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科技館之兒童科普樂園……
元寧等人最先走進去的是大自然展區。
放眼望去, 全是仿真雨林的環境,四周還是垂下來的綠色藤蔓,但是走過去輕輕一摸, 卻會發現那些植物都是塑料制作的。
地上鋪就的不是濕潤的泥土,而是細膩的沙子。很多年幼的小孩一進去就玩瘋了, 拿著小鏟子胡亂地鏟著。
而在它的入口上還列著一個豎牌——“恐龍考古挖沙”, 墻面都張貼著一些恐龍骨頭的立體貼紙。
盡管那些貼紙已經盡力把骨頭做得圓潤,甚至顏色都不是森森的白,可是那猙獰的外形還是能瞧出這種龐然大物生前的兇殘駭人。
沙土里面還有些自制的恐龍骸骨扔在四處, 嶙峋的巖石長在其中,還有幾株枯黃的草。
照之前的假藤蔓來看, 恐怕這些枯草也不是真的。
“這些生物是什么?”元寧懵懵的,不敢走進去。
給小孩子科普的場館,應該不是專門用來玩沙的吧。
“考古專家在地下挖出了許多恐龍——就是那種生物的骨頭。經過推測, 他們發現了恐龍在幾億年前,也就是侏羅紀或者白堊紀時代生存的一種生物。”
億?
元寧眼睛里都是迷茫的神采, 那得是多少年前了。
關飛渡還在他耳邊念叨:“你看那些巨大的生物, 它們非常龐大吧,人站在它們身邊可能就是小動物,所以才被人們稱之為恐龍。人類要是和恐龍在一個時代的話, 估計很難生存!
大盛朝人都驚呆了。
天幕上全是翻騰著的驚奇之言。
[世上真的存在這樣的生物嗎, 那為什么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呢?]
[要是真有的話, 它們還會全都消失不見嗎?會不會是騙小孩的……]
[其實不然, 我們這里曾經就挖出過這種生物的骨頭, 當時還以為是神話時代那些神明坐騎的獸骨,沒想到居然被稱之為恐龍。]
[是嘞,俺們看到那個世界也出現過的相似生物, 還駭了一大跳呢。]
隨著大盛朝一個兩個人親自站出來作證,簡直顛覆了許多人的想象。
他們像是重新認識了這個世界一樣,眼睛都睜圓了。
從前的認知全都被推翻,活了這么多年,卻像是來這個世界走個過場似的,只被困在這一畝三分地里,見識也極其淺薄。
“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有沒有這些玩意兒咱們都要活,而且那些巨龍不都死了么!
大盛朝好些人心慌慌了一會,又慢慢開解自己,很快平靜下來。
元寧好奇了,問:“現在怎么不見恐龍的身影?”
關飛渡說:“據說是小行星撞地球,引發了一系列災難。也有說是火山爆發,還有說是海平面上升,全球到處結冰,它們被凍死……”
原因有許多種,但是真相難以考究,即便是專家也沒辦法肯定。
“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如果不是天災,那些地球上的霸主又怎么可能會滅亡呢。它們可不是什么小寵物,哪怕是體格和人類近似的恐龍都有很強的殺傷力!标P飛渡笑著開口,“下次帶你看一部電影《侏羅紀公園》,你就更能了解它們了!
元寧小臉微白,被關飛渡牽著走了。
里面有很多小孩在沙地里撲騰,關飛渡有些潔癖,不太能忍受,于是沒打算進去親自嘗試“考古”。
元寧扭過頭望去,有些小孩剛用鏟子挖了一勺,砂礫從鮮紅的鏟子上散落,只留下了白色的骸骨。
他心里莫名生出一種奇怪的心慌,猛地握緊了關飛渡的手掌,汲取到一陣溫暖之后,才慢慢恢復過來。
大盛朝人也被關飛渡的話給嚇了一跳。
對方口中所說的災難鋪天蓋地,誰也逃不過,所以哪怕是那種兇殘恐怖的生物都死在了那個時候。
他們尚且只是普通人,有朝一日碰見那樣的災難還能活下來嗎?
[爾等何須杞人憂天,他們那個世界到現在都沒發生什么大事,就說明了咱們有生之年都碰不上這種災難。]
[你看那些人煩擾了么,說不準他們也已經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法子。]
[這就更意味著“今朝有酒今朝醉”,諸位抓緊時間逍遙快活吧,哪管他洪水滔天。]
有些人極其悲觀,有的人滿不在意,還有群人樂觀積極。
眾生百態,皆在這天幕之上的彈幕中展示得淋漓盡致。
水動力設施是元寧等人第二個參觀的項目。
在這里他們見證了千奇百怪用水產生動力,然后運轉的用具——
甚至元寧還能親自動手操作。
關飛渡帶著他轉動角落的轉盤,那有點兒像是輪船上的船舵,左右兩邊旋轉之時,就可以帶動水的流動。
在一旁還有時時刻刻都不停歇的視頻說明。
元寧手中的轉盤模擬了水的流動,水在動時,就產生了巨大的動力,由此就產生了水力風車、水動力車、以及水力發電機。
在一旁的水鐘也映入了元寧的眼簾。
“我曾經見過水鐘,但是和這個不一樣!痹獙庎。
面前的水鐘起碼有四五米的高度,最頂端都已經觸到了天花板,左邊有十二個圓形的玻璃瓶,右邊則是六十個。
中間還有一個輪盤,到處都是彎彎曲曲的管子,而在這些管子和玻璃之中流動的水則是藍色的,可以讓人清晰地看見它的動向。
關飛渡說:“科技館里的水鐘自然會比其他地方的更復雜一些!
“左邊應該是十二個時辰,24個小時,右邊就是分鐘!
這句話直接就印證了大盛朝人之前對他們的時間猜測。
[原來真是這樣對應的時間,咱們這的聰明人也真不少。]
[觀了天幕,我才知曉水不只是有飲用、澆灌、洗浴等用處,還能拿來做這做那。]
[同樣都是人腦,怎的他們就能想出這么多主意,難不成真是創新的作用?]
“水力在河水流動時幾乎是無窮無盡的,能夠用風車灌溉農田,還能舂米,又能磨麥子,是不是還能做些其他的呢?”墨家僅存的苗苗們雙眸發亮,盯著那些水動力裝置,活像是看見了夢寐以求的心愛之物。
他們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眸子里更是對實驗的渴望。
大盛朝其實還有些人對科技產物看不上眼,他們認為這終究是奇淫巧技。正如之前薛蘭鶴說的,那是懶人想出來的,所以會增長人的惰性……
天幕之上,關飛渡已經拉著元寧去參觀下一個項目了。
忽然出現的龐然大物落入了許多人眼中。
藍白條紋相間的大球占據了很大一片空間,里面的籃子都可以裝下數十個人,更別說上面漂浮著的巨球了。
“那是什么?”元寧現在坦然接受了自己的無知,把關飛渡當成了百寶箱來問。
關飛渡瞥了一眼,說:“熱氣球。”
“它可以讓人飛到天上嗎?”元寧之前瞧見過路上的氣球,甚至連一些店鋪都有這樣的裝飾。
一只小的都能飄上天,那么眼前這只巨大的呢,答案不言而喻。
“是的,這個是很久之前飛天的體驗方式,現在咱們都坐飛機了,也用不上這個!标P飛渡隨口答了句。
而且面前的這個熱氣球也更多是一種擺設,讓小朋友們了解一下它如何制作、怎樣使用以及它的來歷。
他們走了進去,坐在沿著邊緣一圈的板椅上,看旁邊短短幾分鐘的視頻。
大盛朝人詭異地沉默了。
他們這有句耳熟能詳的罵人話——“咋滴,你能耐,你還能上天?”
從前這話拿來恥笑別人也沒什么,現在一看,說不準人家還能反駁一句:“呵,你怎么知道我不能上天?”
墨家原本那些被人看不上眼的學說言論都被拿出來反復研究,驚嘆連連。
還是有人對此不以為然也沒關系,只要他們被潛移默化地改變認知,墨家就會越來越被人重視、在意。
看得懂的人更是將天幕上的教程記載下來,如珍似寶地呵護著。
他們現在沒有這個精力和時間反復驗證,去從字里行間中掰扯出他們大盛能用的工具來制作出來。但是,只要有這個思路,早晚有一天會成功。
他們祖師爺的設想和展望也不再是一紙空談。
……
接下來參觀的就是傳送裝置互動。
這個和他們之前看到過的商場自動扶梯是相似的原理,工廠中的傳送帶也是出自于這些。
還有風壓互動、發電裝置等尤其高級的設備。
如果說前面那些玩意兒到底是什么,究竟作何用處,大盛朝人尚且還能聽懂一星半點,但是輪到這些裝備設置的時候,就完全都看不懂也聽不明白了。
他們現在就和聽天書無異。
眾人不由得苦笑。
可有些人還是不死心,把天幕之中閃過的原理都給記下來——他們現在不懂沒關系,萬一以后就能看明白呢?
關飛渡見元寧也是云里霧里,便沒在那些科技裝置上停留多久,帶他來到了下一個地方——人體結構展覽處。
因為是給兒童科普的,所以并沒有成人研究時那樣將所有肌肉甚至連眼球都給展示出來,而是只有些籠統的肌肉結構和五臟六腑的位置,但也是非?陀^準確的,決不能誤導祖國的花朵。
“我們在知道了人體的結構之后,難受時也能了解到身上是哪個部位出了問題,自己心里也有數了。在問醫生時,也能方便他們更加精準地找出你的毛病在哪!标P飛渡繼續擔任元寧身邊的科普專家。
一直到現在,管家都沒有出聲插話,全都是讓關飛渡暢所欲言。
“不過普通人只需要有所了解,心里有數就行,專門學這些的還是醫生護士。”
元寧定定地看向人體結構,問出一個細思極恐的話:“飛渡哥哥,他們怎么知道人體結構的?”
關飛渡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是解剖之后認識的!
望著元寧微微蒼白的臉色,他想到自己的小伙伴還年幼,并且被那些個愚昧蒙蔽的村民所縛,可能情理上難以接受。
他就輕聲勸解:“解剖學現在很常見了,如果無法認識身體的各種部位,又怎么知道身體哪里生了病,又該怎么治病呢。你學歷史,就知道古代有很多不治之癥,可是在現代只需要開幾盒藥就能治愈!
“直到現在都還有人捐獻自己的遺體用作醫用學習,就是為了造福廣大人民。我們對他們也很感激!
“捐獻……遺體?”
“是,他們也被稱之為大體老師。我還記得把自己的遺體捐獻給醫學生的一位老師曾經說過,希望學生們在自己的身體劃錯千千萬萬刀,也不希望他們在病人身上劃錯一刀!
當時關飛渡尚且年幼,還不懂得看見這句話后的情感,但是這句話仍在他的心目中留下深深的痕跡。
元寧漸漸明悟了些什么。
怪不得這個時代的醫術這樣頂尖,有這么多人愿意為醫術做奉獻,又有人甘愿深入鉆研。而醫生更不會被嘲笑為“方技之士”,醫學也不會淪為末流。
關飛渡突然想起了什么,補充道:“也正是因為醫術的進步,所以也變相地延長了人們的壽命。咱們現在普遍能活到七八十歲呢。九十一百的老者也不在少數了!
大盛朝。
在關飛渡介紹人體結構以及解剖學之時,掀起了驚濤駭浪般的議論。
[這是在褻瀆尸體,他們那方世界的人怎可這樣做!]
[豈有此理,死者為大,他們居然還敢侮辱別人的遺體,所以醫術才是末流之輩,難以稱之為正派。]
[你們都是耳聾了么,人家不是說的自愿捐贈,所以不論做什么都是那些人的選擇,需要爾等多嘴多舌?]
[這等做法還是叫人不寒而栗,恕我直言,難以茍同。]
多數人還是持著否定的態度,哪怕關飛渡說了在解剖學出來之后,一些疾病可以輕易治好時,大部分人還是不為所動。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而且沒有被病痛所折磨困擾的人,根本就不會在意這些。
直到關飛渡說出人的壽命在醫學的幫助下延長,他們原本不屑一顧的態度驟然發生改變。
古人壽命本就短暫,人均壽命在三四十左右,要不然朝廷也會嘉獎高壽之人。
比如七十歲的老者不但不用再交稅,還能得到官府賞賜的錢物,八十歲的老者得到賞賜的鳩杖,出入官府不必跪拜,到了九十歲的老者則賜以幾杖,縣長官還會適當設宴款待他們。
由此可見古人對長壽之人的看重和照顧。
在這種情況下,關飛渡竟然說那些長壽之人在那個世界竟然已經司空見慣,讓他們怎么可能會平靜!
人活一世,難道不想活得更久一些么?
這一點在那些勛貴士族,尤其是帝王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們出入都有仆役伺候,吃著山珍海味,身側亦有美色可享,穿得也精細漂亮。
這種神仙日子只讓他們過個四五十年就匆匆結束了,誰又能甘心!
窮苦人家活多久就是累多久,可是也有一句俗語“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是因為他們上了年紀之后,就會擁有更多的經驗,可以隨時指點后代。
而且大盛朝的傳統也是注重孝道,自然會希望家中老人活得越長久越好。
他們對醫道的看法和態度立時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對那什么解剖學也不像是此前那樣抗拒了。
[雖說此法有悖陰陽之道,但是為了百姓的康健著想,還是應該多加嘗試研究此法,不可故步自封。]
[那些牢房里的死刑犯不就可以拿來做此法的研究么,他們本就命不久矣,在死后還能拿來做這些正好合適,也算是為民做奉獻,讓他們身上的罪孽減輕了一兩分。]
[吾等對大夫一向秉承著尊重的態度,他們都是懸壺濟世,醫術精湛,自然備受愛戴。]
有些人還是不肯吃虧,哪怕是夸那些個大夫,說話也極其委婉,還得是有條件的——得醫術好才行。
死刑犯的面色就不那么好看了,他們好些都是因為作奸犯科才進來的,本來以為上了刑場之后頭被一砍就萬事大吉,眼睛一睜一閉過去,也無所謂活不活痛不痛苦的了。
他們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會因為天幕之上的這幾句話,連尸體都保不!挫骨揚灰都是輕松的了,說不準還會被各種分尸。
他們眼前黑了又黑,只能祈禱這世上的大夫都心慈手軟,也不敢對人的尸體輕易出手吧。
可惜這些死刑犯的希望終究是要落空了,那些大夫豈會不敢?他們敢得很呢!
尤其是宮廷里的那些御醫,現在都雙眼發亮,聚集在一塊激動興奮地議論起來,甚至還有些人勸院首趕緊去牢里提個死刑犯來練手試試。
皇帝元盛昭當然不會在這方面特地卡他們,他雖是跟天幕過不去,卻不會刁難跟自己的壽命相關的事——
他自然也想長命百歲!
這事很快就定下去,流程審批得那叫一個快。
解剖又不曾妨害到大家的利益,甚至還有不勝枚舉的好處,他們自然會竭盡全力促成此事的成功。
這事一傳出來后,整個大盛朝除了那些混亂的、被流民占據的治地,為非作歹的兇犯都少了許多。
還有人嗤笑道:“這即將到來的亂世……恐怕是解剖學的溫床啊!
此話的背后含義,直接讓不少人紛紛色變。
*
下一個項目是樂高和城市道路模擬駕駛,玩了一會元寧和關飛渡就離開了。
走走逛逛的,看見了各種神奇有趣的科普,光是兒童科普館他們就看了半天,差點就走不出來。
大盛朝人看得幾乎都快麻木了。
他們從未想過那個世界的科技竟然如此神奇,竟然要什么有什么,幾乎囊括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關飛渡說:“其實這些展示的還并不是全部內容,畢竟科普館太小了。不過,每個地區的科普館內容并不完全一樣,下次我們可以去其他地方瞧瞧!
元寧意猶未盡地向后望了一眼,眼眸亮閃閃的,對關飛渡說:“我們走出去之后就可以參觀到其他方面的科普體驗了嗎?”
關飛渡猶豫,還是搖頭:“并不會,好多拿出來的都是最新的研究成果,之前的都不一定會展示。”
元寧有些遺憾,但也接受了這個現實。
“沒關系,我能看到那些新出的展品就已經很不錯了!
然后他們就邁入音樂科學這個場館之中,見證了里面各種形式的音樂玩法,元寧還知道了樂器是怎么發聲的。
往常從來沒有人特地鉆研過此道,元寧學得認真,玩得也很盡興。
大盛朝人明明沒有跟著元寧他們一起走走跑跑,可莫名也覺得疲憊起來,發覺自個兒精力竟還不及兩個孩童。
情緒大起大落之下,如今竟然生不出太多的波動。
感覺最震驚他們的玩意兒已經看過了,后面的無論再碰上什么都無法再撩撥情緒。
望見這些音樂科學時,不少人還是犯起了嘀咕。
[那個世界的人是怎么回事,什么都喜歡研究個徹底嗎?]
[我看還是太閑了。]
[創新一法有好有壞,好處就是可以創造出各種新鮮有用的玩意兒,壞處恐怕就是這個了——不管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他們都要去折騰一番。]
輪到探索電磁奧秘時,關飛渡就帶著元寧逛了一圈就出來了,畢竟里面的實驗還需要具備一定物理學科基礎,對他們來說尚且還是陌生的領域。
元寧問:“那些就跟我們平時使用的電燈,電視電腦有關嗎?”
“對!标P飛渡說,“物理有些難度,我們還得上了初中之后才會接觸這個學科。不過寧寧弟弟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從最淺顯的知識開始學起,并且做點小實驗玩玩也行!
元寧喔了一聲,純澈的眼眸不見半分要學習復雜知識的陰霾,他搖頭說:“不急啦,飛渡哥哥,我會慢慢了解學習這些的!
