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精品丝袜久久久久久不卡_日本一区二区精品_丝袜无码一区二区三区_久久久少妇高潮久久久久_欧美日韩精品一区二区在线观看_日韩久久久久久久久久

    第161章 如此確幸 等等?!岳總你后邊跟了個誰……

    盡管任務期間岳莫隱和譚盛風摸了個大魚, 但兩人還是在梅臨淵和方元毅到達之前將申樓蘭殘留下來的物件定位了個九成九。

    最后剩下的那些部分因為本身過于瑣碎,就算被一些動物舔食掉并催化出了另外的妖獸也不足為懼,反而尋找和收集所花費的精力遠大于收集起來的裨益,就作罷了。

    跟著梅臨淵和方元毅到達的, 還有幾臺挖掘機以及一個連的軍灰色大型卡車。

    僅僅掃了一眼巨坑的形狀, 梅臨淵就下了定論:“至臻級妖獸-蜃蛤-申樓蘭確認死亡。”

    雖然先于梅臨淵得知了這個消息, 但直到這時方元毅才真的相信了這個事實——岳莫隱一個初級斬妖人, 居然在沒有任何額外幫助的情況下,單槍匹馬地斬殺了至臻級妖獸。

    就算斬殺的過程暫時不是很有說服力, 但至少從結果上來看,對方的的確確做到了這幾乎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后也大概率不會有來者的成就。

    “難以置信。”他對發(fā)自肺腑地感慨了一句,隨后就去跟站在遠處的冉駿溝通如何把申樓蘭的殘骸裝車帶走的事宜。

    那邊的冉駿見方元毅走了過去,便把他手上那把袖珍槍收了起來,然后兩人開始以一種極其公事公辦的口吻交流起來。

    但岳莫隱從對方的語氣中敏銳察覺到了其中可以形容為“肅然起敬”的態(tài)度變化。

    雖然自己和對方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有交集,對方也不一定能知道這場面是怎么來的, 但軍方中有人愿意對斬妖人的貢獻有所認知和改觀總歸也不是壞事。

    在兩邊敲定了行動策略后, 四名斬妖人站在巨坑的四個方位, 施展炁術協(xié)助那幾臺工程車輛將申樓蘭的大塊殘骸載上軍車。

    盡管已經(jīng)被宣告了死亡, 但申樓蘭殘骸中所散發(fā)出來的炁量還是極其恐怖的。

    一位看著煙酒熬夜全來的體質(zhì)較弱的司機竟然直接就俯栽到了方向盤上。

    若不是他副駕駛上的同伴拉回方向盤拉得及時, 怕是又要引發(fā)一場慘烈車禍。

    有這樣的普通人在, 幾位斬妖人也不敢再留有余量, 封印炁術全不停手的同時, 符紙也一層又一層跟不要錢似的往申樓蘭的殘骸上糊著。

    至此這位即使是在幻境中也懷有成王成圣夢想的妖獸,就此被“埋葬”了。

    目送著眾多車輛的遠去,梅臨淵對方元毅說:“接下來你們要有的忙了。正事不論,就算是吵架也勞心費神。”

    “多謝梅主席關心。”方元毅聳聳肩, “我倒是希望吵完架后能輪到我們忙正事。”

    最大的“正事”已了,梅臨淵自然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第二大的“正事”上。

    作為當世斬妖的尖端戰(zhàn)力,其實少有機會能讓司妖監(jiān)把他和譚盛風兩個人安排在一起行動。

    換言之,錯過了這次,恐怕下一次就很難再有機會暗中“解決”譚盛風了。

    梅臨淵當然知道,譚盛風何其無辜。

    其實還有很多種方法可以去處理這個問題。

    但那些都太慢太慢了,慢到有些人會等不及。

    能力強是好事,但能力過強以至于壓縮了別人的生存環(huán)境就是壞事。

    不過現(xiàn)如今……

    他觀察著曾經(jīng)在初級斬妖人考核現(xiàn)場打過交道的岳莫隱。

    ……倒也不是沒有個效果略有折中但同樣能快速起效的辦法。

    *

    看著向二人走來的梅臨淵,岳莫隱下意識地上前半步將譚盛風護在了身后。

    對梅臨淵真實心理想法一無所知的譚盛風居然還踮腳越過岳莫隱的肩頭跟對方熱情地打了招呼:“梅主席!好久不見。”

    先是微微頷首回應了譚盛風的招呼,隨后梅臨淵看向了岳莫隱:“聽方元毅說,是你解決的申樓蘭?還是在對方制造的幻境中解決的?”

    “是,也不是。畢竟大家都出現(xiàn)在幻境里而且各自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岳莫隱答得滴水不漏。

    梅臨淵明顯對于岳莫隱具體是怎么做到的這件事不感興趣。

    “我挑重點說,如今的問題是你沒有辦法證明你的說辭。”

    證明?岳莫隱微微皺眉。

    這還要什么證明?申樓蘭被運走的殘骸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假如我說,是譚盛風為主力斬殺的申樓蘭,特意跟你串供把功勞讓給你。又如何?”

    譚盛風身軀一震,就要開口為岳莫隱和自己辯解。

    可梅臨淵抬手示意自己話還沒有說完。

    “你怎么想的不重要。甚至有時候事實是什么也不重要。”他打量著被岳莫隱裝備起來的颯踏,“什么人想得到什么事實才重要。”

    岳莫隱微微瞇起眼睛。

    他覺得梅臨淵話里有話。

    但很明顯梅臨淵不打算給出進一步的解釋了。

    “接駁的飛機目前安排在了兩天后。這段時間你們兩人自便。”他溫和地看向譚盛風,“你也很久沒有休過一個假了吧。”

    聽到休假兩個人,譚盛風整個人都好像容光煥發(fā)了起來。

    岳莫隱雖然表面上沒顯露出什么,但心中的小人已經(jīng)把身邊的這只卡皮巴拉揉捻了幾百下了。

    真是!給人!賣了!還數(shù)錢呢!

    等到回到只有自己和岳莫隱兩個人的車上,譚盛風恍然頓悟,“那岳總你豈不是肯定能趕上前瞻直播節(jié)目的錄制?”

    岳莫隱有點意外地看向譚盛風。

    他確實沒想到在如此繁忙的斬妖任務中,對方還能記得公司的日程安排。

    譚盛風似乎沉浸在了“總裁助理”的身份中無法自拔,“按照公司宣傳部的習慣,”

    “話都說到這里了,你想不想跟我回公司看看?”岳莫隱起身伸手拉過譚盛風的安全帶,替對方插到插銷里。

    原本侃侃而談的譚盛風猛地頓住了。

    他下意識地用手刮了刮驚塵的裹刀布,“算了吧。我其實還挺害怕這種場面的。”

    過去的半年里,一旦他得了休息就會被拉到各種場合作為重要代表“出席”,整個人全憑一股名為“這曾是岳總的日常,我要向岳總學習”的精神維持著。

    他一點都不喜歡這樣拋頭露面,與其去跟各種人打交道,他寧愿窩在車里睡覺。

    “那你就當陪我去,可以嗎?”岳莫隱略顯低落地緩緩掛擋,“你只關心的前同事的績效,你都不關心我工作得累不累。”

    譚盛風:……

    這是什么脆弱大狗,太犯規(guī)了吧?!拒絕不了一點——

    前臺在看到岳莫隱的時候激動道:“岳總!你平安回來了!”

    公司內(nèi)就岳莫隱應不應該上前線這件事情有過很多次討論。

    因畢竟岳莫隱關系到整個公司的未來發(fā)展,而公司關系到數(shù)千人的飯碗以及股市里價值幾十億的財產(chǎn)。

    但有關申樓蘭任務的級別實在是太高,高到無論其他的董事如何找門路去打聽都一無所獲,最后不得不接受了岳莫隱需要去往斬妖前線執(zhí)行命令這個現(xiàn)實。

    順手清點著前臺那邊署著自己名字的文件類快遞,岳莫隱應道:“嗯,周凱今天在公司嗎?”

    雖然他能查詢到全公司人的日程,但架不住總有那么一些個別人員總是喜歡憑借靈光一現(xiàn)去行動。

    前臺對于類似的問題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在的,剛剛還看到他過去了。從時間上估計,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在辦公室了。”

    “知道了。”

    岳莫隱左手拿起,右手牽過一個把連帽衫的帽子扣在頭上的人影。

    恰逢大門那邊有員工同行,一陣風順勢從玻璃門灌了進來,微微掀開了對方的帽子邊緣,露出半張經(jīng)常能在各種平臺得見的臉。

    前臺只覺得自己眼花了。

    等等?!岳總你后邊跟了個誰?!

    是他嗎?!是他吧?!

    就是他!!!

    *

    看著略有局促地坐在總裁室沙發(fā)上的譚盛風,周凱豎起拇指,心悅誠服地對岳莫隱小聲道:“你是這個。”

    “我也覺得我是這個。”岳莫隱敷衍回應著周凱,集中精力地處理著堆積的文件。

    明明從真實時間上計算距離自己上一次坐在這里也不過四五天的光景,可如今連握筆這個姿勢都讓岳莫隱有了一種恍惚的感覺。

    怪不得譚盛風之前對于斬妖一事如此堅決,寧可把自己累死也要換得世間一個太平。

    原來刀握久了再握回筆,是如此的確幸。

    而這種感覺,可能確實只有斬妖人才能懂吧。

    “反正人來都來了,順便帶去公司各個部門轉(zhuǎn)一圈唄?就像什么明星掃樓什么的?”周凱靈光一現(xiàn),“剛剛前臺已經(jīng)把你倆一塊進電梯的照片發(fā)到群里了,目前沒有任何一個部門在認真工作,全都在討論譚盛風閃現(xiàn)公司的事情。”

    “什么群?”

    “當然是摸魚約飯游戲八卦群啊?”

    “那為什么你會在里邊?”

    “身為人事部的最高領導,洞悉員工的狀態(tài)是我的工作職責。”周凱言之鑿鑿。

    合理,但稍微有些強行。

    這邊兩位總裁還在拉扯,那邊已經(jīng)有之前比較熟悉而且膽子大的同事在給譚盛風發(fā)消息了。

    【宣傳部同事:小風風,這個是你吧!】

    【宣傳部同事:[圖片].jpg】

    【風到碗里來:卡皮巴拉發(fā)呆.gif】

    【風到碗里來:嗯,是我,好久不見。】

    【宣傳部同事:怎么突然回公司了?最近不用斬妖嗎?】

    【風到碗里來:托岳總的福,這次的任務進行得非常順利,結束得也比較早。】

    【宣傳部同事:你倆居然一起執(zhí)行的任務?我去,咱家岳總太厲害了吧?】

    【風到碗里來:但后續(xù)還有一些收尾工作要一起完成。因為在這邊已經(jīng)沒有固定居所了,所以岳總就好心收留我了。】

    【宣傳部-大頭:震驚.jpg】

    收留?

    現(xiàn)在社會運行狀態(tài)還算穩(wěn)定,也有一些酒店在正常營業(yè)。

    所以什么收留要收留到身邊,甚至還要隨身帶到公司來?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個!

    【宣傳部同事:你什么時候跟岳總關系這么好了?】

    第162章 “近朱者赤” 所以,我們得悄悄地進村……

    看到屏幕上蹦出的對話框, 譚盛風手指一顫。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大概是岳莫隱自述的在申樓蘭幻境中所經(jīng)歷的那些內(nèi)容實在是太過于震撼,以至于譚盛風本人都對于與岳莫隱同行一事產(chǎn)生了隱約的向往。

    又可能是當時有關2.0回檔1.0的討論實在是太令人動容,以至于譚盛風沒有心情去考慮那么多的“以后”。

    總之,在一個情緒上頭的瞬間, 又一個下意識沖動的作用下, 兩個人的關系有了質(zhì)的變化。

    上臺階容易, 下臺階難。

    況且從岳莫隱的性格來看, 對方很明顯不會接受任何的反悔。

    不僅不打算接受,而且還預先給譚盛風打了不少預防針。

    其內(nèi)容林林總總, 從“如何面對家長”到“如何面對社會輿論”數(shù)不勝數(shù)。

    千言萬語總結成一句話就是——

    “你盡管以你喜歡和舒服的方式去行動,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

    聽到對方已經(jīng)提前考慮了那么多,不感動肯定是假的,但譚盛風依然沒有真的放開行動。

    畢竟說一千道一萬,維護和運營關系都是兩個人的事情。

    雖然不想在兩人的關系上對外撒謊,他也不想給岳莫隱添什么沒必要的麻煩。

    于是他選擇打個馬虎眼。

    【風到碗里來:就這段時間的事兒吧。】

    【風到碗里來:也算是從標準的“上下級”關系,發(fā)展到“同級”關系了, 哈哈。】

    【宣傳部同事:小黃手比贊.jpg】

    【宣傳部同事:那你能問一下岳總, 他什么時候能抽空來宣傳部一趟對一下腳本嗎?】

    譚盛風覺得剛剛自己完全是多慮了。

    人家問這話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什么一生倔強的打工人……

    但聯(lián)想到前瞻的數(shù)據(jù)反饋會與同事們當季度的績效掛鉤, 他也愿意送個順水人情。

    【風到碗里來:嗯嗯, 我?guī)湍銌枂枴!?br />
    恰逢此時那邊岳莫隱跟周凱的拉扯有了個初步結果, 正從辦公桌后邊繞過來找譚盛風聊聊掃樓的事情。

    哪知譚盛風居然先行開口提到去宣傳部轉(zhuǎn)轉(zhuǎn)的事兒。

    天啊, 這世界上居然還有如此輕易還送上門的反客為主?

    岳莫隱立刻順水推舟:“你陪我去, 我就去。”

    尚且不知自己錯失了一個賣岳莫隱人情的重要機會, 得了岳莫隱準信兒的譚盛風在手機上回復前同事。

    【風到碗里來:我們待會兒到。】

    【宣傳部同事:淚拉了出來.jpg】

    *

    這場歡迎可謂盛大,盛大到譚盛風剛一推開辦公室的磨砂玻璃門就被人群圍了起來,連岳莫隱這個總裁都被擠了開去無奈地前去一旁對活動腳本。

    在被塞了八百個小零食的同時,譚盛風還收獲了八百個問題。

    “據(jù)說專家級斬妖人都有移山填海之能?給咱們露一手唄!”

    “那些被斬殺妖獸能入藥嗎?可以大規(guī)模養(yǎng)殖嗎?”

    “你們法器都是怎么分配的啊?能預約定制嗎?”

    能回答的, 他都盡心盡力地回答了。

    直到……

    “聽說今年的初級中級高級斬妖人考核統(tǒng)一要在京平舉辦,而且承辦方還正好是你的本家。這事兒是真的嗎?”

    “我還真不知道……?”譚盛風萬萬沒想到這么重要的信息自己居然是從公司前同事的口中得知的,“你這是從哪兒來的消息啊?”

    因為這是譚盛風被“圍攻”后第一次發(fā)出了反問,瞬間其他人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到了問出這個問題的同事身上。

    突然備受矚目,一時間那人說話都有些打磕絆,“主要是,我最近喜歡的一個明星的行程通告里有提到要出席斬妖人考核……”

    “哪位明星啊?”譚盛風奇道,“我可以看一下你說的通告內(nèi)容嗎?”

