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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只要他的小九愛他如一

    古易宸想著,仙風道骨的老臉上綻放出了在外人看來極其折損占星門門主氣節的諂媚笑容。

    諸承淵自然也看出了占星門門主為自己撈一筆的小心思,只不過能多一重顯示他與祈懷月成婚好兆頭的卜算,觀淵劍尊自然不會吝嗇于多給出一份酬勞。

    “有勞門主了。”

    諸承淵輕輕握住祈懷月的手,重新坐回蒲團之上。

    劍尊設想著諸多幕他與祈懷月成婚之時,少年身著灼紅嫁衣的模樣,往日如不動冰山般的觀淵劍尊,此刻也不由露出冰雪融化般的溫和笑意。

    祈懷月看著師尊如此開心,也有種感同身受的喜悅。

    他乖巧地反握住師尊的手,另一邊手也蓋住自己和師尊交握的手,時間久了,他另一邊手開始帶著點無聊地輕輕按著師尊如玉修長的冰冷指節。

    諸承淵被小弟子這般柔軟而輕若無物的撫摸撩撥得心頭的暗火更盛,他卻只能強行壓下親吻少年的兇狠欲望,低聲說道。

    “懷月。”

    祈懷月察覺到了師尊冰冷面容與沉黑眼眸下某種隱忍的意味,他卻似乎得到了些許將師尊撩撥得情動,師尊卻拿他沒辦法的意趣。

    少年的指尖輕輕撓動著諸承淵的掌心,如同在兇獸忍耐邊緣試探地伸著爪子的柔弱幼崽。

    諸承淵沉黑眼眸中的深色更加嚇人,卻只能靜靜忍受他的小弟子這般玩鬧。

    入夜之后,他會讓懷月一點點補償回來的。

    祈懷月如同敏銳察覺到了危險靠近的小動物,他看著師尊靜靜望著他的忍耐深黑眼瞳,突然有點害怕,只能亡羊補牢一把,裝乖似地朝著師尊笑了笑,想當做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和諸承淵拉開距離。

    劍尊松開了握緊祈懷月的手,改為環抱住少年的腰身,另一只手卻如同縱容般繼續扣進少年指縫,不允許祈懷月有分毫逃開他的機會。

    占星臺上眾多迂腐正派的長老,看著往日森冷無情,一心向道的劍尊在他們眼皮底下和道侶柔情蜜意的小動作,幾乎懷疑他們曾經認識的天下第一人是一種幻覺。

    事實上,當知道諸承淵找到了想要相伴一生的道侶時,不少孤寡一生的長老都不可置信地想到。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就算有人當場將他們殺了,憑他們窺探過的修真界命海就可以斷定,觀淵劍尊絕對是一生孤寡的命格!

    然而當發現星海之中,屬于觀淵劍尊的命星旁邊,真的多出了一個看似弱小卻無比純凈耀眼的小命星之時,不少長老,甚至對自己畢生所學產生了一種懷疑崩塌的魔幻感覺。

    命星之運,難道不是從一個人出生時就注定下來的嗎?

    為什么諸承淵的命星會突然多出一個與他相伴的小命星?

    而且這顆小命星在他們眼皮底下,竟然越來越大,最后甚至大到了略微超出諸承淵命星的規格?!

    這代表什么?

    這代表著觀淵劍尊道侶的命格,甚至比劍尊本人的命格更加福澤深厚,有可能比觀淵劍尊更順利地在大道之上一路攀升啊!

    然而不可置信的震驚之余,有不少長老暗地里卻忍不住偷偷感慨命星雙盛這般的格局。

    這種格局對于一對圓滿幸福的道侶而言,或許意味著他們情感上也順風順水,心意相投。

    可是,正如天無二日,凡間的朝廷里也極少有二圣臨朝的場景一樣。

    在劍尊道侶沒有出現之前,命星最耀眼的觀淵劍尊,或許還有著匯聚最頂級的氣運,飛升大道的可能。

    可是他的道侶顯然平分,甚至吸取了更多天地之間的氣運,若是說兩人中真有能飛升之人,那也應該是劍尊的道侶,而不是觀淵劍尊。

    以大道之位,換取一位心儀的道侶,這樣的交換是否值得?

    不同長老心中都給出了迥異于觀淵劍尊答案。

    然而此刻,看著占星臺中的天下第一人從內而外流露出的幸福和溫和,他們便知道,至少觀淵劍尊是絕對不會后悔這顆小命星出現的。

    所以,也許二星同盛,是這對道侶最期盼的結局吧。

    不少長老眼神中充滿著感慨,然而最熟悉古易宸的長老,卻認在這份沉默的溫馨中感覺到了些許怪異。

    古門主卜算成親結果的時間,是不是太久了一些?

    一位白發蒼蒼的長老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專心致志于卜算中,甚至沒有心神注意到祈懷月與諸承淵這對新人小動作的占星門門主上。

    然而此刻,占星門門主的心情比場內任何人都更加沉重。

    不可能。

    怎么可能得出的是這樣的卜算結果?

    古門主額頭出了細密的一層冷汗。

    他原本以為卜算出這次喜宴成果的好卦象,應該是件手到擒來之事。

    然而當他換上了不同種的卜算之法,都得到了離散之卦時,古門主幾乎有種窒息戰栗得后悔自己不該多嘴說要卜卦的痛苦感覺。

    劍尊帶著心愛的小道侶,來到他們占星門卜卦,怎么可能樂意聽到這樣的卦象?

    凡界尚且有被算出兇卦,一言不合怒砸上算命先生攤子的人,若是觀淵劍尊知道了這般結果后,對他們占星門動了真正的怒火……

    古門主全身發麻,甚至不敢再動間,終于聽到一道死亡之音問道。

    “門主還未卜出卦象嗎?”

    場內的占星門長老,連同諸承淵的冷淡目光,都匯聚到了可憐的古門主身上。

    這一刻,古門主幾乎真的有編一個彌天大謊,搪塞過觀淵劍尊,保住自己這條小命的念頭。

    然而該死的地方在于,每個占星門弟子入門時,都要對自己的道心許下絕不作假的心魔誓言。

    他這一刻一旦對卦象撒謊,下一秒天雷就會立刻降下來。

    如此淺顯易懂的景象,顯然不可能騙得過在場的長老與觀淵劍尊。

    占星門門主認命了,這一刻他腦中甚至閃過了這一生種種走馬觀花的經歷。

    “稟告尊上,小老兒……學藝不精,不敢算這一卦……”

    一生卜算命星的占星門門主,說出這話無異于凡間醫術最好的大夫對病人說說“我醫術不精,請您找別的大夫看病吧”。

    此話一出,原本臉上還帶著悠然笑意的占星門長老們面色一僵,幾乎個個都有了要命喪此地的不好預感。

    諸承淵也讀懂了古易宸話中的恐懼與推托意味,從未有一刻,世間第一人看一個人的表情是如此冰冷而飽含殺意。

    只是諸承淵與眾人想的不同,他生出的第一個念頭不是占星門門主卜算出的他與懷月成婚的卦象不好,而是——

    這次又是他的哪個轉世前身在幕后動的手腳?又想要刻意分離他與他的懷月?

    難不成是至今都不見蹤影的極劍門?

    觀淵劍尊的沉黑眼眸如同籠罩著寒霜暴雪的恐怖極地,刺骨的冷漠威壓如同隨時可能壓滅眾人脆弱生息的冰寒霜雪。

    祈懷月敏銳地感覺到門主和師尊的態度,似乎都不太對勁。

    他樂天地打破了場內的僵局。

    “是最后的卦象不好嗎?沒關系,反正我一向都不信卜卦這種封建迷信的東西的,人定勝天嘛,師尊也不相信這種命理之說,對不對?”

    祈懷月對卜卦這種懸而又懸的東西,有自己的獨特的一套判定準則。

    算出吉相就說明他和師尊幸福圓滿,算出不好的卦象就說明這一套肯定是封建迷信。

    要知道可是天道送他重生回到師尊身邊的,師尊擁有了記憶,也解開了與他的心結,那么還有什么能阻攔修真界第一人和他在一起呢?

    總不可能是天道成精了,再強行把他們分開吧?

    祈懷月原本有些不好的心情,都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逗笑了。

    而看著少年明艷面容上的燦爛笑意,劍尊冰封的心臟再度從內而外被融化出一個缺口。

    只要他的小九愛他如一,諸承淵不信,這世間還有能阻擋他們在一起的阻礙。

    若是真的有這人出現——

    諸承淵垂下沉黑的眼眸,

    殺了便是。

    從未以過殺人為樂的劍尊,第一次在心中燃起了如此沸騰的殺意。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他修整一遍修真界,找出修真界中那些躲躲藏藏的魑魅魍魎了。

    占星門門主與長老們噤若寒蟬地看著,觀淵劍尊一言不發地牽著祈懷月的手,走出占星門的一幕。

    等到兩人完全離開后,所有人才能長松一口氣。

    不少長老重拾起對命理的好奇心,忍不住看向渾身癱軟,毫無往日端正儀態的占星門門主。

    “門主到底補出的是何種卦象?難道就不能文飾一下……”

    要知道哪怕是中兇或者小兇的卦象,也可以換一種委婉的說法說出,不至于連一句話都不敢說出吧。

    古門主抹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朝著好奇滿滿的諸位長老,苦笑著說道。

    “是,離散之卦……”

    一瞬間,場中所有人再度寂靜下來。

    在卜算姻緣的命星之局中,離散之卦可是最無法挽回,也最悲哀的,心愛之人注定勞燕分飛,再無相見可能的別離卦象。

    第162章 懷月,我愛你的所有模樣

    劍尊與他的道侶如此情投意合,怎么可能最后會落得這樣的卦象?

    可是修煉卜卦大道越深的修者,對于命理注定之事,越是深信不疑。

    占星門長老們雖然驚奇于劍尊與他的道侶最后竟然會落得這樣的結局,但從來不會懷疑命星的卦象出錯。

    因此一陣唏噓感慨之后,料想到一月之后的婚宴上,觀淵劍尊可能會因與道侶的分離大發雷霆,只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的占星門眾人,在諸承淵與祈懷月離開后,立刻關閉了宗門陣法,決定接下來的百年都避世不出,躲過這一場可能到來的滅世浩劫。

    回去的路上,諸承淵緊緊地抱住懷中的小弟子,神色冰冷,沉默不言。

    劍尊心中涌動的滿腔殺念沸騰著,卻不愿暴露在自己的小道侶面前。

    祈懷月不忍心看見師尊這么不開心,看著靈舟上眾多妖修毛絨絨的大耳朵和尾巴,他決定給師尊來點刺激的好玩的東西。

    比如說,角色扮演。

    只能說修真界的修士們也很會玩,祈懷月翻找著儲物戒里的術法典籍,終于找到了一門可以暫時擬態的功法。

    因此當修真界第一人順著少年柔軟的墨發撫摸著,突然摸到了一對毛絨絨的大耳朵時,諸承淵飽含殺意的黑沉眼眸對上了祈懷月帶著柔軟笑意的目光。

    “師尊,您看,我這對大耳朵……”可愛嗎?

    祈懷月還沒有問完這句話。就感覺到一種恐怖的威壓籠罩在他身體周圍,諸承淵緊緊握住他的手腕,劍尊渡過來的靈氣渾厚地護住祈懷月的經脈和丹田。

    諸承淵另一處護住少年脖頸的手,幾乎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懷月,別怕,我很快就能殺完妖族救你……”

    感覺到師尊身體緊繃的微微顫動,祈懷月格外茫然。

    發生了什么?

    難不成師尊以為他是被妖族暗算,所以變成妖族了?

    然而還沒等祈懷月開始解釋,原本得意洋洋在青煙魔妖和花雨靈狐面前奚落它們也會落到這般境地的妖族少主,突然感覺眼前一花。

    腦海中被它視為最大后手的劍氣,此刻恐怖爆發得如同迫切得回應著主人的愿望,刺穿著獵物,橫空渡向目的地的箭矢。

    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穿梭間,妖族少主狼狽地撞入大門,落到了諸承淵身前。

    “你對懷月做了什么?”

