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青石鋪就的修煉場上人頭攢動, 此時天衍宗三千弟子都在竊竊私語,他們都在討論新宗主究竟會是誰。
此時布長老雪白的須發在晨風中輕顫, 他站在高臺,手中烏木手杖重重頓地,聲音順著靈力擴散到整個修煉場,弟子們頓時鴉雀無聲。
“宗內大比的結果已出,奪得魁首者是——沈隨安!”
頓時,下面像是炸開了鍋, 各種聲音此起彼伏。
“這個沈隨安是何人,為什么從未聽說過他的名字?”
“這你都不知道,他前幾天突然來到宗門,說自己是首任宗主的關門弟子,也要來參加宗主的選取。”
“他憑什么就當宗主了?宗內大比的全過程我們一點都不知道, 誰知道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蹊蹺!”
這道質疑的聲音一石激起千層浪,下面議論的聲音卻來越大。
“而且我認識的一人也去參加了宗內大比, 他至今未回,到底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腳?”
“公布大比的過程細節,不然我不服他!”
“我也是!”
隨著這種聲音越來越多,站在布長老身后的沈隨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早就預料到了這種場面。
雖然這群人嘴上說著修仙之人不該沾染塵世俗念, 但當宗主之位當真落在了他們眼中的“外人”頭上時, 這群人又開始站在道德的制高點開始指手畫腳。
他眼神中帶著寒意,從人群中鎖定了最開始出言不遜的那個藍衣修士, 此時對方還在叫囂,煽動著周圍的人一同用言語討伐沈隨安。
沈隨安緩步走下高臺,人群被他的氣勢鎮住,為他讓出了一條路, 他不緊不慢地走到那藍衣男修面前。
那藍衣男修見到沈隨安當真來到了自己面前,此時心中也有些慌亂,但還是強裝鎮定道:“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就是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散修,有什么資格做我們天衍宗的宗主?”
此話一出,場中頓時鴉雀無聲,所有弟子都閉上了嘴,關注著這邊的一舉一動。
沈隨安臉色未變,依舊是帶著他那標志性的和煦微笑,并未開口,只是讓腰間的千秋劍微微出鞘。
那藍衣男修以為沈隨安要動手,立馬警覺地把手放在了自己本命靈劍的劍柄上,隨時準備應對沈隨安的突然發難。
沈隨安見狀卻并未言語,只是輕笑一聲。
“錚——”
一道清脆的劍鳴響徹云霄,在場所有弟子的佩劍突然震顫起來,劍尖如同百鳥朝鳳般自發地轉向沈隨安的方向。
那藍衣男修手中的本命靈劍更是直接脫鞘而出,懸停在沈隨安面前三尺處,劍身輕顫似是在害怕著什么。
“現在,可有資格?”沈隨安淡淡道。
藍衣男修此時臉色煞白,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宗主,弟子知錯了。”
沈隨安衣袖輕拂,所有靈劍應聲回到劍鞘中。晨風吹過,他墨色的長發被風吹動,清晨的陽光灑在他如畫似的眉眼上。修煉場中的弟子齊齊跪拜,再無一人敢抬頭與他對視。
“既然這樣,那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來宣布。”沈隨安再度回到了高臺上,布長老識趣地退到后方將空間留給他。沈隨安立于高臺正中,神情嚴肅。
“經查證,前任宗主段玄止與魔族勾結,二十年前人類與靈獸的戰爭便是他與魔族在暗中挑撥發起。”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我身為天衍宗的新任宗主,理應帶領人修找到魔族,報了這二十年以來的血海深仇。”
說著他將記錄了段玄止那日交代一切時的錄音放了出來,聽著法器中播放的確實是前任宗主的聲音,一瞬間,弟子們的聲音如同沸水般炸開來。
“這么多年的戰爭,居然都是因為段玄止所起!”
“那我那些死在戰爭里的親人算什么,他們就活該成為犧牲品嗎?”
“沒想到前任宗主看起來人模狗樣的,背地里卻干這些勾當!”
看著這些弟子們憤怒的神色,沈隨安不嫌事大地又添了一把火:“前幾日宗內大比也是他在背后設計,最終無論選出了誰,都會成為他的傀儡,被他操控著替魔族效力。”
“參加了此次宗內大比但至今未回的修士,多半便是死在了大比途中。”
聽到沈隨安的話,底下的弟子更是氣的牙癢癢,他居然敢就這么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殘害同門!
“如今段玄止已經被我們拿下,從他的口中我們得知了魔族老巢的位置,今天將這件事說出來也是為了征集各位的意見。”
“愿不愿意跟著我,沖到他們老巢,把魔族殺得一干二凈?”
沈隨安此話一出,原本就在氣頭上的修士們立馬點頭示意自己愿意,其中有一個斷了一臂的男修更是激動。
他的手臂便是在與靈獸族的戰斗中被砍掉的,原本如果就醫及時,還是可以接回斷臂,但當時身處戰場上,能保住一條命已是極為不易。
如今驟然得知戰爭的真相,他憤恨不已,高高舉起了那只完好的手臂高呼:“誓死追隨宗門!”
其余弟子見狀也是振臂高呼:“誓死追隨宗門!”
聽著弟子們逐漸變得整齊劃一的呼喊聲,布長老眼眶濕潤,好久沒有見到宗門內上下一心的樣子了。
他看向沈隨安,只見這位新宗主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眼神堅定地看向遠方,布長老頓時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相信只要有沈隨安在,他們的計劃一定是可以成功的!
此時的沈隨安聽著耳邊如同浪潮般的聲音,知道自己的目前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暫時松一口氣。
他摸了摸發間嶄新的青玉簪子,那是臨行前白辰風親手為他戴上的。不知道靈獸族那邊,進展如何了?
與沈隨安那邊順利的進展不同,此時的白辰風正皺著眉頭思考如何解決眼前這個麻煩。
那日目送沈隨安離開后,白辰風便和一眾散修開始著手準備成立新勢力的事情。
一開始進行的很是順利,他們將組建的新勢力取名為天嵐盟,白辰風則擔任盟主一職。按照沈隨安的計劃,他們從周邊的勢力入手。
蝶族不用說,在曲靜瀾多年來對蝶族王室血脈刻意的架空下,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掌握了整個蝶族。
再然后是緊挨著的豹族,有苗時朔在,也是輕松擴大了天嵐盟的勢力范圍。
但事情總不是一帆風順的,此時白辰風正在因為蛇族的事情而頭疼。
原本按照他們的計劃,向對方的族長說明魔種這件事并且幫助對方拔除族內的臥底便可以輕松籠絡人心。
可是如今的蛇族族長不知道腦子里進了什么水,說什么都不相信白辰風所言,即便他將自己目前勢力的底牌交給對方,蛇族老族長依然還是對他投以懷疑的目光。
對此,白辰風很是無語,為什么總是有人覺得別人都是要害他呢?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方默主動站了出來,他聲音很小但語氣堅定:“我可以去試試說服他。”
白辰風驚訝地看著面前這個總是沉默的青年,他以為方默不愿意再和蛇族那些人扯上關系了。
感受到白辰風的目光,方默也是想起了曾經在蛇族因為神智不全而遭受的各種欺凌,他沉默了片刻,繼續道:“白哥,我想試試。”
白辰風沉吟片刻,決定就讓方默先去試一試,就算不行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的目光擔憂地看向方默:“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不用,我一個人去就可以。”
看到方默眼神堅定地拒絕了他的提議,白辰風默默嘆了口氣,轉頭安排了他的得力手下暗中保護方默。
再次踏入蛇族都城這個讓他不愿意回憶的地方,方默內心是有一點抵觸的,但為了沈哥和白哥的計劃,他穩了穩心神,步伐堅定地走進了他熟悉的院落。
走在熟悉的小路上,方默看著周圍的景色,不由得有些恍惚,在神智不全的那段日子里,他最喜歡做的就是獨自一人藏在樹上,因為這樣就可以躲避那些對他滿懷惡意的言語和目光。
還好后面遇到了沈哥和白哥,想到這里,方默不禁嘴角上揚,這次他一定要幫到他們!
