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太子妃這樣體貼,令孤很是……
見林苒步步緊逼,鐵了心要管這件事,高振失去耐心。
他今日出宮乃是專程為皇帝陛下采擇美人,美人由來不易得,又已是這個時辰,豈能說放便放?
何況區區太子妃罷了。東梁河邊與沈家公子的那一樁事情,他有所耳聞,而那之后的事情也多令陛下不快,太子妃難道以為皇帝陛下會為她說話撐腰不成?
“太子妃未免風趣。”
高振皮笑肉不笑看著林苒,“把人放了,奴才要如何向陛下交差?”
“我不知父皇口諭為何,但我知父皇絕不會令你做出些欺男霸女之事。”林苒寸步不讓,微微一笑,“想來高公公也不是有意為之,放了人,我自會在父皇面前替高公公美言幾句。”
高振才算體會到他們這位太子妃的油鹽不進。
這等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非尋常人能有,難怪沈家大少爺當初會在這小娘子手里吃個悶虧。
但又如何,終歸只是個小娘子。
高振暗自冷冷一笑,面上反倒擺出個驚惶表情,無辜道:“欺男霸女?太子妃實在言重,奴才不過想請這位夫人入宮面圣,再無其他。”
“好一個‘不過想請’。”
林苒笑,“既然高公公不肯放人,那便沒有法子了。”
高振不知太子妃在笑什么,直覺不對勁,卻拿不準她會怎么做。
他很快便知道了。
因為下一刻,林苒扭頭淡定對春鳶說:“即刻將這個魚肉百姓的惡棍綁起來,押回宮去。”
春鳶早已摩拳擦掌,得到吩咐,立馬動手,絕無拖延。
不等周圍其他人反應過來,高振已被鉗制住。眾人大驚,高振也一驚,奮力掙扎卻發現自己掙扎不動,他惱怒不已、氣急敗壞:“太子妃如此,陛下定會龍顏大怒,太子妃當真不知罪嗎?!太子妃眼里,究竟還有沒有王法?!”
林苒聞言挑了下眉,輕呵一聲,笑容輕蔑:“高公公,若你所說的王法便是可以隨意欺壓百姓,那我這樣對你不正是你口中的王法嗎?”
“你!”高振終于被氣得說不出話。
林苒瞥他一眼,又去看那兩個驚慌失措的小太監:“還不把人給放了?”
話音落下,忽聽得一陣馬蹄聲。
那馬蹄聲轉瞬變得清晰,林苒回頭去看,只見太子策馬而來,靠近之后將馬勒停,立時翻身下馬大步走向她。
“沒事吧?”
蕭照快步走到林苒的面前,一邊上下打量她一邊問道。
林苒搖搖頭:“沒事……”
想問太子為何會在這里,話到嘴邊卻咽回去,這個問題不著急。
蕭照確認林苒無礙,方才去看高振。林苒沒有發話,即使太子來了,春鳶也沒有松手,反而高振如見救星,頓時滿腹委屈一般沖蕭照哀嚎起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快救救奴才的小命吧!奴才、奴才即刻就要被太子妃打死了!”
林苒抬眸,縱然認為高振沖太子鬼哭狼嚎的模樣令人發笑,但也猜出此人平日里慣會倒打一耙。
太子即便不信,卻少不得叫他將水攪渾。
“殿下,妾身亦是為父皇英名著想。”林苒沒有選擇去反駁高振的話,只是先將自己擺到一個講理的位置上,“高公公拿父皇做幌子,橫行霸道欺壓百姓,傳出去,損害的豈不是父皇英名?”
她輕抬下巴,冷笑一聲,正義凜然:“故而妾身想,既撞見了,那定要治一治這等刁奴。”
“否則不知他背后要假父皇之名做出些什么混賬事!”
蕭照又去看林苒。
見她面不改色、振振有詞,看不出絲毫慌亂之色,不由得嘴角微彎。
太子唇邊淺淺笑意幾乎一閃而過,仿佛幻象。細看但見太子面容嚴肅,一頷首道:“太子妃說得極是,倘若有人假借父皇之名行欺壓百姓之事,絕不能輕饒。”
高振原以為太子比太子妃識大體、懂大局,會顧惜皇帝陛下顏面,不可能任由他受太子妃刁難。
誰曾想,太子居然認同太子妃的話。
太子如今居然連皇帝陛下的面子也敢不給了!
