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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第 61 章 “舔干凈。”

    金籠子就放在魔殿魔尊之位的右方, 上面纏繞著金色鏈條,散發出耀眼而又詭異的光芒。

    元祈的頭埋的低低的,恨不得直接埋到地里去。

    魔殿的長老們更是緊張的看著突然起身的新魔尊。

    肩上趴著條小蛇的長老道:“尊上, 您可是有哪里不適?”

    男人高站在魔殿之上,身上的玄袍莫名增添了股威壓之感。

    他薄而窄的眼皮輕斂, 慢條斯理整理著規整的袖袍,又緩緩抬起眸,踏下臺階。

    玄袍在臺階上滑過,黑靴踏在地板上,發出很輕卻很沉的腳步聲。

    那肩上趴了條小蛇的長老還想再說話, 可尊上卻并沒有想理會他的意思,只是不疾不徐的走下臺階, 眼神好似不經意般盯著坐在魔殿角落里——身穿天藍色長袍的青年和緊挨著青年的白衣少年。

    眾長老本還一頭霧水,可看著新魔尊這眼神,還有元祈入了殿內后那畏畏縮縮的樣子, 基本上就猜到了一二。

    元祈跟他們的新魔尊肯定有仇!

    否則以元祈那個性,早就沖到前面和新魔尊套近乎了。

    眾長老們紛紛去看舊魔尊,只見舊魔尊也扶著額, 似乎也不知道該拿如今情形怎么辦。

    可低沉的腳步聲依然在魔殿內響起, 新魔尊走的很慢,眾長老完全不敢說話,只敢看著玄袍一點點從他們面前劃過。

    元祈害怕的又喝了口茉莉花茶, 偷偷去瞅新魔尊的身影。

    那道玄色身影移動的很慢,不會是往他這邊來的吧?

    可直到他的茶盞里又被倒了一杯冒著熱氣的茉莉花茶, 小白道:“哥哥,要不要再吃點點心?”

    元祈心里突然“咯噔”一聲。

    而就在這時,那道玄色身影竟已悄無聲息逼近, 站在他的桌案前,擋住了所有的光。

    元祈無端感到一股威壓從他頭頂上方襲來。

    坐在遠處的魔尊連忙道:“尊上,這是我們魔界的二把手,他做事雖馬虎,但人很不錯的,若以前有哪里得罪您了,您可千萬不和他計較。”

    “而且他還有厚禮要獻給您呢。”

    新魔尊低垂著頭,并沒有理會,鋒利的下頜在前襟處投下濃重的陰影。

    他抬起手,輕輕摩挲了指腹兩下,又斜睨著眸,看了眼突然來到他身后的影衛。

    雖然他什么也沒說。

    可那影衛倒很利索的動了起來,直接吩咐幾個影衛上前,撤走元祈桌上的小吃,還把小白手里的茶壺奪走了。

    小白最初不肯將茶壺給那影衛,還是元祈拉了一下他的袖袍,他才不情不愿的把茶壺上交。

    元祈原本緊張時還可以摩挲下茶盞,但他現在桌上空蕩蕩的,一個物件也沒有,只能將手放在桌底下,無措的摳巴來摳巴去。

    他心里慌亂的要命,更不敢抬頭,去看男人的眼睛。

    直到傳來“嘩啦”水流聲,元祈悄悄的抬眸,只見逆著光影的男人身影十分高大健碩,修長的手指輕捻著青色的茶盞,另一手斜倒著茶壺。

    清香的茶水從茶壺里倒出,落入茶盞里,在空中劃出一道清亮的線條。

    逆光下,男人的手指骨節分明,且白皙,如一塊溫潤的璞玉,倒茶的動作更是不疾不徐,優雅從容。

    元祈一顆心緊緊揪著,新魔尊突然倒茶水做什么。

    而就是他這一分神,余光的視線里就見新魔尊竟然當著他的面,抖落了不明粉末進茶盞里。

    元祈震驚的睜大了瞳孔,新魔尊這是在當著他的面投毒嗎?

    他眨了眨眼,那好看的手指輕捻著茶盞,玄袍緩緩在空中劃動,魔殿里響起輕而沉的腳步聲。

    男人竟是慢慢的逼近幾步,站在穿著天藍色長袍的青年面前,低垂的眼眸遮住了他眼底陰沉的神色。

    男人薄唇輕啟道:“抬起頭來。”

    低沉而又威壓十足的男聲在元祈頭頂響起,元祈手心起了一層熱汗,頭卻埋的更低了。

    直到男人又輕輕的“嗯”了一聲,尾調上揚,莫名的帶著一股危險的威脅之意。

    元祈只得硬著頭皮抬起眸來,可真正跟那雙黑曜石的瞳孔對視時,元祈眼里的驚慌失措卻幾乎難以掩飾。

    這確實是謝逢川的眼睛。

    可跟他所認識的謝逢川是那么不同。

    以前的謝逢川是一塊冰冷的璞玉,講究法則禮典,即使有野心,也是被藏在那溫潤皮囊之下。

    可現在的謝逢川,就好似完全褪去了偽裝的外表,徹底露出他最真實的一面來。

    他不再受任何世俗的禁錮,會為了想要的一切不擇手段。

    元祈手指顫抖,忍不住又垂下腦袋。

    可男人卻微微俯身,高大的身影完全罩住了他,一盞漂浮著茉莉香味的茶水送到了他的面前。

    元祈當即就知道謝逢川突然倒茶,還當著他的面投毒是要做什么了?!

    這是要親自毒死他!

    元祈連忙咬牙扭過腦袋,似乎打死都不會喝那盞茶。

    可下頜卻被一節冰涼而又覆著一層劍繭的指腹捏住。

    男人的力氣很大,且十分不留情面,就只是輕輕捏了下,元祈白皙的下頜上就立馬印上了五指紅痕。

    元祈扭臉,想掙脫開下頜上的五指禁錮。

    可男人的手指愈發用力,直接將他的臉扭過來,甚至還高高的抬起。

    元祈不得不昂著臉和男人對視,那雙狐貍眼很快就有些發紅,很委屈的看著男人。

    似乎在說,謝逢川這么捏他,把他都捏痛了。

    男人卻面無表情移開目光,似乎再也不會被元祈的外表給蒙騙。

    元祈當即抓住機會,狐貍眼轉了一圈,看了眼殿內的長老們,故意可憐巴巴道:“尊上,您這是要做什么?”

    從謝逢川做的這些事就可以看出。

    謝逢川確實恨他恨的要死,竟然不惜來魔界上位。

    可謝逢川應當不喜歡當著眾人的面做出殘暴至極的事來,所以才會選擇投毒賜他死。

    可男人卻突然扯掉他臉上的面紗,將茶盞抵到他唇邊,低聲道:“喝。”

    元祈倏然露出整張臉,他眨了眨眼,佯裝無辜道:“尊上,我先前已經喝過茶水了,謝謝您的好意。”

    可肩上趴著一條小蛇的長老卻站起來,恨鐵不成鋼道:“元祈!這是尊上好心給你賜茶,你怎么能拒絕?”

    這長老一發聲,紛紛就有更多長老站起身來指責。

    “對啊!既然人家尊上肯賜你茶了,就是代表不和你計較過往的煙消云散了!多么的大度和寬容啊!”

    這些長老們都以為新魔尊和元祈有過節,現在新魔尊主動賜茶,可不就代表著要冰釋前嫌了嗎?

    元祈卻偷偷的翻了個白眼,但面上還是無辜和委屈,被新魔尊掐著下頜,狐貍眼紅潤潤,好像被欺負慘了道:“可我真的喝不下這茶水了,剛剛已經喝過許多盞了。”

    “喝不下也得喝!”長老們道:“況且就小小的一盞,能占幾個肚子?”

    “趕緊喝!不喝就是不給咱們新尊上的面子。”

    元祈抿了抿唇,這殿內幾乎所有長老都發聲了,但卻只有魔尊沒發聲,反而有些深沉的看著這邊,似乎在想些什么。

    元祈猶如看到了救命稻草,向魔尊投去求救的眼神。

    魔尊皺了皺眉,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可就在要起身說些什么時,就見新魔尊緩緩轉身,看著魔尊道:“他不喝,莫不是以為本尊在茶水里投毒?”

    男人的聲音不疾不徐,低沉磁性。

    魔尊愣了愣,他確實是想委婉問下這盞茶水有沒有問題,可新魔尊主動提及,倒讓他無話可說。

    甚至新魔尊還當著眾長老的面,將茶盞移至唇邊,輕抿了一口。

    只見那凸起的喉結重重滾動,茶水滑入了新魔尊的胃里。

    眾長老瞬間群情激奮,站起來指責元祈不給新魔尊面子。

    而元祈看著謝逢川主動喝下茶水卻安然無恙的模樣,也愈發困惑。

    難不成謝逢川沒投毒?

    可謝逢川卻是真真實實在那茶盞里抖入了不明粉末。

    而且謝逢川來魔界就是找他麻煩的,怎么可能賜他茶?!

    說不定這茶有毒發期,不會那么快致死。

    那說明還是不能喝,可唯一站他這邊的魔尊此時也嘆了口氣,重新坐了回去,一副他也無能為力的模樣。

    還不等元祈細想,那盞被謝逢川輕抿過的茶盞口竟然又抵到了元祈唇邊。

    甚至還很用力,青色的茶盞里碾上元祈飽滿的唇珠,抵到了元祈牙齒上。

    元祈痛的“嘶”了一聲,漂亮的狐貍眼里愈發紅了。

    他有些怨憤的看了謝逢川一眼,可又馬上意識到,這茶盞謝逢川剛剛喝過,竟然茶盞都不換一下,就這么直接喂他!

    可男人卻微微瞇起眼眸,手上用力,用茶盞碾壓著他柔軟的嘴唇。

    很快,那柔軟的嘴唇就有些微微腫了,水紅的唇瓣充血發紅,飽滿的下唇不安的顫了下,仿佛在引人采擷。

    元祈紅著眼抬手,接過那盞茶。

    既然必須要喝,那他也要自己喝,要謝逢川當著這么多魔人面前強行喂,多奇怪啊!

    可他的手還沒碰上那茶盞,就被謝逢川移開了,同時,坐在他身邊旁觀這一切的小白早就按耐不住了。

    總是溫潤的小白竟然紅著眼眶站起,一手擋在元祈面前,另一手去奪謝逢川手中的茶盞。

    可他根本不是謝逢川的對手。

    只聽“唰”的一聲,利刃出鞘,謝逢川身后的影衛訓練有素的竄出,擒住了出手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雙眸充血,他看著男人掐著元祈的下頜,指腹還別有意味的游離在元祈白皙的臉頰上,充滿著狎昵和輕薄的意味。

    白衣少年發出小獸一樣的嘶吼聲,竟然掙脫開了影衛們的禁錮,憤怒的朝男人襲去。

    男人的側臉冰冷而又狠厲,他只是微微看了眼白衣少年,霎時之間,沉沉的威壓籠罩在魔殿上空,一股充沛的靈力如游龍般席卷,直朝白衣少年而去。

    只聽“轟隆”一聲,那靈力竟然直接擒住白衣少年,將少年重重的砸在了魔殿的墻壁上。

    眾長老乃至殿外的小魔頭都被這突然的動靜震的睜大了眼睛,紛紛震驚的看著這一幕。

    白衣少年猙獰著面孔,被靈氣禁錮四肢,如案板上的魚般動彈不得。

    那靈氣更是毫不手軟,直接擒住了白衣少年的脖頸,收的越來越緊,只見白衣少年的臉慢慢青紫,被憋的通紅。

    他唇邊溢出了一絲鮮血,足以見得,他的五臟肺腑都已然受到重創,更別提他似乎要窒息而死。

    可白衣少年神色依然鎮定,臉上沒有任何一絲因為身體疼痛而痛苦的神色,反而看著元祈就這么被男人欺負,眼神痛苦而又悲憤的瞪著男人。

    眾長老皆都深吸一口氣。

    沒想到新魔尊這么心狠手辣,這白衣少年也沒做太過分的事,竟然就直接想要了這白衣少年的命。

    元祈看著虛弱的小白被謝逢川按在墻上,他急得眼眶都紅了。

    連忙抬手抓住謝逢川青筋暴起的手腕,紅著眼睛哀求道:“求求你不要傷害他。”

    謝逢川轉過眸,看著元祈紅著的眼眶,他的眼眸竟然也跟著紅了。

    但與元祈的紅不一般,那是一股充斥著戾氣的猩紅。

    他舌尖抵著上頜,好似憤怒至極的野獸,幾乎是瞬間就想把墻上的白衣少年給撕成碎片。

    元祈蜷縮了一下肩膀,他抓住的手腕正在因憤怒而震顫著。

    元祈雙手緩緩包裹著謝逢川的手腕,又繼續紅著眼眶求道:“這是我們兩人的事,你不要殃及無辜。”

    “無辜?”謝逢川緩緩道。

    細聽,這聲音似乎從牙縫里吐出,帶著無盡的戾意。

    元祈看了眼身后的小白,小白依然死死的盯著他和謝逢川,還對他搖了搖頭,似乎在說——我寧愿死,都不想看見你求他。

    元祈轉回眸道:“你對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求你不要傷害他,小白他是無辜的,他……他只是擔心我而已。”

    可謝逢川聽到他這話,似乎手腕都在顫抖,那猩紅的眼眸愈發陰沉,咬牙道:“擔心你?”

    元祈被嚇的不停點頭。

    他從未見過謝逢川這幅模樣,就算是謝逢川在客棧里被他下藥,還被他連踹好幾腳,都沒露出過這么恐怖的表情。

    謝逢川將茶盞抵至元祈唇瓣上,又重重的碾壓了下,垂眸看著元祈,就好似饑餓的野獸看著他狩獵已久的獵物,冷聲道:“你剛剛說,對你做什么都可以?”

    元祈只憂心救小白,壓根沒聽出這話里明顯還帶著另一層含義。

    他連忙紅著眼睛點頭道:“你做什么都可以的,求你放過他。”

    男人卻并沒有放過被禁錮在墻上的少年,而是一手捏著元祈的下頜,另一手捏著茶盞,強制元祈張開唇,將茉莉花茶灌了進去。

    男人動作粗暴,似乎在泄憤般灌著花茶,元祈下意識就很畏懼這花茶,舌尖推拒,喝得很慢。

    可水流又急,他忍不住嗆出聲,被喂進去的花茶,此刻全部被他嗆了出來,從飽滿的唇瓣溢出,流至他的下頜,打濕了他天藍色的領口。

    元祈微微喘息,露出香軟的舌尖。

    男人用指腹擦過他唇瓣,看似擦著他唇瓣上的水漬,可指尖卻碰到了元祈的舌尖。

    元祈的舌尖連忙往里縮。

    男人“嘖”了一聲,看著只是喝個茶水,卻弄得到處都泛著水漬的青年,甚至因為嗆出了太多茶水,弄得男人修長白皙的手指上都濕漉漉一片。

    男人有些嫌棄的搖了搖頭。

    他又命令人接了一盞茶水,繼續喂到元祈的嘴邊,可每次都是灌的又粗暴又急,都會讓元祈嗆出聲。

    一時之間,元祈臉上泛了一層熱汗,白皙的下頜滿是紅色指印,濕透了的鬢角碎發貼在他臉上,狐貍眼更是又紅又濕,整個人像從水里撈出來一般。

    他可憐的抬起眸,就那么看著男人,噎噎嗚嗚道:“喝不下了,放過我吧……”

    男人將茶盞放在桌上,眸色愈發深沉,甚至喉結都重重滾動了一下。

    他俯下身,清冷的苦藥香味充斥元祈整個鼻間,粗糲的指腹重重蹂躪著元祈的嘴唇,把那紅腫的嘴唇蹂躪出各種形狀,冷聲道:“不是說對你做什么都可以嗎?”

    元祈委屈的努了努鼻子,小聲道:“換一種吧,可不可以?求求你了。”

    男人的喉結再次滾動了一下,眼里的猩紅更甚。

    可此時那抹猩紅占據更多的卻不是怒火,而是一股隱含著惡意的餓欲。

    元祈的嘴唇很水潤,因為被男人蹂躪了太多次,早已紅腫不堪,那軟軟的氣息全部落在男人的手指上。

    男人下意識舔了舔干燥的唇,寬大的袖袍抬起,遮住了不太對勁的下腰袖擺。

    他抬起滴落著茶水的手指,送到元祈唇邊,俯身湊到元祈耳邊低聲道:“舔干凈。”

    第62章 第 62 章 “這么想被關進籠子里?……

    “舔……舔?”元祈狐貍眼睜大, 看著面前俊美無鑄的男人。

    男人站直身體,薄唇輕啟道:“你弄臟的,自然是由你來舔干凈。”

    話是這樣說沒錯。

    但臟了不能用手帕擦嗎?他再舔一下不是更臟了嗎?

    元祈想低頭, 但下頜卻被男人掐著,只能頂著不情愿的眼神看著男人。

    “嗯?”男人卻語調上揚道。

    元祈垂下眼眸, 臉微微發紅道:“但…但是這么多人看著,不太好吧。”

    男人卻梭巡著視線,看了一圈殿內的長老們,只見剛剛大聲斥責元祈的長老們,此刻都如同鵪鶉般低頭。

    眼前這情況, 他們怎么都能猜出一二,絕不是單純的仇恨。

    元祈依然不想舔, 可男人似乎當了魔尊以后,就再也不裝了,那惡劣的脾性顯露出來, 用食指撬開元祈柔軟的唇珠,指尖碰到了元祈的牙齒。

    元祈嘴巴閉攏,委屈的看著男人, 可憐的要哭了。

    男人冷冷道:“張開。”

    雪白的牙關依然緊閉, 男人側眸,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墻上的白衣少年,似乎元祈不配合, 就別怪他做出過分的事。

    元祈當即道:“你不要傷害小白!”

