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沒停下過
海城的工作處理完畢, 兩人隔日便返回京市,再回到璟蘭園,孟塵縈迫不及待去找自己的三只小貓。
分開兩天, 她真是想念得很。
麥芽糖也養好了身體,眼下活蹦亂跳,一個健步直接跳到孟塵縈的腿上, 她撲在沙發上跟幾只貓鬧,沒一會臉就鬧得通紅。
梁嘉序從玄關走來, 單手扯開領帶,露出冷白的鎖骨。
他坐過來, 嫻熟地拍她臀部, “不累么?”
孟塵縈背脊縮了下,把屁股挪開, 坐起身抱著貓咪說不累。
他似笑非笑,傾身過來, 把手指搭在她領口, 意圖明顯。
孟塵縈背抵在沙發墊那, 連忙改口:“累的,很累。”
梁嘉序垂眸, 溫聲哄道:“不累的。”
她按住他作亂的手, 小聲說:“我不想做了……”
“為什么?”他平心靜氣問。
孟塵縈睜著水潤的眸子, 幾分羞恥和惱怒,“昨晚有過了,而且真的累。”
他耐著性子:“就一次。”
“不好……”
她情緒不滿:“你一次也要很久,我才不。”
梁嘉序眼里的笑失去,聲音低沉:“不喜歡跟我做.愛?”
孟塵縈沒敢點頭說實話,支支吾吾岔開話題, 他把她臉掰過來面對他,“孟塵縈,我們在談戀愛不是?跟男朋友做.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她垂眸,不開心地嘀咕:“可我不適應啊。”
“哪兒不適應?”他把她抱在懷里,打算跟她好好探討這個問題,孟塵縈也豁出去了,小聲琢磨道:“咱們可能身體不合稱。”
梁嘉序吻了下她泛紅的臉頰:“哪兒不合稱?沒給你快樂?”
“你不挺爽的么?每次夾那么緊,水也多。”
他總是說這種直白的話,孟塵縈都羞恥得不行,她有意避開那些話題,想了想,還是說清楚點:“你那兒跟我那兒可能不合適……”
她耳尖通紅,像有點惱怒又不敢真正發怒的貓咪。
“每次進來真的很難受。”
梁嘉序把她臉抬起來,認真問:“那你跟誰合稱?”
他沒提出那個名字。
但孟塵縈想到了周初皓。
她就交過兩個男朋友,還沒跟周初皓發生過關系,哪里知道啊?不過周初皓比梁嘉序稍微矮點,也沒他那么健壯的身形。
她沒說話,但梁嘉序看出她眼里的意思了,陰惻惻地道:“孟塵縈,你可以啊。”
他忽然變得惡狠狠:“在我面前敢想別的男人。”
孟塵縈哪敢真的惹怒他,連忙解釋:“我沒有想到別人。”
梁嘉序直接把她扛到肩上抱回二樓。
她尖叫一聲,瘋狂拍打他的后背,“梁嘉序,你放我下來!”
梁嘉序把她放到床上,單手解襯衫紐扣。
他早就失了耐心跟她討論一些有的沒的,“不合稱是么?”
他屈膝上床,靠近:“那就做到你適應我的尺寸為止。”
孟塵縈慌張往后退,背脊抵在床頭,生病那天被他抵在這兒的事她還沒忘,那晚荒唐的記憶又涌了上來。
“阿序……”
她揪著床單,試圖跟他好好溝通:“你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我們正在交往,以后有的是時間慢慢磨合。”
梁嘉序像堵墻在她面前,眉梢微微輕挑:“又跟我示弱來了,孟塵縈,你心里頭想什么我清楚得很。”
孟塵縈眼睫一顫。
但很快,梁嘉序也改變了態度。
“你總說我不尊重你,如果我愿意跟你慢慢磨合呢?”
孟塵縈抬眸:“什么?”
梁嘉序:“像你說的,我們有的是時間。”
他翻身把她擁入懷里,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氣息灑落,聲音有點黏糊:“孟塵縈,我這輩子就沒聽過誰的意見,你是頭一個。”
孟塵縈怔怔地,看向他寬闊的背,聽他聲音在她耳畔回蕩。
是輕緩,溫柔的語調。
她的心,在她不知不覺中,一點點放松。
孟塵縈嘗試著伸手擁抱他的窄腰。
她的主動,讓梁嘉序僵硬了一瞬,很快,笑意從唇角彌漫。
他的吻輕柔貼上她的后頸。
憐惜且克制-
虞南星打電話來約孟塵縈出去玩的時候,梁嘉序正好在旁邊。
她在他面前沒有任何秘密和隱私,就連跟好朋友的對話,都必須開外放,這次同樣。
電話掛斷,她先詢問梁嘉序,“我能跟南星曉語出去吃飯嗎?”
怕他不同意,她又連忙保證:“你放心,南星不會再做那件事了,我們就是普通的聚個會,只有我們仨,沒有外人。”
梁嘉序幽幽看她:“我什么時候不準你去了?”
他看了眼腕表:“把午飯吃完,休息一個小時再讓司機送你去。”
完了他又補一句:“我晚點也要出門,一道。”
孟塵縈笑盈盈道了聲好。
下午三點,孟塵縈趕到了約定的場所。
虞南星特地出來接她,正好看到孟塵縈從車上下來,冷不丁和梁嘉序對視了一眼,頓時后背發麻。
等車開走了,她才敢上前挽著孟塵縈進咖啡廳,“今兒怎么是梁公子親自送你來的?早知道他過來,我就讓曉語來接你了。”
孟塵縈說他順路,一會兒要去公司處理工作。
虞南星緊張問道:“你男人沒記著我那個仇吧?”
她搖頭:“應該沒有,他要真記仇,就不是這樣了。”
“哪兒樣?”
孟塵縈回想了祝嶼森的事……
她含糊道:“總之肯定沒記你仇,不過也不能怪你,算了還是別提了,都過去了。”
虞南星捂著胸口安撫自己:“那我就放心了。”
三人碰面,點好咖啡和甜品,虞南星招呼著拍了幾張照,趁她在修圖,錢曉語忽然想起孟塵縈要開甜品店的事。
“還有多久裝修好?我都迫不及待給我們縈縈光顧了。”
孟塵縈回想說:“大概還有一個多月吧。”
她對這甜品店的事不是太上心,那是梁嘉序強行要給她開的,即使開了個店,約莫也只是讓她掛名罷了,以他的性子,他不會讓她辛苦工作的。
非要開這甜品店,不過就是介意當時她在仙河鎮跟祝嶼森聯合開店的事。
這男人心胸格外狹窄。
“真好啊,縈縈都要當老板了。”錢曉語一臉羨慕道:“我也想有個男朋友愿意出資給我在地段最好的商場開店。”
孟塵縈戳她肩膀:“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錢曉語不解地問:“什么意思啊。”
孟塵縈沒有多言。
她瞳仁逐漸睜大,“是梁公子怎么著你了嗎?”
孟塵縈咬著吸管喝咖啡,淡聲說:“沒,我和他現在算是正經的在談戀愛。”
只是這段感情到底是強迫來的,說起來是正經戀愛,但到底是不是那回事,她和梁嘉序都心知肚明,只是兩人都沒有戳穿那層窗戶紙。
這段時間梁嘉序有收斂了些,對她的態度沒前段時間那么蠻橫霸道,偶爾也會聽取她的意見,開始試著尊重她。
就連床.事,他也會尊重她的想法。
雖然也沒停下過,但至少沒再沒完沒了的弄她。
虞南星現在是不敢惹梁嘉序不痛快了,她不打算發表意見,安慰道:“縈縈,你往好的地方想,跟梁公子這樣條件的男人談戀愛,不是比那種普男好很多?錢也舍得給你花,身心又干凈。”
孟塵縈神色微怔,忽然想起那晚梁嘉序說的話。
他身心干凈,沒惡毒公婆,沒刻薄弟妹,更沒未婚妻和曖昧對象,哪兒讓她這么抗拒了?
她彎唇笑笑,也沒反駁,沒迎合。
只是目前,她能感覺自己的確有點兒要認栽的苗頭了。
她最近有這樣的想法,暫時把自己放在女朋友的位置,跟他好好談個戀愛也沒什么損失。
或許等到梁嘉序哪天對她膩味后,她才能真正自由。
姐妹三人在咖啡廳聊近況聊了將近兩小時,約莫五點左右,虞南星接了一通電話,說道:“一會兒我男朋友過來接我,我介紹你們認識。”
男朋友?這事就連跟虞南星在同居的錢曉語都很意外,“南星,你什么時候交男朋友的?”
孟塵縈猜測問:“是邊蕭嗎?”
虞南星神神秘秘一笑:“你們一會兒就知道了。”
幾分鐘后,咖啡廳門口迎進來一男人。
一身潮牌休閑服,打眼望去便是富貴公子哥。
隨著男人的走近,孟塵縈才認出這人是誰。
怎么會是譚延晉?
譚延晉看到孟塵縈也有幾分意外,主動打招呼,“孟小姐,原來你就是南星的好朋友?真是巧了。”
孟塵縈微微擰眉,禮貌地跟對方點了下頭。
譚延晉摟著虞南星的腰坐下來,一掃面前二人,吊兒郎當問:“晚點請你們吃個飯吧,也多謝你們照顧南星。”
錢曉語說好啊。
譚延晉又看向孟塵縈,“要叫上阿序嗎?我給他打個電話。”
孟塵縈搖頭:“不用了,他晚上好像還有別的應酬。”
譚延晉挑眉:“那真是可惜了。”
出了咖啡廳幾人上了譚延晉的保時捷。
孟塵縈和錢曉語坐后面,望著駕駛座和副駕駛的二人,她緊擰的眉還沒放下,沒忍住悄悄給虞南星發了條消息。
【怎么跟他談了?】
虞南星吻了下譚延晉的臉,見他得意一笑,再發動車子,隨后她才回復孟塵縈消息:【怎么啦?譚公子不挺好的嗎?】
孟塵縈想說,譚延晉和梁嘉序是一丘之貉,想勸虞南星離他遠點。
虞南星又回復:【他跟梁公子才不一樣呢,沒有把我看管起來不給我隱私,也從不強迫我什么,更不會強制跟我同居,咱倆就是各取所需,他需要我了才會跟我打電話讓我去陪他,我要是說分手,他也能馬上同意的那種。】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譚延晉找的是一家高檔的法餐廳。
侍應生直接將他們領到單獨的包廂里,進來后,譚延晉說出去抽煙,人就沒影了。
看起來并不是太想跟虞南星的朋友們交流。
錢曉語品出來譚延晉的態度了,不爽地嘀咕道:“這還不如邊蕭呢,邊蕭雖然也是公子哥,但才沒有這么高高在上的樣子。”
虞南星捧著手機正在刷網頁,聞言笑笑:“邊蕭只是我朋友,你要是看上了我介紹給你啊。”
錢曉語趕忙搖頭,“別,我對他可沒意思。”
虞南星見孟塵縈沉默,坐過去問:“縈縈,你這么不喜歡譚公子啊?”
孟塵縈沒隱瞞她,“我認識的一個姐姐,之前就是他的女人,南星,這個譚延晉他對待感情就是玩玩而已的,他身邊女人沒斷過,你千萬不要付出真心了。”
“嗐,你放心吧,指不定誰玩誰呢,他譚公子地位在那,我還能吃虧?我就等著他的關系把我送進娛樂圈撈好資源呢,倒時候進圈,我再一腳把他給踹了。”
“好了,他不在咱們姐妹幾個也自在,不是么?”
虞南星很聰明,對待男女之情也比她有經驗,她應該不用太擔心,孟塵縈覺得自己該說的都說了,她也不能勉強虞南星聽她的。
虞南星一直想往上爬,想認識更多權貴人,譚延晉大概只是她的跳板而已。
侍應生送了餐食進來,沒多久,譚延晉抽完煙也進屋了,笑容爽朗問她們美食好吃嗎?
錢曉語和孟塵縈點頭,又謝他的招待。
譚延晉抬著下頜,笑盈盈道:“孟小姐,你可要多吃點兒,阿序剛來電話知道你在我這兒,讓我好好照顧你。”
孟塵縈垂眸:“多謝。”
–
半途中,孟塵縈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手機果然收到梁嘉序的消息。
是十分鐘前發來的。
【吃點兒自己喜歡的,譚延晉那不用跟他客氣。】
【跟朋友什么時候玩盡興了,我再來接你。】
孟塵縈回了個好。
她還想問,譚延晉跟虞南星交往的事,是他授意的么?
她跟自己好姐妹出來聚會,也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么?
她想了想,最終還是止住了這個疑問。
孟塵縈站在洗手池前,擠了幾泵洗手液,慢條斯理的洗手,望著鏡子里的面容,她又想起了舒錦。
舒錦去了一個新地方生活,前不久還給她發了消息,簡單描述了自己的生活,說現在很自在幸福,還認識了不少的新朋友,問她過得怎樣。
孟塵縈回復說,一切都好。
從洗手間出來,走在昏暗的樓道間,孟塵縈正打算回包廂,行過轉角,迎面撞上一男人。
兩人冷不防碰見,周初皓面露愕然,孟塵縈同樣也覺得尷尬。
她往邊上退開,給他讓出一條路。
沒想到周初皓又擋在她面前。
孟塵縈抬眸看他。
她了解周初皓,他這個舉動,顯然是打算攔下她有話說。
周初皓主動打招呼,溫潤一笑:“好久沒見了。”
孟塵縈點頭,“你最近好嗎?”
周初皓淡笑道:“還可以,烽耀眼下已經被我吃掉了大半。”
“這樣啊……”孟塵縈恭喜他:“挺好的。”
她禮貌后退,打算轉彎走人,周初皓又喊住她,“我現在得到的這一切,應該感謝梁先生。”
孟塵縈轉回身,目露疑惑。
周初皓雙手插在風衣口袋里,淡聲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梁嘉序為了拆散我們,都做了些什么嗎?”
第42章 第 42 章 休想再離開半步。
錢曉語在這包廂里坐立難安, 面前那對情侶旁若無人親密著,她頭都快埋碗里去了,瘋狂在桌底下捧著手機給去洗手間的孟塵縈發出求救信號。
【縈縈, 你快回來,我一個人在這兒好尷尬啊。】
【快來救我!】
孟塵縈秒回一條消息:【我臨時有事要先走了,麻煩你幫我跟南星說一聲抱歉。】
錢曉語抬頭看向虞南星, “南星,縈縈說她有事走了。”
那正在接吻的二人被這句話打斷情緒, 虞南星擦了擦唇瓣的濕潤,驚道:“為什么啊?這飯還沒吃完呢。”
譚延晉意猶未盡地嘖嘖兩聲:“我大概知道為什么。”
很不巧, 他剛出去抽煙, 看到了周初皓。
又很不巧,他也見過周初皓幾面, 自然知道他是孟塵縈的誰-
孟塵縈出了法餐廳,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她剛聯系了劉素華, 問到了施好謙目前工作的地方。
司機問她去哪兒。
孟塵縈:“歡樂電玩城。”
晚上八點, 電玩城正是熱鬧的時間, 孟塵縈詢問工作人員他們主管在哪兒,沒多時, 便有人領她去見主管。
施好謙在辦公室內咬著煙玩游戲, 日子過得好不瀟灑。
手中游戲闖關失敗的音樂一響, 施好謙氣急敗壞地把游戲機往沙發一砸,再抬頭看到面前的人,楞了片刻。
“孟塵縈?你怎么來這兒了。”
孟塵縈禮貌地跟他打了個招呼,問他這陣子過得怎樣。
施好謙懶散地聳肩,“雖然頌曼德的工作沒了,但現在也不賴, 電玩城這兒也挺爽的,還沒酒店那么多規矩。”
孟塵縈微笑:“是嗎?那挺好的。”
施好謙似乎不想跟她交談,直接趕人了,“你要玩游戲去外邊,我這是辦公室,出去吧。”
孟塵縈問他:“為什么這么著急趕我?我們之前怎么說也算同事吧,幾個月沒見了,敘舊一下也不行?”
“我跟你有什么好敘舊的,做同事那會也不熟。”
“不熟啊。”孟塵縈靜靜地望著他:“既然不熟,你怎么敢亂編排我,給我造黃謠?”
施好謙臉色陰沉:“你大晚上來這兒,就是為了找我麻煩?”
“滾出去!”
他氣憤動手趕人。
孟塵縈被他推起來,踉蹌一步,伸手扶住辦公桌前的椅子,鎮定問:“你對我動手,不怕梁嘉序找你麻煩?”
施好謙手驟然一僵,被她唬到,下意識松開對她的推搡,窩囊地說:“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孟塵縈轉過身,語氣輕緩問:“當初你和唐書斗毆之后想要告她,真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嗎?”
施好謙眼神閃躲,“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說什么,我跟你也沒什么好說的。”
既然不能對孟塵縈動手,他干脆就自己走。
孟塵縈伸手抓住他手腕,不準他走,“不是你想告唐書,對嗎?”
施好謙說是他自己想告,“唐書把我頭都打破了,我憑什么不能告她?”
孟塵縈冷靜道:“你那時候那么想要那個正式工的名額,怎么會想要把跟同事斗毆的事鬧大?你心里應該很清楚,沒有哪個五星級酒店想要會鬧事的員工,你不可能為了一個小小實習生的矛盾,把自己眼看就到手的正式工名額給推出去。”
施好謙緊咬著牙:“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煩死了。”
“你不是梁先生的女人嗎?現在日子一定過得很瀟灑,頌曼德都是你的了吧?干什么非要跟我過不去?”
“我沒有跟你過不去,我只是想要知道一個答案而已。”
施好謙實在被她纏得不行,索性豁出去了,“是啊,當初我給你造黃瑤,又跟唐書斗毆把事鬧大后,梁先生都親自來警告我了讓我不要編排你的事,你滿意了嗎?至于要告唐書,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梁先生跟我提出這件事的時候,我都覺得匪夷所思,告一個窮實習生有什么用啊?但誰叫梁先生給的多啊。”
“真不知道你在計較什么,結果是,唐書不是沒被告嗎?”
施好謙被吵得心煩,把手甩開,自己跑出辦公室。
果然。
果然是她猜測的那樣。
孟塵縈呆滯的,站在這張椅子旁,望著墻壁上掛著的時鐘。
還差一分鐘就八點了。
她的電話在八點準時響起。
是梁嘉序來電。
孟塵縈按了接聽,他問她在哪兒,玩盡興了嗎?
孟塵縈輕聲:“臨時有點兒別的事就出來了。”
梁嘉序問她具體位置。
電話掛斷后,孟塵縈走出電玩城,才發了個定位給他。
她找了個休息椅坐著等,晚上正是車輛高峰期,約莫半小時后,梁嘉序才接到她-
上車梁嘉序就將她摟懷里,整理她被晚風吹亂的長發,“怎么來這兒了,晚飯沒吃?”
孟塵縈說看到了個熟人過來辦點事。
梁嘉序沒問她是什么事,反而更關心她吃好了沒,“一會兒再回那家法餐廳,我陪你吃點兒。”
孟塵縈很乖地嗯了聲。
他黏黏糊糊地把她抱在懷里,問她今兒開心嗎,都玩了些什么,她都如實回答了。
等再抵達那家法餐廳,已是快九點。
侍應生似乎認識梁嘉序,恭敬地邀請他去一個單獨的包廂。
行過轉角處時。
孟塵縈忽然看見周初皓的背影從這條路的路口消失。
孟塵縈眼睫一顫,看了身旁男人一眼,梁嘉序應該也看到了周初皓,神色卻并無異常。
好像走過去的,只是一個與他們無關緊要的路人。
晚飯在這家餐廳又吃了一遍,再回到璟蘭園已經很晚。
孟塵縈每次吃飽就會困。
在途中便伏在梁嘉序懷里睡著了,等她再睜眼醒來,已經躺在了臥室的床上,她被換了身干凈的睡裙。
可身旁卻沒有那個總是摟著她睡的男人。
孟塵縈從床上擁著被子坐起身。
屋內漆黑一片,只有清冷的月光,從陽臺那投入。
她望過去,一具晦暗的背影撞入她的視線。
梁嘉序正在陽臺抽煙。
站姿閑散不羈。
他的氣質冰冷,帶著與生俱來讓尋常人腿軟的壓迫感。
孟塵縈一直認為,梁嘉序是最適合黑色的男人。
他好像天生就適合穿這個顏色,黑色的襯衫,黑色的睡衣,穿在他身上顯得凌厲又性感。
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
這個問題,從她在京市跟梁嘉序有了交集后,時常會想的一個問題。
面對自己想要的東西,他會干脆利落直接出擊,無論是搶或是誘,只要能得到手,便會不擇手段。
戀愛期間,他霸道卻也不失溫柔,她傷心生氣了會放下身段哄她,會對她很好,也很照顧她,關于親密事,他會給她很好的體驗。
但他大多時候也根本不尊重她,不允許她反抗他,奪走她的自由,奪走她的隱私,還曾經奪走她的交友權利,欺負她,欺負她身邊的人,時常拿她在意的一切威脅她。
甚至,為了讓她主動找他低頭,不惜破壞她原本的姻緣,利用她同事的未來,只為等她上鉤。
他費盡一切,只是想得到她嗎?