    在司妖監(jiān)的鼓勵下,確實有那么幾位個人形象出眾的斬妖人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在大眾的視野里,勉強能算個明星。

    “是屈嘉隆啦。”那人興高采烈地把微博打了開,然后將手機遞到了譚盛風面前。

    譚盛風雖然平日里對娛樂圈的事兒沒什么關注,但他對這個屈嘉隆印象還是非常深刻的。

    如果不是他當年在自己經(jīng)紀人的安排下潛伏進了岳莫隱的辦公室,有陰差陽錯地看見了那只妖獸,恐怕也很難有后續(xù)這么多故事了。

    但也不一定,畢竟岳莫隱有系統(tǒng)在身,又在自己的幫助下完成了第一個任務。

    大概率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兩個人還是會有關聯(lián)。

    掃了兩眼那屈嘉隆的行程通告,譚盛風把手機還給對方,“斬妖人考核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也很危險,在我的理解里是很難讓普通人去參與其中的。”

    他的話自然而然地被圍觀人群解讀為了“否認”,隨后他們看向那位同事的眼神也帶上了調(diào)侃和戲謔。

    明星搞夸大炒作,多正常。

    那位同事似乎對“普通人”這個評價有些不服氣,“岳總不也是從‘普通人’被遴選成斬妖人的嗎?現(xiàn)在都能和你一起出任務了啊。萬一屈嘉隆也天賦異稟呢?!”

    譚盛風無奈又尷尬地微笑了一下。

    如果想跟岳莫隱這種系統(tǒng)加身的天命之子掰掰手腕……至少就譚盛風目前的認知來說,恐怕只有那人是人妖混血天生通炁這一種可能性了。

    但這話肯定不能對外人說。

    于是他打了個圓場道:“你可以持續(xù)關注一下他的行動狀態(tài),畢竟我說得也不一定完全對。”

    就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

    一邊從口袋里摸索著手機,譚盛風一邊向外部走廊退去,“不好意思,接個電話。”

    這邊新鮮也新鮮夠了,宣傳部的同事立刻作鳥獸散回到工位上該干嘛干嘛去了。

    等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譚盛風整個人都僵住了。

    魏濯。

    而當譚盛風接通電話的第一時間,那個語調(diào)略顯尖細的熟悉語氣立刻從聽筒中傳了出來:

    “有時間嗎?我人在你公司門口的咖啡廳里,出來就能看到。”

    *

    “怎么就你一個?岳莫隱呢?”看著進入咖啡廳向自己走來的譚盛風,魏濯將插在一側(cè)的塑封菜單遞了過去。

    譚盛風坐在了魏濯對側(cè),面對服務員隨意地點了一個菜單最上方的飲品,“畢竟還是工作時間,他又不是我這種閑人。”

    “這不是很總裁啊?”魏濯打趣道,“別人家總裁不都是,早上從五百平的床上醒來,吃上一頓從波士頓空運過來的龍蝦沙拉,走進辦公室看都不看地簽字,沒事在會議室上懟董事,晚上再十萬火急地把家庭醫(yī)生從被窩里叫出來?”

    “……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卸載你手機里的番茄小說。”

    “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魏濯擺擺手,“主要是這事兒跟他關系比較大,讓你轉(zhuǎn)述可能會產(chǎn)生一定歧義和紕漏,不然我也不想搞得這么失禮。”

    見對方終于進入了正題,譚盛風整個人警惕了起來,“你找他到底什么事兒?他剛回來你們又要他出任務不成?”

    等服務員上了飲品,魏濯隨手施了一個隔音炁術,整個人坐直起來一字一句地說:“是有關申樓蘭遺骸歸屬的問題。”

    哈?

    “現(xiàn)在申樓蘭的遺骸還在公海上停著呢,得到準話之前,沒有人敢把它往南或者往北移動一分一毫。”

    “我不理解。”譚盛風提出質(zhì)疑,“在我的印象中,這些東西不是直接……”

    “關鍵就在這里。”魏濯立刻遞上了解釋,“如果換成是之前的情況,毫無疑問申樓蘭的遺骸會直接被運到京平譚家。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說話間,他嘴角不自覺地上翹。

    “根據(jù)岳莫隱的描述,人與妖獸的融合技術在斬殺申樓蘭中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

    “而目前唯一對此內(nèi)容有所研究的布陣器門樓家就在滬海。”

    “綜上所述,應該把申樓蘭的遺骸留在滬海區(qū)進行后續(xù)研究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這下譚盛風徹底明白,為什么魏濯對此事如此上心了。

    雖然司妖監(jiān)滬海區(qū)本身非常有實力,但總歸是被京平總部強壓著,處處受到制肘。

    如今他們終于抓住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機會,又怎么不會借此大做文章。

    “所以,這些內(nèi)容跟岳莫隱的關系是?”譚盛風拿起飲料喝了一口,試圖讓自己顯得非常冷靜。

    “就目前提交上來的報告來說,他在京平總部匯報時提出的意見會對最終結果產(chǎn)生至關重要的影響。”

    就在這時,岳莫隱的聲音穿過隔音炁術在兩人身邊響起,“那么我配合你們的滬海區(qū)的行動有什么好處嗎?”

    話音剛落,岳莫隱就徑直坐在了譚盛風的身邊,順便從對方的手里拿走剛剛被喝了一口的拿鐵。

    “一會兒沒看著你,你就溜出來找別的男人了?”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表述方式啊?

    魏濯不反感如此單刀直入的聊天方式,“如果你能把申樓蘭的遺骸留在滬海,那斬妖人主題游戲開發(fā)的第一例試水許可,就發(fā)給七日互娛。”

    “有了這個許可,幾乎所有斬妖人的官方形象你們都可以按需使用。”

    岳莫隱眉頭一挑,這確實是一個很有吸引力的條件。

    看到岳莫隱的表情,魏濯心里就已經(jīng)有了個大概掂量。

    起身把壓在一邊的賬單抽走,他微笑道:“請認真考慮考慮。我非常期待這個好消息。”

    目送對方遠去,譚盛風嘆氣說:“怪不得婁向晨總說,魏濯這家伙一出現(xiàn)就沒好事兒……”

    岳莫隱有點詫異,“本來我們就計劃去京平一趟到譚家祖宅的藏書閣找那本現(xiàn)存最全的《北行識妖錄》,現(xiàn)在兩件事并一件解決,不算好事嗎?”

    譚盛風無奈道:“不見得如今司妖監(jiān)會允許你提前跟譚家有所接觸啊……”

    “你不就是譚家的人嗎?”岳莫隱指出一個巨大漏洞。

    “我完全是個特例。”譚盛風野蠻地給巨大漏洞打了補丁,“一般的譚家人是不會公然出現(xiàn)在大眾面前的,甚至也不被允許參加斬妖人考核。”

    “那就拆分來做。我的這系統(tǒng)任務也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

    “要是你真的把申樓蘭的遺骸留在了滬海,你覺得你還能被允許踏入京平譚家半步嗎?”譚盛風嘴唇微抿,輕嘆道。

    嗯,這樣的話確實是有點……

    不等岳莫隱掂量出個輕重緩急,譚盛風居然一轉(zhuǎn)之前的無奈,斬釘截鐵道:“所以,我們得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

    在意識到自己剛剛發(fā)表了什么法外狂徒級別的言論后,他整個人向后仰靠在沙發(fā)靠墊上,仰天長嘆:“我以前不這樣的……”

    “這叫近朱者赤。”岳莫隱莞爾一笑。

    第163章 譚家界 還是親自走一遍來得安心,萬一……

    京平西北方向, 譚家界5A級景區(qū),外部居民區(qū)。

    從旅行大巴車上下來,岳莫隱和譚盛風繞到側(cè)面行李放置處排隊等待取行李。

    鑒于兩人出發(fā)時來得比較早,行李也被安置得比較靠里, 所以兩人干脆就站在遠離人群的地方閑聊起來。

    朝著遠處山腳下立著的“譚家界歡迎您”石碑望去, 岳莫隱突然開口道:“之前周凱還跟我分享過你的請假單, 上邊請假理由寫的是‘回家祭祖’。”

    譚盛風先是一頓, 隨后很快就把這個請假理由和自己被抓去初級斬妖人考核當監(jiān)考官聯(lián)系到了一起。

    “不是那次,是再往前一次。”

    哎?

    “當時我還以為這個理由和‘我家貓生了恐龍需要我的照顧月子’坐一桌, 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岳莫隱一邊發(fā)自肺腑地感慨著,一邊彎腰把兩個人的行李一齊拎了出來,“只不過好像時間有些對不上?”

    接過屬于自己的那個行李箱,譚盛風一邊觀察著已經(jīng)大變模樣的街道并與自己的記憶內(nèi)容進行比較,一邊打開了手機地圖導航到提前預定的民宿,“祭祖是大事,流程繁復準備的東西也多。外加譚家人員眾多, 國內(nèi)外都有分布, 回來一趟不容易。所以基本上都是五年一辦。反正今年是沒有。”

    “那挺可惜的。”

    想來譚家這種級別的斬妖家族的五年一度的祭祖一定會相當壯觀。

    “不可惜。祭祖這事兒真的把人往死里累, 也不知道下一任家主能不能一鼓作氣把整個流程簡化簡化。”

    雖然譚盛風嘴上是這么吐槽的, 但這兩人心里都清楚, 對于一個大家族來說, 這種已經(jīng)形成了固定習慣和流程的內(nèi)容是很難變動和修改的。

    畢竟萬一遭遇流年不利, 這種事情就會一直被拿出來指摘。

    絕大多數(shù)的人是沒有開天辟地的勇氣和決心的, 更多抱著“寧可不改變,也不想背鍋”混過一天算一天。

    在民宿安置完行李后,譚盛風神神秘秘地對岳莫隱說:“接下來,我要帶你走一條只有本地人知道的小路。”

    岳莫隱非常捧場地鼓鼓掌并表示出了十成十的期待, 絲毫不提剛剛譚盛風帶著兩人走錯了兩條岔路繞了個大遠才抵達民宿的事情。

    盡管兩人的法器已經(jīng)被仔細地包裹了起來沒有露出半點的利刃,但走在大路上的兩人依然享受了十分密集的注目禮。

    不過很快,兩人就在譚盛風的帶領下走上了一條小路。

    這條小路的現(xiàn)代化程度并不高,除了在最前邊的一段通鋪了瀝青,剩下的路面部分就是用青石板拼接起來的了。

    而兩邊的路燈也從與外部大路的同款簡化為了一根繞在水泥墩上的電線串聯(lián)著無數(shù)的白熾燈的形式。

    看著前方變得逐漸原生態(tài)的景色,岳莫隱有端猜測道:“所以想進譚家的地界也要用什么葉片撩開一片水簾洞天嗎?”

    譚盛風搖搖頭。

    “障眼炁術與機關炁術位于炁術鄙視鏈的下方,雖然我個人覺得好用就行,但還是很多人不愿意‘自降身份’地去使用它們。”

    那么對于譚家這種斬妖大家族來說,就更是如此了。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一處幾乎呈現(xiàn)九十度直角的懸崖峭壁下方。

    “譚家界主體|位于整體海拔在一千五百米的高原上,對于絕大多數(shù)普通人甚至包括專業(yè)的登山者來說,如果不走被政府以開發(fā)旅游業(yè)為由搭建的走道,是根本上不去的。”

    “但這個高度對于一定水準以上的斬妖人來說,并不是難以逾越的。”譚盛風回身對岳莫隱介紹道,“換言之,這是拜訪譚家的門檻。”

    正值傍晚,從岳莫隱的視角看,赤紅的落日剛好卡在半山腰的位置,竟意外營造了一種“日照香爐生紫煙”的氛圍感

    或許這就是格調(diào)。

    “當然,我?guī)銇磉@里不是來考驗你的。”譚盛風打量著面前的峭壁,小幅進行了一下熱身活動,“主要是這里是初級斬妖人的訓練場之一,有準備后備登山方案。而且距離藏經(jīng)閣比較近。”

    說完,他一個靈巧地縱躍整個人落腳在了一處不足半平方米的凸起上。

    “我先行上去給你找找輔助繩索,你稍微等一會兒……”

    然而就在他背身觀察著下一個合適的落腳點時,就聽見一道稍有低沉但極為穩(wěn)健的落腳聲自身后響起。

    因為落腳點相對于兩個成年男子來說有些小,所以兩人貼得極近。

    “還是親自走一遍來得安心,萬一以后得來提親呢?”岳莫隱的話語就那么伴隨著溫熱的呼氣打在譚盛風的耳邊。

    ……

    譚盛風也不知道自己的大腦是怎么運轉(zhuǎn)的,居然蹦出了一句“……我家不在這里。”作為回復。

    聽到這個回答,岳莫隱忍俊不禁,連續(xù)用了好幾個深呼吸平復心情才沒真的笑出來。

    “哦,那就當超額練習了。畢竟怎么想都不會有比這更難登的路線了,對吧。”

    *

    大概半個小時后,這段“登天”的路途終于來到了終點。

    撣了一番身上的灰塵,岳莫隱環(huán)視四周,“你剛剛說,這里是初級斬妖人的訓練場?”

    從分布在周圍的設施來看,這個說法沒什么問題,但是多少有些意外的蕭條。

    “看起來是被廢棄了。”譚盛風輕聲道,“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之前我還擔心會不會觸發(fā)一些布防。”

    既然普通人上不來,而斬妖人不會來,就自然沒有布防的必要。

    在直線穿過訓練場的過程中,譚盛風似乎有些觸景生情,不無懷念地說:“我很多個寒暑假都是在這里度過的。”

    “早上五點半起床,洗把臉就要先沿著整個場地急奔五圈,然后才能吃飯。”

    “上午復習昨天的訓練內(nèi)容,下午學新理論和新炁術,晚上就要把下午學習的內(nèi)容學以致用。”

    “每天都累得不行。沖個澡倒在床上沾枕頭就能睡著。”

    岳莫隱不確定這段經(jīng)歷對于譚盛風來說是否快樂,所以他找了個奇特的角度切入話題。

    “那你是不是一次寒暑假作業(yè)都沒寫過?”

    而譚盛風的反應又一次證明岳莫隱對這只卡皮巴拉的心理活動的掌握已經(jīng)來到了手拿把掐的級別。

    “怎么可能!得寫啊!”譚盛風絕望道,“他們說,斬妖人又不是道士,還是要保持入世的。所以同齡人要做的事一件都不能少。”

    “這就算了。最煩人的是,其他小孩基本都是京平這一片兒的,他們的暑假作業(yè)是同一本,相互之間把任務分一下,你寫哪幾頁他寫哪幾頁,最后相互一抄就了事了。”

    “就我一個滬海區(qū)的,想抄都沒地方抄!只能趁著下午課間時間自己乖乖地一個字一個字寫。”

    看起來這件事確實給小小的譚盛風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一處木質(zhì)高塔的附近。

    譚盛風示意岳莫隱稍事等候,隨后獨身翻上了一處涼亭的頂部,揭開一片瓦,從下方房梁上摸出了一塊類似于腰牌的物件。

    “你也沒你描述得那么乖啊。”看著對方行云流水的動作,岳莫隱點評道,“你們沒宵禁什么的的?”

    譚盛風目光游移,“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將腰牌嵌入陣法銘文的一處凹陷內(nèi),在等待陣法的通行處開啟的期間,譚盛風回憶道:“我本來一年前就想回來一趟的,可左右總是有事兒發(fā)生,就一直沒能成行。”

    “為什么?”