    諸承淵的問話,讓妖族少主一臉詫異疑惑。

    主人為什么問他這種問題?

    他怎么可能對認定的小主人動手?

    在狐假虎威,借著觀淵劍尊的威勢收服了兩個大妖后,妖族少主幾乎是心甘情愿地愿意認祈懷月與諸承淵為主。

    睡靨幻妖知道,只要在不涉及小主人的事情上,主人對他們總是很寬宏的。

    難道是小主人出身上出現了什么變故?

    所以當睡靨幻妖抬頭,看見被劍尊封住了穴脈流轉,口舌不能言的祈懷月頭上,兩只大大的如同雪狐一樣的毛茸茸耳朵時,睡靨幻妖幾乎被嚇得心跳停止了一刻。

    是誰?

    是哪個膽大妄為的妖族,竟然敢在他們主人的眼皮底下,對小主人動了黑手?

    祈懷月此刻的心情更為窘迫復雜。

    他就是想和師尊玩點花的,為什么師尊就把睡靨幻妖也提溜進來了,還把他的口舌封得嚴嚴實實的?!!

    他是扮成妖族,又不是中毒垂死了。

    完蛋了,他的這副模樣被別人看到,他以后再也沒有臉出去見人了!

    祈懷月垂頭喪氣間,忍不住生出一種愛咋咋地的自暴自棄感覺。

    所幸在全身檢查中,諸承淵終于查出了是祈懷月主動施展的一種變形法術,才制造出的這一對大耳朵。

    劍尊控制住少年體內的靈氣流轉后,少年頭頂毛絨絨的大耳朵立刻消失不見。

    祈懷月這才松了一口氣,他委屈地看了師尊一眼,諸承淵這才意識到或許是他和祈懷月溝通中出現了某種誤會。

    于是剛剛趴倒在地,滿腦子陰謀論,想著如何抓出罪魁禍首的妖族少主,一晃神間發現自己又被腦中的劍氣提溜著帶回了原地。

    妖族少主看著面前跪倒在地的兩位大妖,覺得這可能是主人的某種示意。

    他在兩位曾經在凡間作威作福,自詡為仙神的大妖面前,露出了讓它們惶恐不已的陰測測笑容。

    “就是你們,對小主人動手腳是吧?”

    他今天不讓這兩位大妖嘗盡痛楚,他就不是這妖族之主了。

    祈懷月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外界惹出的風浪,雖然就算知道了睡靨幻妖對這兩個大妖的動作,他可能也不會在意。

    此刻他與師尊大眼瞪小眼,終于忍不住委屈地小聲說道。

    “我本來是只想給師尊看的……”

    早知道師尊會被他嚇得有這么大反應,他就不玩這么花的東西了。

    果然,修真界里的人不會像地球上一樣的人一樣玩得這么開,他原本還以為師尊會喜歡這么毛茸茸的大耳朵的。

    明明他自己摸著的時候手感很好,沒想到……

    祈懷月自暴自棄間,諸承淵蹙眉問道。

    “懷月,你為何想讓我看那妖耳?”

    祈懷月如同柔若無骨一樣懶洋洋地趴在師尊身上,少年甕聲甕氣地說道。

    “我覺得妖族毛茸茸的耳朵很可愛,想讓師尊開心,所以刻意學了擬態的功法……”

    諸承淵緊緊摟住少年的腰身,小道侶貼在他耳邊說出的柔軟話語,讓他的心生出一種近乎寒冰融化般的溫暖與動容。

    自從知道那卦象之后,諸承淵就一直患得患失,揣度到底是出現什么變故,才會讓他們的喜宴出了差錯。

    因此在看到祈懷月頭頂的妖耳時,他完全沒往小道侶在討他開心這個方面上想,只是下意識地以為又是有人對他的懷月下了毒手。

    可當知道祈懷月的這般變化,都是為了讓他開心的時候,諸承淵的心臟近乎有種被人刺得無法呼吸的深刻痛楚。

    他這么好的懷月,這么乖,會心疼他,會擔憂他,會牽掛他的不快而來安慰他的小九,怎么可能會和他走到離散的結局?

    即使走出占星門,諸承淵也刻意留下一道未散的劍氣,為他帶來了占星門門主不敢在他面前說出的離散卦象。

    諸承淵不愿相信,也不能相信這卦象預示的命運。

    可是所有占星門長老的唏噓神態,占星門封鎖宗門的動作,都如同在滾燙沸油上點燃的一小顆火星。

    難道他們以為,封鎖住宗門的護陣大法,就能抵擋住他的劍了嗎?

    觀淵劍尊的眼眶微微發紅,漆黑的瞳眸卻發冷得近乎擇人而噬,是一種如同護崽的兇獸發覺幼崽被搶奪走,近乎恐怖的流淌而出的實質化的殺意。

    若是他的懷月與他分離,即使將修真界攪得天翻地覆,他也要找到他的小道侶。

    躺在師尊懷中的祈懷月,完全沒感覺到這股殺意,只是感覺到外界氣溫微微發冷,下意識地更深貼近師尊的懷里。

    劍尊意識到他的失態,可他不愿讓他的小道侶擔憂。

    “懷月,無事,我……很喜歡……”

    縱然喉嚨間如同墜滿讓他難以言語的沙石,諸承淵還是一字一句道。

    “我愛你的所有面孔,無論是人族,還是……妖魔,只要是你,我都會喜歡。所以,懷月——”

    劍尊漆黑的眼眸如同這世間最貪婪的惡獸,又像是最窮兇極惡的妖魔,盯著他在世上唯一的,也最心愛的寶物。

    “不要離開我。無論發生了何事,都不要離開我。”

    祈懷月被師尊這樣的眼神看著心底發軟,他連忙點頭,捧著師尊的臉,小心翼翼地親了師尊許久,劍尊才從那恐怖的緊繃神態中慢慢放松下來,用力地按住了少年的腰身,一寸寸緩慢而仔細地品嘗這個近乎有些苦澀異味的吻。

    諸承淵用力地親吻了很久,他不愿浪費祈懷月的心意,便引動靈力流轉著,讓祈懷月頭上再度出現了毛茸茸的大耳朵。

    與人類不同的毛茸茸雪耳柔軟又敏感,諸承淵僅僅是幾次呼吸親吻,就讓祈懷月羞恥得臉色染紅,幾乎有一種難以呼吸的窘迫感覺。

    他后悔了!

    他再也不要變出妖族的耳朵了!

    為什么妖族的耳朵會這么,這么……奇怪啊?!

    祈懷月內心無語凝噎,等一切結束后,他顫抖的手用力按住自己的大耳朵,試圖把這不該存在,觸感又太過敏銳的毛茸茸耳朵按回去。

    然而劍尊似乎從中得到了幾分意趣,男人身上陰沉的,如同籠罩著多年不散的烏云的低氣壓,終于緩緩消散開來。

    諸承淵輕柔溫和地吻著少年的臉頰,如同安撫的吻,又如同為他剛剛對小道侶做出的過分舉動而表示歉意。

    祈懷月抽噎著,卻還是在師尊的安撫中一點點平靜下來,最后乖巧地躺在師尊懷中,進入了安寧的夢鄉中。

    夜色深沉中,觀淵劍尊的黑眸目不轉睛地,如同占有欲強的兇獸巡邏著自己的領地般,一遍又一遍描繪著祈懷月的面容。

    第163章 懷月,我離開的時候,你可有想我?

    他的小九,既然已經心甘情愿地成為他的道侶,那么世上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夠再將他們彼此分離。

    于是原本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寧靜了許久的修真界,突然由上而下地發起了一陣格外大的變動。

    往日人族散修們不敢招惹,大宗門又懶得費力去清除的妖魔,迎來了真正的末日。

    天霄宗的弟子們少見地接到了由觀淵劍尊發出的宗門任務,這個任務極其簡單,就是斬妖除魔,掃清一切對人族抱有怨恨貪婪之心的妖族魔物。

    于是上至火海汪洋之地,下至至陰極寒之所,所有曾經費盡心思,藏匿到無人之處的妖魔們,都迎來了一波又一波的天霄宗弟子。

    尋常天霄宗弟子無法清掃的妖魔,就會由長老親自出手,若是長老也覺得棘手,便會有太上長老,甚至是修真界第一人的一道劍氣直搗黃龍,斬除后患。

    無數宗門自發地迎合擴散了觀淵劍尊的這道任務,于是又有無數名門弟子,甚至是散修也加入了這場斬妖除魔的行動之中。

    原本飽受妖魔困擾之苦的凡間,得知了觀淵劍尊頒發的除妖令,更是有無數凡人家中為諸承淵立了生祠,祈禱這位仙神般庇護者凡界百年的人物,繼續平平安安地庇護眾生千年。

    而那些遭了滅頂之災的妖魔中,只有少部分手上沒有沾染過人命的弱小妖族們得以幸免。

    不少心有異意,不能被劍“感化”的大妖,都被抓入了天霄宗中,作為償罪的奴仆,直到刑期將近才可能離開。

    修真界中原本蠢蠢欲動,殺人奪寶,甚至與妖族暗中勾結的宗門,都以為這是劍尊殺雞儆猴的舉動。

    修真界的風氣一清,甚至尋常散修都有種修真界路不閉戶,人不拾遺,各個宗門弟子變了性子,變成了絕對不殺人奪寶,前輩們更加慈愛有加的好人的錯覺。

    然而只有忙著處理宗門事務,忙得焦頭爛額的孟玄素清楚。

    諸師弟哪里是心血來潮,想著給修真界還一片朗朗青天,分明是占得不好卦象后,殺人心起,路邊見到一顆長得不好的雜草都想拔了,以免未來可能礙了自己與道侶的婚宴。

    而那些往日在凡間呼風喚雨,作惡多端,如今神魂俱滅的妖魔,不過是倒霉得正好撞在觀淵劍尊看哪個惡人都像阻礙他與道侶成婚的時機上了。

    祈懷月對外界發生的風風雨雨倒是沒有過多察覺,他每日吃喝睡醒,修煉習劍都是在師尊身邊進行的,原本就看得他很緊的師尊,現在更是一刻都不舍得與他分開了。

    祈懷月坐在諸承淵腿上,懶洋洋地咬著師尊喂到他嘴邊來的雪佛果,甚至都不需要弄臟自己的手。

    如果不是每日的練劍和修煉都照常進行,祈懷月簡直要懷疑自己再被師尊這么寵下去,會真的變成五谷不分的大少爺。

    而師尊與他幾乎整日都不分離,只有偶爾靈舟停下,外界偶然會傳來一些吵嚷聲音,祈懷月興致勃勃地剛想出去看個熱鬧。

    每當這個時候,諸承淵才會不舍得地短暫松開自己懷中的小道侶,憐愛又溫聲地叮囑道。

    “懷月,安心修煉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祈懷月乖乖點頭。

    在他擬態出獸耳的那一夜之后,諸承淵看似恢復了冷靜,但祈懷月其實一直都知道,師尊對那個卦象的在意,一直都沒有真正的放下。

    所以即使師尊這些時日對他的看管與照顧,已經到了溺愛甚至病態的程度,祈懷月也格外主動地順從著。

    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他已經不舍得讓師尊為了他再傷一點心了。

    反正只要等到他與師尊順順利利地成婚之后,破了那個鬼卦象,師尊就還會變成他熟悉的那個溫和又沉穩的師尊的。

    祈懷月對此無比有信心。

    而感覺到少年近乎縱容地忍讓與愛戀,諸承淵沒有表現出來的是——

    他心中的魔念越發如同大火燎原過后的野草一般,難以遏制地生長蔓延。

    如果不是他的懷月主動從他身邊離開,那么還有什么事,什么人可能帶走讓他與小九分離?

    靈舟之內,少年視野之中的觀淵劍尊有多么溫和如冰雪融化的春水,那么在靈舟外的妖魔眼中,握著劍,垂眸冷面,如同從尸山血海之上俯視著他們的觀淵劍尊,就是多么可怕的一尊殺魔!