她不太懂。
究竟是為了什么。
梁嘉序真的就那么喜歡她嗎?
她也不知道。
他從沒說過喜歡她的話,只說過想要她,不準她走。
因為晚上從周初皓和施好謙那得知了真相,她這會兒心里還沉悶得很,她也沒打算質問梁嘉序這些事是不是他做的。
畢竟答案已經擺在了明面上。
質問了又如何?
其實并不重要。
得到他一個承認的態度,能改變什么嗎?
不能。
她還不是只能留在他身邊,等他什么時候提出說不要她了。
孟塵縈看他背影,想事情想到出神,直到困倦襲來,她才擁著被子再度躺下。
在她躺下沒多久,梁嘉序捻滅煙頭從陽臺走出來。
他立在床邊,望著她白皙熟睡的小臉。
暗沉的眸色泛起意味深長的波瀾-
甜品店裝修進度已經差不多了,孟塵縈今天正好想親眼去看看成果,白天梁嘉序有個緊急會議要開,很早便去了公司,下午只能讓司機親自送她去商場。
檢查了店面,確定都沒什么問題,孟塵縈很滿意。
下午四點,孟塵縈正要從商場出來,忽然收到江靜靈發來的微信。
【小縈縈,別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孟塵縈看了下日歷,立刻頓悟。
很快回了句:【知道,是他生日。】
江靜靈:【嘿嘿,祝你們有個美好的夜晚。】
【溫馨提示:阿序今年是第一次只跟一個人過生日哦。】
孟塵縈不解:【什么意思呢?】
江靜靈:【那家伙,每年只要生日他爸媽都會給他大肆操辦一回,有時在國內有時在國外,但每年都會有許多人為他慶生,他今年沒出國,我從姐夫那沒打聽說要回梁家辦生日,多半猜到是想跟你一起了。】
江靜靈這番話,讓孟塵縈想起初見梁嘉序的那一年。
那年她是去倫敦找周初皓為他慶生,但周初皓臨時被朋友拉到梁嘉序的生日聚會里去了。
她當時不知情,以為那個包廂是周初皓訂的。
她提前趕到,還準備給他生日驚喜。
但陰差陽錯,導致同一天生日的梁嘉序最先進入包廂。
那時候,這段孽緣就此定下。
孟塵縈路過一家甜品店時,被擺在櫥窗里的蛋糕模型吸引了。
這個蛋糕設計雖單調,卻不失美感。
她站在櫥窗前微微出神。
直到有店員出來詢問她是不是想要訂一份生日蛋糕。
孟塵縈并沒及時回答,那店員很禮貌很耐心,等她的回復。
片刻后。
她不知是為了什么妥協。
大概是,她心里對梁嘉序再有埋怨,還是不想讓他在生日這天,什么驚喜都得不到吧。
梁嘉序似乎從出生時,便得到了老天格外的寵愛,他年年都過了一個熱鬧的生日,總不能跟她過生日這天,讓他慘兮兮吧。
生日這天要是什么禮物都收不到,也挺可憐的。
雖然梁嘉序應該不缺送他禮物,給他驚喜的人。
但他今天身邊只有她在。
“我想要現成的蛋糕,有嗎?”
那店員微笑回答:“有的,小姐跟我進來挑選就好。”-
孟塵縈提著精心挑選的蛋糕,沿著街邊漫步。
身后有輛黑色的車子一路跟隨。
她可以直接坐車回璟蘭園,但因為很少能有機會這樣獨自閑逛。
一時不想上車。
司機也沒有打擾她。
有幾個小男孩抱著籃球在街邊打鬧,險些撞到她手上提著的蛋糕,孟塵縈擔心蛋糕被撞碎,便往里頭,沿著店面那條路走。
電話震動的動靜,把孟塵縈從忽飄的思緒里拉了回來。
她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來電是一串陌生號碼。
她按下接聽,那邊迫不及待問她是不是孟塵縈。
孟塵縈說是的,問對方有什么事。
男人語氣急切說:“我是周初皓的領導,我姓阮,下午我派周初皓外出辦事,他……”
孟塵縈微微蹙眉:“他怎么了?”
阮總哽咽道:“周初皓出了車禍,非常嚴重,現在被送醫院來了,他昏迷之前說只想再見你一面,你要是方便的話,能來醫院看一下他嗎?”
孟塵縈臉色一白:“你先告訴我是哪家醫院。”
對方報了醫院名,孟塵縈提著蛋糕,直接攔下路邊一輛車。
前往醫院。
從接到電話到現在,她都覺得心跳的很快。
即使她和周初皓已經分手,也回不到幼時的情誼,但他在她心里的分量還是沒變,始終是幼時很照顧她的鄰家哥哥。
出了這么嚴重的事,她不可能不去看他。
半個小時內趕到醫院,天色已然暗沉。
孟塵縈匆忙下車,手中的蛋糕盒子不慎擦到車門,里邊兒的蛋糕歪歪扭扭,奶油被刮掉了一層。
她顧不上那么多,提著已經被損壞的蛋糕,一路朝急診病房行去。
她跑得很快。
風從嘴唇灌進她喉嚨里,心跳加速。
按照阮總的提示,孟塵縈輕松找到了周初皓住的病房。
她匆匆忙趕到,推開門。
病房的那張床四周拉上了簾子。
孟塵縈渾身發冷……
站在簾子外,她心情無比沉重。
剛才從阮總那得知,周初皓傷得很重,很重……
怎么會……
難道她來晚了?
孟塵縈紅著眼,指尖都在發抖,深呼吸一口氣拉開簾子。
下一秒。
映入眼簾的是,梁嘉序冷沉的面容。
在看到孟塵縈的那一眼起,他眼里的黯色徹底被攪得天翻地覆。
孟塵縈堆積在眼眶的淚,在看到梁嘉序的那一秒,倏然滑落。
怎么會是梁嘉序?
梁嘉序視線從她含著淚的眼眶,再緩緩挪到她手里的那盒蛋糕上。
他輕抬眼眸,冷厲逼人的面容浮現涼薄的笑意:“孟塵縈,一個小小的測試,倒是能輕易測出,你心里真正在意的人是誰。”
孟塵縈后知后覺,呢喃問:“你聯合別人騙我?”
所以周初皓根本沒有出車禍!
她被梁嘉序玩弄了。
怒氣涌上心頭,懶得跟他在周旋,孟塵縈憤怒下轉身要跑。
這時病房的門從外面被關上,她的手腕被梁嘉序猛地攥住。
梁嘉序身軀從容壓來:“今天是他生日,這個蛋糕是為他買的?”
孟塵縈睜著濕潤的眼睛,冷聲道:“是又怎樣?關你什么事?”
梁嘉序眼里的冷冽似淬了寒霜:“這一天對你而言,只是你前男友的生日,對嗎?
他涼涼的勾唇:“孟塵縈,我不會再信你了。”
孟塵縈往后退,聲線緊繃:“你想干嘛?”
梁嘉序直接把她扛了起來,她手中的那盒蛋糕也隨著她騰空而起的動作,哐當倒地,里面的蛋糕體,在盒子里翻滾到不成型。
“梁嘉序,你放我下來!”
梁嘉序喉嚨里緩慢溢出森冷的語調:“從今天起,你休想再離開璟蘭園半步。”
“我說到做到。”
他上次說了,她要再敢跑。
他就會把她關在璟蘭園,把她綁在他們的床上,讓她從今往后只能看他,接觸他。
讓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孟塵縈臉色慘白,驚悚的尖叫卡在喉嚨里。
第43章 第 43 章 “縈縈,把你送給我。”……
窗外, 月影西斜。
孟塵縈再睜眼醒來時,暗沉的室內除了床頭燈還點著微弱的光,半個人影都沒有。
偌大的床, 只有她一人。
她坐在床頭,看了眼時鐘。
二十二點整。
還有兩個小時,梁嘉序的生日就要過去了。
從醫院被梁嘉序帶回來為止, 他一句話都未曾跟她說,只把她關在臥室里, 奪走她的手機,奪走她一切能跟外界取得聯系的通訊設備。
還有——
孟塵縈望著自己兩只手腕上系著的繩子。
繩子另一頭捆在床頭兩側。
他這次沒有嚇唬她, 是跟她來真的。
她應該鬧嗎?
像往常一樣, 鬧幾下,哭著裝可憐讓他心軟嗎?
她可以再用那些老方法, 再次討得梁嘉序的歡心和信任,可她不愿意這樣做了。
從他在醫院把她帶回來這樣對待起, 她再也沒必要跟他沒完沒了的拉扯下去。
孟塵縈泄氣地坐在床頭發呆。
直到目光被書桌上她的手機吸引了注意。
梁嘉序把她的手機就這樣放在桌上, 她要是拿到了就可以取得外界的聯絡了。
孟塵縈一下被激發起斗志, 從床上落地,盤算著繩子的長度能不能夠到那張桌子。
她努力嘗試了幾下, 發現拿到手機還是有不短的距離。
梁嘉序就這樣把手機放在她能看到的地方, 便是知道, 即使放在她眼前,她也拿不到是嗎?
他好像從來都是掌控局勢。
從他們在京市見面起,他便總是輕而易舉的讓她沒辦法拒絕他的要求,后來,他拆散她的姻緣,設計讓她主動去找他低頭。
他所做的一切, 對他而言不過只是他輕飄飄的一句話。
而他便是那樣,輕松便摧毀了,攪亂了她平凡的人生。
眼下只是一個手機而已,她都拿不到嗎?
她不信。
即使繩子的距離不夠,她還是努力朝著書桌那走去。
纖細的手腕,漸漸被繩子勒出了紅痕。
這條繩子是特殊材質,勒在手腕上不會疼,可一旦用力地這樣拉扯,身上還是會受傷。
孟塵縈心里堵著氣,恨著,怨著,把這段時間受到的所有欺辱和委屈化作動力,全部都賭在了這段短短的距離里。
她幾乎是以傷害自己身體的方式,強行往書桌那過去。
眼看著,左手的手腕被拉扯到,由紅至白。
已經超過了她能支撐的程度。
還差一點,就差一點點,她就要拿到手機了。
就在這時——
臥室的門被緩緩推開,走道沒有點燈,門口那,只能看到一具晦暗的身形,周身氣場駭人。
梁嘉序進臥室時,便看到這樣的一幕。
即使手腕被繩子圈住,孟塵縈也不顧自己的身體,不顧疼痛,奮力去奪得書桌上的手機。
雪白的肌膚在黑暗下極其晃眼。
她那塊被繩子綁起來的地方,幾乎要拉扯出一圈血痕。
梁嘉序心一沉,大步過來,把她拉入懷里。
孟塵縈奮力在他懷里掙扎。
梁嘉序虎口扣住她下頜,固住她行動:“你想把手廢了?”
臉龐被他這樣用力抬起,下一秒,一串串淚珠砸在他的手背。
梁嘉序垂眸。
懷里的女孩淚流滿面,那雙水盈盈的眸子里含著怨恨,死死瞪著他:“梁嘉序,解開我的繩子,把手機還給我!”
梁嘉序把她扛到床上,她胡亂掙扎,他傾身壓過來,握住她剛才被用力拉扯的手腕,就著床頭燈光細細給她檢查。
好在繩子是粗的,拉扯過留下紅痕,也沒有細繩子那樣有割裂的傷口。
孟塵縈用力把手腕往回抽,不給他看。
這次生氣比任何時候還要嚴重,看他的眼神里是濃烈的怨恨。
恨慘他的那種。
梁嘉序垂眸掃視她倔強的臉龐,她冷冰冰怒視他,在無聲地與他做斗爭。
最終,他率先移開目光,去把屋內的燈點亮,取了醫藥箱過來。
他在醫藥箱里找到了消腫的噴霧,握住孟塵縈的手腕。
她不肯給他,又把手抽開。
他伸手再奪。
兩人這樣她躲他追,鬧了有好幾分鐘。
梁嘉序沒興致陪她再鬧下去,把繩子解開后,直接把人鎖在自己懷里。
一只手扣住她纖細的手腕,用噴霧給被勒傷的部位噴藥。
氣體噴灑的聲音,隨著淚珠一滴滴滑落。
梁嘉序手中動作頓僵,垂眸看她。
她的淚,好像永遠都流不完。
從醫院回來到現在,便一直在哭。
孟塵縈吸了吸鼻子,有氣無力地說:“我真的受夠了。”
“你什么時候才肯放過我?”
梁嘉序松開她那只噴過藥的手,語氣冷淡:“告訴我為什么。”
孟塵縈睜著濕紅的眸子看他:“我們這樣互相折磨下去,還有什么意思?你覺得我還沒放下周初皓,特地設計測試我,現在測試出這個結果,滿意了嗎?”
“把我帶回來關起來,拿繩子綁住我,對,你的確有辦法可以把我的人困在你的身邊,但梁嘉序,你這樣做,我只會恨你。”
她眼神堅定,冷聲說:“我會恨你,永遠。”
梁嘉序緩慢地提唇笑,面上云淡風輕:“那又怎樣?”
恨死下去,他也不會放手。
孟塵縈已經失去跟他談判的能力,她知道,沒人能說服梁嘉序。
他也完全不在意她恨不恨他。
他根本就沒有心。
不知道痛。
消腫藥難聞的氣味在兩人之間纏繞,孟塵縈忽然有一種想嘔吐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梁嘉序才不舒服。
她背過身,索性不看他。
梁嘉序盯著她單薄的背:“我不綁著你,剛回來那會你鬧得太厲害了,情緒波動太大,不用這個辦法你不會老實休息。”
孟塵縈垂眸,不語。
他看了眼時間,二十二點十五分。
“很晚了,想吃點兒什么?”
孟塵縈還是沒理他,他自個兒下決定,“煮點海鮮粥,喜歡嗎?”
他知道她喜歡的。
她沒什么胃口的時候,一般都會想吃點兒清淡的清粥。
他這樣問,不過是想得到她微乎其微的回應。
即使知道,她已經不再想跟他說話。
果不其然,孟塵縈還是當沒聽見。
梁嘉序便又再次自行下決斷,他將她輕柔地抱了起來,下了一樓。
–
海鮮粥早就已經備好了,這會兒還溫熱地擺在餐桌前。
梁嘉序給她舀了小半碗,把她圈在懷里,像喂孩子似的,將粥親自喂到她唇瓣。
她不肯喝。
嘴巴都不肯張開。
梁嘉序很有耐心,“吃點兒,晚上沒吃怎么睡得著?”
孟塵縈瞥開眼神,視線追著在貓窩那睡覺的幾只貓身上,即使已經饑腸轆轆,卻還是半點兒食物都不肯沾。
為了能讓她吃點東西,梁嘉序哄了將近二十分鐘。
海鮮粥熱了兩回,已經徹底成了糊糊。
傭人第三次把熱好的海鮮粥端上來時,梁嘉序臉色一沉,吩咐道:“再重新去煮一份。”
磨到快二十三點左右,又端上來一份重新煮好的海鮮粥。
對于饑餓的人而言,面前擺著這樣的美食,絕對稱得上是份極致的誘惑,但孟塵縈全程都能做到半點都不被吸引。
她是真的什么都吃不下去,分明已經大半天沒吃東西了,卻半點都沒什么胃口。
僵持了半晌,兩人都沒讓步。
梁嘉序也沒再讓人準備新的海鮮粥了,他隔著瓷碗摸了摸剛端上來的那份,已經溫熱了,直接喂下去不會燙著她。
他從來是個樂于付諸行動的人,有了這想法,自然是開始實行。
于是,就在孟塵縈還在放空的時候,梁嘉序已經用虎口掐著她下頜,強迫她把嘴巴張開。
他舀了一勺不燙的粥,強行喂了進去。
帶著誘人的海鮮味和軟糯的口感,海鮮粥一瞬間進入口腔,孟塵縈臉色一變,直接把粥吐了出來。
梁嘉序用碟子接住。
她又吐,他便又強行喂,這樣來回幾遭多少也能把海鮮粥喂點進她肚子里。
如此反復多次。
梁嘉序眸色一沉,輕描淡寫道:“你不是說不喜歡浪費糧食,孟塵縈,你要鬧可以,再這樣下去,我有得是精力陪你鬧。”
孟塵縈身子一僵,剛喂進來的那勺粥,吐也不是。
猶豫很久,還是咽下。
她的確沒辦法跟梁嘉序斗,他連讓她吃東西都很有辦法。
孟塵縈也不想跟他鬧了,覺得挺沒意思的,掙扎著從他懷里下來,她自顧自舀了一碗,慢吞吞喝了起來。
她坐在那兒,只顧著喝碗里的清粥。
她分明已經在吃飯了,梁嘉序的臉色卻愈發的沉。
她從沒這樣過。
頭幾次即便再生氣,也只會反駁他,或者是罵他,這次她徹底做到了將他無視。
視為空氣。
一碗粥輕松下肚。
孟塵縈本就小鳥胃,一下便吃飽了。
剛才鬧騰一番,她的衣服都沾了不少黏糊糊的海鮮粥,梁嘉序直接拉著她回臥室洗漱。
浴室門口,她僵住不肯再進,“我自己會洗,不需要你。”
結果還是,梁嘉序強行把她扒光丟進浴池里,最后再折騰一番出來,她實在氣得不行了。
她被拋到床上,睡裙凌亂散開,里邊兒是什么也沒穿。
孟塵縈在柔軟的床鋪打了個滾,后背抵在床頭,正要爬起來時,一道陰影兜頭罩下。
梁嘉序的脖子上有幾道明顯的指痕。
是剛才在浴池里,她抓的。
孟塵縈兇巴巴怒視他,“我討厭你!”
“梁嘉序,我討厭死你了。”
“你拿周初皓測試我,到底想證明什么?你還不如直接問我的想法,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在我心里,永遠比不上周初皓帶給我的影響。”
“我討厭死你,永遠討厭你!”
梁嘉序舌尖低住腮幫子,脖頸那被她抓傷的位置還火辣辣的,但此刻他胸腔在不斷翻涌。
眼前的女孩骨子里是烈的,像只暴怒的小野貓,她偏是這樣憤怒反抗,他便越徹底想要她成為他的人,永遠困在他身邊。
讓她□□上,永遠都離不開他
這樣最好,讓她明白,被他梁嘉序看上的人,沒那么容易逃脫。
他輕笑一聲,眼底微微泛著紅血絲,神色異常,偏執又瘋癲:“討厭我,那就繼續討厭我下去,我總有辦法讓你永遠都離不開我。”
“孟塵縈,讓我們徹底融合。”
“和你最討厭的人。”
孟塵縈驚恐地往后退,手腕忽然被捉住。
梁嘉序扯過床上他隨手丟下的領帶,把她兩只手腕捆綁起來舉過頭頂。
她難受到扭著身軀,奮力掙扎。
梁嘉序傾身壓來,盯著她慘白的小臉:“今天是我生日,還有一小時這天就過去了。”
“縈縈,把你當做生日禮物送給我,好嗎?”
孟塵縈僵硬地看向他。
這是梁嘉序第一次這樣親密地喚她小名。
孟塵縈眼尾滑落淚珠,故意氣他:“這天對我來說,永遠只是周初……”
她這句話還沒說完,梁嘉序眸色霎時便沉了下去,眸里黑暗的最深處散發著令人驚心膽戰的噬骨煞氣。
與平時的冷冽全然不同,臉上的神情已變,幾乎被逼出埋藏已久的陰暗面。
孟塵縈驚了一瞬,剩下的話被堵住。
只見下一秒,梁嘉序結實有勁兒的手扣上她的大腿,把她腿盤上自己的腰間。
她眼睫慌張顫動。
“嗯?永遠只記得這天屬于周初皓?”