    “在那一堆無聊的基礎課中,也就妖獸通識這門課比較符合小孩子的心性了,印象自然也深一些。”譚盛風說話的語氣變得嚴肅了起來,“而當時那只出現(xiàn)在你會議室里又被我斬殺的妖獸,我沒有任何印象。”

    瞬間,那只長著千百只眼睛看不出原生生物但會以詭異的方式言出人語的妖獸從岳莫隱的記憶中浮現(xiàn)了出來。

    那妖獸可以說是一切的導火索。

    時至今日,岳莫隱自然不會覺得它的出現(xiàn)是一個偶然。

    但他卻沒有任何的頭緒。

    或許隨著【補全《北行識妖錄》(殘篇)】任務的完成,自己能夠得到一些線索吧。

    *

    跟在譚盛風的身后,岳莫隱踏著一級又一級刻著復雜銘文的木質(zhì)臺階上到了藏書閣的五樓。

    按照岳莫隱的理解,這《北行識妖錄》級別的書籍怎么不得作為鎮(zhèn)館之寶被各種炁術和防護里三層外三層地保護起來。

    結果它就只是簡單地跟《九幽妖典-昆侖異篇》、《荒域圖》和《妖王纂編》等看起來類別相似的書籍并列擺在那里,甚至連多的防護都沒施加。

    “喏,就是它了。”譚盛風先是在手上覆了一層極薄的炁體防護,隨后將《北行識妖錄》取了下來遞給了岳莫隱,“你先看看能不能對補全你系統(tǒng)里的《北行識妖錄》殘篇有幫助。”

    岳莫隱自然也有樣學樣地用炁將自己的雙手保護了起來,隨后翻開了《北行識妖錄》的第一頁。

    又翻動了幾頁后,他問:“這本《北行識妖錄》是不是重新裝訂過,順序好像跟系統(tǒng)里的對不上。”

    譚盛風肯定道:“是有重新裝訂過的。因為當時編寫《北行識妖錄》的前輩說,補全《北行識妖錄》是每一代斬妖人的責任,不必拘束于他留下的體系。”

    雖然順序被打亂了,但是當岳莫隱翻到一些之前自己并沒有在申樓蘭幻境中得見的妖獸內(nèi)容并加以仔細閱讀后,系統(tǒng)中缺失的書頁也自動被補了全。

    “有效。”他第一時間向譚盛風分享了這個好消息。

    譚盛風自然也是替岳莫隱感到高興的,并且為自己的瞞天過海之計點了個贊。

    按照司妖監(jiān)的要求,岳莫隱其實應該立刻北上來到京平總部報到的。

    但譚盛風以“作為游戲公司總裁,岳莫隱要是不出席前瞻,那前瞻的吸引力就會下降。前瞻吸引力下降就會影響公司流水和收益。公司流水下降,就會少納稅少掙錢。他少掙錢了還怎么養(yǎng)我。”一套令對方震驚到有些無言以對的說辭,加之以“錄播”取代了“直播”的暗度陳倉,爭取到了額外的一天時間。

    至少從目前的進度來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個晚上足夠岳莫隱把《北行識妖錄》讀一遍了!

    然而就在這時,藏書閣的大門處傳出了人為開啟的響動。!

    都這個時間了,居然還有其他人會過來?!

    第164章 事發(fā)突然 我還沒把你塞到辦公桌下邊,……

    雖然目的是完全無害的, 但好歹岳莫隱和譚盛風多少還是有一些身為潛入者的自覺。

    在之前進來的過程中,兩個人可以說是萬分小心,連地板上落著的浮灰都沒有驚飛半分。

    就在開門聲響起的同時,譚盛風還第一時間關停了房間內(nèi)的照明炁術, 拉著岳莫隱躲藏到了一處密集堆放著藏書的書架后方。

    多種因素疊加之下, 進門而來的人并沒有察覺到此時的藏書閣里還有另外兩個不速之客。

    隨著大門合攏響起的, 還有一個上了些年齡的女聲。

    “怎么放著好端端的新宅子不待, 偏偏要大老遠跑來這里談話?”

    另一個年輕男聲回答道:“是我的個人習慣。但凡遇到需要作出重大決定的時候,我總是喜歡來這里。”

    “譚斯言, 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但我真的感覺越來越不懂你了。”女聲不理解道,“這種無關痛癢的個人習慣也就罷了,可你為什么對譚家一直以來的投誠與效忠表現(xiàn)出那么強烈的抗拒呢?”

    在那位長輩說出這個名字的瞬間,岳莫隱注意到譚盛風整個人似乎頓了一下。

    看來是熟人啊。

    “投誠與效忠?”譚斯言語氣中流露出了壓制不下去的無奈,“都什么年代了,這兩個詞從您嘴里說出來, 您不覺得尷尬嗎?”

    女聲不以為意:“有什么好尷尬的, 這可是譚家能自那場大戰(zhàn)后留存至今并由始至終凌駕于眾家之上的根本。”

    從微微展開的門縫中, 岳莫隱和譚盛風看到, 譚斯言在聽到“凌駕”這兩個字后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

    “既然站在了這里, 面對睽明譚氏歷代斬妖人累積下來的最為寶貴的財富, 那我也跟您明確表達一下我的態(tài)度。”譚斯言言之鑿鑿道, “老本總有吃光的一天, 譚家轉(zhuǎn)型刻不容緩。”

    而站在他對面的女士搖搖頭,臉上掛著一種“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神情。

    無意于跟譚斯言在這件事上正面爭出個短長,她主動換了個切入角度:“就算你自己愿意在這條路上一意孤行,但也多少為了譚芷考慮一下吧。”

    “你覺得如果沒了司妖監(jiān)的庇護, 她那個張牙舞爪的性格能給你惹出多少亂子?”

    在女士提到譚芷后,譚斯言的氣勢一下子就減弱了不少。

    見狀,女士立刻乘勝追擊道:“而且她自大病初愈后變成這幅模樣,你這個當哥哥的過分寵溺也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責任。”

    譚斯言顧左右而言他,“我都不知道最近她跑去哪兒了又在干什么,還為她考慮呢?”

    感知到對方的態(tài)度有所軟化,女士也見好就收。

    立在譚斯言身邊,她仰望著自藏書樓最頂端繪制著各種妖獸的藻井,自言自語道:“有些時候不得不感慨一句,人生際遇真的難以捉摸。”

    “要是我們當初能夠變通一點,愿意讓你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去參加斬妖人考核,現(xiàn)在被冠在譚盛風身上的名號,就都應該是你的。”

    沐浴著岳莫隱調(diào)侃的注視,理論上應該遠在天邊的譚盛風:……這話題到底是怎么拐到自己身上的?

    “這樣一來,你出山后接梅主席的位置才名正言順。”

    盡管在譚芷一事上譚斯言有些畏手畏腳,但有關他自己的內(nèi)容上態(tài)度依然堅決。

    “梅主席有恩于我們家和我需要接他的班是兩碼事,也希望您不要將其混為一談。”

    “先人的智慧是不會害我們的。”女士側(cè)頭看向譚斯言,幽幽道,“反而一意孤行的愚蠢變化會。”

    譚斯言明顯還是保持著自己的想法,但也確實沒能在譚芷的問題上找到一個折中的手段。

    “還請容許我再考慮一下。”于是他使用了緩兵之計。

    雖然沒有得到一個確鑿的答復,但相比于之前譚斯言那一種勢要搞出一番大動作的情況而言,女士已經(jīng)很滿意于這個結果了。

    “年紀大了,熬不動夜,請允許我失陪。”用手蓋住輕輕打了個哈欠的嘴部,她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藏書樓。

    檢測到有人離開,樓內(nèi)原本運作著的照明炁術驟然熄滅,只剩下幾縷微弱的明光幾經(jīng)反射后照得藻井之中的妖獸們格外活靈活現(xiàn)。

    這場談話結束得并不愉悅,譚斯言胸口也因此淤積了一口不吐不快之氣。

    只見他一聲清嘯,隨即從袖口取出一把折扇,又在開扇后舞了一個變種的劍花。

    折扇的揮舞帶動著樓內(nèi)略顯沉悶的空氣螺旋式流轉(zhuǎn)上升,緊接著所有的門與窗都在氣流的作用下向內(nèi)敞開來將外界的清風朗月盡數(shù)被邀入樓內(nèi)。

    這行動遠超出譚盛風對于譚斯言的認知,以至于他沒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帶領岳莫隱換到書柜側(cè)方位躲藏。

    而就是這么一個微小的失誤,就被譚斯言發(fā)現(xiàn)了端倪。

    藏書閣的修建非常考究,每個房間的形制都十分規(guī)律。

    換言之,被他引入樓內(nèi)的每一股風都應該產(chǎn)生大體相似的聲音。

    可偏偏有一個房間在風經(jīng)過時發(fā)出了異響。

    “誰在哪里?!”譚斯言斷喝一聲。

    譚家重地竟然被外賊潛伏了進來,當真是奇恥大辱。

    說時遲那時快,他話音未落,整個人便如閃電般翻身來到了那個房間的大門處。

    當他抬頭向房間內(nèi)看去,只見一個人影端正地坐在實木書桌之后。

    下一秒,扇骨與刀刃“叮——”地擊在了書桌的正上方。

    借著兩道金屬上反射出的月色,譚斯言看清了與自己交戰(zhàn)之人的相貌。

    “譚盛風,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單手握著驚塵的刀柄,譚盛風用空出來的那只手將攤開在桌面上的《北行識妖錄》直立起來展示給譚斯言看。

    “來查資料的,你信嗎?”

    借著這個動作吸引住譚斯言注意力,譚盛風用小腿不著痕跡地將岳莫隱微微翹出桌洞的衣角攏回了桌面底下。

    *

    如果來人是個普通人或者是水平不那么高的斬妖人,那譚盛風相信自己隨便施個障眼炁術就能讓自己和岳莫隱兩人蒙混過關。

    可來的偏偏是譚斯言,一個水平在新生代斬妖人中絕對名列前茅的家伙。

    那施展障眼炁術反而有些欲蓋彌彰了。

    反而是最樸素的手段能起到“燈下黑”的作用。

    于是電光火石之間,譚盛風當即選擇以身誘敵,實行李代桃僵的計謀。

    一番縝密的審視后,譚斯言最終把扇子合攏收到了身后,狐疑道:“《北行識妖錄》?你看這個做什么?”

    不等譚盛風回答,他竟自己為自己做出了回答。

    “哦,也是,你之前去南靖斬殺申樓蘭了。”

    顯然,譚家的消息非常靈通。

    “真是好學生啊,斬完妖還要復盤呢?”譚斯言的言語間不無他自己都沒能察覺到的羨慕,以至于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有些酸了。

    “說吧,你打算怎么告發(fā)譚家通過手段運作內(nèi)定了下屆主席人選的事?這樣我好看情況適度掙扎一下。”

    “畢竟跟你打是完全沒有勝算的,過去打不過,現(xiàn)在更打不過。”

    天南海北各不相關的內(nèi)容接二連三地砸了過來,搞得譚盛風有些應接不暇。

    就在這時,他感覺自己的小腿上被岳莫隱畫了一個“X”。

    作為岳莫隱的前任總裁助理,快速領會岳總的意圖是譚盛風的必修內(nèi)容。

    甚至時至今日,這必修內(nèi)容已經(jīng)幾乎變成了他的本能反應。

    順著岳莫隱的引導,譚盛風打斷譚斯言道:“我不打算告發(fā)譚家。”

    原本滔滔不絕的譚斯言突然頓住了,半晌后才反問:“為什么?”

    譚斯言深知,剛剛自己與譚家長輩的那段對話放到過去就是“大逆不道”,身為當前時代眾多斬妖人的絕對領導,司妖監(jiān)更不可能允許這種裙帶關系的存在。

    而對于戰(zhàn)功赫赫又不親近任何家族的譚盛風來說,這可是最好的投名狀。

    “我倒是希望你不要把我的行蹤說出去。”盡可能地經(jīng)由皮膚傳來的信息收集著岳莫隱給出的指導信息,譚盛風懇切道,“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來翻《北行識妖錄》的事兒。”

    “以你的身份,想來查資料不就是跟司妖監(jiān)那邊打個申請的事兒?主家還敢不配合嗎?”譚斯言不解。

    譚盛風語塞,他總不能說自己是為了讓一個異姓人進到這譚家機密之處才這么做的吧?

    沒想到譚斯言這次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只簡單拋了句“罷了,你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譚盛風依然非常明確地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一個定語——跟你父親一樣。

    深知譚盛風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本性,也就是說,譚盛風說不會告發(fā)就是真的不會告發(fā),譚斯言的心方才落了回去。

    “作為回禮,明天早上八點之前這里不會有人來。”說完,被得知了重要消息的他當即動身離開了這令他如坐針氈的地方。

    等譚斯言前腳離開藏書樓,后腳岳莫隱就從桌子下方站了起來把譚盛風連人帶椅子掀翻在了后方的寬闊飄窗上。

    “我還沒把你塞到辦公桌下邊,反而是你先把我塞下去了是吧?”雙手各自抓握住譚盛風兩側(cè)的手腕,岳莫隱半笑半怒地欺身而上,“我這么見不得人?”

    “事發(fā)突然……”譚盛風本想解釋一番這中間的彎彎繞繞,可在看到岳莫隱的表情后便選擇把所有的解釋放下不提,立刻認錯,“對不起,錯了,下次不敢了。”

    雖然有些不體面地在桌子下邊窩了一段時間,但岳莫隱其實并沒有生氣。

    首先是,他知道譚盛風絕對不會只是因為慌亂就做出這種看似莽撞的選擇。

    其次……這種雙腿之間的自下而上,也算是個難得一見的角度。

    在兩人交疊的呼吸之中,原本報復性的劍拔弩張很快就變了味兒。

    意識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妙,譚盛風試圖進行一番掙扎,“要不還是先把書看完……”

    “我讀文件什么速度,應該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吧。”岳莫隱輕輕啄上了譚盛風的喉結,“比起擔心我能不能完成任務,你先擔心你自己吧。”

    *

    雖然岳莫隱有心進行到最后,但考慮到這里畢竟還是人家譚家的藏書重地,多少還是要表現(xiàn)出尊重。

    所以他只能懲罰性地把譚盛風親了又親,然后就把人撈到了一邊,自己繼續(xù)干正事。

    被親到大腦缺氧的譚盛風倒在由岳莫隱外套疊成的小枕頭上不省人事。嘴唇微腫的同時,他脖子上靠近鎖骨的位置還綴著幾抹殷紅。

    就在這“紅袖添香”的場景下,岳莫隱一頁又一頁地翻閱著這保存最為完整的《北行識妖錄》。

    78%

    83%

    86%

    94%

    隨著剩余未讀書頁的減少,【補全《北行識妖錄》(殘篇)】任務后方的進度狀態(tài)也來到了99%。

    當岳莫隱翻到了最后一頁時,卻驚詫地發(fā)現(xiàn)這一頁被撕掉了。

    而這一頁靠近書脊位置的撕裂痕跡,竟與系統(tǒng)中殘頁的邊緣狀態(tài)如出一轍!

    第165章 譚斯言的陽謀 如果有人不認可這一點,……

    “你是說《北行識妖錄》里邊有一頁被撕掉了?”