    一個夜間,就有千千萬萬頭曾經沾染人族血液的妖魔,死在天霄宗弟子手上。

    而那些庇護妖魔的大妖,更是沒有一頭能從觀淵劍尊的劍下離開。

    曾經被世人淡忘,逐漸變成一種修真界第一人象征物的觀淵劍,終于能真正飽飲妖魔的鮮血,成為一柄鋒利得近乎靠近都讓人發冷的神魔之劍。

    觀淵劍因為飲血而歡喜,然而觀淵劍尊從不為死去的這些妖魔而動容。

    諸承淵能清晰感覺到,伴隨著他斬殺的大妖越來越多,屬于人族百姓們感恩戴德的功德,甚至是往日妖族掠奪而去冥冥中的大道氣運。氣運,都匯聚到了他的身上,曾經以為如同大道頂峰一般不可能再有絲毫撼動的修為,竟然也如同烈日融化下的牢固冰川,有了提升的跡象。

    觀淵劍尊本就是世間至強之人。

    諸承淵之前就沒有能與他交手真正超過數招的敵人,修為的數次提升之后,諸承淵已經無法清楚自己明晰到達了怎樣的境地。

    渡劫期?

    只在傳聞中出現過,與飛升只差一步的境界?

    可是藺元魔,蒼華封,曾經修真界出現過的所有第一人都是他,即使他轉世重修了數次,也沒有人能在大道上永遠位于他之上。

    諸承淵能清楚感覺到,所謂渡劫期,不過是一種玄而又玄的大道境界。

    當他突破了無人再突破的關隘,抵達渡劫期之時,就是天雷降下,考驗他能否順利地飛升的最后一道關口。

    前世的他心魔深重,即使再如何愛著他的小九,也不敢將這份愛意在他的少年面前坦露而出,心魔更是在殺了謝越和之后強得更加可怕。

    所以在飛升之時,諸承淵并不意外自己此次飛升,可能得到的失敗結果。

    可是那時的他已經再也無法理智地隱忍下去了,前世的他這時心魔纏身,甚至已經無法分得清自己到底是融合了謝越和的諸承淵,還是早就化為魔尊的觀淵劍尊。

    諸承淵明白,若是他無法順利飛升,繼續呆在祈懷月身邊,他最后,一定會做出讓祈懷月恨得想要立即逃開他的事情。

    靠著牽掛小弟子維持的最后一絲理智,諸承淵守住了心中最后一片清明。

    諸承淵心中,其實還有最后一絲奢望。

    若是順利飛升,他就不必擔憂自己會化為真正的魔,而讓祈懷月恨上他的結果,可能還會與他的弟子有一絲轉機。

    而若是飛升失敗——

    死了的他,終于能放手,讓他的懷月,得到真正的自由了。

    在天雷中被劈得神形俱消,幾乎只剩下一縷殘魂的時刻,諸承淵從未為過自己做出的飛升決定,而有過哪怕一絲一毫的后悔。

    如果說那時的觀淵劍尊一生中最大的后悔,或許就是沒有更早地,比所有人都更早一步的遇見毫無戒心的少年。

    如果他能在祈家找到祈懷月前,更早地遇見他的小九,保護他,庇佑他……這結局,會不會有什么不同?

    這是只剩下一絲殘魂時,諸承淵心中最后閃過的念頭。

    只是現在,已經完全不同了。

    他不再是前世那個只能在暗中看著他的懷月,卑微沉默得甚至不敢將自己的心意吐露而出,得到少年厭惡注視的天霄宗太上長老,而是與自己的小道侶情投意合,甚至已經定下了婚期的即將擁有真正家室的凡人。

    諸承淵冰冷地握緊手中的劍,冰冷的威壓如同狂嘯的暴雪,震散周圍所有聚攏而來的血氣與氣運。

    他不可能,也不會再愿意冒著引動天雷,功敗垂成的風險,去博得那所謂的飛升可能。

    即使他真的能成功飛升,與他的小九比起來——

    劍尊冰冷無情的黑眸,在想起祈懷月的那一刻,才會泄露出無人得見的溫和柔軟。

    無論是大道還是權勢,都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他在冰冷的大道之巔,當著世人仰望畏懼的劍尊太久太久了,所以在抱住他的懷月后,他絕對不可能再放手對他而言,這世界唯一,也是真正能溫暖他的人。

    隱藏在云中,蠢蠢欲動的劫雷,如同一個過于操心,最終只能失望而歸的老媽子,在諸承淵最后投來的冰冷一眼中,不情不愿地煙消云散。

    而當披著一身霜雪的劍尊踏足到靈舟身上時,諸承淵身上那股濃烈的血氣與讓世上最窮兇極惡的大妖都會發寒的殺氣陡然一散。

    這一刻,殺得妖魔血流成河的觀淵劍尊,在他的小道侶面前,再度變成溫和無害,縱容寵溺著愛人的凡人。

    “懷月,我離開的時候,你可有想我?”

    最多離開不過一刻的劍尊,低聲問道。

    第164章 我只是太想我的懷月了。

    祈懷月甚至還沒來得及剝完一個雪佛果,一滴汁液在外可抵千塊靈晶的淡甜汁液,就順著少年柔白纖細的指尖落下。

    這種果子特別難剝皮,祈懷月又不想捏碎整顆果子,他剛想撥一顆雪佛果給師尊,卻沒想到師尊那么快回返。

    “當然想了,不過師尊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祈懷月有點可惜地看著被自己播的賣相不好的果子,少年淡粉的舌尖下意識舔舐著指尖落下的無色果液,純凈專注的模樣如同一頭林間仰臥的雪鹿。

    “我很快就……”剝完了。

    然而還沒等他說完這句話,眼前就附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諸承淵修長的指節握住少年帶著汁液的手,劍尊身旁籠罩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淡淡冰冷血腥氣息。

    祈懷月還以為師尊是要幫他擦手,他乖巧地伸出手,仰起頭,如同毫無警惕露出脆弱脖頸的幼崽。

    然而祈懷月沒想到的是,他猝不及防地感覺到指尖一熱。

    往日冰冷如云上仙神般的劍尊,輕輕咬住少年帶著淡甜汁水的指尖,如同蛇一般緩慢而危險的舌輕輕摩挲過少年柔軟的指節。

    諸承淵的動作很輕柔,然而在某一刻祈懷月卻有一種危險的,師尊仿佛想要將他的指尖咬碎,融入血液中的發冷感覺。

    然而即使本能傳給他多么危險的警兆信息,祈懷月還是沒有半點畏懼地低下頭。

    少年的額頭輕輕貼了貼劍尊冰冷的額頭,帶著點驕縱的意味。

    “師尊,我給您剝果子呢,快放開我啦。”

    諸承淵終于松開了咬住他指尖的唇,諸承淵站起身,神態似乎又恢復到了祈懷月熟悉的冷若無物。

    只是劍尊摟抱著纖細的少年到自己懷中,格外認真地拿出一方錦帕,開始混合著清水擦干祈懷月指縫的黏膩果汁。

    祈懷月捏著的那個賣相凄慘的雪佛果,落到劍尊手上,下半顆頓時被無形的劍光削出最完美的果肉模樣。

    諸承淵輕輕咬住了少年給他剝了的上半顆果肉,劍尊輪廓冰冷,下顎能看出如同咬碎骨頭一般用力地嚼碎吞咽著果肉的動作。

    然而諸承淵漆黑眼眸靜靜看著祈懷月的模樣,讓祈懷月有一種師尊嘴里仿佛像嚼著他血肉的微微發麻的感覺。

    “師尊不開心嗎?”

    祈懷月抱住諸承淵脖頸,張口嗷嗚一下咬住了師尊手中,剛剛削好的下半顆光滑果肉。

    “沒有不開心。”

    然而諸承淵一邊沉靜地說著,冰冷的指尖卻是扣住了祈懷月的下顎,低頭湊近少年淡粉色的唇,如同饑餓許久的惡鬼般,親吻舔舐著少年唇角沾染的甜蜜汁液。

    “我只是太想我的懷月了。”

    男人胸膛傳出的低低震顫,如同世上最蠱惑人心的低沉聲音。

    祈懷月揉了揉自己發麻的耳朵,勉強咽下最后一口果肉,有點無奈地在諸承淵的親吻中含糊說道。

    “師尊還沒離開超過一刻……”

    然而隔著衣物,祈懷月也能感覺到劍尊胸膛中格外劇烈而炙熱的心臟跳動。

    諸承淵身上沾染的淡淡血氣,如同是云上之神墜落到血海之中,最冰冷的心為他而融化,這世上應該沒有人能抵擋觀淵劍尊這般直白又熱烈的示愛。

    然而祈懷月心有余悸地揉了揉理論上應該沒有后遺癥留下的腰,他條件反射般求饒賣乖道。

    “師尊,今天就只是親親,好不好?”

    想了想,祈懷月認真地補上自己的理由。

    “我真的快沒有時間修煉了。”

    然而數日之前仍緊盯著他,不允許他在修煉上有片刻放松的觀淵劍尊,此刻緊緊扣住少年的指縫,摟住祈懷月的纖細腰身,淡色的唇廝磨著吻著少年的面頰。

    “明日再修煉也不遲。”

    此刻的觀淵劍尊,如同一個沉淪在世間紅塵至深的魔,只有心愛之人的吻,才能讓他于沉淪中得到救贖。

    祈懷月半推半就,結束之后又躺在了藥浴池子里,感覺像是回到了熟悉的家一樣。

    不行,不能再讓師尊這么下去了。

    祈懷月痛定思痛,在池子里憋著一口氣想道。

    這些時日師尊頻繁的出外斬敵,身上沾染的淡淡血腥氣味,似乎成了激發劍尊占有欲望的烈藥。

    兩三天都不停的情事,就算他是個鐵人,泡著奢侈無度的藥浴,長此以往沒有傷,也會留下心理陰影!

    婚禮師尊好像已經籌劃完了,接下來他還得給師尊找點事情做。

    于是祈懷月主動提議道。

    “師尊,不如我們去找師兄他們玩吧?離成婚還有半月,說不定我們能讓師兄他們參加我們的婚宴……”

    祈懷月試探性地問道。

    其實他也能猜到,師尊口中,師兄們久久沒有來尋他,甚至可能來不及趕上他的婚宴的說辭,可能僅僅出于師尊并不想師兄們與他會面的私心。

    然而祈懷月還是希望能讓師尊主動想開,答應讓師兄參加他們的婚宴。

    諸承淵淡淡問道。

    “懷月,你很想見他們嗎?”

    雖然師尊的口吻平淡,然而祈懷月打響一級警報地立刻回答道。

    “我想讓師兄們見證我和師尊成親的大喜之日。師尊,好不好嘛?”

    不知道是被祈懷月的哪個詞觸動,這一次諸承淵終于沒有再冰冷地拒絕。

    “好,懷月。”

    劍尊冰冷的面容輕輕壓下,吻了吻少年眨著睫毛的明亮雙眼。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去一趟合歡宗。”

    祈懷月:???

    如果說出這話的人不是他師尊,他真的會懷疑眼前人要賣了他。

    “師尊,您說的合歡宗,是……是以合修功法聞名的合歡宗嗎?