大盛朝徹底啞口無言了。
之前那些譏諷薛蘭鶴的人現在更是縮頭縮腦,不敢在天幕上說半句話。
聽聞那都是比較簡單的物理知識了,可他們別說一知半解,更是丁點都弄不明白。
只不過是看了兩眼科普之后,太陽穴就鼓脹得疼,跟聽天書似的左耳進右耳出。
沒有犯惡心都算不錯了。
不過千萬人當中,也總有那么一兩個“異類”對此道心生好奇迷戀的,瞧得眼也不眨。
科學的種子已經播下,端看今后能否生根發芽而已。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亂世將起,清君側,勤王令……
接下來的幾周里, 元寧一直都在上課,偶爾和關飛渡玩玩游戲,品嘗對方做的美食, 然后再學習英語和數學這些知識。
大盛朝已經習慣了他的日常生活,他們就還能在干自己的事時, 抽空仰個腦袋去瞅瞅他在做些什么。
天幕在大盛這個世界慢慢步入正軌。
期間元寧還學了個八段錦, 早晨起來之后他不會立即用餐,在打完操之后,才會慢悠悠地用飯。
每天的早操自然也是養生之道, 畢竟身體是自己的,若是沒有一個健康體質的話, 做什么都容易中道崩殂。
元寧學的時候,大盛朝也有不少人跟著一起鍛煉。
不想再一直瘦弱下去是一點,另外一點則是跟如今的世道有關。
天幕跟世外桃源無異, 但是他們可不會認為自己就能像人家一樣安穩了。
如今活到此世的老人,還有許多是經歷過許多年前戰亂的, 他們在那些時候可是吃夠了苦頭, 清楚地知道自身荏弱將會是個什么樣的下場。
不想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話,就得乖乖把體力給練上去,否則不論是誰也保不住你。
除了這些以外, 大盛朝同樣了解到了某些歷史——
那就是朝廷在不斷更改的土地政策和稅收制度, 還有選拔人才的制度。
那個世界的歷史一直在帝制消亡前, 都會爆發起義和帝國的改朝換代。
這些都是為什么呢, 難道真是歷史的必然性?
在亓老師特地只抓重點的講述, 把經濟政治文化都細細地掰碎了說給元寧聽的過程之中,大多數人都明悟了其中的關鍵。
除非是真的愚昧無知,或者根本不愿意聽人言, 否則在那位亓老師的教誨下,連稚童都聽得明明白白,更不要說是成人了。
[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這便是根本吧。]
[可惜人心是貪婪的,他們就算知曉根本在哪,也不愿意割舍下自己的利益。你們難道愿意把到手的好處分割別人么。]
[呵,肉食者鄙,未能遠謀。他們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不在乎百年后的子孫后代如何。而且他們自以為自己能夠傳承千秋萬代,比皇室還有久遠。殊不知亂世傾軋之下,什么都保不住。]
[既然有些人心狠手辣,也莫怪別人為什么又要反抗了。被壓迫到活不下去的時候,就該重新洗牌。]
不少富人看得心驚肉跳,心中的慌亂一日大過一日。
北邊掀起的戰火仿佛也在印證著這些話,不少人甚至都不敢再欺壓手中的佃戶,只祈禱這亂世不要到來。
有句話說得好,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可惜他們的奢望落了空,那些流民叛軍受到的壓迫可不是輕而易舉能緩和的,不論這些人做什么,依照現狀看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
現代。
元寧在舅舅的劇組也早就殺青了。
幼帝的戲份沒多少,人家自然要長大的,后來便是少帝,換成了旁人來演。
他也收到了來自導演的大紅包,并被向來嚴苛的對方表示希望下次也能合作。
另外就是關飛渡開學了,他沒法再繼續和自己的寧寧弟弟繼續愉快地玩耍。
之前他所以為的二人能夠一起上學也只能是奢望而已,元寧還要再上些課才能入學。
薛蘭鶴跟元寧說的理由是他對現代世界還沒有特別熟悉,必須多了解了解才行。
元寧也知道這個時代還沒有強大到能逆轉時空,因此系統的存在也就極為耐人尋味了。
為了不給舅舅添麻煩,元寧也很謹慎,對自己晚入學這事沒有半分難受。
跟關飛渡就直言是要準備去天才班,畢竟元寧并不是沒有這個天賦,而是沒能得到最好的教育。
如果去了普通的班,和同齡兒童一起慢吞吞地學習,對他而言才是一種殘忍。
薛蘭鶴同時也在到處搜羅家庭教師,再過兩天就打算對收到offer的老師展開面試。
凡此種種,不足以一一盡述。
……
大盛朝這么多日發生的事也不在少數。
最讓眾人震驚的還是名為布衣軍的流民攻入遵寶縣,又拿下了旁邊的四顧縣。與此同時,又出現了一批打著清天大帝旗號,要救苦救難的清天軍。
這兩波以百姓為主的軍隊在一開始并不受人重視,甚至還被看做是烏合之眾。
豈料他們的行動宛若摧枯拉朽之態,才半個月就各占了四個縣,一同瓜分了錦丘郡。
消息傳出來時,百姓駭然,連上頭那位皇帝都坐不住了,趕緊派人去鎮壓叛亂。
不過領兵的人選是誰,元盛昭還在考量之中。
他當然不能動用自己的兵力,尤其是拱衛皇城這批禁軍,那是碰都不能碰一下的。
他還在挑挑揀揀,再三猶豫時,有人進獻讒言,告訴他可以令渤海郡王長孫禎去安撫錦丘郡。
原本這小人還被元盛昭不爽。
渤海郡現在被長孫禎治理得物阜民豐,光是每年稅收的倉庫都堆滿得快放不下來,誰不夸他一句手段了得。
世人誰不饞渤?ぃB皇帝都想盡千方百計想要收回這個地方。
誰知長孫禎是個滑頭,不管元盛昭怎么想辦法,都拿他沒轍,更不要說收回那一郡了。
現在這個蠢貨還提讓對方去解決錦丘郡的事,豈不是將肥肉往對方嘴巴里送?
其心可誅!
“陛下,臣對您的忠心乃是天地可鑒,日月可表,絕沒有半句虛言。請您聽臣一一道來!
他做出一副凌然正義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唬人,元盛昭竟也不自覺地相信了他。
雖說這世上有不少人對皇帝不屑一顧,瞧不上他們元氏皇族,但是也仍有許多人信奉正統。尤其是那些科舉出身的寒門子弟,他們受了先任帝王的恩情,自然會對他們元氏王朝忠心耿耿。
思及此,元盛昭的面色和緩了許多,他也因此能靜得下心聽面前這位大臣的仗義直言。
“陛下,微臣在聽聞此事之后,連夜去翻看有關錦丘郡的卷宗,發現此地易守難攻。當時由于內亂和流民沖襲,這才讓那些烏合之眾得了逞。但是我們朝廷想要出兵鎮壓收服他們卻不容易,哪怕是成功了,也必然會傷及自身,導致元氣大傷!
此事元盛昭早已知曉,這也是他為什么聽聞那處傳來的消息之后,面色越來越難看的緣由——可恨那錦丘郡的郡守更是個貪生怕死之徒,怕他責難,于是將隱瞞下來。
若不是有許多百姓在天幕之上叫苦連天,恐怕他們還要許久才能到得到傳出的消息!
元盛昭細算自己手底下的兵力,根本不多,當初收服了薛蘭鶴的兵力算一個,京城中的禁衛軍也算一個。前者可以消耗,但是后者他可就舍不得了。
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不動他們薛家。
“朕知曉這些,朕要的是解決的法子!痹⒄训目跉庥行┎荒汀
那位大臣立馬垂下頭,斂去眼中的不屑和譏誚。
他深吸一口氣,用誠惶誠恐的語氣道:“臣以為,派長孫禎去鎮壓叛亂有兩個好處。其一,可以將長孫禎的兵力大部分調離渤?,方便您對此地出手。其二,長孫禎要去拿下暴民,治理民亂,就必須耗損自身實力,屆時他也將不足為懼!”
皇帝聽得眼中精光閃爍。
他問:“可若是長孫禎不從呢?”
大臣笑了:“那他就是亂臣賊子,其罪當誅。如今大盛如日中天,陛下也正當壯年,他長孫禎就不聽從皇命,您就有理由發出檄文誅拿此人。他會成為眾矢之的,成了首當其沖被針對之人!
這一毒計再妙不過了,元盛昭聽得龍心大悅,對說話的這名官員也更為器重,直接將對方提拔到自己身邊來。
小官謝過皇帝如流水般賞賜的財寶,眼底卻是一片嘲諷和厭惡。
其實他是長孫禎的人,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聽從長孫禎的吩咐而已,可笑這皇帝還真以為自己真是在給對方下絆子。
初聽這一計謀,他也被駭了一跳,還當傳話之人是不是包藏禍心。
深思熟慮后,才發現此計是在釜底抽薪。
渤?つ耸情L孫禎的大本營,這位郡王在里面的布置和心血可不少,不論是誰來想要染指都討不到好,可以放下心來。
錦丘郡現在看似是燙手山芋,但是依長孫禎的實力不一定吃不下它,還能暗戳戳地在其中發展實力,讓別人以為他的兵力深陷泥沼之中,然后就能坐山觀虎斗了。
拿下錦丘郡的好處可不只是如此,他們還能專門在里面屯田積攢糧食。
長孫禎這事兒沒有引起太多人的矚目,至多因為皇帝明晃晃的壞心思而對他報以同情,然后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另外一件事給吸引住了——
惠襄王竟然打著清君側的旗號揮兵攻打皇城,一路勢如破竹,都快打到皇城門口的那條江了。
只要惠襄王的大軍打下綠江關,接著渡河之后,皇城的防衛能力也就跟紙一樣薄似的,無人再能抵擋他分毫。
皇城在那時就跟拔了刺的刺猬沒什么兩樣,只能被惠襄王的軍隊肆意蹂躪。
哪怕是有聰明人覺出去錦丘郡鎮壓叛亂是長孫禎的算計也來不及在意了,當務之急是關注皇城那邊的動靜。
皇帝元盛昭自然是又驚又怒,每日都在發泄怒火,甚至宮廷里拖出去的尸體都比往常多些。
“好好好,好一個惠襄王。當初賜他‘襄’字乃是輔佐之意,是叫他安分守己的!好好給朕當個諸侯王治理天下不行么?”
一字一句,從喉嚨里擠出來的都是怨毒的狠厲。
如今宮中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就連皇帝最寵愛的三皇子如今都伏低做小,不敢再招搖半分。
更別提皇宮中的其他皇子公主們了,一個兩個哪還有往日的風光和得意,甚至連被宮人克扣了都不敢鬧出來。
如今皇帝正在氣頭上,哪怕宮人被抓起來碎尸萬段,他們也討不到好。
用那些個得意洋洋的宮人們的話來說,就是他們這些玉石豈能與又臭又硬的頑石相碰!
他們現在無比羨艷天幕之上的元寧。
對方現在活得愜意又自由,每日只需要煩擾玩什么、今日的課業學不學得完。無論他想要什么,只要說一聲,他舅舅薛蘭鶴就會把一切都給奉上。
時不時還能去各處游玩,比皇帝還風光快活。
甚至那些課業都還是他自己自討苦吃,非得去學,薛蘭鶴根本不要求他做什么。
況且那個世界當官的也不能讓旁人跪拜,還沒了皇帝,面對面似乎還有令他們心驚肉跳的平等之意,哪還需要什么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啊。
那位擁有一手好廚藝阿姨每日都會變著法子給他做好吃的,不會讓他少了半分營養。這才短短月余,元寧就比此前圓潤了好些,小臉上、手上都有了肉。
白白嫩嫩的,尚未長開的眉眼卻又能依稀看到當年冠絕京城的德妃的風華。
再瞧瞧他們,每日擔驚受怕不說,竟然還被宮人騎到頭上,怎能叫他們不心生幽怨。
御書房中,皇帝尚且不知曉自己那些個子嗣的埋怨和慌張,他現在都還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
面前惠襄王堂而皇之打過來的洶洶氣焰,他沒有其他辦法,只好將自己的禁軍撥出去抵御外敵。否則等人真的打進皇城,他就是想逃都逃不掉。
除此之外,皇帝還廣發詔令,命眾多諸侯和郡守前來勤王。
大大小小手中有兵力的諸侯不管實力如何,都打算來湊一湊這個熱鬧的。
一來是為了自己的名聲——只有在這場天下人皆知的勤王之爭中,亮出拳頭和勢力,前來投奔他們的人才才會絡繹不絕。二來則是為了讓自己的路子更為正統——明明手中有兵力,卻不顧皇帝的死活,究竟是何居心?
倘若這次勤王成功,皇帝還沒死,到時候他們那些不去勤王的人就容易成為眾矢之的,被所有人落井下石。
這完全是他們親手遞上去的把柄,一些老對手不借此往死里針對他們都不可能。
而那些小勢力就純粹是前來湊個熱鬧,瞧瞧能不能占點便宜罷了。
真心實意想要拯救皇帝的,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長孫禎在收到勤王的詔令之后,也是嘆息道:“看來這天下是徹底亂起來了!
他手下的幕僚十分擔憂:“殿下,若是我們不去勤王的話,可就虧大了!
沒錯,是吃虧了而不是有麻煩。
因著世人皆知長孫禎深陷在叛軍這個泥潭之中,即便是他沒有響應勤王號令出兵,在輿論上也仍舊立于不敗之地。
可是他們這些人勤王本就不是真的為了去拯救皇帝,那傻X玩意兒活不活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他們的好處要拿到手才行啊。
長孫禎有人投靠不假,但是誰會嫌自家手下的人才少?
他見了天幕之上的各種情景,如今更是雄心壯志,勢要做出一番事業來。這種情況下,又要蕩平亂世,又得叫人去一一實驗五皇子元寧傳授下來的農業,哪里能少得了人呢。
他手底下那些人都恨不得自己能使出分身術,將一個人掰成兩個用,亦或是長出八條手臂,處理各路文書呢。
長孫禎平靜地說:“不用著急,先不提皇帝和惠襄王此次博弈難分伯仲,皇城也不可能在短短月余就被攻破。況且他們勤王的這些諸侯們哪個又是良善之輩,全是各懷鬼胎。”
幕僚是主攻的外置大腦,他們平時的任務就是為主公排憂解難,說到這立馬也能反應過來:“殿下說得是極。那些大小勢力人心不齊,又不愿意消耗磨損自己的兵力,哪怕是選哪個當領頭的,再考慮怎么去打,也得費上很長一段時間!
打仗的先鋒部隊肯定會死得最多,那都是自己的兵,誰不心疼?誰想當那個冤大頭擔任沖鋒陷陣的啊。
“此事先不急,擺在我們面前的還是怎么拿下這錦丘郡!
長孫禎是個務實的人,他最看重的還是眼前的好處。
*
“飛渡哥哥,我已經準備好了!痹獙幋嗌卣f。
視線望過去,只見小孩身上斜跨著一只黃色的水杯,頭頂戴上遮陽帽,衣服兜兜里還裝著必備的紙巾。
如今天氣逐漸轉暖,今天又陽光明媚,氣溫更是高達三十度。小孩把自己身上厚重的棉衣都給脫了下來,換上了輕薄的淺色竹青沖鋒衣。
秋褲也脫了下去,只穿了件卡其色的工裝褲。
這幅架勢明顯是要出行。
有些個沒怎么關注天幕的人便問:“五皇子這是要去哪?”
聽到他聲音的人便回道:“這是要去參觀動物園嘞。”
茶棚里就有人撇嘴:“不知道那些個畜生有啥好瞧的,竟然還特地花了錢去看。”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養的肯定不是什么尋常的畜生,都是些奇珍異獸,不然哪值得專門花錢走上這一遭呢。要是你生得古怪,再把自個兒裝籠子里,也說不準有人花錢來看你呢。”
此話一出,逗得滿座都哈哈大笑起來,攤子上全是快活的氣息。
不但是這些路邊的茶攤處在大肆議論天幕之上的事,就連各種市井瓦舍之中的議論聲都延綿不絕。
如今皇帝自身都難保,當年的詔書自然也成了一紙空談,哪還有人會去遵循它呀。
一旦皇帝身死或是被趕下皇位,議論只會更加喧囂。
話分兩頭。
元寧和關飛渡跟著關臣一起到了動物園門口,然后刷卡入內。
他們首先看的是水禽區,湖水澄明見底,翠影搖波,淺灘岸邊細沙裹石。岸堤的石階生了細沙,水波漫浸上去。
而湖水里的禽鳥也在悠然自得地打鬧玩耍,覓食睡覺。
優雅的黑天鵝和白天鵝成群結隊地游過,綠頭鴨和灰塵色雁,白額雁以及鴛鴦等也在湖面上嬉戲,岸上還有禽鳥走動。
它們身上有種隨性自由的美,而岸邊的柳枝垂下來,更增添了幾分自然的純粹。
“哇,好漂亮的鳥!痹獙帥]見過黑天鵝,目光情不自禁地被這種生物給吸引了。
他竟然在一種鳥的身上看見了優雅氣韻,像是他曾在一紙畫卷上看到過的丹頂鶴,那種生物也有出塵絕艷的氣度。
大盛朝人也是頭一回見到這種生物,亦是生了幾分探究好奇之心。
[這水池可真大啊,瞧著都能跟縣衙一較高下了。]
[那里的水鳥恐怕還不是全部吧,我瞧咱們這就有好些生物不在其中。]
[有些鳥雀只能在某個環境中生存,若是脫離了自己的家鄉,恐怕難以生存,還會面臨死亡的威脅。]
大盛朝如今還沒有什么動物保護、珍惜自然的概念,不過還是會有人難免生出惻隱之心,猶豫道:“若是將動物囚在此處,被人觀賞玩樂,卻不得自由,也太可憐了吧!
天幕之上,關臣也在跟元寧他們講這些。
只是正好提及了孩子的教育問題,他難免會提點兩句:“動物園的價值自然不僅僅是為了展示牟利,還有動物保護,動物福利和科研繁殖以及科普教育等作用。如果關注動物的人少了,以人類現在發展的勢態來看,它們的生存空間恐怕還要進一步被擠壓!
“要知道,地球可不僅僅是人類的!
