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好看!
說完裴夢回勾起一個惡劣的笑,逗弄著眼前的小兔妖。
阮霜白大怒:“你剛才還說好看!”
“是嗎,我不記得!迸釅艋匦σ飧,“可能是你湊得太近,我突然發(fā)現(xiàn)還不夠美!
“你說了說了就是說了!”
“你什么意思,說我不能細看?!”
阮霜白好委屈,身為一只既愛干凈又臭美的小兔子,對方居然敢說他不好看,什么叫湊近發(fā)現(xiàn)不夠美,不應該越近越美嘛!
一定是裴夢回瞎,肯定是這家伙看的還不夠清楚。
心里憋著股氣,阮霜白兔膽包天一把攥住了裴夢回雙肩,把自己的漂亮面龐貼上去,試圖讓這個瞎子看清楚。
纖長的眼睫眨了眨,吐息近在咫尺。
“你看清楚了沒?”
這時一陣狂風過境,傀儡馬匹蹄子一抬,車廂晃了晃,身子前傾的阮霜白腳底一滑,啪的一下朝裴夢回砸了過去——
由于之前二人的姿勢幾乎臉貼臉,阮霜白往前栽的那一刻瞪大眼睛,心想完蛋了,這個角度一定會親上去的……
阮霜白立馬抿緊了嘴唇,誰知對面的裴夢回比他動作還快,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啪嘰。
阮霜白的嘴巴就跌在了裴夢回的手背上,柔軟的嘴唇蹭了一下,留下一點點濡濕。
……
一陣詭異的沉默。
“偷襲我?”裴夢回率先打破寂靜。
阮霜白擦了擦嘴唇,輕哼:“不要亂講,偷襲你對我有什么好處!”
“想從我這里偷一口陽氣啊!
裴夢回捏住他的下巴,促狹一笑:“不如這樣,渡一口陽氣三千靈石,這買賣做不做?”
“我沒靈石……”
“哪有道侶之間親親還要伸手要靈石的,多傷感情呀!
“我們有什么感情?”裴夢回沉吟片刻,壞笑道,“哦,原來是恩情。”
真煩人,阮霜白氣得扭頭不理人。
提了幾口氣,阮霜白默默摸了摸自己的丹田,他的身體狀況不算很好,服用聚靈丸和吸收裴夢回的陽氣以后才阻止妖丹繼續(xù)破裂,倘若一旦中斷,徹底變回原形……
如果沒有法子修復妖丹,身體只會每況愈下,拖得越久所需要的外力輔助就越多,也就是說,早晚需要裴夢回嘴對嘴渡陽氣給自己。
可裴夢回看上去完全不想配合。
怎么辦,難道要從今天開始攢靈石保命?
天殺的,憑什么未來道侶之間親一口還要給靈石!
心里越想越氣,越氣越委屈,所有情緒積攢在一起,最后阮霜白咬著軟嫩的下唇,眼眶紅彤彤一片,如同染了胭脂。
裴夢回撩開他一縷銀發(fā),問道:“這是怎么了?”
“你真的認為我不好看嗎……”
難道是因為他長得不合裴夢回心意,所以親一口才要靈石嗎?
他分明長得很好看……
“如果我說是你會哭嗎?”裴夢回嗓音低沉。
“不會,”阮霜白握緊拳頭,“我會認為你有眼疾,然后去找個神醫(yī)給你治一治!
裴夢回直接笑出聲。
小兔子比之前伶牙俐齒多了。
“你現(xiàn)在這副眼眶通紅的模樣,倒是——”裴夢回仔細端詳著人,語調(diào)故意拖長,“煞為動人!
壞男人,喜歡看人哭。
阮霜白硬生生忍住了酸澀,沒讓眼淚掉下來,心想絕對不哭給這個家伙看,不能便宜他。
他睜著圓溜溜的眸子,狠狠剜了裴夢回一眼。
盯著自以為氣勢很兇的小兔妖,裴夢回沒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掌底銀發(fā)如同綢緞,摸上去順滑柔軟。
如果是兔毛就更好了,裴夢回想。
“夸你也不高興?”裴夢回聲音又低又輕。
阮霜白拍開他的手,氣鼓鼓扭過頭去,只留給裴夢回一個圓圓的后腦勺。
兀自氣了一會兒,忽然感覺后心傳來汩汩的靈力,靈力流轉(zhuǎn)一圈潛入丹田,緊接著另一股暖流順著開辟的小道流入破碎的妖丹,穩(wěn)固元魂。
好舒服。
那股暖流很熟悉,是陽氣。
阮霜白噘起來的嘴巴放緩了一點點,耳根莫名紅了紅。
裴夢回好像在哄他。
嘴巴壞壞的裴夢回,別以為隨便哄一下就行,兔子可沒那么好哄……
他抬手揉了揉發(fā)燙的耳朵,安心閉起眼睛享受靈力的灌注。
哼,好好表現(xiàn)我就原諒你。
直到月上中天,馬車緩緩駛至銀砂之境的出口,風雪徹底掩于身后。
……
元寶飛舟天際飛行,撥開層層云霧。
他們即將離開北雪洲。
這段時日,阮霜白仍舊待在船艙的修煉室調(diào)養(yǎng)生息,現(xiàn)在的他終于勉強能夠控制所剩不多的靈力,不會動不動就變回原形。
這讓他狠狠松了口氣,畢竟身邊有個虎視眈眈覬覦兔子的裴夢回,還是保持人形更穩(wěn)妥些。
阮霜白坐在修煉室,神思忽而飄遠。