被他弄的,孟塵縈身上沁滿了濕濕粉粉的一層,她克制地壓抑住低.喘的聲音。
梁嘉序用了狠勁,手指骨緊掐她細腰:“那我將把你的記憶徹底改寫,讓你永遠只記得,這一天是屬于我們的。”
“你,也只能是我的。”
孟塵縈崩潰大哭,身子軟又抖,憤憤反駁:“我是我自己的,不是你的……”
梁嘉序低聲喘,用力往里抵,她后背按在床頭上,雙手被領帶固定,渾身又紅又濕。
“梁嘉序……”
她喊出這三個字都很艱難。
梁嘉序眸色壓下來:“你是我的。”
孟塵縈氣息破碎:“才不是!我是我自己的!”
梁嘉序親吻她汗液涔涔的鬢角,低聲命令:“叫出來,你很舒服。”
孟塵縈緊咬著唇瓣,細碎的聲調被她強行堵在嗓子眼。
她倔強地瞪著他,一言不發。
梁嘉序微垂眼眸,壓抑住眼底的瘋狂,耐心的,溫柔的,哄她:“別犟了,我能感受到你現在有多舒服。”
他們現在是最近的距離,沒人比她清楚她身體的變化。
孟塵縈把臉一撇。
淚珠不斷滾落,嗚咽著哭腔,偶爾擠出罵他的話。
他又塞進去點兒,吻住她的朵兒,聲音又喘又冷:“嗯,舒服么?”
她淚水滾滾,終是艱難的,發出讓他滿足的聲音。
梁嘉序喟嘆,泛紅的眼將她鎖住:“還想更舒服點兒么?”
孟塵縈臉挪過來,憤恨地瞪著他。
梁嘉序掀眸,充血似的眼里在暗流涌動,看出她眼里表達的意思,他笑著又穩穩地抱緊她。
孟塵縈弓著腰,被綁起來的兩只手腕被他按墻上,她腰身一挺,被迫往他面前靠近:“梁嘉序,你無恥!”
他眉梢微挑,偏要更無恥的,惡劣至極地吻住她鎖骨:“睜開眼往下看。”
孟塵縈濕潤的睫毛在不住顫抖,微微睜著一條小縫,看不清明。
梁嘉序把臉蹭在她頸窩,溫柔的聲線一點點誘惑她:“縈縈,看看我們。”
“就一眼,嗯?”
“我,我不……”她聲音嘶啞,手指按在他寬肩上,他用了多狠的勁兒,她便說了多狠的話。
“我會永遠討厭在你生日這天,讓我認識了你。”
梁嘉序眸色一沉,洶涌的煞氣在眼底瘋狂翻攪,他感覺渾身血液都在沸騰。
全身上下都在叫囂著,永遠占有她。
讓她再也生不出離開他的想法。
他掀起汗水沾濕的眼睫看向墻壁掛著的時鐘。
剩余十分鐘他的生日就要過去了。
“很可惜啊,孟塵縈,在我生日這天,你還是我的。”梁嘉序冷笑著,用力握住她的腰。
孟塵縈哭著尖叫出來,渾身都在抖,身上每一處的肌膚都是通紅的,是真的要受不住了。
他心生憐惜,本想放開她,轉而又想起她剛才說的那些話。
眸色驟然狠戾。
“不是說我們身體不合稱?這不挺合你的?做到這樣,纏著要我,我怎么退的出來?”
孟塵縈哭著抽搐一陣,最后瀉力之前,用力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尖銳的牙齒似乎深陷進他的肉里。
她舔到血腥味。
“我恨你!”
梁嘉序不痛不癢,側過頭吻住她耳垂。
“隨你,那就這樣恨下去。”
只要留在他身邊就行。
第44章 第 44 章 “我有多喜歡你,你不知……
臥室的燈點了一整晚。
孟塵縈半掩著眸, 目光一直看著梁嘉序脖側的咬痕,鮮血尚未干涸,他是半點都不覺得疼, 反而笑著用指腹擦拭被她咬傷的部位。
將他脖側流下的血,喂進她嘴里。
孟塵縈嗚咽著推開,他薄唇覆下來堵住, 撬開她的唇與她勾纏。
血腥味在他們唇齒間彌漫。
變態,梁嘉序。
這是孟塵縈最后那點清醒下, 說出的那句話。
深夜,萬籟俱寂時分。
孟塵縈渾渾噩噩, 意識不太清醒時, 感覺梁嘉序還在她身旁。
最后,睡著, 她手腕垂在床沿,又被他捉來吻住。
一點點, 將她手腕皮膚再度吻紅。
把他的氣息黏在她的肌膚上, 似乎想透過肌膚, 徹底鉆進她的血液里,與她融合。
她閉著眼, 睡覺都在流淚。
迷糊間, 感覺有人吻住她的淚珠, 把她抱去了浴室。
等再睜眼醒來,已到了午時。
孟塵縈感覺眼皮都沉甸甸的,連抬起來都費勁,她半睜著眼。
屋內暗沉,遮光窗簾沒有拉開,通過墻上掛著的時鐘, 她才能確定現在的時間。
中午三點半。
梁嘉序也不在。
孟塵縈費勁坐起身,平息了下氣息,可掀被落地的那一刻,腿還輕微在發顫。
她站著緩了好一會兒,才去浴室洗漱。
等再從浴室里出來時,梁嘉序已經回來了。
他像什么事都沒發生,如往常那樣,過來摟住她,問她休息的怎樣。
沒有得到回應,他也沒說什么,只是抱著她下樓去吃飯。
下午三點,也不知是吃午飯,還是晚飯了。
桌上擺滿了孟塵縈愛吃的食物。
可她半點兒胃口都沒有,梁嘉序為她夾了一塊看起來極其誘人的排骨放在她干凈碟子上,見她沒動作,“想我像昨晚那樣喂你吃?”
孟塵縈垂眸,沒一會兒,便自己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她醒來那會本不餓的,現在食物進入嘴里,才回過神來,她好像已經快一天沒有這樣好好的吃過飯了。
梁嘉序眉梢一挑,對她的聽話感到有絲意外。
他給她盛了碗湯,她也喝完了。
飯吃完,孟塵縈就抱著貓回了二樓。
她眼里似乎根本看不到身旁的梁嘉序,真正做到了把他視為空氣。
望著她上樓的纖細背影,梁嘉序只能無奈地笑。
看來這次把人徹底惹怒了。
回了臥室,孟塵縈把遮光窗簾拉開,窗戶打開,通風。
將整個臥室里,她和梁嘉序的味道散去。
她抱著貓站在陽臺吹風。
思緒有點飄飄然,這樣僵著了不知多久,連懷里的草莓都呆不下去,一躍往下跳,回了臥室。
孟塵縈追著貓出去。
草莓已經不見了蹤影,她的視線忽然被桌上那盒已經損壞的蛋糕所吸引。
梁嘉序還是讓人把她的蛋糕帶了回來。
那是她昨天特地買給他的生日蛋糕。
可她現在覺得,梁嘉序不配得到這個蛋糕。
她把那盒已經碎到稀爛的蛋糕,扔進了垃圾桶。
盯著垃圾桶里的蛋糕盒,她仍是覺得不解氣。
滿腔的憤怒與委屈,好像都凝聚在這個不該買的蛋糕上面。
她真是個傻子,竟然還給他買生日蛋糕,還打算給他準備生日驚喜?
他不配。
孟塵縈含淚把蛋糕拿出來,氣憤下,直接丟在地板上瘋狂踩了幾腳。
她踩的時候,眼前似乎浮現昨天在醫院看到梁嘉序的畫面。
還有昨晚的種種。
他怎么可以那樣欺負她。
怎么可以。
她的淚水一滴滴從眼尾滑落,砸至地面,跟已經泥濘的蛋糕體混為一團。
她發誓,她永遠都不會告訴梁嘉序,這個生日蛋糕是她特地買給他的。
他根本不配-
孟塵縈下樓看電影,梁嘉序正好在一樓開視屏會議,聽見樓上傳來腳步聲,他微微掀眸,視線隨著孟塵縈挪動。
孟塵縈看也沒看他,很巧妙地避開能進入視頻會議里的鏡頭,找了個角落看電影。
視頻會議進展的極其順利,會議過半,梁嘉序卻逐漸不耐煩,長指搭在領口,解開幾顆紐扣,淡聲道:“下周香港的慈善晚宴我會親自去,等回來再商榷。”
會議結束,梁嘉序輕飄飄掃了眼坐在角落里,抱著抱枕在看電影的孟塵縈。
女孩穿著一身素白的泡泡袖睡裙,鎖骨雪白,身段柔軟,質地輕軟若霧的裙擺呈花瓣狀,層層疊疊堆在她身側,襯得腰細如柳。
她就坐在那,側臉線條流暢,眼眸盈盈若星河,即使在陰暗的角落處,那股清冷柔和的氣質仍是最抓人心。
多好的女孩,漂亮善良,時常對身旁的人笑臉相迎,唯獨看到他時,總是吝嗇自己的笑容。
從昨晚起,孟塵縈一句話都沒跟他說。
思及此,梁嘉序心里沒由來,更加煩躁,長指用力一扯,松散的領口露出大片冷白的胸膛。
他掃了眼在他腿邊瞇著睡的貓,一手提起貓的后脖頸,眼神輕抬,示意。
貓貓叫了幾聲,他一撒手,貓就蹦到孟塵縈懷里去了。
孟塵縈愣了會兒,托著麥芽糖的腦袋問:“怎么了?想吃貓條?”
麥芽糖又喵喵一叫,腦袋往側前方拱。
孟塵縈不明所以,朝著麥芽糖的方向望去,冷不防對上梁嘉序冷峻的面容,她下意識皺了皺眉,又把目光移開。
“麥芽糖,你剛吃完午飯,不能再吃了,自己玩去。”
她少見的嚴肅,對貓貓的撒嬌置若罔聞,直接把貓放下,對麥芽糖引領她去找梁嘉序也當沒看見。
她早就知道了,梁嘉序曾經學過怎么馴服小動物,所以他家后院那只兇殘無比的獵犬才會對他俯首稱臣,就連她的貓,一開始那么懼怕他,到現在也完全聽他的話。
氣氛在空氣中凝結成霜。
梁嘉序眸色猛然一沉。
孟塵縈正在看電影,忽然感覺有一道陰影靠近,側眸望過去,身軀忽然被撲倒在沙發上,梁嘉序把她壓在身下,半邊臉晦暗不明。
“還要跟我冷戰到什么時候?”
“嗯?”梁嘉序惡狠狠道:“貓都派上場了也能當沒看見,孟塵縈,你的心可真狠。”
孟塵縈仰著臉看他,又把臉一撇,閉上眼。
她現在連開口說,要他放她回去,把手機還給她這種話都不提了。
知道他不會答應,她也懶得費唇舌。
梁嘉序氣極反笑,掐著她下頜問:“這么喜歡周初皓?不過就是拿他測試一下你也能氣成這樣,當初你會為了周初皓跟我低頭,是不是沒有他,我們還不能在一起?”
孟塵縈被迫直視他眼睛。
看著他那雙像會吃人的眼,輕聲且堅定道:“是。”
她看到梁嘉序眼里的光一點點凝聚成冰,“你不是心里很清楚嗎?如果沒有初皓哥哥,我們不可能認識,也不可能在一起。”
“我一直在等你什么時候玩膩我,到那時,我就可以自由了,梁嘉序,這是我的心里話。”
梁嘉序沉默了良久。
期間孟塵縈也沒說話,就這樣靜靜與他對視著。
她不怕梁嘉序嗎?
怕的。
她最怕人的就是他。
他寵她,疼她,哄她,可同樣也會欺負她,打壓她,他們的關系不是平等的,也不是正常的情侶關系。
她從來不知道梁嘉序的底線在哪兒。
昨晚鬧成那樣,她幾乎把生平學習到的那些難聽話全部都用在了梁嘉序身上,就連剛才,她把自己真心話也說了出來。
在生日測試她這事之前。
他們的關系有在好轉,梁嘉序在試著尊重她,她也在嘗試放下以往那些芥蒂好好跟他交往。
可自昨晚過后,一切都變了。
她現在敢說出這些真心話,已經沒有為自己留退路的打算。
梁嘉序骨子里是個很驕傲的人。
她當他面說他不如周初皓,他絕對無法容忍。
果不其然,他眼神逐漸變了,松開她,坐起身。
襯衫衣領凌亂敞開,露出胸前幾道抓痕。
梁嘉序歪著頭,動作慢條斯理解開余下幾枚紐扣,那雙暗沉的眸色,一點點從她的胸脯,從她的腰,再滑至大腿。
色.氣且下流,目光坦蕩且直接。
這種眼神孟塵縈也很少見,她一瞬間忽然意識到。
原來從前的梁嘉序在她面前,還是有點人性的。
現在的他才真的不是人了。
“行啊,玩。”
他緩慢勾唇,黑衣墨發顯得凌厲性感,動作矜貴散漫,整個人透著平靜且瘋癲感。
“把你玩膩了,再丟了你,行啊,滿足你的要求。”
孟塵縈輕顫眼睫,呼吸不動聲色收緊。
他站起身,過高的身量像座越不過的冰山,單臂把孟塵縈扛起來放肩膀上,闊步行上二樓。
孟塵縈緊緊抓著他,胸口不斷亂跳,緊咬著牙不肯出聲。
回了房間,梁嘉序直接把她拋至床上,屈膝上.床,單手解開最后一顆紐扣。
他微微一笑,像沒有人性的斯文敗類。
“繼續睡,睡膩了,就放你走。”
“孟塵縈,這是你說的話。”
他冷冷地注視她微微發顫的肩膀:“我滿足你的心愿。”
他捉住她的腳踝往懷里拽,陰沉的聲線毫不客氣落至她耳畔。
“老子有的是精力陪你玩。”
“跟你耗死在床上也行。”
–
他膝蓋抵住她雙腿。
灼熱的吻鋪天蓋地。
孟塵縈胸口一顫一顫,被他吻到渾身發紅,她艱難地睜著濕潤的眸子。
下一瞬間,對上梁嘉序泛著紅血絲的眼。
他眼里波濤洶涌如深海,將她反復翻攪。
她莫名感覺喉嚨像被扼住,他欺身靠近,將她按在床頭上,聲線陰冷,惡冽:“喜歡我這樣對你嗎?”
孟塵縈閉著眼,屏住呼吸。
梁嘉序虎口掌控她下頜,逼迫她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我是怎么玩你的。”
他右手摸到床頭柜的手機,翻開幾個不知何時被拉進去的群聊。
群里的人大多都是他組局時,眼巴巴貼過的那些公子哥,他名字都不記得幾個。
梁嘉序掰著孟塵縈的臉,強行讓她看手機屏幕,他隨手點開一個群聊。
99+未讀消息。
孟塵縈淚眼婆娑,被迫看他不斷滑動群聊記錄。
這個群聊里面十幾個人,大多都是京圈的一些公子哥。
都是男人。
而那些男人所聊的那些內容,幾乎都是女人。
甚至不少男的,在群里發布一些跟自己女友親密做.愛的視頻,以及偷拍女友換衣洗澡的照片,或是裸.聊截圖。
均沒有打碼。
那些視頻和圖片下,是滑不完的污言穢語。
孟塵縈呼吸一促。
她慌張避開視線,可即使,那些男人惡心的話還是不斷進入她的眼睛里,鉆進她的腦海里。
她想吐。
那些男人,惡心得讓她想吐。
他們把女朋友,把女性當什么了?怎么能在私底下這樣羞辱自己的女朋友!怎么能把女朋友當貨物,這樣跟兄弟分享?
孟塵縈淚水簌簌,為女性,也為那些深陷情愛不知真相的女孩。
梁嘉序的虎口還扣在她下巴那,掌心堆滿了她滾燙的淚珠,他氣息沉沉灑落。
“我要是真玩你,孟塵縈,你覺得現在只會出現在我的床上?”
“男人要是玩你,你的大尺度視頻會出現在他的兄弟群里傳播,你的三圍會出現在男人的談資里,你會毫無尊嚴,像供他們取樂的小丑,人前對你笑臉相迎,人后交換你的小視頻。”
“我要是真在玩你,還能把你保護的這么好?嗯?”
“我要是真在玩你,至于對你這樣費盡心思?”
他眼眶泛紅,一點點勾勒她臉龐輪廓,想看清她面上神情,可惜女孩顫巍巍避開他視線,不肯看他。
他心臟疼得驟縮。
陌生的刺痛感將他無限裹挾。
眼尾那抹濕潤一路彌漫,他往前一抵,抱著她緊緊貼近。
掌心還用力掐著她細腰,低沉嘶啞,壓迫卻又哀求的聲線,落在她耳畔:
“我有多么喜歡你,你不知道?”
第45章 第 45 章 “我不想懷孕。”……
又是一天睜眼醒來時, 已至下午。
從昨晚到早上,孟塵縈已經累的連爬起來喝水的力氣都沒了。
她感覺渾身軟趴趴,濕漉漉的, 小腹處似乎還鼓鼓囊囊,不知是幻覺還是什么,隱約覺得, 梁嘉序還在她身體里沒出去。
不,不是幻覺。
他的確是那么無恥。
在她身體里, 直到天亮才出去。
剛從浴池里被撈起來抱回床上,孟塵縈渴得喉嚨里冒煙似的難受, 她嗚咽了聲, 想從床上爬起來喝水,身旁男人似察覺到什么, 掀被落地,接了杯溫水遞給她。
孟塵縈抬起軟若無骨的手, 深呼吸, 眼睫低垂。
正要接過水杯。
梁嘉序坐過去攬著她腰, 隨后把那杯溫水灌進她嘴里。
喝過水,休息沒一會, 梁嘉序便抱著她下樓吃飯。
她伏在他懷里, 被他圈在臂彎處, 他喂什么,她便張嘴吃什么。
這幾天都是這樣過來的。
他喂她吃飯,喝水,洗澡,做,如此反復, 上床再做,醒來再吃飯,喝水,洗澡。
他們除了在床上時,孟塵縈實在承受不住他發狠的力道哭著罵他幾句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交流。
喝完最后一口鮮雞湯。
孟塵縈忽然開口:“我不想懷孕。”
梁嘉序淡聲:“戴套了。”
孟塵縈垂眸:“哦。”
“別你不要孩子,我也不想要。”梁嘉序冰冷的長指搭在她后頸,聲線沒有起伏,“孩子只會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還會讓你難受,沒什么用。”
他也不屑用孩子來把孟塵縈綁在身邊,他想要她留下來,有千萬種方法。
孟塵縈掀眸看他,“梁嘉序,你不累嗎?”
都已經快一周了。
他們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做。
好個荒誕淫.亂的一周。
這一周內,連璟蘭園的傭人都被趕了回家,只有飯點有人來做飯,除此之外,這偌大的園子,這幾天只有她和梁嘉序兩個人。
哦,不對。
還有三只貓,一只獵犬。
“心疼我?”梁嘉序低聲笑笑,輕柔地吻她唇角:“一天二十四小時我都嫌短。”
從前還顧忌她感受的時候,再想要也只能親她抱她紓解,自從得到后,他們之間不再有那道防線,其中滋味,自是比接吻還要痛快萬倍。
很多次,梁嘉序似乎能理解那些想要死在床上的人。
從前他對這種事稱不上很感興趣,當然,男人不可能對這方面沒想法,他也有,但偶爾來了興頭也頂多自己動手紓解,過去就算了。
像譚延晉那樣女人不斷,他從沒想過,也不稀罕。
一是潔癖,二是心氣高傲,不喜歡的,碰一下都嫌惡心。
孟塵縈不同,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起了心思,再次見面,他也更加確定了對她的想法。
很簡單,就是想要她。
孟塵縈擰著眉,毫不客氣反駁:“不要臉!我才沒心疼你。”
她把臉一撇,不想看他。
梁嘉序又把她臉掰回來,黑眸烏沉沉壓下來:“不心疼,那就繼續做。”
–
午時陽光濃烈,臥室內窗簾沒收攏,一縷光線從落地窗前照進臥室。
孟塵縈睜開微腫的眼睛,唇間溢出輕.吟,骨頭都酥了,她翻了個身,抱著被子繼續睡。
等睡了會兒,才察覺到不對勁。
梁嘉序不在?