所以動物園的出現有利有弊吧,不能單單只從片面來考量。
元寧聽得懵懵懂懂,但這話也確實是留在了他的心中。
關臣帶他們來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搞教育,只是順嘴說了這么一句,就帶著他們觀賞下一個園區了。
然后他們就來到了動物園的珍禽館。
禽鳥類恐怕都在入園區了,所以最先被他們瞧見。
展覽方式分為兩種,一種是被放置在玻璃房中,另一種就是用鐵絲網罩,游客隔著這些圍觀里面的珍禽。
這里面的禽鳥大都有著華麗美艷的羽毛,外觀漂亮又奇特,目光要是落在上面,就很難再移開了。
“好美。”元寧趴在玻璃上,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別說是他了,就連現代人看見這些漂亮的雉雞鳥雀,都忍不住掏出手機咔咔一頓拍。
大盛朝中,不論男女都被這些珍禽的外觀給迷得目眩神迷。
雖說那些雄鳥之所以生得如此漂亮美麗,多是為了雌性的青睞。但是愛美之心是人皆有之的,他們一瞧見這些就移不開眼了。
但還是有些人嗤之以鼻,他們更欣賞的則是利爪如鉤、血口賁張的龐然大物,它們更能將命運掌控在自己手中,磨牙吮血,殺人如麻,不在話下。
也有人發覺了這個動物園財大氣粗的一點——不論是哪個展區,哪種生物,它們周圍的環境都是不同的,應當是那些珍禽本身的生存環境便是如此。
這可比那些皇家的靈囿里,隨隨便便飼養的環境要好得多。
之后的一些場館就是呆萌可愛的小動物,比如說金絲猴、羚羊、梅花鹿、紅熊貓等可愛的生物。
元寧的小水壺還差點被一只把爪子伸出鐵網的小猴子給搶走,幸虧關飛渡眼疾手快把他拉走,不然水壺就保不住了。
他紅潤的小臉微微泛白,手指緊緊攥著水壺上的帶子,心有余悸地望著那只頑皮的猴子。
更可氣的事那臭猴子不僅“不思悔改”,反而還指著他嘻嘻哈哈地嬉笑。
元寧本來白了的小臉又給氣紅了,就是染色缸中耀眼奪目的紅。
關飛渡一個眼刀甩過去,氣勢洶洶的架勢把那只小猴子嚇得閉了嘴,不敢再放肆。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游遍動物園
動物園區, 鐵網之中全是些中小型且偏可愛呆萌的小動物,比如樹懶、兔子和狐貍這些。
“為什么沒有大型猛獸呀,飛渡哥哥?”元寧環視了四周一圈, 發現了這奇怪的一點。
原本關飛渡還以為元寧會等上一會兒才問,他也不賣關子, 直接道:“這是因為在這個動物園里面, 那些大型猛獸都是半養殖半野生的,并沒有關在籠子里供人參觀。”
關臣也嗯了聲:“我們現在就要坐上觀光車去看它們了!
元寧的手被關飛渡牽著,他們很快就走到了一條軌道前, 上面停放著一輛外形跟電車極為相似的車,兩邊都是半敞開的, 只有正中間有座位。
“請上車的游客注意,系好您的安全帶,不要在車上嬉戲打鬧, 看好身邊的老人和小孩!
工作人員走過來提醒他們。
元寧坐在正中間,關臣和關飛渡一左一右地坐在他旁邊, 充當起了護衛的角色。
大盛朝人起初聽聞那些野獸是放歸在山林之中供人觀賞, 還皺起了眉,十分不解。
[那些猛獸可不是什么溫順之物,這些人膽子可真大, 也不怕被它們給吃了!]
[既然這些人有膽量賞玩, 定然是有周全的準備和把握, 你們在這擔心個什么勁兒。]
[要我說, 這場地是真的大, 還需要駕車游覽,可見那些野生猛獸生存的地方有多么廣闊。]
他們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天幕,注意到那輛觀光車的兩旁都有著一道極深極寬的溝壑, 想來已經試驗過動物無法輕易跨越它。
所以他們的擔心純粹是庸人自擾罷了。
觀光車開始啟動。
他們駛入了一片草原之中,鷹擊長空,它的影子割裂了穹頂。風滾過發亮的草尖,綠浪在不停地翻涌。柔波漾向地平線,綿延無垠,仿佛是一片翡翠的海。
工作人員給他們一人手中發了一只望遠鏡,將此物拿到手里就可以觀望草原上那些慵懶的動物了。
元寧還沒用上望遠鏡,就注意到了草原上的獅群,它們成群結對地聚在樹下歇懶。
小獅子正在追逐打鬧,雌獅的眼神看似不在它們身上,實則余光一直在追逐它們。
雄獅那一頭耀眼的鬃毛被風吹得舞動,看上去人畜無害十分柔軟,但隨著它打個呵欠時露出的血盆大口,一口獠牙都能嚇得眾人面色發白。
小孩子們仿佛沒有生出畏懼這根筋似的,蹦蹦跳跳地指著它們大呼小叫:“是獅子,媽媽,你快看!”
關飛渡舉著望遠鏡,好似看見了什么,嘴角不由得翹起。
他戳了戳元寧,說:“寧寧弟弟,快看那邊的樹上,躺了一只黑豹。”
元寧驚覺于關飛渡的敏銳,也拿起望遠鏡朝著關飛渡指著的方向望去,可是他看了半天都沒有找著。
關飛渡也不急,跟他指點著方位:“瞧那棵歪脖子樹的8點鐘方向,是不是有一棵還挺標準的樹……”
元寧點點頭,不等關飛渡繼續開口,他眼睛就驀地一亮:“我瞧見了,飛渡哥哥,它在那只樹杈子中間!”
最先望見的還是那只黑豹的尾巴,很長一根,輕飄飄地垂了下來。
緊接著就是對方那一身油光水滑的黑色皮毛,看得出來它平日里也吃得很好,把自己養得半點都不差。
像是這種顏色極為吸睛的動物在自然界很難生存,它能活得這樣精彩倒是讓人驚訝,但元寧卻并不認為都要歸功于動物園的負責。
那只黑豹瞧著還挺善于藏匿的,氣息也隱得極好,至少有只忽然蹦蹦跳跳的松鼠過來溜達到了黑豹附近,都沒發現對方的存在呢。
大盛朝。
不少人面色微白地看著天幕上動物園的草原之景,回想方才那一幕,至今都還心有余悸。
這天幕干了和上回相同的事——鏡頭從元寧身上移開,來到了那些動物身上。
如若看電影時,它將目光對準在銀幕之上,這是種貼心舉動。但是換成了那些兇殘的猛獸之時,就嚇得他們打哆嗦了。
那畫面實在是太高清了,就仿佛是在他們眼前發生的一樣。
可最怕的還不只是如此,鏡頭轉換之后,其中有一幕恰好是園林中的獵豹追著羚羊捕食的場景。
那疾飛般的速度仿若離弦的箭,眨眼之間,本該在百米之外的獵豹就來到了羚羊面前,開始了它的捕殺。
尖銳的利爪從肉墊立彈出來,它一個彈射就扒到了羚羊的身上,尖銳的利齒死死咬住羚羊的脖子。
大盛朝人并不知曉那頭上犄角尖銳的羊名為羚羊,他們只看見任憑它怎么擺動身子,拼命地想把身上那只收割自己性命的死神摔下去都做不到。
最后羚羊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地哀嚎了聲,在獵手的捕捉下死亡。
被獵豹咬出傷口的脖子還在往外汩汩地流著鮮血,猙獰的血肉露出來,看上去十分血腥。
大盛朝人覺著自己仿佛也成了獵豹捕捉下的那只羊,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尤其是看見獵豹開始大快朵頤時,他們面上的血色驟降。
不少人倉皇失措地低垂下腦袋,不愿意看這樣殘忍血腥的一幕。
之前信誓旦旦夸下?,要瞧些猛獸的人不敢再說一個字。
尤其是貼著獵豹兇猛冷血的豎瞳時,總覺得自己也像是被鎖定了的獵物,下一秒就會被帶走性命。
有些人的目光只被這些野獸們所吸引,而有些人的關注點卻在另外的事上——望遠鏡。
長孫禎手下的幕僚這就想到了之前薛蘭鶴扔給他們的琉璃方子。
琉璃一經面世,確實是收到了不少矚目。尤其是它并非是天幕之上那種大都是透明款式的玻璃,而是周身為七彩之色。將它放在陽光之下,顏色美輪美奐,就好似天宮之上的產物一般。
闊綽豪奢的人自然出手大氣,直接將一套玻璃茶盞拿下。
可惜還是有不少人覺著自己看多了天幕,遲早會知曉琉璃的方子,不急于這一時享用,因此按捺住了想下手的蠢蠢欲動。
但是望遠鏡這一出,卻讓他們看到了琉璃不一般的用法。
行軍打仗之中,斥候多了此物簡直有如神助,更容易察覺到敵人的動向和布置。
戰機轉瞬即逝,他們不求望遠鏡能發揮逆轉全局的作用,但是拿來對付敵人卻是再好不過了。
天幕之上。
元寧他們將各種猛獸群都一一看完,連被人畏懼的猛虎也在其中。
幾人隨后從觀光車上下來,又去瞧了大象、毒蛇和熊等動物。
原本元寧以為這些就是全部了,沒想到關飛渡同他說海洋場館還沒有去呢。
他瞧了眼天色,發覺現在確實還早。
現在日頭正曬,他們還走得身上都已經冒了汗,元寧更是把水壺都喝了一半進肚。
動物園里自然也有售賣零食的,和游樂園中相似的冰淇淋車也在其中,有好多大人小孩都在排隊等著。
關臣說:“你們倆先去陰涼地歇著,我去給你們排隊買冰淇淋!
元寧客客氣氣地道謝,關飛渡也說了句多謝小叔。
關臣趁機掏出手機,噼里啪啦地打字,問某人:【你外甥能吃冰淇淋么?】
往常他發消息,薛蘭鶴不是在忙看不見,就是已讀回個嗯啊哦好,非常有個性,半點兒都不把他這個上司看在眼里。
現在卻是直接秒回:【能吃,但別給他吃一整個!
關臣直接打蛇隨棍上:【我幫你帶娃,就沒什么想獎勵我的嗎?】
手機另一頭的薛蘭鶴讀懂了他的意思,發覺這人越來越沒臉沒皮了,當即冷笑一聲:【有,獎勵你明天和我一起面試歲奴的家庭教師!
這就成為了家庭成員的一份子,可以開始行使“舅媽”的權利了嗎?
關臣樂得答應。
在樹蔭的長椅上乘涼的關飛渡惡寒了一下,吐槽道:“小叔他笑得可真蕩漾。”
元寧尊奉著小輩不語長者過的行事作風,聞言只彎著眼睛笑了下,沒有搭話。
幾人嘗過冰淇淋的滋味,休息了片刻后就去下一個場館。
元寧又碰上了自己沒見過的生物——一堆矮矮圓圓,身上大都是黑白黃三色,走起路來搖搖擺擺的生物從他面前走過。
它模樣有些像鳥,但是皮毛很順滑,并不像其他鳥雀那樣是極為顯眼的羽毛,厚重不說,顏色也極為寡淡。兩只翅膀就在身側,使用起來跟手臂似的靈活。
而且它們生存的地方竟然是在冰面上。
甫一進來,元寧就感受到了這個場館中一陣撲面而來的涼氣,直接將外面的燥熱給吹散了。
這種生物竟然還喜歡用肚皮來滑行,哧溜一下就能滑出很遠的距離。
還有些年幼的小家伙,身上倒是能看出鴨鵝一樣的絨毛,灰不溜秋的,被風吹得飄起來,像是鼓脹的小團子。
“這是企鵝,生活在南極,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在不遠處還有元寧第一次學英語單詞時認識的雪白巨熊,他指著對方說:“那是北極熊,生活在北極?”
關飛渡點頭:“沒錯。”
能將這么多世界各地的動物都聚集在一個動物,由此可見動物園的財力有多么雄厚。
這些場地中還有海豹和北極狐,后者更是少見,當它一身皮毛融入在冰雪之中時,幾乎沒人能發現。
穿過這些極地館就是關飛渡心心念念的海洋館了。
他倒不是有多么稀罕這些海洋生物,只是突然想到后面弄些海鮮來嘗嘗罷了。另外就是他知道自己的寧寧弟弟常年生活在內陸之中,應當是沒見過這些海洋生物的,他可以多給對方介紹介紹。
*
海洋館和元寧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他以為自己不說是看見電視里那種波濤洶涌的大海,起碼也會望見一片幾乎望不到盡頭的大湖,里頭裝著數不勝數的海洋生物。
但是他沒想到,海洋場館居然是由他們親自穿越過去的那種,他們要走在隧道之中,而那些生物就在他們的頭頂、側方、腳下游過。
粼粼的波光投在他們的身上,到處都是水紋。
平時觀賞并不會在意一兩只小魚,但是當一大群魚游過來時,就讓人挪不開眼了,更別說它們好像列隊一樣,游動之間還帶起了一長串白色的泡泡。
巨大的海龜在里面慢吞吞地滑動著,還有五角海星吸附在玻璃上,更有各種顏色艷麗的漂亮小魚在珊瑚叢中穿梭而過。
這等奇異的畫面別說內陸之中的大盛朝人沒見過,就是沿海的他們都少見。
[吾等大都只看到了被海浪沖上沙灘的生物,但是海底有什么,到底是何種模樣,究竟還是少見。]
[哪怕沿海打魚,也不敢隨意潛下去。不但海會要了命,里頭的魚也不讓人小覷。]
[是啊,大海幽暗深沉,根本不許凡人輕易窺探。]
有些人不屑一顧,魚再危險又能有多危險,難不成還能要了人的命?
不管長得多大多肥美,那都是他們人類餐碟上的一盤菜而已!
直到一只大白鯊從深處游過來,近到了所有游客眼中——
它背后的魚鰭就像是一柄彎刀,口中的森森獠牙竟是和此前的獅子不相上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側過來陰惻惻盯著人時,恐怖程度直接飆升,像是直抵恐懼邊緣。
明明那還是在天幕之上出現的生物,肯定無法到他們大盛的,有的人竟然還是被嚇得尖叫出聲。
若不是旁人用詫異的眼神看過來,恐怕他們還不知會如何失態。
有些人先前忍住了,后來還得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才不讓自己在看見鯊魚身上好似被刀劃出來幾道利痕的鰓裂時失態。
元寧也有些慌亂,手要緊緊抓著關飛渡才能讓心中安定些。
關飛渡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它們在里面又出不來。就算出來了也沒關系的,這種鯊魚不吃人!
元寧:“……”
他好像沒被這話安慰到。
往里又深入地走了三五步,元寧本來還在看兩邊愜意游動的魚群,卻發現頭頂突然暗了下來。
他下意識的反應是太陽被聚攏的云給遮住了,但又驟然想起,他們已經進了海洋館里,哪來的陽光?又是什么東西遮蔽了前面的光線?
元寧抬頭望去,面上倏地失去了血色,攥著關飛渡的手又緊了幾分。
“別害怕,這其實是用VR放映的虛擬影像,并不是真的!标P飛渡輕聲安慰。
但那太真實了,元寧并沒有被這句話安慰到多少。
只見一只幾乎能遮云蓋日的生物從頂空中倏忽游過,黃白色的巨大腹部映入眼簾之中,尾柄至尾鰭腹面都是灰白色的。它的胸鰭鈍圓,與之龐大的身軀相比就顯得短小了些。
身在這種巨物之下,根本就看不清它的全貌。
好些年幼的孩子也被嚇得不敢再說話,瑟瑟發抖地縮在家長身邊。
盡管人們都清楚游過的是什么生物,但是身臨其境之時,仍舊能面不改色的終究還是少數。
那頭藍鯨在游動時,還發出了綿長的叫聲,拖著顫動的尾音劃破天際——仿佛是來自遠古傳說,又像是深海中不容置疑的霸主,聲音帶著歲月沉淀的厚重感,叫人身上情不自禁地泛起了雞皮疙瘩。
鯨在游走時,元寧才看清它寬大平展的尾鰭,瞧著是灰色的。
小孩子們這時候才恢復了活力,嘰嘰喳喳地議論起那頭讓人心生敬畏的生物。
“現在VR技術做得可真好,跟真的在海里碰上了藍鯨似的。”
“這家動物園的巧思好棒,突如其來的體驗感拉滿了!嘿嘿,下次還來~”
大盛朝人才恍然從屏息凝神的囧狀中恢復過來,大口大口地喘息呼氣,好似有了踩在實地的安心感。
方才他們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個,生怕被這玩意兒瞧見了。現在醒過神,才發覺自己后背都被冷汗給沾濕。
而他們現在才總算知道了為何那么多人不敢招惹海洋,不單單是大海神秘莫測,喜怒無常,人力豈能與之抗衡。
還有便是這一個比一個更駭人的海洋生物,簡直比肩《山海經》中的妖獸。
[這便是深海之中的兇獸么,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幸虧咱們都是在陸地上生存的,要都去海洋里生活,還能有咱們生存的余地么。]
[我如今方知當初為何關飛渡要說恐龍在時,人類難以生存了。瞧那條巨魚,嘴一張恐怕就能吞下無數個人,要是在陸地生存,沒幾個人能活得下來。]
[怎的不見鮫人,果然只是人類的幻想嗎?]
海洋的危險值直接拉滿了,他們現在回想起剛才那一幕都心有余悸。
有些個膽小鬼的腿都軟成了面條,非得倚靠著墻壁或是拐杖才能站得穩。
不過也不是人人都在畏懼鯨,至少博聞廣識的人都聽聞過海中有此異獸。
沿海的百姓甚至還會專門捕殺鯨,鯨的骨頭會拿來制成各種用品,而鯨油還能拿來照明,甚至連龍涎香都是用抹香鯨的分泌物來制作的。
不過捕殺的難度系數很高,不然鯨也不會價格高昂了。
實際上,真正見過鯨的人少之又少。畢竟在人人出行都極為便捷現代,多數人都只是通過手機和電腦看的鯨,更不要說他們這個只通過文字描述的古代了。
元寧心情稍微平復了些,就聽附近的人說今天有海豚表演。
關臣問:“你們想去看看嗎?”