跟隨守衛的指引,方默來到了那個他從未踏足過的書房,蛇族如今的族長涂景,正是他的祖父。
身為族長孫子的他,卻從未見過這個爺爺幾面,難得見一次也是在家族宴會上,因此他對于這個族長,只感到陌生。
輕輕叩響了房門,屋內傳來一聲威嚴的聲音:“進。”
方默定了定心神,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道屏風,牢牢擋住了他的視線,屏風后面則是正坐在書桌前處理公務的涂景。
方默心知這是涂景不愿意見自己一面的表現,畢竟他如今代表的是白辰風的天嵐盟。在心里醞釀了許久,他終于開口。
“族長您好,我是天嵐盟的人,這次來是想和您”
“如果你也是想說什么魔族魔種臥底什么的那套話,那你現在就可以出去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涂景無情地打斷,方默透過面前的屏風,隱隱可見后面坐在桌前寫著什么東西的涂景,他心里莫名其妙地開始難受。
見來人被打斷后便沒再說話,涂景的最后一絲耐心也被耗光,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守衛把人帶出去。
“我很忙,既然這樣,你就別浪費我的時間了。”
聽到這話,方默心里那股子勁更加難受,他看著與自己血脈相連的祖父就這么說出無情的話語,不由得脫口而出:“所以當年,我父親和我,在你眼里也都是這樣在浪費你的時間嗎?”
第82章
說完這句話仿佛已經用盡了方默全身的勇氣, 他沒等回應便起身想要逃離這里,果然, 他就不該回到這個地方。
他心里無比酸澀,卻在轉身的一瞬間聽到屏風后傳來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是小默回來了?”
話音未落,那人立馬猛地站起身,力道之大甚至打翻了桌上的茶盞,他來不及理會桌上被茶水打濕的公文,腳步急促地攔在方默身前。
方默看著對方那雙已經顯現出渾濁的眼睛, 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怎么?族長這是想起來我是誰了?”
“所以您現在是想說什么呢?麻煩快點說,我怕耽誤了您寶貴的時間。”
聽到方默帶刺的話語,涂景沉默良久,正當方默以為他不愿與自己說話,準備繞過他離開時, 一道艱澀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其實,自你失蹤, 我一直想著把你找回來后好好彌補你。”
方默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他久違地笑得放肆:“你不會想說,我失蹤之后你開始懷念這段所謂的親情了吧?”
“別忘了,我的父親便是被你親自逐出族群。”
他終于笑夠了, 伸手抹了抹眼角不知何時流出的淚。
“父親為了保護我和母親身亡時你不在, 母親難產油盡燈枯時你不在, 我神志不全在族內飽受欺凌時你不在。”
“現在開始說什么補償,你為什么不笑啊, 不覺得這就是個天大的笑話么?”
方默性情一向是溫吞的,鮮少見到他這么尖銳的樣子,涂景張了張嘴想解釋,卻發現方默說的都是事實, 他根本無力反駁,是他這么多年來故意對小兒子和小孫子的忽視導致了這一系列的悲劇。
半晌,他也只能把所有苦澀吞進喉嚨:“天嵐盟,我會加入。”
原本方默見他一副啞口無言的樣子,半只腳已經踏出了房門,驟然聽到這么一句話,他收回那只腳,神情復雜地看向涂景:“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對你感激涕零么?”
涂景只是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我不求你感謝我,只希望你能原諒我這些年對你們家的虧欠。”
方默聞言頓了頓,并未多言,只是轉身離開了蛇族的領地。
回到天嵐盟,他告訴了白辰風這一消息后便把自己鎖在房間里。
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縮在墻角,方默這才感受到了一絲安全感,他眼前時不時閃過父母的身亡景象。
那時的他雖然神智受損,但這一幕幕卻如刀刻在他的記憶中一般,他甚至能回憶起母親臨死前干枯的雙手在他臉頰輕撫的感覺。
這讓他如何能原諒涂景這些年來對他們一家的不管不問?難道一句對不起,一些補償就能挽回父母親的性命么?
他藏在被子下面的雙手越攥越緊,指甲幾乎要把手心摳出血,就在此時,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小默,我現在能進去么?”
方默頓時慌了神,為什么白哥現在會過來,蛇族剛剛答應了加入天嵐盟,他不應該在忙對接的事情嗎!
“白,白哥,我要睡,睡了,你要不晚,晚點來?”
聽到方默結結巴巴的毛病又冒出來了,白辰風深知他這一趟是應該來的,他沉默片刻道:“真不要我進去?這么不歡迎我,那我以后可都不來了?”
聽到門外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方默立馬急了,他一把將身上的被子掀開,鞋都沒顧得上穿就跌跌撞撞地跑去開門。
“不是的,白哥,別”
他慌慌張張地打開門卻發現白辰風好端端地站在門口,正好整以暇地看著方默此刻狼狽的樣子。
方默臉色一紅,心知自己這是被白辰風逗著玩了,伸手便想把門關上,卻被白辰風的手擋住門縫:“既然門都開了,那我就勉強進去坐坐吧。”
說罷,他仗著自己修為高,就這么自然地撥開了方默的手來到房間內坐下。此時方默心里如何不愿也只得關了門,老老實實給白辰風倒了杯水后坐在他的對面。
白辰風手里把玩著杯子卻并未喝水,他看著方默明顯哭過,此時一片紅的眼角,心里明白估計和蛇族的族長有關。
那日孔南朝告知沈隨安關于方默的身世一事時,他也在場,自然是清楚方默與蛇族間千絲萬縷的聯系。
想到前幾日他親自去都談不下來的涂景,今日卻如此輕易就松了口,想來大概也和方默脫不了干系。
他并未直接問方默是怎么說服的涂景,只是提起了先前的一件事:“我和沈隨安把你扔給曲靜瀾時,你說恢復正常之后會去看望你的母親,怎么樣,去了嗎?”
原本方默精神緊繃著,生怕白辰風問起他和蛇族族長之間的談話,驟然聽到這么一句話,他呆愣了一瞬:“啊?”
白辰風伸手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啊什么啊,我問你好了之后去見你母親了嗎?”
方默摸了摸額頭:“去了,去了的。”提起母親,他眼神中滿是溫情,“那天我去陪母親說了很多話,我希望她在那邊也能過得開心。”
白辰風輕啜一口茶水,頭也沒抬地道:“這就對了,你母親自然也是希望你能過得開心。”
方默聽到這句話,愣在原地,思考白辰風話里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白辰風見狀,恨鐵不成鋼地在方默頭上又敲了一下,這次他帶了些力道:“母親希望孩子過得開心,這不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
“所以,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要強迫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你要記住,你只是你,不是任何別人給你強加的身份。”
“我們靈獸一族,開智前本就是無拘無束地活在這世上,不必被那些繁雜的事情絆住腳步。”
方默其實沒怎么聽進去白辰風說的話,他看到白辰風依舊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卻一反常態地說了這么多話,他明白這都是為了他,此刻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一股暖流填滿。
看到方默似乎又在走神,白辰風抬手又要給方默來一下,卻被方默靈活地躲過去。
“白哥,你現在怎么和沈哥越來越像了,動不動就敲我腦袋!”
看著方默抱著頭逃竄的樣子,白辰風愣了一瞬,顯然也是想到了沈隨安先前教育方默的場景,他默默放下了手,不知道他那邊情況如何了。
此時方默的情緒已經完全調解了過來,他眼神亮晶晶地看著白辰風:“白哥,我懂你的意思啦,我只要自己開心就好,我母親也會為我開心的!”