    祈懷月小心翼翼地問道。

    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合歡宗都是一個鼎鼎有名的讓祈懷月不敢生出半點踏足想法的地方。

    他一點都不懷疑,他踏入合歡宗的下一步,合歡宗的所在之處,將會因為被他踏足,而被他師尊碾碎。

    而看著少年茫然畏懼的神色,諸承淵憐愛地吻了吻少年還染著些許潮紅的眼尾。

    “是,論合修功法,無處比得過合歡宗的功法出色。”

    諸承淵感覺著體內近乎無法熄滅的愛火,為了他的小九著想——

    劍尊冷漠俊美的面容之上,黑睫垂下,遮住瞳眸中涌動的暗色。

    他果然得到合歡宗一趟。

    祈懷月感覺到了師尊話語中的堅決意味,也沒有堅決拒絕,他放松地躺在師尊懷中,含糊道。

    “好。”

    反正他也好奇,很少出現在世人眼中的合歡中,到底是什么樣子。

    而合歡宗自然不可能有膽量拒絕修真界第一人的請求。

    不過第二日,磅礴大氣的靈舟就停在了合歡宗的宗門之上。

    與尋常宗門不同,合歡宗的地盤建在一片花山圍繞的谷地中。

    空中染著若有似無的動人香氣,嫣紅得近乎滴血的花瓣,細長柔韌的枝條,花樹如同鋪天蓋地的山火,灼灼燒紅了包圍著合歡宗的山脈。

    無數笑靨盈盈,瞳眸含情,眉中花鈿若血的合歡宗弟子,匯聚在宗門前,等待著拜見觀淵劍尊與傳聞中既是他弟子,又是他道侶的祈懷月。

    祈懷月不知道,他曾經的弟子身份,在合歡宗這群為大部分正道宗門所不喜的弟子中,已經隱隱成為了一代傳奇。

    “你們可知曉,劍尊下月便要與他的弟子成婚了?”

    “竟然有人能讓尊上罔顧人倫師徒之分,折腰求娶。可惜啊,若是我能求得與尊上的一夕之歡就好了。”

    “若是讓尊上聽了,只怕得賞你一劍。從前宗內掌管內門的孫長老,曾向那位尊上求一夕之歡,最后被那位尊者一劍打回宗門重修,損了百年道行。你也想落得和孫長老一樣的下場?”

    “這傳聞竟是真的?”

    “也不知那位是何等姿容氣度,竟能得劍尊心怡,我初見那位尊上時,還以為那位尊上無情無愛,只會與他的劍共度一生呢。”

    “那位聽聞也是一位尊者,斬了心魔界所有修士的心魔,日后也可開飛升之門呢。”

    無數男女弟子的議論密密響起,即使聲音悅耳,在帶頭的師長的耳朵里,也如同一群嘈雜的鴨子。

    “都閉嘴!”

    師長的呵斥,反而只能激起一向唯我合意的合歡宗弟子們的取笑聲。

    “洪長老,不要這么兇嘛。”

    “對啊,洪長老是不是怕我們都跟著尊上們跑了?”

    然而當靈舟的陣法靈光散開,修真界第一人冰冷如實質的恐怖威壓落在他們身上時,沒有一位合歡宗弟子,還能提得起說笑的心思。

    就連弟子們前方的那位洪長老,腰身都如同被重壓沉下一般,甚至沒有勇氣直視觀淵劍尊與他身旁道侶的面孔。

    “見過兩位尊上。”

    等洪長老勉強從口中艱難地擠出字句時,他終于得到了劍尊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

    即使是少與外界來往的占星門,尚且都不至于如此敷衍地派出一位長老,迎接修真界第一人。

    “巫宗主呢?”

    諸承淵并沒有過多被冒犯的憤怒,他察覺出了其中異樣,沒有絲毫掩飾地直接問道。

    第165章 師尊根本不想讓他們與小師弟有見面的機會。

    洪長老臉上不由再露出幾分局促之色。

    “尊上容稟,宗主這幾日忙于為兩位尊上的喜宴準備賀禮,一時難以抽出身迎接尊上……”

    準備賀禮?

    祈懷月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準備什么賀禮?”

    老者為難地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諸承淵,一道靈氣層阻隔住下方弟子們吵吵嚷嚷的聲音和想要探聽的動作后,才小聲說道。

    “宗主說,合歡宗歷代傳下的合修之法,多以男女為主,縱使同道也可修煉,但終究……不太圓滿。所以巫宗主立志,一定要在兩位尊上的大婚之前,修繕好適宜的合修之法……”

    祈懷月聽得眼皮直跳。

    合歡宗的這位巫宗主,可真是一位能伸能縮,靈活應變的奇人。

    不過既然如此,祈懷月有點不太自然地扭頭看向師尊。

    “師尊,那我們……”是不是應該走了……?

    然而劍尊微冷的指尖輕輕握緊祈懷月,似乎對合歡宗宗主改進功法這一說辭激起了些許興趣。

    “既然如此,還是勞長老引我們與宗主一見吧。”

    洪長老面有難色,但到底不敢推諉觀淵劍尊的請求,只能將諸承淵與祈懷月引到合歡宗宗主門前。

    合歡宗內花草生艷,花香不絕,靠近宗主洞府的多是花海彌漫的仙府。

    而那位巫宗主的洞府更加是奢麗異常,宛如云上花宮神殿,古鐘仙樂之聲若有似無地彌漫在宮殿之外,甚至能隱約聽到宮殿內傳出的人聲嬉笑靡靡之音。

    這就是合歡宗宗主說的忙于改進功法?

    祈懷月下意識地看了引他們過來的洪長老一眼。

    而洪長老更加面如土色,他做夢也沒想到,看似正經了一回的宗主竟然是借著辦正事的幌子,實質是沉迷于酒色深艷之中啊!

    洪長老鼓起幾分勇氣,帶著身后的合歡宗長老們,甚至不帶通稟,就氣勢洶洶地闖入了巫宗主的宮殿之中。

    宮殿座上散亂著頭發,雌雄莫辯的男人懶懶支著頭,看著一看就來勢不善地闖進來的洪長老的人,似乎還有幾分醉意地問道。

    “這老頭是誰?我今日怎么請了容顏那么難看的客人?來人啊,把他給我趕出去。”

    洪長老被座上青年的三言兩語,氣得連謀朝篡位的心都有了。

    他一道水龍術滋到青年臉上,甚至不客氣地喊起了巫青渠的本名。

    “巫青渠,你現在可認得我這張老臉了?”

    從醉意中清醒過來的巫宗主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吃驚地問道。

    “長老怎么過來了?”

    洪長老一字一句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

    “我今日要是不來,怎么能見到宗主設宴暢飲,還能改進宗門功法呢?”

    巫青渠被洪長老這番話問得更加心虛,他訕訕地摸了摸后腦。

    “哈哈,我,我起初是真的有好好改進功法的,就是,就是新結識的幾位美人……道友過于好看……咳咳,所學所識過于廣博,讓我不由深處仰慕……咳咳,向往之心。”

    然而巫宗主這一通還帶著幾分醉意,磕磕絆絆的話下來,就連原本不知道合歡宗宗主真正想法的祈懷月,都知道了這位巫宗主是一個多么不靠譜的人。

    也不知道洪長老是怎樣與這樣不靠譜的宗主日夕相處的?

    感覺到眾人同情目光的洪長老怒火更盛。

    “巫青渠,你給我下來!”

    眾目睽睽之下,剛剛在祈懷月與諸承淵面前佝僂著腰,謙恭無比的洪長老,愣是把醉意才剛剛醒了幾分的宗主追得哭爹喊娘。

    而這哭爹喊娘還真不是一個夸張的形容詞,合歡宗宗主一邊跑,一邊還嚎啕大哭著。

    “娘啊,您走了還沒多久,洪長老就要把我打死了!”

    祈懷月沒想到自己這一趟來,還能看到這種鬧劇,他看了看冷眼旁觀這一切的師尊,忍不住扯了扯師尊的衣袖。

    “師尊,實在不行,要不我們還是不要巫宗主的這份賀禮了?”

    這位看上去才新上任不久,而且被長老攆得哭爹喊娘的巫宗主,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憑借自身,改進出適宜他們修煉的宗法的能人啊?

    祈懷月憂心忡忡地想到。

    萬一他們修煉這位巫宗主的法門時,修煉出了什么問題,那還不如不修煉呢。

    然而剛剛還被洪長老追的抱頭鼠竄的巫宗主,一聽到這話也不急著哭,更不急著跑了。

    巫青渠挺直腰身,臉上顯現出了某種自信之人格外相信自己研制出的技術的固執神色。

    “這位美人,你可不能信口雌黃,我改進的法門,可是連我娘都夸過我的。迄今為此,我和合歡宗內多位長老弟子們修煉我自創,還有改進的法術,都沒有出現過一點問題。”

    祈懷月看著那位巫宗主自然使出的拈花指,身體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心中的不信任更深刻了幾分。

    “多謝宗主厚愛,這份好意……還是讓合歡宗消受吧。”

    然而仿佛被祈懷月的這番話激起了格外大的怒火,巫青渠的身影從高臺上如同一只彩蝶般慢慢飛下,艷麗的長袖向祈懷月離開之處卷出,竟是想要硬生生地留下祈懷月。

    然而這水袖甚至沒碰到祈懷月的身體半分,諸承淵黑眸一冷,觀淵劍的劍意微一迸發。

    巫青渠立刻感覺到數十倍的寒意和力道從水袖另一端反震而來,毫無預備的巫青渠幾乎立刻被這股力道擊飛到了宮墻上。

    一片煙塵之后,整處宮殿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氣息奄奄的巫宗主呻吟喊痛的聲音。

    而洪長老也沒想到觀淵劍尊的反擊這般凌厲而快速,甚至沒給他一點說和的機會。

    然而現在修真界無人不知觀淵劍尊對他道侶的愛重,更何況剛剛又是宗主先出的手,洪長老只能恨鐵不成鋼地攙扶起哭嚎的巫青渠,喂下保命的丹藥后,再連聲為宗主剛剛的冒犯之舉對劍尊道歉。

    祈懷月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剛剛的一連串舉動,到底是發生了什么。

    他不愿師尊繼續出手,連忙抱住師尊的腰身,親吻著諸承淵冰寒的面孔,連聲道。

    “師尊不要生氣了。巫宗主年齡尚小,剛剛也是無意之舉。我想云月秘境了,師尊,我們現在回去吧。”

    然而他這句話說完,師尊還沒回話,巫青渠奄奄一息的聲音就繼續不屈不撓地響起。

    “不行,你們還沒有修煉我改進的功法呢。我改進的功法,可好了,你們怎么能不修煉……”

    都到這程度了,巫宗主滿腦子想的還是——讓他們修煉他改進的功法?

    祈懷月這會兒都懷疑這位巫宗主如果不是想著報復回來,那么他的那顆赤子之心,也實在太過讓人動容了。

    祈懷月留下補償巫宗主傷勢的丹藥和謝禮,他剛想認真拒絕巫宗主這番好意,眼角余光卻瞥見了宴會賓客中熟悉的三道身影。

    ……容師兄,盛師兄,還有池師兄,怎么三位師兄都在這里?!

    而諸承淵的目光也被祈懷月的目光落點吸引而去,劍尊不帶絲毫感情地冷冷喊道。

    “宗門布置下的游歷任務,你們都已完成了?”

    而察覺到自己等人被發現,容明玦等人也不再躲躲藏藏。

    他們恭敬地朝著諸承淵的方向行了見師禮,卻不敢真的靠近自己名義上的師尊。

    而聽到諸承淵的問話,即使是性子最寬和溫柔的容明玦,都不由覺得眉心一跳。

    他們師兄弟三人分別被布置的游歷任務,無不是他們同層次修為的修者都需要九死一生,百般回轉,才有可能找到一絲生機的艱險任務。

    即使他們師兄弟三人都是同層次修士中的佼佼者,也無不被弄得灰頭土臉,甚至不惜動用了外力,才能在短時間內解決得了這些任務,這才能得到返回觀淵峰的機會。

    然而等他們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回到了觀淵峰時,面對空無一人,只有數百勤勤懇懇贖罪妖族開墾靈田,修建秘境妖族的觀淵峰,他們再度深刻感覺到了觀淵劍尊不留一絲弟子情面的冰冷用意。

    師尊,這是根本不想讓他們與小師弟有見面的機會。

    再聯想到修真界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觀淵劍尊下月即將迎娶自己的弟子為道侶的傳聞,不說原本就對觀淵劍尊抱有警惕之意的池歸夜,就連一向沒心沒肺的盛登星,還有寧愿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的容明玦,都沒有辦法再欺騙自己這些布置與師尊無關。

    小師弟,真的是心甘情愿嫁予師尊的嗎?

    還是……師尊逼迫……?