關飛渡直接道:“想!
元寧猜測那恐怕是和民間那種雜耍相差不大的表演活動,不過他從不掃興,這時也點頭道:“想去!
關臣就帶著他們買票進入場館。
場館十分開闊,有許多的階梯座位,正中央是淺藍色的水池子,水池靠后的入口處則是人工假山。
正值周末,因此帶家里小孩來看表演的還有不少。
中央的前排位置幾乎都坐滿了人。
關臣就帶著孩子坐在了靠右的第二排,這里的視野也還算不錯。
距離表演還有幾分鐘的時間,關臣動了給薛蘭鶴打個視頻的心思,讓他看看他的小外甥玩得多開心。
可惜這個視頻電話最終被生活助理接了起來——薛蘭鶴又不是時時刻刻都守在手機面前的,對方這個大忙人還要工作呢。
謝蒙是個機靈的娃,早就看出了關臣和薛蘭鶴之間的彎彎繞之后,就憨笑著出了主意:“關總,不如您給寧寧寶貝拍幾段視頻,薛哥看了肯定高興!
關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輕咳一聲,坦然道:“行,那就先掛了。要是薛蘭鶴閑下來,記得讓他給我回個視頻!
他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此起彼伏的叫聲——全是來自小孩的。
“海豚,是真的大海豚!”
“它們好可愛,哈哈哈哈!”
“爸爸爸爸爸爸,快點把它們拍下來!
關臣顯然不能理解這些小孩子的興奮,不過好在他家這倆娃都乖乖巧巧的,沒有尖叫也沒鬧騰,好帶得很。
他掏出手機準備記錄帶崽的精彩瞬間。
節目開頭并不是直接表演,而是由主持人講解在野外遇見了海豚擱淺該怎么救助它們,相當于是宣傳知識了。
大盛朝人聞言撓撓腦袋,頗為不解。
[那個世界的人還看重海豚的生命,這是為何?它們有什么奇特之處么。]
[我看都是那些人假惺惺而已,明明都已經把它們當成玩物一樣對待,卻又裝模作樣地保護。]
[此言差矣,看那些海豚通身都光滑靚麗,且活潑興奮,不像是被虐待的模樣,說不準這也是一種變相的救助呢?]
不論他們如何爭論,都改變不了天幕上既定的事實。
而真正的海豚表演也展開了。
脖子上掛著口哨的飼養員站在水池后的臺子上,舉起右手,一只只海豚破浪而出,從水中跳躍起來,又以漂亮的姿勢鉆入水中,雪白的浪花也隨之飛濺起來。
“哇哦~”驚呼喝彩聲從孩子們的口中響起。
海豚又在水中游動起來,到了飼養員面前,隨之直立在水面上,一邊扭動著自己圓潤的身軀,一邊往后游動著。
原來之前從水中躍起不過是開胃小菜,畢竟哪條魚不會做到這種地步呢。如今的表演才是讓這些大盛朝人大開眼界。
當水面上射出兩道或高或低的白線時,海豚們就從水線中一躍而過。又扭動到靠近觀眾臺的淺水區繞著尾巴打轉,成了幾個銀色的圓圈。
后面的跳躍難度也越來越高,在空中時還得旋轉個幾圈才會入水。
前面幾分鐘的表演結束之后,這些海豚齊刷刷地來到了觀眾們面前,得意地翹起自己的小尾巴,仰著腦袋看向人類,發出唧唧唧的聲音,吻部兩端上翹,好似在微笑一般。
許多人都看愣了,傻傻地說出一句:“這種生物好生聰明啊!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拼音演化韻律
海豚表演進行到一半, 那位主持人還打算在現場的觀眾里抽簽,來一場和海豚互動的體驗。
買了票進來后,所有的觀眾手上都會有一張票根, 上面還有數字。當主持人念出78號時,關臣抬眸, 掏出了其中一張票。
“你們倆誰去?”關臣問。
他不是個厚此薄彼的人, 如果倆人都想去的話,就動用鈔能力解決。
關飛渡當然不會跟元寧區爭搶這么個機會,只是放任元寧獨自去和海豚玩, 他實在不放心。
元寧有些意動,卻還是搖頭貼心說:“飛渡哥哥, 你去吧!
關臣嘖了聲:“我們關家還不需要你們這兩個小鬼推辭來推辭去的!
他直接對主持人說:“我再出一千,讓兩個孩子一起!
他手里還有那張78號的票根,證明自己只是幸運的同時再捎帶一個孩子, 并非是在無理取鬧。
這種歐皇和金錢的結合體,簡直讓不少人退避三舍, 直呼惹不起, 根本惹不起。
主持人在金錢的攻勢下,利落折腰。
關飛渡就和元寧牽著手入場,由兩位工作人員分別指導他們如何與海豚互動。
元寧被對方拉著手去撫摸海豚的腦袋, 先是觸碰到了冰涼的水液, 海豚的表皮光滑, 還有一層好似黏液的東西覆著上面。輕輕觸摸它時, 還感受到皮膚上柔韌的彈性。
海豚唧唧地朝他叫著, 拿腦袋蹭蹭他的手,極通人性。
他心中陡然生出某種異樣的感覺,望著這只可愛的海豚, 久久不能移開目光。
他這邊玩得開心,關飛渡那里卻只摸了海豚一下,就歪著腦袋去看元寧了。
見元寧沒有害怕,還在小心翼翼地和海豚互動玩耍,他才把一顆心放回肚子里。
而他旁邊的工作人員見他對撫摸海豚絲毫不感興趣,就只好進入到下一個環節之中——
與海豚一同玩球。
另一邊的元寧也進入到了這個環節之中,他手里拿著工作人員給的柔軟小球,對方跟他說可以直接往水里拋出去。
“不用管位置,想拋到哪都行。”
元寧一聽這話,就沒那么緊張了,直接將球往外投出去。
這球還沒有落在水面,就直接被水中躍出的海豚給頂起來,又朝著元寧的方向飛來。
柔軟的小球沒什么重量,里面都是空氣,即便是砸在人的身上也不會疼痛。
元寧就跳起來伸出手,將這球給揮出去,玩得臉頰都緋紅了。
之后他和關飛渡又穿上救生衣,一起坐上了充氣游艇上,被你追我趕的海豚拱著在偌大的水池中滑行。
前面有海豚開道,后面又有海豚追逐,這場面簡直世間難尋。若是換個地方,他們恐怕都要以為是海上成了精的妖怪,所以才能肆意掌控這些生靈。
元寧玩得尤其開心,坐回位置的時候都還興奮得小心臟撲通撲通亂跳。
關臣這里還錄下了幾段孩子們玩耍時的視頻。
他本來是打算把兩個孩子都錄上一段,不過關飛渡不稀罕,讓他只錄元寧的就是了。他也想看寧寧弟弟,就是稀罕。
大侄子的私心和他的心意不謀而合,于是關臣就直接笑納了對方的建議。
元寧心情平復了些,沒有再盯著表演看,而是壓低了聲音問:“飛渡哥哥,剛才他們給我們穿的衣服是什么呀?”
明明看著鼓鼓囊囊的,重量卻很輕,顏色也是鮮亮的橙。
“救生衣!标P飛渡解釋說,“要是咱們一不小心落水的話,它就會讓我們漂浮在水中。”
這本不是什么特別復雜的設計,聰明人甚至不需要提點太多,只是給個思路,就會想盡千萬百計鉆研。
那些在江南水鄉的船家、外出捕魚的漁夫……他們都需要此物相助,倘若不慎落水,也多個逃生的機會。
大盛朝人許多人眼前一亮,開始動起了腦瓜子,尋思著該在衣服里面縫些什么進去,才能讓其漂浮起來。
大盛朝所發生的這些事,現代的元寧幾人并不知曉。
他們仍舊在觀看著海豚表演。
不同于現場小孩子們的驚嘆,大盛朝有些人卻于心不忍,對這種動物表演還是持反對態度,不過這種人在沒有古代終究是少數,多數人都是冷嘲熱諷——
[呵,人家費勁千辛萬苦訓練的動物,定然會百般珍惜疼愛,吃住都在上乘,不會輕易讓它們死去。你再瞧瞧咱們這,亂世的人命如草芥,有些人活得比它們都還不如。]
[人尚且還要表演給人瞧,你們怎的不去心疼那些伶人舞姬?]
[你們若是有這樣的菩薩心腸,也去可憐可憐城墻腳下的流民乞丐,這不好嗎?]
說話的人便偃旗息鼓了。
不過近些年確實不倡導動物表演,關臣他們也是恰好碰上了才來看一眼。
一日閑逛結束。
關臣沒立馬送兩個孩子回家,而是帶著他們去了薛蘭鶴的劇組附近。
大明星剛結束完今天的拍攝,聽聞他們回來了,又馬不停蹄地趕去挑選好的餐廳之中。
好在晚上是一家人吃飯,并不是什么麻煩的應酬,所以薛蘭鶴也不覺著多疲憊。
他摟著香香軟軟的小外甥吸了兩口,感覺今天一身的倦意都被沖刷干凈,心里也充盈圓滿了些。
一行人今晚吃的是烤全羊。
等羊排骨上來后,元寧就抱著一塊慢吞吞地啃起來。
薛蘭鶴就捧著元寧今天出行的視頻看,連飯都顧不上吃。
關臣給他舀了一碗解膩的湯,先墊吧墊吧肚子,手指戳戳對方,讓他別只顧著看視頻。
薛蘭鶴不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也為了給倆小孩樹立個正確的榜樣,老老實實地放下手機,等吃完了再看。
他們并不知曉的是,某條跟關臣有關的詞條悄悄爬上了娛樂榜單的尾巴,還有愈演愈烈的架勢,正要往熱搜榜前排直沖而上。
#光華娛樂老總帶娃#
原本是個不怎么出奇的詞條,但是加了光華娛樂就不一樣了——誰不知道這是許多大紅大紫明星的老東家啊,懷揣著對富人的好奇,他們眼疾手快地點了進去。
狗仔的偷拍視角永遠都是不清晰的畫質,加稍微有些別扭的鏡頭。
但是能夠拍到人,鏡頭平穩就已經不錯了,廣大吃瓜群眾不挑。
視頻里的畫面則是關臣帶著兩個一大一小的男孩在動物園里玩,他堂堂老總身邊沒有一個助理就算了,竟然還親自降貴紆尊地排隊買冰淇淋,這可跌破了大家對有錢人的想象。
還沒看完詞條簡介里面的內容時,評論區地下全都是:[要不是狗仔說這是總裁,我還以為是哪個氣質出眾的普通大帥哥呢。]
[別說,這外形和那些大腹便便的老總截然不同,身材瞧著真好,而且還不禿頭!]
[哇哦,原來老總也這么接地氣的嗎?]
[他好體貼溫柔啊,我怎么記得這位還沒結婚呢?他帶的是親戚家的孩子么。]
等看完視頻全程內容,他們掃了眼詞條中的一段介紹,說的居然是老總關臣帶的不是別家的娃,而是手底下藝人薛蘭鶴的外甥!
哦豁,這瓜吃著就更熱鬧了。
他們再返回視頻,仔細去瞧打碼之后小孩的臉蛋,那下巴跟薛蘭鶴還有幾分相似。
都說外甥肖舅,有幾次粉絲去劇組探班,還看見過薛蘭鶴的小外甥,確實和他長得很像。
評論里也多是打趣。
[總裁帶娃,如此貼心上司哪里找。]
[我看不是貼心,是手握“人質”,看老薛還敢不敢好好上班,給資本家當牛馬。]
[嘖,就算想要彰顯自己的總裁名聲,那也應該讓手底下的人去帶娃啊,他一個總裁親自帶娃是幾個意思,我看里面的彎彎繞不簡單。]
[另外一個孩子是誰?]
[好像是關臣他哥的孩子,人家的侄兒,算是富三代呢,妥妥含著金湯勺出聲的小少爺。我下輩子也要當他。]
[不是,我看這倆小孩關系很好啊,就不能是小孩子之間純粹的友誼嗎?有些人就喜歡用大人骯臟的心思去揣測小孩,我也是不想說了。]
網上的紛紛擾擾依舊不能影響到現實中的這幾人。
其實這也是關臣有意放出來一些有關他和薛蘭鶴的消息,慢慢過渡,讓廣大網民有個接受的過程。
這個暗示其實他也有跟薛蘭鶴提過,后者本來就不是靠流量吃飯,并不覺得這件事有什么,于是也默認了。
得到這一訊息的關臣自然極為高興,四舍五入關飛渡就是向他發送接納的信號,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加入他們一家人了。
關臣看元寧的眼神也更為柔和,完全是以“舅母”的身份自居。
接下來這幾周依舊十分尋常,元寧因著舅舅一直在劇組里拍戲工作,所以也不怎么愿意出遠門。
關飛渡也就只能拉著他在本市里閑逛,周末的休息時間本來也短暫,沒法子讓他們兩個小孩到處跑。
就這樣,倆小孩逛完了本市大大小小的景點,甚至連博物館都逛了。
說起博物館,也是大盛朝人在長了見識之后難得的鬧騰了。
元寧去參觀的那一回,大盛朝人簡直被他們現代人氣得手指都在發抖,有些氣性大的還當場厥過去了。
只因那些博物館里的藏品皆為古董,有些還是世家大族的陪葬之品,從何而來不言而喻。
他們只要一想到在未來一個的墓也會被掘開,甚至里面陪葬的金銀珠寶還都被盜走,還堂而皇之地被展示在眾人面前,就氣得暴跳如雷。
試想一下,你家祖先親人的墳墓被人刨了,里面陪葬的物品都大搖大擺地拿出來展示,你氣不氣?你想不想抓狂!更別說這些看重祖墳的古人了。
他們大盛朝人認為祖先的墳墓是有風水可言的,可以保佑家族的榮耀和傳承。再者而言,若是墳墓被挖,他們先人的靈魂就會被驚擾,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
這讓他們怎能不反感仇恨!
[那個世界的官府怎能做如此無恥至極的事情?!]
[此事分明是有悖良俗,理應制止才對,為何還要擺在明面上,供百姓賞玩呢?]
[此舉有違倫理道德,實在是不該啊。]
元寧在看見這些時,也驚了一跳。
他雖然不至于像是大盛朝人那樣激動,卻也不太能明白官府這一舉動,便只能問在側的關飛渡了。
關飛渡挑挑眉,笑了聲:“看來亓老師還沒給你說博物館的作用!
元寧臉頰微紅:“老師尚且沒有說到這里,還望飛渡哥哥給我解惑。”
關飛渡說:“可惜亓老師最近去忙了,不然等他給你講到民國那段歷史,你就能知道緣由了。這跟盜墓賊脫不了關系!
元寧耐心地聽著,他就知曉這個世界的官府并不是故意弄出這些,他們這么做,一定有他們的用意。
“那段時間因著戰亂,所以多了不少的盜墓賊,又稱之為摸金校尉!
這個元寧知道。
“當初他們趁著政府無暇顧及他們的功夫,大肆盜墓,將偷來的古董倒賣出去。至今還有很多藏品都在國外和私人家中,無法贖回!
關飛渡說到這,還嘆了口氣。
一聽這并非是官府授意,大盛朝人面色好看了許多。
戰亂時祖墳被破壞乃是常有的事,他們雖是不齒這些行為,可仍舊沒法制止。細數前面幾個年頭,這種事情都還屢禁不止呢。
只要人心是貪婪的,這種事情就無法斷絕。
而且過了那么多年,把財寶古物找回來了,也沒法再送還給原主,倒不如自己收錄起來。
“況且現在盜墓賊也不在少數。而他們都是些牟取利益之輩,哪里會在乎文物好壞呢,一旦盜墓就是大肆破壞。國家出手可不一樣,他們會將文物保存完好,將那些古物放在博物館之中,不受蟲蟻之害,還有專人看護!
大盛朝人有些氣度豁達通透的,亦是發現了其中的好處:
[其實細想他們官府的手段也是極好,與其讓文物古董淪落到那些貪心富商之人手中把玩,我看還不如拿去給這些百姓瞧瞧呢!]