    他說話時嘴唇張開,男人原本可以趁這間隙將手指伸進去, 但他卻沒有,而是饒有興致的看著元祈,似乎要等元祈主動來舔。

    元祈抽了抽鼻子。

    雖然和小白相識才兩三天, 但是他一定要保護好小白。

    他試探的伸出嫩紅的舌尖,臉頰泛紅,像只可憐的小貓咪,討好的舔了下謝逢川的食指指腹。

    那一下很輕很輕,還帶著濕漉漉的觸感,男人的呼吸當即就重了幾分。

    元祈垂下眸,害怕的把舌頭縮了回去。

    男人眉頭緊皺,陰沉的盯著他,沉聲道:“繼續,舔干凈。”

    元祈委屈的撇著嘴。

    但身后卻傳來小白聲嘶力竭的掙扎聲,他剛要回眸,下頜卻被一節冰涼指腹捏住,不許他回頭。

    男人身姿挺拔,一手捏著元祈的臉,另一手壓在元祈柔軟的唇瓣上,強迫元祈伸出舌尖乖乖的舔他手指。

    他眉頭舒展,甚至好幾次看著被他禁錮在墻上的白衣少年,墨瞳里的挑釁難以遮掩,似乎就是故意當著白衣少年的面做這一切,白衣少年眼珠子都瞪快出血了。

    元祈舔的很累,謝逢川的手指很長,指腹和指節處都有厚厚的劍繭,刮得他舌頭很疼。

    而且舔完一根手指,馬上就有另一根手指伸進了他嘴里。

    印象里,他都不知道舔了多少根手指,只知道那手指被他舔得濕漉漉的,從他唇邊移開時,還在空中勾起一道銀絲。

    他以為這是結束了,可沒想到男人突然又兩指并攏,直接探進了他的口腔,捻著他的舌尖玩弄。

    元祈咳嗽了一聲,昂著頭,嗆的眼睛都紅了。

    但他此時被人玩的淚眼迷離,昳麗的面孔如被春水洗過一般。

    男人呼吸深重,眼神越來越沉,手指在口腔里劇烈搗弄,發出粘稠曖昧的水聲。

    殿內的長老們簡直沒法看,老臉通紅。

    沒想到新魔尊這么的放浪形骸。

    元祈嗚嗚道:“舔…舔夠了吧…”

    男人喉結滾動,似乎隱忍到了極致,手腕上的青筋猙獰暴起,他蹂躪著元祈柔軟充血的紅唇,將其揉成各種形狀,眼里的猩紅越擴越大。

    元祈害怕的往后縮,怎么感覺再舔下去,謝逢川會直接在這殿內吃了他。

    直到這時,魔殿外,一個搖著黃扇,穿著柘黃色的年輕男子走進來,男子身后還跟著一個魁梧正氣的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元祈眼熟,是一直跟在謝逢川身邊的韓鳳。

    但黃衣男子他卻從未見過。

    黃衣男子看著謝逢川當眾玩弄別人的軟舌,眼里也并無驚訝,只是別有深意的笑了一聲,道:“尊上。”

    謝逢川這才移開手指,他緩緩站直身體,但寬大的袖袍還是擋在身前,不知在遮什么。

    他手指掐著元祈臉頰兩側的軟肉,對黃衣男子道:“何事?”

    韓鳳卻著急忙慌的推開黃衣男子道:“少——尊上!有急事!”

    謝逢川臉上的神色驟然冷卻,他盯著韓鳳,兩人雖未言語,但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凝重。

    元祈心里欣喜,謝逢川這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可臉上卻突然傳來痛感。

    謝逢川俯下身來,把他的臉掐成各種形狀,冷冷道:“乖乖的,別想跑。”

    元祈將臉扭開。

    謝逢川湊在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若你再跑,下場就是被關進那個金籠子里。”

    元祈瞳孔震顫,看著魔殿中央布滿了禁制的金籠子。

    謝逢川卻又掐著他的臉,冷聲道:“聽明白了嗎?”

    ……

    新魔尊來時聲勢浩大,離開時更是風風火火,只聽跟在新魔尊身邊的影衛說,新魔尊在外面遇到了急事,處理完將馬上回魔界。

    新魔尊都走了,魔殿的各位長老也紛紛離去,只是他們離開時,都不停的看著角落里——嘴唇紅腫、臉頰緋紅的漂亮青年。

    搖頭道:“沒想到啊!真沒想到啊!”

    元祈根本沒心情管這些長老,魔殿的那個金籠子已經把他嚇得去了半條命。

    長老們看他這幅害怕的模樣,皺了皺眉,一揮袖袍離開了。

    直到身后傳來小獸般的呻吟聲,元祈才后知后覺想起來,小白快被謝逢川弄死了。

    他連把小白救下來,給奄奄一息的小白喂了一顆藥丸,可小白太虛弱了,被他從墻上救下來后,就暈了過去。

    魔尊走過來,看見元祈懷里快死了的小白,嘆了口氣,又招手讓淮安派些小魔頭上來,把小白帶下去救治。

    元祈最初不肯撒手,但魔尊說他再不撒手,小白說不定都要死了。

    魔殿內瞬間空蕩。

    魔尊道:“本尊真是沒想到啊。”

    元祈擔心小白,他擦了擦眼淚道:“怎么你也沒想到?”

    魔尊搖了搖頭,看著元祈道:“他就是謝逢川吧。”

    元祈愣了愣,又生氣道:“你怎么好意思問我?這新魔尊是你找來的魔界的,你難道不該派人調查一下他的底細嗎?”

    “是他找的我。”魔尊道:“況且,他在九州招兵買馬,勢力遍布各地,野心勃勃,這樣的一個人,本尊怎么會將他跟九州少司命聯想在一起啊?”

    元祈垂下腦袋。

    這倒是真的,除了親眼所見,他絕對想不到謝逢川竟然會來魔界當魔尊。

    魔尊又摩挲著下頜道:“只是本尊實在不解,他貴為司命,為何要在九州下這么大一盤棋,布這么大一個網。”

    “什么網?什么棋?”元祈問道。

    魔尊卻又搖了搖頭,“小祈,有些事你還是少知道為妙。”

    “怎么少知道為妙?我惹了他,還偷了他的燈,他肯定會殺了我的!”

    魔尊卻驚訝的看著他,好似元祈是個傻子,道:“你難道還看不出來他為何來魔界嗎?”

    “當然是為了報復我啊!”

    魔尊“嘖”了一聲,看了一眼元祈紅腫的嘴唇,道:“你可真是沒救了。”

    ……

    元祈回了寢房,他著急的聯系系統,可那邊卻只有匆忙的回音。

    但謝逢川已經殺到魔界,他不可能在坐以待斃,主要是現在的謝逢川太可怕了,總感覺隨時會發瘋吃了他。

    而且今日他并沒有送出幽冥靈燈,也不知道把幽冥靈燈獻給謝逢川到底算不算完成任務。

    但元祈實在想不了那么多了,他將幽冥靈燈放在桌上,若謝逢川之后尋來,肯定會拿走幽冥靈燈。

    他給魔尊留了一張紙條,就帶著小白離開了寢房。

    為了避開謝逢川在魔界的眼線,兩人走得是魔殿比較偏僻的一道長廊。

    長廊上沒有點燈,黝黑而又陰森,墻上懸掛的燭臺如怪獸爪牙般倒映在墻上。

    元祈搓了搓胳膊,莫名覺得有些恐怖。

    他看著身邊的小白,步伐雖沉穩,可卻還是有些弱不禁風。

    雖然小白被魔界的醫師救治過,但他傷的實在太重了。

    “小白,你還好嗎?能走嗎?”

    小白垂著眸,沉聲道:“嗯。”

    元祈嘆了口氣,又想起小白今日被謝逢川按在墻上施虐的場景,愈發心疼道:“小白,這里有些黑,你若是害怕,就牽著我的手。”

    小白聽到前面一句話時,似乎有些想反駁,但聽到后面一句話,他反而把話咽了回去。

    干燥的手指緩緩牽住了元祈的手。

    黑暗中,兩人的手牽在一起,小白的手很冰涼,指腹上有一層厚厚的劍繭。

    這讓元祈聯想到了今日玩弄他唇舌的那只手,可就在他想縮回手時,小白突然看著他道:“哥哥,我害怕。”

    元祈的心瞬間就軟了,他緊緊的牽著小白的手,柔聲道:“小白,別怕。”

    “嗯。”小白很乖道。

    兩人的影子在長廊上拉長扭曲,一陣陰風從遠處席卷而來,吹的元祈衣袍飛舞,更把他的心吹得清醒幾分。

    今日謝逢川離開時對他說的話,在耳邊回響——

    “若你再跑,下場就是被關進那個金籠子里。”

    可他打聽過了,謝逢川今日離開是去處理九州南方的事,與魔殿隔了十萬八千里。

    他若是今夜不離開,以后就再也沒有時間離開了。

    小白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慌張,又把他的手握緊了幾分。

    兩人手牽著手走過長廊,終于來到了魔殿的后門出口。

    這扇門雖不華麗,厚重而又高大,卻無端讓人聯想到地獄之門,壓的人好似喘不過氣。

    元祈心里的不詳之感愈發強烈,他拉了拉小白的手,害怕的往后退。

    小白卻不似他這般懼怕,而是反握住他的手,推開殿門,帶著他往前走。

    只是這殿門剛打開一個角,一股凌冽的冷風呼嘯而至,吹得他衣袍亂飛。

    而小白的身體突然懸空,好似被什么東西吸住,拋到了漆黑的空中。

    元祈握緊小白的手,喊道:“小白!抓緊我!”

    小白愈發努力的握住他的手,狂風中,那雙眼眸又黑又亮。

    他喊道:“哥哥。”

    而就是這一聲哥哥落下,這風忽然更為猛烈,好似要把整個魔界刮的天翻地覆。

    而“轟隆!”的一聲,殿門大開,遠處的黑暗中,有個身穿鎏金黑袍的男人緩緩朝他走來。

    男人身姿頎長,五官俊美,可月光下的身影卻卻邪氣四溢,就好似那陰間索命的鬼魅般,行走間不疾不徐,無端讓人恐懼叢生。

    元祈瞳孔震顫,連忙抓住小白往后跑。

    可又是“轟隆”一聲,小白的身體被徹底拋至空中,又狠狠的砸到地上。

    小白蜷縮著身體,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小白!”元祈大叫道,朝小白跑去。

    可只是瞬息之間,剛剛還離他很遙遠的男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捏著他的下頜,冷聲道:“你是不是忘了本尊今日跟你說的話?”

    元祈害怕的紅了眼眶,從男人身前跑開。

    只是他跑了還沒兩步遠,就又被男人從后抵在了殿門之上。

    滾燙的呼吸全打在他耳側,“既然你那么喜歡被關在籠子里,本尊就成全你。”

    第63章 第 63 章 “舌頭伸出來。”……

    “不…不要關我…”元祈的臉貼在冰涼的鐵門上, 他轉眸,可憐的看著身后的男人,“求求你了…”

    那雙狐貍眼在夜色下, 泛著水光,讓人看了很難不心疼。

    男人眼里卻并無心疼, 幽深墨瞳愈發陰冷,他抬起手指,澎湃的靈力朝他指尖溢出,直朝躺在地上的小白襲去。

    小白抽搐掙扎。

    元祈睜大眼眸,“不……不要傷他!”

    男人卻愈發貼近他耳邊, 另一手擒住他的腰,低啞道:“還敢逃跑嗎?”

    元祈眼里泛淚, 連忙搖頭道:“不敢了。”

    “我跟你回去。”

    你別傷害小白,他最終沒說出來。

    因為他下意識覺得,假如他說出這六字, 小白會更慘。

    ……

    昏暗的寢殿內,紅色大床上躺著一個緊閉眼睛的青年。

    青年容貌昳麗,眼皮哭的紅紅的, 纖細的右手腕被一根紅繩綁住, 禁錮在床頭。

    床邊,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袍男人,男人的臉在燭光照耀下俊美無儔, 他垂著眼眸,看著床上羽睫顫個不停的裝睡青年。

    “少司命, 您看了很久了。”身邊的韓鳳適時打斷道。

    “嗯。”謝逢川緩緩道,似乎在說,本司命倒要看看, 他這裝睡能裝多久。

    ……

    昨晚元祈被抓回魔殿,就一直被關在這處寢殿內,吃飯喝水都在謝逢川眼皮子底下。

    他實在不想再和謝逢川大眼瞪小眼,于是只能裝睡。

    等聽到一陣離開的腳步聲,籠罩在身上的陰影也倏然消失,元祈終于抬起腦袋來,像機警的小狐貍般看著被紗幔隔開的外間。

    見謝逢川坐在桌案邊一邊處理公務,一邊和韓鳳溝通正事。

    元祈憤怒的撇了撇嘴,仗著謝逢川看不見,狠狠瞪著謝逢川。

    他半坐在床上,卻也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來,只是看著手腕上的紅痕,生氣的眼紅了。

    可突然,腦袋里傳來一陣電流聲,這電流聲刺刺啦啦,好像是被誰給重創了一般。

    元祈興奮的睜大了眼睛,用腦海里的意念道:“系統!是你嗎?!”

    【嗞嗞嗞——】

    【是我。】

    元祈忍住了問責的心,態度很好的道:“我已經把幽冥靈燈給新魔尊了,你什么時候能讓我離開?”

    昨晚他把幽冥靈燈放在桌上,謝逢川看見后就收走了。

    可系統那邊卻又傳來卡頓的電流聲,過了很久,才道:“宿主,很遺憾的告訴你,劇情在不可抗力的因素下全面崩盤。”

    “因為謝逢川是主角,所以就算您把幽冥靈燈給謝逢川,也無法被判定完成任務。”

    元祈一下子就急了,“哪有你們這樣判定的?這……這對我一點也不公平!”

    “我要投訴你!”

    元祈的小臉繃得緊緊的,很是認真道:“劇情崩盤不是我的責任,你們應該讓我離開!”

    系統那邊似乎也很是為難,妥協道:“宿主,您這邊確實是完成了任務,但這個任務線已經廢了。”

    “不如這樣吧,您還記得你最初來時被關進的那個秘境嗎?”

    元祈點點頭,“記得。”

    系統道:“在那秘境旁邊的深山里,有一個時間隧道,只要您找到那個隧道,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

    “真的嗎?”

    “嗯。不過開啟隧道需要強大的靈力,正好幽冥靈燈里就蘊含著這股靈力……”

    元祈徹底繃不住了。

    他打斷道:“你這是又要我去偷燈?來來回回的你們這是在耍我玩嗎?!”

    可突然“砰”的一聲,他的手中突然出現了幽冥靈燈,元祈震驚的睜大了眼睛。

    系統道:“趕緊藏起來。”

    “哦哦哦。”

    元祈手忙腳亂把幽冥靈燈藏進了芥子袋里,火氣終于下去一點。

    系統又道:“這個補償,宿主還算滿意嗎?”

    元祈抿著唇,“一般。”

    之后系統又跟他交代了許多,比如元祈去了時間隧道后,系統會協助元祈離開等等。

    并且保證,這次離開也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元祈這才放心下來,只是元祈還是有點不解,他問道:“系統,如果我回去了現實世界,那么這具身體的原主會回來嗎?”

    原本系統都在熱情解答元祈問題,可聽到這個問題,空氣中的電流似乎都凝固了。

    系統冷靜道:“宿主,這不是您該考慮的問題,這只是一本書中世界,原主回不回來,都對您沒有任何影響。”

    “這樣說確實沒錯。”元祈道:“可這段時間下來,我已經沒法把這個世界看成一本書。”

    “在這個世界,原主有親人朋友,魔界有許多小魔頭都喜歡他,若是我走了,那些小魔頭都會傷心的。”

    系統卻嘆了口氣,道:“原主,你看見的小魔頭都是虛構的,你不該對他們產生這些感情,你要記住,你終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元祈垂下眼眸,淡淡道:“所以,我會消失對嗎?”

    系統良久沒有說話。

    元祈道:“有沒有什么方法,在我走后,讓原主回到這個身體。”

    系統卻嘆了口氣道:“元祈,他不可能再回到這個身體里了。”

    “為什么?”

    系統沒有回答,腦海里也久久沒有回聲。

    系統離開了。

    ……

    紗幔外,夜色陰涼如水,元祈已經被關在寢殿里好幾日。

    謝逢川每日都很忙碌,只有亥時會出現,喂元祈喝一碗茉莉花茶,隨后就坐在紗幔外處理公務,直到元祈困的眼睛都睜不開,那道身影依然筆挺,偶爾還響起紙張窸窸窣窣的翻動聲。

    只是元祈每日早上醒來時,寢殿里又空無一人,只有他的床鋪上還留有一抹余溫,好似有人在上面躺過一般。

    期間,元祈想過許多法子離開這間寢殿,可綁在他手上的紅繩壓制了他的修為,這間寢殿外又設下了禁制,還有影衛在外防守,就算他拿出幽冥靈燈助自己脫逃,也會馬上被這些影衛們察覺。

    可今日,寢殿外的影衛都不知忙什么去了,竟然空無一人。

    離亥時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元祈連忙拿出幽冥靈燈,解開捆綁在著他手腕上的紅繩。

    他不能再喝謝逢川喂的茉莉花茶了,最初喝時都還沒什么感覺,但隨著他喝的越來越多,身體總是會變得很奇怪,會突然發燙,特別是屁股上,好像要長出什么東西來。

    寢殿里響起“砰砰砰”的碰撞聲,幽冥靈燈幽光乍現,照亮了元祈緊皺的臉。

    可也不知道這紅繩是什么材質,元祈勤勤懇懇的用著幽冥靈燈,卻只斷開了一個小小的口。

    可就在這時,寢殿外傳來很輕很沉的腳步聲。

    元祈聽過太多次這腳步聲,他幾乎斷定這就是謝逢川的,連忙將幽冥靈燈收起藏進了芥子袋。

    可沒想到“咯吱”一聲,殿門打開,露出的卻是一張溫順斯文的少年面孔來。

    小白穿著白袍,唇色蒼白,他看起來狀態并不好,卻還是步履蹣跚走進寢殿,回身將殿門關上。

    “小白!”元祈坐在床上,吃驚的小聲喊道。

    小白在殿內巡視一圈,看到紗幔內坐在床上的青年。

    他顧不上身上的痛,連忙掀開紗幔走進去,看見元祈被紅繩綁著手腕,白皙的皮膚上都勒出了淤青紅痕,他眼里瞬間閃過憤怒與心疼。

    他走到床邊,蹲下身,去解綁著元祈的紅繩。

    元祈看著皺眉的小白,問道:“小白,你怎么逃出來的?”