    這個問題讓三人越發憂心祈懷月如今的狀態,他們翻山越嶺,跟隨著靈舟的蹤影,來到了各種劍尊與小師弟可能到來之地。

    但有著陣法的阻隔,加上不敢讓師尊知道他們的蹤跡,以免又阻攔他們與小師弟見面的心思,他們歷經了一月,也只能無功而返。

    最終還是容明玦想到了師尊與小師弟合修不易這一可能,他們立刻將主意打到了諸承淵與祈懷月可能拜訪的合歡宗宗主身上。

    第166章 “懷月,我們還有三日便會成親。”

    幸好合歡宗的這位巫宗主毫無戒心,才能讓他們順利地成為宗主府的座上之賓,還了解到了巫宗主準備改進合歡宗的功法,將功法作為賀禮,獻給諸承淵與祈懷月的想法。

    原本師兄弟三人的打算是趁著巫宗主向劍尊獻上功法的時候,再尋隙于小師弟見上一面。

    只是他們三人都沒有料到,他們與小師弟的見面會在如此尷尬的時刻。

    傳聞要獻上功法的巫宗主被他們的師尊打得鬼哭狼嚎,而他們這三位別有用心的客人,只能在合歡宗眾多長老沉默的注視下,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自己一行人的用意。

    “師尊容稟,我們三人的宗門任務都已完成了。”

    諸承淵冷淡問道。

    “那你們為何不回觀淵峰閉關修煉?”

    在觀淵劍尊沉重冰寒的威壓之下,即使是面對再生死一線的危險都沒有片刻驚慌的容明玦三人,額頭上都已經冒出了點點冷汗。

    所幸這時,他們的小師弟已經拉住師尊的胳膊,小聲說道。

    “師尊,師兄們多結交巫宗主一個朋友,也不是什么大事嘛。我想回觀淵峰看看云月秘境修建得怎么樣了,師尊,我們和師兄一起回去,好不好?”

    在師尊近乎冷寒的威壓下,還能面不改色撒嬌的小師弟……不愧是他們的小師弟。

    在感覺到劍尊的注意力從他們身上移開后,即使是性格最沉穩的容明玦,都有種死里逃生的放松之感。

    然而放松下來后,看著少年的面容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朝著師尊仰起頭,宛如不知人間疾苦,被驕養寵溺的富家小公子般天真明麗的笑容,師兄弟三人心中都生出了些許遲疑。

    小師弟,看著,似乎不像是被師尊逼迫的樣子……

    難道,對于與師尊的這樁婚事,小師弟是樂見其成的?

    一想到這種可能,容明玦在生出淡淡釋然的同時,卻也生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慶幸。

    在見到小師弟之前,他們有設想過最糟糕的那種可能。

    那就是小師弟如果是被師尊逼迫的,他們應該如何幫助小師弟逃出生天。

    可即使是三人中最樂觀的盛登星,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盤看不到生機的死局。

    如果師尊對小師弟只有惡欲,而無一絲疼愛之情,他們的所作所為只會進一步觸怒師尊,進而連累小師弟與他們一起受罪。

    可是現在看來,師尊對小師弟的疼愛人間皆知的同時,小師弟對師尊的情誼同樣也不淺。

    這樣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師兄弟三人原本與劍尊之間隱隱緊繃的氣氛,逐漸緩和了下來。

    然而眼看著諸承淵就要帶著祈懷月,容明玦一行人離開,哭嚎含痛的巫宗主不知何時從地上爬起來道。

    “尊上真的不想要改進過的合修功法了嗎?我將功法改進到了合修雙人都可元神修煉的通神境,除了我手頭的這處功法以外,其他合修功法再也不可能到此種境地了。”

    巫宗主說的信誓旦旦,諸承淵的腳步一頓。

    劍尊伸出手,深黑眼眸淡淡一瞥,就給殿中人如頭頂垂劍的危險感。

    “誰改進的功法?”

    諸承淵不信,一個如巫青渠這般愛好美色,胸無大志的新晉宗主,能將功法改進到這種程度。

    果然,聽到諸承淵問,巫青渠垂下頭,他臉上的激動被一種強撐著的沮喪情緒取代。

    “是,是我娘。她從前改進的功法,說讓我在適宜的時候再獻出去,或許能換得大修為者對我的庇護。”

    這種說辭,比往日紈绔的宗主親自改進功法,聽起來更合情理一些。

    諸承淵終于對巫青渠所說的功法有了一些興趣。

    眾所周知,合歡宗之所以能在眾多正派宗門的排擠中存活至今,全都仰賴巫前宗主的長袖善舞,傳聞巫前宗主在功法一道上也有所造詣,為不少大能修士與道侶切身改進過合修功法。

    諸承淵也是看在巫前宗主的份上,才親自來到合歡宗的。

    只是他未曾料到往日聲名鼎沸的巫前宗主,竟然變成了眼前這個不學無術的巫小宗主。

    不過百年前的時光一眨而逝,諸承淵也確實未曾過多關心修真界其他宗門的雜事。

    “功法呢?”

    劍尊平淡問。

    合歡宗眾多長老期待的目光凝聚在巫青渠身上。

    如果觀淵劍尊能夠采納他們宗門改進出的合修功法,那么巫宗主必定能得到無比豐厚的謝禮,他們合歡宗或許也能跟著沾小光啊。

    而巫青渠也打起精神,拿出了兩片玉簡。

    “功法都在玉簡里,我給尊上了……但尊上若是拿了玉簡,可要記得……”

    諸承淵元神一掃,確定這功法運行起來沒有過多問題后,不過多言語,留下兩份即使對坐擁數道靈晶礦的合歡宗而言,都極為豐盛的謝禮后,便帶著祈懷月一同離開。

    同師尊一起回到靈舟上,再走回房間時,祈懷月對接下來的一切都一無所知。

    師尊怎么關上門了?

    師尊怎么坐到床上了?

    師尊怎么打開玉簡,一本正經地冷面喚他?”懷月,過來。“

    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時,祈懷月已經對接下來的發展有些害怕。

    然而諸承淵沉黑的眼眸淡淡看著他,師尊無聲伸出的玉質竹節般的修長手指,在時間流逝中更是有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沉重感。

    祈懷月不記得自己是怎么一點點踱到窗邊,再被師尊拉到懷中的了。

    諸承淵望著懷中雪白肌膚,一點點染上緋紅的少年,手規矩地落到少年腰間,不動聲色的冷迫模樣如同云端上不動情欲的神佛。

    “懷月,我們修煉。”

    祈懷月歉疚地以為自己是自己想歪了,然而當體內靈力的流動,讓他幾乎與師尊融為一體時,男人親吻上他的唇,炙熱的溫度仿佛要燙入他心間。

    “懷月,交合之姿,更有利于修煉。”

    這一晚,祈懷月明白了什么是真正意義上的冰火兩重天。

    師尊的元神像是清涼微冷的汪洋深海,讓他得以清醒的間隙還能繼續運行功法。

    第二天祈懷月再度醒來的時候,他簡直想把那該死的功法都丟回合歡宗里。

    然而即使他偷偷摸摸地藏起了玉簡,夜間,一字不忘的劍尊還是會在他耳邊低聲念著功法流轉的語句。

    師尊,別念了!

    祈懷月忍無可忍的時候,終于控制不住地捂上師尊的嘴。

    然而事實證明,他的一點點阻攔,根本不可能阻攔師尊的靈力強行帶動他一起修煉的舉動。

    祈懷月放棄掙扎后,倒也慢慢在這種合修中得到了樂趣。

    只要足夠不要臉,這種躺平式修煉還是讓人很上癮的。

    而合修的時間多了,諸承淵少去外界斬妖,劍尊身上縈繞不散的血腥冷寒氣息也逐漸淡了開來。

    他們一行游山玩水,主要是祈懷月打著增進師徒情誼的名義,強行拉著師尊與容明玦三人去城鎮或是山林游玩。

    諸承淵知道小弟子的念頭,也不過多抗拒,只要容明玦三人不打著為祈懷月好的幌子,擅自主張做出別的事情,他們至少能保持面上的和平。

    而五人相處的時間多了,至少不再像之前一般格格不入,有種強行拼湊在一起的虛假師徒的感覺。

    等回到觀淵峰的時候,喜期將近,看著宗門外人來人往的修士與與有榮焉的天驕中弟子們臉上喜氣洋洋的神情,祈懷月才有種不太真實的恍惚感覺。

    哦,他快與師尊成親了。

    他明明做好了這一心理準備,然而等事到臨門的時候,祈懷月還是有種他莫不是在做夢的茫然。

    “懷月。”

    感覺到祈懷月的目光停留在那些來往修士身上,諸承淵低聲問道。

    “你在看什么?”

    祈懷月轉身,緊緊把臉埋在師尊懷中,這才從師尊溫暖沉穩的懷抱中得到了些許實感。

    “師,師尊,我,我們要成親了。”

    諸承淵看似平靜地問道。

    “懷月,我們還有三日便會成親。”

    然而劍尊垂下的眼睫遮住如深海噬人般的恐怖暗涌。

    諸承淵原本想輕描淡寫道,若是祈懷月不愿了,推遲幾日也無妨。

    然而所有的語句堵塞在劍尊喉中,如同無法忍耐吞下的沙石。

    一片沉默中,祈懷月后知后覺到師尊抱著他腰身的力道,有點重。

    祈懷月連忙補救道。

    “師尊,我,我是開心啊,我兩輩子加起來快過半百了,還沒成過親呢……”

    然而話一出口,祈懷月后知后覺到,他的師尊好像是比他的單身年齡長過好幾十倍的千年單身修者了。

    “哈哈……師尊,也是第一次成親的話,那就沒辦法教我了……”

    祈懷月胡說八道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啥。

    然而劍尊冰冷的面容,此刻一點點靠近他的小道侶。

    諸承淵輕輕吻了吻少年柔軟的耳垂,再一點點扣緊祈懷月的十指。

    “懷月,別怕。成親不過是凡間俗禮,縱然沒有這重儀式,我們也是道侶。”

    然而師尊身上微低的威壓,讓祈懷月莫名有種如果他敢提取消喜宴,他會被師尊收拾得很凄慘的感覺。

    第167章 他舍不得。

    不對,他為什么要取消喜宴?

    他和師尊兩情相悅,該做的事和不該做的事都做過了。就算多了一道成親的儀式,也不會對他們現在的生活有影響,反而能讓師尊開心。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畏畏縮縮呢?

    “好。”

    祈懷月的心定了定,也學著諸承淵的模樣,輕輕吻了吻男人的側臉。

    “只要師尊在我身邊,我什么都不怕。”

    祈懷月仰起頭,烏黑純凈的眼瞳像是只照進他的身影,雪膚上暈出一點緋紅,像是完全不知自己在說著何其動人的情話。

    諸承淵心中一動,他忍不住手掌微微用力,攏住少年柔軟的脖頸,朝著祈懷月淡紅的唇用力覆上,直到將少年的唇染上更艷的殷紅。

    諸承淵的喉結微動,只有這般深得如同兩人融為一體的親近之舉,才能讓他真正感覺到,他擁有了他的懷月。

    祈懷月能感覺到,伴隨著喜期將近,師尊似乎越來越黏人了。

    所以直到靈舟在觀淵峰上降落,師尊也遲遲沒有松開他的意思時,祈懷月有點憋不住氣了。

    “師尊……”

    祈懷月被親得暈暈乎乎的,說不清是腿腳發軟還是臉頰滾燙,但他還有一絲清醒理智,記得師兄他們應該是在外面等他的。

    如果再來一次合修,他豈不是得讓師兄他們在外傻傻等上一夜?

    祈懷月將這般可怕的想法拋在腦外,他在炙熱的喘息中找到些許開口的空間,帶著點懇求不滿意味的,如同生氣的幼崽,忍不住咬了咬師尊又湊過來的唇。

    “今天,不準親了……”

    然而諸承淵淡淡看他一眼,祈懷月只能小聲補了一句,“晚上再親。”

    諸承淵這才放過他,劍尊伸出手,摸著下唇被少年微微用力咬出的牙印,在祈懷月心驚膽戰的注視中,竟然溫和一笑。

    “好,我聽懷月的。”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師尊臉上的淡淡笑意,祈懷月原本不怎么害怕的,都忍不住對師尊的反常反應激起了幾分畏懼。

    “師尊,疼嗎?”