白辰風看著方默用濕漉漉如同小狗般的眼神看著自己,心底也軟了一瞬,他伸手學著沈隨安的樣子揉了揉方默的頭,唔,手感果然很好,難怪那個家伙喜歡這樣干。
方默不滿地把自己的頭發從白辰風的魔爪下解救出來,語氣中滿是埋怨:“怎么我越說,白哥你越是學沈哥呢?”
聽到這話,白辰風沒說話,但他默默揚起的嘴角卻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方默看到這一幕更來勁:“看吧看吧,笑起來更像!”他也學著沈隨安平日的樣子摸了摸下巴,瞇起眼睛,“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夫妻相?哦不對,是夫夫相!”
“哎呦!”隨著方默的一聲痛呼,房間內的氣氛完全沒了先前的一片死寂。
白辰風心里明白,把蛇族這塊難啃的骨頭搞定之后,收服其余的部族易如反掌。剩下的,就只剩天狼族了,他摸了摸腰間掛著的傳訊符,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為什么沈隨安到現在還沒有給他傳訊?
沒給他留胡思亂想的時間,腰間的傳訊符輕輕震動起來,白辰風迅速將傳訊符握在手心,感受著上面傳來的波動,是沈隨安!
這邊沈隨安剛剛成為宗主,就算是有容川這個開山鼻祖和布長老一眾人在,宗門內繁瑣復雜的事務還是讓他頭疼不已。
終于,把段玄止假死期間堆積的事務處理完畢,沈隨安這才有了時間給他的親親寶貝打個通訊。
另一頭很快被接起,聽著電話那頭白辰風語氣平淡地說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方默還時不時地補充一兩句,沈隨安心里默默松了口氣,看樣子,他們聯合人類和靈獸的計劃很快就可以實現了。
隨后,他也把自己這幾天忙活的事情與白辰風分享,這幾天他也不全是在處理這些公務,更多的時間還是用在了尋找魔種上。
從段玄止口中報得知,天衍宗內只有殷澤修這一個魔種,說到這里,沈隨安的神情有些奇怪,即便如此,沈隨安還是派了些已經驗明身份的弟子拿著洞虛明鏡把宗門里里外外都排查了一遍。
然而事實卻真如段玄止所言,沒有一個魔種,這也算是段玄止這死老頭僅存的一絲良心了吧?沒讓任何一個魔種臥底在天衍宗,也算是保全了人修中的最后一絲凈土。
后面又說到方默親自去把蛇族拉入己方陣營的事情,沈隨安對于白辰風的做法很是滿意:“我就說對這個小子,就得有話直說,扭扭捏捏的憋在心里,誰知道你在想什么?”
“還有,辰風你現在倒是有我的一絲風范了。”聽到沈隨安努力憋笑的語氣,方默瞥了一眼白辰風陰沉得要滴出水的臉色,默默咽了口口水:“沈哥,咱們現在要不還是先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沈隨安聽出了方默語氣中的暗示,為了自己后半輩子的幸福著想,他想了想還是停止了作死,開始討論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第83章
根據段玄止所言, 上次沈隨安與白辰風去到的那個地堡,不過只是魔族的據點之一, 他們真正的勢力都盤踞在滄瀾大陸最西邊的魔君封印處。
聽到這里,白辰風眉頭輕皺:“我曾去查探過魔君的封印,并未發現有何不妥。”說到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當時離開時曾被一隊修士偷襲,當時還以為是”
沈隨安面色嚴肅, 顯然也是想到了第一次見到白辰風時對方受傷的模樣:“現在看來,那并不是人類修士,而是在他們在大本營附近巡邏的魔種。”
“他們的老巢也是位于地下深處,難怪你當時沒發現什么不對勁。”
白辰風點了點頭:“既然人修那邊已經被你說服,那我們便即刻出發去禁地?”
“不, 在那之前,我們還有一件事要做。”
白辰風聽到沈隨安語氣中的意味深長, 頓時心領神會,他眼神暗了暗,天狼族,他總該去一趟的。
掛斷通訊符, 沈隨安懶洋洋地斜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這時系統再次蹦跶出來, 顯然對于沈隨安雷厲風行的行動很是滿意:“宿主宿主,快看后臺!”
沈隨安眼皮掀開一條縫, 點開后臺,發現如今進度條已經滿了,現在他隨時都可以晉升到大乘期。
對此他倒是沒有多意外,畢竟按照系統的尿性, 一定是有求于他,果不其然,看到沈隨安掃了后臺一眼便繼續閉目養神,系統急了。
“宿主你就一點都不激動嗎?你才剛剛到化神期沒多久哎!”
“這可是大乘期,是我把從靈獸族揪出來的魔種全都換算成拯救的靈獸,這才勉強夠的!”
“宿主宿主,你別不說話啊”
聽著系統的電子音從最開始的邀功逐漸變的失落,沈隨安終于沒忍住,輕笑一聲。
系統立馬反應過來,這是沈隨安在耍它玩呢,系統直接炸毛:“宿主,你怎么這樣對我,虧我還勤勤懇懇地為你謀福利!”
“說吧,你想要我替你做什么。”
聽到沈隨安毫不留情面地一語道破它的目的,系統訕笑兩聲:“嘿嘿,這不是我之前去找主系統匯報了么,主系統在魔君身上檢測到了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程序bug。”
“但是我們無法插手這個世界的發展,現在主系統希望你能把活著的魔君送到主系統那里研究這個bug。”
聽到這里,沈隨安不可置信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要我去活捉魔君?你沒開玩笑吧?等等”說完他突然意識到什么,“所以你的意思是,魔君已經從封印里逃脫出來了?”
意識到自己說漏嘴的系統,干笑兩聲后發現緩解不了這尷尬的氣氛,干脆裝死。
“你說話啊系統!”沈隨安簡直要崩潰,“鑰匙碎片都沒集齊,你倒是告訴我他怎么出來的啊?”
“那可是百年前連人修和靈修兩邊最強者都只能勉強封印的魔君啊,就讓我打?還活捉?你們在做夢嗎?”
現在抓狂的變成了沈隨安,在他本來的計劃中對手是魔族的殘黨,現在加了個究極大BOSS魔君,這還能玩嗎?
沈隨安多次呼喚系統無果后,意識到這件事確實是已經發生的了,他心里暗罵這個不靠譜的系統,開局說好的靠醫治靈獸無痛修仙呢,為什么變成他來拯救世界了?
罵歸罵,事實既定無法改變,看樣子計劃只能改一改了,沈隨安扶額,拜托,已經制定好的計劃被打亂真的很痛苦啊!
白辰風剛掛斷通訊符不久便獨自前往天狼族,他沒帶任何人,畢竟那是他的族群,他的那群“親人”還是由他一個人來解決最合適。
他先是輕車熟路地回到自己的寢殿,看著與離開時別無二致的景象,他內心頗為感慨。
他離開族群時以為自己很快就會回來,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他就已經下意識地把那個兩層小樓當做自己的家了。
他收拾了一些自己的貼身物品后就想離開,去找如今的靈獸族族長白君廷談判,沒想到腳剛踏出房門,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怎么小風兒回來,都不打個招呼?”