她猛然睜開眼,穿好睡裙從床上落地,出門,站在二樓一掃屋內的環境。
偌大的宅子里除了幾只貓之外,幾乎沒有活物。
孟塵縈不明狀況下樓。
麥芽糖聽到動靜便跟了過來,她彎腰抱起麥芽糖前往玄關。
玄關的大門沒有鎖。
看樣子梁嘉序是出門了。
她輕輕推開門,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但也就在后花園那轉了下,隨便散散步,活動了會便又回屋了。
璟蘭園有專責人看守外面進出的大門,即使別墅的門沒鎖,她也離不開這座園子。
孟塵縈抱著貓返回屋內。
這時,一樓茶幾上放著的手機忽然亮了。
孟塵縈走過去,一看發現是自己的手機。
梁嘉序沒有把她手機收起來,直接放在茶幾上,難道是昨晚他答應她的那件事?
在她印象里,昨晚她迷迷糊糊間有拜托梁嘉序把手機給她,她妥協說她不走了,只是想要手機跟朋友聊下天而已。
那會兒她意識很混沌,不記得他是怎么回答的,只隱約記得最后他還是答應了。
電話是她父親孟華淳打來的。
孟塵縈站在茶幾前,雪白的腳趾蜷縮了兩下,猶豫片刻,沒有接聽。
一通電話便在她遲疑間,掛斷了。
再等她拿起手機,在考慮要不要回撥回去時,孟華淳又來了一通電話。
這次孟塵縈沒有猶豫,快速按下接聽。
聽筒那端傳來中年男人沉穩的聲線:“縈縈,爸爸不跟你聯系,你是真的不打算要這個爸爸了?”
孟華淳語氣不太好,聽上去似乎對她有不少埋怨。
將近半年沒有聽到父親的聲音,孟塵縈鼻尖一酸,輕輕地喊了聲爸爸。
聽到女兒的聲音,孟華淳僵硬的語氣不知覺放緩,“還知道我是你爸爸啊?”
孟塵縈嗯了聲。
孟華淳直接問出打這通電話的目的:“聽你陳阿姨說,你交新男朋友了?是跟周初皓分手了嗎?什么時候的事,怎么也不跟爸爸提?我早就說了,周初皓那小子就是看你涉世未深才把你騙到手,你要想交男朋友,爸爸給你挑些優質男……”
孟塵縈淚水啪啪落,一滴滴砸在地毯上。
她許久沒有說話,孟華淳隱約聽到了些抽泣聲,才意識到不對勁,“縈縈,你怎么不說話?在生爸爸的氣?我是不看好周初皓,但也沒說不讓你們在一起啊,至于為了個男人生爸爸的氣嗎?”
孟塵縈連忙搖頭,后反應過來,她搖頭她爸爸也看不見,于是說:“沒有生氣,我只是想您了。”
孟華淳鼻腔哼出傲嬌的輕笑,滿意道:“還算你有良心啊。不過爸爸這次打電話主要想問你這個新男朋友的事。”
“我聽你陳阿姨的說法,你……”
孟華淳剩下的話卡在喉嚨里。
因為電話那邊,他的女兒沒忍住崩潰哭了出來。
中年男人面色慌張,急忙問:“怎么了?誰欺負你了,怎么哭成了這樣?”
孟塵縈壓抑了許久的委屈與難過,終于在父親的聲聲關切中,再也克制不住,徹底釋放出來。
她捧著手機,蹲在沙發邊,懷里抱著沙發上的抱枕,把抱枕想象是爸爸的肩膀,在上面大肆,悲傷,毫無形象,如同小時候那般在父親懷里撒潑的哭泣。
見她哭得越來越悲傷,孟華淳急得不行,在電話那頭幾乎要原地亂竄:“到底怎么了?你跟爸爸說啊,你什么都不說,是想急死爸爸啊?”
孟塵縈哭了一陣,手背擦拭臉上的淚痕,哽咽道:“爸爸,您能帶我走嗎?”
這是孟塵縈在父母離婚后,第一次向父親提出請求。
孟華淳心臟猛地被撞擊一下,從這段簡短的對話里,幾乎很快明白,他女兒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他再了解自己女兒不過。
自從父母離婚后,她就覺得自己被人拋棄,沒人要沒人疼了,所以他每次面對女兒,總是覺得很愧疚,許多話題都不敢提。
對于這個女兒,他的確欠她很多。
當年離婚,他跟她母親鬧得極其難堪,也讓她童年留下如此大的缺口。
離婚后,他和許樂芳都另外成立了新的家庭,而身為這個破碎家庭一份子的孟塵縈,徹底成了多余的那個。
孟塵縈跟了許樂芳,而他出國展開自己的事業。
擔心女兒在新家過得不好,他每個月都會打很多錢給她,想要彌補她缺失的那部分。
但他的女兒卻從來不問他要過什么。
乖巧的過分。
他知道,她心里是埋怨自己父母的,一直覺得是父母拋棄了她,所以她過得再難,也不肯對父母低頭。
這還是第一次,他那個乖巧又倔強的女兒,向他提請求。
求他把她帶走。
孟華淳的心密密麻麻疼得像被針扎了。
他難以想象,他的女兒究竟經歷了多少承受不了的事,才會跟他提出這個要求。
“縈縈,爸爸這就訂回國的機票。”-
孟塵縈知道,她父親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說訂回國的機票絕對會馬上實行。
所以,不出意外,她明天就能見到她爸爸了。
可是當晚,梁嘉序回了璟蘭園后,告訴她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梁嘉序明天要去香港參加慈善晚宴,而她,也要跟他一起去。
孟塵縈找借口:“可我沒通行證。”
“給你辦好了。”
他坐過來,把她摟在懷里,哄她:“帶你去玩玩,散散心,好嗎?”
她這段時間笑得太少,整天又悶在璟蘭園,就像一朵許久沒澆過陽光的花兒,蔫得沒什么精神了。
孟塵縈垂眸說:“我不想去。”
梁嘉序:“晚宴你可以不參加,在酒店等我就行。”
她把話說清楚:“我說我不想去香港,我就在這里等你回來就好。”
梁嘉序笑意漸收:“孟塵縈,別想。”
孟塵縈氣憤道:“為什么啊?你去參加晚宴也就一天時間,這點事也要帶上我嗎?梁嘉序,你就這么離不開我?”
她口不擇言說的那些氣話,也壓根沒打算聽到梁嘉序正經回應什么,她只是實在不理解,他為什么要把她當成掛件似的,他去哪兒就把她帶哪兒?
梁嘉序毫不遲疑,神色冷冽:“對,我是離不開你。”
他現在癮很大,離不開她。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拿根繩子把孟塵縈捆在他身上,或者用其他方法也行,只要能時時刻刻看到她就好,這樣他才能安心。
他語氣坦蕩直接。
這個回答一下使孟塵縈愣住,她不知道該說什么,看著他的目光由疑惑,漸漸轉為難以置信。
那天晚上她們鬧成那樣,梁嘉序說,喜歡她。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出喜歡這兩個字。
以往他說的最多的就是,想要她。
喜歡。
她從沒想過梁嘉序會表達出來對她的喜歡。
她一直以為,梁嘉序對她,只是一種見色起意,一種男人被漂亮女孩的吸引與求而不得的執念罷了。
他的種種行為,讓她很難往如此純粹的「喜歡」方面去斷定。
梁嘉序喜歡她。
還說離不開她。
他的喜歡就是這樣嗎?那她寧愿不要。
孟塵縈垂眸,別開梁嘉序灼熱的視線。
他緩緩勾唇,當沒看到她故意躲避的樣子,抱著她問:“下午有點兒事出去了,讓你一個人留在家里,害怕嗎?”
孟塵縈搖頭。
他憐惜般,吻她臉頰:“手機還給你了,你想聯系誰都可以,想去哪兒都行,跟我說一聲就好,不過明天去香港的行程還是不能推。”
孟塵縈抬眸看他:“你不打算把我一直關在這了?”
他嗤笑,掐她臉頰:“傻姑娘,我去哪兒你必須跟哪兒,懂嗎?”
“對了,忘了跟你說。”
“什么?”
梁嘉序黑眸微瞇,似漫不經心道:“周初皓的工作崗位有調動,不在京市了。”
孟塵縈眼睫一顫,眸光微閃。
他似笑非笑,眼里凝結成霜:“別想他。”
“你們以后再也見不到了。”
第46章 第 46 章 頻繁
落地香港后, 孟塵縈跟著梁嘉序入住了酒店,距離晚宴還有幾個小時,梁嘉序再次問她要不要出席。
孟塵縈搖頭, 情緒淡淡:“我感覺有點累,想早點睡覺。”
“是哪兒不舒服,要請醫生給看看?”
她說沒有。
梁嘉序不容置喙, 喊了人進來去請醫生。
等了約莫半小時,來了一位年輕的女醫生, 給孟塵縈做了個檢查,醫生說身體沒有什么病。
梁嘉序嗯了聲, 緊擰的眉也緩緩放松。
不過那醫生欲言又止, 看著還有話說:“梁先生,孟小姐也是該好好休息了。”
“怎么?”
梁嘉序問:“是哪里有什么問題?”
醫生面色有幾分難為情, 看了眼乖巧坐在一旁的孟塵縈,還是好心提醒:“房事過于頻繁, 孟小姐是真的有點吃不消了, 是該休息幾天。”
醫生話音才落, 孟塵縈臉色都變了。
由紅變白,又由白變紅, 羞恥到恨不得立即鉆進沙發底下。
梁嘉序沉默片刻, 淡聲:“知道了。”
面上云淡風輕, 半點都沒受到什么影響。
晚點醫生離開后,梁嘉序又喊人進來,吩咐廚房燉點補氣血的湯。
等人都散了去,孟塵縈心煩得很,心里的憋屈沒地方撒,只能抓著沙發的抱枕躺下。
沒一會, 灼熱的身軀從背脊貼上來,梁嘉序問她:“那真不舒服?”
孟塵縈沒理,把臉埋在軟枕內,耳垂那的通紅還是暴露了她此刻難為情的心思。
梁嘉序掌心貼她平坦的小腹那,輕微摩挲:“最近吃我東西是有點兒多了。”
孟塵縈的聲音從軟枕內溢出來,悶悶的語調:“梁嘉序,我說我吃不下了不是在撒嬌,是真的,你根本就沒聽進去,不是嗎?”
還害得她在醫生面前丟人。
梁嘉序低聲笑笑,吻她耳垂:“對不起,我會收斂點兒的。”
孟塵縈緩緩吐出氣息,側眸看了看正貼在她臉頰旁的男人,“怎么個收斂法?”
梁嘉序沉吟著,把悶在沙發角落的孟塵縈撈出來摟懷里,“這幾天都不碰你,行么?”
那語氣聽著他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孟塵縈氣極反笑,“你是有性.癮嗎?”
癮這么大,怎么剛交往的時候他竟是能忍幾個月?
梁嘉序漫不經心一笑:“對你大概真的有。”
見她沉默,臉色也夠難看,他眉梢微挑道:“你該不會真覺得我沒人性?我說了讓你休息,就絕不碰你。”
“那你松開我。”她被他摟得太緊,都不舒服了。
梁嘉序淡笑:“孟塵縈,醫生說減少房事,沒說不讓我抱你。”
“更沒說,不讓我親你。”
兩人躺在沙發上鬧了好一會,梁嘉序的助理便將禮服送了來。
趁著梁嘉序去試禮服的間隙。
孟塵縈拿著手機去洗手間悄悄給孟華淳打了個電話。
孟華淳很快接聽,笑道:“你怎么知道爸爸落地了?正準備問你地址,直接過來找你。”
孟塵縈小聲說:“爸,我現在不在京市。”
“怎么不在?去哪兒了?”
孟塵縈說香港。
孟華淳皺著眉:“怎么去那兒,什么時候回?”
孟塵縈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京市,才急忙給她爸爸打電話,“爸,您先回倫敦吧,等我過段時間再聯系您好了。”
梁嘉序這段時間把她看得太緊了,這次來香港,看樣子他是打算在這留幾天,她目前也只能讓父親先回去再說。
孟華淳冷哼一聲:“爸就在這等你回來,你回京后把你男朋友介紹給爸爸認識,正好爸爸有很多事想弄清楚。”
孟塵縈在猶豫該怎么跟自己爸爸說現在男朋友的情況。
她知道她爸爸是什么樣的性子,如果讓他知道梁嘉序對她做的那些事,她爸是絕對不贊同他們在一起,也會堅決把她帶出國。
屆時兩人碰面了一定會產生矛盾。
她就擔心梁嘉序抽風,為了把她留下來,會對付她爸爸。
眼下她只能阻止這兩人見面,或許等哪一天梁嘉序對她放松警惕了,才能讓爸爸回國把她帶走。
“您就聽我的吧,您先回英國。”
忽然這時,洗手間外傳來叩叩聲——
“我先掛了,您回去吧。”
孟塵縈剛掛斷電話,洗手間的門就被推開了。
換了一身高定西裝的梁嘉序閑散地站在門口,手肘撐在門板那,歪著身子看她,“在里面這么久,做什么?”
孟塵縈故作自然道:“能做什么,我上廁所不行嗎?你怎么不等我應一聲再開門啊。”
他走進來,視線落在她身上,“還是不舒服么?”
孟塵縈還沒捋清楚,“什么?”
梁嘉序彎腰將她抱起來,走出洗手間,回到臥室里將她放在柔軟的床鋪上安置,隨后,自己也翻身躺下,掌心貼著她小腹,垂眸睨她:“真就那么難受?”
孟塵縈后知后覺,把被子往上一掀,臉龐微熱:“梁嘉序,我沒不舒服。”
“真的?”
梁嘉序已經開始解領口,“我今晚陪你好了。”
孟塵縈匆忙解釋:“真沒有不舒服,晚宴時間不是快到了嗎?你快過去吧。”
他用手背探她臉頰,是一股羞澀的燙,遂低聲笑:“不舒服說一聲,廚房的湯燉好了,一會兒喝了再睡。”
“嗯。”
“想去外面逛逛也行,帶個人一起,卡放桌上了,想買什么隨便刷。”
“嗯。”
梁嘉序不爽她敷衍的態度,手肘撐在她腦袋旁,緩慢挑弄她長發:“接下來還要在香港待幾天,你先想想去哪兒玩。”
孟塵縈露出一雙水潤的眸子看他,“不能馬上回京么?”
“那么急著回去做什么?”梁嘉序起身,慢條斯理整理好剛開解開的領口,“讓你在這玩幾天,散散心。”-
孟塵縈喝完一碗熱乎乎的湯,隨便再吃了點便去洗漱躺回床上了。
不知道晚宴是幾點結束,梁嘉序也沒說讓她等他回來。
她也沒打算等。
洗完澡便躺上溫暖的被窩。
等再睜開眼時,已是第二天。孟塵縈很習慣性的,睜開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梁嘉序。
她翻了個身,又被梁嘉序撈了回去:“還早,再睡會兒,下午再帶你出去玩兒。”
孟塵縈把臉悶在他懷里,問他什么時候回來的。
梁嘉序沒睜眼,低沉的聲線緩緩鉆進耳畔:“你睡著后。”
“再睡會兒。”
“哦。”
睡到近午時才醒,吃過午飯,梁嘉序帶孟塵縈去太平山頂游覽景色,夜里再去了維多利亞港,直到夜深了才回了酒店。
孟塵縈玩得小臉熱乎,下午也品嘗了香港許多美食以及甜品,回酒店后,弄得她甜品癮也犯了,趁著時間還不算很晚,自己在酒店做了點小蛋糕。
她不打算吃,她也知道,梁嘉序不愛吃甜食,本打算直接分給他的助理。
正要把人喊進來時——
沒料,梁嘉序直接把她做的小蛋糕扣下了。
“沒我的份?”
孟塵縈低頭收撿工具,淡聲問:“你不是不愛吃甜食么?”
梁嘉序慵懶地站在桌旁,一錯不錯地看她:“你的是例外。”
孟塵縈抬眸,撞入他漆黑的眸里。
他眉眼微挑,隨后直接用叉子挑了一塊蛋糕送入嘴里:“明天還想去哪兒玩?”
孟塵縈挪開視線不看他,隨口說:“哪都行。”
梁嘉序瞇了瞇眼,看出來她沒跟他說心里話,冷笑地提了提唇角-
在香港留了大概五天,兩人才返回了京市。
自從那天孟塵縈給孟華淳打電話后,父女倆就沒聯系了,她猜想她爸爸應該是聽了她的話回了英國,便沒多想。
隔兩天,梁嘉序又帶孟塵縈回了一趟梁家。
梁承年在家里也穿著一身矜貴的西裝,他坐在長桌的主位,溫文爾雅淡笑:“小孟,聽阿序說你愛吃酸甜口的排骨,叔叔特地讓廚房給你做了一份,你嘗嘗合不合你的口味。”
孟塵縈微笑:“謝謝叔叔。”
看出孟塵縈在他家比較拘謹,梁嘉序便主動為她夾了一塊排骨到她碟子上,“嘗嘗。”
孟塵縈嗯了聲,垂眸開始認真吃飯。
梁承年漫不經心打量孟塵縈幾眼,又看向自己兒子。
兩人挨在一起坐,雖沒什么交流,但梁嘉序照顧孟塵縈吃飯的動作很嫻熟,看得出來兩人平時就是這樣相處。
梁承年眼底漸漸浮現幾分意外。
一頓晚飯過后,梁承年沒有留下跟孟塵縈閑聊,主動回了樓上的書房,把空間留給二人。
梁承年不在,孟塵縈的確沒那么大的壓力了。
雖說梁承年氣質溫文儒雅,作為長輩也很隨和,但骨子里的自帶的壓迫感,還是讓她不由自主會緊張起來。
梁嘉序是一把鋒利出竅的剔骨刀,那梁承年則是一頭看似很好接觸的笑面虎。
父子倆一脈相承的,都讓人覺得不好惹。
孟塵縈上一次來梁家發生了什么事,梁嘉序還記得,他側眸掃過她臉頰,“去我屋玩玩?”
梁嘉序的房間在二樓。
雖然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住了,但每天都會有傭人進屋打掃,讓他任何時候回來,都有干凈透亮的臥室可以休息。
看得出來,梁承年真的很疼愛這個兒子。
上次來梁嘉序的房間,只簡單看了一眼,這次,他強行拉著孟塵縈細細觀摩他的房間。
最后直接觀摩到床上去了。
梁嘉序揉著她腰,似笑非笑問:“養好了?”
孟塵縈說:“沒。”
他笑了又笑,用眼神輕輕勾勒她緋紅的臉龐:“放心,就一次,會收斂點。”
孟塵縈揪著他衣襟,提醒道:“梁嘉序,你爸還在家,不好……”
“他住樓上,這層樓就咱倆。”他俯臉親吻她臉頰的軟肉
,“縈縈,別拒絕我。”
他呼吸,不知不覺一點點在加重,“再不會讓你吃不消了,信我。”
孟塵縈被他翻了個身,他的吻落在她的后背,每落下的一處,都格外滾燙。
孟塵縈趴著,兩只手握著床頭前的那兩根柱子,周圍氣溫似乎正在上漲,她的視線卻忽然被床頭柜上的相框吸引。
注意到孟塵縈看的方向,梁嘉序把那相冊拿過來,她又被翻過身。
梁嘉序把相冊給她看。
孟塵縈含著霧氣的眸子,不知覺盯著照片中的人,似覺得有些陌生。
梁嘉序握著她手,氣息灑脫在她耳畔:“這是我十七歲的時候。”
照片中的少年身著寬松的淺灰色衛衣,下身黑色休閑褲,修長的身材比例格外吸睛。
他站在籃球場中,右手托著籃球,目光看向鏡頭,唇角勾起壞壞的笑意。
額角的濕發顯得張揚恣意,眉眼依稀可見其冷厲的鋒芒。
看樣子是打球途中,被周圍人喊了一聲,才看向鏡頭,被抓拍下來的畫面。
過去十年了,實則除了褪去青澀之外,梁嘉序并沒什么變化。
或者,該說氣質更凌厲了。
孟塵縈垂眸望著這張照片一言不發。
梁嘉序目光落她臉上,滾了滾喉結,問她:“假如我們早點認識,你會不會喜歡我?”