    他不過是輕輕用力,怎么會在師尊的唇上留下這么久還沒完全消散的牙印?

    “無事,我很歡喜。”

    就如同平日壓抑著在祈懷月身上留下屬于他的痕跡的沖動一樣,諸承淵也喜歡祈懷月留在他的痕跡。

    只是他的懷月只有在忍無可忍的時候,才會像逼急了的兔子一樣,略微用力地反擊一次。

    諸承淵撫摸著少年柔滑如綢緞一般的墨發,低聲說道。

    “懷月,回去之后,我還有一件禮物要送你。”

    祈懷月好奇問,”什么禮物?”

    諸承淵低頭,輕柔地吻著少年脖頸上淡淡的紅痕,修長指節一點點與少年的十指相扣。

    “若是你猜中了,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情。”

    祈懷月其實對師尊提出的獎賞并沒有太多激動的感覺。

    他相信,如果他真有想要的東西,或者是想辦成的事情,只要他說出口,師尊就一定會為他拿到或者辦成。

    但是如果他猜出來了,師尊應該會很高興的吧。

    想到這點,祈懷月難得動起了他所剩不多的腦細胞。

    能讓師尊特意提起的禮物,應該是對于他們來說擁有極其重大的意義,甚至可能是師尊前世送過給他的東西。

    祈懷月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件禮物可能是什么。

    “是,月常劍嗎?”

    看著劍尊點頭,祈懷月高興地撲到師尊身上,果然是師尊已經送過給他一次的月常劍!

    這把劍是師尊前世送給他的,寄予著師尊對他平安常在的祝福。

    對于祈懷月來說,這把劍擁有無可替代的重要含義。

    這一世因為沒有月常劍,祈懷月遲遲沒有下定決心,要用哪把劍作為他的本命寶劍。

    無論是稀世難求的其他劍胚,還是已經鑄成的其他有名刀劍,對于祈懷月來說,都沒有任何一柄劍能比得上月常劍對他的吸引力。

    “師尊是什么時候找到的月常劍?”

    祈懷月趴在師尊懷里,高興地摟著諸承淵脖頸問。

    劍尊輕輕托起祈懷月的身體,好讓少年在他懷中趴得更舒服些。

    “我想起了那劍胚出世之地,便在你入睡時去取了一趟。”

    諸承淵說得輕描淡寫。

    事實上,修真世界里也只有觀淵劍尊能將取道劍劍胚這般兇險的事情,說得如此輕而易舉。

    寶劍有靈,尤其是天生道劍的劍胚,更是有兇險妖獸早早在一旁守護。

    尋常人即使知道了劍胚在何處,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就安然無恙地將寶物取回。

    祈懷月一想到師尊竟然瞞著他,在夜里干了這樣的大事,突然有幾分遺憾。

    “如果我能跟師尊一起去就好了。”

    然而話一說出口,想到自己跟著一起去,可能是給師尊多了一個照顧拖油瓶的壓力,祈懷月還是訕訕地收回了自己的想法。

    諸承淵卻淡淡勾起唇,仿佛想到了那一夜的場景。

    “我舍不得。你那一夜初試合修云雨,疲累得連第一重境界都未能……”

    祈懷月突然緊緊捂住劍尊的嘴,少年雪白脖頸染上了一層惱羞成怒的緋紅。

    “師尊,不準說了!我現在已經能修煉到第二重境界了!”

    說到這里,祈懷月驕傲得如同一個翹起尾巴的小獅子。

    然而劍尊的喉結微動,諸承淵看著懷中得意洋洋的少年,忍住唇邊的笑意,溫聲贊揚道。

    “懷月好厲害,今夜,我們便試試能不能抵達第三層元神相通之境,好不好?”

    祈懷月一下子傻眼了。

    不對,他們剛剛不是在聊取月常劍的問題嗎?怎么就突然跳到了晚上合修到哪重境界的事情了?!

    第二重境界都這么刺激了,要是合修到第三重境界……等等,師尊說了這么多,原來打的是這種主意!

    祈懷月莫名有一種自己傻乎乎地掉進了陷阱,還自己把自己埋了的的感覺。

    但一想到師尊徹夜為他找回的月常劍,祈懷月只能悲憤道。

    “就,就試一次。如果我抵達不了第三重境界,師尊不能,不能再像之前一樣……”

    祈懷月結結巴巴地說著,話沒說完,自己的臉已經通紅一片。

    然而他越羞窘,師尊越來越饒有趣味般,沉黑的眼眸始終染著淡淡笑意的看著他。

    祈懷月終于感覺到了師尊往日愛護他的表面下,如今忍不住透露出些許的魔念。

    但祈懷月已經想到一個絕佳的理由,他一本正色地推遠劍尊,試圖從諸承淵懷中下來。

    “師尊,凡人間有規矩的,即將成婚的新人,是不能整天住在一起的,不然可能會折了以后在一起的福分。”

    祈懷月也不知道凡間是不是有這么一個規矩,但不妨礙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然而讓祈懷月意想不到的是,聽到他這番胡說八道,劍尊竟然好像真的聽了進去,甚至若有所思般冷靜思考問道。

    “福分是大道靈則之力的哪一類,或是與天地氣運有關?”

    看著師尊好像真的被他唬得不輕,祈懷月突然有一種忍不住想笑的沖動。

    “師尊,這是凡間的說法,凡人哪里懂得氣運靈則這一說呀?”

    祈懷月覺得是師尊關心則亂了,不然不可能冷靜淡漠如他師尊,竟然也會相信這沒有絲毫依據的說辭。

    諸承淵點了點頭,似乎相信了他這番話。

    然而等落到觀淵峰后,祈懷月少見地沒有見到師尊黏在他身邊,形影不離的模樣。

    就連容明玦等人見到他孤零零一人,也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

    “小師弟,師尊去了何處?”

    看容師兄們一副“師尊竟然放他一人行動,是不是要去何處毀滅世界”的樣子,祈懷月原本淡淡的惆悵感覺被哭笑不得取代。

    “師兄,你們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只是凡間有一種說法,好像說新人在成婚前不能過于親近,可能師尊是相信了這般說辭,才會去籌辦喜宴去了吧。”

    聽到這么合情合理一聽就是滿心滿眼想著成親的師尊能做出事情的說辭,容明玦等人才放松了下來。

    隨后,他們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此刻不正是他們日思夜想的,能與小師弟談話的最佳時刻。

    “祈師弟,你要不與我們共同用晚膳吧?”

    祈懷月正想一口答應下來,然而突然之間師兄們看向他身后的眼神開始變得驚恐。

    祈懷月疑惑間,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被用力牽住。

    ……是師尊的力道。

    祈懷月開心轉過頭,“師尊”兩個字正卡在喉嚨中準備喊出,突然看見了一張平滑的沒有五官的傀儡面孔。

    啊!有鬼啊!

    祈懷月想要跑路間,腰間卻被一股力道猛然抱住。

    祈懷月被無面傀儡抱在懷中,有種無處可逃的絕望感覺,就在這時,他聽到師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懷月,是我。”

    哦,是師尊……不對師尊怎么變成這么恐怖的傀儡模樣了?

    剎那間,無數恐怖的猜想涌上祈懷月心間。

    然而諸承淵的聲音平淡沉靜如往常。

    “既然我真人不能陪在喜宴前你身側,便只能入傀儡中來陪你。”

    第168章 和劍吃醋的劍尊

    祈懷月的臉色變了一變。

    如果他這個時候告訴他師尊,喜宴之前新人不能親近的禮儀,是他編出來的,師尊即使是再好脾氣的人,也會生氣吧。

    這么一想,祈懷月不得不擔起了自己胡說八道惹出的后果。

    身邊傀儡牽著他的手的力道穩定平靜,和師尊一模一樣,只要不仔細抬頭看那張面孔,就沒有過多區別……

    但是祈懷月做足了心理建設,但是當師尊元神寄附的傀儡跟著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道玄殿之中,再寸步不離地走進他的房間,在他身邊坐下時,祈懷月還是慌了。

    他咬牙抬起頭,看了看傀儡沒有五官的面孔,小聲又堅持地說道。

    “師尊,人,人不可以……和傀儡合修的,至少我不行……”

    一想到那副場景,祈懷月就微微的頭皮發麻。

    而看著自己的小弟子警惕地抱著被子,一副恨不得縮進被子里面的慌亂模樣,諸承淵幾乎被他的懷月的反應逗笑了。

    “懷月,我怎么會讓傀儡碰你?”

    祈懷月這才稍微放下一顆心,然而他仔細想了想,小臉又有些糾結地認真道。

    “親親,也不行……”

    傀儡沉默片刻,劍尊溫聲道。

    “我只陪你入睡,好不好?”

    然后祈懷月想了想自己睡得半醒,看見旁邊躺的是一張無面傀儡的場景,如果有毛的話,他此刻的毛應該忍不住全部炸起。

    “嗚嗚嗚,師尊,我想你和我一起睡。我不要傀儡了。我們不要相信那些凡間俗禮了!“

    祈懷月假哭之中,突然忍不住動了真情,開始深深反省嘴上沒有把門,剛剛胡說八道,害慘了現在的他的他自己。

    而看著少年烏黑眼瞳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主動求抱的的模樣,諸承淵的心都忍不住為他的小道侶而融化。

    原本的傀儡身體在劍尊元神一掃之下,碎裂為無數粉末狀的木屑,在劍光一閃之后消失在房間之中。

    而諸承淵寄附在傀儡之上如有實體一般渾厚的元神,終于能將他黏人的小道侶,慢慢抱到懷中安撫。”懷月,我以元神之念陪你到大婚之前,好不好?”

    祈懷月輕輕握住師尊元神的手,感覺摸上去的實質似乎與肉身也沒有過多分別。

    但祈懷月看了看師尊此刻如同一個大燈泡,威芒外放,卻給人以無比安心可靠感覺的元神,有些擔心師尊這么以元神出竅為代價地陪在他身邊,會損耗太大。

    他知道修士的元神是何等脆弱,他現在都不敢隨意元神出竅,不然隨時有種被外界刺痛的畏懼難言感覺。

    “師尊,您的元神如果承受不住的話,要不您就讓我一個人呆到大婚之前吧……”

    祈懷月的話還沒有說完,師尊細密而溫熱的吻就在他唇角按下。

    劍尊看似溫柔而強勢的動作步步緊逼,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就讓祈懷月在啜泣中認真意識到了自己剛剛說師尊不行的錯誤。

    然而這一夜還很漫長。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祈懷月兩眼無神,雖然他身體里的靈力前所未有的強勁而純凈,修為經過短短一夜的合修,氣息再度有了隱隱突破的痕跡。

    可是那套功法里的第三重境界,根本不是人能修煉的。

    ……元神,他弱小的元神,怎么會有那么恐怖又承受不住的相通感覺?

    祈懷月感覺自己一整晚都成了汪洋大海之上,驚濤駭浪的風暴中,一片孤獨無依的小木舟。

    察覺到他的醒來,師尊的元神從身后慢慢攏上他的腰身,將祈懷月再度抱回了懷中。

    諸承淵輕柔在少年脖頸上落下一枚吻,低聲問道。

    “懷月,感覺如何?”

    祈懷月此刻感覺自己是一個被扒了殼的小烏龜,可憐,柔弱,而且無助,但是非常生氣。

    但他昨晚已經吃了咬牙不吭聲的骨頭,此刻只能顫抖著身體,轉身對向師尊的面孔,氣若游絲地說道。

    “師尊,我們以后……不要修煉那種功法了,好不好?”

    雖然他是合修中的受益者,可和那種恐怖感覺比起來,祈懷月突然覺得平平靜靜才是真,他以后再也不嫌普通的修煉辛苦了。

    他一定會自力更生,好好靠自己的努力修煉的。

    走捷徑的痛苦,旁人想象不到!