白辰風抬頭,看向殿門外,來人正是他名義上的養父——白君廷。
白君廷看起來也就三十左右的模樣,此時他身著白衣,手中握著折扇,活脫脫一個成熟男人的形象,然而白辰風卻是清楚這幅皮囊下是多么低劣的靈魂。
見白辰風并不理會他,白君廷笑了一下,唰地一下把手中折扇打開,給自己扇了扇兩下:“小風兒還是這樣,一點都沒變呢。”
白辰風看著白君廷悠哉悠哉地走到自己面前,說出來的話卻讓他遍體生寒:“怎么?不打算和我說說你這段時間消失去做了什么嗎,白盟主——”
他最后一聲拉得極長,看到白辰風的臉色變了又變,發出滿意的笑聲。
聽到白君廷的笑聲,白辰風咬咬牙,他還要和他談判,不能落于下風,隨即他質問道:“你和魔族之間到底有什么聯系?”
白君廷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白辰風這么直接地問出來,隨即反問:“那你以為會有什么關系?”
白辰風沒說話,只是眼神陰沉地盯著白君廷,白君廷不以為意道:“魔族不是百年之前就已經被殺光了么?”
“那二十年前,你為何將老族長的死推到人修身上,并且借此向人修宣戰?”
聽到這話,白君廷知道白辰風必然是掌握了證據才會與他對峙,索性也就不裝了,他看向白辰風的眼神中滿是冷酷嗜血。
“當然是因為你啊,小風兒。”
“我?”
“你知道么?”白君廷回憶起那混亂的一天,一步步走到白辰風面前,笑得惡意滿滿,“當然是因為那老不死的想越過我直接把族長之位傳給你啊。”
“你是我們天狼族流落在外的天才,可我不是,我只是修煉了這么多年才勉強化神期的族長兒子。”
“他想把族長之位傳給你,可是我不甘心吶,這時候祂出現了。”
白辰風皺著眉聽白君廷說這一切,這個他是誰?魔君的某個下屬嗎?不過他沒有打斷白君廷,而是選擇聽他把話說完。
“祂說祂會殺了那個老東西并且偽裝成人修下手,剩下的就看我能不能抓住機會了。”
“我立馬就反應過來,祂是要挑起人修和靈修的戰火。沒錯,戰爭是會死人。”他越說越語速越快,與白辰風如出一轍的藍色眼眸中滿是瘋狂,“可是,那又和我有什么關系呢?”
“所以你就掩蓋了老族長的死因,并借此向人修宣戰。”白辰風用的是肯定句,“這樣你就能名正言順地當上族長了。”
“沒錯,這樣說一點問題也沒有。”白君廷死死盯著白辰風,“而且我還要讓你當少主,當這個被同族疏遠,一輩子都做不了族長的少主。”
聽到這里,白辰風握緊的拳反而慢慢地松開:“原來是這樣。”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你和我說這些,就不怕我去族內告發你?”
白君廷仿佛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他幾乎要笑出眼淚:“告發?你倒是去啊?你看看他們會不會把你當空氣就是了。”
白辰風心里一沉:“你控制了他們?”
“如今整個天狼族都是我的,何談控制不控制的,我不過是把一點小禮物融合在了他們的神魂里。”
白君廷說完拍了拍手,一群有著白辰風熟悉面容的靈修走了進來,為首的正是帶頭孤立疏遠他的同輩,白元武。
此時他目光呆滯地看向前方,絲毫沒有在意白辰風的存在。
“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這些。”
“什么時候?我也記不清了。”
白君廷不在意地笑了笑,隨后又拍了拍手,那一群人瞬間恢復了白辰風以往看到的模樣,神色自然,完全看不出哪里不對勁。
白辰風只覺得一股寒意從頭到腳流過全身,他居然是和這樣被控制思維的一群人相處了不知道多久?
突然,一個更可怕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他悄悄取出洞虛明鏡,透過鏡子觀察了那些人,還好,這些人也是會被洞虛明鏡測出來的。
白君廷見狀皺眉:“你這是什么東西?”白辰風面不改色地把洞虛明鏡收好:“沒什么,我道侶送我的小玩意罷了。”
“你這又硬又臭的性子居然還能找到道侶?”白君廷倒是來了興趣,“不如讓我見見他,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樣的人居然眼瞎到如此地步。”
白辰風神色更冷:“與你無關,我今天來找你本意是想看看揭穿你之后,族內有沒有人愿意跟隨我對抗魔族。”說罷他掃了一眼那群被控制的靈修,“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那自然是不可能了,因為你今天就要死在這里。”
只見白君廷揮了揮手,那群靈修便神色驟變,面露兇殘地向白辰風攻來。
雖然曾經有過不愉快,但白辰風也不忍心向這些他熟悉的面容下手。
白君廷正是算定了他這一點,笑得更加囂張:“你死在這里之后,你那個瞎眼的道侶應當會來尋你,屆時我再把他也殺了,埋在你旁邊可好,小風兒?”
聽到白君廷甚至還想打沈隨安的主意,白辰風的怒火瞬間爆發:“你敢!”
只見他雙手瞬間化爪,直接忽略了身旁圍著的那群靈修,直直地向著白君廷攻來。
“大乘期?”白君廷的臉色變了又變,“你不過200歲,居然就到達了大乘期?”
說完他眼神里怨毒更甚:“難怪那死老頭要將族長之位傳給你,不過很可惜,你今天殺不了我。”
第84章
隨后他吹響一聲口哨, 本就不大的寢殿頓時涌入更多天狼族的靈修。
眼看白辰風被絆住腳步,他身影閃爍, 直至徹底消失在了白辰風的視線中。
這一群靈修修為都只是一般,最高的也不過是化神期的修為,解決他們對于白辰風來說不過幾息的事,但他卻遲遲沒能下得了手。
不斷閃躲中,他在人群中看到一個曾經幫助過他的伯父,對方原本慈祥的臉上如今滿是猙獰。
白辰風頓了頓, 閉上了眼睛,一爪穿透了他的胸膛:“或許,對你們來說,死亡才是解脫吧。”
白辰風剛剛處理好天狼族遍地的尸體,此時整個族內都已經空蕩蕩的, 看樣子剩下的靈修都被白君廷帶走了。
此時他收到沈隨安的消息,說計劃有變, 需要優先處理魔族分布在各個地方的地堡。
雖然沈隨安沒有說明具體原由,但白辰風聽出來了事情的緊迫性,當即集結人馬開始按照沈隨安所給的地圖搜尋。
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沈隨安原定計劃是人修和靈修匯合一齊前往禁地, 一鼓作氣搗毀魔族大本營后再慢慢剿滅分散在各地的地堡。
只不過魔君逃脫封印的消息使他的整個計劃不得不做出改變, 前往他們的大本營之前, 能削弱魔族的整體實力有一點是一點。
畢竟魔君一人便有著翻天覆地的能力,如果再加上那些魔族和魔種, 當真是極為頭疼的存在了。
沈隨安這邊也沒停著,他給白辰風的地圖是從段玄止處獲得的,人修的地盤里,天衍宗這邊沒有魔種及地堡, 不代表別的宗門內沒有。
他將手下的人分成兩隊,一隊去各個宗門內清除魔族的臥底魔種,另一隊對人類地盤的魔族地堡進行攻克。
他上次偽裝進入地堡內的經驗在此刻派上了大用場,各處的地堡構造基本相同,各方面都可以說是無懈可擊,只是沈隨安發現了其唯一的弱點——空氣。
無論是多高修為的魔族,都是需要呼吸空氣的,然而這地堡位于地下深處,空氣難以流通,此時只需要在入口灑上無色無味易溶于空氣的的系統秘制小迷藥
待其中大部分魔修都失去了抵抗能力,小隊便可以趁虛而入占領地堡。
沈隨安和白辰風給各小隊下的命令都是見到魔族格殺勿論。
就算沒有這道命令,見到地堡中那慘似煉獄的場景,無論是人修還是靈修,都紅了眼眶,勢必要讓所有魔族都消失這世上!