孟塵縈想也沒想,“不會。”
十七歲的梁嘉序,一看就是她避之不及的少年。
梁嘉序眸色驟然一冷,用了狠勁撞她:“是嗎?”
孟塵縈沒忍住哼出聲,淚眼盈盈瞪他一眼,正要把照片放回去。
梁嘉序強勢地壓來,讓她抱著那個相框:“抱著,不準松。”
孟塵縈不解:“為,為什么……”
他背肌緊繃,眼里波濤洶涌的情緒將她裹挾,那瞬間,孟塵縈甚至覺得自己幾乎要呼吸不上來。
梁嘉序沒回答,只是執拗地,讓她抱著他十七歲的照片,不準她松手。
孟塵縈又羞又憤。
分明只是一張照片,但照片中梁嘉序眼睛看著鏡頭,勾著壞笑,那瞬間,她覺得好像十七歲的梁嘉序此時也在她身上弄她。
她全身感官被他吻得不斷顫抖。
孟塵縈手指緊緊抓著邊框,被他撞得聲音斷斷續續:“梁嘉序,你這個變態!”
梁嘉序問她:“你小時候的照片有么?我想看看。”
孟塵縈閉了閉眼:“沒有。”
梁嘉序俯身吻她紅腫的唇瓣:“騙我。”
“不想給我看?”
孟塵縈閉嘴不答。
她不明白他在較真什么,看到她十幾歲的照片又怎樣,她又不會喜歡上他。
第47章 第 47 章 “縈縈,我們結婚吧。”……
夜色漫漫, 院外晚風吹拂,樹影婆娑。孟塵縈正蹲著喂貓吃晚飯,有傭人過來問她還需不需要什么幫助, 她抬頭微微一笑。
“沒什么事了,你去休息吧。”
傭人后退一步,恭敬道:“小姐有事按鈴就好。”
“好。”
眼前三只貓, 只有兩只在乖乖吃飯,草莓自己碗里有貓糧偏不吃, 非要去吃曲奇碗里的那份。
兩只小貓就這樣在孟塵縈眼皮子底下開始干架了。
而一向更活潑的麥芽糖,聰明地背過身吃貓糧, 就怕兩貓打架, 害得它沒飯吃。
孟塵縈后退幾步,抱著雙膝看著兩貓鬧騰。
只要不是打的太過火, 她基本都不會插手的。
沒一會兩只貓果然都停了,她把兩個碗塞到草莓和曲奇面前, 叮囑草莓不準去搶曲奇碗里的糧。
給貓喂完吃的, 孟塵縈回到沙發上看電影。
隨著電影的音樂響起, 二樓走道也漸漸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孟塵縈看向熒幕畫面,完全沒有被樓上的動靜吸引。
梁嘉序從書房走出, 身著黑色休閑服, 褲腰的松緊帶松垮垂落, 領口微敞,露出冷白的鎖骨,右手握著手機,慢步下樓。
他徑直朝著沙發這走來。
正在懶洋洋通著電話,時不時嗯了聲。
孟塵縈瞥了他一眼,又收回視線。
他沒落坐沙發, 而是從孟塵縈面前經過,又繞了個彎去冰柜那。
打開冰柜,單手擰開一瓶礦泉水。
梁嘉序微抬下頜,灌入清透的涼水。
喉結滾了滾,他嗤笑,聲線低沉:“沒那回事,前兩天還帶回家見爸爸了,您不信自己去問。”
電話那頭不知是誰,他態度雖然還跟往常似的懶散不羈,但卻耐心接通,一直沒有掛斷電話。
他背脊往冰柜一靠,“我有必要騙您?那種事兒我做的來?”
聽筒那端,中年女人的聲線愈發冷沉:“梁嘉序,談戀愛可以,可不要欺負女孩子,你要是真敢把女朋友困在你身邊不放,老娘即刻就坐飛機回國。”
梁嘉序興致不太好地輕抬眼皮:“您聽信外人胡說,不信您兒子?”
江靜嫻勾了勾唇:“我就是信你,才知道你干得出這事兒。”
梁嘉序擰好水瓶蓋,視線看向坐在沙發上乖巧的孟塵縈,黑沉的眸色逐漸柔和,“真沒那回事,您要是回來也成,正好把兒媳婦介紹給你認識,您肯定會喜歡她。”
江靜嫻皺了皺眉,對自己兒子低啞語氣中的寵溺,感覺極其陌生。
“阿序,彈個視頻讓你媽見見兒媳婦。”
梁嘉序有點不耐:“您想看就看啊,也不看她愿意不。”
江靜嫻諷刺一笑:“連彈個視頻都不敢?你還說沒有把那姑娘困在你身邊?”
梁嘉序淡聲:“她害羞。”
江靜嫻強勢道:“再害羞也不至于連婆婆都不見。”
梁嘉序緩慢收回視線,沉默片刻:“我問問吧,一會兒回電。”
電話掛斷,直到手機屏熄滅,屏幕內倒映出一雙暗沉至不見光的眼睛。
孟塵縈在聚精會神看電影,劇情正在精彩的關鍵時刻,身旁的位置陷了下去,隨后,梁嘉序熟稔地將她摟在懷里。
“好看嗎?”他問。
孟塵縈把他肩膀推開,“你擋著我了。”
梁嘉序低聲笑笑:“這么好看啊?比你男人還好看?”
孟塵縈冷冷地瞥他一眼:“真比你好看。”
他本就是逗她而已,沒料到她竟真接了話,梁嘉序似笑非笑,神色冷冽,視線從她臉上挪到了熒幕上。
熒幕出現了一張俊朗的男人面容。
演員的氣質較溫潤,眉眼銜笑,眼神澄澈溫柔,是典型的老好人長相。
梁嘉序抬起她下頜,“你就喜歡這款兒?什么品味。”
孟塵縈緊抿著唇:“不管哪款,反正不是你這種就行。”
“我這種怎么了?”他較真著,抱她放自己身上落坐,“我這么差么?你昨晚在床上不還說很喜歡?天一亮就翻臉不認人了,孟塵縈,你這張嘴怎就這么會變呢,嗯?”
孟塵縈臉被他氣紅,憤憤道:“是你逼我說的。”
“那不是我的真心話。”
梁嘉序冷笑:“怎樣才是你的真心話?”
孟塵縈直勾勾看著他,兩只手腕被他強行扣住,整個人被迫依偎在他懷里不能動彈,“我的真心話,你應該知道。”
“你要是想聽,我不介意再說一遍。”
她目光冷漠得毫無動搖。
梁嘉序心里愈發煩躁,心臟像被狠狠地抽痛一擊。
渾身都不痛快。
就這時,他手機屏幕亮了。
江靜嫻等得不耐煩,直接彈來一通視頻電話。
梁嘉序:“我媽要見你。”
孟塵縈臉色微變:“我不想見。”
梁嘉序眉眼微挑,哄道:“婆媳總要見面的,放心,我媽人很好。”
“別害怕,有我在。”
孟塵縈還想拒絕,但梁嘉序已經按下了接聽。
屏幕內出現一張艷光四射的精致容顏。
孟塵縈一瞬間愣住。
畫面中的女人,有一雙嫵媚狹長的眉眼,鼻梁高挺,五官深邃而精致,她烏黑的波浪長卷發堆放一側,坐姿松弛,整個人如同綻放的玫瑰般奪目耀眼。
在看到江靜嫻后,她總算明白,梁嘉序最像誰了。
梁嘉序的氣質的確跟他溫潤儒雅的父親不太相似,更像他明艷四射的母親,五官深邃精致,而他那雙天然含著幾分風流多情的眉眼,簡直跟他母親如出一轍。
江靜嫻看著屏幕內相擁的二人,視線落在梁嘉序緊緊箍著孟塵縈腰肢的手上,眉心一沉,卻緩緩勾出笑意。
“你就是小孟吧?”
孟塵縈連忙喊了聲:“阿姨好。”
江靜嫻的聲線通過電流也悅耳動聽:“你別緊張,阿姨就是很想見一見你,第一次見面唐突了你,希望你別介意。”
孟塵縈搖頭,說沒有。
江靜嫻看向梁嘉序,淡聲說:“阿序,你讓小孟單獨跟媽媽聊幾句。”
梁嘉序沒同意,“有什么話我不能聽?”
江靜嫻被無語笑了,細眉微揚:“婆媳之間的話題你也要加入?”
梁嘉序分毫沒退讓:“為什么不行?”
見梁嘉序態度如此蠻橫,江靜嫻也愈發肯定了心中的猜測,轉而打趣道:“這么護著女朋友啊?”
梁嘉序唇角微勾:“不護著,讓你們欺負?”
“你這孩子,說的什么話?”江靜嫻無奈搖頭,又看向孟塵縈:“小孟,這隔著網絡咱們也沒法好好交流,阿姨過兩天就回國,咱們再見面好好聊一聊。”
孟塵縈懵懵地應了一聲好。
電話掛斷后,她還有點稀里糊涂:“阿姨是特地為我回國嗎?”
她知道,梁嘉序的母親長期居住國外,這些年已經很少回來了。
梁嘉序以為她是害怕,安撫道:“別緊張,我媽真沒那么古板,她很好說話,思想跟年輕人一樣。”
不,應該說,比年輕人還要開放。
“她最新一任男朋友,應該就大你兩歲。”
孟塵縈張了張嘴,小心翼翼問:“你爸媽是……”
梁嘉序淡聲:“沒離婚。”
孟塵縈咽了咽口水,也沒繼續追問了。
好像這種權貴家庭比她想象中還要混亂,不過這種事,有些普通家庭也都會有,其實也算不上很驚世駭俗-
江靜嫻回國當天,是梁嘉序親自去接的機。
長款大衣隨著穩當的步伐搖曳起弧度,江靜嫻墨鏡也沒摘,問梁嘉序:“小孟呢?”
梁嘉序單手插兜,神色懶散:“在家,沒出門。”
江靜嫻駐足,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扭過頭,似笑非笑問:“沒把她帶出門?”
梁嘉序挑眉,“媽,您對我女朋友這么感興趣啊?”
“能不感興趣?”江靜嫻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狹長漂亮的眼眸:“我兒子單身二十多年,難得動了春心有喜歡的女孩,作為親媽還不能關心?”
梁嘉序扯了扯唇:“您這關心有點反常了,不至于讓你特地回國一趟。”
他瞇了瞇眼,意味深長地看向江靜嫻。
江靜嫻嗬笑一聲,手肘搭上梁嘉序的肩膀,認真問他:“梁嘉序,你來真的?”
她的兒子她很了解,要不是真上心了,是不會這樣一再追問。
似乎生怕她把他女朋友給搶走了。
梁嘉序眉眼里的強勢分毫不讓:“我說是呢?您要棒打鴛鴦?”
江靜嫻一笑,大步往外走:“少來,那種俗氣戲碼別往你媽身上按,梁江兩家不至于連一個小姑娘都容不下。”
梁嘉序慢步跟出去,淡聲:“她是真害羞,您別嚇著她了。”
江靜嫻又一駐足,側過去看梁嘉序冷峻的面容:“帶回家給你爸看,就不擔心嚇到她了?”
梁嘉序少見的狡黠一笑:“我爸他脾氣好唄。”
“梁嘉序!”江靜嫻被他氣得嗓音不知覺提高。
機場外正有車子等候,江家的李管家幾步迎上前,激動道:“大小姐,您回來了。”
江靜嫻秒變臉,露出笑容:“老李,好久沒見,您怎么親自來接了?”
李管家看向梁嘉序,微笑道:“從阿序那聽說的,您回國,咱怎么能不來接您回家呢?”
江靜嫻勾唇一笑,目光掃向這江家車子,詫異地看向梁嘉序:“真沒帶來?”
梁嘉序語氣冷淡:“有必要騙您?”
江靜嫻被他又是一氣,冷哼笑了聲:“讓你女朋友加我聯系方式,明天我要和她單獨見面。”
梁嘉序直視江靜嫻:“我要說不呢?”
“阿序,這么怕啊?”江靜嫻看著眼前的兒子,他還是那副凌厲的神色,熟悉的長相,卻又覺得有些陌生。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梁嘉序,竟然會害怕自己女朋友離開他的視線。
她有點難以置信,這是她兒子。
梁嘉序微勾唇角:“不是怕。”
他目光逐漸冷冽,卻無比堅決:“我是離不開她。”-
上車后,梁嘉序坐在另一邊,坐姿懶散沒什么正形,從進來為止他便一直在手機上敲字。
趁他不注意,江靜嫻悄咪咪偷看了一眼,才知道他正在跟孟塵縈聊天。
從聊天框的對話長度里能看出來,對方的回應很冷淡。
基本就是,哦,嗯,好之類簡單的話。
他卻聊得不亦樂乎。
江靜嫻搖了搖頭,暫時不太適應梁嘉序的轉變。
車子尚未啟程,她無聊到手肘撐在車門上,視線看向外面的景色。
忽然,她通過后視鏡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子。
以為是錯覺,江靜嫻瞇了瞇眼去確認。
她沒看錯。
車牌號她也很熟悉。
那是梁承年的私人車。
…………
江家老宅。
梁嘉序在江家逗留了半個小時便提出回去,年邁的姥爺姥姥舍不得他走,拉著要他留下吃個晚飯。
“真有重要的事兒,下回我再挑個好時間陪二老吃飯,行么?”
哄了好半天,兩位老人家才肯放梁嘉序走。
等梁嘉序走了后,江靜嫻也回屋換了身輕便舒適的衣服,跟二老敘舊。
夜里吃飽喝足了,休息半小時,江靜嫻又去后院跑步鍛煉身體,期間還在國外的小男友發來想念她的消息。
她笑著,隔空給了小男友一個吻。
等退出跟小男友的聊天界面,江靜嫻又戳開了最新加的好友聊天框。
她握著手機,后背押在健身器材上。
年近五十的中年女人,身段還保持得如此緊致苗條,少不了她多年來的自律健身。
她歪著頭,運動后臉龐浮著薄汗。
【我回國了,明天就可以見到小孟,放心,我會想辦法給你女兒自由。】
孟華淳秒回:【我什么時候才可以見到我女兒?】
江靜嫻:【不確定,但我會盡快。】
雖然還沒真正見到孟塵縈,但她早已做下了決斷。
梁嘉序從小就無法無天,從出生起幾乎身邊所有人都要聽他號令,身為梁江兩家聯姻的獨生子,他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素來狂妄,沒人能降得住他。
自小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他從來只會顧著自己的感受,更不會懂得愛人。
趁還來得及,早日兩清,對雙方都好-
回到璟蘭園,梁嘉序主動提起江靜嫻明天要請她出去逛街的事,“不愿意的話可以拒絕,不用擔心我媽會生氣。”
孟塵縈想了想,反而點頭,“我想去。”
梁嘉序一笑,把她摟在懷里:“怎么,這么想見婆婆啊?”
孟塵縈無語:“才不是。”
她只是這段時間被悶在璟蘭園實在太久了,每天跟梁嘉序形影不離,去哪兒都要跟他報備,她根本就沒有自己的空間。
她想,要是跟梁嘉序的媽媽出去,他應該不至于也要時刻知道她跟她媽媽在聊些什么,她多少也能有點空間。
梁嘉序俯臉吻她唇角:“你想去,明兒就送你去。別害怕,我媽不會欺負你。”
孟塵縈嗯了聲。
隔日梁嘉序親自把孟塵縈送到了跟江靜嫻約定好的地點。
還是梁家的商場,孟塵縈在這也有一家甜品店。
此時江靜嫻正坐在天臺曬太陽,好不恣意。
梁嘉序牽著人過來時,江靜嫻險些睡著了。
她摘下墨鏡,視線毫不掩飾將孟塵縈打量一番。
女孩長發披散,身穿素白長裙,今日風大,外面罩了件淡紫色的薄衫,風輕微搖曳,她裙擺微揚,空氣中隱約溶著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乖巧,文靜,白皙。
氣質清清冷冷的,眉眼很靈秀漂亮,眼神里偏有股讓人憐惜的破碎感,看似柔弱,卻不掩骨子里的堅韌。
孟塵縈沒在意江靜嫻的打量,主動喊了聲阿姨。
江靜嫻讓她坐,笑著問:“喜歡喝什么?”
梁嘉序讓侍應生過來,吩咐:“美式,不要冰。”
江靜嫻挑了挑眉,“阿序,這不是你口味。”
梁嘉序摟著身旁的女孩,張揚一笑:“可不兒,她的。”
孟塵縈淺淺微笑,沒說話。
江靜嫻意味深長地喔了一聲:“把人送來你就可以走了,婆媳倆下午逛街,你也要在?”
正好梁嘉序也接到一通電話,說是有緊急的合同需要他過目,他掛斷電話,起身,彎腰在孟塵縈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玩累了跟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
孟塵縈嗯了聲。
目送梁嘉序離開,孟塵縈蜷了蜷手指,捧起面前的咖啡。
江靜嫻長腿交疊,身子微微前傾,很閑散自在的坐姿:“你別緊張。”
她看得出來,自從梁嘉序離開后,孟塵縈就拘謹了不少。
雖說這兩人的感情或許是她兒子強迫,但小姑娘也的確是依賴他。
或許她自己都沒察覺。
孟塵縈輕抿唇角:“好,我不緊張。”
她平時本就話很少,尤其面對長輩,更不知道怎么打開話匣子。
更何況,江靜嫻自身便有一股讓人不敢接近的壓迫感,她跟梁嘉序父子倆那種鋒利的上位者氣勢不同,江靜嫻是艷麗耀眼到,讓人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明明江靜嫻眼底含著笑意,眼神也很溫善。
可她就覺得,眼前的中年女人身上籠罩了一層金光似的。
不愧是有番事業成就的女強人。
江家在京市的名頭多年來極其響亮,因財力雄厚,其產業發展更是一流,國內外都極俱影響力。
而江靜嫻身為江家長女,身價自是難以估計。
聽聞江家有多半在國外的產業目前也全歸屬江靜嫻掌管,是以,她已經在國外定居約莫近十年,也是梁嘉序那晚告知她的情況。
他父母的婚姻,大概在十年前就名存實亡了。
“一會兒下去逛逛,聽靜靈說阿序在這兒給你開了一家甜品店?”江靜嫻慢條斯理品著咖啡,挑眉一笑:“你很會做甜品?”
孟塵縈一板一眼回答:“一點小愛好,肯定比不上真正的甜品師。”
江靜嫻:“別妄自菲薄,小姑娘能自學出才藝已經很棒了,說明你對這方面很有天賦。”
孟塵縈神色恍惚看她。
江靜嫻還維持著優雅自信的笑容。
孟塵縈心里一暖,嗯了聲:“謝謝阿姨。”
此時陽光正好,天臺這邊位置極佳,曬著太陽人也變得懶洋洋。
江靜嫻忽然就不想動了,閑著無聊又問:“你怎么這么白,是吃了什么美白產品嗎?”
孟塵縈啊了一聲,迷糊道:“沒有,我從小就是這膚色。”
江靜嫻是真羨慕道:“你比我這種從小保養的還要白很多。”
“是嗎?”她虛虛一笑,又不知道怎么接話。
整個聊天過程基本都是江靜嫻主動打開話匣子,孟塵縈是很老實的,一問一答。
兩人曬了會兒太陽,江靜嫻才牽著孟塵縈下去逛商場了。
江靜嫻沒有問過孟塵縈的家庭背景,反而拉著她到處逛,是看上什么就給孟塵縈買。
似乎真的是拿她當兒媳婦對待。
孟塵縈起初還不太自在,但好在江靜嫻內核強大,再尷尬的氛圍她也能巧妙化解,這種人自身就很有感染力,誰靠近她都能被同化。
她漸漸放松心情,也開始給江靜嫻指出意見。
“小孟,這身裙子很適合你。”
江靜嫻挑了一條長裙。是款法式的公主裙,沒有蓬蓬的裙擺,是垂直的面料,質地柔軟,裙擺約莫有十幾層,薄若蟬翼般層層疊疊,若穿上身定如同身披云朵,清純柔軟。
孟塵縈說:“阿姨,我有一套類似的。”
江靜嫻詫異,又問:“是阿序找設計師給你訂做的?”
她點了點頭,江靜嫻揚唇輕笑:“那你應該很喜歡?”