    小白并未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淡淡道:“我會救你離開。”

    也不知為何,幽冥靈燈都解不開的紅繩,竟然在小白的手下簡單解開,簡單到好似只是解開一個蝴蝶結。

    元祈興奮的活動著手腕,他連忙爬下床,抓著小白的手,激動道:“謝謝小白!”

    小白反抓住他的手,帶著他往外走,可走了還沒兩步,門外就又響起又沉又緩的腳步聲。

    …

    寢殿內,長相昳麗的青年跌坐在床上,他的手腕上又綁上了那根紅繩,只是細看,就能發現這紅繩綁的并不緊,

    青年很是緊張,手指緊緊抓著被褥,眼睛一會偷看寢殿角落里的衣架,一會又偷看面前身姿頎長,威壓遍布的男人。

    男人手中端著青花茶盞,修長的手指捻著茶蓋,緩緩沿著茶盞口刮過,抬起眸道:“本尊好像聞到了什么臟東西的氣味。”

    元祈緊張的眼眸張大,“沒有啊!”

    可他慌張的眼眸亂飄,一看就是藏了什么人的模樣。

    謝逢川卻并未跟他計較這個,而是坐在床頭,將飄著熱氣的茶盞抵到元祈唇邊。

    元祈下意識就將唇移開,可謝逢川的視線卻在寢殿內梭巡了一圈,語調上揚道:“嗯?”

    元祈連忙抓住謝逢川的袖角,紅著眼睛道:“我喝。”

    “嗯。”

    元祈只被綁了一只手,按理說是可以自己喝的,可這些天來,都是謝逢川喂他喝。

    元祈不愿意喝,每次喝都會漏一半,謝逢川應該早已習慣了,可今日,元祈喝了半盞后,謝逢川突然將茶盞移開。

    腹著劍繭的指腹蹂躪著他柔軟的唇,墨瞳陰沉道:“誰教你這么喝茶的?”

    元祈被嚇了一跳。

    如今面前的男人,早已褪去了斯文的假面。

    元祈毫不懷疑,若是真惹怒了謝逢川,謝逢川對他做出什么過分的事都是有可能的。

    他伸出舌尖,討好的舔了一下男人的指腹,乖乖道:“我…我會好好喝的。”

    他知道謝逢川喜歡他這樣舔。

    他也在心里罵過謝逢川變態,竟然喜歡被他舔。

    果然,他舔了后,男人胸膛重重起伏,發出沉重的呼吸聲。

    元祈趁機抬手,去搶謝逢川手中的茶盞。

    可謝逢川卻將茶盞移開,“你不會喝,本尊喂你。”

    元祈只得放手,卻見謝逢川竟然抬手,將茶盞抵至自己唇邊。

    他薄唇輕啟,將茶水喝了進去。

    元祈震驚的睜大眼眸,謝逢川卻已經含著茶水朝他壓了過來。

    事情發生的過于詭譎和突然,等元祈回過神來時,只看見謝逢川的薄唇離他越來越近,幾乎很快就貼到了他的唇上。

    “不…不要這樣喂…”元祈抬手抵在謝逢川的胸膛上。

    可謝逢川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反壓在床頭的墻壁上,薄唇很強勢的壓在了他的唇上。

    帶著一股冰涼和冷冽的氣息。

    元祈嚶嗚了一聲,唇縫卻被強制撬開,一大口清香的茶水被渡進他口腔,強迫他喝下去。

    可元祈的舌尖一直推拒,根本就沒喝下去多少,反而大部分從他唇逢里溢出來,打濕了他的領口。

    男人卻又喝了一口茶水,朝他的唇壓下來,甚至還熟練的掐著他的臉頰,強迫他張嘴。

    這次他的舌頭依然推拒,可男人的薄唇卻張開,完全含住了他的唇,沒有一絲縫隙,那大舌更是追逐著他的舌頭,似乎要把他的舌頭含進自己的口腔里。

    元祈嚇得眼眶都紅了,連忙把舌頭往后縮,可卻也不得不將男人渡過來的茶水全部喝了下去。

    寢殿里響起很清亮的“咕隆”一聲,元祈喉結滾動,直臉紅到脖頸處。

    謝逢川為什么要嘴對嘴喂他喝?

    他羞愧的看了眼寢殿角落的衣架,小白就躲在衣架后面。

    要是被小白看見,他這輩子都沒臉見人了。

    但就是他這分神,男人的舌頭突然過分的在他口腔里肆虐起來。

    在他沒看見的地方,男人一邊吮吸著他的唇,幽深的墨瞳梭巡了一眼寢殿衣架后,又淡淡的移開。

    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是在宣誓主權的眼神。

    元祈頭生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腦子早就發暈了,到后面他都不知道咽下去的是茶水還是口水。

    只感覺男人的唇好滾燙,不停的咬著他的嘴唇,吃著他的舌頭,把他吃的喘不過氣。

    他掙扎開被男人壓在墻上的手,又推在男人健壯的胸肌上,哼哼道:“不要…”

    可男人卻又很快擒住他的腰,身體重重的壓在他身上。

    兩人的唇再次貼的很近。

    男人雙眸猩紅,喘息很重,呼吸粗重道:“嘴唇張開。”

    “舌頭伸出來。”

    第64章 第 64 章 “他想干你。”

    元祈被吃的迷迷糊糊, 最初還不愿意張開嘴唇,但男人的氣壓太強勢。

    他不得不順從男人的話,把嘴唇張開, 放任男人的大舌掃蕩進來,昂著腦袋伸出舌頭給男人吃。

    床褥一角深陷, 元祈的后腦勺被男人掌住,舌根被吃到發麻。

    男人的膝蓋半跪在床上,寬闊的身體幾乎半壓在他身上,寢殿里響起曖昧的水聲。

    有時候元祈喘不過氣,男人也會大發慈悲放開元祈的嘴唇, 大掌揉著元祈的臉蛋,啃咬著元祈的耳朵, 等元祈喘勻了氣,薄唇就又覆蓋上來,吃著元祈的舌頭吮吸。

    元祈被吃的眼眶濕潤, 舌根太麻了,想縮回去。

    但男人滾燙的氣息很快就貼在他耳根,低聲道:“舌頭伸出來。”

    “不…”

    哪有這樣的, 元祈心里委屈, 要吃他的舌頭謝逢川不能自己伸進來吃嗎?

    為什么還要他主動伸出去,好像他很想被謝逢川吃似的。

    “嗯?”男人舔舐著他的耳垂,氣息滾燙而又粘稠, 沉聲威脅道:“伸不伸?”

    元祈渾身發麻,最后還是伸出了舌頭, 昂著腦袋給男人吃。

    男人心滿意足,大舌裹著香軟的舌尖吞咽,但他顯然也不好受, 胸膛不停起伏著,額間青筋暴起,小腹處緊繃的不像話。

    偏偏有些人還笨的不像話,覺得奇怪的去摸了摸,摸到后又哭著放開手。

    元祈慌亂的眨了眨眼,手背在身后,再也不敢瞎摸了。

    但男人的手卻落在了元祈的腰肢上,曖昧的摩挲蹂躪。

    紅紗飛舞,兩道身影相疊,時不時響起的吞咽水聲聽起來就讓人臉紅心跳,床架嘎吱作響。

    很難不讓人想到,若是再繼續親下去,床塌上的小狐貍會被男人剝干凈,吃下肚去。

    躲在衣架后看著這一切的少年目眥欲裂,只聽“轟隆”一聲,衣架碎成齏粉,少年憤怒的朝床榻上的男人襲去。

    男人卻只是側眸,輕飄飄看了少年一眼,瞬間澎湃的氣息溢出,將少年狠狠摔在地上,但薄唇卻吮吸著小狐貍的唇珠,好像怎么都吃不夠似得,含進自己嘴里。

    少年趴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鮮血,卻又再次爬起來,扯住了男人的衣袍,雙眼充血的瞪著男人。

    男人卻直接抬腳踩住那手,順便把被吃得暈暈乎乎的小狐貍抱在腿上,手還在小狐貍腰間流轉,過分的親著小狐貍白皙的脖頸。

    小狐貍因為被男人吃了太久,呼吸缺氧,大腦混亂,只知道坐在男人懷里,攥著男人前襟衣角,仰著脖頸任男人在上面印上一個又一個紅痕。

    “我要殺了你!”少年怒吼道。

    “嗯?”男人垂下眸,猶如看垃圾一般看著少年,手指卻慢條斯理解開小狐貍的領口,露出伶仃白皙的鎖骨。

    小狐貍敏感的蜷縮在男人懷里,直到粗礪的大舌舔舐著他的鎖骨,他忍不住難受的嚶嗚出聲,男人卻揉著他的屁股,讓他安靜點。

    “是嗎?本尊抬手就能殺了你。”男人居高臨下看著少年,“而你,廢物,什么都做不了。“

    他似乎在嘲笑少年的無能,肆無忌憚在少年面前享用甜美的小狐貍。

    黑靴不留情面的踩在少年的手背上,直踩得少年骨節斷裂。

    少年被強勢的靈力壓的抬不起頭,雙眼充血的吼道:“我會殺了你!”

    男人卻耐心耗盡,寬大的袖袍一揮,少年如破布般被砸到墻壁上。

    男人冷聲道:來人,把他給拖下去。”

    …

    寢殿內氣氛旖旎,等元祈從缺氧中回神時,他已經衣衫混亂,雙手被紅繩反綁在身后,跪坐在床上舔著男人的手指。

    男人兩指加到三指,在他口腔中搗弄著。

    明明是一副清冷禁欲的模樣,穿得也斯文得體,但做起這些下流事時卻似乎沒有羞愧,還覺得不夠似得想攫取更多。

    元祈紅著眼眶看男人道:“你為什么要親我?”

    他雖然沒談過戀愛,這輩子也沒跟人如此深吻過的,但也知道這不是兩個男人該做的事。

    畢竟以前他跟謝逢川做這些事,是謝逢川被合歡毒影響。

    但現在謝逢川是清醒的。

    謝逢川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元祈想到這,震驚的嘴唇微微張開。

    可謝逢川卻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語道:“這是懲罰。”

    “懲罰?”元祈眼睛睜大。

    “嗯。”男人咬著他的耳朵,“你逃跑的懲罰。”

    元祈垂下眸,也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有些失落。

    他嘟囔道:“你都是這么懲罰人的嗎?”

    他嘴唇紅腫,臉又漂亮的不像話,眼睛哭紅了,讓他干什么都會乖乖的干,一副很好欺負的模樣。

    男人悶哼出聲,從那紅腫的唇里抽出手指,在空中勾出一道銀絲。

    男人喉結滾動,手指勾著小狐貍身上水綠色的袍子,啞聲道:“衣服脫了。”

    …

    元祈衣服沒脫成,因為脫了一半,韓鳳就帶著急事前來。

    寬闊的寢殿被紅紗隔開,床幔四周也被紅紗包裹的嚴嚴實實,沒透出一點光景來。

    殿內氣壓低沉,韓鳳看著坐在桌案邊薄唇緊抿的玄袍男子,似乎在里面品到了一股欲求不滿的氣息。

    他小心翼翼開口道:“少司命,元祈真的就是您一直要找的人嗎?”

    “嗯。”謝逢川輕輕頷首。

    玄色袖袍在桌案上拂過,紫毫毛筆落在宣紙上,他只寫了一個字——“祈”。

    韓鳳是從什么時候察覺到自家少司命不對勁的呢?

    應當是在少司命十歲的時候,十歲之前的少司命循規蹈矩,最講究尊卑禮法。

    他小小的背影總是比別的小孩都要筆直,是走在路上看見螞蟻,都會等螞蟻先過去的那種小孩。

    修真界對這個小孩的言論太多了,說他是九州千萬年來唯一的司命,擁有通生死之能,九州的未來都在這個小孩的肩上。

    可卻從沒人知道,這個小孩其實也渴望騎在父親肩上,吃著母親遞給他的糖葫蘆。

    韓鳳還記得,小司命超度的第一對亡靈,正是他的父母。

    這似乎是所有司命必經之路,若要成為神,這是必須的救贖之道。

    小司命的師尊便是這樣教導他的。

    可韓鳳卻知道,那天的小司命躲在后山的一個小山洞里,哭了整整一下午。

    師尊還說,成為司命,是不能哭泣的,因為眼淚是情感多余的產物。

    小司命很乖,他認真遵循著師尊的教導,更是深諳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道理。

    韓鳳曾以為,小司命會一直這樣下去,可直到某一個午后,小司命變了,又似乎沒變。

    他依然心懷蒼生,依然會等螞蟻從他面前路過,只是他的眼里再也沒有過去那般純粹的光,他會面無表情殺掉每一個對他心懷不軌之人。

    他似乎剛從一個黑暗的世界醒來,在尋找某些漂浮的東西。

    少司命常年做一個夢,有時候是荊棘叢生的森林,有時候是大雪紛飛的城樓,有時候還是流著仙泉的九幽秘境。

    可夢里的每一個結尾都十分相似。

    他站在一處晚霞下,等著那人給他推開柵欄,歡迎他的到來。

    可每次那扇柵欄打開之時,少司命的夢境會被一大片腥紅血液覆蓋,少司命從來沒有一次,看清過那人的臉。

    韓鳳知道,少司命所尋找的漂浮之物,恐怕就是夢里的那個人。

    而少司命在九州布下這么多大網,也僅僅只是為了留住那個人而已。

    但韓鳳還是不解道:“可少司命,您為什么篤定元祈一定會離開呢?或許他會留下呢?”

    寢殿內有些許安靜。

    過了良久,謝逢川才道:“他不會。”

    “為什么?”韓鳳道。

    “他來自另一個世界。”

    “什么?”韓鳳震驚道,突然就想到曾經影宗宗主追查元祈的戒指時,就曾說過那戒指來自更高緯度的世界。

    看著少司命這么篤定的模樣,他問道:“那您是怎么知曉的?”

    少司命卻只是將宣紙翻開,并未回答。

    仿佛他就是知曉,并且不會出錯。

    過了很久,少司命才又淡淡命令道:“韓鳳,派所有暗衛回天闕宗,加強防守。”

    “回天闕宗?”韓鳳一頭霧水。

    既然少司命怕元祈逃跑,派人守在魔界不就行了,為什么要守在天闕宗呢?

    ……

    紗幔被設下結界,元祈聽不見韓鳳和謝逢川都在密謀什么。

    他鉆進被子里,蓋住腦袋,摸了摸紅腫的唇,又很是疑惑的滾了一圈,他把錦毛鼠揪出來問了一通,謝逢川為什么要親他,而且親著親著還邦邦硬。

    小錦毛鼠臉都紅了,支支吾吾的捂著臉,半天吐不出來一個字。

    但元祈此刻除了錦毛鼠,又聯系不到任何能說話的人。

    他把錦毛鼠錘了一頓,錦毛鼠才捂著腦袋,小小聲道:“主人,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他…他想干你。”

    元祈的臉唰一下就紅了,看向錦毛鼠的眼神充滿了鄙視,“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一只臟小鼠!”

    錦毛鼠委屈的臉紅了,他囁嚅道:“小鼠也是在書上看到的。”

    元祈卻恨鐵不成鋼的指責道:“你看著不大,竟然還看黃色書籍。”

    錦毛鼠被指責道愈發羞愧,剛想解釋,就被元祈跟塞什么臟東西似得塞回了芥子袋。

    可是得到這個消息的元祈并不好受。

    他捂著屁股,又在床上滾了一圈。

    難怪謝逢川總揉他的屁股!原來是饞他的身子!

    可到底是為什么?謝逢川那么清心寡欲,怎么會饞他的身體呢?

    難不成是因為兩人睡了幾次,謝逢川睡他睡上癮?

    元祈裹著被子,又害羞又害怕的滾了兩圈,可被子卻被一節修長手指掀開,謝逢川清冷禁欲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你在滾什么?”

    …

    自從元祈知道謝逢川饞他身子后,就愈發無法直視謝逢川了。

    每次謝逢川喂他喝茉莉花茶時,他都會很狐疑的看一眼茉莉花茶,然后用一種原來如此的眼神看著謝逢川。

    元祈覺得,這茉莉花茶里肯定摻雜了什么合歡散,想讓元祈□□焚身,去跟謝逢川睡覺。

    因為這些時日,他算是看出來了,謝逢川是個很悶騷的類型。

    每次都會借著喂他喝茶,不是揉他的嘴唇,就是吃他的舌頭,有時候還會過分的揉他的腰和屁股。

    肯定是已經饞他饞的不行了,但謝逢川又很裝,不想主動跟他睡。

    因為以前兩人睡覺都是元祈主動睡的。

    元祈倒沒謝逢川這么悶騷,他是覺得睡了那就睡了吧,況且現在謝逢川饞他身子,就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說不定他還能利用這點逃出去。

    元祈的狐貍眼珠轉了一圈,在謝逢川擦他嘴唇旁的水漬時,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謝逢川的指腹,他又舔了舔唇,像小狐貍似的看著謝逢川。

    謝逢川將眼神移開,手指卻抖了下,冷聲道:“你又想做什么?”

    元祈卻主動跪坐在床上,很乖的歪了歪腦袋,“少司命,我什么也沒想做啊。”

    他的聲音很甜膩,眼神更水蒙蒙的,甚至身體往前爬,主動舔了舔謝逢川垂在身側的手指。

    謝逢川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捏著元祈的下頜,將茶盞放在一邊,“你是不是以為本司命不會對你做什么?”

    元祈卻雙手環在謝逢川的脖頸上,睜著大大的狐貍眼佯裝迷茫道:“少司命,你在說什么呀?”

    謝逢川額角青筋暴起,他似自暴自棄的攥緊拳頭,坐在塌上,將主動勾引他的小狐貍抱在了懷里。

    手指慢慢的挑開布料,落在滑嫩的肌膚上。

    元祈沒想到謝逢川一上來就這么露骨,當即就想打退堂鼓了。

    “嗯?”謝逢川卻按住了他的腰,大掌肆無忌憚的在他身上游走。

    元祈本來想著謝逢川還留著幾分矜持,等被他勾引的神魂顛倒之時,肯定也會繼續矜持,等著他主動來睡。

    到那時候,他完全可以把色令智昏的謝逢川一腳踹倒,然后用幽冥靈燈逃走。

    可他現在卻察覺到了危險。

    好像謝逢川饞他身子,卻一直沒動他,并不是因為矜持這個原因。

    “上次。”謝逢川手指落在了凹陷處,深陷進去,問他:“還疼嗎?”