    而看著自己懷中少年人懇求含淚的神色,諸承淵略一沉吟。

    他的元神在昨夜之中都得了極大的樂趣,為何他的懷月反而更加害怕合修之事?

    過目不忘的劍尊再度仔細回憶著功法記載,終于回憶起了功法下方的一行小字中,包含著改進功法者的真心勸告。

    初破入第三重境界時,不可合修超過半個時辰。

    昨夜,似乎遠遠不止半個時辰……

    諸承淵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他輕輕吻了吻少年的額頭,劍尊的手平穩地拍撫著祈懷月的脊背,終于讓少年的情緒一點點鎮靜下來,放松地將身體都壓在他的胸膛上。

    “好,成親之前,我們都不合修了。”

    諸承淵沉聲安撫著自己的小道侶。

    祈懷月正要開心的時候,突然想起,如果刨除掉昨日,似乎距離他和師尊成親,也就只有不到兩天的時間了……

    師尊又是在哄騙他?!!

    他要鬧了!

    諸承淵任由他的小道侶在他身上又咬又撲騰,劍尊的手穩穩抱在祈懷月腰身上,以免少年摔下來。

    劍尊認真地看著小弟子胡鬧,還有心思放松著身體與靈氣防御,不讓自己的皮肉硌傷了少年的牙。

    祈懷月折騰了一大圈,發現師尊沉黑的眼眸專注看著他時,終于泄盡了原本積蓄的力氣。

    他有氣無力地伸出了一根顫顫巍巍的手指。

    “一個月,我們都不合修了。”

    祈懷月這一次沒喊師尊,諸承淵也能感覺到少年話中的堅決之意。

    諸承淵不愿再讓他的小道侶難過下去,更何況此事確實是他的錯在先。

    劍尊誠懇認錯,低聲道歉。

    “懷月,是我昨夜忘了節制,才讓你如此難受。我答應,此后一月都不強迫你合修。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師尊的態度實在誠懇,再加上祈懷月其實知道,他在合修之中才是受益最大的那一個,祈懷月心頭的氣泄了一大半,小小地嗯了一聲,這才引開了話題。

    “師尊,我要看月常劍。”

    諸承淵握住祈懷月伸出的指尖,引到唇邊親了親,再寶貝地將少年的手放進被子里。

    “好。”

    然而諸承淵似乎想起了什么,低聲告誡道。

    “懷月,用劍時,不可讓劍傷了你自己。”

    被諸承淵這么一提醒,祈懷月頓時想起了他上一世馴服月常劍的糗事。

    寶劍有靈,師尊將月常劍送到他手上的時候,為了防止月常劍傷害到他,封印住了月常劍的全部靈性,讓它除了鋒利之外,看上去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利劍,并且專門告誡過他,在未與月常劍相通之時,不可撤下月常劍上,劍尊留下的劍氣印記。

    這一世的他如何乖順,前一世的他就有如何叛逆。

    師尊的話他聽了進去,卻沒有過多認真。

    當看到一本練劍的功法上,寫著要釋放佩劍的靈性,才有可能在劍道修煉上更上一層時,祈懷月下意識相信了那本功法上所言的言論。

    那一天如果不是師尊趕來得及時,他差點要成為死在自己兇性未馴佩劍之下的第一人。

    事實上,回想起自己那一天的狗膽包天和狂妄自信,祈懷月此刻深深地覺得這是自己人生中無法抹去的一段黑歷史。

    幸好記得這段黑歷史的,也只有師尊和他自己了。

    “我記住了,師尊,我不會再像前世那樣,放開月常劍的封印了。”

    祈懷月格外認真地保證道。

    諸承淵忍不住按住少年的脖頸,輕輕親了親小道侶柔軟的烏黑眼眸,這才將不久前鍛造好的月常劍,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來,交給了祈懷月。

    當月常劍出現的那一刻,祈懷月的目光無法控制地被月常劍所吸引。

    沒有劍修會不愛利劍,更不用說是與自己相伴了百年的本命道劍。

    劍身清光粼粼,劍光如同海波中的明月雪輝,當重新將月常劍握在手上的時候,祈懷月再度有了一種仿佛和自己的道劍再度融為一體的滿足感覺。

    雖然,這可能只是他單方面的感覺,畢竟現在的月常劍,還不是與他相伴了百年,煉化得心神合一的本命道劍。

    但有了前世的記憶,祈懷月相信自己一定能更快煉化自己的本命道劍。

    而看著祈懷月感動得眼中都放出了柔軟淚花的模樣,諸承淵心中一緊,劍尊微冷的面容突然不講道理地出現在了祈懷月與月常劍之間,披散的墨發落在了劍光之中,讓祈懷月下意識想要推開師尊的臉。

    “師尊,小心!”

    然而聽著祈懷月慌張的聲音,諸承淵面容的冰冷平靜不變,劍尊的修長冰冷的手,如同握住的不是風味冰冷的利劍,而是一處普通不過的玉石一般,按在了月常劍上。

    “劍鋒微鈍,也許還需回爐重煉。”

    第169章 成婚之后,我們去花神節的紅樹下還愿。

    月常劍似乎感覺到了這般可怕的威脅,在諸承淵手中的劍身嗡鳴了一聲,卻被劍尊牢牢握在手中,沒有半分反抗的可能。

    而祈懷月狐疑地看著師尊臉上冷淡自若的神情。

    自從合修時被師尊“最后一次”,“很快結束了”諸如此類的說法騙得久了之后,他已經不再是往日那個單純天真,相信師尊說的每句話的小弟子了。

    月常劍明明被鍛造得這么好,師尊為什么說月常劍劍鋒微鈍?

    祈懷月心中生出了一個不太敢自信的可能,他輕聲說道。

    “師尊,您應該知道,我是人,月常劍是劍,對吧?”

    他的師尊,總不可能幼稚到和一把劍爭風吃醋吧?

    祈懷月感覺自己心中師尊的高大形象,瀕臨岌岌可危的崩塌邊緣。

    諸承淵沉黑的眼眸看著面前的小弟子,劍尊如寒山冷峰般的面容上,不見絲毫被戳穿了小心思的閃避之意。

    “我知曉你不可能愛月常劍甚于我。只是懷月,我的私欲過重,不想你的喜愛之情,分給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劍尊冰冷的面容近乎貼近到祈懷月面前。

    “——劍也不行。”

    與諸承淵對視的祈懷月,突然有種仿佛他落入的是粘稠漆黑的深淵泥沼,被深不見底的壓力一點點拉入名為愛的深崖一樣。

    “那師尊也可以不愛您的觀淵劍,只愛我一個嗎?”

    祈懷月刻意當一個努力挑錯的杠精。

    眾所周知,劍修對自身本命道劍的看重勝過一切,哪怕是道侶子女,甚至高于自己的性命本身。

    只有越執著于劍的修士,才越有可能在劍修一道上走得更高更遠。

    如他師尊這樣,在劍修一道上攀登上最頂峰的修真界第一人,就算不是把劍看得重于一切,也應該對觀淵劍頭投注了不少感情。……

    “好。”

    然而諸承淵冷淡沉靜的聲音,不帶絲毫猶豫地在他耳邊響起。

    祈懷月詫異地抬起頭,卻再度落入劍尊從未挪開的專注目光。

    “懷月,我與其余劍修不同,我不愛劍,不愛美酒聲色,亦不愛修煉,在你出現之前,我不懂世間愛念為何,更不曾沾染半分紅塵。我只知大道與練劍,是我應行之舉。只是當你出現后,我才知曉,原來情愛之樂,勝過世間百味。”

    諸承淵平靜道,“所以,自你之外,我本就不曾愛過劍與眾生。”

    劍尊微冷而磁性的嗓音傳入他耳中,祈懷月看著師尊平靜地說出讓他忍不住面紅耳赤的情話,只覺得胸膛中的心跳快的似乎要跳出來。

    好吧,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師尊很愛他。

    可是他沒有想到,師尊在他身上投注的愛,已經是諸承淵擁有的全部感情。

    祈懷月一點都不懷疑師尊是在說花言巧語來欺騙他。

    在前世看著師尊的殘魂落在他身前,直到自刎離世之后,他就發誓,絕不會再懷疑師尊對他的好與關愛。

    只是這份愛太過濃烈沉重,沉重到了,甚至讓他擔心自己的回應與師尊對他的好不能相等的程度……

    “師尊……”

    祈懷月忍不住重新貼入師尊懷中,他緊緊抱緊男人的溫熱身體。

    “我,我也……會很愛很愛師尊,不讓師尊難過的。”

    在師尊面前,祈懷月沒有過多猶豫地就做出了選擇。

    “如果師尊想要的話,可以抹掉月常劍的劍靈。我愛月常劍,只是因為它是師尊送給我的,包含著特殊含義的劍,與它本身無關。只要師尊開心,無論送給我的是什么樣的劍,我都會很歡喜的。”

    少年的回應同樣赤誠熱烈。

    諸承淵沒有預料到,他同樣也能得到小道侶這般不分緣由的偏愛與縱容。

    諸承淵一直知曉,他的這份貪欲與嫉恨,是如何的深不見底,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魔欲深重。

    可他的懷月沒有半點猶豫和畏懼地投入了他的懷中……

    即使是在最美好的幻境里,諸承淵也未曾設想過如此的情景。

    可是他的懷月,踏著比他奢望的更好的,更柔軟的月芒,一步又一步如此堅定向他走來,

    諸承淵握住劍身的手一松,無數修士夢寐以求的道劍就這么不受重視地“哐當”一聲,重重砸在了地上,毫無阻礙地刺入了地中。

    劍尊緊緊抱住懷中的少年人,諸承淵眼中籠罩的深不見底暗涌,一點點消散開來。

    “懷月,我們兩日之后,就會成婚。”

    祈懷月不明白師尊為什么會突然說起成婚的事,卻不妨礙他順著師尊的意思點了點頭。

    諸承淵繼續道,“成婚之后,我們去花神節的紅樹下還愿。”

    祈懷月忍不住想道。

    難道修仙世界的師尊,也懂得成婚之后要去逛蜜月嗎?

    似乎祈懷月沉默的時間有些久,諸承淵克制不住地咬了咬少年柔軟的耳垂,帶著些許催促的意味,卻不再像之前,一般會生出諸多沉暗難明的念頭。

    祈懷月回過神,這段時間他感覺到師尊對他親親碰碰的頻率越來越高了,但只要不是合修……還是挺舒服的。

    “好啊。師尊,不要親那里……”

    耳垂下方到脖頸那一塊的位置一直是祈懷月的敏感位置,他控制不住地笑著后仰著,最終被沒有過多耐心的劍尊再度按入懷中,親得呼吸不暢,連連討饒才能解脫。

    就在這時,祈懷月突然聽到殿外有某種鳥類嘰喳大叫,宛如在猛獸追捕下逃命的聲音。

    祈懷月突然有點緊張,他忍不住拉了拉師尊的袖角。

    “師尊,我們快出去看看,是師淵的仇家找上門來了嗎?”

    祈懷月剛生出一種同仇敵愾的心情,就看見師尊淡淡往殿外一掃,冷靜說道。

    “無事,是巨羽妖鷹將盛登星養的雞都吃了,盛登星要抓它算賬。”

    啊這?!

    祈懷月欲言又止,突然有一種不知道該出去幫哪一方的想法。

    算了,應該是師淵的錯,師淵平時偷一兩只盛師兄的雞也就算了,竟然還把盛師兄的雞偷吃完了。

    讓盛師兄抓住它,好好教訓一頓也好。

    只是想了想,祈懷月忍不住憂慮地問道。

    “師尊,盛師兄應該不會一氣之下,把師淵烤了吧?”