孟塵縈說喜歡。
誰不喜歡漂亮裙子呢。
江靜嫻爽快道:“阿姨再給你買一套,女孩子不要嫌裙子多。”
“阿姨年輕的時候,家里專門有個衣帽間收集這種小裙子,要不是年紀上來了……”
孟塵縈沒忍住笑出聲:“可是阿姨很漂亮,而且女生什么年齡都可以穿裙子。”
江靜嫻擺擺手,“這種小女孩式兒的,多少還是有點難為情。”
隨后兩人逛到了化妝品區,江靜嫻趁機摸了一把孟塵縈的臉,“真沒化妝啊。”
小臉兒白的,小嘴兒也是紅的。
江靜嫻挑選了一支新上市的口紅色號,涂抹到孟塵縈的唇瓣上,滿意道:“很適合你,不會過艷,上了唇色也更顯精神了。”
孟塵縈看著鏡子。
是豆沙偏粉的色調,不會很老氣,上了唇瓣后顯得人更輕盈了。
的確很好看。
–
約莫傍晚左右,梁嘉序過來接人,江靜嫻也逛累了,擺擺手把孟塵縈還給他。
回到車上,孟塵縈正在整理裙擺上的灰,忽然感覺身側灼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
她側眸望去。
梁嘉序正看著她,手肘撐在椅背上,歪著頭,黑衣墨發隱匿在暗處,瞧著有幾分痞氣。
那眼神看得她莫名其妙,梁嘉序卻只笑了笑,“涂口紅了?”
孟塵縈嗯了聲。
她以前又不是沒涂過,有什么稀奇的么?
梁嘉序又把她抱在懷里坐,問她今天玩得開不開心。
她老實回答:“嗯,阿姨很健談。”
的確沒她想象中的那么嚇人。
車子一路開往璟蘭園。
“你開心就好,我媽大概要在國內留一段時間,你要喜歡跟她玩,隨時可以去找她。”
孟塵縈點頭。
玩了一天,上車后也有點困了,孟塵縈不知不覺伏他懷里入睡。
等再睜眼醒來,已回到了他們的臥室。
她的衣服已經被梁嘉序解了一半,看著在她身上作亂的那個男人,她嚇得瞌睡一下散了。
“你干嘛啊?”
梁嘉序解開她的胸衣暗扣,側眸瞥她:“給你洗澡,小女孩也不能臭烘烘的睡覺,不是?”
孟塵縈一愣,臉龐微熱:“誰臭烘烘了。”
梁嘉序把臉埋在她頸窩,“讓我聞聞。”
他粗硬的頭發扎著她肌膚,微微刺疼,她吟了幾聲,手心推搡他臉龐。
梁嘉序直接把她抱進了浴室,用高挺的鼻梁撥開她頸邊長發:“很香。”
他的吻已經熟練地,落在她身體上。
這段時間做了太多次,她也很快就有了些反應,戰戰栗栗地依偎他懷里:“梁嘉序……”
梁嘉序把她放進浴池,按在池邊,手圈住她細腰。
“洗個香香的澡,嗯?”
她睜圓眼睛瞪他:“才不是洗澡。”
梁嘉序吻她脖頸,又吻她耳垂,最后吻她的唇瓣,熟稔的撬開她的唇齒,探了進來。
她呼吸逐漸加快,控制不住在他掌心下軟成一團。
浴室熱氣升騰,兩道人影交疊。
燈光落在他挺括的背肌上,有幾道顯眼的抓痕,梁嘉序低聲一喘,睜開被水霧染到氤氳的黑眸。
他的視線落在懷里女孩緋紅的臉上,繾綣,柔情,且認真緩慢地說:“縈縈,我們結婚吧。”
“好嗎?”
第48章 第 48 章 漣漪
孟塵縈垂眸, 看向浴池內蕩漾的水面。
心里同樣也因為梁嘉序這句話有了點小波動,她的確沒想過,梁嘉序竟然會想跟她結婚……
他并不是油嘴滑舌, 把婚姻當兒戲的人,既然提出結婚的請求,那必然是打算實行。
可是怎么辦。
她不想跟他結婚。
她不喜歡他。
孟塵縈沒回答這個問題。
梁嘉序也并沒意外, 他不動聲色壓下心里的失落,眸色漸深, 如同一團黑霧將她攪進眼里。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但裝作沒聽見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她不愿意。
梁嘉序摟住她的腰肢往自己懷里按, 肌膚緊貼, 他能感受到她加快的心跳,他的手從水中出來, 一路往上滑。
他撫摸著她的濕發。
“現在不想回答也行。”
他相信,遲早有一天, 她會改變對他的態度。
只要他們一直在一起。
她總會愛上他。
他對她, 有得是耗不盡的耐心-
晨曦通過了落地窗灑入臥室, 孟塵縈翻身醒來,去洗漱后, 站在陽臺吹風看院子外的景色。
梁嘉序一早便出門了。
昨晚聽他跟助理的談話內容, 約莫是手頭有一個收購案有點棘手, 清早便去公司處理工作。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他的身影。
清早的空氣帶著陽光的味道,很舒服。孟塵縈站著微微出神,感覺心靈都被洗滌了。
風聲起,忽然間,她覺得像是聞到了梁嘉序的味道。
有了這個意識后,驚得她擰眉回頭。
臥室內空無一人。
梁嘉序還沒回。
但她總覺得, 他好像時刻圍繞在她左右。
這段時間他們幾乎日夜都做幾次,做的如此頻繁,他翻來覆去地親吻她的身體,有種她全身都是他味道的錯覺。
孟塵縈無聊,心也煩,干脆又下樓去跑步。
跑到后院那,看到小木屋門口睡著一只狗。
她極其懼怕梁嘉序養的這只獵犬,梁嘉序不在她身邊時,她根本就不敢靠近,即使梁嘉序說這狗不會隨便咬人,她也是害怕的。
孟塵縈本想悄悄溜走。
沒想到那只獵犬卻健步朝她沖來,她臉色大變,正要拔腿逃跑時——
獵犬停在她腿邊,兩只腳扒著她,用腦袋蹭她的小腿。
似乎在撒嬌。
孟塵縈難以置信地楞在原地,她沒想到,這只相貌兇殘的惡犬,竟是在對她撒嬌。
撒嬌?
孟塵縈手僵在空中,垂眸看向這只獵犬的臉。
碩.大的體型,兩排獠牙鋒利無比,一雙眼睛銳利有神,甚至臉上還有被咬傷的疤痕。
她咽了咽口水,看到獵犬尾巴搖得是越來越歡,它撒嬌的樣子看久了,竟是有點可愛。
孟塵縈沒忍住,伸手輕輕摸了一下它的狗頭。
獵犬尾巴搖得更歡了。
她被逗得一笑,蹲下來。
那只獵犬也開始撒開了鬧,直接撲到她懷里頭撒嬌。
尾巴搖得可歡了。
它的爪子似乎按到她的笑穴,她笑得停不下來,撲倒在草坪上打滾。
狗子壓在她身上,看著是很壯的狗,但動作卻很輕,似乎生怕自己壓傷了她。
孟塵縈伸手摸它耳朵,“你怎么忽然對我這么親近啊?”
獵犬張嘴在哈氣,瞧著是在笑。
孟塵縈忍俊不禁,覺得自己好傻,她竟是問狗這個問題,難道還指望狗子回答她嗎?
“好了,別鬧了,我有點累。”
孟成縈摸著狗子的頭坐起身,又牽著它回到了它那間屋子里。
梁嘉序對這狗子是真不錯啊。
不僅有專屬的小別墅,還時刻會放它自由,讓它自個兒在后院里頭鬧騰。
鬧了一番,又運動后又出了點汗,孟塵縈回屋去洗漱。
–
約莫午時,梁嘉序回了璟蘭園。
用過了午飯后,梁嘉序帶孟塵縈出去,把她送到江靜嫻那。
自從那天見面后,江靜嫻說自己和孟塵縈很投緣,已經找梁嘉序好幾次,讓他把人帶出來跟她玩。
車子緩慢在道路中行駛。
梁嘉序腿上放著ipad,看似在瀏覽頁面,眼尾余光也在注意著孟塵縈。
他滑了個頁面,淡聲道:“你今天跟小彩玩了?”
孟塵縈疑惑:“小彩是誰?”
梁嘉序懶洋洋掀眸:“我的狗。”
孟塵縈側過臉看他,“它叫這個名字啊?”
她都住在璟蘭園多久了,才知道那么兇神惡煞的狗,有這樣的名字。
梁嘉序凝著她眼里的吃驚,一笑:“它出生那天出現彩虹了,就取的這名兒。”
“怎樣,是不是很好聽?”
瞧他那一臉得意的樣子,就知道是他取的名字,孟塵縈沒好氣地說:“我還以為會有個很帥氣的名字呢。”
再不然也是很強悍的名字。
誰能想到那么兇狠的狗,竟然叫小彩。
梁嘉序把ipad隨手一拋,再把人撈到自己懷里,“知道它為什么忽然對你這么親近么?”
孟塵縈垂眸看著自己腰間,他那骨節分明的手。
“不知道。”
她也的確有點好奇。
梁嘉序掌心捧著她臉抬起來,吻落至她唇瓣。
“它在你身上聞到了我的味道。”
低沉聲音鉆進她耳廓:“你這段時間吃我的東西吃得太多,都融入到你的氣味里了。”
孟塵縈臉一熱,怔圓眼睛瞪他。
梁嘉序握著她的手指親吻:“同樣,我的身上也都是你的味道。”
他把她摁在胸膛前,“聞聞?”
黑色襯衫的衣領被她臉龐蹭亂,露出大片胸膛,孟塵縈的唇瓣被迫貼在他胸前,他身上的冷冽木質香味從衣領不斷溢出來,全部撲在她臉上。
她一急,往后退。
偏生梁嘉序還按住她的后腦勺不準她跑。
“是不是你的味道。”
孟塵縈狡辯,“是嗎?沒聞到,可能是別的女人身上的香味吧。”
梁嘉序垂眸笑她,“我有沒有別的女人你不知道啊?都被你吃成這樣了。”
孟塵縈:“你可以去找別的女人,我不介意。”
梁嘉序臉色微冷,淡淡笑:“就給你一個人吃,好不好?”
孟塵縈手指按在他胸肌上,指尖泛白。
鬧了一通,頭發都亂了。
她含著霧蒙蒙的眸子:“梁嘉序,你就這么饑渴?”
他惡劣地挑唇,“是啊,在車上又想艸你了。”
她手指一抖。
眼角余光往前看去,好在司機很識趣,早就拉上了擋板。
梁嘉序吻住她唇瓣,“真不想讓你出去,跟我媽去逛街都不行。”
他大概是病得不輕,恨不得跟她時刻相連。
孟塵縈仰著脖子,一點點被迫咽下他嘴里的味道。
吻逐漸變得離譜。
車子什么時候到目的地,停下了都沒察覺。
直到一陣不耐煩的敲窗聲叩叩響——
梁嘉序掀眸,眼里的欲褪去,神色驟冷。
興致被打斷。
孟塵縈一慌,往他懷里鉆。
他松開她,給她整理好凌亂的衣服,確定沒什么問題后,才降下車窗。
窗外,江靜嫻朝里面的人挑眉:“都到多久了,還不下車?”-
這次江靜嫻沒帶孟塵縈去購物,帶她去了一家她多年好友開的健身俱樂部,被拉下車后,孟塵縈還摸不著頭腦。
“阿姨,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婆媳出來玩竟然是來健身的。
江靜嫻按下電梯按鍵,牽她進去。
電梯門關上,她拉著孟塵縈照鏡子。
“看到了什么?”
孟塵縈望著鏡子內的二人:“我們倆。”
江靜嫻笑著睨她:“小姑娘,你身子骨太弱了,要健健身懂嗎?”
“平時阿序不帶你健身嗎?他很愛健身,每天都要跑步的。”
孟塵縈搖頭,“帶了……”
好多次梁嘉序強行把她從床上拽起來去健身,要么帶她跑步,或者是教她用些運動器材,不然就是帶她打網球。
起初她也試了幾次,但每次隔天起床,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他的運動量她實在有點吃不消。
但也是因為梁嘉序的原因,導致她現在也習慣每天在后院跑一會兒步了。
江靜嫻對著鏡子捏她下頜,眼神瞥下來:“你氣色是不錯的,但現在是年輕有膠原蛋白在,女孩還是要多多健身,體力提升起來。”
孟塵縈乖巧地喔了聲。
江靜嫻的視線被她脖子的吻痕所吸引,沒忍住暗罵了幾句梁嘉序,“阿姨先帶你入門,改明兒讓阿序在家再帶你玩。”
健身俱樂部的老板瞧著也有五十好幾了,但身段挺拔,肌肉也剛剛好。
江靜嫻把孟塵縈帶去認人。
老板掃了一眼,說她生得白白軟軟,一臉乖乖女的模樣,還笑說這小姑娘的骨頭怕都是軟的。
孟塵縈一臉正色反駁:“才不是。”
老板被她嚴肅的樣子逗得捧腹大笑。
江靜嫻修長的手臂搭在孟塵縈的肩膀上給她撐面子:“這我兒媳婦,別逗她了,你挑點兒簡單的課教教她,不用過分練,先讓她習慣一下。”
老板比了個ok。
整個下午孟塵縈都待在健身房,江靜嫻也以身作則,換了衣服跟她一道健身。
一開始孟塵縈有點兒吃不消,但幾個小時下來,漸漸有點迷上流汗的感覺了。
健身完了再去洗澡,換好了衣服。
梁嘉序也正好過來接人了。
江靜嫻調侃道:“我兒子倒是掐上點兒了。”
梁嘉序目光一掃孟塵縈泛紅的臉色,哂笑:“早就說帶你健身,是誰每天都爬不起來?”
孟塵縈不想理他,因為江靜嫻在,有些話她也不能說。
她每天爬不起來是為什么?
江靜嫻正好接了個電話,擺擺手:“行了,把人接走吧。”
離開健身俱樂部,梁嘉序還一錯不錯盯著孟塵縈的臉看,她氣色是好了許多。
就是嘴唇瞧著有點兒干。
“今天開心嗎?”
孟塵縈點頭。
梁嘉序拿了她的水溫杯幫她打開,遞給她:“你要是喜歡上健身了,我可以慢慢教你,我媽給你介紹的那家俱樂部老板下手有點兒沒輕沒重。”
孟塵縈接過水溫杯,慢吞吞灌了幾口,又點了點頭。
梁嘉序又問她:“你還喜歡什么?”
孟塵縈把臉撇向車窗,情緒淡淡說沒什么喜歡的。
梁嘉序扯了扯唇。
……
漣云。
晚上七點是藍家吃晚飯的時間,整個客廳飯菜香四溢。藍芷躲在被窩里偷看漫畫書,正看到精彩部分,聽到敲門聲,嚷嚷道:“一會就出來。”
藍建平又催促:“芷芷,快出來吃飯了。”
“來了,馬上。”
“一分鐘內再不出來,爸爸就把你那些漫畫書全部都賣掉!”
很快,屋內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響,沒一會,藍芷筆直地站在門口,連忙保證道:“爸,我再也不看漫畫書了,你千萬別跟媽媽說,不然讓她知道,她才會真把我漫畫書給賣掉了!”
藍建平看穿女兒頑劣的性子,作勢敲了敲她腦門,“都快高二了,能不能用點心讀書?你怎么半點都沒學到你姐姐那么乖巧的性子。”
藍芷撇了撇嘴,“每個女孩子性格都不同的,姐姐乖,我活潑還不行啊?有這樣兩個漂亮女兒你就知足吧。”
藍建平笑道:“行了,你媽飯都做好了。”
藍芷聞著飯菜香飛奔到餐廳,“媽媽,今天是不是有我最愛吃的豬蹄悶黃豆和香辣排骨啊?”
藍建平聲音跟在后面:“哪個好家庭每天都有豬蹄排骨給你吃?”
許樂芳從廚房出來,笑道:“只有排骨沒有豬蹄,不過,芷芷要是真那么想吃,媽媽明天就買了做給你吃,但你要保證新學期考試要拿好成績。”
藍芷一屁股坐下來,噘著嘴不情愿應了聲。
這時,有人敲響了房門。
藍芷皺眉:“怪了,這個時間誰會來啊?我去開門!”
趁藍芷去開門間隙,藍建平邊放筷子,邊說:“縈縈是不是又好久沒跟你聯系了?”
許樂芳點頭。
她記得,幾個月前給她父親辦喪事后,她跟女兒后來鬧得有點不愉快。
從那之后,縈縈就沒給她發過消息了。
藍建平壓低聲音:“你沒問問,她跟老周家那小子究竟怎么回事嗎?初皓那孩子在京市有份好工作,人也長得好,對她又溫柔,怎么忽然就分手了?咱們兩家這么近,附近的人都知道我們家女兒跟老周家兒子要結婚了,突然就分手,分手原因什么也不說,老周家有人在外面亂說是縈縈甩了初皓。”
街坊鄰居都很熟了,這種八卦沒兩天就傳的整個漣云鎮的人都知道了。
許樂芳說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清楚,縈縈什么都不跟我說。”
藍建平臉色有點不好看:“她不跟你這個做母親的說,那她父親,也沒聯系?”
提起孟華淳,許樂芳沒什么情緒:“放心,這個我倒是清楚得很,她跟她爸聯系也不多,我了解縈縈的性子,只要是她自己想藏起來的事,很難有人能從她嘴里撬出想要的答案。”
孩子骨子里也倔得很。這些年她爸爸打過來的錢,除了學習上需要之外,她都沒怎么動過。
藍建平欲言又止,又見藍芷去開個門這么久,皺眉:“誰來了,怎么……”
他走到門口,見藍芷僵還硬在原地,望著前方。
“這位先生,您是……”
許樂芳也跟了出來,看到門口的陌生人,面露疑惑。
眼前男人著筆挺的深色西裝,個子高挑挺括,面容冷峻五官深邃,矜貴的氣質讓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不像是會出現在漣云這種小地方的人。
梁嘉序目光落在許樂芳身上,禮貌淡笑道:“阿姨您好,我是令嬡孟塵縈的男朋友,請問,我方便進去坐坐嗎?”-
身旁男人過高的身量,讓許樂芳站在他身旁都有些拘謹:“縈縈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梁嘉序說:“她挺忙的。”
許樂芳喔了聲,把梁嘉序送到孟塵縈的房間門口,“這間就是縈縈的房間了,她的東西家里沒人碰的,去京市之前怎樣就是怎樣。”
梁嘉序眼神往屋內一瞥,“阿姨,我進屋找到她的東西就離開,不會打擾你們。”
許樂芳連忙道:“不打擾不打擾,對了,梁先生吃過飯了嗎?我們剛準備吃,梁先生要一起嗎?”
梁嘉序目光疏離,淡笑:“謝了,但我一會兒還要趕回京市。”
意思就是不吃了。
眼前這個男人分明在對她笑,但笑意不達眼底,看他眼睛,都莫名讓她都覺得小腿打顫,“那梁先生你忙。”
梁嘉序點頭,徑直進入孟塵縈的屋子。
臥室不大不小,擺設很簡單,角落里放的一張單人床,床鋪整潔。
一眼看完的單人床上面還擺放著一只有點兒年份的公熊玩偶。
梁嘉序神色微怔。
莫名覺得這個公熊玩偶很眼熟,很快,他忽然想到了孟塵縈出租屋床上擺放的那個母熊玩偶。
顯然,這是一對情侶熊玩偶。
他拿起這公熊,手指骨節輕輕掐了幾下。
這時門口傳來藍芷尖銳的聲音:“這是初皓哥哥送給我姐的生日禮物,一只公的她留在家里,一只母的她帶去京市了。”
梁嘉序側眸看過去。
藍芷繼續介紹道:“我姐說,帶一只走,留下一只是希望過年回家住的時候,還可以看到初皓哥哥送給她的娃娃。”
梁嘉序嗤笑,隨后,當著藍芷的面直接把那娃娃丟進了垃圾桶里。
藍芷愣住,不爽道:“你,你怎么能丟我姐的東西啊?”
梁嘉序沒理她,直接坐在書桌前,開始翻抽屜。
藍芷氣得不行,追到梁嘉序身后問:“你到底是不是我姐的男朋友?我姐怎么會跟初皓哥哥分手,你來我家到底要干什么啊?”