    元祈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瞬間猜到了謝逢川在問他什么。

    他攥緊了謝逢川前襟的衣領,那些過往的記憶在腦海里浮現。

    謝逢川那么粗暴的把他壓在墻上,又把他壓在床頭,整整三天三夜才結束,他怎么可能不疼?

    都腫了。

    他又沒那方面的藥,為了不落面子,他都是忍著痛在魔界走來走去,還跑去妖界敲詐了一通。

    “一周多了,應該恢復好了。”謝逢川的薄唇貼在他的耳根處道。

    元祈脊背猛的一顫,臉直紅到鎖骨處。

    難不成謝逢川一直沒動他,每次都讓他舔手指,是在等他恢復好嗎?

    元祈瞬間有種騎虎難下的錯覺。

    他只是想勾引謝逢川,并沒有要真的睡覺的意思。

    但謝逢川明顯已經情動了,手指在那凹陷處不停蹂躪,快到幾乎有了殘影,蹂躪的四周軟乎乎的。

    元祈忍不住叫出聲,趴在謝逢川的胸膛處,眼眶紅紅的,他按住了謝逢川的手腕,像小貓一樣叫喚,“不要了。”

    “嗯?”謝逢川卻舔了舔他的耳朵,眼眸幽深,“剛剛不是想要嗎?”

    元祈心虛的垂下頭。

    謝逢川又道:“聽說,你覺得本司命很一般,并沒有讓你舒服到。”

    元祈更心虛了,恨不得把頭埋到地里去。

    但謝逢川每說一句話,都還要用那食指在勾弄一番,弄得他神經都顫栗了。

    縱使他也看過些黃色小說,黃色漫畫,但謝逢川這么一個天之驕子,到底是在那學的這些下三濫玩意。

    太有失體統了!

    “嗯?”謝逢川咬著元祈耳朵,沉聲道:“要不要再試試?”

    元祈整個身子都軟了,他連忙紅著眼睛攬住謝逢川的脖頸,求饒道:“少司命,讓我來主動服侍您吧。”

    因為他已經察覺到了危險,若是按照謝逢川的節奏來。

    估計半炷香都不要,他就不能下床走路了。

    “你服侍?”謝逢川的手指揉著他的僻蠱。

    “嗯。”元祈眼皮哭的紅紅的,害羞道:“之前都是我主動的。”

    謝逢川眼里的猩紅愈發深了幾分,他當然知道懷里的小狐貍不懷好意,但卻并不想打斷小狐貍的興致。

    他“嗯”了一聲,身上的白袍整齊端莊,似乎等著小狐貍服侍他,若是不滿意,他會直接懲罰小狐貍一番。

    元祈也不知道怎么服侍,但還是抓住了這個機會,他雙腿分開,跨坐在謝逢川的大腿上,手指僅僅只是摸了一下謝逢川的胸膛,那健壯的胸肌似乎就顫了兩下。

    謝逢川喉結滾動,發出難耐的喘息聲,雙眸猩紅的盯著元祈。

    元祈眨了眨眼,將唇湊上去,慢慢的吻在謝逢川的喉結上。

    男人更緊的抱住了他,抱的元祈喘不過氣,手在他僻蠱上不停揉。

    元祈順著那喉結往上親,慢慢親到鋒利的下頜上,可抱著他的男人似乎越來越按耐不住,看他的眼神愈發猩紅,好像要馬上吃了他。

    元祈當即心慌,他想象中謝逢川色令智昏的場景并沒有出現。

    而就在這時,“砰”的一聲,因為過于慌張,元祈的屁股后突然蹦出來三條毛茸茸的狐貍尾巴。

    元祈被嚇了一跳,回頭看,三條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掃來掃去,雪白的絨毛很是蓬松。

    男人看著這一幕,眼里的猩紅再次散開,手指早一步摩挲到了那尾巴根,正曖昧的打著圈。

    尾巴是狐貍很敏感的地方,更別提是尾巴根,男人摸了沒一會,就把小狐貍摸得眼睛都紅了。

    男人似乎也不想忍了,他抱著小狐貍翻身,似要把小狐貍和他那三條毛茸茸的尾巴一起壓在床上。

    可小狐貍卻突然抱住他,主動捧著一條毛茸茸的尾巴,獻給他道:“你喜歡我的尾巴嗎?”

    小狐貍舔了舔唇,“給你摸。”

    男人的理智瞬間瓦解,小腹處快爆炸了,他不知是先摸小狐貍的尾巴,還是先把小狐貍壓在身下欺負。

    可就他失神的瞬間,小狐貍竟然操縱尾巴擋住了他的眼睛,寢殿內被一股巨大的金光給包裹住。

    “砰”的一聲,綁住小狐貍的繩索被大力爆開,小狐貍快速跳走。

    男人睜開眼,連去抓小狐貍的尾巴,可小狐貍的尾巴太柔順了,他不過也就抓到兩縷毛發。

    元祈逃到寢殿門口,回頭看著坐在床上的男人,玄袍都頂成了猙獰的模樣。

    他震驚的睜大眼睛,連呼了好幾口氣,幸好他跑的快,不然他就開花了!!

    可男人竟不怒反笑,他眼里的猩紅令人心驚,緩緩起身道:“你以為你能逃走嗎?”

    元祈握緊了幽冥靈燈,這幽冥靈燈比之前要強上許多,這也是系統的補償。

    他憤憤道:“能!”

    “轟隆”一聲,寢殿外的符咒破開,那些守在門外的影衛也被元祈炸開。

    元祈興奮的眼睛都亮了,他連忙往外逃去,可瞬息之間,男人就已逼近,直接擒住他,將他摔回了床上。

    這動作快到幾乎可以用彈指一揮間來形容。

    元祈被壓在床上時,還沒回過神來,就對上了謝逢川嗜血的眼眸。

    那眼眸里還有一絲笑意,似乎元祈如何逃,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元祈害怕的眼紅了,謝逢川的修為竟已經強大到這個地步了嗎?

    男人朝他壓了下來,手上多了根紅繩。

    元祈哭著掙扎,“不要綁我……”

    男人卻擒住他的一只手腕直接綁在床上,幽冥靈燈落在地上。

    男人似乎并不在乎幽冥靈燈,只在乎現在被他壓在身下的小狐貍。

    可就在他要綁小狐貍的另一只手腕時,頭頂突然傳來“轟隆”一聲。

    那聲音震天響,仿佛轟炸了一整片山崖,無數瓦礫往下落,掉在了紅紗幔的床上。

    燭光熄滅,一道強烈的日光從頭頂射來。

    元祈睜大眼睛,只見一個玄衣男子懸在高空,他的身后跟了一大群影衛。

    元祈大喊道:“淮安!你是來救我的嗎?”

    第65章 第 65 章 “我表哥不可能橫刀奪愛……

    云深城的密林深處, 蒼天大樹擋住了所有的光。

    穿著水綠色袍子的青年跟在玄衣男子身后,兩人身后還跟著影衛和穿著盔甲的魔頭們。

    青年走得踉踉蹌蹌,雙手叉腰的嘟囔道:“淮安, 還需走多久呀?我都餓得不行了。”

    淮安回頭看他,眼里有著恨鐵不成鋼的怒意, 冷聲道:“還需走上三日。”

    元祈垂頭喪氣。

    三日前,淮安神兵天降,將他從謝逢川手中救走。

    當然,這并不代表淮安就能打得過謝逢川,而是因淮安在他回魔界當日就察覺到謝逢川心懷不軌, 竟想謀權上位。

    于是淮安提前在魔殿四周設下埋伏,等到謝逢川松懈之時, 多日來的埋伏齊齊發力,這才將謝逢川困在魔殿當中,把元祈救了出來。

    與元祈和魔尊不同, 淮安似乎對謝逢川成了新魔尊一事怒不可遏。

    以至于,他們現在長途跋涉,只為去天闕宗的秘境里取一股上古傳說的神秘靈量, 來與謝逢川抗衡。

    元祈樂得其所, 畢竟時間隧道剛好在那附近。

    不過他并未跟淮安說此事,因為,他還沒有想好該怎么告別。

    元祈一會捶胳膊, 一會捶錘腿。

    曾經為了躲避謝逢川的眼線,元祈也不是沒這樣趕路過, 但那時候他都會躲在山洞里睡一晚,哪像淮安這樣不分晝夜的暴走。

    每每他拉著淮安的袖子說走不動了時,淮安都會冷冷道:“時間不多了。”

    然后健步如飛, 完全沒有體恤元祈剛被謝逢川軟禁好幾日的痛楚。

    “吃吧。”

    從元祈身后,走出一個白衣少年,少年臉色唇色都蒼白的要命,手中托著一個干巴巴的饅頭。

    “小白。”元祈拿起饅頭咬了一口,心疼的看了眼小白。

    也不知道小白哪里惹了謝逢川不悅,每次都把小白整個半死,也幸好小白命硬,還能撐著跟他一起逃出來。

    小白垂下眸,靜靜的走在元祈身邊。

    元祈道:“小白,你還是什么都沒有想起來嗎?”

    小白抿著唇,“想起來了一些。”

    “真的嗎?”元祈激動道:“想起來什么了?”

    小白攤開手,他蒼白的掌心上,躺著一朵幽蘭色的神花,花瓣上沾著露水。

    元祈疑惑的眨了眨眼。

    小白看著花,黑色瞳孔透著一股執拗,“要把花給他。”

    “她?”元祈道:“是女孩嗎?”

    小白搖了搖頭,他轉眸看著元祈,總是平抿的唇微微上翹,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就連總是幽深的瞳孔都綻放了一抹期待的光芒。

    元祈的心顫了顫,他不自覺伸出手,想去觸碰小白手中的花。

    可他的手指卻從小白的手心中穿了出去,他驚慌的抓緊,卻只抓到一抹空氣。

    他緊張的看著小白道:“小白,你怎么了?”

    “我沒事。”小白搖了搖頭。

    可分明他的身體有一半都變成了透明的形狀。

    “還說沒事?”元祈心里突起一股怒火,“你都快消失了?!”

    他拉起小白還沒變成幻影的手,走到淮安面前,沉聲道:“淮安,真的不能再走了。”

    …

    一行人在天都城周邊的城鎮落腳。

    客棧里,元祈給小白喂了一顆丹藥,見小白身體恢復正常,沉沉睡去,他才吐出一口氣。

    淮安站在床邊,看著元祈這幅模樣,皺眉道:“你在哪撿的一個這么拖油瓶?”

    “小白才不是拖油瓶。”元祈不滿的瞪著淮安道。

    淮安沒再說話,兩人走出客房,在一樓大堂點了些吃食。

    這客棧偏僻,大堂里壓根沒什么人。淮安吃的很慢,且有些心不在焉。

    元祈正囫圇吞完一個豬肉餡的餛燉,抱著大碗,偷偷觀察著淮安。

    他覺得淮安很奇怪。

    這種奇怪是源自骨子里的,似乎在他的記憶深處,淮安是個很沉默寡言的人。

    他不爭不搶,永遠走在元祈和魔尊身后,默默打點好魔族的一切。

    甚至在元祈最不知天高地厚,妄想成為魔尊的那幾年,淮安也永遠都是這么默默的。

    他好像永遠也不會生氣。

    不,更準確的說,淮安他沒有情緒,他更似一灘永遠不會泛起漣漪的死水。

    可這么一灘死水的人,為什么會對謝逢川成為魔尊一事這么生氣呢?

    他搖了搖頭,問道:“淮安,你想成為魔尊嗎?”

    淮安放下茶盞,看著元祈。

    那眼神卻莫名讓元祈很熟悉,似乎元祈問過很多次這個問題。

    淮安轉頭看向窗外,冷冷道:“不想。”

    元祈道:“可你也能猜到,魔尊他早就想卸任了吧。”

    這些時日與魔尊相處,他早就察覺到魔尊一點都不想當魔尊,甚至因為當上魔尊還很痛苦似的。

    如今魔界有人接手,此人還是修真界最具天賦的少司命,雖然是荒誕了一點,但怎么也算是個好事。

    畢竟魔界的魔頭早就不吃人了,也還能和修真界和平共處。

    謝逢川肯定能好好治理魔界,改造一番,魔族也等于得個免費苦力,怎么不算好事呢?

    可淮安手指緊緊攥著茶盞,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他冷冷道:“誰都可以。”

    “但唯獨不能是謝逢川。”

    元祈撇了撇嘴,用筷子撥動著餛燉湯汁道:“你為什么那么針對謝逢川?”

    淮安卻突然冷眼瞪他,“你很喜歡他嗎?還替他說話?”

    “我沒有!”元祈臉紅道:“你少瞎說!”

    “最好如此。”淮安又冷冷看了眼元祈,似乎在說,他都對你做了那種事,你若還喜歡他,你就是腦子有坑。

    元祈臉更紅了。

    他和謝逢川滾在床上的場景,可都被淮安看見了。

    他咬著唇,到底忍不住,還是抱怨了一句,“你好像很討厭謝逢川似的。”

    “你若再提他,我們現在就啟程。”

    淮安說著就要站起來,元祈連忙拉著淮安的袖角,哀求道:“別嘛!別嘛!小白還需要躺上一天的,他都快死了,你就可憐可憐他嘛。”

    淮安瞪了眼元祈抓著他的手,元祈悻悻的將手放開。

    淮安重新坐回桌邊,替元祈倒了盞茶水,認真道:“最多只能再休息一日,謝逢川如今的實力比你我想象中還要強大。”

    “哦哦。”元祈道。

    淮安看他滿不在乎的模樣,皺眉道:“你若再鬧著肚子餓要歇腳,被謝逢川抓去,我可不會再去救你。”

    元祈悶頭喝了口茶,悄悄翻了個白眼。

    淮安又道:“就算他殺了你,我也不會救你。”

    淮安聲音很沉,且十分干凈利落。

    不知為何,元祈腦海里出現一段很久遠的記憶。

    萬古堆積的墳山深處,有一處萬鬼窟,傳聞那是能一戰成名的地方。

    少年時的他聞聲而至,很快就在那萬鬼窟成了響徹一方的人物,他坐在白骨堆上,被好多妖魔鬼怪簇擁著,好不得意。

    巖石縫隙中,走出一個沉默的玄衣少年,那少年看也沒看他,無視他熱情的打招呼,徑直從他面前走過。

    圍在他身邊的小鬼道:“他啊,就這樣,啞巴一個,小祈大王你不用理他,你在我們萬鬼窟就是魔神般的存在,他可比不了。”

    他似乎很愛這種追捧,高昂著頭聽著小鬼們拍馬屁。

    直到后來一次,萬鬼窟塌陷,無數妖魔鬼怪葬身在這片墳山之中,他也被瘴氣壓得奄奄一息,伸出手指像玄衣少年求救。

    可少年轉身的背影卻很堅決——“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救你。”

    少年后來確實沒救他,救他的人是魔尊。

    魔界都傳,當年魔尊從萬鬼窟帶出來兩個少年,留在身邊當左右護法,后來魔尊就每況愈下,修為再不如前。

    這段回憶始終飄散著一層濃濃霧氣。

    元祈卻由衷感到生氣,就好像在氣淮安真是比石頭還要木,完全不能拉攏一點!

    他雙手抱胸,對淮安道:“我才不需要你救呢。”

    “嗯。”淮安淡淡道。

    好像他本就懶得救。

    元祈愈發生氣,高昂著頭道:“就算他抓到我了,我也不一定會死,但你就說不定了。”

    淮安斟茶的動作頓住,抬起眼眸看著元祈,“你想說什么?”

    元祈將臉扭到一邊,側臉都顯得很得意,“你一點都不明白,他才舍不得殺我。”

    “……”淮安拳頭捏緊,“怎么舍不得殺你?”

    “哼。”元祈別過眼看著淮安,很是深沉道:“你是不會懂的,我比你想象中還要有魅力。”

    “….”淮安眉頭抽搐,瞬間明白元祈想說什么,漲青著臉道:“你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這有什么好羞恥?”元祈看著淮安,努了努唇,很不在意道:“這只能說明我有魅力,連謝逢川都無法免俗。”

    淮安扶著額,似乎再聽元祈說一句,他都會氣暈過去。

    就在這時,淮安芥子袋里的傳音石有了動靜。

    他看了元祈一眼,似乎在警告元祈別弄出動靜,隨后將傳音放在耳邊。

    只見淮安本就苦瓜臉的臉愈發苦瓜,他神情凝重對傳音石道:“何時封鎖的?”

    “嗯。”

    “我會盡快找到天闕宗弟子,用他們的氣息帶我們進去。”

    “嗯,三日后到。”

    說完,淮安結束了傳音,元祈湊過去道:“什么情況?是天闕宗封鎖了嗎?”

    “嗯。”淮安道:“謝逢川行動了,現在天闕宗附近,只有天闕宗弟子能進,其他人前往都會被關押審問。”

    “那怎么辦?”元祈皺眉道:“就算找個天闕宗的弟子,也不一定能把我們這么多人帶進去啊?”

    畢竟他們還帶了一大堆魔頭。

    淮安總是沉穩的臉上也愈發凝重。

    很顯然,他不似給傳音之人說的那番有信心。

    可突然,客棧門口,走進來兩道少年身影。

    一道身著綢緞鸞鳳紅袍,腰間佩戴著白玉翡翠,頭戴華冠,額間別著紅色抹額,面如冠玉,頗有少年俠氣。

    另一道穿著水青色的弟子服飾,眉清目秀,顯得有些許拘謹,一直挨著紅衣少年講話。

    元祈瞳孔震顫。

    這…這不是葉千鳴和秋盼三嗎?

    他們怎么會來這處偏僻的客棧?

    …

    元祈抓著淮安,躲在大堂角落里偷聽。

    葉千鳴似乎比以前要瘦了許多,身上也沒有穿著云隱宗的弟子服飾,而是穿著常服。

    秋盼三倒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膽小謹慎。

    兩人在中央的桌子落座,葉千鳴隨意點了一些吃食,悶悶不樂的把菜單還給小二。

    他對秋盼三道:“小祈還沒找到嗎?”

    “沒呢。”秋盼三給葉千鳴倒了杯茶水,嘆了口氣道:“聽人說少司命已經派人去找了,但現在云隱宗可真無趣啊,不僅小祈不在,現在你也不在,就連少司命也好久沒回過云隱宗了。”

    角落里的元祈睜大了眼睛,怎么葉千鳴也離開云隱宗了嗎?