百年才開啟一次的浮屠秘境還有三日便會現(xiàn)世,浮屠秘境內(nèi)靈藥秘寶數(shù)不勝數(shù),并且進入不限制修士的修為,除了秘境內(nèi)有厄獸棲息,可以稱得上修真界少有的風險極低的奪寶秘境。
各大宗門修士和散修們?yōu)榱瞬徊珯C緣想必都會前往。
這些都是裴夢回告訴他的。
原本秘境不秘境的與他無關(guān),但是裴夢回說他曾經(jīng)去過浮屠秘境一次,那里有一棵千年的菩提靈木,上面結(jié)的菩提果的汁液乃治愈他體內(nèi)毒素的藥引子。
想要恢復記憶,這昧藥不可替代。
東洲的大型拍賣會偶爾也會有菩提果出現(xiàn),但是往往價高難求,與其在拍賣會上競價,倒不如直接去秘境自己摘。
所以二人乘坐飛舟,決定趁此機會入一次浮屠秘境,把果子摘到手。
又過去三日,到達西洲的浮屠山。
阮霜白趴在船舷上探出腦袋,望著下面的盛景。
為秘境奪寶,修真界各大宗門云集,遠遠望過去,各式各樣的飛行法器盤旋秘境上空,法寶流光溢彩,光華萬丈,盡數(shù)交織飛旋。
有御劍而來的劍宗,無數(shù)劍氣劃破長空,個個表情肅穆,氣勢凜然。也有騎著靈獸而來的獸宗,什么仙鶴、老虎、大王八,反正能喘氣的都能當坐騎。
還有一架飛行法器上豎著旌旗,上面有“云天”二字,想來應該是宋子歌曾經(jīng)的師門,專修符箓的云天宗。
仔細一看,這次來的最多的莫過于藥修醫(yī)修丹修,只因浮屠秘境里的神秘藥材珍貴無比,隨便拿點什么回去都對修行煉制有益。
不來白不來,反正也不限制修為高低。
阮霜白瞧了瞧,聲勢最為浩大的莫過于懸杏谷,看起來整個宗門都是醫(yī)修,穿得白衣翩然,仙氣飄飄。
這打扮很符合他心中懸壺濟世的醫(yī)修形象。
于是阮霜白忍不住看了眼身邊勉強稱得上半個醫(yī)修的裴夢回,他穿著一身寬松瀟灑的紫色衣袍,腰間系緊銀色長鞭,整個人慵懶無比地倚靠在側(cè),甚至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朗眉低垂,薄唇微斂,似有幾分漫不經(jīng)心。
這混不著調(diào)的模樣哪里像個醫(yī)修?
這么想著,阮霜白就說了出來。
面對質(zhì)疑,裴夢回撐著腦袋說:“懸杏谷的人?這么喜歡去找他們救你!
“我沒喜歡他們,就是覺得你和他們很不一樣!
“因為我是毒修,傻兔子,”裴夢回說,“救你幾次真拿我當救死扶傷的好人了?”
裴夢回懶得看底下一眼,闔起眼睛等這群人入秘境,似乎不打算與他們擠。
“等他們都進去我們再進,這樣不會錯失珍寶嗎,萬一有用的藥材都被人搶先一步如何是好?”阮霜白不免操心。
“這里是秘境又不是藏寶洞,先到先得這一套可行不通!
阮霜白點點頭:“你還真是半點不急!
裴夢回笑了笑:“反正失憶變傻的又不是我,有何可著急的。”
“你才傻!”
“嘶,終于從冰天雪地里出來了。”
靈寵袋里突然探出一個灰蛇腦袋,嚇得阮霜白蹭的一下跳遠。
阮霜白哆嗦著:“你、你怎么突然冒出來啊……”
小穢無語:“之前在銀砂之境太冷,我就縮在靈寵袋里冬眠了,現(xiàn)在好不容易到了暖和的地兒,我當然得出來放風啊。”
“進入浮屠秘境以后我跟你們暫時分開,秘境里有一處蛇田,我去找同胞們交流一下情報!
一聽到小穢要單獨行動,阮霜白擔憂:“不是說秘境里有很可怕的厄獸嗎,你單獨離開會不會有危險?”
靈寵自然是待在主人身邊更安全。
“厄獸又不吃人,有啥好怕的,”小穢甩甩蛇尾,“它的可怕之處在于亂點鴛鴦譜,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
“。俊比钏装櫰鹈碱^。
而后小穢耐心解釋說所謂厄獸并非茹毛飲血的怪物,而是一種可以短暫迷惑人心的高階魔獸,它們的攻擊會使人瘋狂迷戀上第一眼見到的人。
這種迷戀在走出秘境后就會解除,雖說不致命,但曾經(jīng)弄出過不少啼笑皆非之事。
比如徒弟受了迷惑強制自己的師尊,多年的死對頭突然情意綿綿,又或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前任道侶莫名死灰復燃。
然后等到走出秘境迷惑之術(shù)解除,可想而知有多尷尬。
因此厄獸才被認定為浮屠秘境內(nèi)最可怕的東西。
阮霜白聽得一愣一愣的。
語畢,小穢從飛舟一躍而下,回頭叮囑說:“你倆可千萬別受了厄獸迷惑啊,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