梁嘉序翻開最底下那層抽屜,發現最里面有個年份已久的密碼本。
藍芷急著要搶,他直接掌入手中,淡聲問:“密碼知道嗎?”
藍芷抬頭,面前男人居高臨下望著她,漆黑的眼底像看不見的深淵,只對視一眼她就被他的壓迫感嚇到,不知道怎么答話。
梁嘉序沒等她回應,不耐煩道:“行了,你出去,把門帶上,我帶點你姐的東西回去。”
梁嘉序的態度差點把藍芷氣哭,她敢怒不敢言,氣沖沖小跑出去。
小小的臥室里有一股淡淡的馨香,但,這不是孟塵縈身上的香味。
他掃了眼桌上那罐已經干涸的芬香劑,手一推,又丟進了垃圾桶。
書桌幾個抽屜都翻開看了,基本都是學生時期的試卷和書本,他隨手翻開看了幾頁,字跡很工整娟秀。
長指輕輕拂過有些年份的字跡。
他眼前似乎浮現了,小小年紀的孟塵縈坐書桌前補作業的模樣。
梁嘉序勾唇笑了笑,把試卷收好。
書桌上沒有相冊,一張她自己的照片都沒有,只擺了一排書,基本都是學習資料,連任何課外樂趣書都沒。
梁嘉序抽出其中一本,翻開。
第一頁就看到了周初皓的大名。
這本是周初皓的筆記。
約莫是他借給孟塵縈,留在她這了。
他臉一沉,下一秒,那本筆記也被丟進了垃圾桶里。
除了剛才在抽屜里翻到的密碼筆記本,幾乎沒有什么跟孟塵縈私人牽扯到關系的,就連小時候的照片也沒找到。
梁嘉序把那本密碼本塞進口袋,開門,走出去。
一家人正在餐廳吃飯,見梁嘉序出來,都覺得哪里特不自在。
許樂芳站起來問:“梁先生要回去了?”
梁嘉序走過來,頗有禮貌道:“抱歉,打擾到你們用飯了,縈縈讓我帶回去的東西也找到了,就不好再麻煩阿姨了。”
話畢,他垂眸掃了一眼桌上的幾道菜。
沒一個孟塵縈愛吃的菜。
他又看了眼藍建平。
藍建平面對梁嘉序有點緊張,額頭都緊張得要出汗了,尷尬地笑一笑-
天蒙蒙亮,孟塵縈睡夢中翻了個身,又很快被男人的手臂撈了過去,她尚在睡眠中,迷迷糊糊嗯了聲。
約莫幾分鐘后,孟塵縈后知后覺睜開眼,看向身旁的男人。
昨晚是她這段時間,唯一一次沒有跟梁嘉序共寢。
沒想到她早上睜開眼,他竟是就回來了,她驚訝問:“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梁嘉序沒睜眼,懶洋洋嗯了聲:“凌晨兩點。”
孟塵縈:“喔,洗澡了么?”
梁嘉序看她,眼尾銜著曖.昧的笑:“你聞聞不就知道了?”
她才不想聞,自己往下一滑,鉆進被窩里,換了個方向背對梁嘉序,又繼續睡去。
梁嘉序伸手摟住她腰,胸膛貼她后背:“想去游樂園玩嗎?”
孟塵縈緩緩睜眼,眼里的困意,不動聲色散去。
但等了半晌,她也沒回答。
梁嘉序沒在意她的態度,輕緩沙啞的聲音緩緩落至她耳畔:“過幾天帶你去玩,行么?”
孟塵縈瞬間被這句話觸碰到內心最深處的波動,但那點兒漣漪,稍縱即逝。
她嗯了聲:“好。”
究竟是誤打誤撞還是別的原因?為什么梁嘉序會知道,她最想去游樂園玩。
第49章 第 49 章 逃離
沒兩天梁嘉序又前往海城處理工作, 期間也把孟塵縈帶去,這段時間,他無論去哪兒出差, 亦或是當天有很重要的會議要在公司久留,基本都會把她帶在身邊。
再跟江靜嫻見面已是四天后。
下午梁嘉序把孟塵縈送到江靜嫻那便離開了,孟塵縈過來時, 江靜嫻還在天臺曬太陽打瞌睡。
“阿姨?”
孟塵縈坐在對面等了約莫十分鐘,才主動喊醒江靜嫻。
江靜嫻打了一個哈欠, 摘下墨鏡,笑道:“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喊醒我。”
孟塵縈說自己來的不久。
小姑娘還怪貼心的, 江靜嫻也沒戳破, 笑了笑,便問她怎么過來的。
孟塵縈伸手接過江靜嫻遞給她的果汁, 喝了一口,淡笑說:“阿序送我來的, 他沒上來。”
江靜嫻盯著她水盈盈的眸, 笑得意味深長。
孟塵縈本以為果汁喝完就該陪江靜嫻去購物了, 但江靜嫻卻一直沒動,索性她便無聊地欣賞天臺的景色。
剛想說今天天氣挺好, 沒想江靜嫻率先開口, 打破沉默:“過幾天阿姨會把你送去倫敦, 你先做好心理準備。”
孟塵縈一愣,嘴里那口果汁還卡在喉嚨里,她慢吞吞咽了下去,心里微涼,隨口一問:“是阿序要回倫敦了嗎?”
除了梁嘉序要回倫敦了,她想不明白江靜嫻干嘛要把她送走。
江靜嫻正色道:“不, 只有你一個人。”
孟塵縈面露疑惑:“為什么?”
江靜嫻:“阿姨一直沒告訴你,你父親還在京市沒有回去,他回國后就聯絡我了,你爸爸他很擔心你。”
江靜嫻看著面前女孩漸白的面容,眼神流露關切:“小孟,關于我兒子強迫你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混賬事,阿姨也很抱歉,阿姨沒辦法改變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送你離開。”
孟塵縈卻沒抱什么希望,坦言說:“阿姨知道我之前跑過一次嗎?可是才一個月就被他找到了。”
梁嘉序的手段她見識過,當初舒錦為她計劃的那么好,她也跑到一個對他來說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的小地方,可是,他還是很快就找到了她。
這次再跑,找到她也不過就是時間問題罷了。
一個月,兩個月?都有可能。
江靜嫻略微意外,輕啟朱唇:“這件事阿姨不太清楚,但阿姨絕對有辦法幫你,讓他再也找不到你,你信阿姨的話,愿意讓阿姨幫助你嗎?”
孟塵縈心中一顫,怔怔地,望著面前的中年女人。
眼前的人是梁嘉序的親生母親。
她能信任嗎?
她不明白,作為梁嘉序的親生母親為什么要幫助她。
但她也的確心動了。
江靜嫻的能力有多強大,她雖然沒親眼見識過,但她相信,能說出這句話的江靜嫻就是有絕對的把握。
孟塵縈點頭說愿意,又問出心中的疑惑:“阿姨,我爸爸是怎么認識您的?”
“阿姨跟你爸爸不認識,但你爸爸的妻子跟我是熟人。”-
孟塵縈的甜品店已經開業有一陣子了,只有開業那天梁嘉序帶她去了一趟,后來基本都不會讓她親自去店里工作,只是請了一批員工,她就坐享其成當老板。
她也沒打算跟他爭取什么。
畢竟這個店從來就不是她想開的,是梁嘉序想要送給她,她身上無論什么東西,都是他強行要送的,她沒有拒絕的可能。
就連她耳朵上,這對價值不菲的耳墜也是。
孟塵縈照著鏡子摘下這對耳墜,將取下來的耳墜裝進首飾盒內。
首飾盒里,還有一只耳鉆,孤零零的放在原地。
她想起之前因為梁巷明的事,她弄掉過一只耳鉆,那只耳鉆梁嘉序說沒有多貴重,也沒找她討要賠償,態度很無所謂說是掉了就掉了。
但她總覺得,弄丟了別人的東西不太好,后來她也特地回到那間病房去找,卻是一無所獲。
她可能過兩天就要離開了,但梁嘉序送給她的那只耳鉆還沒找到。
她想了想,轉而又開解自己,梁嘉序強迫她這么久,又這么欺負她,她只是弄丟一顆耳鉆而已,也不算欠他的吧?
這樣想了后她也很快說服自己,不再在意那顆掉了的耳鉆了。
孟塵縈正坐在梳妝臺前梳頭發,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亮了,是江靜嫻來電。
梁嘉序很愛查她手機跟誰每天聊什么,她把這事跟江靜嫻說了后,阿姨就會打電話跟她聯系。
因為江靜嫻時常邀請孟塵縈出來逛街,梁嘉序也沒多想,對他媽媽打來的電話基本都不會過問。
孟塵縈按了接聽:“喂,阿姨。”
江靜嫻問:“阿序在你身邊嗎?”
孟塵縈搖頭,“他在浴室。”
江靜嫻開門見山道:“小孟,阿姨這邊都安排好了,你明兒抽個時間來阿姨這邊。”
“明天?”孟塵縈一愣,“這么快嗎?”
“你爸爸那邊急著見你,他已經幫你安排好了,你跟阿姨出來就行。就像平時一樣,阿序不會生疑的。”
孟塵縈忽然想起來,說道:“阿姨,阿序晚上還跟我說,明天要帶我去游樂園玩。”
江靜嫻被嚇到,很意外自己兒子竟還會去游樂園這種地方約會,輕抬下頜:“推了,你難道還想在他眼皮子底下離開?阿姨再有辦法都不敢保證能做到。”
孟塵縈思忖道:“我試試吧,推不掉的話明天我想辦法。”
剛掛斷電話,梁嘉序長指撥著半干不濕的墨發發從浴室走出,懶洋洋問:“誰打來的?”
“阿姨。”
她像往常那樣自然回答,梁嘉序也再沒追問。
孟塵縈剛密謀了要逃離梁嘉序身邊的事,他就立刻出現了,她難免有點心虛。
看著鏡子里朝她走近的男人,她下意識咽了咽口水,眼神忽飄。
梁嘉序剛洗完澡,半裸,上身浮了一層薄薄的水汽,肩頸那還濕漉漉的,鎖骨上似沁著水珠。
其他男人洗澡后是怎樣的,孟塵縈不大了解,但梁嘉序是真的不愛穿上衣,而且身上的水也總是擦不干凈。
他胸膛上那串水珠,滑至緊致的腹肌線條,再順著往下,經過青筋僨張的小腹,水珠從那直接沒入褲腰間,松緊帶松松垮垮沒系,垂掛著。
隨著走動,松緊帶輕微搖晃。
她紅著臉,不自在地避開視線。
梁嘉序如往常般,過來撈住她腰,抱回床上坐著,垂眸睨她臉龐。
她也剛洗了澡出來,肌膚粉嫩,烏黑的長發似綢緞般,摸著格外舒適。
梁嘉序目光釘在她臉上凝了片刻,便低下臉吻住她唇瓣。
孟塵縈仰著臉,手心撐在他胸膛那,指尖一點點被摁地泛白,眼看他要進行下一步了,她忽然想什么,奮力掙扎開,“阿序。”
“嗯?”梁嘉序垂眸,眼里有幾分迷亂。
她知道他是吻到來感覺了,但眼下她還有更重要的話想說。
她靠在他臂彎里,裝作一副很自然的樣子跟他說:“明天去游樂園的事能不能先取消啊,阿姨剛打電話來讓我明天陪她去逛街。”
梁嘉序黑眸微瞇:“誰在前?”
“什么?”
梁嘉序抬起她下頜,目光強勢擠進她眼里:“你先答應跟我去游樂園,我媽是剛打電話來的,誰在前,你要分清楚。”
孟塵縈面露難色。從他這句話里聽出來了,她沒有拒絕的可能。
“孟塵縈,”他盯著她水盈盈的眸:“你要弄清楚,我媽只是我們之間的外人,任何人都不可以插進我們之間,懂么?”
孟塵縈抿了抿唇角,試圖跟他好好商量:“可是……”
她話尚未說完,梁嘉序忽地放輕語調:“孟塵縈,我們重新開始。”
孟塵縈茫然問:“什么重新開始?”
他們不一直都在他的強迫下進行著嗎?
梁嘉序按住她的腰往懷里貼,又換了個坐姿讓她舒服點兒,懷里的女孩還在眼巴巴等他的下文。
“這段時間我想了許多。”
他語氣少見的,似有幾分妥協:“你在我身邊不開心的樣子,這不是我想要的。”
孟塵縈沒說話,默默看他說。
“但,讓我放你走,這也不可能。”
梁嘉序黑眸微沉,他無法再承受一次,她離開他身邊的痛苦。
他垂眸看著懷里的女孩。
她仰著臉,也靜靜看著他,明亮的眼睛里倒映出他的面容,她是乖巧的,聽話的,但眼前的她,再也沒有初見時那般鮮活的一面。
多好的女孩,他想得到她,想把她困在他的園子里永遠留在他身邊,但他也不想真的這樣折了她,讓她失去真正能笑出來的能力。
“孟塵縈,我們重新開始,朝你想要的方向展開一段正常的戀愛關系,行么?”
“這次我不會再欺負你,相信我。”
他沒這樣懇求過。
他話音落下后,孟塵縈沒有立刻回答。
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緒,在深思熟慮著他說出的這段話。
也就在三分鐘前,她得到了一張能徹底離開梁嘉序身邊的船票。
而梁嘉序也在這一刻,對她發出想跟她重新在一起的請求。
兩道選擇題都擺在她的面前。
選擇什么,她其實沒有任何猶豫。
能有機會離開梁嘉序的身邊,她只想即刻逃離。
她不喜歡梁嘉序,一點都不喜歡。
他總是強迫她,欺壓她,不顧她的反抗掠奪她,做出傷害她的那些事的人是他。
她不可能因為他毫無保留的偏愛,就把他做下的事當做沒發生。
她恨死他了,真的。
她明天就要離開梁嘉序了。
孟塵縈現在滿腦子只有這個喜悅的消息。
她抬起頭,又看向梁嘉序。
他在等她回答。
梁嘉序唇邊噙著笑,眉眼張揚鋒芒,總是掌控全局。
他從來都是把她掌握在他的手里,篤定她,永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而這次,她想從他手掌心溜走。
讓他清楚知道,勉強奪到的,始終不屬于他。
孟塵縈眼眸凝著他,緩緩點頭。
梁嘉序眸色閃爍,黑色里釋放出亮光出來:“不騙我?”
孟塵縈說嗯,不騙你-
今兒正是周末,還是這個暑假里氣溫最舒適的一天,有不少家長特地挑了個好天氣帶孩子來游樂園玩耍,除了美滿的家庭之外,還有許多情侶,大多都是青春洋溢的學生情侶。
孟塵縈怕曬,外面搭了件防曬的淡綠色薄衫,內搭杏色的法式小裙子,穿小白鞋,長發挽起來扎了個馬尾,整體風格偏輕盈,與游樂園的氛圍極其適配。
也讓她有種,自己是回到高中時期的感覺。
她又側眸看向牽著她的梁嘉序。
他除了在家里會穿些舒適便利的休閑裝之外,外出基本是西裝襯衫,今天為了配合她,他穿著與以往大不相同。
灰色連帽衛衣,黑色長褲,這種極其普通的裝扮偏叫他穿得比時尚模特更加吸睛,修長挺拔的比例,活脫脫的衣架,剛出門時,額前的碎發隨手抓了幾下,凌亂卻顯隨性。
懶散不羈,眉眼張揚的模樣,瞬間讓她想起在那張照片里,十七歲的梁嘉序。
從來了游樂園起,孟塵縈心里便止不住興奮。
她小時候就一直很想來游樂園玩,但漣云發展太落后了,一直沒有建立游樂園。
猶記得在她十一歲左右。
漣云的隔壁市建立了游樂園,那時候她心里就微微有了點期盼。
盼著盼著,總算在有一天放學回家,她路過主臥時聽到許樂芳和藍建平在商量說,周末要帶她和藍芷一起去隔壁市新開的游樂園玩。
那天她偷聽到這個消息,興奮到一整晚都睡不著。
但等到了那一天時,卻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意外。
一家人上車,臨要出發前,藍芷最愛吃的那包糖果忘了帶,許樂芳當時要孟塵縈回去拿。
但等她返回屋子找到了藍芷要的糖果出來時。
院子外停著的車,不知何時,早已開走。
她被丟下了。
等許樂芳他們從隔壁市回來已是晚上,孟塵縈哭了一下午,臉都腫了不肯出來。
許樂芳察覺到她情緒不對勁,才跟她道歉說:“你藍叔叔說你不愛去游樂園玩,怕你為了配合芷芷玩鬧勉強跟過去難受,才讓你留家里的,媽媽也記得縈縈是個最文靜的小女孩,不像你妹妹那么調皮,你不喜歡玩的滿身大汗。”
后來,她又因為許樂芳這句話,晚上躲被窩里流了一整晚的眼淚。
然后那年過年。
孟華淳打電話來問她想要什么新年禮物,因為游樂園的事在她心里始終念念不忘,像是永遠都得不到的那塊草莓蛋糕。
她沒忍住,帶著希冀的期盼說,如果爸爸過年回來看她,她想要爸爸跟她一起去游樂園玩。
孟華淳當時也答應了她。
但新年一到,他卻因為有其他的事脫不開身,沒有回國。
她再次被丟下了。
來游樂園玩,在她心里是一直垮不過去的坎兒。
后來她只把這件事寫在日記里,誰也沒告訴的。
梁嘉序握著她手:“你最想玩什么項目?”
孟塵縈指著那刺激的過山車,眼睛錚亮,一臉興奮。
梁嘉序眉梢微提,對她喜歡玩刺激性的設施感到有絲意外,細細打量她的笑臉:“好。”
梁嘉序陪孟塵縈玩了好幾個刺激項目,大抵是在空中顛簸了幾遭,她心情也打開了點兒,笑容比平時要盛開許多。
梁嘉序看著她,用帕子擦拭她鬢邊的汗水:“開心嗎?”
孟塵縈用力點頭,笑盈盈:“太開心了!”
梁嘉序眉眼彎彎帶笑,被她的快樂所感染:“接下來還想玩些什么?”
幾個孩子歡鬧的笑聲吸引了孟塵縈的注意,她沒聽清梁嘉序說的話,一直看著旁的孩子跟父母撒嬌耍賴的場面。
梁嘉序順著她目光看過去。
黑眸微瞇,敏銳地捕捉到她眼里稍縱即逝的失落。
“我們一起去坐旋轉木馬,喜歡嗎?”
孟塵縈一愣,側過頭回來看他。
不知是他今天裝扮太過隨性,還是別的原因,今天的梁嘉序顯得沒什么攻擊性,褪去壓迫感,就像是與她同齡的鄰家男孩子。
“想坐么?”