    若不是此時日頭已經(jīng)來到了天空的正中, 而且自己剛剛確實已經(jīng)親自動手拍掉了好幾個鬧鐘,譚盛風會懷疑自己此時是在夢境里聽岳莫隱說話。

    岳莫隱將剛剛因為洗漱沾水而帶有涼意的雙手貼到譚盛風的脖子上,身體力行地證明了對方并不是在夢游。

    “而且最重要的是,存留于譚家藏書閣的《北行識妖錄》上的撕裂痕跡, 和系統(tǒng)里《北行識妖錄》的撕裂痕跡是一致的。”他用大拇指的骨節(jié)在對方的下頜上對稱地揉搓著, 試圖加速這只卡皮巴拉清醒的速度。

    雖然之前自己向?qū)Ψ浇淮到y(tǒng)存在的時候, 兩個人就對于這最后一項任務內(nèi)容的“與眾不同”產(chǎn)生過疑慮。

    可有“系統(tǒng)”這種本身就沒法用常理思考的金手指“珠玉在前”, 兩個人也沒有過多的糾結。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這世間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就算“系統(tǒng)內(nèi)《北行識妖錄》被撕掉了一頁”跟“系統(tǒng)內(nèi)《北行識妖錄》被撕掉了一頁”是一個不美麗的巧合,那兩者如出一撤的裂痕也證明了這里邊絕對有貓膩。

    譚盛風相信既然岳莫隱已經(jīng)愿意把對方身負系統(tǒng)這種極其私密的事情告訴自己, 自然也沒有必要在系統(tǒng)任務內(nèi)容上對自己有所欺騙。

    那么,整件事情就變得嚴肅起來了。

    把岳莫隱那雙不老實的涼手從自己下巴上拿開,譚盛風順勢坐了起來,整個人陷入了沉思。

    別看自己帶岳莫隱進入藏書樓的過程可以說是一路“溜門撬鎖”好不輕松,但換成是一個不熟悉譚家界也不熟悉譚家的斬妖人來做同樣的事,是絕對不可能在不驚動譚家的布防而進入藏書樓的。

    更何況這人還要撕掉《北行識妖錄》中的最后一頁呢?

    雖然不排除那萬一的可能,但譚盛風心中基本認定, 這事兒是譚家內(nèi)部的人動的手腳。

    可它又為什么會跟岳莫隱的系統(tǒng)任務產(chǎn)生關聯(lián)呢?

    很明顯, 岳莫隱意識到了這件蹊蹺之事。

    “你之前說《北行識妖錄》有過重新裝訂, 那大概率會留有每次裝訂版本的副本吧?”在譚盛風還在補覺的期間, 他就已經(jīng)開始思考可能的解決辦法了。

    如果留有副本, 那么就可以借由副本的狀態(tài)倒推出這一頁到底是什么時候被撕掉的, 進而減小后續(xù)調(diào)查的難度。

    稍加思索, 譚盛風確定地點頭道:“確實是有的。但這些副本存放的位置恐怕連我也進不去。”

    聽到這個回答, 岳莫隱心中的把握又增加了幾分。

    就算是錯誤的方向也沒關系,有方向總比沒方向好。

    “兵者,以正合,以奇勝。以后能走正門的, 還是走正門的好。”岳莫隱信手撥了兩下譚盛風頭頂并不服帖呆毛,“這件事先放一放,眼下更重要的是完成魏濯的囑托。”

    一想到下午兩個人要去司妖監(jiān)京平總部做匯報,譚盛風整個人又倒回到了床上,順便將被子拉過了頭頂。?

    與譚盛風共事過不短的日子,岳莫隱很少見到對方在什么事兒上展現(xiàn)出如此逃避的態(tài)度。

    把人從被子中扒拉出來,他問:“怎么又躺回去了?”

    譚盛風雙目失神地看著民宿天花板上的網(wǎng)紅燈具,喃喃道:“雖然流程還是那個流程,但京平總部司妖監(jiān)的會審可能比岳總你想象得要艱難很多啊。”

    “你被審過?”岳莫隱迅速捕捉到了重點,“真是小看你了。”

    無端端被扣了一頂帽子,譚盛風當即翻身坐了起來辯駁道:“當然沒有!我也是第一次啊。”

    “挺好的,又一個一起經(jīng)歷的第一次。”岳莫隱笑道,順便在從床沿站起身的時候帶走了所有被子——

    司妖監(jiān)京平總部,大會堂。

    在岳莫隱和譚盛風在略顯空曠的會堂中央站定后,主持會審的工作人員的便將一塊極為方正的物件嵌進了最前方的石臺中央。

    就如同譚盛風之前經(jīng)歷過的無數(shù)次會審那樣,以那方正物件為原點,周圍壁畫上灰暗的線條變得明艷起來,連帶著那些被夾在線條之中的色彩也生動了起來。

    他突然聯(lián)想到,這或許就是申樓蘭幻境中那第二道解謎的靈感來源。

    待到面前壁畫最邊緣的筆畫也被炁填滿,一個身披鎖甲的高大威武人像也自壁畫上凸顯出來。

    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正式踏入斬妖屆的岳莫隱自然而然地認出這人就是丘巋,那位帶領斬妖人在弭妖肅世之戰(zhàn)中獲得勝利但倒在黎明之前的將軍。

    待到丘巋像完全浮現(xiàn),足有百位之多的與會人員紛紛起身,齊聲宣誓道:

    “復秉拓疆丘將臻訓。”

    “承日月之昭明,遂春秋之代序。”

    “除妖道阻長兮,莫敵百家協(xié)心。”

    “尊汲言諫,躬蘊才德,賞罰依紀。”

    ……

    在這番聲勢浩大的流程結束后,譚盛風小聲安撫岳莫隱道:“別緊張,該怎么說就怎么說。”

    岳莫隱則回以一個胸有成竹的微笑。

    在得知后續(xù)自己可能需要另行進行一次現(xiàn)場匯報后,他早就將自己在申樓蘭秘境中的經(jīng)歷進行了一番梳理和優(yōu)化,保證足夠有感染力和信服度。

    而被他優(yōu)化的部分,正與梅臨淵有關。

    最好的謊言是九分真一分假的。

    所以岳莫隱保留了幾乎所有的有關樓瑞卿與梅臨淵之間的過往,并且夸大了自梅臨淵記憶中誕生的樓瑞卿在解決申樓蘭的時候發(fā)揮的作用。

    考慮到梅臨淵的主席身份,只要這人不主動對有關自己的部分提出異議,恐怕也沒誰會去主動雷區(qū)蹦迪。

    事實證明,岳莫隱在其他場合中鍛煉出來的演說能力在搞定這些斬妖人方面上可以說是綽綽有余。

    更何況,那柄立在他腳邊的颯踏也非常具有說服力。

    在岳莫隱完成自己的匯報后,有幾個人對他所說內(nèi)容的細節(jié)進行了略顯刁鉆的詢問。

    字字句句都在質(zhì)疑岳莫隱到底有沒有實力做到他所說的一切。

    這些提問聽得譚盛風很是著急,但囿于規(guī)定身為岳莫隱的導師兼利益共同者,他在整個會審期間什么都不可以說。

    但岳莫隱游刃有余地依次回答了他們的提問。

    畢竟這些“坑”是他主動留下的。

    幾輪進攻沒有效果,終于有一人嘗試著踏進了“雷區(qū)”。

    “梅主席,這岳莫隱所說的有關您的部分,是否屬實?”

    畢竟梅臨淵是沒有理由為岳莫隱打掩護的,與此同時,他一定能看出其中有關自己經(jīng)歷的漏洞。

    梅臨淵目光深沉地看著下方的岳莫隱和譚盛風,半晌后方才回答道:“屬實。”

    這最大的后手沒起到作用,那人只得退而求其次選擇了緩兵之計,“關于樓瑞卿,我們會向布陣器門核實具體情況。”

    畢竟這也是他們唯一可以去核實的內(nèi)容了。

    “知無不言。”樓致遠的聲音從一處石像中傳來。

    事已至此,剛剛問話的那人與一些其他同樣向岳莫隱提問的人朝一個方向看了過去。

    那個方向坐著的是譚斯言。

    不同于昨天晚上岳莫隱與譚盛風在譚家藏書樓見到的疲于7與長輩爭論的譚斯言,此時的他身穿一條極盡考究的古典服裝,整個人的氣質(zhì)兼具了出塵與沉穩(wěn)。

    像極了那種小說中宗門最為出色的承載了整個宗族期望的大師兄。

    只見他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走到梅臨淵的側(cè)方靠后一點的位置,端端開口道:“整個故事聽起來是挺有意思的。而且乍一聽也確實挑不出什么問題。”

    “而作為在《北行識妖錄》最早版本中就有所記載的至臻級妖獸,申樓蘭能在自己的妖術中做出什么事兒都很正常。”

    這話聽起來是在維護岳莫隱,但譚盛風深知譚斯言的目的絕對不在于此。

    “我們向來不吝嗇于對先遣者報以最崇高的敬意,我們也承認在斬妖這個領域里,總會有一些新的發(fā)現(xiàn)在令人意外的地方萌芽。”

    說話間,譚斯言示威一般將目光投向了樓致遠所在的石像。

    “但無數(shù)次實踐證明了,能將新的發(fā)現(xiàn)發(fā)揮到極致的,只有睽明譚氏。”

    他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會場中,擲地有聲地傳遞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如果有人不認可這一點,那么請先行創(chuàng)造一個更為極致的奇跡。”

    果然!

    *

    “簡直不可理喻!”從京平總部出來,譚盛風整個人都氣得炸毛。

    如果不是有岳莫隱拉著,他可能直接在散會后就去找譚斯言線下決斗了。

    “他怎么好意思說出以你在中高級斬妖人考核的成績表現(xiàn)來決定申樓蘭尸骸的去向這種話啊?!”

    “我倒是覺得這個結果是完全可以預見的。”岳莫隱手動安撫著身邊炸毛的卡皮巴拉,“怎么?這次沒有什么‘零基礎一個月速通斬妖人考核大作戰(zhàn)’了?”

    “還是說,你覺得我過不了這個考核?”

    吹著京平的夜風,譚盛風的頭腦總算是冷靜下來了一下,“你應該也知道,之前面向初級斬妖人的是通過性考試,但面向中高級斬妖人的是排名性考核。”

    岳莫隱點頭,“沒錯,但具體有什么考核項目我還真不是很清楚。”

    “單憑你斬殺申樓蘭的戰(zhàn)績就足夠你直升中級了。”譚盛風說話聲音依然有些顫抖,“但中級升高級就會涉及到‘對人作戰(zhàn)能力’這一項內(nèi)容的考核。”

    不用譚盛風多加解釋,岳莫隱立刻領悟了對方的意思。

    之前兩人在譚家藏書樓里有聽到,因為情況有所變化,高端斬妖人戰(zhàn)力緊缺,今年譚家的斬妖人會集體參與考核。

    而在沒有其他類似于“日常任務參與度”、“組織協(xié)調(diào)”、“緊急事態(tài)處理”等項目加權的情況下,他們一定會參加“對人作戰(zhàn)能力”這權重極大的考核內(nèi)容。

    換言之,岳莫隱將正面迎戰(zhàn)一大批實力頂尖且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的斬妖人。

    這就是譚斯言的陽謀。

    堂堂而來,避無可避。

    譚盛風一向是不擅長處理這種云波詭譎的情況的,跟人打交道可比斬妖難上太多太多。

    可如今,他突然有些后悔之前自己沒能在斬妖人中多走動走動。

    說不定就能幫岳莫隱擺脫如今的境況了。

    感受到譚盛風的沮喪,岳莫隱有些感動又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有壓力的是自己,怎么對方表現(xiàn)得比自己還緊張。

    他把譚盛風下意識緊握的手掰開,然后將自己的五指依次插到了對方的五指之間,然后像一位再普通不過的愛人那樣詢問:“餓不餓,帶你去吃好吃的?”

    第166章 借寶地一躲 譚芷順著敞開的電梯門大搖……

    盡管岳莫隱提出這個邀請的時機看起來非常的貼切又隨機, 但實際上他對此謀劃已久。

    自從得知了風到碗里來的身份后,岳莫隱心里就始終掛念著那一次從花溪那里拿到颯踏·劫化生后,自己與譚盛風回到酒店休息時的情形。

    如果說把岳莫隱一生中感覺自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場景排個序,那么這個場景一定能排進前三名。

    所以這一次他預先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甚至提前跟紈绔子弟專業(yè)戶周凱請教了這邊有沒有什么比較有特色的餐廳。

    盡管又一次被岳莫隱提出的那些要求刺激到腦門青筋暴起, 但考慮到事關兄弟的終身大事, 自行抬高了身份以“義父”自居的周凱不得不忍辱負重地提供了不少契合對方需求的餐廳信息。

    在岳莫隱過于自然的演出下, 譚盛風沒有意識到這居然是對方用來“一雪前恥”的重要行動,便只是簡單地說:“都行。”

    都行……

    好經(jīng)典的模棱兩可回答。

    岳莫隱果斷拒絕在這種事情上跌跤, “別都行,日料、泰餐、西餐、分子料理……至少給個范圍吧?”

    聽著從對方口中說出的一連串選項,譚盛風有些呆滯。

    先不說這大半年他吃什么完全由負責組織調(diào)動任務的司妖監(jiān)工作人員決定,以至于他幾乎喪失了對“自己想吃什么”這件事的認知。

    就算是曾經(jīng)他能在餓了么和美團上自己點外賣的時候,也沒見過這種架勢。

    于是,為了不暴露自己是個土狗的事實,他選擇把問題重新拋回去。

    “真的都行, 你看你喜歡吃什么, 我跟你去。”他微微擺動手臂, 連帶著晃了兩下岳莫隱的手。

    見對方是鐵了心不做選擇了, 岳莫隱選擇進行一次卑鄙的“道德綁架”。

    “能不能讓我感覺到一點身為霸道總裁的存在價值?”他故作受傷地嘆了一口氣。

    恰逢此時一陣夜風吹過, 卷起幾根從鬢角散落的發(fā)絲又將它們搭在了岳莫隱的長睫毛上。

    配合著后方的昏黃路燈散發(fā)出的光暈, 他整個人顯得非常落寞。

    譚盛風哪里招架得了這個啊。

    “那就……最近的一家?”他小心翼翼道, “就當開盲盒了, 反正你選的一定不會差。”

    “好,那我現(xiàn)在打……”看著地圖上不知為何被標成紅色的路段,又看到一旁預計通行時間四十分鐘的溫馨提示,原本打算召喚一臺邁巴赫過來的岳莫隱不著痕跡地改口道, “最近的店走路需要十五分鐘,這個時間我們就不搭車了吧。”

    譚盛風不疑有他,只是乖巧地點點頭。

    都有的吃了,自己又怎么還會挑這種細節(jié)呢?

    倒不如說,他也很愿意跟岳莫隱像普通情侶那樣壓一壓馬路——

    在前臺的機器上一陣操作后,身穿得體制服并畫著精致妝容的服務生微笑道:“岳先生,您的預約已確認,請從那邊的電梯上十六樓。”

    她示意的方向上,一臺開放式的觀光電梯正敞開著大門等待客人的蒞臨使用。

    當岳莫隱和譚盛風走進觀光電梯后,自動激活了十六層的電梯關上了大門并緩緩啟動上升。

    “這么高級。”譚盛風咋舌。

    曾經(jīng)身為一個普通打工人的他確實沒見過這種世面。

    “對于主要靠提供服務體驗來將普通的菜品賣出高溢價的餐廳來說,這是基礎操作。”岳莫隱終于在譚盛風面前有了些自己是“霸道總裁”的實感。

    雖然譚盛風只是隨意一選,但卻歪打正著地選中了所有候選者中景色最好的一個。

    這餐廳所在的大樓是卡著景區(qū)保護禁令邊緣建起來的。

    隨著觀光電梯的逐步攀升,北向方圓數(shù)十里的自然風光便悉數(shù)呈現(xiàn)在了兩人面前。

    眺望中的譚盛風喃喃道:“我還是第一次從這個視角看司妖監(jiān)和譚家界。”

    “那還真是我的榮幸。”岳莫隱對于外界的風光沒什么興趣,滿心滿眼盛放著的都是譚盛風。

    此時此刻,他第一次理解了寫出“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詩句之人的心境。

    觀賞風景的角度雖然新鮮,但對譚盛風的吸引力也沒有那么大。

    難得能與岳莫隱在閑暇之時一同呆在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他想趁這個機會問點他想知道的。

    翻身背靠著被制成纖細花卉形狀的鐵質(zhì)扶手,他微微抬頭看向岳莫隱:“岳總,其實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驅(qū)動著你去完成系統(tǒng)任務。”

    雖然身在宣傳部,但作為七日互娛的員工,譚盛風對于自己老板能賺多少錢還是有一個模糊概念的。

    那就是——很多很多很多!