    可就在他想繼續偷聽下去時,這客棧周邊突然被強勢威壓籠罩,他的耳朵嗡鳴不止,根本聽不見葉千鳴和秋盼三在聊些什么。

    只能看見葉千鳴的嘴唇開開合合,還捂著臉哭了起來,而他的衣領突然被淮安拽住,拉著他往樓上逃。

    葉千鳴擦了擦眼淚,突然也感覺耳朵處嗡鳴不止,而且暗處好像還有人偷聽他講話。

    他尋著直覺望過去,什么也沒看見。

    他最近過的很苦悶,被他哥強逼著回了天闕宗不說,還不允許他踏出天闕宗一步,跟被軟禁了沒什么區別。

    今日他還是賄賂了守著他的小弟子才能逃出來。

    一看見秋盼三,那些過往在云隱宗的回憶紛紛涌上心頭。

    葉千鳴抽了抽鼻子道:“你以為我不想回云隱宗嗎?”

    “前段時間我本來和小祈約好了去幽蘭樓游玩,結果被我爹關了禁閉,沒收了我的傳音石,害我不能與小祈聯系,我表哥還助紂為虐,跟我爹一起對付我。”

    葉千鳴說到這,都哭了出來,“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我只是喜歡小祈而已,我又有什么錯?”

    秋盼三安慰他道:“千鳴,可能他們是看你還太小了吧。”

    “我怎么小了?”葉千鳴憤憤不平道:“我這個年齡在凡間都可以娶親了,我表哥自己清心寡欲,一輩子不打算娶老婆,就嫉妒我有喜歡的人,強行讓我和小祈分開,跟他一輩子單身作伴。”

    秋盼三:“……”

    他疑惑的撓了撓腦袋道:“我怎么感覺不像是你說的這樣。”

    “怎么不是這樣?”

    秋盼三一臉為難,但看葉千鳴哭的如此傷心,還是忍不住湊過去小聲道:“千鳴,我也是聽說,你聽了可別生氣啊。”

    “什么跟什么?”葉千鳴一頭霧水。

    “現在外面都在傳,少司命破情戒了。”

    “不可能!”葉千鳴捶著桌子道:“我表哥一輩子都不可能破情戒,這哪來的謠言?”

    秋盼三道:“不是謠言,很多人都說親眼看見了。”

    “看見什么?”

    “看見少司命在幽蘭樓牽了一個小弟子的手,兩人一起甜蜜夜游,那小弟子還穿著云隱宗的弟子服飾,長得很是乖巧可愛。”

    “你是說?小祈?”

    “嗯嗯。”秋盼三小心翼翼點頭。

    葉千鳴卻怒不可遏道:“你在瞎說什么?!你可別仗著我們關系好,就想挑撥我和我表哥之間的關系!”

    秋盼三急得雙手攤開,“我沒有啊!外面就是這么傳的!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而且我感覺之前在云隱宗,少司命就有點……”

    “你閉嘴!”葉千鳴卻站起來氣憤打斷。

    秋盼三昂著腦袋看著葉千鳴。

    只見葉千鳴信誓旦旦道:“你難道忘了上次我被小祈拒絕,我表哥給我盛粥喝嗎?他當時還關心我來著!”

    “你根本就不懂,我表哥人是冷了點,但他對我很好的,他既然知道我喜歡小祈,就絕不會做出橫刀奪愛之事!”

    第66章 第 66 章 被勾的迷了心智

    謝逢川派的追兵來勢洶洶, 元祈只得把昏迷的小白扛在肩上,跟著淮安往天闕宗秘境逃。

    但天闕宗四周守備森嚴,隨便一個看守弟子的修為都至少元嬰, 天闕宗還是謝逢川的老巢,元祈和淮安就更受制于人了。

    于是二人只得躲在山門外伺機而動, 可沒想到元祈竟然碰到了林喬安。

    林喬安畢竟是謝逢川的摯友,出入天闕宗只需要出示一塊牌子。

    此次出行,林喬安還帶了一群妙音宗弟子,聽說元祈此次來天闕宗,是因朋友重病, 不得不前往秘境尋找救人的草藥。

    林喬安根本沒多懷疑,帶著元祈和淮安進入了天闕宗領地。

    只是小白和魔頭們被淮安留在了山下, 縱使林喬安再怎么好心善良,都不可能帶著這么一幫魔頭進入天闕宗。

    淮安默默的走在一邊,元祈擔心的瞅了瞅, 只見淮安神色坦然,并無心虛,似乎在天闕宗秘境里, 有個更強大的朋友正在等著他。

    元祈卻撓了撓腦袋。

    淮安這悶木頭, 在這修真界除了他和魔尊,怎么可能交到別的朋友。

    “小祈,你們要去的秘境在天闕宗后山, 乃是天闕宗外圍禁地,十分危險, 路上可要小心了。”

    身邊的林喬安突然緩緩道。

    元祈轉過眸,只見林喬安一身溫潤長袍,整個人如山泉里的流水般清潤, 讓人不自覺心生好感。

    他眨了眨眼,笑道:“謝謝喬安公子。”

    “不過,喬安公子,您來天闕宗是來找少司命的嗎?”

    林喬安只在云隱宗任課一個月,就因門派有急事回去了,對于后來云隱宗的事他并不知曉。

    他搖了搖頭,那張總是笑著的臉,突然變得有些凝重。

    他沉聲道:“我是來找師叔的。”

    “師叔?”元祈撓了撓腦袋,“可我記得淮安公子不是妙音宗的嗎?”

    林喬安笑了笑,“這修真界應當很少有人知曉,我的師叔,其實是逢川的師尊吧。”

    一片落葉晃悠悠飄在了元祈驚訝的鼻子上。

    元祈睜大眼睛,震驚道:“你是說上仙嗎?”

    修真界皆知,九州大陸千萬年已經很少有人飛升成神了,但上仙半只腳已經踏入飛升之門,是千萬年來唯一一個快成功的人。

    而謝逢川能成為司命,于當年上仙的引導脫不開關系。

    他記得書里的設定,上仙當年在外游歷,就遇到了小謝逢川,覺得這小孩頗有眼緣,有通生死之能,便收了這小孩為徒,讓這小孩成了這世間最幼小的少年司命。

    那時候的小司命剛面臨喪父喪母之痛,上仙心疼他,便把他一直帶著身邊撫養,教他仙法,教他讀書,也彌補了小司命心里的那點缺憾。

    小司命也一直謹記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道理。

    他不僅奉師尊教誨為圭臬,還會將師尊送的生辰禮日日夜夜帶著身邊,還會因師尊飛升失敗,遭受天劫時,跪行萬里臺階來到神像面前,祈求師尊平安無事。

    師尊就是他的信仰,也是他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

    “真沒想到啊。”元祈嘟囔道:“我一直以為上仙那樣謫仙般的人物,就應該生活在云塵之上,不問世事,在這世間沒有任何牽掛和羈絆,只唯獨破例收了個乖徒兒。”

    “沒想到,上仙竟師出有門,有師兄弟妹,還有喬安公子這樣的師侄掛念他。”

    林喬安笑道:“小祈,只要是人啊,就都會有感情有家人的啊。”

    元祈卻低下頭,鼻子有些發酸。

    他很想說,有些人是沒有家人的,更不允許有感情的。

    他道:“如今少司命早已獨當一面,上仙不應在云游四海嗎?為何你要來天闕宗尋他呢?”

    林喬安卻嘆了口氣,“師叔他失蹤了。”

    “失蹤?”元祈更驚訝了,“上仙怎么可能會失蹤?”

    畢竟上仙修為高深,還有謝逢川這個徒兒,怎么都不可能失蹤啊。

    林喬安似乎也無法相信。

    他道:“師叔自由慣了,行蹤一直不定。但兩個月前,師叔的魂燈時暗時熄,恐是遭遇不測。”

    “什么?!”

    林喬安道:“由魂燈指引,我們得知師叔失蹤前曾來過天闕宗,后來就不知所蹤。所以我此番前來,也是為了打聽師叔的下落。”

    元祈瞠目結舌,上仙那么強,怎么可能會遭遇不測。

    他問道:“那少司命知曉此事嗎?”

    林喬安卻突然小聲道:“小祈,這事也只是我心里苦悶,才跟你說說,你可千萬不要告訴逢川。”

    “為什么?”元祈睜大眼睛道。

    “逢川此人看著冰冷,可他心里對感情的執念很重。”

    “其實早在十年前,師叔就猜到自己命中必有一劫,他特意將魂燈交給我們妙音宗保管,就是為了逢川不干涉此事。”

    “若逢川知曉此事,說不定會影響他的修行。”

    元祈點了點頭。

    以謝逢川那個執拗勁,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救師尊于水火之中。

    可他依然不解了,“可即使修行重要,但上仙是少司命的師尊,他救一下又何妨呢?。”

    林喬安卻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苦笑道:“小祈,身為司命,他有許多比感情更重要的職責。”

    “這也是師叔從小教導他的。”

    ……

    到了分叉路,元祈和林喬安分開,林喬安進了天闕宗,元祈和淮安走向天闕宗后山。

    一路上,烏云蔽日,枯黃的楓葉落了滿地,陰風吹著元祈的衣擺。

    元祈渾身發冷的搓了搓胳膊,不愧是天闕宗禁地,竟比魔界還要陰森。

    他邊走邊嘟囔道:“淮安,你說上仙那么厲害的人,怎么也會在修真界遭遇不測啊?”

    淮安沒有理會他,元祈也都習慣了,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

    可他說著說著,卻突然瞥見淮安的神情有些凝重,似乎遇到了棘手的事。

    元祈擔憂道:“淮安,你怎么了?”

    淮安依然沒理他。

    元祈不安道:“不會是你的那個朋友不見了吧?”

    畢竟淮安似乎很依仗那個等著他們的朋友,好像只要他們和朋友會和,就有法子對付謝逢川了。

    可突然,前方一陣猛烈的陰風朝他們襲來,四周的樹木如黑水般開始融化。

    一處宛如地獄般的荒谷出現在他們眼前,一個身穿玄袍,頭戴獠牙面具的男人就站在死氣沉沉的山坡上。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他揮舞著寬大袖袍,似乎將元祈所身處的現實世界揮了出去,將元祈和淮安徹底拉入了這猶如地獄般的秘境當中。

    元祈瞳孔震顫,一看到獠牙面具,過往的回憶涌入腦海。

    這男人不就是當初他和謝逢川在蜀都城遇到的男人嗎?

    當時男人操縱亡靈要傷謝逢川,最后卻被他擋了那一擊。

    男人陰森笑道:“誰說本尊不見了?”

    …

    城外的一家客棧里,男人坐在床上,他雙眸緊閉,額上熱汗岑岑,黑色靈息從他身上溢出。

    韓鳳半跪在地,著急道:“少司命!就算壓制亡靈再怎么重要!您也不能拿您的身體開玩笑啊!”

    前幾日,也就是淮安帶走元祈那天,九州各地的亡靈突然全部暴亂,謝逢川一邊鎮壓亡靈,另一邊還要耗費心神將元祈抓回來。

    甚至那些曾被謝逢川超度的亡靈也突然重返世間,被操控制成傀儡,在這世間作惡。

    雖說如今天道法典早不能制約謝逢川。

    但謝逢川對亡靈深惡痛疾,這是眾所皆知的事,畢竟誰都知曉,謝逢川的父母是在亡靈暴亂中喪生的。

    可謝逢川畢竟獨身一人,就算他再怎么想超度亡靈,也不可能一時之間超度所有亡靈。

    韓鳳提出先將這些亡靈關起來,等謝逢川稍微緩和一點再繼續超度。

    但謝逢川卻不愿,他似乎寧愿損耗掉畢生修為,也要將這群亡靈趕走。

    “撲哧”一聲,謝逢川總是筆挺的脊背彎折下來,蒼白的唇被血色浸染,竟讓他蒼白冷峻的臉色增添了一抹顏色。

    可他雙眸漆黑,眼神堅定,捂著胸口坐直身體。

    突然,他芥子袋里的傳音石響了起來。

    韓鳳替謝逢川接通,葉宗主沉穩的聲音響了起來,“逢川?”

    謝逢川沒說話,只是冷冷的看了眼韓鳳。

    韓鳳立即道:“葉宗主,少司命他現在不便,您有事可以跟我說。”

    “不便?”葉宗主卻突然冷笑一聲,怒道:“恐怕他是不想理本宗主吧?!”

    這一吼,讓韓鳳嚇破了膽。

    畢竟天闕宗的人都知,葉玉黎雖是謝逢川的舅舅,但待謝逢川卻如自己親兒一般,更從未兇過謝逢川一句話。

    韓鳳連道:“哪有的事,您也知道,如今九州亡靈肆虐,少司命他好幾日沒合眼了——”

    可葉宗主馬上打斷道:“他也知道亡靈肆虐!可他知道如今外面都是怎么傳的嗎?!”

    韓鳳的臉色倏然青了,他當然知道怎么傳的,可自家少司命一點不在乎,他能怎么辦?

    葉宗主怒不可遏道:“你不敢說!那本宗主來說!”

    “外界傳他鬼迷心竅!好好的少司命被一個狐媚子勾的迷了心智,破了戒!這才引來了天道的懲罰!才會有如今亡靈橫行的局面發生?!”

    韓鳳立馬道:“葉宗主,外面那樣傳就算了,難道您也信這番話嗎?”

    “本宗主自是不信。”葉宗主道:“可他聽那些人這么罵他,就一點都不在乎嗎?!他如今費心費神超度亡靈又有什么用?!”

    “他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個司命!”

    葉宗主的話震耳欲聾。

    這世間所有人都崇拜少司命,奉少司命為神明。

    可若是神明有一天跌下神壇,伴隨著他的謾罵和記恨,恐怕會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葉宗主憤怒道:“謝逢川!你以為本宗主不知道,你派人去魔界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韓鳳瞳孔震顫,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滑落。

    謝逢川一意孤行,他自是阻止不了,可謝逢川去了魔界一事,他們都瞞的好好的。

    葉宗主道:“你以為你們那些伎倆能躲得過本宗主的眼睛?!幽冥靈燈恐怕早就被偷走了!你擔心本宗主找他麻煩,竟為此瞞本宗主竟然三個月。”

    “你可還記得!那幽冥靈燈乃是天闕宗的鎮宗之寶嗎?沒有幽冥靈燈,你就永遠無法成為天闕宗宗主!”

    葉宗主聲嘶力竭,可端坐著的謝逢川卻神色自若,仿佛葉宗主罵的所有話都進不了他的耳朵。

    葉宗主繼續罵道:“我本以為千鳴已經夠不讓我省心!可沒想到,你竟然比千鳴還要有能耐!”

    “你竟然為了那個人!連天闕宗宗主之位都不顧!你還記得自己的職責嗎?!”

    韓鳳聽著這番話,粗氣喘個不停。

    看樣子,葉宗主似乎已經被氣炸了,可葉宗主要是知道,少司命和葉千鳴喜歡的是同一個人,恐怕會直接氣到升天吧。

    “亡靈一事,本宗主自會派人去解決。”葉宗主道:“明日,你就給我滾回天闕宗,本宗主要親自見你!”

    謝逢川皺了皺眉,沉聲道:“嗯。”

    見謝逢川終于吭聲了,葉宗主的情緒稍穩,但還是氣憤道:“莫要逞強,你應當知曉,若是司命破戒,天道降下的懲罰又何止這些?”

    “天雷都算是輕的,就算你謝逢川有九條命,都不夠天道殺的!”

    “你明白嗎?”

    葉宗主罵歸罵,但擔憂倒也是真的。

    謝逢川揉了揉額,神色懨懨,“嗯。”

    葉宗主終于滿意,又叮囑關心幾句后結束傳音。

    可韓鳳卻看得很清楚,少司命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只是覺得葉宗主吵得頭疼,影響他修行了才“嗯”的。

    不過,葉宗主倒說的是真的。

    天道是不可能讓謝逢川和元祈在一起,這違背常倫。

    可謝逢川卻閉上眼,薄唇輕啟道:“區區天道。”

    “本司命不在乎。”

    韓鳳瞪著眼睛,只見少司命整個人虛弱不堪,好像被抽了條卻還努力挺直脊背的楊柳,放在膝上的修長手指不住顫抖。

    可少司命神情藐視,似乎就算他死,也不會屈服天道,他會永遠的把那只小狐貍捆綁在他身邊,不容任何人覬覦。

    誰要是敢覬覦。

    他都會一個一個,全部清理干凈。

    韓鳳沒由來打了個哆嗦,沒話找話問道:“少司命,葉宗主讓我們明日回天闕宗,回嗎?”

    謝逢川卻撩起眼皮,陰冷的瞪著韓鳳,“嗯?你覺得呢?”

    韓鳳擦了擦汗,“是屬下多嘴了。”

    謝逢川閉眼打坐,穩住體內暴亂的靈息。

    過了會,他睜開眼睛,問韓鳳道:“他如今在哪?”

    這個他,除了元祈自然不可能有第二人。

    韓鳳低著頭道:“影衛剛傳來的消息,說他進了天闕宗,向后山的方向去的?”

    謝逢川皺眉道:“如何進去的?”

    韓鳳忍不住打了哆嗦,不安的情緒充斥整個心頭。

    他感覺就算少司命只剩下半條命,都會硬提起一條命來吃醋。

    可謝逢川陰冷的視線卻再次掃了過來,冷聲道:“說,如何進去的?”

    第67章 第 67 章 “我想和你在一起。”……

    漆黑潮濕的山洞里, 元祈走在淮安身后,不安的拉了拉淮安的袖擺,“你為什么和他會是朋友?”

    淮安沒說話。

    倒是戴著獠牙面具的男人回身道:“淮安, 你的朋友好像不太喜歡我呀。”

    元祈道:“我怎么可能會喜歡你?!你之前差點殺了我!”

    男人捂唇笑道:“我那是要殺你嗎?我是要殺謝逢川,是你硬擋了上來。”

    “那…那你也快殺了我!”元祈瞪著男人道。

    可沒想到淮安竟更憤怒的瞪著他, “你竟然還替謝逢川擋那一擊?你腦子裝的都是水嗎?”