一時間,整個滄瀾大陸籠罩在血腥中中,人修和靈修的動作極為隱秘,等到發覺不對勁時,大本營已經與絕大多數的地堡失去了聯絡。
魔族將領當即下令加強了對地堡的防范。
魔族有了防備,各小隊對于剩余地堡的剿滅行動也從一開始的順利逐漸變得艱難。
到最后,甚至隊伍中不得不出現傷亡才能攻下地堡。
沈隨安再次收到白辰風的消息,是在最后一個地堡被攻占后,然而白辰風的語氣中卻滿是沉重。
只因為那個小隊無一人生還,與地堡里的魔族和魔種同歸于盡,才換得這個結果。顯然,他們的計劃已經被徹底發現了。
前去大本營查探的修士也是發現了不對勁,魔族如今把老巢打造得像個密不透風的鐵桶。
沈隨安對此并不意外,畢竟他們人手有限,無法做到同時對多個地堡同時發起進攻,自然也就給了魔族反應過來的時間。
現在所有地堡都已經被毀,禁地下的大本營是他們唯一的陣地了,自然也是會嚴加看守的。
他把這些天準備的丹藥法器給白辰風裝起來了一半,自從修為晉升到大乘期,他的系統權限又多了一部分。
而新增的這部分恰恰是他們目前最需要的補給合成,包括但不限于仙器級的法器,符箓,丹藥等等。
不過受限于這個世界的法則,即使是系統也沒辦法憑空拿出那么大批量的珍稀寶物,沈隨安只得拿他積攢的點數來逐個兌換原材料。
再以原材料用系統合成法寶,這些天以來他將攻克地堡的指揮權交給了容川,他則是把自己鎖在了房間里沒日沒夜地為人修和靈修大軍準備補給。
終于,在所有地堡都被攻克后,他也把目前所有的點數都花得一干二凈。
意識到攻占地堡這個過程所付出的犧牲之大,沈隨安語氣堅定:“我們會為他們報仇的。”
“明天我們雙方便可會合,屆時我們再對于最后針對魔族大本營的這一戰做好計劃部署。”
白辰風點了點頭,他明白現在終于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了。只要把魔族最核心的大本營端掉,其余魔族必定潰不成軍。
很快,沈隨安便率領人修與白辰風率領的靈修會合,剿滅地堡這一過程,用了數月時間,這期間兩人也只能通過通訊符聽聽對方的聲音略解思念。
白辰風看著沈隨安的背影,一如往日的溫文爾雅一絲不茍,身著青色法衣,一頭如瀑的黑發被青玉簪子挽起,那還是分別前他為沈隨安親手戴上的。
沈隨安此刻正對著墻上的地圖沉思,猝不及防地感受到自己的腰被摟住,一陣熟悉的冷冽氣息傳入鼻翼。
“這么快就到了?”
“嗯。”
感受到身后人并沒有松開胳膊的打算,沈隨安無奈地笑了笑,轉過身和白辰風面對面。他的手輕輕撫過白辰風如雪的長發。
“這么想我啊?”
聽到沈隨安略帶調笑的語氣,白辰風久違地紅了耳尖,他把頭埋在沈隨安頸窩,聞著那令人安心的草木氣息,沒再說話。
沈隨安見狀笑得更肆無忌憚,他另一只手從白辰風腿部發力,直接把人抱起。
“放我下來!”
沒理會白辰風那微不足道的掙扎,沈隨安抱著他在床邊坐下,隨著慣性,白辰風此時是跨坐在沈隨安身上的姿勢。
感受著沈隨安的雙手牢牢固定住他的腰,不讓他有機會逃走,白辰風壓低了聲音道:“你快放開我,萬一有人進來”
“你可是天嵐盟的盟主,來找我商量要事,怎么有人敢來打擾?”沈隨安撩起一縷白發送到嘴邊輕吻,看向白辰風的眼神中滿是蠱惑,“現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白辰風本來也就是直來直往的性子,他聽出了沈隨安話里的暗示,便也不再扭捏,雙臂環住沈隨安的脖子,對著那薄唇便吻了下去。
沈隨安驚訝于白辰風難得的直白,他單手按住白辰風的后腦,進一步加深了這個吻。
這還是白辰風第一次處于上方的位置與沈隨安接吻,他和沈隨安唇舌相交間,還覺得不過癮,索性直接一把把沈隨安推到在床上。
看著白辰風與平日里冷若冰霜完全不同的模樣,沈隨安只覺得這段時間積累的欲望即將噴涌而出。
他舔了舔嘴唇,雙手在那手感極好的地方流連忘返:“寶貝,今天要用這個姿勢嗎?”說著,他還暗示性地把腰往上挺了挺。
白辰風此時耳朵的紅暈已經蔓延到了臉頰,但他神情依舊淡淡的,手上動作卻沒停:“話多。”
沈隨安只覺得那要命的地方被一雙帶著薄繭的手握住,他眼睛瞬間瞪大,卻對上了白辰風帶這些不懷好意的眼神,沈隨安心底默默嘆了口氣,只得任由白辰風擺弄。
白辰風還是第一次以這種上位者的姿態面對沈隨安,他跨坐在沈隨安的腰上,手上動作卻由一開始的生疏逐漸熟練。
看著沈隨安額角逐漸出現細汗,他眼底閃過一絲惡趣味,隨后他面無表情地把手松開,起身作勢要走。
沈隨安此時正處于緊要關頭,哪里肯這么放過白辰風,他一翻身便把這故意點火的家伙壓在身下。
他咬牙切齒道:“幾個月沒見,寶貝學壞了呢。”
“哦,和你學的。”
看著白辰風毫無悔意的模樣,沈隨安額角青筋暴起,貼在白辰風的耳邊用氣音說。
“那我這個老師今日便教教你后面該怎么做。”
說完他略帶急迫地以唇堵住白辰風的嘴,開始了今日小沈老師的“私教課”。
一切平息,已經是深夜,然而此刻兩人躺在床上卻沒有任何睡意,沈隨安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撫過白辰風背后的長發。
“按照計劃,你應該現在才帶著那群靈修到達才對。”
“這是白盟主等不及了,所以提前”
話沒說完,沈隨安的嘴就被白辰風捂住:“睡覺吧。”說罷他轉過身,不再理會沈隨安。
沈隨安壞笑著將他翻了過來和自己面對面,將耳朵貼上白辰風的胸膛:“寶貝,你的心怎么跳得這么快啊?”
他的眼睛在黑夜中顯得格外亮,白辰風一把把人推開:“愛睡不睡。”
眼看著真把人惹生氣了,沈隨安立馬輕輕地摟住自家愛人:“好好好,睡覺睡覺,睡飽了,明天才有精力商量后續的計劃。”
白辰風聽到這話,態度也軟化了些,他放松了身體朝沈隨安的方向貼了貼,在草木氣息和冷冽氣息交融中,兩人都睡了這幾個月以來最安心的一覺。
第二天一早,沈隨安先睜開了眼,他看著還在睡夢中的白辰風,沒有吵醒他,而是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個吻之后躡手躡腳地穿衣。
然而白辰風驟然離開那溫暖的懷抱,也已經悠悠轉醒,沈隨安看到白辰風這幅剛睡醒還帶點迷糊的樣子,心底軟的一塌糊涂。
“要不要多睡一會?”
“不了,去找容川他們商量計劃吧。”
看著白辰風像個沒事人一樣利落地起身,沈隨安咂咂嘴,心想還是自己昨晚不夠努力。
第85章
就在白辰風準備去找容川他們商量戰術時, 沈隨安一把拉住了他:“去之前,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白辰風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認真, 和沈隨安面對面坐下,湛藍色的眸子一眨不眨但地盯著沈隨安。
沈隨安內心也很是忐忑:“先說好,無論我說了什么,你都不能不理我。”看到白辰風點了點頭,他低頭糾結半晌后才終于開口:“其實,我修煉速度快, 并不是我天資過人,而是我有一個系統。”
說完他瞟了一眼白辰風的表情,發現對方仍然是那副淡定的模樣后他略微松了口氣,隨后便竹筒倒豆子般把他穿越以及綁定系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說完,他緊張地盯著白辰風, 觀察他的表情變化,怎么辦, 他家道侶不會以為他是個說胡話的怪人吧?