    如果身為拿著將近一半創(chuàng)始股份的岳莫隱愿意上市,那這個“很多很多很多”就會升級為“超級多超級多超級多”。

    譚盛風換位思考一下,倘若自己坐在這樣的位置上,擁有這么多的財富與名望,自己肯定不會選擇去探究這個看著就危險的斬妖系統(tǒng),更不用說費盡心力去做其中的任務了。

    岳莫隱自然是思考過這個問題的。

    而且比起其他人,作為從居民樓的地下室開始一手帶著公司走到當前規(guī)模的他更知曉其中不易。

    可是,假如說公司占據(jù)了他人生中將近三分之一的時光,那么這個斬妖系統(tǒng)就完整覆蓋了他的人生。

    當總有那么一行字在你的視野中明滅閃現(xiàn),時刻提醒著你是這世間與眾不同的那個,當真有人能對此棄之不理嗎?

    簡單把自己的想法交代給了譚盛風后,岳莫隱還意猶未盡地補充了一句:“我現(xiàn)在還覺得,就算系統(tǒng)沒有給我什么四重瞳和擔山勁一類的獎勵,單是讓我能夠與你產(chǎn)生如此之多的交集,那也足夠了。”

    身為一個腦海中的理性小人常年把感性小人按在地上暴捶的人,剛剛這番話可以說是岳莫隱能自行表現(xiàn)出來的情話極限了。

    而譚盛風也偏偏是一個沒什么感情經(jīng)歷的人,又或者說是一個“可遠觀不可褻玩”地喜歡了岳莫隱很多年的人。

    這種放在情場浪子面前簡直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話,反而能直擊他的內(nèi)心。

    如果這是在電視劇里,此時應該有一首旋律悠揚的樂曲漸漸響起,暗示著即將發(fā)生所有觀眾喜聞樂見的事情。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獵獵的破空之聲自上而下地靠近了觀光電梯,緊接著兩個人影猛沖進了兩人所在的電梯中。

    這可是當前位于十層樓之高甚至還在不斷上升的電梯啊!

    原本已經(jīng)近在咫尺的岳莫隱和譚盛風瞬間拉開了距離,警惕得看著兩個不善來者。

    雖然是同步進入的觀光電梯,但很明顯前一個人落地動作輕巧優(yōu)雅,表現(xiàn)得非常游刃有余。

    而后一個人的落地姿勢就不那么體面了,若不是被前一個人拎著后領口,怕是就當場表演了一個標準的狗吃屎。

    “借寶地一躲!”前一個人打了個招呼,隨后立刻施放了一個障眼炁術。

    她竟是個斬妖人?!

    而令岳莫隱和譚盛風兩人更為震驚的,是她施放炁術的水準。

    一般斬妖人在施放障眼炁術的時候會把施術范圍設置為一個正方體或者球體來降低難度,但她卻反其道而行之,用一層宛如水銀一樣的范圍均勻覆蓋了她和另一個人的身形。

    就在障眼炁術將另一人的腳后跟包裹起來的瞬間,有一群經(jīng)典狗仔打扮拿著長槍短炮般攝影設備的家伙出現(xiàn)在了隔壁大樓的天臺上。

    為首那人環(huán)顧四周,究極疑惑道:“那倆人去哪兒了?”

    “當紅鮮肉是夜與二八明艷女子幽會。”另一位狗仔痛心疾首,“這能干癱微博的消息用腳指頭想都能賣個幾十萬啊!怎么就沒能拍到什么重要內(nèi)容呢?”

    說話間,那些人將目光放在了周圍唯一正在移動上升著的觀光電梯上。

    當你排除掉一切不可能,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算再怎么離譜,也是真相。

    但在他們的視線中,那里只站著兩個高大男人,既沒有屈嘉隆,也沒有二八明艷女子。

    等到狗仔隊悻悻然收了工,那“二八明艷女子”立刻停止了障眼炁術的施放,一撒手讓另一人直直砸到了觀光電梯的地上。

    “謝啦。”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恰逢此時電梯來到了十六樓,在室內(nèi)透出燈光的照射下,譚盛風和岳莫隱終于看清了她的相貌。

    “譚芷?”譚盛風難以置信。

    譚芷順著敞開的電梯門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室內(nèi),“是我沒錯,小叔好久不見。”

    緊接著,被譚芷摔在地上的“當紅鮮肉”也默默地爬了起來。

    “屈嘉隆?”譚盛風目瞪口呆。

    放在平日里,他大概率是叫不出面前之人的姓名的。

    可好巧不巧之前陪同岳莫隱去宣傳部“探親”的時候,有那么一位同事遞過來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就是屈嘉隆的正面藝術硬照。

    那藍綠黃紅的眼影配合撒得到處都是的閃片給譚盛風帶來了極大的視覺沖擊。

    不理解,但尊重。

    然而面前的屈嘉隆并沒有像照片里那般打扮,甚至相對于他的“咖位”來說,還過于樸素了些。

    拋開那張長得確實標志的臉不談,此時的屈嘉隆跟一位普通大學生也沒什么兩樣。

    可是譚盛風偏偏拋不開那張臉。

    這屈嘉隆居然與梅臨淵回憶中的梅飲芳有七成相像!

    在“竟然是譚芷?!”、“竟然是屈嘉隆?!”、“譚芷和屈嘉隆為什么會在一塊兒?!”以及“屈嘉隆和梅臨淵是什么關系?!”幾重因素作用之下,譚盛風沒有注意到岳莫隱落在譚芷身上的目光中竟然也帶上了幾分可以被稱為“震驚”的意味。

    第167章 算我先反悔的 明顯就是吵架回來了,還……

    直到走進岳莫隱提前預約好的包間, 屈嘉隆似乎才從剛剛被譚芷像小雞仔一般拎著躲避狗仔隊的經(jīng)歷中反應過來。

    略顯拘謹?shù)匕咽执г诙道铮跞醯貑枺骸罢娴牟粫闊┒粏幔俊?br />
    他也跟著朋友來過這里,自然知道這間餐廳是一個什么樣的單人消費定位。

    而岳莫隱就那么輕描淡寫邀請自己和譚芷入了席位。

    岳莫隱其實也并不想讓這兩人打擾自己和譚盛風的約會,但奈何華國有一句非常經(jīng)典的俗話——“來都來了”。

    更何況這兩位也算是跟自己與譚盛風有些淵源, 自己總不能真的下逐客令。

    譚芷很明顯是個自來熟, 在進入房間后非常自然地挑了個座位大喇喇地坐了下來, “謝謝小叔。”

    小叔?

    又一次聽到這個稱呼, 岳莫隱緩緩地看向譚盛風。

    雖然現(xiàn)在流行早熟的打扮,可從皮膚狀態(tài)來判斷譚芷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齡。

    所以……

    譚盛風半是尷尬半是無奈道:“從輩分算, 我確實是她小叔。”

    已知,譚盛風是譚芷的小叔。

    又已知,譚斯言和譚芷是兄妹。

    推斷可得,譚盛風是譚斯言的小叔。

    哦吼。

    岳莫隱心中決定,下次遇到譚斯言的時候,必然要把這事兒拿出來打趣一番。

    被冠上了小叔的身份,譚盛風自然也順勢擺起了長輩的架子。

    “我現(xiàn)在聯(lián)系譚斯言, 讓他在我們吃完飯后來接你回去。”他拉開另一把椅子坐在了譚芷的旁邊, 杜絕了屈嘉隆和譚芷相鄰而坐的可能性, “大晚上不在家里待著就算了, 怎么還被狗仔隊追著跑?”

    “別啊, 我好不容易才趁機溜出來的。”譚芷第一時間向譚盛風伸出手, 討好般笑著關掉了對方的撥號頁面。

    “而且我那是見義勇為, 對吧?!”她用眼神暗示著屈嘉隆。

    被迫“見義勇為”的屈嘉隆面容猙獰地點頭, 心中又給譚芷加了一個“叛逆少女”tag。

    哪知這邊tag還沒貼穩(wěn),那邊譚芷就團了張餐巾紙對穿整張桌子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想什么呢?我!你!娘!”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而且為什么還罵人啊?!

    先把對譚芷的評價放在一邊,屈嘉隆對著岳莫隱和譚盛風鞠了一個九十度以上的躬,“岳總, 譚總,給你們添麻煩了。這頓飯請務必讓我埋單。”

    岳莫隱眉頭一挑,這“譚總”的說法,倒是又新鮮又有趣。

    值得一頓飯錢。

    而第一次被冠以“總”這個后綴的譚盛風連忙擺手,示意不必這么稱呼。

    饒有興趣地嚼著一片前菜擺盤用的薄荷葉,譚芷雪上加霜地搗亂道:“叫譚首席啦,衰仔。”

    把自己的那份前菜推給譚芷堵上對方的嘴,譚盛風嘗試轉(zhuǎn)移話題。

    “話說,屈先生你是不是最近有個綜藝活動?”

    “譚首席居然會關注我們?nèi)ψ拥氖虑椋空媸鞘軐櫲趔@啊。”

    譚盛風放棄糾正這個代稱,把精力放在更為重要的內(nèi)容上。

    “也是偶然知道的。主要是聽說和斬妖人考核有關?”

    屈嘉隆本就對自家經(jīng)紀公司擦邊蹭熱度的行為有所不滿,可奈何他本人在這方面沒什么話語權,連賬號都不在自己手上,遂放棄掙扎。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這種夸大炒作的內(nèi)容居然會一傳十十傳百最后落到真正的斬妖人耳朵里。

    自己還直挺挺地撞上了槍口!

    于是他立刻進行了一番解釋,其語速之快吐字之清晰堪比最專業(yè)相聲演員的報菜名貫口表演。

    “譚首席你誤會了,實際上我們不過是……”

    在聽完屈嘉隆略微前言不搭后語但整體邏輯比較完整的解釋,再疊加上之前在藏書樓里偷聽到的內(nèi)容和在會審期間得知的小道消息,譚盛風大概理解了這里外里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情況。

    簡而言之,自從半年前出了樓守賢跟妖獸融合的事件后,幾乎所有偏向于研究方向的斬妖人被要求暫停了手上的課題,專注于以樓守賢為范本去研究樓瑞卿留下的內(nèi)容。

    因為大難不死的樓守賢無論是在炁的感知還是在炁術的駕馭上都有了質(zhì)的飛躍。

    很多對于斬妖人來說極難跨越的瓶頸就非常輕易地被突破了。

    沒有斬妖人會跟能大幅提升實力的技術過不去。

    而一直以來秉著“尚方寶劍”大肆收集別家專精炁術的譚家在這件事上就顯得極為被動——要么“缺位”沒能收集到如此重要的突破,要么“失職”收集到了但根本沒有意識到這項技術的重要性。

    顯然,真實情況是“缺位”與“失職”兩者兼具。

    一直對譚家這種不能自我造血的運作機制不滿的譚斯言也借勢頭發(fā)難,要求譚家改變之前的陳腐規(guī)矩,至少也要放開一定的自主動作能力。

    自主動作,自然包括“自主賺錢”和“自主研究”。

    但對于用來管轄斬妖家族的工具來說,最忌諱有自己的想法。

    “節(jié)目方當然知道我們這些人的斤兩,整個綜藝除了起到一個娛樂大眾的作用外,更多的是想借這個機會向大眾科普有關斬妖的知識……”

    嗯,順便再接上一萬個廣告,證明與斬妖人合作是一片藍海。

    譚盛風算是把譚斯言的雙腿走路策略猜了個七七|八八,也大概能理解為什么譚家長輩反對譚斯言的理由。

    無論是基于兩個人都是斬妖屆的重要人物,還是出于小時候一起度過的那么多個寒暑而產(chǎn)生的情誼,他都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對方一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岳總,我可能要打個電話。”

    雖然這次譚盛風沒有明說,但岳莫隱已經(jīng)能猜到這個電話是打給誰的。

    “這么著急?不能吃完再打?”

    他倒不是心疼飯錢,他更多擔心的是譚盛風本人的狀態(tài)。

    譚盛風語塞。

    呃……非要說著急其實也沒那么著急,畢竟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個程度了。

    但是他就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在第一時間……

    岳莫隱很明顯對于譚盛風的心理活動了如指掌。

    “去吧,要是心理壓著事兒,吃什么都食之無味。那才是真的浪費。”他示意譚盛風出去打電話帶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但你要跟我保證,從打完電話開始,今天就不能再皺眉了。”

    “好。”譚盛風只覺得自己當真擁有著這世界上最善解人意通情達理的男朋友。

    圍觀了這一切,屈嘉隆瞪大了左眼。

    不對勁,十分,甚至有九分的不對。

    “哇哦,嗑到了。”剛剛結束跟帝王蟹腿戰(zhàn)斗的譚芷目送著譚盛風出門,托腮品鑒道,“門派在外游歷的天才散修師叔在得知大師兄有走火入魔的前兆后八百里加急地趕回去清理門戶。”

    聽到這一番虎狼之詞,屈嘉隆瞪大了右眼。

    不是姐們兒?正主CP就在臉上都能嗑歪來?

    與那邊緊張的屈嘉隆恰相反,身為正宮岳莫隱表現(xiàn)得極為從容。

    完全無視了譚芷的胡言亂語,他看向屈嘉隆直截了當?shù)匕l(fā)問:“關于那個節(jié)目,你們有簽什么保密協(xié)議嗎?”

    屈嘉隆的腦瓜快速地運轉(zhuǎn)起來。

    此時此刻,他有些懊悔平常總是把自己經(jīng)紀人轉(zhuǎn)發(fā)給自己的“為人處世,你需要知道的小細節(jié)”、“如何跟客戶當朋友”和“永遠不要說錯話”等等的公眾號推文當做過眼云煙。

    “有……”

    但他的本能告訴他,丑話說在前邊總比事發(fā)后得罪人強。

    岳莫隱是不會難為別人的類型,“那不涉密的部分可以稍微講一講嗎?”

    “沒問題。”屈嘉隆松了一口氣,“不過岳總為什么會對綜藝感興趣呢?”

    在他的認知中,作為人們用來休閑娛樂的內(nèi)容,游戲和綜藝是一種互斥的關系。

    注視著主廚將新鮮的頂級魚子醬放在自己虎口位置,岳莫隱大方回答說:“因為大概率……我會成為你們節(jié)目的特邀嘉賓。”

    *

    等到譚盛風打完電話回到包間內(nèi),只見得一副其樂融融的場面。

    “我得承認,如果這是我公司內(nèi)的策劃案,我可以給到一個很高的認可度。”岳莫隱實事求是又毫不吝嗇地評價著。

    譚芷也附和道:“聽起來確實挺有意思的。”

    其實屈嘉隆本身對于這個項目一直心里沒底,畢竟嚴格意義上這真的是首款與斬妖人直接合作的綜藝,播出后什么反饋情況也不一定。

    成神和翻車可能就近在咫尺。

    但如今有了實力極強的斬妖人譚芷和游戲公司高管岳莫隱的肯定,他現(xiàn)在對這個項目的未來充滿信心。

    第一時間注意到譚盛風的回歸,岳莫隱貼心詢問道:“聊得愉快嗎?”