    因為小弟子剛剛的那番表露心意的話語,諸承淵此刻少見地處在一種,不太過在意小道侶看重一只只想著吃的妖獸的平靜中。

    “無妨,若是他要殺了那只鷹,我會出手阻止的。”

    得到了師尊的保證,祈懷月放下一顆心,就當外界的吵嚷聲音是師淵和師兄的玩耍打鬧好了。

    諸承淵開啟了道玄殿外的大陣,這次連聲外界的聲響都傳不進來了。

    走投無路的師淵凄慘地嘎嘎大叫著,最后還是逃不過被怒從中來的盛登星抓住的命運。

    等祈懷月從大殿中走出來之后,他看見的就是掉了一地羽毛的地面。

    雖然巨羽妖鷹的真身很大,毛翎也很多,可看著這掉毛量,祈懷月還是決定擔負起主人的職責,去問問盛師兄到底決定怎么處置師淵。

    盛師兄不太在意洞府,箭在半山腰上的與其說是府邸,更像是一個寬敞的養雞場。

    簡單的房屋與練劍空地后,本應該是一大片放養著雞的雞舍,然而雞都被巨羽妖鷹吃完了,此刻雞舍空蕩蕩的。

    ……也不能說空蕩蕩的,祈懷月一個掃視間,和關在窄小雞舍里,身形小了幾十倍,可憐兮兮看著他的巨羽妖鷹對視上。

    “嘎嘎!”

    巨羽妖鷹似乎是喊了太久,聲音都有些啞,透著可憐巴巴的求救意味。

    祈懷月不好背著盛師兄,就這么將它放開,決定還是去找盛師兄。

    盛師兄的行蹤比較固定,除了練劍,烤雞之外,可能就是在大師兄的洞府里。

    祈懷月又順著找去了不遠的竹林青屋,清雅幽靜的容師兄房間,容師兄洞府里此刻傳出一股奇異的難聞焦味。

    祈懷月捏著鼻子走了進去,發現容師兄和盛師兄沒有在練劍,反而認真地對鍋中一團焦炭一樣的物品,展開激烈地探討。

    “盛師弟,我都說了,并蒂游魚面不是這么做的。”

    盛登星如同看著一道難解的謎題一樣,扭著眉捏去一小點黑末,在嘴中仔細品嘗。

    “不可能,我就是看酒樓中的師傅這么做的。”

    盛師兄和容師兄或許是討論得太過忘我,以至于祈懷月在廚房門口聽了大半天,都沒察覺到祈懷月的到來。

    “師兄,你們在做什么呢?”

    “小師弟!”

    兩人既驚且喜,容明玦還比較謹慎,下意識地看了看,幸好這次小師弟身后,沒有跟著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或物。

    盛登星老實道,“小師弟,我們在做糕點。”

    祈懷月好奇地走近鍋中看了看,對這所謂“并蒂游魚面”,但真的看上去有些死不瞑目的魚有些沉默。

    祈懷月忍不住真誠建議道。

    “師兄,要不……我們一起去練劍吧?每個人的天賦不同,不必要自己親自下廚的……”

    盛師兄的天賦,可能只在烤雞這一項點了滿分,其它的廚藝應該沒有點滿。

    第170章 我很早就喜歡師尊了

    盛登星俊朗直白的面容上顯現出格外嚴肅而鄭重的神情。

    “小師弟,這碗并蒂游魚面,是我的故鄉喜宴上必備的菜色,預示伴侶能如并蒂蓮一般為伴,如游魚一般悠游自在。你和師尊成婚,我沒有什么特別好的賀禮能送上,就只能親自下廚,準備這碗并蒂游魚面……”

    祈懷月一下子就被震住了,他沒想到二師兄這次特意下廚做的新菜式,竟然是為了他和師尊的喜宴準備的。

    他這時再仔細看鍋中被燒成黑炭一樣,死不瞑目的魚身,突然又看出了幾分趣味。

    “盛師兄,其實你做的這道魚……還挺好的,可能就是火候大了一點……”

    然而盛登星皺眉,不解地看向鍋中的菜式。

    “可我做的,明明是魚肉制成的面啊!”

    祈懷月沉默了片刻,他真誠建議道。

    “盛師兄,我覺得什么新奇菜式并不重要,只要你的心意到了就好。如果師兄想下廚的話,還是做烤雞吧……”

    就算他吃烤雞到現在聞到烤雞的香味都想吐,可也比吃盛師兄的新菜送命要強啊。

    然而盛登星定定看著他,露出些沉重的神色。

    “師淵已經吃完了,我養的所有雞。”

    祈懷月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良心更加一疼。

    “師兄,我再買幾百只雞回來給你,好不好?”

    祈懷月愧疚地想到,乾坤空間難以容納活物過久,實在不行他就和師尊一起買雞,再讓師尊幫他一起把雞搬過來。

    只是一想到那副場景,祈懷月突然有一種他對不起師尊的感覺。

    然而盛登星搖了搖頭。

    “不,那些雞是我每日用劍意錘煉過的,肉質與其他土雞不同。”

    祈懷月:???

    他一時半會真的想不到盛師兄是怎么用劍術錘煉養雞的,難道是提著一把劍追著雞滿山跑?!!

    一想到這副場景,祈懷月心中原本不算太高大的盛師兄的形象,也有著要岌岌可危的崩塌趨勢。

    冷靜下來后,祈懷月突然靈機一動。

    他拿出盛師兄之前送給他的裝滿燒雞的乾坤塔。

    “盛師兄,我之前的燒雞還沒吃完呢,要不您再送一次……”

    然而盛登星斷然拒絕。

    “我怎么能拿之前送出去的禮物作為賀禮?”

    在這種與為人原則相關的問題上,盛登星寸步不讓。

    最后,祈懷月不得不接受了盛師兄要在他喜宴上獻廚藝,給他和師尊做上一碗成功的并蒂游魚面的決定。

    只是他掙扎著誠懇說道。

    “盛師兄,只要你能來參加喜宴,我還有師尊就很高興了。賀禮什么的……如果成品不太理想,也可以不用這么客氣……”

    然而盛師兄冷硬俊氣的面孔上堅毅不變。

    “小師弟不必擔憂。不過是一碗面,我一定能做出來的。若是做不出來……”

    就在祈懷月心驚膽戰地看著盛登星,擔心盛師兄可能因為固執己見而走火入魔時,盛登星堅決地說道。

    “我就送你一個天香樓的廚子。”

    祈懷月:……天香樓的廚子知道他自己被一個化神期的劍修盯上那么久了嗎?!

    到底這個天香樓的廚子有什么讓二師兄念念不忘,想著抓過來作為禮物的魔力啊?

    祈懷月非常費解,他只能輕聲提醒道。

    “盛師兄,師尊,應該不會準我養一個大活人在峰上的,就算是廚子,應該也不太行……”

    按著他師尊和一把劍都能吃上醋的占有欲,祈懷月突然不想讓這位天香樓的名廚太早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無理取鬧和殘酷。

    然而盛登星不解問道。

    “那外面這些來來往往的人是怎么回事?”

    祈懷月也有點訝異,觀淵峰上的妖族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就聽見容明玦這時開口道。

    “那些是師尊抓來的,罪大惡極的大妖們手下的小妖,等他們修造完秘境,籌辦好喜宴裝潢后,就會被天霄宗派去其它地方干活贖罪。”

    祈懷月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回事,他有些好奇地問道。

    “師尊什么時候抓的這些小妖?”

    他怎么記得師尊在靈舟上和他一直形影不離的,只有偶爾幾次出門不到一刻鐘,就匆匆趕回來了?

    容明玦溫柔地看著小師弟,帶著一點看小傻瓜似的縱容笑意。

    “小師弟,這個問題,可是要你親自問師尊了。”

    想到眼下是他們和小師弟難得獨處的時刻,容明玦心中陡然平添幾分刻不容緩的緊張意味。

    容明玦慢慢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眼神參雜幾分擔憂。

    “小師弟,你可是……”

    或許是吃了好幾次師尊突然冒出來的虧,容明玦這次用上了好幾處隔音法寶與符箓,才放心地輕聲問道。

    “……心甘情愿嫁予師尊的?”

    而聽到這個問題,原本注意力都大半放在燒焦的菜上面的盛登星,也跟著圍了過來。

    盛登星認真說出他們師兄弟三人已經探討了良久的對策。

    “小師弟,如果你是不情愿的,你現在說出來,師兄們可以帶你一起跑……雖然不一定能躲得了多久,但我們不會做出眼睜睜看著你被逼迫的事情……”

    盛登星的這番話語格外赤誠而坦白,祈懷月能感覺到三位師兄是怎樣為他憂心思慮,才說出這番情深義重的話的。

    祈懷月的眼中忍不住浮現出了一點水汽。

    他這一世也沒有和師兄們相處多久,可師兄們寧愿冒著叛出師門的危險,也想幫他。他前一世到底錯過了多少很好的人與事啊?

    祈懷月認真地看向兩位師兄,他擦了擦眼角的水跡,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一刻祈懷月如同不是在簡陋的廚房里,而是在格外正式的場合,對著自己很重要的親朋摯友,說著如同證婚般的誓言。

    “容師兄,盛師兄,我很喜歡很喜歡師尊,也許,從很久前就開始喜歡了,只是或許我一直沒有察覺到這份心意,才沒有表露出來。在知道師尊喜歡我的那一天,我現在回想起那一刻的心情,我是很開心的。如果不是師尊袒露,我也許會一直將頭埋在沙里,做一個一輩子依賴師尊的膽小鬼。或許等到師尊尋到合意道侶的那一天,我會寧愿渾渾噩噩地從師尊身邊離開,此生都不再與師尊相見,也做不到對師尊與旁人的結合送上祝福……”

    祈懷月一點點回憶著自己與師尊相識前后的心情。

    “我知道,也許在外人眼中,我們師徒結為道侶的舉動會過于怪異,而且師尊的性格一向強勢,也許你們會以為是師尊利用了什么手段,蒙騙了我的心智,或者威逼利誘下才會讓我與他結為道侶。可是不是的,師兄,早在前一世,早在我和師尊見面的時候,如果不是我太提防……或許我早就恨不得黏上師尊……”

    看著兩位師兄臉上的迷茫之情,祈懷月知道前世這一說或許對容師兄和盛師兄來說都難以理解。

    可是擁有著確實記憶的他,回想起師尊從天而降,從一群蠱蟲般惡毒陰暗聚集的地方,將他拉出升天的那一刻,他看著那人如同仙神般不可撼動的冷凜面孔,幾乎生出戰栗的,全身發麻的激動心情。

    如果,如果那時師尊對他的好沒有那么超出常理,如果諸承淵只是普通地搭救了他,也許他那時就會將師尊當成是拯救他的神明,比任何人都更依賴,信任,甚至是愛慕他心目中的天下第一人……

    可是祈府那幾年的經歷摧毀了他這個地球人對外界為數不多的善意,師尊對他的好又來得太過輕易,甚至于洶涌到讓他難以招架的地步……

    一步錯,步步錯。

    如果前世的他再稍微幸運一些,或許他在前世就已經和師尊結為道侶。

    回想起前世師尊對他的種種溫和相待,祈懷月甚至有些難以控制住通紅的眼眶,還有唇角一點點上揚的笑意。

    這是沉浸在幸福和喜悅中的人,以克制地從內而外流露出的,最讓人動容的快樂。

    盛登星和容明玦看著小師弟喜悅而含著回憶與憧憬的明亮眼瞳,終于放下了心中最后一絲懷疑。

    也許,小師弟和師尊還有一段不為他們所知的過往。

    但這其實都不重要,只要小師弟是自愿與師尊結為道侶的,他們就能放心了。

    “小師弟……”

    容明玦輕輕一嘆,看著少年明麗雪白面容上流露出的,如同幼崽般脆弱又讓人忍不住心生愛憐的眼眶微紅神情,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幾乎想要將小師弟摟在懷里,如同安慰脆弱孩童一般慢慢安慰。

    然而一股古怪又冰冷的危險感覺,如同恐怖而不加掩飾的雷電,在容明玦伸出手的那一刻,貫通他的全身。

    容明玦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這次即使沒看見師尊出現,他也能想到瞞過他的感知,對小師弟的占有欲如此強烈,給他這股危險感的還能是何人。

    師尊在一旁聽了有多久?

    想到這個問題,即使是面對妖魔追殺都面不改色的容明玦,此刻也忍不住感覺到微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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