白辰風此時面色如常,似乎沈隨安說的并不是什么“穿越”“系統”這些奇怪的詞語,而是在和他商量今天吃什么。
但他的大腦在此刻瘋狂運轉,思考沈隨安所言的真實性, 畢竟這件事對于他來說有些過于匪夷所思了。
沈隨安見他不語, 還以為是白辰風在埋怨自己沒有早日告訴他, 他扯了扯白辰風的衣袖:“說好了,不會不理我的。”
白辰風低頭看了眼被沈隨安拽住的袖子, 心中仍然不能平靜下來。他不在意系統什么的,他只在意沈隨安,他真的是從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來的?他說這些的意思是總有一天他會離開這里嗎?
平日里無論身處何種險境都能冷靜對待的白盟主此刻再也無法維持那份淡定,他此刻心煩意亂, 只要一想到沈隨安會離開自己,他就幾乎要控制不住靈力。
沈隨安沒想到自己以為的坦白局,居然成了白辰風心里的一根刺,他伸手在白辰風面前晃了晃,言語間故意帶了些委屈:“原來我說的話在你心里就這么沒有分量,你居然還能走神!”
白辰風的眼神重新聚焦在沈隨安的臉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沈隨安要離開,他就算把人囚禁起來,也不愿意失去面前這個眼含笑意的青年。
“嗯,我知道了。”
啊?就這?沈隨安心里居然升起一絲失望,怎么他家愛人的反應這么平淡。按照套路來說,不應該先是震驚質疑,最后他再來證明自己說的都是真的,這種流程嗎?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他的下一步計劃可以繼續了。
幽冥禁地不遠處,人修與靈修的臨時駐扎處。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們要先一步潛入魔族大本營?”容川一臉不贊同:“這太危險了,先不說如今魔君已經從陣法中逃脫,就是那些詭異的魔種,你們都應付不來。”
一旁的玄梧也是點了點頭,很明顯他也不愿意白辰風以身犯險。
沈隨安心道果然,他的這個計劃肯定會有人反對,但他目前有系統暗中相助的事情又無法向其他人言明,只得道:“你相信我和辰風便是。”
此時一向保持沉默的白辰風也難得發言,他點了點頭:“人數過多容易暴露目標,我們會小心的。”說著,他看向沈隨安,眼中滿是深意,“我會把隨安帶回來的。”
沈隨安沒體會到白辰風話中不明的意味,他撓了撓頭:“我現在修為也是大乘期了,倒也不用你專門保護。”
容川等人早就知道他突破到了大乘期,對于這對道侶又開始臭不要臉膩歪的行為很是鄙夷。
但白辰風卻是剛剛得知沈隨安已經晉升到大乘期的消息,這也是那個“系統”的功勞嗎?他的心里泛起一陣酸意,不知不覺中他對沈隨安的占有欲已經到達了頂峰。
眼見眾人都無話可說,沈隨安便拍桌定下這個計劃,由他和白辰風趁著魔族守衛換崗時混入其中,盡量摸清楚其中的地形以及兵力分布,以便于最后兩族聯盟對魔族發起總攻時不受阻礙。
如今魔君雖然已經逃脫了法陣,但他的實力是否還同從前那般,誰也不知道,多拖一天便多一絲風險。事不宜遲,沈隨安決定今晚就趁著夜色和白辰風出發前往幽冥禁地的中心地帶。
陣陣帶著腐臭氣味的風吹過,“咔嚓”一聲,沈隨安腳下踩碎了一截白骨,白辰風幾乎不可聞地皺了皺眉:“我上次來這里,還不是這樣。”
“這只能說明,他們現在已經猖狂到裝都不愿意裝了。”沈隨安冷笑道。
兩人趁著月色來到了禁地最中央的陣法前,沈隨安不知道這個陣法原本的模樣是什么,但無論怎么樣都不應該是眼前一片狼藉的樣子。
陣法周圍的玄鐵柱子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鎖鏈更是直接從中間斷開,白辰風走上前查看后搖了搖頭。
“不是外力所為。”
“所以,他居然是自己沖破的陣法封印?”
“強行沖破陣法會被反噬,他現在情況或許并不好。”
沈隨安顯然也是想起了白辰風曾經沖破陣法被反噬一事,這或許就是他們如此大面積摧毀地堡,但魔君依舊沒有出現的原因?
按照天衍宗弟子打探來的情報,魔族位于地下深處的大本營入口就在前方不遠處。兩人隱匿了身形,在入口處靜靜等候。
很快,到了魔族守衛換崗的時間,沈隨安與白辰風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同時出手,并排走在巡視隊伍末尾的兩個魔修便同時悄無聲息地倒地。
白辰風看了一眼那兩個魔修的長相,僅僅瞬息,便把自己和沈隨安變成了那兩個魔修的容貌。
再換上那兩個魔修的衣服,沈隨安和白辰風腳尖輕點,回到了隊伍末尾。
做完這一切,一群魔修守衛中竟無一人察覺身后的伙伴已經換做他人。
就這樣,白辰風和沈隨安跟著已經巡邏結束的隊伍來到了地下的魔族老巢。
和之前去過的地堡一樣,濕熱的氛圍,帶著甜腥氣味的空氣,還有腳下黏膩的泥土。白辰風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沈隨安知道這是自家道侶的小潔癖又犯了,他偷偷把手伸到對方袖子里,捏了捏對方的手腕以示安慰。
白辰風面不改色地把他的手打掉,同時最前方的小隊長宣布可以暫時休息一會。
沈隨安和白辰風趁著這些魔修還未發現同伴已經被人替換,用靈力隱藏自身氣息后離開了隊伍。
兩人大乘期的修為,在滄瀾大陸已是頂尖,雖然說大乘期上面還有一層渡劫期,但是萬年以來,從未有人達到過那個境界。
也就是說沈隨安和白辰風在這魔族老巢中是無人能敵的狀態,如若不是魔族數量繁多,以白辰風的性子,早就化為原型在這里面大殺四方了。
沈隨安現在還沒讓白辰風把二人恢復成原本的樣子,畢竟兩人就算實力強勁,也不愿經歷蟻多咬死象這種事情。
他們兩個就一邊探查,一邊記下這其中的線路圖和魔修的戰力分布。
從那處入口進來后,就是絕大多數魔族休息的地方。
與先前剿滅的地堡不同,在老巢內,探查的這段時間,沈隨安竟然沒有看見一個被毀去神魂的人類或者靈獸?
不,這不對勁。沈隨安腳步越來越慢直至徹底停下,他靠著墻站定。
僅僅只是一個并不算大的地堡內部都有那么多的受害者,這碩大的魔族大本營怎么可能一個都沒有?
正當沈隨安皺眉想要弄明白這一點時,一隊魔修的腳步從遠處傳來。
沈隨安和白辰風雖說如今從裝扮上看來就是不折不扣的魔族,但最好還是別讓對方抓住任何破綻為好。
不見面不交流便是最好的方式,白辰風剛想再次用靈力隱匿身形,卻被沈隨安打斷,他疑惑地看向沈隨安,還未開口,耳邊便傳開一道熟悉的聲音。
“誰在哪里?”
聽到這道聲音,白辰風內心止不住的恨意再次涌上心頭,當他的手即將化爪撕裂那人喉嚨時,卻被沈隨安輕輕按住。
看到沈隨安對他輕輕搖了搖頭,白辰風雖然疑惑,但也是暫時按耐下來內心的殺意。
“你們兩個外圍的巡邏小隊的成員,怎么會在這里?”