    沒有回答岳莫隱的問題,譚盛風單手叉腰,瞇起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譚芷:“譚斯言一個小時后來接你。”

    譚芷愕然抬頭:“這么大人了,還搞連坐那一套。”

    “按斬妖人等級來看,我是專家級。按家族輩分來看,我是你倆小叔。”譚盛風坐回到座位上,“所以,就搞。”

    岳莫隱選擇默默地吃飯不說話,避免被這場無妄之災波及到。

    明顯就是吵架回來了,還是沒吵過的那種。

    雖然卡皮巴拉譚打輸回來了,但還是有好好遵守和杜賓岳的約定,在剩下的吃飯時間里都表現(xiàn)出了極為穩(wěn)定且平和的情緒。

    將最后一口甜點咽下,譚芷向下方的馬路上一瞥。

    “我看到我哥的車了。”說出這話的同時,她幾乎就要立即從十六樓的高度翻下去。

    雖然知道對方肯定會沒事,但屈嘉隆還是連忙把一條腿都踏在了觀光電梯護欄上的譚芷拉了回來。

    “我的媽呀,狗仔隊可能還在附近蹲守,你可別再整一出跳樓大戲給他們引過來了。”

    譚芷從善如流地收回腿,“哎~”

    ……

    屈嘉隆覺得自己真的應該好好跟把自己經(jīng)紀人學發(fā)過來的全部推送熟讀并背誦。

    等到譚芷和屈嘉隆乘坐電梯離開包間,結完賬的岳莫隱不緊不慢給譚盛風倒了杯水,“說說吧,剛剛發(fā)生什么事了,別給憋壞了。”

    譚盛風不解抬頭,“不是說……”

    “嗯,算我先反悔的。”岳莫隱很是大度。

    在對方面前,譚盛風感覺自己始終是那個總裁助理,總是需要岳莫隱來幫自己一錘定音。

    將當前譚家內(nèi)部的紛爭說出口后,他小心翼翼地問:“岳總,假如是你,你會怎么做?”

    第168章 逃學威龍 作為極度失職的戒指老爺爺,……

    可這次岳莫隱破天荒地沒有像上次回答同樣相互對立, 也同樣誰都沒有錯的樓家兄弟的問題那樣回答譚盛風,也沒有幫對方去厘清和分析當前的情況來輔助對方進行判斷。

    只見他慢條斯理地說:“你話好像沒說完。”

    確實藏了一點小心思的譚盛風暗暗感嘆。

    果然,自己什么都瞞不過岳莫隱。

    半晌后,他方才緩緩道:“我在擔心自己犯錯。”

    犯錯?

    岳莫隱略有疑惑。

    這有什么好犯錯的?而且就算哪邊真的“犯錯”了, 也總歸算不到各種意義上都是局外人的譚盛風頭上吧?

    將雙手輕扣在面頰上, 譚盛風說話變得有些甕聲甕氣:“我其實特別害怕站隊這種事情。大概從小學開始選班長的時候就害怕了。”

    “站隊本身很簡單, 只需要你做出一次選擇就可以了。”

    “但你所站的隊后續(xù)的很多行動是不受你控制的甚至可能和你的初衷是相反的。”

    “就算你再怎么努力勸說往往都回天乏術, 大多數(shù)時候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走向失敗,連帶著將你一起吞沒。”

    “當然, 剛剛我說的選班長只是一個例子,倒不是我真的害怕選班長啦。”

    岳莫隱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他其實之前好奇過“作為全國屈指可數(shù)的專家級斬妖人,譚盛風為什么沒有走得密切的‘陣營’?”這個問題,但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向譚盛風求教。

    現(xiàn)在,這個問題得到了解答。

    逆向思維一下,任何一個陣營得到了譚盛風都會是一種巨大的加強, 而其他沒有得到譚盛風的陣營自然就會開始摒棄前嫌報團合作。

    其中必然少不了類似于“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陰謀陽謀陰陽謀”等各種明爭暗斗。

    換做是岳莫隱這種天生喜歡折騰的性格, 或許可以在其中混得如魚得水又自得其樂, 但對于譚盛風這種單純的人來說, 這就完全是一種負擔了。

    “但如果非常有必要的話, 我也不會逃避去再做一次選擇。”不知什么時候, 譚盛風已經(jīng)將雙手撐在了下巴上, 雙目微垂地注視著正在制造著最后一點水霧的干冰甜點擺盤, “可若是我這次站錯隊了,那你就沒辦法完成【補全《北行識妖錄》(殘篇)】的系統(tǒng)任務了。”

    聽到對方真正糾結的理由后,岳莫隱微微睜大了雙眼。

    原來是這樣嗎?

    令譚盛風如此糾結和猶豫的原因居然是自己嗎?

    一種混合著自負、頑劣、欣喜和驕傲的情緒自他的心底油然而生,以至于他收回了剛剛想告訴譚盛風有關【補全《北行識妖錄》(殘篇)】這個任務的最新進展的事情。

    譚盛風對于自己的這種特殊關心與特殊照顧, 持續(xù)得越久才越好呢。

    稍加思索后,岳莫隱給出了一個看似模棱兩可的建議:

    “一般來說,只要足夠強,強到能夠以‘莊家’的身份去參與一場局,就不一定要押寶在單一方上了。”“就算事情不與我相關,我覺得你應該去坐這個莊。”

    “它與你相關,那么我押你。”譚盛風猛然看向岳莫隱,目光灼灼地回應道,“只要有你在的局,我一定會押你贏。”

    天吶……

    岳莫隱很少去動物園和特殊寵物咖啡廳,也沒有真的撫摸過卡皮巴拉這種生物,但在這種生物爆火的那段時間他也或主動或被動地看到了不少有關它的視頻。

    那些視頻中,這種棕黃色的家伙總是溫順而陽光地接受著每一個人甚至每一種生物的撫摸,順便在心情好的時候用腦袋回蹭對方。

    而現(xiàn)在,他居然獲得了一只隨時隨地又全心全意地想著他貼近著他,顧慮著他又愛著他的人形卡皮巴拉。

    夫復何求啊。

    恰逢此時,之前載著屈嘉隆和譚芷下去的觀光電梯返回到了十六樓。

    岳莫隱和譚盛風也自然而然地離席走進了觀光電梯。

    等到電梯門在兩人身后合上,又一次為兩人制造出了一個相對私密的空間后,岳莫隱立刻有了行動。

    他左手環(huán)著對方的腰,右手拖著對方的大腿根部,雙手同時發(fā)力將譚盛風整個人抬高放在了觀光電梯的護欄上。

    換做是戰(zhàn)場上,譚盛風怎么可能如此輕易就被偷襲,但因為是跟岳莫隱在一起行動,所以他放松了所有警惕以至于被岳莫隱一擊得手。

    一只手抓住護欄,一只腳反勾在鐵質(zhì)護欄的裝飾上,譚盛風先行穩(wěn)住身形,“怎么突然……”

    然而他后續(xù)的問題全都被擠到自己的兩條大腿之間同時左手施力再一次拉進了兩人距離的岳莫隱用唇堵了回去。

    不滿于譚盛風只有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岳莫隱上移左手到對方的肩胛位置輕輕勾了一下。

    受到刺激,譚盛風條件反射地將手臂向內(nèi)收攏,搭在了岳莫隱的肩頸位置。

    兩人都是成年人,外加彼此之間的情感早就跨過了可以做某些事情的界限,那么就只需要其中一方點燃一根引線,就可以炸裂開平日里被理性和體面裹起來的絢爛煙花。

    感覺譚盛風的配合程度似乎因為缺氧而有些下降后,岳莫隱才意猶未盡地放開了對方,“我現(xiàn)在覺得我今天還是有些失策。”

    “什么?”譚盛風此時的鼓膜正被狂跳的心臟泵出的血液捶得震耳欲聾,以至于他根本聽不清岳莫隱在說什么。

    用手反復揉捏著譚盛風大腿與臀部的交界處,岳莫隱將頭埋進對方的肩頸,試圖用對方因為暴露在夜風中而微涼的皮膚給自己降降溫。

    雖然說是降溫,但岳莫隱的呼吸灼熱依然。

    “出來的時候應該帶上身份證的。”

    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此時都帶著燙人的溫度,烤得譚盛風有些面紅耳赤。

    “從這里到酒店,太遠了,真熬不住。”——

    (懂的都懂)——

    將差點睡著在浴缸里的譚盛風撈出來擦凈放到干爽的床鋪上,岳莫隱獨自一人來到了總統(tǒng)套房之外的會客區(qū)域。

    為自己簡單泡了一杯茶后,他鄭重地坐在沙發(fā)上掃視著視野中【請選擇召請對象】以及下方的幾個選項。

    每一個選項中的名字都代表著一位因突出貢獻而被記載到斬妖名人傳記中的重量級斬妖前輩,而這些名字排列在一起就足以在任何時刻振奮渙散的人心。

    岳莫隱此時思考的卻是其他的內(nèi)容。

    雖然當時只加載了一瞬,但他清晰地看到了系統(tǒng)在提供選項之前在它的判定標準流程中跑過了兩行問答。

    【-是否獲得颯踏?】

    【-是。】

    又是颯踏……

    雖然從岳莫隱的個人體驗來說,作為冷兵器,無論是拆開的颯踏還是合體的颯踏都沒有樓守賢開發(fā)的銃槍來得好用,但他依然非常堅定地去收集了這項道具。

    作為資深策劃,他深知玩家在一款游戲中完成諸多前置任務千辛萬苦獲得了一個只有一行黃字說明卻沒有其他屬性的道具意味著什么——

    這個道具一定會在后續(xù)的某個重要節(jié)點發(fā)揮巨大的作用。

    顯然,現(xiàn)在就是它發(fā)揮巨大作用的時候了。

    將颯踏·斬長鯨與颯踏·劫化生擺放在一起,他對著視野中的系統(tǒng)伸出手。

    不同于以往會直接從系統(tǒng)提示中穿透過去,這次岳莫隱在伸出一段距離后就憑空感知到了一種阻力,就仿佛是某種精密器械為了防止用戶誤觸而故意設置的障礙一樣。

    算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與自己的這個系統(tǒng)產(chǎn)生動作意義上的交互。

    一個簡單的感慨過后,岳莫隱毫不猶豫地點上了選項之中的【丘巋】。

    就在他點選中【丘巋】后,其他的文字都瞬間暗淡了下去繼而消失于無形,而【丘巋】二字則變得愈發(fā)明亮。

    當【丘巋】二字明亮到一定程度后,它們突然宛如煙塵般彌散開去。

    在煙塵墜落的過程中,一個身穿鎧甲的高大人形就出現(xiàn)在了房間之中,目光懷念地注視著颯踏。

    毫無疑問,這人就是岳莫隱在書籍里以及前不久才經(jīng)理過的司妖監(jiān)會審上見到過的丘將本尊。

    而在丘巋看向自己的瞬間,岳莫隱先行一步發(fā)問:“作為極度失職的戒指老爺爺,你有什么想解釋的嗎?”

    ……

    就這么一句話,就讓丘巋驟然感受到了“大人,時代變了”的沖擊。

    而且這又是什么鬼的反客為主?

    平復了一下心情,丘巋還是決定對收集到了自己颯踏的這位后輩多點耐心,“我應該解釋些什么?”

    “比如,你的出現(xiàn)算是我完成【補全《北行識妖錄》(殘篇)】的獎勵嗎?這個獎勵是一次性的嗎?”因為不知道丘巋能存在多久,岳莫隱一針見血地高效發(fā)問。

    “并不是一次性的,但也不是隨時都有的。”丘巋一五一十地說,“如果你能滿足一定的要求,你可以讓我再次出現(xiàn),也可以讓其他人同時出現(xiàn)。”

    此時岳莫隱已經(jīng)注意到了在自己選擇丘巋作為召喚對象后系統(tǒng)的變化,緊接著他脫口而出道:“就是用積分兌換可出場的卡牌角色?”

    丘巋第一次覺得漢語竟然可以變得如此難懂。

    兩人幾近于雞同鴨講地交流一番后,岳莫隱確定了目前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情況。

    就類似于第一次召請是免費的,而且因為擁有特殊道具颯踏自己可以召請隱藏角色丘巋。

    但后續(xù)的再度召請丘巋和召請新角色就需要積分兌換了,而且還有一定的時限。

    想到這里岳莫隱看向了自己系統(tǒng)頁面上那少得有些可憐的積分。

    顯然在這位系統(tǒng)策劃的概念中,擁有系統(tǒng)而且完成了【補全《北行識妖錄》(殘篇)】的人應該已經(jīng)通過斬殺妖獸擁有大量的積分了。

    可岳莫隱偏偏是個逃學威龍。

    還是借著那名為“申樓蘭幻境”的奇遇和跟伴侶滿好感度的雙重契機大逃特逃的玩家。

    把召請功能放到一邊,岳莫隱看著替換了之前任務內(nèi)容的【請斬殺當世妖王。】陷入沉思。

    “當世妖王,這名稱真是通俗易懂,但沒有任何有效的指向性。”他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不應該吧?”丘巋有些錯愕,“當世妖王不應該只有那么幾個候選對象嗎?”

    待到岳莫隱將當前世界的基本情況以及斬妖人的生存狀態(tài)交代后,丘巋竟有些無語凝噎,最后只吐出一聲幾近于靜默的嘆息。

    “不過雖然任務內(nèi)容沒有明說這位‘當世妖王’姓氏名誰,但我心中大概有數(shù)了。”回憶著之前的所見所聞,岳莫隱輕笑一聲,“這世界真小。”

    撫摸著颯踏的刀身,丘巋回應道:“不是這世界小,是有緣者終會相逢。”

    岳莫隱本身對這種偏唯心主義的觀點是持相對否定態(tài)度的,但考慮到自己和譚盛風的相遇相知多少也跟這個理論相契合,便沒有反駁丘巋。

    凡有利于我的,就是正確的。

    恰逢茶水已經(jīng)見了底,丘巋出現(xiàn)的時間也即將歸零,而剛剛確實發(fā)揮出百分之二百的精力努力了一番的岳莫隱也確實有些疲憊。

    “最后一個問題。”他打起最后的精神,“做完這個任務之后會發(fā)生什么?”

    第169章 萬萬沒想到 這另一個房間的床鋪比之前……

    從出現(xiàn)以來就算跟岳莫隱交流存在一定障礙也依然不懈努力著的丘巋第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抓著颯踏刀柄的手緊了緊, 最后徹底地松了開去。

    “說來慚愧,我沒能斬殺當世妖王。”他淡淡道,就仿佛在敘述一個毫不相關人的事實。

    岳莫隱眼神微凜。

    哦?

    當初為了讓自己速通初級斬妖人考核,譚盛風基本上跳過了一切因為過于基礎而絕對不會考的知識點。

    但即便如此, 他還是留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給斬妖發(fā)展史。

    而在岳莫隱的印象里, 這半個小時的講解中足足有將近一半的內(nèi)容都跟面前的丘巋有關。

    無論是出身低微卻憑借個人實力爬到了那時候當之無愧斬妖第一人的位置, 還是以個人魅力以及一定的武力集合了原本各自為戰(zhàn)的斬妖世家掀起【弭妖肅世】之戰(zhàn), 丘巋可以說是一個標準的男頻爽文里的龍傲天主角。

    奈何現(xiàn)實不是小說,而人的運氣往往是守恒的。

    就在最終決戰(zhàn)打響的前夕, 丘巋暴死在了營帳之中,渾身沒有半個傷口,也沒有死于中毒或者烈病。

    雖然合作已久,但各個斬妖世家依然互相提防著對方,只是看在丘巋的份兒上勉強共事一番。

    如今能壓得住他們的走得離奇,那他們自然也沒有必要“損己利人”。

    最后在睽明譚氏的帶領下眾人貌合神離地完成了丘巋生前計劃中的最后一戰(zhàn),便“樹倒猢猻散”了。

    岳莫隱還記得當時講到這里, 尚且披著風到碗里來這個馬甲的譚盛風從炁面之下傳出了一聲重重的嘆息。

    現(xiàn)在想來, 這人大概是在感慨“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或者“后人哀之而不鑒之, 亦使后人而復哀后人也”吧。

    “所以你是怎么死的?”岳莫隱立刻探究起這個困擾了斬妖人群體很久的未解之謎。

    他不問還好, 一問丘巋整個人周圍的氛圍更加低落了。

    “……也不知道。”

    行吧。

    這第一次免費召請的時間還剩一點, 既然沒法在當前問題上追問下去了, 所以岳莫隱換了個話題。

    “你也有任務系統(tǒng)嗎?”

