打游戲,大概只有一張臉能看。”
“看在我那一整年努力,并為您治好病份上,請放過我吧,我很真的累了。”
他低頭,整個肩膀耷拉下來,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氣。
席溫綸沉默片刻。
“好。”
“你這樣會感冒,讓我送你回……”
“不要!”
席溫綸伸出的手頓在半空中,隨后尷尬地收回去。
“劉助,我們回去。”
汽車引擎發(fā)動聲響起,打在身上直射燈光消失,沒過幾秒便駛往遠方。
符瑎緩緩蹲坐,將頭埋入雙膝之中放聲大哭。
謊言說了一千遍會成真。
心臟在見到席溫綸那一刻,毫無理智地劇烈跳動。
他騙自己這都是逢場作戲,其實早已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