[你們瞧這上面的介紹,用鎏金牌匾書書寫出自“某郡某氏先祖”,后人觀之便能認識到這些人,比起埋之于黃土之中,這般光宗耀祖豈不妙哉。]
[周遭都是用金屬防護,想來他們那方世界的人做了古,此館亦是能留下來。往后的孩童依然能指著這些技藝說是祖先的智慧。]
他們看見了不少家長領著孩童前來參觀,有說有笑地指著那些古物說著什么,不由得露出怔愣的神色。
如此說來,這一博物館出世,確實是讓人驚嘆的妙舉。
不光是元寧他們這邊有滋有味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大盛朝這邊也能算得上是多事之秋了。
先前的勤王之兵到了綠江之畔,和惠襄王的大軍隔著綠江關遙遙相望。
惠襄王起先還十分慌亂,但是他帳下也有專門負責謀算的幕僚,當即就說這些鼠輩不足為懼。
勤王之兵看似轟轟烈烈,打著幾十萬雄兵的陣仗,實際上就是一盤散沙。
惠襄王擔驚受怕了好些天,接著他就發現勤王的這些人不僅沒有立馬發兵對他出手,反而在不遠處搭建營帳,日日笙歌夜舞,飲酒作樂,哪有半點要進攻動手的架勢。
惠襄王人麻了。
但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問策于諸位幕僚,并且對那些勤王之兵更加嗤之以鼻。
消息從四方傳出,皇帝元盛昭氣得胸腔憋悶,好似要嘔出一口老血來。
而長孫禎卻是無聲地笑了,一切皆在他的把握之中。
“將皇帝的蠢態給記下來,屆時好奉給薛蘭鶴,他收到這份禮物定然會很高興。”
長孫禎是個投桃報李的人,哪怕薛蘭鶴興許會用神異手段得知皇帝的境況,但他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況且他猜測薛蘭鶴所受束縛定然頗多,不然早就親自動手報復了,哪能容忍皇帝這個仇人囂張得意那么久。
長孫禎手下的謀士對現在皇位上那位也沒什么敬意,嘲諷道:“興許讓他這樣惴惴不安地等死,比一劍殺了他痛苦得多。”
一個皇帝活成他那種窩囊的模樣也是沒誰了,史上都少見,恐怕那位是要被載入史冊,遭后人貽笑大方的。
不同于外界的混亂,長孫禎治下的渤?さ故且黄绞⑹乐畱B。
他治下的土地肥沃,每年的糧食產量不低,收的稅也不高,百姓生活十分富足。
加之元寧他們在天幕上傳授的造紙術,讓百姓又能掙上些錢財。
除了此事以外,他的治地渤?た拷R魯之地,這可是儒家文化發源地。因為占據這個最大的便利,招攬人才也極為方便。
先前天幕上的圖書館出來后,他按兵不動,只是暗中派人專門建造樓閣,四處搜羅藏書。
待天下真的大亂了之后,藏書館才得以面世,用作釣大魚之用。
沒成想還真的釣上來好些人才,其中竟然還有當世聲名顯赫的大儒!只要放出他在的名聲,還愁慕名而來的學子會少么,屆時天下英才自然會盡數到他的網里來。
如今確實有不少人拖家帶口,前來瞧瞧在他們大盛朝問世的“渤海圖書館”。
因著大盛沒有那個世界那般便利的搜索之物,所以就只能靠著他們這邊的法子來分門別類。
正書按照經史子集四類來細分放置,雜書且為天文地理、小說和藝術來分放,最后再按照從古至今的年份細分,其余書籍也差不多是這般。
再來便是專門管理這渤海圖書館的書吏將書籍一一記錄在冊,如此便不擔心找不著書,或是找書艱難了。
而且這渤?ね跏执蠖,效仿了天幕之法,允他們免費借書觀看,并不收錢。
畢竟要等天幕之上的五皇子去讀完所有經書到底不太現實,誰知道將來天幕又會不會消失,趁機將知識學到自己腦海中才是正理。
大儒來長孫禎的治地自然也不是因為藏書閣出現,還有長孫禎大手一揮說要為天下人立書一事。
之前元寧所學的拼音就給了大儒們極大的靈感——編纂好的韻律豈不是方便識字?
他們也不是直接套用天幕上的拼音這一套,而是要根據大盛自己的韻律來重新編寫,再與文字一一對應。若是能成功的話,識字恐怕能比之前效率高,往后定然能造福百姓。
好些人來到長孫禎的治下后,都清楚他的所圖甚大。
這種不爭的事實誰都清楚,難道就他長孫禎一人有野心,其他人就真的忠心報國,一心要匡扶皇室么?
這話就是連三歲的小孩都不信,況且藏書閣一事還不是長孫禎領頭。
先是在惠襄王的治地出現,再之后便是其他人響應。
現在那位皇帝,很快就要有名無實了。
*
現代。
元寧尚且不知大盛朝的亂世,而薛蘭鶴卻是對此心知肚明。
按元盛昭那個廢物程度,還有那些諸侯王的蓬勃野心,大盛能國泰民安才有鬼。
原本就有內憂,加之外患虎視眈眈,它或早或晚都會重新洗牌。甚至不用天幕和薛蘭鶴在其中添把火,大盛也早就開始走下坡路了。
薛蘭鶴看著系統轉播出來仇人元盛昭的丑陋猙獰之態,心情都要好上許多,看來離取對方人頭的時日已經不久了。
他想著這事,每日吃飯還能多添半碗,若不是現在還拍著戲,吃多了影響上鏡,他可能會直接添一碗。
關臣就是見他擁有好心情,才趁虛而入:“這個小長假你能和我們一起去乘坐郵輪出海嗎?”
他其實更想和薛蘭鶴過二人世界,卻也知道,如果不捎上對方的小外甥,這人根本就不會答應。
薛蘭鶴有些為難:“別忘了我還在拍戲,這樣勸我不敬業,不太好吧,關總?”
關臣正義凜然地說:“這是國家規定的法定節假日,放假才是應該的啊,周扒皮也不是這么干的吧!而且你雖然是主演,但據我所知,你拍的這部戲偏群像,可以先拍其他人的。”
薛蘭鶴已經稱得上是敬業了,沒有自己戲份時也會安靜地在劇組候戲,不像現在其他的新一輩演員,在沒有自己戲份時直接走人。
這個假要是想申請也不難。
關臣再軟磨硬泡一會,又在征得了元寧的同意之后,立馬挾外甥以令舅舅,哄著薛蘭鶴答應。
等薛蘭鶴松口,他立馬去找導演請假,來個兩天一夜的郵輪旅行就容易得多。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天幕升級:每日可向主播提……
游輪的一聲巨鳴響徹云霄, 震醒的不只是路邊的行人,還有大盛朝千千萬萬低頭正做著自己手中之事的人。
他們全都不約而同地抬起腦袋,就被那艘游輪的壯觀外形給震撼在原地。
或許讓他們費盡一生之久, 也難以建成如此水平的巨船。
“就像是把無數棟房子建在了這一艘輪船上面!辈恢钦l喃喃出聲。
其他人也十分贊同這個說法。
[這游輪巨大無比,即便是碰上了海洋中的各種意外也不用擔心吧。]
便是他們先前看到的在海洋里的龐然大物也不能同它相提并論。
游輪停在岸邊的碼頭, 元寧他們在寬敞的馬路邊下車。
元寧還提著自己的小行李箱, 里面只裝了幾套換洗的衣物和他常用的洗漱用品。
雖然在這個訂下的游輪套房里應該也有一次性的換洗用品,但是元寧還是更喜歡自己專用的。
而且他的牙刷還是和關飛渡同款的,連挑選的牙膏也是如此, 因此就更受他的青睞了。
他們抬頭一望就是清透的藍天,白云自游輪的身后涌來, 組成了一個個可愛的圖案。
海風吹拂過來,攜著咸濕的味道,將元寧的碎發吹得飄起。
另外幾人同樣如此, 身上的衣擺都被吹得飄動。
在上船前,薛蘭鶴先把暈船藥拿出來, 喂給元寧吃。
“也不知曉你上了船之后會不會難受, 還是先服用了藥比較好!
他自己一個人過的話,那是再糙不過了。輪到撫養小外甥時,就是再怎么小心也不為過。
薛蘭鶴還把藥分給了關臣和關飛渡, 自己也沒忘了拿水送服。
關飛渡還跟元寧說:“吃了之后感覺嗜睡的話是正常情況, 不用擔心。在游輪上還配備了船醫和各種醫用品, 準備挺周全的!
大盛朝人的關注點全都在這個服用了之后能治療眩暈的藥上面, 他們一字一句地念出來:
[鹽酸苯海拉明片?古里古怪的名字。]
[光是看名稱, 完全不知道都是用什么藥材磨出來的,還制成了那樣的小片。]
[似乎在配料表上可以看到究竟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只是薛將軍一個晃眼就把藥收回去了, 我等也沒瞧見。]
只能說那個世界對人的照顧太周全了,竟然連暈船這種情況也隨時考慮著,還專門制成了這種方便攜帶的藥物。
天幕之上。
元寧他們登上了船后,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先去訂好的房間之中。
在大盛朝,許多人竭盡一生都難以見大海一面,從來都是聽著別人口中的描述活著書上的寥寥幾筆,這還是頭一回正兒八經地見識到。
他們追隨著元寧的視線,來到了這艘皇家游輪的家庭套房里面。
套房分為上下兩層,下面是客廳,上面則是臥室,有樓梯可上下,也可以從二樓坐滑滑梯到一樓。大人小孩都能玩,但是關臣和薛蘭鶴對它目不斜視。
元寧有些蠢蠢欲動,還多次回頭去瞥那個滑梯。
不過他們現在要先放行李。
套房一共有兩間臥室,都是雙人間。廁所和浴室都在里面,干濕分離處理得極好。房間里也全都是淺灰色的啞光木質地板。臥室是兩米大床,兩側皆有臺燈和觸控式床頭柜,窗簾還是聲控式的。
總的看來條件環境還極好,半點都看不出來是在游輪上。
大盛朝人一路看下來,心中唯有羨慕一詞可言。
[哇,怪不得他們還要特地花銀子去體驗海上之行,倘若玩得高興的話,這趟旅程自然很值得。]
[在船上的環境都比不知道多少人的家還要干凈明亮,漂亮整潔了,可真會搭建屋子。]
[我可以許愿在那個世界待一天嗎,哪怕是一天也好啊。]
在大盛也有游船畫舫,有錢的公子哥就喜歡在里面尋歡作樂,里頭的用度其實也不算差。
在畫舫上輕飄飄地蕩著,身側又有美人伺候,便讓不少人沉淪其中了。
但是同天幕之上的豪華比起來,就是云泥之別了,這讓那些天生自詡不凡的人很不是滋味了。
他們要是真的不一般的話,為何連天幕那等舒爽安逸的日子都過不上。
小孩子們忽然發出了激動亢奮的聲音,這幾句叫喚讓本來失神的人神思清明了些,仰著腦袋看去。
元寧從二樓下來時,不是走的樓梯,而是坐的那種形似管道,又被成為“滑梯”之物。
此物兩側都有護欄,也不必擔憂會摔下來,一路滑到地面,細碎的頭發也在向后飛舞。速度并不快,但是小孩玩得明顯還挺開心的
元寧臉頰微微泛著紅,總覺得自己應該成熟起來,過了還愛騎木馬、玩滑梯的年紀。
但是看著關飛渡跟在他身后,也順勢從滑梯上滑下來時,他羞澀的心情才稍微好些。
盡管元寧覺得這些玩起來還太幼稚了,但大盛朝那些玩具匱乏的孩子們可不這么認為。
尤其是那些頗有心機的商人們,眼珠子一轉就開始打起了某些主意。
可惜某個人下手比他們更快。
渤?ね蹰L孫禎先前看了天幕之上的公園,知道這樣的滑梯在公園里都是免費給百姓們玩耍的,他心里便有了定數。
“先去讓木匠打造些滑梯、木馬,還有單桿出來……”他手里的公文在思索間成型,給留守后方的謀士一個重擊。
亂世之中,涌入渤?さ牧髅癖揪筒豢蓜俚,光是記錄流民們的戶籍都要花上很長的精力,一個人恨不得掰成兩個用,現在還要弄那勞什子公園……
主公一拍腦袋決定,他們這些下屬就要跑斷腿。
人,他們需要人!需要很多很多的人!
可是人才哪有那么多?寒門子弟少之又少,而世家培養出來的子弟卻自視甚高,根本不屑于干這些瑣事。
在布告上招人都極難。
哪怕是要培養出一批人才出來用,也需要三五年之久。
卻在這時,身處渤?す偈鸬闹\士聽手底下的人說有人毛遂自薦,想來郡王手下做事。
謀士大喜,復又皺眉:“有人才來投靠殿下,你應該高興才對,又為何扭扭捏捏,做出這幅姿態?”
屬下吞吞吐吐,額頭上都急出汗來了:“這……這位人才的身份有些特殊!
謀士疑惑:“特殊在哪,難不成是什么三公九卿?”
屬下搖頭:“都不是,來的人是名女子!”
此話一出,確實讓謀士驚得愣在原地,他沉吟片刻,立馬道:“快快去請人來。”
渤海郡王用人不拘一格,自是不會顧慮男女身份。再說了,天幕已經向他們證明了女子也不差,甚至人家也能走出家庭,成為家中的頂梁柱,他們又能有什么理由圈禁別人呢。
豈不是真成了那種一無是處,非得禁錮女子才能彰顯自己能力的廢物男人了。
也或許正是因為天幕之上那些女子的處境,才讓某些女子毅然決然走出家門,決定展現自己的風采。
巾幗不讓須眉,從來都不只是一句空話。
最緊要的是,他們現在太缺人了。!只要人家有才華,又何必吝惜職位,趕緊把人抓起來安到合適的位置上才是正理。
他現在看天幕之上五皇子笑得咯咯的開心小臉,心里頭就升起了強烈的羨艷。
能多一個同僚過來分擔如今的重活,不知道能有多好啊。
*
現代。
元寧推開了玻璃門,看向了向外延伸的私人露臺。上面還有雙人躺椅、小圓桌,而玻璃護欄可以預防他們掉下去。
站在露臺上面,往外看過去,只能看到深藍大海的廣闊無邊。海平面仿佛沒有盡頭似的,若是鏡頭延展向上,就能看到眼前這艘巨大無比的游輪在海洋中也如同粟米一樣渺小。
元寧有些震撼,指著海洋說:“它好寬廣呀,飛渡哥哥。”
關飛渡問他:“要不要去逛一逛這艘游輪呢?”
元寧原本還趴在玻璃護欄上,聞言立馬抬起腦袋,興高采烈地說:“要。”
他們走出輪船,此時游輪也慢慢地駛離碼頭,船尾拖出兩條長長的白色水浪。
有許多人站在甲板上,倚靠著玻璃護欄拍照。
關飛渡帶了相機,也給元寧拍了幾張,薛蘭鶴也在拍自家小外甥。
關臣見狀,也不甘示弱地拍起了薛蘭鶴。
他們這幾個古怪的拍照組合逗笑了路人。
薛蘭鶴有些尷尬,畢竟他戴著口罩和帽子,這個模樣有什么好拍的。
他瞪了眼關飛渡,后者知錯認錯,但并不悔改。
元寧向關飛渡討教了相機的使用方法,然后也給他們都拍了照片。
每個人迎著海風都笑得很高興,景色多美已經不重要了,點綴在照片里的人才最值得懷念。
他們走遍游輪,看游客在甲板上沖浪,甚至還有瞧見了攀巖的項目。在游輪里還可以玩碰碰車,體驗射箭,還有泳池……
可以說,在這艘游輪上面和陸地沒什么差別。
外面人多,他們玩過一陣子后又回了房間里。
這艘游輪的航線里可以體驗短暫的垂釣體驗,在特定錨泊的海域進行短時海釣,之前就已經跟人接洽好了,不過釣起來的魚還要經過嚴格檢驗。
關臣就教他們一些釣魚的手法。
對垂釣感興趣的人自然看得津津有味,但也有不少人認為釣魚很無聊,所以只看了幾眼就不再關注。
直到元寧這個錦鯉從不空軍,每回都能釣上來魚時,才讓他們有了興趣,抬起眼眸興致勃勃地關注起來。
關臣和薛蘭鶴兩個大人都不及他。
關飛渡也驚訝了,猜測道:“新手嘛,可能格外受上天眷顧。”
真相到底是什么已經沒人關注了,總之元寧的第一次垂釣——大獲成功。
到了晚間,他們可以吹著海風在餐廳里用餐。
因著晝夜溫差大,所以從房間里走出來時,薛蘭鶴還給元寧換上了一套毛衣。
那些善織布的女子眼睛一亮。
“早前便注意了五皇子身上所穿著的衣物,只是不知是何布料所制的。”
任憑她們如何猜測,也沒辦法一下就猜到這是用毛線所織就的,畢竟兔羊身上的毛裁下來是何模樣大家都清楚,怎么能從線到衣呢?
[吾聽薛將軍所言此物為毛衣,許是用毛做的?]
[你們也不是沒見過狐毛、兔毛披風,豈是這個模樣的。]
[許是用了什么咱們不知道的法子,若是能直接問五皇子就好了。]
不過多數人都不抱太多的期望。
他們觀察已久,早就發覺了五皇子似乎并不能看見他們的發言,更遑論替他們答疑解惑了。
出乎意料的是,以往總是裝死的天幕,在這一回突然有了動靜——
【叮——】
【檢驗到多數人的強烈意愿,上線新功能:你問我答!
【規則如下:每日可向主播元寧提出一個問題,經由天幕篩選之后,即可令全大盛人投票。票數最高的,將會呈現在主播面前。溫馨提示:主播有權拒絕回答你們的問題。】
此條規則一出,天幕之上的彈幕瞬間翻倍,層出不窮,比那天上的星子還要多——
[吾等想問毛衣的做法是什么。]
[五皇子究竟是怎么到那方世界的,我們是否也有機會到那個世界?]
[我想知曉琉璃的制作法子,請問五皇子能否告知我等。]
[五皇子可以每日看一本經書為我等答疑解惑嗎?]
[在亂世之中該怎么樣才能有出路啊!]
[……]
凡此種種,不勝枚舉。
系統挑選了幾個能夠讓元寧回答的列在天幕之上任君投票,至于怎么到那個世界的,它自然不可能回答,于是直接剔除了。
不少人大失所望,本以為有能問出去那極樂世界的法子,卻不想天幕冷酷無情,根本不給他們機會。
*
現代,元寧也看到了系統新鮮出爐的規則。
他將此事告知了舅舅。
薛蘭鶴聞言,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輕輕撫摸小外甥的腦袋,輕描淡寫地說:“沒什么,就只是每天一個問題而已。你告訴舅舅,或者自己拿主意到底要不要回答都聽,用不著緊張。”
聽了薛蘭鶴的寬慰,元寧提起的心又緩緩落回了原地。
等問題出來后,他第一時間就告知了薛蘭鶴:“舅舅,今天的問題是如何制作毛衣!
其實有很多人并不想問這樣的問題,奈何百姓終究占多數,他們看到了毛衣的妙處,在乎的自然是這個跟自己息息相關的物品。
況且,薛蘭鶴不是說了么,元寧想答就答,不愿意答他們也不能奈他如何,天幕又絕不會強迫人家。
所以這問題……還真的只能從民生來考慮,否則問了也是白問,還白白浪費一個機會!
像是知道他們在打什么主意似的,薛蘭鶴淡聲警告道:“若是有益百姓,能夠讓他們學到更多,過上好日子,我和歲奴自然奉陪。但若是只為了你們私利的疑惑,趁早歇了這個心思。”
心懷不軌之人被他這番毫不客氣的話氣得面紅耳赤。
幾個峨冠博帶的男子忿忿不平:“他薛蘭鶴以為自己是誰,真把自己當無所不能的神了么,在自以為是什么!”