    “擋一擊怎么啦?”元祈也氣憤道:“我又沒死。”

    淮安卻用一種你已經無藥可救的眼神看著元祈,他似乎氣到臉色鐵青,一揮袖袍獨自往前面走去。

    戴著獠牙面具的男人順勢來到元祈身邊,伸出手道:“別氣了,咱們交個朋友吧, 我叫東方秋月,你可以叫我秋月。”

    “哼!”元祈瞪了東方秋月一眼, 跟在淮安身后走了。

    …

    三人來到洞穴深處,一整面透明結界映入眼簾,哀嚎聲響徹洞穴。

    那結界后竟然匯集了數萬亡靈, 黑霧緩緩凝固著無數張人類的臉,他們扭曲猙獰,張牙舞爪的似乎要從結界中逃出去。

    東方秋月勾起唇角, 欣賞著面前的光景, 轉眸對淮安道:“怎么樣?縱使謝逢川如何強,這些亡靈也足以要了他的命。”

    淮安面色凝重道:“不夠。”

    元祈在一旁聽著,早已瑟瑟發抖, 他一直以為淮安想的是把謝逢川趕出魔界,可從未想過淮安竟然想要謝逢川的命。

    “怎么不夠?”東方秋月回眸, 他的手在空中輕輕揮起,一個亡靈從結界里沖出來,只是輕輕碰到了墻壁, 這洞穴就轟然坍塌了一半。

    東方秋月的手指一點,那猙獰的亡靈火焰落在他指尖。

    “恨意就是最好的武器。”東方秋月道:“這些亡靈生前無惡不作,又被謝逢川強行超度,早對謝逢川恨之入骨,踏平天闕宗都是易如反掌之事。”

    “你不了解他。”淮安沉聲道:“這些年他在九州招兵買馬,暗地里招攬的勢力遠比我們想象中還多。”

    東方秋月嗤笑道:“那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覺得本座謀劃這么多年,都拿謝逢川毫無辦法?”

    “不。”淮安抬眸道:“亡靈的力量缺之不可,但殺謝逢川,我們還需要一樣利器。”

    東方秋月面具下的唇勾起不懷好意的弧度,他沉吟道:“你這么說,本座便知曉了。”

    東方秋月舔了舔唇,突然看向元祈,又笑了笑。

    元祈被他看得渾身發毛,腳步不安的往后退。

    可沒想到淮安也朝他看了過來。

    元祈馬上就懂了他們說的這話是什么意思。

    東方秋月道:“也是,如今能近謝逢川身的也就只有他了,可謝逢川自帶神力,不是那么好殺的。”

    可突然“錚”的一聲,一道雪白的刃影充斥整個洞穴。

    淮安手中握著把精致小巧的短刃,刃身由內而外散發著一股肅然的神力,刃柄的紋路更是古老,莫名給人一種沉重之感。

    東方秋月腳步急切走過去,吃驚道:“這是殺神刃。”

    “你在哪弄來的?”

    淮安并不語,只是握著刀刃,看向元祈。

    元祈驚慌的眼神轉瞬為憤怒,他幾乎是吼出來道:“淮安!你這是要我殺了他嗎?”

    淮安只是手握刀刃,慢慢走向元祈。

    元祈看著淮安,這是他第一次在淮安的眼里看到了陌生之感,他不停的搖頭后退,嘶喊道:“我不可能殺他!”

    “也不可能讓你們殺他!”

    他如被惹怒的小獸,憤怒的瞪著淮安和東方秋月。

    淮安眼里也染上怒意,他緊握刀刃道:“事到如今!你為何還是如此執迷不悟!”

    “我沒有執迷不悟!”元祈道。

    “可若是他想殺你呢?!”淮安憤怒道。

    元祈愣了愣,又立馬道:“他若是想殺我!他早就殺了!但是他從未做過傷害我的事!”

    “沒有?”淮安冷笑道:“那他為何把你綁起來?”

    元祈的臉蹭的一下紅了,他道:“他只是綁我!并未傷我!”

    淮安道:“可如果他真的殺過你呢!”

    淮安這聲擲地有聲,這于他以往沉默的性格完全不符。

    元祈再次愣住,他的神經隱隱作痛,不停往后退道:“不可能!他不可能殺我!”

    淮安步步緊逼,四溢的靈力纏繞在元祈身上,操控元祈的身體握住殺神刃。

    元祈釋放威壓,將這些靈氣掃蕩開,他紅著眼瞪著淮安,嘶聲力竭道:“淮安!你不要逼我恨你!”

    可淮安卻突然瞬移到他身側,一掌砍在他的后脖頸。

    元祈瞳孔震顫,一股駭人的威壓順著脖頸直涌向他的大腦,無數紛亂的思緒如玻璃碎片般朝他涌來。

    淮安冷冷道:“你什么都忘了,那我就幫你想起來。”

    …

    冷,好冷。

    元祈有知覺時,只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冷,他的胳膊不受控制往前伸,五指滿是鮮血,倔強的抓住了一顆粗糲的石子。

    元祈聽見自己在哭。

    可他卻沒有哭,更沒有伸出手指。

    他好像附身在了誰的身體里,能感受到這人所有痛感和情緒,卻唯獨不能掌控這具身體。

    耳邊傳來一陣怒罵聲。

    “你就是沒父母的野雜種!連妖族的規矩都不懂還妄想效勞尊上!癡心妄想!”

    “我們妖族才不歡迎你這種克死親人的臭狐貍!”

    “滾吧!滾的越遠越好!”

    可這怒罵聲后,卻響起了一道倔強的少年聲,這少年似乎撿起了石子,丟在了所有罵他的人的身上。

    他道:“我才瞧不起你們這些臭妖怪!”

    “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們都踩在腳底!讓你們奉我為王!”

    元祈聽見自己在笑,接著又咳出了一大堆鮮血,脊背如被一座大山壓住。

    他突然意識到,剛剛的所有聲音,都是他附身少年的這個回憶。

    他附身的少年現在身處一座墳山,四周都是呼嘯的陰氣和妖獸的慘叫聲。

    少年被一股來自天道的力量禁錮,靈力在他體內流逝,他感覺自己要死了。

    可他心里卻充斥著的不甘。

    為什么?為什么他好不容易走到一步,卻還是要被生來高人一等的神靈踩在腳下。

    他既不妖不魔,何處都容不下他,可為何又要他誕生呢?

    他就算死,也一定要死成為禍四方的厲鬼,他要攪得這世間民不聊生,讓所有人體會到痛苦!

    恨意在他心里扭曲滋生,少年臉上露出了狠戾的微笑,如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可突然,壓在他身上的萬頃之力陡然消失,一襲天藍色長袍出現在他身前。

    少年抬起頭,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男人逆著光影而站,氣質如同謫仙般高貴。

    少年卻憤怒的撇著唇角。

    他這是已經死了嗎?可他死了是要去地獄的!一點都不想看見這見鬼的仙人!

    可沒想到,這謫仙般的男人雙手叉腰,又抬手擦了擦汗,自顧自抱怨道:“這就是萬鬼窟?可真是個破地方,竟比我們魔界還破。”

    少年眨了眨眼,魔界?

    可男人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他,還在自顧自道:“本以為魔界的丑東西夠多了,可沒想到這萬鬼窟的丑東西更多,真晦氣。”

    少年:“…”

    男人似乎這時候才注意到他,蹲下身看著他道:“哎,你這小東西長得還真別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將頭扭開,似乎不喜歡這男人。

    男人皺眉道:“你怎么不講話?我可是救了你呢。”

    少年卻冷嗤了一聲,眼里寫滿了輕蔑,似乎在說我不和比我弱的人說話。

    男人笑道:“挺有意思的小東西。”

    他彎下腰,和趴在地上的少年眼對眼道:“你愿意和我回魔界嗎?我身邊正好缺左右護法,你來當我的左護法吧。”

    男人笑起來很溫潤。

    少年不喜歡這么溫潤的人,他故意露出很兇的鬼臉道:“你是誰?”

    男人撓了撓頭,又笑道:“我是魔界魔尊啊。”

    只見少年的臉上立馬露出向往的神情,“魔尊?”

    “對啊。”

    “我不信。”

    “為什么?”

    “你看起來不夠強。”少年語氣深沉道:“我只依附強者。”

    男人卻一揮手,萬頃靈力再次壓在少年身上。

    少年喘不過氣,男人看著少年道:”夠強嗎?”

    …

    萬鬼窟是在九州地下的一塊禁地,這里匯集了九州最窮兇惡極的妖魔鬼怪,他們崇尚強者,以搶奪為生,搶奪最多的會被他們稱為王。

    但此行終究引來了修真界的不滿,在某個午后,萬鬼窟消亡,所有邪魔皆都葬生在此。

    可萬鬼窟坍塌那日,有人看見魔尊牽著兩個少年走出來。

    這兩個少年一左一右跟在他身邊,左邊的那個蹦蹦跳跳,長得很是漂亮,圓圓的眼睛好似小狐貍般有神。

    右邊的少年穿著破舊不堪的黑衣,他渾身臟兮兮的,像個小泥人。

    左邊的少年瞪著右邊的少年道:“長恨,不需要你救,本王也能離開萬鬼窟。”

    被叫長恨的少年沒有理他,他始終低著頭,就好像陰暗地里永遠不會開口的小蘑菇。

    魔尊卻揉了揉右邊少年的頭,柔聲道:“長恨?這名字多不吉利啊,恨來恨去多沒意思。”

    “不如這樣吧,本尊給你取名為淮安,希望你既聰明又有智慧,一輩子都平平安安。”

    從萬鬼窟離開,一路上長恨都沒有說話,可此時聽見魔尊這么說,他的眼皮跳動了下。

    他抬起眼,黑色的瞳孔看著魔尊,緩慢的點了點頭,又慢吞吞的低下頭去。

    左邊的少年卻不滿的哼了一聲,頭頂的碎發不服的翹起。

    魔尊笑道:“你呢?叫什么名字?”

    左邊少年雙手抱胸,他很是得意道:“我叫元祈。”

    魔尊揉了揉他的頭,“是個好名字。”

    “那是當然。”左邊少年得意的瞅著淮安,道:“這名字可是外婆給我取的。”

    附身在少年身體里的元祈心臟為之顫了下。

    他也叫元祈。

    所以,他這不是附身,這個少年就是他,這是他過去的回憶。

    少年嘰嘰喳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元祈的意識卻好似氣球般越飛越高,高到他能俯瞰這世間的一切。

    他看著男人牽著兩個少年越走越遠,從陰暗叢生的荊棘林,走到艷陽高照的林蔭大道。

    男人將兩個不停暗自斗氣的少年分開。

    笑道:“好啦,你們不許在打架了,既然跟著本尊回了魔界,那以后就要像親兄弟一樣相親相愛。”

    左邊少年道:“哼!我才不要呢!”

    右邊少年也道:“我也不要。”

    太陽好大好大。

    大到讓元祈睜不開眼。

    可元祈卻覺得,這是很美好的一天,是繼外婆和姨娘離世后最美好的一天。

    因為魔尊說,元祈可以把魔界當成他新的家,淮安可以當他的弟弟。

    …

    日夜交替,魔宮里的左右護法也在慢慢長大。

    左護法長得漂亮,像只小狐貍,他人緣好,又特別能吹牛,把魔界的小魔頭們唬得一愣一愣的,都尊稱為他為大王。

    但右護法卻沉默寡言許多,他很少跟小魔頭們講話,平日里都是在魔殿里默默做事,幾乎沒什么存在感。

    左護法平日里不僅作威作福,還特別野心勃勃,一心想當魔尊。

    但他過于高調,很快引來魔界長老不老,覺得他年紀不大,想得倒挺美。

    說他若是真想當魔尊,那也得拿出東西來服眾,除非他能拿到修真界最寄予厚望的少司命的心頭血,否則他們永遠都不會認可他成為新魔尊。

    …

    左護法第二日就不顧任何人的反對去了修真界。

    他偽裝成了一個小弟子,見到了修真界最為受人敬仰的少年司命。

    聽傳聞,左護法原以為少司命是個丑丑的書呆子,年歲應該也很大。

    但沒想到,少司命竟然只是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少年,總穿一身雪白的袍衣,長相俊美,眼眸漆黑,干凈到好似春水洗過一般。

    少司命明知道他圖謀不軌,卻還是把他留到身邊當個小小的書童。

    他最初看少司命哪哪都不對勁,討厭的要命。

    但少司命卻總是揉揉他的頭,用那雙溫潤的眸子看著他,還會教他讀書,會教他禮典教義。

    縱使他總聽著聽著就打瞌睡,但少司命都會有耐心的再教一遍。

    左護法這輩子就沒見過這么干凈純粹的少年,這少年擁有世上最好的心腸,會給曾經死去的小書童們建墓碑,還會揉著他的頭說他是一只很好的小狐貍。

    少年那么的善良和厲害,就好像香香的木蘭花一般,又白又高潔。

    少年還從不會因為他半妖半魔就瞧不起他,和他認識的所有妖魔鬼怪不一樣。

    他這樣從泥潭里長大的小狐貍,怎么可能不對這樣的少司命心動呢?

    所以,在司命寢宮呆了大半年后的一個夜里,小狐貍扯著木蘭花瓣,單手托腮的看著夜空。

    自言自語道:“我不能取他的心頭血了,因為我喜歡上了他。”

    他扯掉一片花瓣,“他會喜歡我嗎?他那么孤獨,我天天陪他,他肯定也喜歡我。”

    “而且大家都說我長得很漂亮,他怎么可能會不喜歡我呢?”

    他又扯掉一片花瓣,“可我這么惡毒,總是騙他,還想挖他的心頭血,他怎么可能會喜歡一只惡毒的小狐貍呢。”

    小狐貍嘆了口氣,少司命就好似他遙不可及的一場夢,可他卻忍不住想朝這個夢近一點,再近一點。

    又是一個月過去,小狐貍收到了魔界傳音,魔尊催他回去,說修真界如今嚴查,他再待下去遲早露餡,會被天闕宗長老們抓進籠子里關起來。

    可小狐貍卻舍不得少司命。

    當晚,夜色陰沉如水,司命寢宮的窗欞里隱隱透出一點光亮出來,小狐貍晃著兩條腿坐在桌子上。

    穿著白衣的少年端莊嚴謹,脊背挺直,認真寫著師尊留下的課業。

    小狐貍晃著腦袋湊過去,頭頂的碎發擋住了少年的視線。

    小狐貍抬起腦袋,眼睛睜的很大的看著少年,道:“小白,我要是離開了,你會舍不得我嗎?”

    少年只是將他的頭輕輕推開,繼續寫著課業。

    小狐貍卻在桌子上蹭的離少年更近了,嘟囔道:“可是我會舍不得你誒。”

    “如果我明日要離開,你會挽留我嗎?”

    少年依然沒說話。

    小狐貍卻氣得抽走了少年的課業,氣到整張漂亮的臉都皺著,“喂!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呀!我明日說不定會離開呢!”

    少年看著他,眼里的情緒似乎只有瞬間的惘然,可卻又很快恢復正常,他拿回小狐貍手中的課業,“嗯”了一聲,又繼續埋頭寫課業。

    小狐貍雙手撐臉,趴在桌子上,抬起臉看少年,驚喜道:“你剛剛遲疑了!你是不是也喜歡我呀!”

    小狐貍說起喜歡總是這么熱烈而又不加掩飾,只見少年的臉霎時通紅,避開了他的視線。

    可小狐貍卻開心道:“我就知道你也喜歡我!我長得這么漂亮,是挺招人喜歡的。”

    少年滿頭黑線,抬眸看了眼小狐貍,似乎不明白這世上為何會有臉皮這么厚的人。

    小狐貍嘟嘟囔囔道:“我說錯什么了嘛?前幾日我打碎了一個花瓶,韓鳳哥哥要趕我走,可我卻還好好的留在少年寢宮,這不是喜歡是什么?”

    少年面無表情道:“是你抱著柱子不肯撒手。”

    “嘿嘿嘿,可是你也沒趕我走啊。”

    少年沒再說話。

    可小狐貍卻突然變得有些緊張,平日里總是不著調的語氣也變得有些認真,他喉結滾動道:“謝逢川,其實我是個很自由的小狐貍。”

    “可如果,你舍不得我走,我會為你留下來的。”

    小狐貍對少年說過很多次喜歡,可卻從沒有一次這么認真過。

    燭光下,他那雙狐貍般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獻上了他所有的真心。

    “謝逢川,或許我現在還一無所有,但我會很努力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我會賺很多錢,到時候給你買好多好多書!還有好多好多宣紙!”

    “只要你喜歡,我都會買給你!”

    小狐貍說的興高采烈,似乎給少年買喜歡的東西這事,已經在他腦海里預想了無數遍。

    寢殿里霎時都是小狐貍嘰嘰喳喳的聲音,還有紫毫毛筆落在宣紙上的沙沙聲。

    突然,少年抬眸道:“你不想當魔尊了嗎?”

    小狐貍被問的愣住,但過了會,他又眉開眼笑道:“很久以前,我放過一句狠話,那時候我說,總有一天我會成為這世上最厲害的人,把那些欺負我的人都踩在腳下。”

    “可是。”小狐貍說到這,臉頰通紅不止,他垂下眉眼,正要說——“比起當魔尊,我更想跟你在一起。”

    可突然,寢殿里響起“撲哧”一聲,小狐貍抬起眸,只見滿目的紅,是血的顏色。

    少年胸口的白袍被鮮血浸濕,少年抬起右手,深深刺進了自己心口,剜出了一滴心頭血,放在白色手帕上,遞給小狐貍。

    可小狐貍卻霎時慌了,他跳下桌,手忙腳亂幫少年止血,包扎傷口,擔憂道:“謝逢川!你在干什么?!心臟是能隨便掏的嗎?”

    少年卻推開了小狐貍包扎的手,將手帕遞給小狐貍,冷冷道:“拿著。”

    “我不要!”小狐貍避開道。

    少年抬眸看他,眼珠子很黑,“你來我身邊,不就是為了心頭血嗎?”