太子不怕陛下會震怒嗎?!
“將高公公帶下去。”不等高振開口,蕭照復又發話。
當即有侍衛上前,從春鳶手里押解過高振,先行帶著高振離開,沒有給他任何狡辯的機會。
兩個將美婦人鉗制住的小太監早已傻眼。
眼瞧著高公公被押走了,他們深深意識到不妙,不等太子和太子妃開口,只消一個眼神,乖覺將人松開。
美婦人一得救便淚眼朦朧朝地上躺著的大相公撲過去。見自己夫君已然昏迷,她泣不成聲,又儼然心慌意亂、六神無主,驚嚇之余全無應對之法。
林苒見狀,主動說:“這位夫人,我家婢女懂一點醫術,可否讓她先替你夫君查看一下傷勢?”
美婦人似從懵然中醒神,離開自己夫君身邊,轉而朝林苒蕭照深深拜下。
“民婦代夫君叩謝太子妃!叩謝太子殿下!”
她哽咽說罷,連連磕得三個響頭。
林苒一面示意春鳶去查看那位大相公的傷勢,一面上前將這位美婦人扶起來,輕聲細語寬慰幾句,方詢問究竟發生什么事。待美婦人將前因后果細細說罷,春鳶查看過那位大相公的情況,在喂其服下護心丸后,稟報林苒說傷勢頗重,得將人即刻送醫。
“先把人抬上馬車趕緊送回城中,找個好大夫救治。”
林苒當機立斷,又吩咐,“春鳶宜雪,你們一起陪這位夫人回城。”
“夫人,請上馬車,以便照顧大相公。”
她對美婦人說道。
“多謝太子妃!大恩大德,無以為報!”美婦人感激涕零,又要跪下謝恩,被林苒一把扶住。林苒扶住她,輕聲對她
說:“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只夫人恐要離開京城一些時日,避避風頭。”
美婦人知林苒一片好心,再三道謝。
最終礙于對自己夫君的憂心,在林苒的催促之下,她登上馬車,被春鳶和宜雪陪同著先行離去。
隨高振出宮的幾個人同樣被蕭照打發了。
一時留下林苒、蕭照以及蕭照的那匹玉花驄馬在原地。
周遭驀地陷入安靜,而林苒偏頭便見太子殿下正意味深長瞧著自己。她干脆回以微笑,“哎呀”的一聲:“看來只能同殿下共乘一騎回東宮了。”
半晌以前將一應事宜處理妥當的果斷與冷靜在一笑間蕩然無存。
好似那個雷厲風行的小娘子不過是一個錯覺。
可蕭照十分清楚那是真的。
知哪怕他沒有出現,太子妃照樣能將事情處理得很好。
他也笑,主動牽過馬,側一側身子。
“那么便請太子妃上馬。”
林苒點點頭,不客氣走上前去。沒有了馬車,自然不能錯過太子的馬,否則只能走回東宮去了。之前未曾留意,直到翻身上馬、穩穩坐在馬背上,她才發現馬鞍上搭著褡褳鼓鼓囊囊。
低下頭多瞧兩眼,瞧見里面塞滿許多油紙包。
“殿下,這是什么?”林苒抬起頭,指指褡褳好奇問。
“方才在街市上買的一點零嘴兒。”蕭照回答林苒,繼而翻身上馬,坐在林苒身后,手臂虛虛環在她身側握緊韁繩,驅使玉花驄馬調轉方向帶他們回東宮。
林苒聽太子這話卻有兩分莫名。
零嘴兒?太子殿下今天哪來的好興致專程跑街市上去買零嘴兒?
“殿下是特地出宮去買這些的?”林苒順著他的話問。
蕭照無聲一笑,瞥一眼林苒后腦:“不是。”
林苒再問:“那是什么?”
半晌沒有得到身后之人的回答,她索性問出那個最想問的問題,“殿下為何這么趕巧便到了?”