“就是,不過喪家之犬而已,只會拿著雞毛當令箭。他若是真的能耐,怎的還會被元盛昭逼得到了那個世界。現在卻沾沾自喜起來了,哼,不是就是個戲子而已。”
他們氣得這樣跳腳,不過是因著自個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少,被這亂世還有天幕啟迪民智這一重拳出擊得越來越喘不過氣,所以才會把薛蘭鶴當成殺父仇人一樣對待。
無論他們在私底下如何辱罵,都不能改變薛蘭鶴在那個世界過得越來越風光瀟灑的現實。
……
薛蘭鶴沒有第一時間解惑,而是問元寧:“歲奴,你覺得應不應該將這個問題的答案說出來!
大盛朝人愣住,沒想到薛蘭鶴竟然將問題給到了元寧這里。
他們看著元寧粉雕玉琢的小臉,頭一回不是注意他的可愛精致,而是在仔細觀察他的神色,心臟都不自覺地提起來了。
元寧僅僅思考了一秒,就堅定地說:“要!
他殷紅的唇輕啟,一字一句地道來:“毛衣可以保暖,倘若原料便宜,對百姓來說不僅是一樁可以維持生計的來源,還可以在冬日活得好些。也許一切都只是歲奴的奢望,但歲奴想,若是冬日能少一個凍死的百姓,便是行善積德了。”
好些人聽到他的話,不禁眼眶一熱。
正因為他們剛才一直眼也不眨地盯著五皇子瞧,所以知道這話是發自他本心所說,并不是在裝模作樣!
只有這樣為他們百姓考慮,把他們百姓放在心上的人,才配稱為圣明的君主。
不少人捶胸頓足,大罵皇帝有眼無珠,活活害他們失去了這樣一個圣賢的君主!
長孫禎苦笑一聲,這薛蘭鶴,還真是知道該怎么用天幕籠絡人心。
他現在該慶幸,好在元寧離開了大盛,不然以那激憤的民情,這天下的皇位最終是誰來坐還真不好說。
皇帝元盛昭也瞧見了天幕上對他破口大罵的言論,而天幕竟然還裝死不禁言,違背了此前不許罵人的規則,氣得他活生生地噴出一口血來。
宮人們嚇得齊刷刷地跪了一地,而皇帝身邊伺候的老太監發現皇帝暈了過去,不由面色大驚:“快,快宣太醫!”
后宮之中,皇子公主們看著天幕上那些民眾們的激動,也嚇得瑟瑟發抖,宛若鵪鶉一般。
天幕上那些刁民竟然還說要讓他們父皇遺臭萬年,甚至有人大放厥詞說要把父皇的皇陵給砸了,絕不讓他受到半點供奉。
這對古人而言簡直是最殘酷惡毒的報復方式了,最可怕的是這個說法還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足見百姓對皇帝的怨恨。
倘若百姓知道了是他們害得元寧去了那個世界,不知道他們會淪落到哪種下場。
他們只能將這件事深藏在心里,還警告不少人不準將此事說出去,為此還將不少的宮人滅了口……
*
薛蘭鶴查了不少資料和文件,甚至還去專門買了一個知網賬號研究。
半響,他才講述方法——
“毛衣其實就是用羊毛做的。先是將羊毛剪下來,再用清水和草木灰清洗,把上面臟亂的東西都給洗下來。直到羊毛沒有雜質,水面也澄清了,就可以把洗好的羊毛晾干了。”
他說得很慢,還將這一步再重復了一遍,明顯是在等著一些人用紙筆記下來。
這般口述,村中但凡有一個機靈人,也能記下。
“對了,晾干的話一定要在通風處晾干,切記不能用太陽暴曬!
元寧也拿筆將其中的關鍵點給記下來。
薛蘭鶴拿杯子潤了潤嗓子,才說第二步:“找那種帶有鐵釘的木板,或是其他尖銳的梳子,把羊毛梳成松散的毛條狀!
他把自己從網上找到的圖片拿出來,讓那些百姓們好好認一認。
至于如何梳成這樣,多試幾次就知道了,對于肯吃苦耐勞的老百姓來說,用不著他手把手地教。
“之后就是紡線了,用紡錘就可以把羊毛紡成單股線,邊捻邊絞成毛團……”
感恩現在網絡視頻的發達,讓薛蘭鶴不用費盡心思地用嘴說,直接給他們展示視頻中的人是怎么做的就行。
這動作再簡單不過了,甚至在男耕女織的小農經濟之中,女子們從普通百姓到貴族婦女都會織布,皇后有時還要起到帶頭的作用。所以她們大都只需看一眼就會了。
不過只是一根線的話,應當也是沒法織成布的。但是羊毛捻成線就已經是化腐朽為神奇,他們自然是按捺住了內心的激動,耐心地聽著薛蘭鶴的下一步指示——
“再來就是將單線合股捻成多股線,不過要是不想捻多股也可以,這一步的作用主要是讓線更不容易斷!毖μm鶴懶洋洋地說完。
至于怎么織成毛衣,想來有些聰明人已經心里有數了。畢竟大盛是連草、竹條等物都能拿來編出花來的。
可是讓他們在亂世中慢慢摸索,也確實是在為難人。
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薛蘭鶴把織毛衣的小白教程掏出來,直接展示在大盛朝人面前,供他們慢慢學習。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停靠小島
大漠之上, 一隊行商陸陸續續走過,駝鈴聲陣陣響動。
“主家要許多羊毛?”為首的那位商人沉思,對這一行為有些摸不著頭腦。
天幕只在大盛出現, 是以在外行商的這些人自然不清楚大盛境內的神異變化。
不過主家來了命令,他們這些人照做便是。
北邊的蠻夷胡人都是牧民, 家中養的都是牛羊還有馬, 要去收些皮毛自是不在話下。
而牧民們也不是沒有販賣過羊毛,他們的大王也不會在意區區小事,只要不是販賣精壯的馬兒, 基本上是不會過問的。
千萬斤的羊毛很快就收割起來,又迅速運往大盛境內。
這一動作自是引起了蠻子大王的注意, 不過問清了只是些羊毛而已,便不再關注。
大盛再厲害,又能拿羊毛做什么?難不成還能變出武器來對付他們不成!
哼, 那玩意兒變廢為寶,反倒是給他們部落里的牧民提供了些收入。
……
羊毛運入大盛之后, 自然得找工人來處理。
如今家中的青壯不是忙于春耕, 就是被拉出去打仗,能處理這些的自然是女子。
她們紛紛走出家門,接受官府的招工, 每日賺些銅板補貼家用, 也是一份活計。
女子一旦有了經濟來源, 在家中的腰板子都挺直了不少。
況且能夠外出和別人說話, 人也會精神開朗許多。
若是那毛衣穿著暖和, 價錢又便宜,她們還能買些自家回來穿呢。也算是一舉多得的好事了。
*
現代。
游輪最后抵達在一座身處海洋之中的小島,靠岸之后, 游客們紛紛下船。
天公作美,晴空萬里,藍天都是澄明的,仿若水洗過一般。
海岸的金沙泛著粼粼的光,里面還有貝殼、海星,人一踩就是一個腳印。
好些人甚至把鞋子脫了,直接赤腳走在地上,感受著柔軟的沙子浸沒雙腳。
元寧有些好奇,他沒脫鞋,踩在軟軟的沙灘上時感覺就很奇特了,不知道光腳又會是怎樣的。
幾人的影子倒映在地面,元寧后知后覺地感受到了溫度的上升。
“我有點熱,舅舅!痹獙幪ь^無助地看向薛蘭鶴。
薛蘭鶴瞧著他紅通通的小臉,暗想自己失策了。
關飛渡憂心忡忡:“正午日頭高,我們下午再來玩吧。先回去換套衣服,再抹點防曬霜。”
這個小島要更靠近赤道些,日溫本就高。
周圍的人基本打著遮陽傘,脫下了剛上船時厚重的外套,只著短袖短褲就出來了。
還有些人更是只穿泳衣泳褲就來到海灘上玩。
不論男女,這種穿著打扮都十分火辣又大膽。薛蘭鶴一開始還不適應,但是來現代這么久也習以為常了。
元寧還有些羞澀,眼眸半垂,一直不敢往那些人身上瞅,生怕瞧見什么不該看的畫面。
其實在炎炎夏日時,大盛朝也不是沒有只穿著單薄衣衫乘涼的,但那多是在自個院中,少有在外就這般袒胸露乳的。
而且比起令他們在意的胸膛,手臂和腳的裸露更讓他們無法接受。
[這、那個世界的人怎能如此放浪形骸呢?]
[布料那么少,能遮個啥?]
[別人都沒說什么,你們管那么寬做什么,少在那指手畫腳了,咸吃蘿卜淡操心!]
也正是因著那個世界太多讓他們震驚的,由淺入深,那邊的服飾風俗現在已經無法令他們心生太多波動。
何況他們自個還身處亂世之中,面前一堆麻煩事,自家門前雪尚未掃干凈,又哪來的資格對旁人指指點點呢。
還不如想想今日去提個什么問題才是正經的。
思及此,各類問題在天幕上層出不窮地冒出來,而天幕還告知他們酉時末會對截止問題,再給他們一個時辰的時間投票,好讓另外一個世界的元寧知道。
*
元寧這些人又在回去后涂了防曬霜,緊接著就去逛度假村,等晚上太陽即將落山時才再去海灘逛一逛。
度假村里倒是一片綠意盎然,處處可見綠樹和植被,中央還有巨大的泳池和娛樂設備。
最常見的要屬椰子樹。
關飛渡說:“可惜了,椰子是夏天成熟的。不然咱們還能喝上新鮮的椰汁。”
元寧遺憾的表情還沒有收回去,卻聽關飛渡又說:“好在我們現在有的是反季節水果,估計度假村里還是有椰子賣!
關臣就掏腰包給他們一人買了一只椰子喝。
幾人就坐在度假村的原木走廊上吹風,大人說大人的,小孩說小孩的。
從這個位置可以看見在泳池里玩耍的人,還有度假村里的秋千和排球網欄。
“你要去泳池里玩滑梯嗎?”關飛渡詢問元寧。
畢竟元寧對游輪套房里的滑梯很感興趣,而在泳池上的滑梯又長又繞,小孩子恐怕更喜歡。
元寧看出了關飛渡不太喜歡玩這個,假如他去玩的話,對方肯定會為了照顧他而過去。而且里面的人好多,他也不太想去擠。
他搖頭拒絕了:“人太多了!
走廊離地面有些距離,他的腳尖都夠不到地面,兩只腿輕輕地晃悠。
關飛渡看他乖巧喝椰子水的模樣,覺得元寧的眼睫毛又長又漂亮,文靜得簡直不像是貓嫌狗憎的小男生,哪怕就這樣靜靜地看對方也挺舒服的。
上學以來,他都懶得跟繼續跟同學打交道,平時的各種邀請他都婉拒了。游戲什么的也提不起興趣,反倒是陪在元寧身邊很快樂。
他在課間偶爾聽見男生們討論家中玩的游戲,想到他們口中所說的養成系,恐怕就是這種感覺吧。
“那我們等會兒一起去玩沙排好不好?”關飛渡沒能安靜幾秒,又興致盎然地提議。
元寧困惑:“就我們兩個人嗎?”
“不是,讓你舅舅和我小叔一起。”
他本意是想讓元寧和自己一起組隊,卻沒想到……
關飛渡看向自己的小叔,互相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嫌棄之色。
怎么是這個樣子的兩兩組隊啊,和他們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樣!
不過現在計較這些也沒什么意義了,還不如認認真真地打一場,不然雙方玩起來都沒什么意思。
關臣來說明游戲規則,還和關飛渡演示了一遍。
“又不是正式打排球,不論是兩個人還是四個人都可以!
游戲和人一樣,隨時都能折腰。
大盛朝人趁著閑暇之時,也豎著耳朵聽了幾句,聽他們正式開始玩的時候才抬起腦袋仔細看起來。
這種體育競技還挺有意思的,既能鍛煉人的奔跑力、眼力和跳躍力,還能打發時間。
偶爾在軍營中也能玩上一場。
行軍打仗雖是應該枕戈待旦,但是將士們一度處于高壓環境下也不可取。
而且讓士兵們玩樂偶爾也是計謀的一種,能夠迷惑敵軍,打他們個猝不及防……
扯到這就遠了,總之對排球這一項運動娛樂感興趣的,就可以耐心地記下他們是怎么玩的。
元寧沒玩多久就不剩多少體力了。
他本來就年幼,即便是休息一會兒再玩一下也會累,最后還不顧形象地一屁股坐在沙堆里面,彎著眼睛看向大家。
關飛渡還有些體力,他喘著氣,對坐在沙堆上有些猶豫,但是看了會元寧,還是坐了下來。
趁著薛蘭鶴被他小叔糾纏的時候,他壓低了聲音說:“寧寧弟弟,咱們去玩秋千吧。你坐,我給你推!
元寧耐不住他的軟磨硬泡,歇了會就爬起來跟他去玩秋千了。
薛蘭鶴轉過頭就看倆小子跑得只剩背影。
他:“???”
好在二人都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玩,他沉默了一會兒,也沒去阻止他倆。
薛蘭鶴白皙的面頰也有些泛紅。
原本是一直凝視著兩個小孩子的,他卻突然感受到了侵略性的視線,扭過腦袋,就看關臣那看骨頭般如狼似虎的眼神。
他嘖了聲。
也虧得他選了雙人房,晚上睡覺時還有個小外甥陪著,否則鬼知道這個沒臉沒皮的家伙會不會在晚上偷偷怕他的床。
那邊的純情少兒組還在你幫我推秋千,我幫你推一下。
元寧雖然年紀小,但是吃了一陣子的肉補身體,又日日鍛煉,還是能推動關飛渡的。
只要秋千上坐的不是成年人,對他而言就不會太勉強。
天幕上倆孩子樂呵呵的笑聲惹來大盛朝的不少目光,不光是小孩子,許多心癢難耐的大人也情不自禁地望向了平時極少關注的游樂器材。
千秋在大盛朝也不算少見了,可是很多家庭卻不會特地滿足小兒玩耍此物的愿望。
若是在城外山野之中還好說,那些地方樹多,小孩們自己找根粗木和繩子也能綁在樹上蕩秋千玩。
但是縣城里許多人卻玩不了——家中住宅本就狹小,各種雜物都擺不下,又怎會再種粗壯的樹擠占空間呢。
渤海郡專門負責建公園的吏員自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大手一揮將幾個秋千也加入其中。
反正大戶人家也不愛在這種尋常百姓玩的地方瞎逛,說是免費給普通百姓建造的也沒錯。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趕海活動
太陽西移, 眼瞧著離落山不久,元寧他們就直接奔向海灘了。
從海平面看日落別有一番趣味,天上海面好似有兩個太陽似的。
殘陽如血, 連波光粼粼的海浪都染了層刺目的紅。
元寧也和關飛渡一樣捎了個小紅桶,去海邊撿貝殼和螃蟹。
他將鞋子也換成了拖鞋, 還可以踩到海岸邊, 將兩只腳浸潤在海里。
“如果是第二天一早的話,海面上應該會出現很多退潮之后留下的海洋生物,大家最喜歡在這個時候撿現成的了。這個活動又被稱之為趕海。”關飛渡忽地說起這件事。
元寧一聽, 立馬湊過去,一雙清澈柔軟的眼睛亮閃閃的, 寫滿了期待:“我也想去,飛渡哥哥!
他現在也很能表達自己的意愿了,知道自己的意愿說出來不會惹人生氣, 便也試著央求一兩句。
誰能抵得住他的撒嬌呢,關飛渡更是直接同意:“當然可以了, 反正我們會在這里停留一天, 明天早上得起很早才行!
元寧覺著自己是個貪心的小孩,現在看沙灘上那些零星的貝殼也不怎么感興趣了,拎著小紅桶就要和他們回去。
晚上大家自然也是在度假村里吃的飯。
島不大, 又因地處海面, 所以晝夜溫差大。
太陽剛一落山, 氣溫就開始下降, 寒風一吹,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沒到寒冬那么夸張,但是大家也都添了衣服。
好些人開始準備篝火晚會,元寧蹭的燒烤吃。
薛蘭鶴精心養孩, 清楚小孩子腸胃脆弱,不可吃太多辛辣的,于是就只給他吃了一兩串,然后讓他再嘗嘗這里的特色海鮮面和椰子雞。
元寧也不挑,有的吃就成,何況那兩樣特色菜味道也不差,他吃得津津有味。
吃飽喝足后,他們又沿著海岸散了會步,才優哉游哉地回去洗澡休息。
元寧今天在沙堆里玩,衣服里面都能抖落出一堆沙子來。
薛蘭鶴帶著他洗完,白白嫩嫩的小孩就從浴室里新鮮出爐。
今天的問題也從天幕之上選了出來,并且由系統交給元寧——
“夯土墻遇暴雨和大雪易坍塌,敢問五皇子,如何才能讓墻面更嚴實?”
這問題同百姓的生活休戚相關,遠的不說,近來的流民之亂,就是因為連綿不斷的雪災淹沒了百姓居住的房子,導致他們沒有定所,一年的收成也付之一空。
沒有得到極好的救助,他們活不下去后,自然淪為流民,一齊涌到其他能活命的城鎮之中。
長孫禎他們要是打下了錦丘郡,考慮的就是重建之后的事情。
他揣測了一下薛蘭鶴他們的心思,又引著人提出這個問題,再派人去百姓之中散播此事的重要性,自然有不少人會跟著他一并給它投票。
好在結果和他所想的一樣。
現代。
元寧聽到這個問題后,第一時間告知了薛蘭鶴,并說:“舅舅,我覺得這個事情必須做。”
他想做的事,薛蘭鶴就沒有不支持的。
不過元寧也不想事事都倚靠舅舅,這會子更是主動說:“舅舅,你教我怎么查資料吧。日后我就不用再麻煩你了!