沒等到回答,那聲音的主人有些不耐煩,他走到兩人面前再次發問。
這時他的臉也完全暴露在了二人面前,白辰風再次看到那張俊美卻陰郁的臉,心中雖然滿是恨意的同時也有些許震驚,殷澤修,他不是死了么?
“大人見諒,我和我的同伴是來找個地撒尿的,結果越走越偏,不認識路回不去了。”
“哦?是這樣么?”
“是的是的大人,等會我們還要繼續去外圍巡邏呢,就不打擾大人您了。”
說罷,沈隨安帶著白辰風就要走,卻被殷澤修喊住。
“你們不是不認識路么?往哪走?”殷澤修用眼神把沈隨安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突然笑了一聲,隨后朝他帶領的一隊魔修揮了揮手,“行了,你們先去忙,我帶這兩個人回去一趟。”
“大人,這也太麻煩您了,還是算”
“今天老子心情好,就當是做善事了,別多嘴,跟著就是。”
沈隨安只好閉上嘴不再說話,和白辰風一起跟在殷澤修身后七拐八拐。
就在沈隨安真的快被繞暈時,殷澤修突然挺住腳步:“到了。”
看著面前厚重的石門,顯然不是他們剛才脫離魔修小隊的地方,沈隨安露出了恰當好處的驚訝和疑惑:“大人這是?”
殷澤修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燦爛,甚至有些滲人:“你們進去便是。”
第86章
此時沈隨安心里早有預感, 他并未多言,推開了門, 只見里面是一排排將人類和靈獸煉制成所謂“原料”的器皿。
他在心里冷笑一聲,果然騙不過殷澤修,當即和白辰風對視一眼,兩人立馬默契地同時出手。
千秋劍身帶著炫目的光芒朝著殷澤修襲來,白辰風則在一旁布下隔絕聲音的結節以免驚擾到其他魔族。
殷澤修顯然是沒想到沈隨安兩人反應如此快,他堪堪側身躲過了那一擊, 但容器爆開的的碎片還是在他的臉頰處劃出一道血痕,鮮血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
一旁破碎的容器內流出了紅得發黑的濃稠液體,他眼神陰鷙:“倒是警覺。”隨后他嗤笑一聲,“可惜晚了。”
說罷,他手心攤開, 赫然在目已經被捏碎了的玉符,他隨手將玉符扔在地上, 雙手緊握靈劍,死死盯著曾經殺了他一次的沈隨安:“你們就老老實實被我煉成原料吧!”
說罷,他提起劍就沖著沈隨安攻去,那身邊絲絲繚繞的赫然是魔族氣息。
來不及思考為什么殷澤修能死而復生, 為什么此刻的殷澤修看起來已經是完全的魔族了?
沈隨安輕松躲過殷澤修的攻擊, 拉住白辰風直接破門而出, 然而在他的靈力感知范圍內,數個魔族正朝他們快速移動。
心知自己已經暴露的二人, 此時干脆恢復了原來的身體,朝著記憶中出口的位置掠去。
然而他們才剛踏出一步,就感受到了一股視線將他們牢牢鎖定,這股視線讓身為大乘期的沈隨安和白辰風都感受到了壓迫感。
沈隨安心底一沉, 能讓大乘期的他都感受到壓迫感,那只能是魔君了。
白辰風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掰開沈隨安牽著他的手,認真道:“我來拖住這些追兵,你快走。”
“那可是魔君!”沈隨安平日里一貫溫和的語氣帶上了些焦急,他做不到讓白辰風一人留在這里。
說完他便不容置喙地再次牽起白辰風的手:“要走一起走。”
然而話說出口,做到卻很難,沈隨安能感知到有多少魔族正在趕來,如果沒能出去,即便兩人此刻都是大乘期的修為,這也將會是一場惡戰。
眼看著身后的魔族的身影越來越近,沈隨安來不及想這么多,地堡通道狹窄,實在施展不開,他只能盡量不在這不知道多深的地下避開戰斗。
很快,兩人來到了入口處,還沒來得及思考為什么門口竟然沒有守衛看守時,沈隨安的手已經接觸到了大門。
然而這一瞬間,門上浮現出繁雜的花紋,沈隨安一眼認出整個出口的大門竟全部被布下了傳送陣。
他舉起千秋劍就要往門上劈,試圖阻止傳送陣的啟動,然而傳送陣一旦啟動又怎么能停下來。
沈隨安見狀也只能緊緊抱住白辰風,希望傳送陣不會把他們兩個分開。
很快,傳送陣釋放出的柔和光芒籠罩了他們的全身。沈隨安只覺得兩眼一花,便發現自己已經被傳送到了目的地。
好消息,他和白辰風沒有被分開。
壞消息,這里的景象是沈隨安從未見過的詭異。
他摸了摸四周光滑的石壁,又抬頭看了看頭頂的一片漆黑,看樣子,他們是被傳送到了不知道多深的地下。
這石壁極長,一路伸展到不知道什么地方,還沒等他開始查探石壁,那股探究的目光再次襲來,沈隨安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
反正都已經到了這地步,也不怕暴露不暴露的問題,沈隨安沖著空氣大喊:“有本事就出來啊,只會躲在暗處偷窺,算什么東西?”
此話一出,那股目光瞬間消失不見,沈隨安更疑惑了,就這么輕易地走了?這道目光到底是不是來自于魔君?
白辰風感受到沈隨安的疑惑,搖了搖頭:“這背后之人,好像并沒有惡意。”
確實,那道目光似乎只是好奇,探究,并沒有要傷害他們的意思,而且他剛才就那么說一句,居然還真就老老實實收回去了?
思索片刻,沈隨安與白辰風對視一眼,相處了這么久,白辰風早就明白沈隨安的心意思,他點了點頭:“想去就去,無論如何都有我在。”
沈隨安笑了笑,將自己的手指插入白辰風的指縫中,與他十指相扣:“我可不敢落下我們的白大盟主。”
隨后,二人沿著石壁一步步往最深處一探究竟。
道路很長,但沈隨安和白辰風在靈力的加持下很快就走到了盡頭,沈隨安只覺得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他皺起眉頭看去,發現那是一個巨大的池子,里面連接著許多管道。
源源不斷的“原料”正通過這些管道灌輸到池子里,奇怪的是池子中的水位并沒有下降。
他定睛一看,池子正中間正捆著一個人,那人身上的黑金衣袍已經被粘稠的液體打濕,完完全全地貼在他的身體上。
這是個身材偏瘦弱的年輕男人,難道這就是那傳說中殺人無數,威風八面的魔君吧?
感覺到對方身上并沒有敵意,思索片刻,沈隨安直接走上前去:“你是什么人,這里是哪,你為什么會在這?”
那人顯然沒想到剛才還在很遠地方的兩人這么快就來到了他面前,他的聲音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我是冥斯年,這里是額。”
他看了看四周,努力想為自己開脫,最后還是放棄掙扎了:“好吧好吧,我是魔君,這些都是我干的,人類和靈獸的戰爭也是因為我,你們快把我殺了,快點快點。”
說罷,他不顧身上的鎖鏈,竟然仰面直接躺在了這池子里,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倒是讓沈隨安很是困惑。
首先,他沒在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任何敵意,其次,在他的印象里,魔君應該是叫冥寒啊?這個冥斯年又是誰?
感受到沈隨安兩人只是站在池子外看著自己并沒有動手的打算,冥斯年頓時挫敗感滿滿。
“我就這么不像魔君嗎?”
“你看看這滿池子的原料,全都被我吸收了,我馬上就要恢復巔峰期的實力了哎!”