    小狐貍眼睛霎時紅了,“我承認最開始我是,可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現在已經不想要了。”

    “可我要給你。”

    少年唇色蒼白,心口流了太多的血,讓他虛弱不堪。

    白色手帕上的心頭血散發著神光。

    修真界眾人皆知,即使是少司命最普通的血,只要飲了,都對修行都有極大的幫助。

    就別提心頭血了。

    心頭血無論對妖魔,甚至修真界德高望重的修者們都是極大的誘惑。

    若是得了少司命的心頭血,不僅能修為大漲,甚至能結下神緣,今后能飛升也說不定。

    “我不要。”小狐貍紅著眼眶,他將手帕貼在少年的胸口,妄圖把這心頭血重新放回少年的心臟里。

    可少年道:“拿了他,你就可以走了。”

    小狐貍塞心頭血的動作頓住,他眼里寫滿了不可思議,傷心的看著少年道:“你是覺得我為了心頭血,才跟你說這么一番話的嗎?”

    少年沒有說話。

    “可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不要你的心頭血!我想跟你在一起!”

    可少年卻閉上眼睛,淡淡道:“我知道。”

    “那為什么?”小狐貍腳步往后退,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眼里寫滿了恐懼。

    他似乎在瞬間頓悟。

    謝逢川確實知道他喜歡他,給他心頭血,只是拒絕他的一種方式而已。

    謝逢川總是這樣。

    他不擅長拒絕任何人,總會拒絕別人后,再補償別人。

    他只是在用拒絕別人的方式那樣,拒絕他。

    小狐貍咬緊唇,拼命不讓眼里的淚涌出來,他看著脊背筆直的少司命,從未覺得心口這么痛過,好似被掏心頭血的人是他一樣。

    那些過往的回憶在腦海里走馬觀花般涌現。

    他固執道:“可我非要喜歡你!非要留在你身邊呢!”

    少年閉著眼,緊抿的薄唇鋒利而又冰冷,似乎他不會喜歡任何一個人。

    小狐貍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大顆大顆的涌了出來。

    “你走吧。”少年冷冷道。

    “我不!”小狐貍傷心道,他的心口好像破了一個大洞,冷風呼哧呼哧往里刮。

    他拼命不哭出來,“謝逢川,除非你親口跟我說,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少年抬眸看他,黑色的瞳孔冷漠無情,冷冷道:“我從沒有喜歡過你。”

    眼淚在小狐貍眼里打轉,他看著面前的少年,幾乎是祈求道:“一點點都沒有過嗎?”

    少年沒有看他,“一點點也沒有。”

    第68章 第 68 章 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寢殿里燭火搖曳, 暖黃色的火苗打在小狐貍被淚濕透了的臉頰上。

    他看著神色凝重的雪白少年,倏然就笑了起來,笑得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少年眉頭猛的跳動, 他看著小狐貍。

    小狐貍抬手擦干了眼淚,笑得很是狡黠道:“我剛剛跟你開玩笑呢?你那么緊張做什么?”

    少年看不見的地方, 小狐貍的指甲深陷進掌心。

    他自小就在泥沼中長大,最多的就是泛濫的自尊心。

    他眨了眨眼道:“我知道你以后要成為司命的,肯定不能跟我在一起的,我逗你玩呢。”

    他似乎又恢復了最初的活潑俏皮的模樣。

    少年看不懂小狐貍,他垂下眼眸, 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小狐貍釋然的拿起桌上的手帕,又笑道:“我走啦!小白, 謝謝你的心頭血。”

    小狐貍闖入少年的世界時,就好像一場莽撞的意外,可離開時, 卻又讓人心口泛起一絲細密的酸澀。

    少年攥緊拳頭,緊抿著唇,看著小狐貍水綠色的身影慢慢離開。

    燭火模糊了小狐貍的背影, 小狐貍越走越遠, 少年手指蜷縮,卻終究無法伸出手。

    “小白!”小狐貍突然轉身,臉上的笑容明媚, 道:“若是你想我了,可以來魔界找我的, 我曾經答應過你,會陪你一起放風箏,永遠都會奏效的。”

    少年的眉心慢慢緩和, 可同時又有一股更為酸澀的情緒漫至心底。

    小狐貍歪了歪腦袋,語氣真誠道:“小白,你是我在這世上見過的最好的人。”

    少年的嘴唇動了動,卻不知該說什么。

    小狐貍揮了揮手,“這次我真的走啦!不用送我啦!”

    …

    從天闕宗去往魔界,有一片通天的荊棘密林,那里陰森潮濕,暗處里躲藏了無數腌漬怪物。

    小狐貍一步一步走的很慢,月光拉長了他的影子,眼淚打濕了他的整張臉。

    這里沒有任何人可以看見他,他可以放心哭泣。

    眼淚落在白色手帕上,那抹心頭血無限的蔓延開,仿佛在血淋淋的告訴他,他和小白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世界的人。

    小白是未來的司命神尊,身上背負著拯救蒼生的使命,而他只是蕓蕓眾生里最普通的一只小狐貍。

    小白永遠都不可能來愛他這樣一只小狐貍。

    可是心口真的好痛,是和外婆姨娘離世時不一樣的痛。

    這世上有那么多人不喜歡他,可他卻從來沒有因為一個人不喜歡他,而感受到心臟碎了的痛

    他將手帕收起,緩緩的放在了離心口最近的地方,就好像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感情。

    他攥緊拳頭,就好像褪下了所有的愛與恨,走向了魔界的方向。

    回魔界后,他拿到少司命心頭血的消息不脛而走,修為也莫名其妙上漲。

    每天都有慕名而來的妖怪魔頭投靠他,他們奉他為魔界最有天賦的魔頭,是天生的魔神。

    曾經瞧不起他的長老們也一反常態,擁躉他登上魔尊之位。

    他坐在名為權勢的寶座上,俯瞰著那些曾經瞧不起他的人。

    他熱愛權利,他以為當他想要的一切成真時,那將是他最幸福的一天。

    他要連喝三天三夜,他要所有人都對他俯首稱臣。

    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他只感受到了心口密密麻麻的疼。

    就好像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被強迫坐在那魔尊之位上,所有人都在笑,可唯獨只有他想哭。

    他想,這輩子應當不會再有任何人知道,在一個很平常的夜里,他坐在荊棘森林里,哭了一整夜。

    …

    可好景不長,幾個月后,天闕宗長老全部出動,以元祈強挖少司命心頭血之名攻打魔界。

    他們來勢洶洶,萬事俱備,魔界不敵,很快落入下風。

    三十四名大乘修者封鎖魔界上空,不允許任何人逃出去,更不允許任何人闖入其中。

    就如同一場盛大的捕殺游戲,因為死的都是妖魔,所有沒有任何人憐惜,到處都是血,無盡的血,蔓延的血。

    魔殿血流成河,魔尊倒在階梯上,他的頭被小狐貍抱在了懷里。

    小狐貍抱著他嘶聲痛哭,眼里被滿天的恨意籠罩,充血而又猙獰。

    他叫嚷著他要殺掉所有正派的人!所有!

    魔尊抬手擦掉小狐貍眼尾的淚,語氣像以前一樣不靠譜,笑道:“不要想著為我復仇,你羽翼還未豐滿,你只是一只小小的狐貍,你打不過他們的。”

    “不!我不要你死!”小狐貍慌亂的往魔尊渡入靈息,“我會救活你的!”

    魔尊卻咳嗽一聲,道:“小祈,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只要是人,就都會死的。”

    “幸好淮安外出辦事了,小祈,你答應本尊,找到淮安,和他一起逃的遠遠的。”

    “不!不要!”小狐貍聲嘶力竭,眼睛哭的紅腫。

    魔尊道:“你們兩個本就是本尊從萬鬼窟帶回來的,魔界的存亡與你們無光。”

    “可你也說過!魔界以后就是我們的家!你會看著我和淮安一起長大,讓魔界越變越好!”

    “這一切都還未成為事實,你不許死!”

    小狐貍拿出胸口的手帕,那滴心頭血他從未用過,他把手帕送到魔尊唇邊,讓魔尊喝下這滴心頭血。

    傳聞,少司命的心頭血不僅能修為大漲,還有起死回生之能。

    可魔尊卻偏頭避開,“小祈——”

    只是魔尊這一聲還未落下,殿外三十四名長老盡數涌入,他們看著那白色手帕上的血,眼里閃現著興奮的光,就猶如餓狼看到了最美味的食物。

    “是逢川的心頭血,在這里!”

    “還不快殺了這個小魔人,把心頭血搶回來!”

    三十四股凌冽靈息如游龍般在殿內游走,勢如破竹朝小狐貍攻去。

    可“撲哧”一聲,一大口鮮血灑在殿內,魔尊抱住元祈一個轉身,盡數擋住了所有攻擊。

    他一掌拍在小狐貍胸口,淡紫色的光罩籠罩住小狐貍全身,送著小狐貍出了殿外。

    “走!”魔尊嘶吼道。

    小狐貍被困在紫色光罩里,快速離開魔殿,他拼命拍打著光罩,眼眸紅腫的看著魔尊挺直的身影被靈息蠶食吞噬,如枯敗的白楊樹般,慢慢倒下去。

    “不!”

    小狐貍聲嘶力竭,這聲“不”仿佛泣血般吼出來,他絕望的坐在光罩里,眼睛幾乎哭瞎了,嗓子干啞不堪,卻無能無力。

    是的,他還不夠強。

    他太弱了,弱到無法對抗修真界。

    不。

    他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可以替魔尊復仇,殺光這些所有虛偽的正道混蛋。

    他爬了起來,眼里充斥著憤怒的決心,他要找到淮安,變得越來越強。

    可他還未站直身體,一柄冰冷劍刃劃破虛空朝他刺來。

    “撲哧”一聲,紫色光罩被這劍刃破開,直刺穿了他的身體。

    元祈瞳孔震顫,身體顫抖,他垂眸看著胸口的劍刃,熟悉的紋路,泛著淡淡的苦藥香味。

    他眸光涌動,仿佛是第一次看見這柄利劍。

    可他明明看見過許多次。

    在少司命的寢宮里,這柄冰冷的神劍永遠被擺在漆紅色的劍匣上。

    “唰”的一聲,數萬只泛著冷光的劍刃再次破空而來,穿透他的身體,幾乎把他捅成篩子,讓他連眨眼的力氣都沒有。

    而他脊背挺直,仿佛在抵抗著什么般,從未倒下。

    只是他的腦海里走馬觀花閃過許多畫面,在司命寢宮的一切回憶如今都成了能傷他的利劍,把他的心剜的千瘡百孔。

    原來,得到什么東西,都是要付出代價。

    只是他又突然想起了在魔界的許多回憶。

    他坐在魔界的柵欄上,小魔頭們圍著他,聽他吹牛。

    遠處的霞光下,走過來一個陰郁少年,那少年眉頭緊皺,似乎極為看不慣他這招枝花展的模樣。

    “淮安!”他跳下柵欄,朝淮安招手。

    淮安將視線移開,冷冷道:“魔尊喊你回去吃飯。”

    “好呀!好呀!今天會有我最愛吃的燒雞嗎?”

    “沒有。”陰郁少年冷冷道。

    “為什么?”他道。

    “魔尊說你近日惹了太多麻煩,沒有燒雞。”

    “肯定是你在魔尊面前告我狀了吧?哼!我討厭你!”

    “嗯。”

    “你只會嗯嗎?你這個臭木頭。”

    ……

    霞光下,兩道少年的身影越走越遠,斗嘴的聲音卻從未停止住。

    而在霞光盡頭,有個穿著天藍色長袍的男人在等著他們。

    他是魔尊,可又不那么的像魔尊。

    元祈曾經總想,魔尊真奇怪,于他而言更像是一種奇怪的存在,人類是怎么稱呼來著。

    那時候他總想不起來。

    可在將死之際,他突然想起來了。

    是父親。

    是人類常說的父親。

    他笑了起來,城樓四周下起了滿天飛雪,他倒在爛泥地里,變成了一只千瘡百孔的小狐貍。

    刺骨的寒冷將他包裹,他雪白的毛發不再漂亮,沾滿了泥水和血液,黏成了惡心的一坨坨。

    只是他再也沒有力氣伸出舌頭舔舔自己的毛發。

    眼前白光乍現,他聽到了腳步聲,鼻間氤氳著好聞的苦藥香味。

    他拼命抬起沉重的眼皮,只看見了雪白長袍的一角,狐貍爪子在地上抓出猙獰的爪印,他卻無法抓住那干凈的袍子。

    那一刻,他想嘶吼想痛苦想流淚想痛罵。

    可他實在太痛了,最后也只僅僅匯聚成一句——

    “為……為什么?”

    可那天的雪飄的好大好大,直到雪花完全覆蓋住他血淋淋的身體。

    他都沒有等來一句回答。

    第69章 第 69 章 謝逢川不喜歡他

    “喬安公子, 魂燈指引的就是這處秘境。”

    洞穴外,林喬安帶著一眾音妙宗的弟子站在洞前,他捻了捻指腹, 似乎聽見了洞穴里傳來的激烈爭吵聲。

    其中有一道比較耳熟,正是小祈的聲音。

    他身后的弟子抱怨道:“喬安公子, 天闕宗刻意隱瞞上仙的行蹤,要不是魂燈,我們根本找不到這處位置。”

    “上仙怎么也算是少司命的師尊,他們怎么能這樣敷衍我們?”

    林喬安嘆了口氣,道:“既然師叔在這里, 我們先進去吧。”

    …

    元祈抱著頭,萬千回憶如玻璃碎片般在他腦海里炸開, 一幕幕走馬觀花,猶如撕開他最內里骨血的利器,剜得他皮開肉綻。

    他倏然想起來了, 原來他真的就是元祈,可卻是上一世的元祈。

    可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是多么可笑, 修真界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大, 各派勢力盤亙交錯,他想成為魔尊,想成為強者多可笑。

    他太年輕太弱小, 太不知天高地厚,根本保護不了任何人, 甚至還會讓別人替他受傷,替他犧牲。

    他哭得狼狽不堪,眼淚和鼻涕糊滿了整張臉。

    肩膀卻突然被一節用力的指腹掐住, 他紅腫著眼看向淮安,只見一向內斂的淮安竟比他哭的還要狼狽,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從他眼眶里涌出。

    痛苦、猙獰、怨恨充斥了他陰郁的臉頰。

    元祈抬起手,想碰一下淮安的臉頰。

    可淮安卻揮開他的手,對他嘶吼道:“我回來的那天,你們全都死了!”

    元祈愣在原地。

    這似乎是他第一天認識真正的淮安。

    淮安的眼眸猩紅,恨意讓他面目扭曲,可也讓他看上去比誰都痛苦。

    淮安怨恨道:“為什么要讓我獨活在世上,每一天都承受無盡的恨意!一切重來又如何!可我對謝逢川的恨永遠都不會消失!”

    “我恨他!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元祈摸著淮安猙獰的臉,想讓他冷靜點,卻發現自己都無法冷靜,又如何讓別人冷靜。

    這一世是前世的輪回,很多人都失去了記憶,可唯獨淮安沒有。

    淮安獨自背著這恨意走過兩世。

    可魔尊給淮安改名的初衷,就希望淮安一輩子都不要被恨意侵襲。

    “殺了他!”

    殺神刃再次橫在元祈面前,淮安紅著眼看他,陰風吹亂了淮安的頭發,讓他愈發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殺神。

    元祈愣怔住。

    淮安嘶聲道:“你在猶豫什么?你不會到現在還喜歡他吧?!”

    元祈搖搖頭,但好看的臉卻緊緊皺成一團。

    淮安道:“他上輩子就從未喜歡過你!這輩子更不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

    元祈的眼睛立馬又紅了,他沖淮安吼道:“你閉嘴!”

    他比誰都清楚,謝逢川身為司命,根本就不可能喜歡他。

    但被淮安血淋淋戳破事實,他仍是感受到一陣心痛,痛到手指都痛了。

    他原以為,最初穿書對謝逢川有天然的好感,是因為看了書的緣故。

    可他現在才意識到,他就是喜歡他。

    喜歡謝逢川的端莊矜持,喜歡他的古板無趣,喜歡他像陽光一樣溫暖,喜歡他身上擁有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擁有的東西。

    可就在元祈與淮安對峙時,洞穴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元祈轉眸,只見林喬安帶著妙音宗的弟子們走了進來,當看見無數亡靈被困在透明結界后,林喬安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

    “喬安公子?”元祈驚訝道:“你怎么會在這?”

    可還等不及林喬安說話,遠處戴著獠牙面具的男人如黑影般倏然逼近。

    東方秋月掐著林喬安白皙的脖頸,唇貼在林喬安的耳根邊,深深的嗅了一口,感嘆道:“是正派的人,味道真香啊。”

    “來的正好,本座剛煉制的傀儡剛好缺個練手的。”

    林喬安猝不及防,他被掐得脖頸通紅,“你……你是誰?”

    “我……是誰?”東方秋月笑道:“你不必知道本座是誰,只需知道本座是殺你的人就好。”

    “放開他!”元祈推開淮安,連朝林喬安撲去。

    可東方秋月抬手一勾,被困在結界后的亡靈破空而出,掃開了元祈。

    元祈道:“喬安公子是無辜之人,你們別殺他!”

    淮安卻雙眸充血道:“無辜?他怎么會是無辜之人!他是謝逢川的摯友!”

    元祈不可置信的看著淮安,“淮安,你瘋了是不是?!”

    “我沒瘋!”淮安怒吼道:“瘋的是你!連謝逢川的摯友都救!”

    眼見林喬安的脖頸快被捏碎,元祈的身體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他推開淮安,奪走殺神刃,身姿矯健的朝東方秋月襲去。

    元祈的修為雖不如東方秋月,可他身手了得。

    幾個回合后,東方秋月臉色鐵青,他放出三兩個亡靈傀儡,朝元祈和林喬安殺去。

    可林喬安手中倏然出現一張古琴,琴弦震顫,發出轟鳴之聲,將傀儡斬碎。

    東方秋月挑了挑眉。

    林喬安繼續撥動琴弦,四周凝固出一張銀白色的網,籠罩住他和元祈,擋住了傀儡亡靈的侵襲。

    林喬安終于喘了口氣,問道:“小祈,這些亡靈是怎么一回事?”

    元祈拉著林喬安的手臂,道:“喬安公子,說來話長,我們先離開這。”

    可林喬安卻站在原地,語氣突然很堅定道:“我不能走。”

    “為什么?”元祈驚訝的看著林喬安。

    林喬安沉聲道:“魂燈顯示,師叔就被關在這處洞穴里。”

    元祈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是說上仙嗎?”