    話題從自己身上移走后, 丘巋立刻恢復了精神, “你管它叫任務系統(tǒng)?很有特點的稱呼啊。”

    “那你叫它什么?”

    “不同人的表現(xiàn)形式不同,有人是入夢看到繪著字樣的石壁,有人是觀水與另一個自己對話。”丘巋如數(shù)家珍道,“我的際遇來得最晚, 是我在偶然獲得颯踏并與器靈產(chǎn)生共鳴后才開啟的。”

    等等?什么叫偶然獲得颯踏?

    原本還有著些許困意的岳莫隱瞬間來了精神。

    “所以你的任務內(nèi)容和我的任務內(nèi)容是不同的?!”

    丘巋糾正道:“準確說,是不盡相同。”

    岳莫隱猛地站了起來朝著丘巋所在的方位步步逼近,“有哪些不同?又為什么會不同?”

    就在這時,系統(tǒng)界面上顯示他的積分已經(jīng)徹底清了零。

    盡管在岳莫隱的視野中,丘巋的確有在認真地回復他的提問,然而隨著對方身形驟然變得透明,他已經(jīng)聽不到對方的話語了。

    幾秒鐘后,整個會客廳內(nèi)就只剩下了岳莫隱一人。

    若不是被他拎過來的颯踏·斬長鯨和颯踏·劫化生尚且保持著被丘巋手動拼合起來的狀態(tài),岳莫隱簡直要懷疑剛剛自己是不是在夢游。

    不過有如山鐵證在此,外加之前反復跟丘巋確認過這個召請的機制,他的心態(tài)還是相對穩(wěn)定的。

    接下來他的行動內(nèi)容非常簡單:

    一、預先準備好問題。

    二、獲得充足的系統(tǒng)積分。

    三、把丘巋再次召請出來。

    而且有自己這次試水在先,下一次召請就可以帶上譚盛風了。

    能跟自己的偶像親身交流一番,想必他會很高興的。

    將杯底剩余的茶水倒入大理石水吧臺的隱形水槽里,岳莫隱轉(zhuǎn)身回到了總統(tǒng)套間的臥室內(nèi)。

    在他自系統(tǒng)中召請丘巋以及和丘巋對話的這段時間里,因之前一番運動中累到極點譚盛風已經(jīng)進入了熟睡的狀態(tài),整個人側(cè)身陷在了酒店那如云朵般蓬松柔軟的床墊、被子與枕頭之間,只露出了半個毛茸茸的腦袋。

    岳莫隱知道譚盛風睡覺有個習慣——想要睡好睡飽就必須一覺睡到天亮,但凡中途被什么風吹草動驚醒了,這人后續(xù)的睡眠質(zhì)量就會直線下降。

    這也是為什么當時他訂酒店的時候選擇了有兩個臥房的總統(tǒng)套,就是考慮到這點。

    可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快,如今的另一個房間用滿地狼藉來形容都不太夠,自然也沒法睡人了。

    反手下壓把手,岳莫隱無聲地將房門合攏,隨后輕手輕腳地向譚盛風身邊空出來的部分走去。

    脫掉長袍睡衣搭在一邊的沙發(fā)上,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的一角,隨后謹小慎微地坐在了床沿位置。

    在外枕戈待旦譚盛風此時竟對于岳莫隱的動作毫無察覺,從始至終都保持著他那綿長的呼吸。

    不錯,就這樣繼續(xù)保持下去。

    心中如此想著,岳莫隱將他的兩條長腿依次放進了被子中,然后雙手微微施力,令自己整個人小幅度地緩緩滑躺在了酒店的床上。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另一個房間的床鋪比之前那個房間要軟上太多了!

    軟到以他的體重一躺上去,就凹了一個不小的坑出來。

    如果只是這樣,情況還在岳莫隱可以控制的范圍內(nèi),可偏偏這酒店的床單是絲質(zhì)的,其表面光滑到?jīng)]有任何基礎的人也可以在上邊原地表演太空步。

    兩個因素相互疊加帶來的后果就是——譚盛風在物理規(guī)律的作用下朝著岳莫隱的方向滑過來了!

    岳莫隱試圖伸手接住譚盛風再把對方推送回原位,可又擔心自己動作太重把對方弄醒了。

    就這么一個猶豫,譚盛風整個人便翻轉(zhuǎn)了九十度以仰臥的姿勢撞進了岳莫隱的懷里。

    “唔……”

    聽到對方口中哼出的聲響,又念及對方那特殊的睡覺習慣,此時岳莫隱是徹底動都不敢動了,只在心里默默期望這頓頓折騰沒把譚盛風弄醒。

    可下一秒,譚盛風居然主動翻了個身,將一只手搭在了岳莫隱的腰上,還似有似無得如同哄嬰兒那樣拍了兩下。?!

    岳莫隱原本以為做出這番動作的譚盛風已經(jīng)醒了,可當他打算向?qū)Ψ降狼笗r卻猛然發(fā)現(xiàn)對方依然保持著那熟睡時才有的綿長呼吸。

    徹底放下心來的同時,岳莫隱心中驀然升騰起一種喜悅。

    如今的自己對于譚盛風來說,應該是最為特殊的那個了吧。

    特殊到,無論是清醒還是沉睡,只要有自己在的場合,對方就能全無防備地酣然入睡。

    用鼻尖挑開對方額前的碎發(fā),岳莫隱湊在譚盛風的額前吻了一下,隨后調(diào)整了一下枕頭的高度和手臂擺放的位置,擁著譚盛風睡去了。

    今夜會有好夢,但不會好過夢醒時能看到的一切——

    “鈴鈴鈴,鈴鈴鈴。”

    一道極其掃興的電話聲自床下響起,幾乎是同一時間將床上的岳莫隱和譚盛風吵了醒。

    岳莫隱在枕頭底下摸索了一番,找到了自己毫無動靜的手機。

    “你的,快接。”他一邊催促著,一邊在譚盛風的腰背之間揉了個來回以示報復。

    還沒徹底清醒過來的譚盛風簡單應了一聲便掙扎著從以岳莫隱為核心形成的凹陷中向外爬去。

    然而在絲綢床單的作用下,他爬一寸就滑回來一寸,拱一尺就溜回來一尺。

    半睜著眼,岳莫隱望著譚盛風的動作啞然失笑。

    原本他搭在對方腰間的手向下移了些距離扣在了臀腿的位置上,隨后一個施力,終于是幫譚盛風脫離了這個西西弗斯式的循環(huán)。

    成功來到床邊,譚盛風向床鋪下方伸手去抓似乎已經(jīng)響鈴到有些不耐煩的手機,然后在響鈴時長達到極限即將掛斷的前夕按下了那個綠色的接通按鈕。

    “你好……”

    聽到譚盛風明顯帶著睡意的語調(diào),電話另一頭的人先是沉默了一瞬,隨后自報了家門。

    “是我,譚斯言。”?

    聽到這個名字后,譚盛風算是醒了大半。

    考慮到當前這個世道詐騙活動極其嚴重,他選擇先把手機撈到面前以確認來電人的姓名。

    在看到對方確確實實就是譚斯言后,譚盛風清咳一聲驅(qū)散掉語氣中的困意,方才繼續(xù)答復道:“大早上打電話,發(fā)生什么事了?”

    大早上……

    譚斯言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仔細查看了上面顯示著的時間,隨后又默默的把手機放了回去。

    誰家好人把工作日的上午十點半叫大早上?

    但因為如今有求于對方,所以他選擇不糾正這一點。

    “倒也沒什么重要的事情,主要是想就昨天你告訴我譚芷的消息這件事道個謝。”

    “哦哦,不客氣,應該的。”

    “本來這話應該昨天就該說了,可昨天你沒有跟她一塊兒下來,外加那條街道也不能久停,就沒有多等了。”

    譚盛風本想繼續(xù)客套兩句,可突然間他想起了自己和岳莫隱昨天在觀光電梯上的行為。

    他突然有些慶幸那條街道只能臨時停靠個幾分鐘,不然自己怕是要被抓個正著了……

    沒有察覺到譚盛風的心理活動,譚斯言自顧自的繼續(xù)說道:“在回去的路上,譚芷跟我說了不少你們在吃飯時候的話題。其中就包括了你昨天打電話提醒我的前因后果。”

    哦,對,是有關屈嘉隆和這人即將參加的大型綜藝節(jié)目。

    譚盛風突然振奮起來,難道過了一晚上譚斯言發(fā)覺昨天自己說的那番話才是正確的了?

    哎呀,覺得自己說的對那就照自己說的做就好啦,還非要打一通電話來表示感謝,多生分啊。

    就在譚盛風打算心安理得地接受譚斯言的感謝時,譚斯言反而話頭一轉(zhuǎn):“譚芷的敘述中,岳莫隱就這個策劃案提出了相當有建設性的想法,可以麻煩你把他的聯(lián)系方式推給我一下嗎?”

    ……啊?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譚盛風震驚而憤怒地翻了個身,帶動酒店的絲綢床上用品相互摩擦發(fā)出了簌簌的聲響。

    這動靜聽在電話對面譚斯言的耳朵里可就夾帶不少的信息。

    然而不等他按照社交禮儀客套上一兩句打擾了并掛斷電話,便又聞得一陣簌簌聲自不同于之前響動所在的另一個方位響起。

    下一秒,岳莫隱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了出來。

    “譚先生找我?”

    回答岳莫隱的,是一聲手機落地屏幕碎裂的聲響。

    第170章 下手有分寸 譚盛風不想站任何一方,他……

    在譚斯言的“盛情邀請”之下, 岳莫隱和譚盛風又一次回到了譚家界。

    只不過不同于上一次“偷偷地進村,打槍的不要”的行動方針,這一次兩個人可以說從頭到尾都是大張旗鼓地回去的。

    每當遇到紅燈,停車在斑馬線后方, 坐在岳莫隱臨時調(diào)來的與他自己同款的法拉利副駕駛座上的譚盛風必然要經(jīng)歷一番來自過馬路行人目光的洗禮。

    其含義從“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妖精能坐在這種位置。”到“妖精竟然是個男人?!有錢人的喜好真難以捉摸。”應有盡有。

    為了不讓斬妖人這個當前位于風口浪尖上的群體因為自己個人行為更受爭議, 譚盛風默默地掏出了岳莫隱提前準備好的墨鏡和口罩戴在了臉上。

    等到正式出了市區(qū), 他才將用于偽裝的物件取了下, 幽怨道:“岳總,你這樣真的好嗎?有必要嗎?”

    “很好, 也很有必要。”岳莫隱趁停車期間微調(diào)了一下后視鏡的方向,又順帶著整理了一下自己袖口的藍寶石袖扣,“第一次正式上門,我一定要展現(xiàn)出最好的精神面貌。”

    岳莫隱不提“上門”還好,一提到這個詞譚盛風就不由得會聯(lián)想到今天早上發(fā)生的事情。

    當一聲手機被摔倒地上的響動從被岳莫隱拿走擱在兩人中間又打開了外放的手機聽筒里傳來,譚盛風就徹底清醒了。

    雖然當事兩人都沒有刻意隱瞞感情狀態(tài)的想法,但這突如其來的“清晨事后”級別的出柜場景依然讓譚盛風感覺有些猝不及防。

    然而相比于已經(jīng)預先有過心理準備的事件主人公, 至少從反應上來看, 電話另一端的譚斯言受到的沖擊可能更大一些。

    不過能當“門派大師兄”的譚斯言多少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雖然手機被摔導致通話中斷了, 但僅僅幾分鐘后, 譚斯言就續(xù)了一通電話過來。

    只不過不同于之前還要向譚盛風打個招呼, 這一次他開口便說:“久仰岳先生尊姓大名, 昨天初次見面, 沒能找到機會正面交流一番真的很遺憾。”

    他從聽筒里傳出來的聲音依然平穩(wěn), 就好像剛剛沒有發(fā)生任何超出了他處理范圍之外的事件。

    主動造成這一切的岳莫隱當然是沒有任何的內(nèi)疚和羞愧之感,同樣四平八穩(wěn)地回應說:“譚先生幸會,當時那種情況可以理解。”

    假如讓一旁的譚盛風單聽這兩人的通話內(nèi)容和說話語氣,他會覺得這場景應該發(fā)生在連椅子都選用的是赫曼米勒人體工學椅的會議室中, 而不是酒店的雙人床上。

    在譚盛風神游天外的期間,岳莫隱和譚斯言已經(jīng)三下五除二地約好了下午的會面事宜,并在又一次相互致意后默契地掛斷了電話。

    “起床?還是再躺一會兒?”把手機還給譚盛風,岳莫隱體貼地關懷道,“身體感覺怎么樣?”

    大概是昨天事后的泡澡環(huán)節(jié)發(fā)揮了神奇的功效,譚盛風并沒有覺得自己有什么不適。

    “還好。”

    看了一眼自己手機上跳出的消息通知,岳莫隱簡單介紹起稍后的行動計劃:“要是十一點之前起床的話,我們?nèi)⊥贶囘有時間去置辦一點見面禮。”

    譚盛風點點頭,同意了這個安排。

    盡管事實上這并不是岳莫隱第一次去譚家,可從正門進還是第一次。

    雖然是客人,但根據(jù)華國的社交禮儀,怎么想都不能空著手。

    “要是我們在滬海,我就可以直接去周凱辦公室拿一點了。”岳莫隱按下床頭的操縱按鈕,讓那層厚重的遮光窗簾向兩邊拉開的同時又讓白色的紗簾留在了原地,“他這家伙,雖然專業(yè)方面的認知有待提高,但在接人待物上確實很有見地,準備的禮物往往恰到好處又別出心裁。”

    聽到“別出心裁”這個關鍵詞,譚盛風似乎聯(lián)想到了什么,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輕聲道:“岳總,有個問題我其實一直好奇來著。”

    岳莫隱也動作了一下,調(diào)整成跟譚盛風面對面的姿勢,“你說。”

    “就是那只拿著鉆石玫瑰的卡皮巴拉……是不是周總替你準備的?”

    “……是,也不是。”

    聊到這件事,岳莫隱的心情還是有些復雜的。

    他的小心思就因為這件禮物而猝不及防地被揭示在了當時還是風到碗里來的譚盛風面前。

    結合后邊的經(jīng)歷來看,他也很難說自己應該感謝周凱替自己捅破了窗戶紙,還是應該把對方按到沙坑里再打一次。

    “至少那核心的卡皮巴拉擺件是我提供的,還是我們一起抓的。而關于改裝的部分,我只提出了一些簡單的改進和優(yōu)化要求給他。”

    當了很長一段時間總裁助理的譚盛風對于岳莫隱口中的“簡單”對應的大概是什么樣級別的內(nèi)容心知肚明。

    真是辛苦周副總了。

    “說起來,現(xiàn)在它在哪兒呢?”

    “在我家里呢。等什么時候有機會了,我請你來看看它。”

    什么叫“什么時候有機會”?

    盡管心中有這樣的疑惑,但岳莫隱還是一口應下了這張空頭支票。

    *

    看著道路兩邊稍顯陌生的風景,譚盛風也有些疑惑。

    “你確定這里是正確的路嗎?”