這個問題依舊沒有能得到太子解釋。林苒皺眉,不再開口,反而聽得身后之人不疾不徐說:“孤今日見過定遠侯,也問過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愣一愣,太子已直接問她,“為何不告訴孤?”
兩句話讓林苒明白過來,太子殿下不是湊巧趕到而是有意尋她。
因為太子曉得了今天是她娘親忌辰。
“念及殿下日理萬機,故而不曾告訴殿下。”林苒嘴角微彎,給出一個勉強過得去的說法。
那個真正的原因,卻不必說破。
蕭照料到林苒會如此。
為何不告訴他……自是因為在她眼里沒有必要告訴他,因為他并不是她眼里能夠分享心底柔軟的那個人。
明明感受得到林苒內心深處不把他當“自己人”,可他絲毫不覺得不妥。
甚至,他十分理解她的這種不愿意分享。
大抵因為——
他其實也是有過這種處境的人,他母妃的忌辰,他也從不對人提起。
“太子妃這樣體貼,令孤很是動容。”蕭照將慢悠悠走在官道上的玉花驄馬勒停,松開韁繩騰出一只手來,而后從褡褳里摸出一個長長的油紙包,塞到林苒懷里,“這串糖葫蘆便送給太子妃了。”
林苒捏了下被太子塞過來的油紙包,當真是串糖葫蘆。
她失笑,隱約心有所覺,太子殿下所謂“街市上買的一點零嘴兒”,莫非其實是買給她的?
但這句話沒有問出口,亦沒有問出口的必要。
林苒將油紙包拆開一個口子,直接咬了顆糖葫蘆,一面嘗著酸甜滋味,一面將油紙包重新包好,塞回褡褳里。
“殿下,我們先回去吧。”將那顆糖葫蘆吃罷,林苒對蕭照說。
蕭照應得一聲,待林苒坐穩后便驅使他們身下的玉花驄馬疾馳奔向東宮。
將林苒送回到承鸞殿之后蕭照又離開了。
高振的事情要處理,他須得進宮面圣將此事處置妥當。
“太子妃不也曾說過嗎?”
“你我夫妻一體,合該同心同力,此事,交由孤來處理有何分別?”
知道太子要去處理城郊之事,林苒本欲隨太子一起去進宮面圣,但得到的唯有蕭照如是幾句話。念及太子或許有自己的考量,她便沒有堅持,留在承鸞殿。
一并留下在承鸞殿的還有太子從街市買回來的零嘴兒。
油紙包滿滿當當擺在羅漢床榻桌上,林苒坐在窗下的羅漢床,先行拆開之前嘗過一口的糖葫蘆。
春鳶和宜雪一時半會回不來。
她也沒有要宮人伺候,殿內安安靜靜,她吃著糖葫蘆又去拆別的油紙包。
隨便拆開的一樣零嘴兒是蜜漬青梅。
林苒將糖葫蘆吃罷,喝得兩口茶,這才去嘗太子買的蜜漬青梅,熟悉的滋味在唇齒漫開,亦叫她意識到什么。
榻桌上其他的油紙包很快也被拆開了。一樣接著一樣熟悉的零嘴兒出現在林苒面前,花生酥糖、芙蓉餅、酥油鮑螺、各式各樣的干果,另又有一份櫻桃煎。
梅子水烹煮過的櫻桃酸酸甜甜。
林苒嘗過櫻桃煎復一一品嘗其他的吃食,每一樣皆是熟悉滋味。
這些零嘴兒無不是家里人從前愛買給她吃的。
今日卻是太子挨個去那幾家鋪子,將這些她愛吃的零嘴兒買個齊全。
太子殿下紆尊降貴,不可謂不用心。
但,太子這到底算什么意思?即便愿意做到這個地步,也依舊無意同她做一對正經夫妻么?