    可他話音剛落,洞穴外倏然響起了一陣風聲,以及冷刃碰撞聲。

    四周的落葉全都卷在空中,又慢慢落下,只見黑暗中,緩緩走進來一道身姿頎長的玄色身影。

    男人俊美的臉頰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輕抬起手,玄袍上的金色紋路泛著凌冽的光芒,襯得氣質邪魅而又危險。

    他身后還跟著一大列訓練有素的影衛,影衛們擁躉著最前方的男人,就如同擁躉著這世間最為強勢的一股權力。

    隨著光影移動,男人露出深邃的眉眼,只見那眉眼再無以往的沉穩與清冷,只剩下被權勢和欲望洗過的模樣。

    是謝逢川。

    元祈的心臟“砰”一下跳動,他下意識攥緊了林喬安的袖擺,躲在了林喬安身后。

    東方秋月則對淮安大笑道:“太好了!少司命主動送上門,都不用我們親自去尋了!”

    謝逢川薄唇緊抿,他站在洞穴口,微微昂頭看著結界內掙扎的亡靈,可他的眼里并無驚訝,更無悲憫。

    他墨色的瞳孔一轉,直直的盯著躲在林喬安身后的元祈,仿佛要把逃跑的元祈吞吃入肚。

    淮安瞧見這一幕,恨得牙癢癢,直接掏出利刃朝謝逢川殺去。

    謝逢川身后的影衛迅疾躍出,東方秋月單手一揮,萬千亡靈涌出。

    洞穴內一時亂成一團,這些亡靈都對謝逢川恨之入骨。

    謝逢川手握清心劍,利落的砍下一個又一個傀儡的人頭,步伐沉穩的朝元祈走去。

    可突然,謝逢川身后有個猩紅傀儡直朝他襲去,以謝逢川的能力他應該能躲開,可他竟然沒躲,而是依然盯著躲在林喬安身后的元祈。

    林喬安眉頭一皺,琴弦一掃,那猩紅傀儡被他摔在墻壁上。

    可與此同時,罩住林喬安和元祈的結界也因此破開,再也阻隔。

    謝逢川抬手,銀白色的靈力自他掌中升騰,如游龍般朝元祈席卷而去。

    淮安暗罵一句,“無恥!”

    隨后,他收起全部攻勢,朝元祈奔去,厲聲道:“東方秋月!先撤!”

    他擒住元祈就跑,可元祈卻掙扎的不愿意,淮安憤怒的瞪著元祈,“你沒看出他剛剛是故意讓林喬安救他的嗎?就是為了破開結界好把你抓走!”

    元祈聽到此話,紅著眼低下頭,沒再說話。

    眼見影衛們的攻勢愈發蠻橫,再打下去,說不定數萬傀儡都會折在這。

    東方秋月抬手,操控傀儡們先撤出洞穴。

    可突然,“轟隆”一聲,只見謝逢川身姿頎長的站在洞穴中央,他僅僅只是收攏指腹,那結界內的亡靈竟然盡數碎成齏粉。

    東方秋月崩潰的大叫。

    淮安眼里的恨色一閃而過,他將元祈看謝逢川的腦袋扒過來,“看到沒?!這就是他的真面目!他根本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善良!”

    可突然,傀儡散去后,結界處竟然出現了一幕幻境,那幻境如水波般扭曲,像無數片碎掉的綠玻璃。

    慌亂的林喬安突然意識到什么,他低頭看著胸口發亮的魂燈。

    他的師叔就被關在這處幻境里。

    第70章 第 70 章 等小狐貍主動送上門……

    幻境破開, 影白色的瀑布突然從天而降,澆的人猝不及防。

    嘩啦啦的水聲響徹整個洞穴,一道金色光芒自瀑布中破出, 隔著水流,隱隱能看見一道滄桑的堅韌身影。

    這身影仿佛虛無般的白, 盤坐在水流中打坐,右手握著一串白菩提。

    瀑布中的人緩慢睜開雙眼,冰冷肅穆的殺氣瞬間充斥整個山洞。

    “逢川。”

    一道空靈且深沉的呼聲響起,可卻如敲鐘般響徹眾人心底,讓人無端幻視這稱呼更像是如來的五指, 壓的人喘不過氣。

    林喬安瞳孔震顫,大聲呼喊:“師叔!”

    旁觀著一切的元祈眼皮微動, 這坐在瀑布里打坐的人正是上仙,也是謝逢川的師尊。

    可還等不急他去看謝逢川的臉色,一股金色的靈氣如游龍朝他席卷而來。

    這突然的襲擊讓淮安措手不及。

    等淮安反應過來之時, 元祈已經被那縷金光掐著脖頸,被拖去了瀑布中央。

    這并不是普通的瀑布,澆在元祈身上更像是無數細密的小針, 扎得他渾身生痛。

    隔得近了, 他終于看清上仙的臉。

    與書中描寫的清風道骨不同,此時的上仙蒼老而疲憊,瞳孔渾濁, 眼尾的皺紋層層堆積在一起,仿佛常年都在遭受痛苦的折磨般。

    “上仙…”元祈握緊圈住他脖頸的靈氣, 試圖能喘口氣。

    可這金色靈力更緊的掐著他的脖子,瀑布里的上仙眼含殺意,沉聲道:“你竟然還沒死?”

    元祈眼里閃過迷茫。

    原著里的上仙善良, 心懷蒼生,手上從未沾染過鮮血,是比謝逢川還要古板正直的人。

    可現在的上仙,是要殺了他嗎?

    耳邊傳來破空聲,淮安紅著眼殺過來,去救瀑布中的元祈。

    林喬安臉上滿是不安和吃驚,他一躍而上,抓住了元祈的胳膊。

    瀑布周邊的氣流頓時凝固住,上仙的力量與淮安、林喬安的力量相互抗衡,一時之間竟誰都不能占上風。

    突然,“錚”的一聲,那是法杖劃破虛空之聲,洞穴內瞬間愈發金光四射。

    只見修真界最為萬人敬仰的少司命手握司命法杖,踏空而來。

    他身姿頎長,冷風吹得他的長袍呼呼做響,深邃的眉眼在銀色瀑布映照下顯得愈發清冷。

    淮安雙眼含恨的瞪著謝逢川,“你是來救你這道貌岸然的師尊的?”

    謝逢川薄而窄的眼皮低斂,神色淡漠而疏離,他寬大的手掌握住司命法杖,輕輕一揮,磅礴的靈力直接將淮安拍在了巖壁上。

    林喬安更是被嚇得愣住了。

    畢竟修真界都知道,上仙對與謝逢川來說,不僅僅是師尊,更像是父親。

    他擋住元祈身前,喊道:“逢川!你不能殺小祈! ”

    可他話音剛落,只見謝逢川凌厲的眉頭緊皺,他看著林喬安抓著元祈的手,淡漠的眼神瞬間變得幽冷,司命法杖再次揮起,直將林喬安拍到了地上。

    用力之大,竟讓林喬安趴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元祈驚恐的看著謝逢川,脖頸已經被掐得喘不過氣。

    難不成他今日真的要死在這對師徒手上。

    他看著銀白色的司命法杖高高揚起,再重重落下,脖頸上的窒息之感卻突然消失,他的身體落在了一個寬闊冰冷的懷抱里,鼻間滿是清冷的苦藥香味。

    他驚愕的抬眸,目之所及是謝逢川鋒利流暢的下頜。

    謝逢川一手穩穩的抱住他,另一手手持司命法杖,與瀑布里的師尊對視。

    瀑布里的修者瞬間蒼老了十歲,渾濁的眼里盛滿淚水,手中的白菩提應聲斷裂,滾落在地上。

    憤怒蒼老的男聲響徹整個洞穴——

    “逢川!你可知你犯的是欺師滅祖的大罪!你為了一個不重要的人!把為師困在這整整十年!你難道不怕降下天譴嗎?!”

    洞穴里陷入死一樣的寂寥。

    不僅是淮安和林喬安驚住了,就連謝逢川帶來的影衛們都石化般僵在原地。

    十年?

    最為尊師敬道的少司命,怎么可能把自己師尊困在幻境里十年?!

    元祈更是驚愕的轉眸,只見瀑布里的上仙怨恨的瞪著他,那雙渾濁的眼眸,陡然與回憶里一雙混雜著風雪的眼神對上。

    那是他上一世臨死之際的記憶。

    城墻之下,他被萬劍穿心,沾滿了血和泥躺在地上,手指似乎抓住了一片白袍,可抓住的卻不是謝逢川的,而是一個肅穆修者的。

    這個修者每日都會去司命寢宮,抽查少司命的課業,只是每次離去時,都會深深的看他一眼。

    那時候他會調皮的跟修者打招呼,跟著謝逢川瞎叫,“師尊!”

    修者的面龐雖嚴肅,可偶爾也會笑起來,摸摸他的頭,跟他說,“小祈,你多陪陪逢川,他太孤獨了。”

    “嗯!”元祈重重點頭。

    可他怎么都沒想到,臨死之際他見的那雙眼眸會那么冷,風和雪都落在了修者的眉毛上,可修者連眉都沒抖一下,只是冷漠的看著他。

    元祈聽見自己嗓子沙啞,好似嗆出了一口血,虛弱的問道:“為……為什么?”

    修者居高臨下道:“你是他的劫。”

    風和雪刮得好猛烈,他虛弱的再也抓不住任何東西,只能眼睜睜看著修者蒼白的背影越走越遠,遠到再也看不見。

    “你不該放任他們殺他。”

    直到一道清冷磁性的男聲在元祈耳邊響起,元祈才回過神,看著立在高空中的謝逢川,側臉凌厲鋒利。

    被困在瀑布里的上仙眼眸充血,一股巨大的威壓席卷而來,他冷聲質問道:“他不死,你就永遠無法成神,你難道忘了自己身為司命的使命嗎?!”

    眼前一陣金光乍現。

    “生死有命!你欺師滅祖,道心盡碎,這于天道于蒼生都是大逆不道之舉!”

    斷裂在地的白菩提突然懸空,每一粒都圓潤而泛著金色光澤。

    元祈瞳孔震顫,突然發現這根本不是普通的白菩提,這每一粒白菩提都是上仙的精元。

    上仙蒼老的臉上露出破釜沉舟的堅定,似乎他等謝逢川來此處已經等了許久了。

    只見那白菩提破空而去,直朝謝逢川的太陽穴襲去,似乎要抽掉少司命的情根,將他唯一的徒兒撥到正軌。

    謝逢川眉頭緊蹙。

    這瀑布里的人畢竟是修真界唯一一個差一步就羽化成仙的人,雖說當年被謝逢川困在這里長達十年,可實力仍是不容小覷。

    元祈下意識攥緊了謝逢川的袖袍,只見謝逢川揮舞司命法杖,銀白色靈息與金色靈息相撞,震得洞穴里巖壁震顫,落石飛舞而下,影衛們四散奔逃。

    而就在師徒拉扯之際,這幻境突然扭曲,將三人一齊吸了進去。

    ……

    元祈醒來時,頭痛欲裂,耳邊響起水滴落在青石上的聲音。

    他睜開眼,只見一處熟悉的山洞映入眼簾。

    他竟然被吸到了和謝逢川最初相遇的秘境里,秘境口的曼陀羅開的鮮艷,角落的青石潤澤如玉。

    四周還有生火的痕跡,甚至他躺的這塊地還墊了厚厚的被褥。

    這被褥是當初他嫌地上硬墊的。

    按理說,他離開這處秘境也有兩三月有余,可沒想到這塊被褥還是很干凈,甚至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花香。

    元祈撓了撓腦袋,他為什么會來這?

    直到不遠處傳來一道咳嗽聲,那咳嗽聲有些許沉,卻也有些清冷。

    元祈抬眸,只見謝逢川突然出現在洞口,他換了一身新衣服,是雪白的長袍,可卻也與以往的白袍都不同。

    這身白袍上添了銀白色的絲線紋理,愈發襯得他清冷如雪,還莫名的有了幾分矜貴的氣質。

    元祈努了努唇,將視線移開,他承認他更喜歡穿白衣的謝逢川,但是他不會再那么沒骨氣了!

    他狐貍眼四處亂轉,似乎在找什么。

    謝逢川不疾不徐的在青石上落座,脊背挺直如松,高束墨發的白色發帶自然垂落,顯得那張俊美的臉如春水般洗過。

    他緩緩轉眸,看著元祈道:“你在找什么?”

    元祈卻將臉別開,沒理謝逢川。

    他在找謝逢川的師尊,他記得他們三人一起被吸了進來,怎么這處秘境只有他和謝逢川,上仙卻不見其蹤。

    但轉念一想,天闕宗后山禁地錯綜復雜,甚至系統說過,時間隧道也在這秘境附近,說不定上仙被卷到別的秘境里去了。

    只是,他該怎么離開這個秘境呢?

    元祈坐在被褥上,認真的思索著,他知道謝逢川肯定知道怎么離開,但他硬是憋著一口氣沒問。

    面對元祈的冷眼,謝逢川臉上并未浮現怒意,甚至還有幾分坦然。

    他靜靜打坐,似乎與元祈最初相遇時一樣,等著元祈主動找他。

    因為元祈慣沒有什么耐性。

    況且剛剛兩人被卷入秘境時,謝逢川已經把前世的記憶悄無聲息渡入了元祈腦海,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前世刺穿元祈的那把劍,并不是他的,而是一把拙劣的偽造品。

    他也并未參與屠殺,元祈臨死之際見到的最后一個人也不是他,而是他的師尊。

    他的師尊放任一切發生,放任天闕宗的那些長老貪圖司命心頭血,屠殺了他的小狐貍。

    可僅僅只是想到這,謝逢川剛平息的心境漸漸變得憤怒、扭曲。

    指甲深陷進肉里,他自虐似的讓手心血肉模糊。

    縱使這一切不是他所主導,可卻又與他脫不開關系。

    他當初給小狐貍心頭血,是希望能保護好小狐貍,可卻從未想到,那竟是刺向小狐貍的一把利刃。

    但他知曉這一切,也是在不久前。

    他雖在十歲時就知道這是轉世,但卻并不知道上一世他與元祈發生的一切。

    他只知道他的夢里經常會出現一道人影,看不清臉,更不知道此人的姓名。

    那人躺在血泊里,說魔界的霞光特別美,希望有一天能和他坐在魔妖交界的柵欄處一起觀賞。

    可萬千劍刃卻刺穿了那人的胸膛,把那人變成一道模糊而又猙獰的血影。

    但謝逢川那時候就知道,他要保護好夢里的那人。

    他開始在九州排兵布陣,殺掉了所有前世覬覦他心頭血之人。

    當然,他第一個先報復他的人便是他的師尊。

    他永遠都記得師尊被他困在天闕宗后山時的場景,當時師尊眼里滿是不可思議,問他為什么。

    他只是回了一句——“你是他的劫。”

    十年前,他并不能理解這句話,可直到現在,他終于理解了。

    可即使是劫,他也甘之如飴。

    ……

    亥時,元祈的身體滾燙的不行,小腹處像有無數只螞蟻在爬。

    他憤怒的咬緊嘴唇,這秘境的合歡毒竟還是老樣子,甚至連毒發時間、毒發效果都一模一樣。

    元祈躺在被褥里,額上浮了一層熱汗,鬢角的碎發貼在他臉頰上,他哼哼唧唧的翻了個身,抬眸看著遠處打坐的謝逢川。

    謝逢川依然清風明月,仿佛一點都不被合歡毒給困擾,脊背挺直如松的打坐。

    元祈憤怒的翻了個身。

    這次他就算死,也不會找謝逢川解毒的。

    雖然前世他的死和魔界滅亡與謝逢川無關,可謝逢川當時確實拒絕了他。

    而且他在魔界等了謝逢川一個月,謝逢川都沒來找過他。

    他明明跟謝逢說過了,可以來找他玩的。

    前世他陪了謝逢川大半年,就算是條狗都陪出感情來了吧。

    但謝逢川竟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

    元祈認真的皺著眉,漂亮的臉蛋皺成一團,整個人渾身濕淋淋的,像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

    但他是有尊嚴的,這一次他不會再主動送上門了!

    ……

    秘境另一端的青石上,端坐著一個身穿白袍,氣質矜持清冷的男人。

    男人五官俊美,氣質清冷,五指修長,食指和中指不疾不緩的點在膝蓋上,指關節凸起,似乎在計算著什么。

    等直到時間過去半盞茶,反而把他自己等的心癢難耐。

    那雙總是清冷的眸子隱隱浮出一點急色,他抬起眸,看著遠處縮在被褥上卷成一團的青年。

    青年整個人都濕透了,白皙的臉蛋泛紅,眉眼紅潤,發出難耐的喘息聲,身上水綠色袍子貼身的黏在他身上,勾勒出腰身纖細的弧度。

    男人喉結滾動,耳邊盡是那因難受而嬌媚的喘息聲,但他閉上眼,手指繼續敲打在膝蓋上。

    他在等,等獵物主動送上門來,勾著他的脖頸,坐在他的身上。

    想到此,他唇干舌燥,舔了舔蒼白的嘴唇,可衣袍卻被凸出猙獰的弧度。

    可時間流逝的越來越慢,慢到水珠滴落在青石上的瞬間都被無限拉長。

    男人再睜開眼時,眼底翻滾猩紅的欲色,手腕上的青筋猙獰暴起。

    他再次看向躺在床榻上的小狐貍,小狐貍頭頂的碎發都難耐的晃悠著,身體也難耐的在被褥上蹭來蹭去,似乎在自我緩解。

    男人自以為傲的自制力徹底崩塌。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寬大的袖袍橫在身前,擋住了猙獰的一幕。

    他走到床褥邊,咳嗽了一聲,可小狐貍沒有理他,仍是自顧自的蹭來蹭去。

    男人臉頰有些發黑,但他還是蹲下了身,將小狐貍背對著他的腦袋掰了過來,薄唇輕啟道:“難受嗎?”

    元祈的視線早就模糊,漂亮的狐貍眼濕紅一片,可委屈的瞪著男人時,卻更讓人血脈噴張。

    男人吞咽了口唾沫,掐住了小狐貍的下頜,薄唇控制不住往下壓去。

    可小狐貍卻突然掙開了他的手指,憤怒的翻了個身,用屁股對著謝逢川,頭頂的碎發也憤怒的翹起,氣呼呼道:“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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