不過他沒忘了自家舅舅和渤海郡王之間的交易,有些問題他還是得多多斟酌,不能直接解答,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薛蘭鶴對他自是無有不依。
現在的知識查起來還是很容易的,視頻教學更加方便,不用白不用。
“找視頻也不是什么簡單的事,之前就說過,假如全提供現成的資料,久而久之這些人就不會自己思考了!
如果不是什么需要知識含量的技術,教就是了,一旦涉及腦力的,還是得讓他們自己想。
元寧思索了會:“確實不應讓他們養成不勞而獲的習慣!
“那舅舅,我們應該怎么做呢?”
元寧穿過來前,大盛還是“太平盛世”,哪怕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即將碎裂薄冰上,可很多人還是無知無覺的。
他不知道這事,所以沒有那么憂慮。
薛蘭鶴清楚大盛的困境,但也不會因為亂世而心軟就打破規律,否則就是貽害無窮。
“提點為主!彼徽f了這四個字。
元寧就明白了。
大盛朝,有些人能理解薛蘭鶴的良苦用心,有的人卻不能。
[教就教,不教便不教,弄得這般神神叨叨做什么?裝模作樣!]
[這般享受別人因著他的每句話而提心吊膽!薛蘭鶴他定是很得意吧。]
[一群狼心狗肺的玩意兒,人家愿意教那是人家心善,少在這陰陽怪氣呢。我大盛怎會有你們這樣的敗類在?]
[天幕怎的不禁止這些恩將仇報的狗東西觀看呢,就該讓他們一無所知下去好了。]
那些真正關心此事的人卻不會在意天幕上的吵吵嚷嚷,而是專心看起了薛蘭鶴和元寧一起找的教程,認真地學起來。
他們有心向學,根本不會被這么一點小小的難題給絆倒。
而且他們對能夠把知識無償分享給他們的這一對舅甥是非常感激的,這年頭哪怕是花錢去給人家當學徒,別人都要對你白眼,怎么可能會多盡心教你。
哪有端起碗就罵娘的道理呢?那種白眼狼的眼界就只有這點了。
*
元寧并不知道大盛朝那邊的事情,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太過在意。
他現在的生活重心也越來越向著現代這邊轉移了。
第二日一早,鬧鐘響起來后,他就穿著沖鋒衣應關飛渡的約去趕海了。
天還蒙蒙亮,太陽尚未升起來。
清晨還有海風胡亂地吹,氣候還有些寒涼。
元寧挨過餓,所以哪怕心里急切地想提著小紅桶去趕海,卻還是坐在原地,乖乖地把自己早餐慢吞吞地全都吃完了才走,一點都不浪費。
關飛渡在旁邊好一頓瞅。
他覺得自己跟元寧還挺合得來的原因之一就是元寧這股子對食物的虔誠勁兒,絕對是現代衣食無憂的小孩們身上難以出現的。
他自己愛好烹飪,所以對食物還挺珍惜的,小伙伴能和他一樣,他當然開心了。
吃完之后,他們各自捎上小桶就往外走。
薛蘭鶴和關臣兩個大人緊跟在他們身后,這個難得的假期二人過得也還挺清閑,偶爾這樣放松一下也確實舒服。
大盛朝人習慣了天幕在早晨會安靜很久,現在還是頭回看他們起這樣早。
許多人在瞧見濕潤海灘、石縫里的各種海產時,眼睛都睜圓了。
他們連忙在天幕上問。
[有沿海的鄉親父老么,清晨的海灘真是這樣式兒的?]
[確實如此,不過還是需要多多注意,免得遇見危險。要是不知道何時漲潮就完了。]
[也不是你們想要中那樣好撿的,大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人一多還有可能會空手而歸。]
想要碰上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哪是那么容易的。
不過元寧他們運氣還不錯,硬要說的話,是因為這里是海產養殖區……趕海項目也是這次兩天一夜游輪旅游活動之一,絕大程度上保障了他們不會空手而歸。
“啪嗒”一聲,海星被扔進了小紅桶里。
螃蟹的爪子刺啦地抓著桶壁,發出好些噪聲動靜。桶里面還著蛤蜊、蝦、海螺……
蟶子這玩意元寧還是頭回見,晃眼看去還以為是哪里的枯枝,如果不是關飛渡能認得出來,他可能會以為是亂七八糟的海洋垃圾。
原本大家對趕海這個活動不甚在意,但是看元寧他們從海邊撿起各種稀奇古怪的海產時,還是咂摸出了些許興味。
廣大百姓的愛好就是這樣樸實無華,嘴上說著無聊,眼睛卻看得眨也不眨,甚至還饒有趣味地點評誰撿的海產作物個頭更大。
太陽不知道什么時候升起來,縷縷金燦光華落在他們身上。
不但景致更美,連帶著溫度也上升了。
元寧的額頭也開始冒汗,他的小紅桶快要提不動了。
好孩子不貪心,他跟關飛渡說:“飛渡哥哥,我們現在回去了吧!
關飛渡頷首:“好啊,正好轉頭去處理這些海產品,中午就可以拿去吃了!
說到吃,元寧再矜持也沒法矜持到哪去,不禁升起了些許期待之情。
薛蘭鶴卻是跟元寧說:“下午就要返程了,你們還有什么想玩的嗎?”
元寧也知道這兩天的旅行很短暫,卻沒想到幾乎是轉瞬即逝。
他心里有些遺憾,但是惦記著自己的功課,覺著出來放松一圈也足以了。
“舅舅,我們四處走走就好了,我想看看這座小島!
島雖然不大,但是走一圈,再吃吃喝喝地玩耍也要廢一番功夫。
這不是什么無理的要求,別說是薛蘭鶴了,就連關飛渡都能滿足他。
一行人就繞著小島逛了一圈,簡直很有一家四口的氣度。
在薛蘭鶴和關臣根本就沒有遮掩的情況下,他們又絲滑地上了熱搜。
廣大網民:“???”
他們一時間有些弄不懂到底是兩個孩子關系好,還是他們大人之間的關系特殊了。
要說看得最清楚的那些人,還要屬大盛朝日日夜夜都看著元寧直播的,他們是最能察覺到薛蘭鶴和關臣二人之間貓膩的。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走近科學
龍陽之好古來有之, 已經算不得什么新鮮事了。
可大盛朝人不成想過,薛蘭鶴和關臣二人竟也有斷袖之好。
“這……那薛將軍日后的香火該如何傳承呢?他們薛家可是只有他這一滴骨血了啊!庇械娜税抵蟹浩鹆肃止。
也有人眼中異彩連連,笑道:“那個世界這般神奇, 許是男子也能懷孕生子呢,咱們何苦操這個心!
男也好, 女也好, 人家自己中意便好。
一來他們并非人家家中長輩,沒有資格對人指手畫腳。二來人家薛蘭鶴在另外一個世界,他們這些人就是有再多的不滿和指責, 人家也是瞧不見的。
不過還是有些思想封建的,覺著陰陽交合才是正道, 男子同男子在一起終歸是有悖人倫的……
他們也覺著那些好美少年和孌童的不是正經人,這種風氣要是傳承出去非常之差。
原本這些人覺著那些百姓也是對此深惡痛絕的,卻沒想到天幕上的發言終究還是刺痛了他們的雙眼——
[說得那樣好聽, 可是咱們這些窮苦人家大都娶不了妻,最后不也是只能同弟兄們搭伙過日子?]
[唉, 傳宗接代在亂世又何用呢, 家中坐又無皇位繼承。還不是容易成了諸侯傾軋之下的墊腳石,說不準就會亡于明日。]
[痛痛快快活一場不好么,這世上總歸不缺結婚生子的, 何苦指責他人。]
古代三妻四妾是極其常見的, 因此旁人寧愿給有錢人家當妾, 也不樂意過苦日子。
窮苦百姓又覺著多子多福, 往往會生七八個孩子出來, 就算里頭的幾個兄弟一起長大了,又哪來這般多的錢財去給所有人張羅娶妻之事呢。
那些讀書人未免想的太過天真!
*
現代。
元寧可不知道舅舅和關臣二人之間的彎彎繞,他們溜溜達達之后, 竟然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中午。
既然早晨趕海撿了不少的海產品,午飯時不吃白不吃。
而且他們吃的就是這個新鮮的滋味。
那些海鮮從早上開始就放在一旁吐沙,然后又經過大廚的處理烹飪——因為有兩個小孩子在,所以沒打算讓他們生吃。
煮熟后的海鮮也很鮮甜,碟子上放著各種蘸料,甚至還有很沖鼻的芥末!
元寧好奇蘸了點嘗嘗,只覺得辣味直沖腦門,連天靈蓋都嗡嗡的。那滋味,可不是他一個小孩子能夠輕易駕馭的。
幾人看著他皺巴的小臉,有些忍俊不禁。
被沖到的不只是元寧一個人,還有廣大和他味覺共享的大盛朝人。
他們頭回嘗到這種辛辣滋味時,也是面色驟變,然后就著急忙慌地去尋清水來喝了?梢娞炷簧喜皇敲糠N美食都味道極好的,他們時不時也會面臨各種“美食刺客”的襲擊。
有難以接受這種香料的,自然也有很喜歡的。他們甚至還意猶未盡地咂摸著嘴巴,顯然是對剛才的感覺回味無窮。
[海邊的景色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在有生之年我也想去一回。]
[不知這世道何時才能安穩下來,要是生在太平時候,何時去海邊不行?]
[說起來,當今渤海郡王的治地不就靠海么,若是想去的話,何不走上一遭。]
談及了海,現如今尚且安穩的渤海郡自然就躍入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本來大家還不知道亂世該投靠誰好,但是天幕上的彈幕話趕話介紹起了渤海郡,大家現在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它。
這下一合計,流民往那里涌,人才也往那投奔,何愁往后勢力不強大。
名人效應不外乎如是了。
那些諸侯王抬頭一看,不禁磨牙氣惱。
這個長孫禎真是好有心機,要說這上面沒有他帶點節奏,他們是半點都不信的。都是些黑心肝的人,誰還不知道誰。
可這也是一種運道,他們根本羨慕不來。
有些個人卻是一激靈,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們猶記得薛蘭鶴曾經借助天幕,好似向他們拋過橄欖枝,原本他們還在和自家謀士商量此事,可是不知怎的薛蘭鶴就沒了下文。
他們又沒有辦法聯系上對方,只能等著薛蘭鶴主動,此事就不了了之。
玩政治的就沒幾個蠢人,兩相結合來看,恐怕那長孫禎就已經和薛蘭鶴私底下聯系上了,甚至還達成了他們所不知道的合作!
眾人一想到天幕上那些神異的手段,不禁打了個寒顫。
若是薛蘭鶴指間漏些好處給長孫禎,后者再反過來對付他們,他們還能有活路嗎?
聰明些的想到此事,在勤王聯盟中也坐不住了,紛紛回自個的營帳之中,去和自家的謀士探討此事,勢必要琢磨出應對的法子。
謀士們也并非是吃干飯的——
他們自是要站出來為主公出謀劃策,這時他們不但不能潑冷水,還得寬慰他們。
“主公不必心慌,此事并非無解!
雖然天幕上的那些能掏出來的神異手段確實駭人,但是他們卻用不著因尚未發生的事而心慌。
其一,不管從天幕上拿出來什么,將那些玩意制作出來總歸是需要時間的,不可能嘴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成功。其二,若是薛蘭鶴真的能把那個世界的什么東西都掏出來給他們用,早把皇位上的仇人給殺了,還用得著跟他們虛與委蛇?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如今長孫禎的大部分兵力都深陷在錦丘郡中,一時半會兒難以從泥沼中脫離出來。等他仗打完了,兵力也被消耗了許多。且勤王一事結束,他未曾在此次重要戰役中出現,難以聲名遠揚——光是嘴巴皮子吹有什么用,得拿出實績證明你強大才行。
經過謀士們再三討論分析,這些諸侯們的心情安穩了許多,不再似方才那般慌張了。
他們剛議論完,連營帳都還沒出,結果傳令兵就到了外面,帶來的還是個外消息——
“渤海郡王長孫禎此次戰役大獲成功,馬上就要分兵來勤王了。”
就問他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眾諸侯:“???”
*
大盛朝那邊快要為了皇位打出狗腦子,元寧在現代還是一片歲月靜好。
他們從海邊回來之后,就得上班的上班,上課的上課,但是每天過習慣了之后,元寧覺著這樣的日子還挺安逸的。
他什么都用不著憂愁,甚至足不出戶便能知天下事。
而且他最近喜歡上了某個紀錄片——《走近科學》。
舅舅給他說,這是專門拿來給國人科普科學知識用的,就是避免大家迷信,被人欺騙。
若是騙錢都算好的了,有的人甚至還會被害了性命。
薛蘭鶴就同他說:“我曾經聽過一個新聞,說的是有個小孩生了病,但是迷信的爺爺奶奶不去找醫生來給發燒的孩子治病,反而聽信了神婆的話在家里跳大神。孩子家長回來的時候發現家里煙霧繚繞,差點把家里給燒著了。要不是他們回來得及時,一家人的性命都要搭進去!
足見封建迷信害人!
元寧小眉頭都擰緊了,心有戚戚地說:“可是很多人家境貧寒,倘若被騙得傾家蕩產,那就和害命沒什么差別了。”
大盛朝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原本他們不是很懂這個科學之意,現在發現能夠增長見識,以免被些神棍方士給蒙騙,全都瞪大眼睛看起來。
在紀錄片開始前,主持人還特地解釋了一下什么是“科學”,畢竟他們這是科普類節目,就要把觀眾當成什么也不知道的對待。
還別說,有好多人只是在平時聽人講科學這個詞,但是還從沒特地鉆研科學是啥意思。
其實它吧,就是對客觀事物進行檢驗、解釋和預測,并發現其規律以及組織運用的一種知識體系。
不過這么一說,普通老百姓自然聽得云里霧里,甚至還會暗中嘀咕是不是在賣弄學識,怎么盡講些聽不懂的玩意兒。
所以主持人用通俗易懂的話解釋了一遍——
“‘科學’就像你們每天在田里種莊稼、看星星辨方向、用草藥治病時用的法子!
“它不是求神問卦,而是盯緊身邊的事兒。比如看云怎么飄就知道要下雨,記下四季變化判斷何時播種。還有動手這一點,怎么把草藥熬成不同湯,再看看哪種對治病有效。拿石頭木頭搭屋子,看哪種更結實。把靠譜的經驗教給兒孫,讓他們少走彎路——這些攢起來的本事,就是科學!
元寧聽得津津有味,心說這科學還挺博大精深,而且越聽越覺著用處頗多,怪不得這個世界的人這么推崇科學之道。
大盛朝的老百姓也是嘖嘖稱奇。
[嚯,這科學還真是貪心,竟是將天文地理、醫學營造之術都給囊括進去了。]
[嘖,我怎么覺著這些都是不入流的雜學方技之道呢?]
[我看有些文人就是太自視甚高,總是瞧不起農學醫學和營造,殊不知不種田你們吃什么?不建房子你們住哪?不學醫你們生了病可就只能等死了!]
[可管理一個國家卻還是需要圣人之言,那些方技有用是有用,可如何能運用人才,治理國家呢。沒有人才的治國理家,難道光是靠那些雜學就能活人無數了么!]
簡直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瞧一眼天幕就覺得頭疼得緊。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會有爭吵,何況是天幕這樣集齊全大盛朝人的地方。
好在大盛朝中到底不只是有吵架的,還有專心致志跟著元寧一起觀看《走近科學》這個紀錄片的。
他們倒是要看看這個節目如何破除封建迷信。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破除迷信or在線打假?
《走近科學》這一節目的主持人曾經就說過一句話, 說是他很希望觀眾們把這個節目當成笑話來看,這就說明了科普掃盲的工作很成功,大家也不會那么容易被騙了。
這話既有教化隱含其中, 還意味著這節目確實有那么幾分好笑。
第一個節目就讓人傻眼了。
說的是有位上了年紀的阿姨五年以來都沒有吃過飯,不知道是什么癥狀。并且她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竟然還沒有餓死, 皮膚還富有彈性。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修仙辟谷?
這事兒一出, 別說是大盛朝那些人了,就連現代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陪在元寧身邊的李遲遲都情不自禁地放下了手機,想要等節目組說出個一二來。
然后節目組就對這個阿姨跟蹤采訪, 四處查詢,連醫院都檢查出阿姨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大盛朝人直呼神奇。
[莫不是這世上還真有神仙?]
[此等仙法若是能傳授給咱們這些窮人, 豈不是再也不用為吃而發愁了!]
[哼,我看事情沒這么簡單。倘若真能做到的話,便也不會只是特例了, 還專門上了這勞什子電視。]
[前面不是說了么,這節目就是為了打破迷信的, 恐怕此事還內有玄機呢。]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了, 經過他們這么一解釋,其他人也摸了摸腦袋,心里琢磨著恐怕還真是這樣。
后面節目組就把人帶去了大醫院重新進行全面的檢查, 卻從這位阿姨的胃里查出來了海鮮和酒的殘留。
節目組:“???”嘛意思啊, 海鮮不算飯嗎。
經過深入調查, 他們才知道真相是阿姨的精神出了問題。她得了癔癥, 吃了飯也覺著自己沒吃。
而她丈夫看她吃飯太痛苦, 就哄騙她確實沒吃。她丈夫也是個人才,五年來哄著哄著說得自己都信了,于是這間奇聞就這么一傳十, 十傳百,到了節目組的耳中。
元寧忍俊不禁,李遲遲樂得直拍大腿。
“我就知道這世界上哪來那么多神奇事件,還是跟人脫不了干系,果然要相信科學。”李遲遲如是說道。
元寧也很贊成這話:“其實只要我們多觀察一下,還是能夠看出端倪來的。假如他們真的有本事,就不會害怕被別人一直盯著看。要是什么本事都沒有的人,也裝不了一輩子!