林苒拿了塊花生酥糖慢慢吃著。
她托腮望向窗外,心里清楚要么是父兄對太子提起過她的喜好,要么是太子主動問過,而后者可能性比前者大一些。倘若這事不是做給她看的,便大約是做給外人看的。太子自有自己的目的。
“喵~”
一聲貓叫拉回林苒的思緒。
她抬一抬眼,只見一只小黑貓出現在窗臺,似乎是她之前見過的那一只,正用那對漂亮的大眼睛望著她。
窗臺上的小黑貓伸出爪子往前探一探,仿佛想進來屋內又猶豫。
林苒彎唇,沖它招招手:“過來。”
那只貓兒大抵聽懂了林苒的話。
轉眼從窗臺上跳下來,邁著優雅的步子靠近。
林苒抬手摸摸它的小腦袋,小貓兒也十分乖巧蹭一蹭她的掌心。見它如此溫順,于是閑來無事的林苒便陪這只主動來到承鸞殿的小黑貓玩耍起來。
另一邊,離開東宮的蕭照進宮去見皇帝。
高振一行人被太子扣下,身在蓬萊殿的皇帝一時不知宮外的事。
皇帝只是等得有些不耐煩。
問過小太監時辰,知再過一刻便是酉時,然高振仍未回宮,他逐漸焦躁。
沈妃有孕,他自心中萬分欣喜。
可是這欣喜之情如今難免有所消減,沈妃卻須得養胎,再也不能如從前那般陪他尋歡作樂。
幸而還有高振在。
替他去宮外尋覓美人一事高振向來辦得漂亮。
今日高振亦奉命出宮做花鳥使,偏時辰漸晚遲遲不歸。
他派出人去探查情況,未想連同后來派出去的人一樣不得音訊。
這幫人到底怎么辦事的?!
皇帝望眼欲穿,心急難耐,連平日里最喜歡的歌舞也無心欣賞。本該悅耳的絲竹管樂之聲莫名變得呱噪,他擺擺手,終于將殿內的一干舞姬伶人揮退。恰在此時,被派出去的那名小太監慌慌張張進來,皇帝看著他,只見他走上前,一磕頭道:“陛下!高公公出事了!”
“什么?!”
延興帝瞪大眼睛,猛地坐直身子,“到底怎么回事?”
小太監沖皇帝磕一個頭,這才將自己在宮外打聽到的消息一一細細說明。他是高振一手提拔在皇帝身邊伺候,知曉今日這一樁牽扯不小,因而言語之間少不得將高振說得可憐,皇帝越聽也越臉色陰沉。
“這個太子妃真真膽大包天!”
知太子妃壞他好事,皇帝怒不可遏重重一拍案幾,“當初沈家的事情便罷,如今竟敢管到朕的頭上來!”
當初同意太子迎娶林氏女為太子妃已然是他寬宏大量。
偏偏林氏女如此不識好歹!
“陛下,太子殿下來了。“延興帝正怒火沖天時,當下又一名小太監進來殿內躬身稟報,“太子說、說有要事求見陛下,還……還押著高公公一起來的。”
“讓他滾進來!”
得知太子正在殿外,延興帝當即怒吼道。
不多時,蕭照入得正殿內。
甫一瞧見蕭照,延興帝便將手邊茶盞摔了出去:“太子,你做的好事!”
“兒臣見過父皇。”
蕭照只側身躲開那茶盞,平靜上前行禮請安,繼而問,“不知兒臣做過什么,惹得父皇動怒?”
“太子當真是問了個好問題。”延興帝冷笑一聲,指著被五花大綁堵住嘴、押進殿內來的高振,“你這樣對朕的人,莫不是不將朕這個父皇放在眼里?!”
“請父皇息怒。”
蕭照面無表情一躬身,“兒臣此番進宮正是要向父皇稟報高公公之事。”
高振雖沒有辦法開口說話,但一進殿內便跪倒在地上。
他掙扎著嗚咽幾聲,哀哀戚戚看向正坐在殿中上首處的延興帝。
高振這個人,延興帝用著可心。
此時見他這幅狼狽模樣,亦有些不落忍。
“胡說八道!什么欺壓百姓,高振是朕親封的花鳥使,此番離宮是奉朕口諭去為朕采擇美人。”延興帝移開視線,傾身惡狠狠盯住蕭照,“朕要采選美人,太子妃橫加干涉,孰是孰非,太子不清楚?”