他又耐心問了一句。
孟塵縈遲疑了會兒,沒忍住點頭,“想。”
其實她更想知道,為什么他會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呢?她來游樂園最想玩的項目,就是旋轉木馬。
或許是小時候的遺憾加執念的緣故。
旋轉木馬,在她心里總是有特殊的地位。
“我們一起。”梁嘉序牽著她前往旋轉木馬的地點,正好上一輪也結束了,沒有等多久便輪到他們。
孟塵縈坐在旋轉木馬的座椅上,手心扒著眼前的圓柱。
音樂響起,旋轉木馬緩慢開始移動。
她回頭沒看到梁嘉序,愣了一會兒,在場內四處搜尋。
這時,她眼角余光忽地被前方吸引。
有的人即使穿得不顯眼,但氣質出眾到在哪兒都是最靚麗的風景線。
梁嘉序便是。
他站在圍欄外,手中舉著拍立得,看著鏡頭里的女孩,周圍所有人似乎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他眼里只能看見她。
咔嚓一聲,將眼前一幕記錄下來。
照片中的女孩眉眼彎彎,臉龐粉潤,對著鏡頭笑得甜美可愛。
望著這張照片,梁嘉序眉眼一點點暈開柔色。
“阿序!”這一輪剛結束,孟塵縈坐在旋轉木馬上笑著朝他招手,“你也過來坐。”
她身后剛好空了一個位置。
梁嘉序把拍立得遞給助理,眼神輕示。
助理點頭,心領神會。
等梁嘉序坐上旋轉木馬,助理將鏡頭對準二人。
微風吹拂,一陣馨香,旋轉木馬的音樂聲輕靈悅耳。
孟塵縈唇角彎彎帶笑,視線隨著景色游移,整個人好似沉浸在這場美妙的旋轉當中。
直到,感覺身后一直有目光看向她。
她扭頭,正好撞進梁嘉序的黑眸里。
這一刻,孟塵縈忽然又想起他們昨晚的談話。
梁嘉序這次真的想跟她好好重新開始,問她的想法,她點頭說愿意。
但她騙他了。
她會離開他,馬上就離開。
梁嘉序望著她,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風吹起他額角的碎發,那雙盈盈笑眼中,裝滿了她。
那瞬間,孟塵縈似乎覺得,他的眼睛會說話。
寫滿了對她的愛意。
波濤洶涌,讓人難以承受的愛意。
她心尖,有點難以控制地,撩起一縷不該屬于她此刻的意動。
那點余韻在不斷拉扯她。
許是第一次這樣欺騙人,她在心虛吧。
孟塵縈慢慢挪開目光,沒再看他-
剛從旋轉木馬那出來,一個小孩從拐角的地方橫沖直撞闖過來,孟塵縈沒注意,被那男孩撞到險些撲倒在地。
千鈞一發之際,梁嘉序摟住她腰,扶穩,問她傷著沒。
她搖頭說沒事。
梁嘉序追著那男孩的方向,臉色一沉,正打算去警告孩子的父母。
孟塵縈明白他性子,捉住他手臂,安撫一笑:“沒什么過火的事,小孩子只是來游樂園太開心了,沒控制住喜悅的心情而已。”
梁嘉序沒應,心情被這波小插曲弄得有點糟糕,孟塵縈注意到他的情緒,轉而一笑,拜托他:“阿序,你能幫我去買份甜筒冰淇淋嗎?”
梁嘉序垂眸睨她。
“我想吃。”她仰著臉,眼眸彎彎,眼里含著請求。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她第一次對他提出要求,卻只是要一份甜筒冰淇淋。
梁嘉序一笑:“你去那兒坐著等我。”
孟塵縈歪著頭,輕盈的馬尾跟著她腦袋搖晃:“我還想再坐一圈,等我坐完這圈旋轉木馬,你的冰淇淋也買來了,是不是啊?”
梁嘉序輕嘖一聲:“撒嬌怪。”
“好。你去那繼續玩一輪等我,不要亂跑。”
孟塵縈無比乖巧地點點頭。
她今天格外活潑,又乖。
梁嘉序盡管覺得反常,但轉而想到她日記里記載的一切,想必游樂園對她來說到底意義非凡。
她這么喜歡。
他應該早點帶她來玩才對。
梁嘉序伸手按住她腦袋,指腹蹭著她柔軟的頭發:“別亂跑,等我回來,要是回來看不到你了,孟塵縈,你知道我會做什么。”
孟塵縈嗯了聲:“我會等你。”
目送孟塵縈又進了旋轉木馬里面,梁嘉序利落轉身,喊助理過來吩咐:“看緊她,別讓她被人欺負了。”
助理應是。
梁嘉序去買冰淇淋,助理便找了個休息椅坐著,視線一直緊盯旋轉木馬那。
孟塵縈正在跟隔壁的小女孩聊天,笑意開懷,輕松自如。
但助理還是沒有松懈對她的監視。
忽然這時,助理的衣擺有下墜感。
他往下一看,見是一個約莫五歲的小女孩抓住他,圓臉布滿淚水,哭得悲傷可憐:“哥哥,我跟我爸媽走丟了,你能帶我去找我爸爸媽媽嗎?”
助理蹲下來,溫和問:“什么時候走丟的?”
小女孩抹了一把眼淚,哭得話都說不清:“唔唔,我我,我……剛剛就跑快了一點,回頭就沒看見我爸爸媽媽了,會不會是他們不要我了。”
小女孩的哭聲讓人心軟,助理想起自己家里才三歲女兒,保護欲立刻涌了上來,安慰道:“小妹妹不要傷心啊,叔叔帶你去找園里的工作人員,你爸媽也許就在那等你呢。”
小女孩不斷抽泣,越哭越大聲。
助理把小女孩抱起來哄,又不放心看向旋轉木馬。
見孟塵縈還在跟旁邊的小女孩聊天,也沒什么異常,更沒人欺負她,游樂園的管理處離這兒也不遠,他約莫去個三分鐘就行了。
“叔叔這就帶你去。”
助理牽著小女孩離開的同一時刻。
孟塵縈沒多久,便接到了一通電話。
通過電話的提示,她順著人多的地方離開,纖柔的身影逐漸隱匿在人群中-
今天是整個暑假里,天氣最好的周末,游樂園的人要比平時還要多得多。
梁嘉序到冰淇淋的小攤前時,那已經大排長龍了。
他在后面排隊,視線追過去,這邊視角看不到旋轉木馬的區域。
隊伍前邊還有十幾個人,約莫還要點時間才能到他。
等著無聊,他干脆從口袋里拿出剛才拍攝下的照片。
畫面里,孟塵縈看向鏡頭,對著他笑。
身后有個女孩忽然插過來問:“帥哥,這是你女朋友啊?真好看。”
梁嘉序慢條斯理把照片收起,眉眼的溫柔瞬間消去,冷冷地瞥了身后女孩一眼。
那女孩神色驟僵,被他這幅樣子怵得不輕。
難得見到這個級別的大帥哥,她就是想搭訕說句話而已,也是剛才見他神情那么溫柔,以為是個很好接觸的男人,沒想到這么兇。
她后退一步,沒敢再多嘴了。
排隊約莫八分鐘,才到梁嘉序。
老板詢問要什么口味。
梁嘉序淡聲:“草莓,巧克力。”
店員打了兩顆冰淇淋球給他。
梁嘉序伸手接過。
退出隊伍時,人潮擁擠,一縷刺眼的陽光忽然落在他薄薄的眼皮上,眼角暈著淡淡的金色。
他瞇了瞇眸,適應了這抹刺眼的光暈,大步朝旋轉木馬那行去。
旋轉木馬還在歡快地轉圈。
梁嘉序站在游樂設施前,冷峻的面容如同籠罩一層烏云。
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助理氣喘吁吁停下:“梁先生,您回來了。”
梁嘉序冷聲問:“她人呢?”
助理連忙朝那看過去,旋轉木馬里,哪兒還有孟塵縈的身影?他嚇了一跳,臉色煞白:“孟小姐剛剛還在這啊,我……我就離開了五分鐘。”
這時,旋轉木馬的音樂停了下來。
梁嘉序大步進入圈內,一眼便看到剛才孟塵縈坐的那個位置上,留有一個信封。
他腳步一頓,在原地駐足。
沒上前。
機器頂端的光線灑他臉上,他高挺的鼻梁側落了一道陰影,冷峻的面容,無端中,洇著壓抑驚悚的郁色。
旁邊的男孩從旋轉木馬上跳下來,腳步不穩,撞到梁嘉序。
他手中的的甜筒從身上滑落,半邊草莓巧克力的雪糕體在他衣服上,留下蜿蜒的污臟痕跡。
梁嘉序腳尖微挪,一腳踩上泥濘的冰淇淋。
旁邊的小男孩已經被他陰冷的神情嚇到哭著跑出去找家長。
心跳聲砰砰加速。
他修長的手指,緩慢撿起留在原位的那封信。
打開信紙。
【昨晚我說不騙你是假的,我騙了你。
梁嘉序,我不喜歡你。
只有這句,才是真的。】
第50章 第 50 章 “把她還給我。”……
孟塵縈特地選了一條人最多的通道謹慎離開, 她很快便到達了電話里那人跟她約定好見面的地方。
愈發擁擠的人潮,致使孟塵縈站在原地環顧四周,還是沒遇到跟她約好見面的人。
她時刻還要擔心梁嘉序的助理會很快察覺她不見了追過來, 邊謹慎躲人,邊又要急急忙忙找人。
這時,一個陌生女人撥開多個路人擠進來拉住孟塵縈, “孟小姐,你現在跟我走。”
孟塵縈看著面前的陌生人, “您是?”
那人自我介紹:“我是您父親的助理,孟先生正在車上等您, 不能再多說了, 您現在就跟我離開這里。”
孟塵縈沒拖延,立刻跟著助理通過另一條出口離開, 外面的角落處,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車后門打開, 她剛鉆進后座, 就看到自己已許久沒見的父親。
孟華淳伸手扶住她:“縈縈, 你先進來坐好。”
孟塵縈落坐后,車子也即刻啟程, 一分一秒都沒有拖延, 速度快到她都沒反應過來。
看車子嫻熟開離此處的動作, 顯然連離開時走哪條路都早就安排的極其妥當。
孟華淳見孟塵縈面心緒不寧的模樣,寬慰道:“放心,你出來的這個路口是沒有監控的,他查不到你坐的哪輛車離開。”
孟塵縈手心撐在膝蓋那,自己都沒察覺到手掌心緊張到洇出了汗。
望著面前的父親,她眼眶微紅。
孟華淳面相清冷白凈, 他從年輕時就被很多人夸贊過出色的相貌,夸贊他氣質似江南才子,文質彬彬,說他這種相貌也很不顯年紀。
但即使生得再顯童顏的長相,年近五十了,眼尾也有了一層層明顯的細紋。
“爸……您一直留在這,沒有回去嗎?”
孟華淳伸手把孟塵縈拉近,好好端詳她:“縈縈第一次跟爸爸提要求,爸爸怎么能連你的人都沒見到就這樣回去?”
父女倆約莫有三年沒有見過面了,三年時間不算太長也不算很短,孟塵縈的長相并沒什么變化,還是青澀稚嫩的相貌,只是,不知道她究竟經歷了什么。
以往心無雜念的眼神,現在多了一抹消不去的憂愁。
“爸爸……”孟塵縈眼眸含淚,強忍了一路不安的心,終是在看清父親眼里的擔憂后,沒忍住撲進他的懷里。
手心緊緊揪著孟華淳的衣服,哭得肩膀發抖。
車子正在道路中平穩行駛,但開的速度比平時的車速要快,眼下正要急忙逃離此處,也不是好好敘舊的時機,但孟塵縈忍不住了。
她沒想到,在她無比無助,在她沒有抱任何希望的狀況下,原來她爸爸還在國內一直等她。
孟華淳輕輕拍她單薄的后背,語氣輕緩:“哭吧,想哭就哭出來,爸爸這就帶你離開。”
孟塵縈哭了好一陣子,睜著淚眼婆娑的眼問這是去哪兒?
那天江靜嫻說會帶她回倫敦,她一直以為出來見到的人會是江靜嫻。
她和江靜嫻早就已經說好了。
今天她會想辦法把梁嘉序支開幾分鐘,只要有人提前在游樂園接應她就行。
可她從游樂園出來為止,就沒有見到江靜嫻的人影。
“爸,江阿姨呢?”
車子停下后,孟華淳帶孟塵縈去了停機坪。
孟華淳一路都在緊著時間,邊走邊跟孟塵縈交代清楚。
“這是你陳阿姨家的私人飛機,你跟爸爸坐飛機先回倫敦,至于江總那邊……”
上了飛機后,孟華淳才說:“她的計劃本來就是讓你能順利跟爸爸見面,把你帶走是我這的事,江總負責處理國內這邊,她說新生活新身份都給你安排好了,國內這邊她給你兜著,不用擔心她兒子找過來。”
孟塵縈一臉茫然:“江阿姨為什么要為我做這么多?”
她一直很不理解。
她跟江靜嫻無親無故,梁嘉序才是她的親生兒子,她為什么會選擇幫她一個外人?
這樣做也是跟梁嘉序為仇啊。
這對江靜嫻又沒有任何好處,如果不想她跟梁嘉序在一起,完全可以用別的辦法拆散他們。
孟華淳:“江總的想法爸爸也不清楚,我從你陳阿姨口中聽說你跟江總的兒子在一起,當時回國又見不到你的人,爸爸就讓陳阿姨跟江總聯系,猜測你被她兒子困在身邊不放,她得知這件事后就回國聯系我了。”
孟塵縈垂眸,若有所思。
孟華淳握住孟塵縈冰冷的手,給她暖了暖,一臉認真問她:“縈縈,你跟梁嘉序的事,爸爸不太想過問了,現在你要跟爸爸離開,去國外展開新的生活,或許要在國外定居很久,你愿意嗎?”
孟塵縈抬眸,眼里無比堅定:“爸,我愿意。”
她的確不太想留在國內了,她比誰都清楚,按照梁嘉序的性子,他定是會大海撈針找出她的下落,要是留在國內,不過就是仙河鎮的結局。
眼下她有新生的機會,自然想要拼命抓住。
孟華淳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飛機馬上起飛了,你先歇一會兒平息好自己的心情,爸爸這邊還要跟你江阿姨聯系一下。”
孟塵縈點了點頭。
她扣好安全帶,心臟還在不斷亂跳。
比平時跳得要快,要亂。
比她第一次離開梁嘉序還要緊張。
她有一種直覺。
這次,她總算是真正離開梁嘉序了。
他絕對找不到她了。
天高海遠,任她自由。
本來想握住手機找點安全感,在口袋里沒摸到熟悉的手機,她才想起來。
在進入停機坪之前,她爸爸的助理就把她手機收起來了。
她的所有聯系方式被徹底切割。
等飛機起飛,她也將跟梁嘉序,徹底切割。
再也見不到了。
她閉上眼,開始享受這種擺脫了梁嘉序,舒心自在的感覺。
但她剛剛闔上眼睛,眼前忽然出現了梁嘉序為她去買冰淇淋的背影。
還有他說的話。
——別亂跑,等我回來。要是回來看不到你了,孟塵縈,你知道我會做什么。
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還在游樂園沒有逃出來,這種驚悚的畫面,嚇得她胸口一震,猛地睜眼。
她還在飛機內。
還好,看到梁嘉序只是幻覺。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很快,飛機啟航。
孟華淳坐在她身旁,問她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孟塵縈說沒有。
她不動聲色擦干手心的汗。
“縈縈,睡一覺吧,一覺醒來就到了。”
孟塵縈點了點頭,說嗯。
她再度閉上眼。
試著緩緩呼出輕顫的氣息,放平不安亂蹦的心臟。
再將剛才出現在她視線里,梁嘉序的背影徹底推了出去。
梁嘉序的背影,很快從她眼前消失。
再見了。
京市。
再見了。
梁嘉序。
希望他們從今往后再也不要見面,也希望他能忘記她,放下她,展開自己新的生活-
臨近黃昏,游樂園外場也極其熱鬧。
一輛暗沉的黑色轎車停在安靜處,車窗隔絕了遠方的喧鬧聲,梁嘉序垂眸看著ipad里多個監控畫面,總算在一個視角發現了孟塵縈的背影。
畫面中能明顯看出來,她是刻意選擇人多的方向走,把自己隱匿在人群中。
這樣,調查監控想找到她去了哪個路口才會極其費勁。
孟塵縈最終通往了西面的出口。
前排助理接了個電話,回頭說道:“梁先生,孟小姐出去的那個路口的監控已經壞了一段時間……”
梁嘉序臉色沉得能滴出水:“出口的監控壞了,那條路的監控沒有?給我細細排查,一輛車子都不要放過。”
“……是。”助理后背一緊。
夜幕降臨,風也刮得樹葉唰唰地響。
車內的氛圍愈發陰冷。
整個下午游樂園幾乎被查遍了,所有的路口,甚至沒有監控的那條路都被查了個底朝天,但還是找不到孟塵縈的行蹤。
她再一次人間蒸發。
梁嘉序低眼揉了揉眉骨:“飛機場,高鐵站的記錄都查過了嗎?”
助理回話:“查了,目前還沒結果,正在等。”
等了約莫十幾分鐘,有人來了電話,助理接聽后回道:“飛機場高鐵站都沒有孟小姐的信息。”
梁嘉序冷笑:“好好的一個人,能忽然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事發到現在,竟是半點行蹤都沒有。
她從游樂園消失,逃了出去便徹底人間蒸發,這種邏輯縝密的做法,孟塵縈一個人是絕對無法做到。
她身邊定是有人幫她。
梁嘉序忽然抬頭,聲音啞又沉:“啟程,去江家。”
一個小時后抵達江宅,李管家看到車子便特地出來迎,梁嘉序大步下車,神色凌厲:“我媽在嗎?”
李管家回道:“正在健身房,阿序,這么晚過來……”
李管家話沒說完,只見梁嘉序腳步生風,前往健身室。
健身室的門被一股強勁的力道用力推開,門把手嘭地在墻面撞出聲響。
劇烈的動靜無比刺耳。
江靜嫻站在跑步機上跑步,用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沒好氣道:“干什么啊?突然這么大動靜,把你媽心臟都要嚇停了!”
腳步聲在她身后停下。
隨后一只冷白的手腕伸過來,按下暫停。
跑步機停止不動。
江靜嫻轉而落地,側眸看了眼梁嘉序。
這就是這一眼,竟是把她嚇到,剩下的話都卡在喉嚨里。
她從沒見過梁嘉序有這樣的眼神。
幽深的眼眸似泛著血色,像一條被逼至絕境的毒蛇,那道陰冷的目光宛如透著劇烈毒液,渾身散發著暗獄般的兇狠。
即使江靜嫻早就做好被他興師問罪的準備,但她做夢都沒想到,狀況比她想象中還要恐怖。
“阿序,你……”
梁嘉序冷冷地注視她:“你把她藏哪兒了?”
他單刀直入表明自己意圖,江靜嫻感慨自己兒子敏銳的反應力同時,還不忘做戲做全套:“媽媽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今天不是跟小孟去游樂園約會了嗎,怎么現在就你一個人?”
梁嘉序沒耐心跟她周旋:“把她還給我。”
江靜嫻面色無辜,往后一退,一腳踩到跑步機上,故作自然地壓腿:“阿序,你在說什么啊,媽媽真的不知道,是小孟怎么了嗎?”
梁嘉序冷笑,面無表情看他媽媽演戲:“她不見了。”
江靜嫻驚訝道:“怎么會?小孟怎么好好就不見了?”
梁嘉序語氣愈發不耐:“您別演了,很沒意思。”
“你回國不就是為了她嗎?以為我不知道?”
江靜嫻無言。
梁嘉序目光森冷,含著失望看向自己母親:“你也想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江靜嫻能感覺到他幾乎要崩潰了,到底心疼自己兒子,她試圖安撫他:“阿序,你別這樣……”
“如果小孟的離開是她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呢?你也要強迫她留下?”
梁嘉序冷聲:“對!”
“她必須留在我身邊。”
他這種態度,反而讓江靜嫻更加慶幸自己做下的決定:“小孟去哪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說實話,媽媽的確也瞞不過你,我的確是想把她送走,因為媽媽不想你們在一起,但還是遲了一步,不信你可以調查我身邊的人。”
梁嘉序死死盯著江靜嫻的眼睛,身為母子,他很清楚,江靜嫻很有辦法應對任何棘手的狀況,從她的眼睛里,他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是擺明了不想跟他說實話。
所以孟塵縈是不是她帶走的,已經不重要了。
他不想再浪費時間,多在這待一秒,就耽誤他找人的時間。
梁嘉序大步離去。
望著梁嘉序冷漠的背影,江靜嫻小腿不知覺一軟,手撐著跑步機才勉強站穩。
她從沒見過她兒子這樣恐怖的一面。
但如果分開才是對他和孟塵縈最好的結局,還是這樣比較好。
讓她兒子恨她,也行。
總比以后二人落得一個悲慘的結局要好-
出了江宅,回到車上,梁嘉序讓助理調查江家私人飛機的航線。
等了不久,助理得到消息:“江氏的私人飛機,沒有任何申請航線的消息。”
沒有使用江家的私人飛機,那么孟塵縈究竟去了哪里,用的什么辦法讓她這樣徹底憑空消失。
孟塵縈這次能去哪兒?
上一次,他還能從梁巷明還有舒錦那查到她的到蛛絲馬跡,他能確認她還在國內。
可這次……
倘若,她要是順利出了國,只會比在國內還要難找得多。
梁嘉序瞳孔漆黑,寒涼。
他手中握著孟塵縈留給他的那封信。
眼睛越來越紅。
就那么不喜歡他,就那么想跑么?
孟塵縈。
她就半點都沒有考慮過他的心情么?
她是真的感受不到,沒了她,他會有多痛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