    “是直接從你轉(zhuǎn)發(fā)給我的地點坐標跳轉(zhuǎn)的導航,不太可能會出問題。”岳莫隱側(cè)目看向譚盛風,“那么多個寒暑假集訓下來,你不應該對這里附近很熟悉嗎?”

    呃……

    譚盛風一時語塞。

    岳總,你對于一個獨自一人千里迢迢從滬海來到京平參與斬妖集訓的小學生要求是不是太高了點。

    打眼看了一下屏幕中央的導航信息,岳莫隱減速右轉(zhuǎn)上了一條小路,“熟悉不熟悉也馬上到了。”

    伴隨著導航“目的地在您的右側(cè)”的播報聲,車剎停在了一扇足有十二米寬的現(xiàn)代金屬電動伸縮門前。

    看到這現(xiàn)代伸縮門的每一根門軸上都刻著線條利落的銘文,岳莫隱確信二人到達了正確位置。

    就在他打算落下車窗與那邊的攝像頭對話的瞬間,這道伸縮門開始向兩側(cè)收縮開去。

    與此同時,一股極其濃郁的炁也自被伸縮門分開的陣法中撲了出來。

    伸縮門后是一條筆直的馬路,而之前在譚家界廢棄訓練場里種種設施的升級版正在馬路兩側(cè)鱗次櫛比地分布著。

    這場景讓岳莫隱回想起了之前在南靖看到的軍事訓練基地。

    嚴格意義上來說,兩者確實是一樣的東西——隸屬于國家的暴力機器,只不過面向的對象不同罷了。

    副駕駛座上的譚盛風則是露出了帶有懷念但又有些復雜的表情。

    重新啟動車輛,順著這條馬路一直開,兩人終于看到了聚集在一起的建筑群。

    除去一些一看就是純居住屬性的樓房外,這里還設置了不少類似于咖啡廳、便利店和美食街之類的功能性建筑。

    將車停在停車場里,兩人朝著一座相比于住宅明顯高級許多的建筑走去。

    而在兩人所在的位置和那建筑之間,有一座透明的玻璃棧橋。

    雖然還有一些距離,但棧橋的下方已然隱隱傳來金屬相撞的厲聲以及一些分辨不出來源的聲響。

    聽到這熟悉的響動,譚盛風立刻對岳莫隱解釋說:“下邊應該是日常斬妖人之間對戰(zhàn)的訓練場。”

    這還是岳莫隱第一次正式接觸到斬妖人之間的對戰(zhàn),念及在不久后的中高級斬妖人考核中,他也需要踏上類似的戰(zhàn)場,便有意在玻璃棧橋上放慢了腳步。

    他目光所及之處,斬妖人在捉對拼殺。

    距離接近的斬妖人就會以法器為戰(zhàn)斗核心輸出手段并輔佐以不同的炁術增強自己的近身戰(zhàn)斗狀態(tài)。

    一擊之后因反作用而脫離的兩者,則會當即施放遠程炁術攻擊對手,不能讓對手得到任何喘息的機會。

    看著棧橋下方砂石與植物相互鎖絞、水流和風浪彼此切割、烈焰與黑霧你我吞噬等等宛如電影特效般的宏大戰(zhàn)斗場景時,岳莫隱終于明白為何當譚盛風得知自己需要和譚家斬妖人對戰(zhàn)后幾乎擔憂得發(fā)瘋了。

    什么青銅玩家被強行塞入職業(yè)局。

    就在岳莫隱看夠了下方的對戰(zhàn)后,兩人重新向目的地啟程。

    然而就在這時,譚芷調(diào)笑的聲音自玻璃棧橋下方驟然響起。

    “來都來了,不下來耍一會兒?”

    兩人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起,只見她站在一段有一半被烤成枯木的翠綠藤蔓上,手搭涼棚看向兩人所在的位置。

    發(fā)現(xiàn)岳莫隱和譚盛風注意到自己后,她將手放下來甩了個棍花。

    在棍花甩動的期間,她用金屬鞋跟踢在了齊眉棍的棍身上。

    瞬間,明亮的赤紅焰火自她鞋跟踢中的位置蔓延到了齊眉棍的通體棍身上。

    在火焰燃起的瞬間,她一個縱躍翻上了岳莫隱和譚盛風所在的玻璃棧橋,一腳踩在了譚盛風已然亮起的驚塵刀刃上。

    “譚芷,不得無禮。”譚斯言的責備聲自橋的另一端響起。

    孩子氣地撇撇嘴,譚芷單手持棍支撐著身形,隨后背身向后翻去,假意重新返回到了訓練場中。

    但行動中,她卻故意將鞋跟卡在了驚塵之上,強行讓譚盛風在撒手失去法器和跟自己一塊下去戰(zhàn)斗的選擇中挑一個。

    岳莫隱非常貼心地遞上了臺階,“今天下午我跟譚先生的會議會比較無聊,你去玩吧。”

    本來譚盛風就不想站任何一方,他也不覺得自己能選對,但他永遠會相信岳莫隱的決策。

    所以他非常干脆地借坡下驢,跟著譚芷下落到了訓練場中,正大光明地逃避了后續(xù)的“工作”。

    感受著耳邊呼嘯的風聲以及因為各種專精戰(zhàn)斗炁術而造成的巨大聲響,他久違地燃起了一種切磋精進技藝的斗志。

    微笑看著正和譚芷你來我往戰(zhàn)在一起的譚盛風,岳莫隱不無驕傲地說,“譚盛風下手有分寸的。”

    原本譚斯言批評譚芷是為了表示出東道主的禮貌,可聽到岳莫隱如此囂張的發(fā)言后,他心中反倒希望譚芷能爭口氣了。

    不過這相比于自己的長遠計劃,這都是過家家級別可以寬容的小打小鬧。

    調(diào)整好情緒,譚斯言單手向側(cè)面平攤著邀請道:“岳先生,請進。”

    *

    在會客廳的沙發(fā)上坐定后,岳莫隱主動開口道:“我沒有旁聽昨晚你和譚盛風之間的對話。可以麻煩你簡單概括一下你們之間的矛盾沖突點嗎?”

    譚斯言爽利地點頭同意。

    先不論目前是自己有求于對方,更何況就算自己不說,岳莫隱回頭一問譚盛風也能得到一個八|九不離十的情況。

    與其讓譚盛風“吹枕邊風”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誤解,不如自己先一步把事情說明白。

    將譚斯言的說法和譚盛風跟自己所說的內(nèi)容相互印證后,岳莫隱總算是對當前譚家的形式有了一個比較全面的了解。

    一個計劃的雛形在他的心中隱隱勾勒了出來。

    真正的坐莊,現(xiàn)在開始。

    “多謝譚先生的坦誠相待,那我們就進入今日的正題吧。關于你的項目企劃,根據(jù)我個人的經(jīng)驗來看確實還有一些提升空間,不過主要都集中在對于產(chǎn)出效果的預期上……”

    雖然譚斯言在之前的會審上給岳莫隱出了難題,但岳莫隱是非常大度,而且往往對事不對人。

    他現(xiàn)在的行為目的除了刷一刷譚斯言的好感方便后續(xù)的動作,更多的是在幫扶一位未來的企業(yè)家。

    窗外的競技場上,譚盛風和譚芷切磋得有來有回,屋內(nèi)的會客廳中,岳莫隱和譚斯言討論得如火如荼。

    乍一看完全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我暫時想到的和能提供的內(nèi)容就這么多。”將手中的筆放到一邊,岳莫隱輕輕搓動了一下中指上被壓紅的皮膚,“希望對譚先生有所幫助。”

    “不勝感激。”聞道有先后術業(yè)有專攻,譚斯言的確從這場對話中受益匪淺,“都這個時間了,請二位留在我們這里吃一頓飯吧。”

    估算了一下從這里回到市區(qū)的時間,以及經(jīng)過一場鏖戰(zhàn)后譚盛風被餓死在這段路上的可能性,岳莫隱選擇接受譚斯言的邀請。

    確認了待會兒飯局的地點,他便去找譚盛風匯合了。

    此時訓練場上已經(jīng)沒什么人影了,只留下幾位斬妖人在還原戰(zhàn)場。

    一番打聽后,岳莫隱終于找到了譚盛風所在的位置。

    可之前還跟譚芷在訓練場上戰(zhàn)得有來有回的譚盛風此時正俯身趴在休息室沙發(fā)上一動不動。

主站蜘蛛池模板: 亚洲精品.www|亚洲精品无码久久久影院相关影片|欧美日韩视频网站|在线观看潮喷失禁大喷水无码|免费看一区二区成人=a片|亚洲国产高清不卡视频 | 艳魔大战4春荡女淫|97超碰免费观看|台湾佬成人网|亚洲性爱视频|无码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免费视频|国产污视频在线播放 | pron麻豆|66lu国产在线观看|久久WWW免费人成一看片|亚洲精品乱码久久久久久久久|国语高潮无遮挡无码免费看|成人在线观看18 | 香蕉成人=av|九九视频这里有精品|美女黄频|99热播精品|日本亚洲欧美|免费=av高清 | 欧美特一级片|午夜肉伦伦影院无码|色18亚洲美女|亚洲成人黄网|山村少妇肉系列1一7|天堂8在线新版官网 | 冥王星之恋泰剧在线观看|国产亚洲精品=a片久久久|日韩大片免费在线观看|免费无码=aV片在线观看网址|最新精品国偷自产在线|国产偷人激情视频在线观看 | 97porm国内自拍视频|午夜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在线播放|久久免费手机视频|人妻体体内射精一区二区|一级片=a|日本亚洲中文在线 | 99久久成人精品国产网站|九九在线|亚洲播播|快射视频在线观看|日本毛片在线|国产高清无码视频在线观看 国产精品二区影院|久久99热精品|一级黄片毛片免费|sihu在线|亚洲精品女|99vv1com这只有精品 | 日韩大片免费观看|成年免费在线视频|精品美女一区二区|不卡在线一区二区|波多野结衣绝顶大高潮|成人精品久久日伦片大全免费 | 国产成人毛片在线视频软件|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不卡在线|中文亚洲字幕|91=av在线影院|涩涩视频在线看|欧美日韩在线观看二区视频 | 国产精品久久三区|三级网站在线看|色在线免费观看|小12萝裸体无码视频|性少妇xx|一级黄色大片视频 | 国产成人毛片在线视频软件|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不卡在线|中文亚洲字幕|91=av在线影院|涩涩视频在线看|欧美日韩在线观看二区视频 | 东京热TOKYO综合久久精品|99ri=av国产精品|欧美日本韩国一区二区三区|色综合久|麻豆精产国品一二三产区|97视频在线观看免费 | 精品国产免费久久久久久桃子图片|六月婷婷久久|黄色在线观看免费视频|丰满熟妇XXXX性PPX人交|国内自拍网址|97色干 | 欧美一区二区三区四区在线观看|天堂国产在线观看|一级片免费在线观看|毛茸茸xxxx|melody在线高清免费观看动漫|国产性色=aV高清在线观看 | 午夜国产在线|国产人妻无码一区二区三区婷婷|中文字幕免费在线看|2021国产麻豆剧传媒精品入口|日日射夜夜|免费久久99精品国产 | 大胆L少妇BBBBBB流水|欧美操日韩|麻豆视传媒精品=aV|大地资源色婷婷视频在线|亚洲影视一区二区三区|成年男女免费视频在线观看不卡 | 久精品国产欧美|精品久久久久免费影院的功能介绍|香港三日本三级少妇三级视频|草草视频网|日韩精品免费在线视频|chinese洗澡偷窥voyeurhit | #NAME?|国产第11页|青青青草视频在线免费观看|老司机午夜网站|#NAME?|麻豆.蜜桃.91.天美入口 | 7788.毛片|手机看成人片|日日夜夜操婷婷|亚洲日本中文字幕天天更新|免费成视频|gogogo免费观看视频高清 | 黄色福利网站在线观看|亚洲深夜福利|免费的爱爱视频|成人国产免费观看|精品欧美一区二区久久|一区美女 | 91=av爱爱|黄频视频大全免费的国产|日本亚洲一区二区|c=aoporn超碰地址进入|黄色在线免费观看视频|精品国产乱码久久久久久芒果 | 色一色成人网|久草在线影|精品视频在线观看99|国产香蕉尹人视频在线|亚洲=a∨好看=av高清在线观看|亚洲欧美日本在线 | 亚洲乱熟|中文综合在线观|国产精品一区二区在线观看|免费看成人=aV片|在线看=a视频|国产成人影院在线观看 | 美女=av影院|惊弦45集全免费815|日本免费人成视频播放|欧洲一区二区三区精品|亚洲国产精品久久无码中文字|欧美刺激性大交 | 天天鲁啊鲁在线看|久久天天躁狠狠躁夜夜免费观看|久久精品国产亚洲=aV麻豆王友容|亚洲亚洲人成综|伊人影视久久|97精品国产手机 | 午夜无码伦费影视在线观看|在线看成人片|免费在线观看黄色=av|#NAME?|日韩=a∨精品日韩在线观看|精品人妻无码一区二区色欲产成人 | 欧美丰满熟妇xxxx性大屁股|亚洲=aV无码国产精品草莓在线|91影视免费版|久久久久国精品产熟女久色|国产99久久久久久免费看|成年人黄色片视频 | 国产精品网红尤物福利在线观看|欧美经典一区二区|辽宁老熟女高潮狂叫视频|日日草日日干|成人免费观看毛片|久久激情免费视频 | 二区视频在线|久久99精品久久久野外观看|国产欧美日韩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观看|久久国产色=av免费看|樱花草在线播放免费中文|亚洲最新版=aV无码中文字幕 | 白浆视频在线观看|亚洲国产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一二三四在线观看免费高清视频|国产又黄又爽又刺激的免费网址|免费观看成人毛片=a片入口少|美女亚洲网 | 亚洲午夜久久久综合37日本|欧美高潮抽搐喷水大叫|啪一啪鲁一鲁|亚洲欧洲美洲无码精品V=a|亚洲高清视频网站|三级黄色影院 | #NAME?|打开免费观看视频在线|中文字幕人妻熟女人妻|欧美精品国产|久久老司机|国产日批 | 中文字幕在线观看视频www|在线视频网站WWW色|91啦国产|国产社区精品视频|91毛片免费观看|国产一区二区黑人欧美xxxx | 99视频一区|久久久国产精品入口麻豆|中文字幕免费在线播放|少妇又紧又粗又爽的视频|日韩精品在线免费观看|欧美一性一交一乱 | 草草成人|精品综合视频|国产精品推荐精品|美国久久久久久|b=aoyu168成人免费视频|成人毛片网 | 日韩精品理论|国产在线一区观看|特级毛片www|99视频这里只有精品视频|久久96国产精品久久久|这里只有精品首页 | 精品久久久蜜桃|天堂亚洲|久久精品女|蜜臀久久精品久久久更新时间|日韩精品一区二区在线播放|九九视频免费在线观看 | 97成人超碰免|欧美综合视频在线观看|强被迫伦姧惨叫在线视频|亚洲=aV成人无码网站大全|91精选日韩综合永久入口|欧美精品一区二区三区高清=aⅴ | 一区二区欧美视频|亚洲日本无码一区二区三区四区卡|少妇做爰α片免费视频网站|久久色精品|91午夜在线观看|久久久久久亚洲精品中文字幕 又大又紧又粉嫩18p少妇|国内精品自线一区麻豆|欧美h版在线观看|狠狠艹夜夜干|黄色影院在线播放|日日拍拍 | 成人一区在线视频|成人一区二区在线播放|新婚少妇毛茸茸的性|永久免费黄色大片|欧美精品一区在线观看|国产情侣久久久久=aⅤ免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