“父皇貴為天子,采選美人,充盈后宮,兒臣無有不應。”蕭照說,“只兒臣有一事不明,想請教父皇,若有人在背地里假借父皇之名強搶民女、欺壓百姓,究竟該不該罰?若又恰巧撞見有人行此暗昧之事,究竟該不該阻止?”
延興帝對上蕭照的視線,緊擰了眉。
蕭照不閃不避,一本正經道:“高公公今日假父皇之名欺壓良善,兒臣與太子妃撞見此事,將其捉拿交由父皇處置,只為父皇英名著想。否則他日此等惡劣之事傳入宮中,不知沈妃娘娘作何感想……還望父皇明白兒臣與太子妃一片孝心,兒臣也懇請父皇懲治那等損壞父皇英名的奸惡小人。”
聽太子提起沈妃,延興帝不由得一噎,雙唇囁喏了下。
他記得御醫說過頭三個月胎氣不穩,最須得靜養,倘若叫沈妃知曉這些事情,動了胎氣……
思及沈妃腹中胎兒,延興帝再無之前的強硬。
采擇美人一事確實是他欠缺考慮,應當先想個法子讓沈妃無從覺察才對。
今日之事……延興帝看一眼面前的太子,縱然心底有不情愿,卻不得不順著他的話說:“以太子之見,該如何懲治那等奸惡小人為宜?”
皇帝話出口,跪伏在地的高振猛然一驚。
他掙扎著又嗚咽幾聲,企圖博取皇帝惻隱之心,然而直到他被大力太監拖下去,皇帝再未往他的方向看一眼。
蕭照于天黑之際回到東宮。
回來以后未去他處,徑自去往承鸞殿見林苒。
“太子殿下。”林苒確實在等蕭照,得小宮人稟報后,她從殿內出來,迎至廊下。一經碰面,暗自打量蕭照神色,見其眉眼辨不出不快之色,料想沒有在皇帝陛下那里吃什么癟,便不著急盤問情況而是問他,“熱水和晚膳皆已備下,殿下是想先沐浴還是先用膳?”
難得太子妃如此體貼。
蕭照斜睨林苒,反問:“太子妃可曾用膳?”
林苒點點頭,坦然回答道:“多謝殿下關心,妾身已用過晚膳了。”
這回答談不上意料之外,蕭照但笑:“那孤先沐浴。”
“是。”
林苒又點一點頭,轉而便吩咐宮人準備熱水。
不一會兒,蕭照自去浴間沐浴梳洗。
待半個時辰后他從浴間出來,太子妃已經命宮人傳膳,一道道熱氣騰騰的菜肴陸續端上桌。
蕭照徑自在桌邊坐下。
將宮人屏退的林苒也在桌邊坐下,一副要陪著蕭照用膳的架勢。
太子妃小意殷勤,蕭照只覺得好笑,但她為何這般,兩個人皆心知肚明。不過太子妃不開這個口,蕭照同樣不著急開口,他掃一眼桌上的菜肴又去看林苒:“太子妃這里可有好酒?”
“妾身這便讓他們送來。”
林苒會意,起身出去吩咐宜雪取一壺好酒來。
“殿下。”
直至將酒送入殿內,林苒重新在桌邊坐下,乖覺執壺替太子斟滿一杯酒。
蕭照笑,反從她手中取走酒壺,另取一只干凈的酒杯也斟一杯酒,隨即將那杯酒放在林苒的面前:“太子妃無事,不如陪孤喝上一杯。”
林苒偏頭看他,蕭照已然將干凈的碗碟、銀筷一一擺在她面前。
同一刻也聽太子徐徐道:“太子妃不必擔心,高振已經受罰,陛下親自下旨,罰他一百大板。”
“一百大板?”
林苒終于笑了笑,“不愧是太子殿下。”
這一百大板若結結實實打在身上,只怕是要小命不保。
即便寬松些照樣能要去半條命。
“太子妃這是何意?”蕭照挑了下眉,“原來太子妃不是擔心孤,是擔心高振罰得太輕?”
林苒眉眼不動說:“殿下怎會這樣想?”
她替蕭照夾一筷子五彩牛柳,而后擱下筷子,與蕭照舉杯,笑得眉眼彎彎:“妾身只是想向殿下道謝,殿下的一番心意,妾身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