這話總結得真妙,李遲遲都忍不住給他點了個贊。
怪不得薛蘭鶴要送他小外甥去天才兒童班呢,這小腦瓜子都好好利用一下豈不是可惜。
事情的起因經過解釋清楚了,大盛朝好多人大失所望。
原本還以為能得到什么仙界秘法,哪成想是此人腦子出了問題。
不過他們這對夫婦能把這么多人都騙過去,也算是一種能耐。看來要想欺騙別人,還得先把自己給騙過去!
節目組的下一集就更有意思了。
說的是有個小區的一戶樓層養了只狗,但是每當把狗放在樓下時,狗就會叫得特別厲害,人卻沒發覺出任何異常。
有人就覺著不對勁,畢竟這狗不管在哪都沒有亂叫,只在樓底的時候叫得厲害。他們后來又牽了幾只狗過來,發覺還是如此。
這時候有人就泛起了嘀咕——他們這是不是碰上了什么邪祟。畢竟傳聞中狗可以看見人類看不見的東西,這可不就嚇人了么?
節目組的音樂本來就嚴肅詭異,如今又是夜晚,聽到這話,只覺得周身發寒,心里也毛毛的。
元寧就坐得跟李遲遲近了些。
李遲遲見狀摸了他的腦袋,覺著元寧現在可算是有了點小孩樣了。
明明知道這節目是來打假的,可是聽見這種可怕的猜測,大盛朝許多人還是心驚膽戰起來。
有的人面露驚恐,瑟瑟發抖地縮回了自己的被子里。有些人做賊心虛,想到什么神佛鬼怪,心里就直打突。有的人卻是滿臉敬謝不敏,對鬼怪一說向來敬而遠之。
不過害怕歸害怕,他們心里頭卻還是好奇的,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事件最終查出來的真相是什么!
到底是神鬼作亂,還是人有意而為之?
節目組跟隨著這棟樓的小區居民繼續調查,卻發現這棟樓并未出過什么兇案,那個樓道細數幾十年的老黃歷,甚至沒死過人!
那么神鬼之說可以直接剔除了。
現在就得一一排查原因。
小區居民首先想到的就是地震一說,經過科學表明,當地震來臨之時,附近的動物就會出現許多奇怪的現象。雞啊貓啊狗啊啥的就會在這個時候叫個不停,其他動物也非常反常。
是不是就是這么個理兒呢?
大盛朝人卻是看得眼前一亮。
[地震,細細琢磨不就是地龍翻身之意么?]
[原來知曉是否會有地震來臨,看家中的牲畜就能知曉么。]
[我看此話說得還真有道理,前些年俺們這也有過地龍翻身,那時候家中的畜生都有異動,甚至連螞蟻都有些古怪。細細想來,這莫不就是有征兆。]
大盛朝的許多人往那天幕上這么一比對,發現還真是這樣。哪怕不少人在地龍翻身時都慌不著路地逃命,沒想過其他事,但也有那么些人觀察到過平日里不一樣的地方。
只是從前沒有過人這樣細細地將此事總結、講給他們聽過,如今這樣一說,好多人豁然開朗。
“這么說來,若是有地龍翻身會出現,豈不是多看看牲畜就能曉得一二了?”
總之,此事的發現對他們到底是有益的。
天幕之上,元寧他們看的那個節目還在繼續調查。
工作人員采用了更高級的設備來調查此事究竟是否跟地震有關,他們所用的儀器非常精準,然后查出來并沒有地震。
況且若真是有的話,當地也早就預警了,而且也只有狗身上出現了異常。
元寧看見那個測地震的儀器,卻是來了點興趣,問李遲遲:“遲遲姐姐,那個預測地震很準嗎?”
李遲遲思索了一下,跟他說:“還是比較準的,不過就是震級會有誤差!
元寧追問:“什么是震級?”
李遲遲:“我們把地震對老百姓的生活破壞程度分了級別,如果只是輕微搖晃,卻不會影響到生存,地震的級別就很低。如果搖晃劇烈,甚至會導致樓房坍塌的,那就是大震了,它的級別很高!
元寧恍然大悟。
他心情有些復雜:“即便是這樣也很好了,至少能夠預測到地震的到來,大家可以趕到寬廣空闊的地方避震。只要人活著就行!
他們大盛朝預測地震的儀器還很原始,甚至并不是那么準確,因此當地龍翻身時,常常會有許多人遭難。
因為倆人在討論這件事,所以他們就把電視摁了暫停,大家就不得不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二人的話上。
有聽到這什么地震檢測儀的,更是嘴巴都張圓了。
[好家伙,這都算得上是預言了吧?]
[二者還是有些差別的,只是能用儀器提前感受到地龍翻身,畢竟從最深處的地底蔓延上來不還要一段時日么。]
[這便是科學的魅力嗎,果然叫人心醉神迷啊!若是咱們這能發展科學,何愁不能興盛?!]
李遲遲順口道:“說起來,咱們這還有地震演練呢。”
“地震演練?”
“對。因為不演練的話,咱們就不知道該怎么有序地逃命了。當災難來臨時,大腦一片空白,如果之前練習過該怎么逃命的話,這時候就沒那么慌亂了!
原本大盛朝人還覺著本來沒有發生那些災難,卻偏偏要去演習,那不是沒事找事么?聽上去有些不太吉利。
可是聽聞李遲遲說得頭頭是道,咂摸起來確有幾分道理。
尤其是那些真正把百姓放在心里的人,轉頭便將此事給記在了本子上,打算后頭也這樣干。
天幕之上,李遲遲說:“這些演練等你上學之后也會舉行的,那時候你就知道是怎么個事兒了。咱們不但有地震演練,還有火災演練,都是教你們在災難中如何求生的。”
元寧聞言對學校又升起了些許期待,不過想到他還要等下半年才能入校,不禁又有些失落。
李遲遲不忍心看他黯然的模樣,趕緊轉移他的注意力:“咱們先往下看吧,還不知道這次的未解之謎到底是什么呢!
節目組之前已經排除了地震的可能性,接下來就該排查其他方面了。
有人想起之前也有過類似的案件,小狗經過某個地方總是會無緣無故亂叫,查出來卻是地面漏電。
他們就琢磨著是不是這個緣由。但經過檢查,卻發現電線都是好好的,還藏在這地下、這墻體內,根本沒有出現漏電的情況。
既然不是這個,那有沒有可能是這些小區的狗發情了呢?
狗子發情之后,總會亂吼亂叫。
大家一合計,就送這些小狗一起去做個絕育,你好我好大家好。
大盛朝的女子還好,聽聞絕育也沒什么。倒是那些男子聽到噶蛋的時候,只覺胯|下一涼,心中也是莫名一緊,仿佛出現了幻痛一般。
大家對那個世界的小狗也生了幾分同情之心。
那個世界的人怎么回事啊,咋個連狗子的生育之事都要插手;钌鷶嗔巳思耶數斈锏目赡,未免太殘忍了些!
而且看那節目里面又繼續說了,發現狗子絕育之后再去那個地方也還是在叫,四舍五入白噶了蛋,后面叫得甚至更兇了。
真是活受罪!可憐超級加倍。
大盛朝人對那幾只小狗的同情更甚,不過對狗子亂叫的原因也更好奇了。
探查到這好像進入了僵局之中。
但這到底是給觀眾看的,沒有結局又怎么可能會端上電視呢,所以經過工作人員的不懈努力,他們最終還是發現了端倪——
撬開底樓樓層的石頭板子后,眾人發現里頭埋了一整塊的生石灰!
單是此物還沒什么,可生石灰遇水就會變熱呀。
那段時間又恰好是梅雨季節,下了許多天的雨,這水就順著石縫流進去,導致那一塊板子的熱度biubiubiu地上躥,可不就燙腳嗎?
人穿了鞋子還好,畢竟鞋底板厚實,倒是沒多少感覺。
可是狗子那腳爪子一踩上去,可不就燙得嗷嗷直叫嗎?
后來一檢查,發現狗子的爪子都給燙卷毛了。
尤其是這反反復復地一試驗,小狗爪子也給烙紅!
慘,太慘了。
大盛朝人心說這節目可真不正經,但凡好好檢查一下狗子的狀態,也不至于出現這么曲折的經歷。
不過這上面反復尋找原因,推演的過程卻還是挺有意思的,許多匪夷所思的離奇傳聞甚至還能同他們曾經碰上過的所對應。
可能看到后頭還真能戳破某些心思不正之人的謊言也說不定呢!
第60章 第六十章 音體美開課了~
《走近科學》這個紀錄片成為元寧在學習之后唯一的消遣, 不過薛蘭鶴覺得他也不能專門逮著語數外來學習。對任何一個小孩來說,只學這些未免太過殘忍了。
況且學些其他的可以全面發展,換換腦子。
于是元寧的體育、音樂以及美術課都給安排上了。
課程量增加, 元寧倒是覺著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對那些禮樂射御書數都有成算, 要學那些也不算什么大事。
體育就是跑跑跳跳, 他一個骨頭還沒長好的小孩子也不需要成為能夠為國爭光的運動員,每天跑跑跳跳,會做操就成。
這樣蹦跶下來, 后頭連感冒都會少些。
大盛朝人自然也發覺出了體育課的好處,有些機靈的人就趕緊拉著自家孩子也跟著學。多跑一跑, 跳一跳,變得皮實些準不差的。
如今這個世道還不知多久才能安穩下來,沒個健壯的身體可怎么辦喲。
音樂課就是唱唱歌, 跳跳舞。
薛蘭鶴還讓元寧挑支樂器學學。
因著關飛渡在學鋼琴,他還以為元寧也會跟著學, 沒想到小外甥最后選的竟然是小提琴。
元寧也是挑挑揀揀了很長時間才做下的決定, 傳統樂器和西洋樂器他幾乎都試了個遍,最后發現還是小提琴最合他的心意。
尤其是有些曲子拉出來的美妙炫酷,卻是讓他難以忘懷。
元寧挑選樂器的勁頭還不及大盛朝人亢奮呢, 他們覺著自個看五皇子這么久了, 私心里甚至是把人當自家孩子看待。
就這挑個樂器的功夫, 大家都還想讓他選自己喜歡的那種樂器。
卻沒想到挑選來挑選去, 竟然是小提琴脫穎而出, 一躍成為元寧接下來的新寵。
大家暗自念叨這西洋樂器有啥好學的,竟然得了五皇子的青睞。
有些喜好聲樂的,就在元寧挑選樂器時仿造了好些樂器, 吹拉彈唱起來,竟然半點不差,和天幕之上的聲兒不相上下。
還有些人天生就對聲樂旋律敏感,將天幕上那些曲子記下來之后,又譜在紙上,用他們這現成的樂器演奏出來。
他們這些人甚至還在天幕上邀請大家一起來個品味聲樂的集會,半點都沒有身處亂世的窘迫和痛苦!
想來也是,附庸風雅本就不是尋常百姓能夠做到的事情,他們這些玩弄樂器的都是些世家大族和有錢人。只要不是直接掀攤子的流民們涌入城中,不管哪路諸侯亂斗,都得對他們禮遇有加。
否則諸侯們的名聲還想不想要了!
他們這堂而皇之的囂張模樣讓不少人看得牙癢癢,下至黎民百姓,上至皇帝老兒心中都憤憤不平:我們在亂世之中整日提心吊膽,你們還能開雅集玩樂,憑什么?
可惜不管是百姓還是皇帝都不能拿他們這些人怎么樣。
有些諸侯心中早就已經有了計較,尤其是長孫禎,他已經磨刀霍霍準備向世家動手,只差后面真的大亂斗開始了。
要是那些世家大族們知曉自己只是因為一個賞樂雅集就被盯上了,恐怕再也不敢像這樣囂張了吧。
不過他們現在并不知道,甚至花箋請帖都已經下好,新籌備的樂器也在大量制作之中。
自從造紙術被掀桌的薛蘭鶴給抖出來之后,士族們也沒有辦法約束全天下的人,只能在原本的基礎上玩出花來。比如讓之前的紙張看起來更為美觀、精致和漂亮,這樣才能更為凸顯他們的身份。
如今的請柬上都會印上特有的花紋,還會染上香氣,和外面那些普通的紙完全不一樣呢。
……
說完音樂課,就該談元寧上的美術課了。
美術自然也有發展史,但是你要跟學生大談特談那些歷史,他準是不會聽的。
不過元寧很乖巧,老師要是講課的話,他會乖乖坐好聽課的。
可來教他上課的老師并不知道學生的性情如何,她只能從自己往常的學生狀態之中,揣摩這個年紀的孩子特性,力求將美術課上得生動有趣些。
不說能夠發掘出孩子的美術天賦,至少也不能被孩子家長投訴說美術課全程摸魚劃水,孩子什么都沒學到吧!
老師也是很有經驗了,首先就是要準備五顏六色的水彩筆和蠟筆,這些鮮亮的顏色最受小孩子喜歡了。
不是專門去學素描這些,自然不能像是十幾歲的少年人那樣拿鉛筆就能搞定。
大盛朝的畫師們對那個世界的美術課是最感興趣的,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這和他們想象之中的美術完全不一樣。
他們這兒畫畫講究寫意,畫山水畫花鳥,在于用筆墨的濃淡點染表現出自己的心境,和那個世界完全不同。
即便是他們也能用礦石顏料畫出不同的顏色,也完全不像是彩筆那般花花綠綠的吸睛。
那個老師上來也不是教筆法,而是問元寧有沒有什么想要畫的。
元寧從前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如今老師一問,他還當真被問到了,垂下眼深思起來。
老師也不著急,安靜地等他思考出來。
元寧抬起腦袋,對老師說:“我想畫人!
他一雙眼睛黑亮干凈,清凌凌的,一眼就能望到底。但老師卻看到了他眼中的堅定和毅然,說明他并不是隨口說出來的,而是真心實意想要學怎么畫人。
老師問他:“為什么想要畫人呢?”
元寧嘴巴微抿,有些難過地說:“因為我想給自己的母親畫一幅畫像,我怕我再不學的話,來不及畫出來就會把她忘記了!
老師望著小孩難過的面容,沒有說什么不是有照片嗎之類的煞風景的話。
她說:“學畫人的話,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哦?杀任乙婚_始決定要教你畫的無聊枯燥得多,你能堅持得下來嗎?”
她這話可不是在恐嚇小朋友,畫畫本來就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重復性練習,如果不是愛好和謀生的話,一般人本來就很難堅持下來。
她當年在集訓的時候有好多次都想要撂筆放棄了,最后還是含著淚堅持下來。
要是現在教的話,對小孩的要求當然不可能會有那么高,只是到底不如之前準備的內容輕松有趣就是了。
元寧再次點頭:“我能!
老師說:“好吧,那我們就要換種方式學習了。要是你堅持不下來的話,一定要跟老師說哦。”
她還是個很貼心的老師,一切以學生的意愿為主。而且薛蘭鶴給的工資很高,她不想失去這么好的工作。
元寧表示明白,他不會做讓老師為難的事。
接下來他就聽到了一堆跟美術有關的知識,一開始是非常簡單的點線面,再來卻是物體的形態、明暗和空間之類的。
單是口述的話,可能還有些難懂,但是經過這位老師放出的照片演示,元寧漸漸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大盛朝人也是眼前一亮,別說是畫師了,就連他們那些普通人看到那幾乎躍然于紙上的畫都要拍案叫絕。
[活像是真的一樣,當真是畫的而不是用拿什么相機拍攝的嗎?]
[這種畫法未免太過匠氣了些,一昧地追求真實,反倒失了超脫飄然的心境。]
[此時不學,還等何時呢?反正要是有哪位畫師會了的話,我定要請他上門來為我繪一副,傳承至后世的。]
畫師們原本還在琢磨這種技法,學畫畫本就要博采眾長,不能閉門造車,說不準下次看見什么樣的畫就能汲取到其中的長處和靈感,并且為我所用了。
既然天幕之上有這種好用新鮮的畫法,他們當然愿意多學一些。
現在一聽許多人還想要請會了的畫師去畫,他們更是打起了精神,爭取做到好好學,定要掌握這門技術。
畫畫也是要吃飯的,手藝人的事,能被稱之為匠氣么?
不單單是這些畫師心動,連聰慧的窮人家小孩也動心了。
尤其是他們發覺那位老師真的是從零開始教學,一開始教的連他們都能聽得懂,后邊就是多練習時,雙眼亮得活像能發光似的。
最重要的是起先學還用不上那些五色繽紛的筆,只需要灰色的鉛筆練習線條。
他們就拿家中燒過木柴之后留下的炭來充作筆用就行了,紙買不起就在墻上畫,墻面涂不了就撕下樹皮來畫。
只要用心想學,哪里會找不到用具?
就是這段時間世道有些亂,他們想學也只能硬擠時間。但是在這種讓人心浮氣躁的時候,能有個轉移注意力的東西,總比東想西想要好。
*
“寧寧弟弟,再過七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一定要記得來我家里!
關飛渡提前一周親自來邀請小伙伴,生怕對方忘記了。
他生在四月初,天氣不冷不熱的,還算幸運。
元寧微訝,卻也認真地說:“我記住了,飛渡哥哥!
關飛渡又問他的生日是多久,元寧就說了個具體數字。
“等你生日時,我會送你蛋糕的!标P飛渡直截了當地開口。
元寧小臉有些糾結:“飛渡哥哥現在就把禮物說了嗎,我還想要驚喜……”
他難得使了個小性子。
關飛渡輕輕摸了下他的腦袋,輕輕地說:“不是哦,蛋糕是我一定要送你的。至于另外的禮物……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元寧面上一喜,又難為情起來:“飛渡哥哥不用送我那么多東西,我不想你破費!
關飛渡看著元寧逐漸肉嘟嘟小臉,手指微癢,沒忍住捏了捏他的軟腮:“什么時候改改你這擰巴的性子!就這么些禮物能破費什么,你高興不就好了嗎?千金難買我樂意!
元寧仰著臉蛋任他捏,回到一開始的話題,正兒八經地說:“飛渡哥哥,我會好好給你挑選生日禮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