“等我恢復了實力,第一件事就是把世界上的異族全殺光!”
“喂,你們兩個,別光聽不說話啊!”
“”
看吧,只要是個人,都受不了這種冷暴力,沈隨安在心里這樣默默吐槽。
看著冥斯年在原地想要起身,卻因為全身的鎖鏈而被限制住,只能在池子里像條大蟲子一樣拱來拱去。
沈隨安終于憋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連一旁總是板著張臉的白辰風的嘴角都在微微上揚。
冥斯年顯然是聽到了兩人在偷笑,頓時急眼了:“你們還笑?我可是魔君,再不動手,等會把你們全殺了!”
“快點動手,磨磨唧唧,優柔寡斷的像什么!”
聽著這毫無殺傷力的威脅,沈隨安敷衍地應了一聲“哦”,隨后隔空用靈力解開了冥斯年身上的鐵鏈。
沈隨安可不信面前這個家伙就是魔君,但他會出現在這里,或許他會有魔君的信息和線索?
隨著身上鐵鏈的落地,冥斯年沉默片刻,隨后爆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天吶,我辛辛苦苦綁好的,你怎么就這么隨便破壞別人的心血呢?”
聽到這里沈隨安心中困惑更深,為什么他要用鐵鏈把自己捆起來?
看著冥斯年在粘稠的液體中艱難地邁開腿,慢慢走近他們,沈隨安這才看清冥斯年的相貌。
他身形瘦削,如一柄出鞘的薄劍,蒼白的臉上眉眼如墨,唇色卻極淡,像極了久病之人。
一身黑金色的長袍被粘稠的液體浸濕透,沉甸甸地裹在他的身上,更襯得他的膚色幾乎白到透明。
幾縷碎發黏在額前,整個人有些不修邊幅,但那雙眼睛卻極清極亮,似是未沾染半分濁氣。
沈隨安就這么看著他一點點挪動,最終卻停在了池壁邊緣,他挑眉:“為什么不出來?”
“你以為我不想啊?你看唄。”
隨即冥斯年給沈隨安演示了一波什么叫觸壁反彈,只見他的手剛剛碰到池子邊緣,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掀飛出去。
“哎呦疼疼疼,這結界怎么又強了,你們現在懂了吧?”冥斯年捂著屁股,一瘸一拐地再次走到池子邊緣。
“我還沒問你們呢,才兩個人就敢來魔族的大本營,膽子夠大啊,就不怕我像把你們殺了?”
“我可是渡劫期的高手,殺你們就像殺蟲子一樣簡單!”
看著對方齜牙咧嘴地說出這一番明顯不可信的話,沈隨安嘴角抽搐,仿佛看見了一只努力讓自己表現得更像一只老虎的小貓咪,直接演都不演了是吧?
“你不是魔君,你到底是誰?魔君又在哪里?”
“哎呀,我都說了,我就是魔君,魔君就是我,很難懂嗎?”
面對沈隨安的質問,冥斯年顯得有些心虛,但還是努力讓自己顯得理直氣壯地說出這句話。
盯著面前面容蒼白,身形瘦弱的青年,沈隨安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見沈隨安不再說話,只是用那種看透一切的目光盯著自己,外加旁邊還有一個時時刻刻在制造冷氣的白辰風,冥斯年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好吧好吧,我承認,我確實不完全是魔君。”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叫不完全是?沈隨安問出了心里的疑惑。
“還能是什么意思,就字面意思唄。”
第87章
“我和冥寒共用一個身體, 準確地來說,我是他的第二神魂。”
冥斯年糾結半晌, 還是決定告訴沈隨安他們,畢竟這兩個人是他這么多年以來見到的唯二的非魔族生物。
或許,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第二神魂?沈隨安此時只覺得自己腦子都不夠用了。
所以這個冥斯年確實是魔君的身體,但思維卻完全是另一個人?用現代世界的詞語解釋,就是副人格?
沈隨安獨自在風中凌亂,合著這個魔君還是個精神病患者?
此時系統突然詐尸, 在沈隨安腦中發出尖銳爆鳴聲:“宿主!就是他,他就是那個bug!!!”
“原本魔君應該逐漸消散在封印陣法中,如今卻逃了出來,還搞出來這么大亂子,一切的變數都是他引起的!!!宿主快把他殺了啊啊啊!!!”
冥斯年看到沈隨安的臉色變了又變, 只當他不信這種離奇的事情,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我就知道不該說, 反正說了也沒人會”
“我相信你。”
沈隨安努力地讓腦海中四處尖叫亂竄的系統安靜下來,他看著面前苦笑的青年,對方實在是不像能做出這種喪心病狂事情的人。
聽到沈隨安的話,冥斯年的眼神一下亮了起來, 他激動地想要觸碰沈隨安, 但卻再一次被彈飛。
白辰風略微皺起了眉, 不贊同地看向沈隨安:“這只是他的一面之詞。”
“放心,你忘了我和你說過的嗎?我有系統, 它告訴我冥斯年沒有說謊。”
沈隨安向白辰風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放心,但白辰風的心里卻愈加不安,這個所謂的“系統”,真的就這么可靠嗎?它這么盡心盡力地幫助沈隨安, 真的只是為了完成任務么?
這邊沈隨安看著冥斯年再度一瘸一拐地走到池壁處,問出了當前最重要的問題:“你作為冥寒的第二神魂,為什么會希望自己死呢?這具身體受到致命傷,你也會消散的吧?”
“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義是什么,他非常排斥我,不允許我動用屬于他的力量,每次我的蘇醒都是他實力減退的時候。”
“雖然說我是依附于他而存在,但我不希望看到這么多生命因為他的一己私欲而受到傷害。”
“或許,我和他本就不該活在這世界上。”
冥斯年沉默半晌,最終說出來的這番話倒是讓沈隨安對他更信任了幾分。
“我倒是很樂意幫你這個忙,可是這個血池邊緣設有結界,你出不來,我們也進不去,得先破掉這個結界才行。”
“這個好辦,你們看到旁邊的陣眼了嗎?破壞掉它就可以了。”
“這個陣眼極為堅固,就是冥寒為什么不讓我用他的身體逃走而專門設下的。”
沈隨安順著冥斯年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位于血池外的陣眼,他心里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冥斯年,可是系統也確認了他說的都是實話,他應該不會騙他的吧?
只聽到“叮”地一聲脆響,血池周圍那道看不見的屏障徹底碎裂,冥斯年試探性地伸出手,發現沒有再被彈開,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果然從他腦海里窺探到的這段記憶是有用的。”
由于用不了靈力,冥斯年只能慢吞吞地從血池上爬下來,經過幾番折騰,這才安穩地站在了沈隨安和白辰風的面前。
“好了,你們現在就動手吧,趁著他還沒能用這些骯臟的原料把修為恢復到巔峰期,這個世界還有挽回的余地。”
說著冥斯年便閉上了眼睛,沈隨安瞥了一眼這個一心求死的青年,也并沒有對他心慈手軟,提起千秋劍便直接向著他心口攻去。
然而,就在劍尖即將刺入他的身體時,面前的青年猛地睜開眼睛,眼神不再和先前那樣明亮清澈,而是蘊含了滿滿的怨毒和殺意。
沈隨安暗道不妙,往劍上輸送了更多的靈力,但依舊無濟于事,一股強大的力量襲來,沈隨安被這股力量逼退,不得不收起劍暫避鋒芒。
等到這股力量消散,沈隨安這才看清面前的人,明明上相同的容貌,此時卻發生了天差地別的改變。
原本他衣服上上沾著的濃稠“原料”內一瞬間吸收干凈,此時黑金色的衣訣無風而動。
那張臉仍是蒼白的,卻陡然生出鋒刃般的戾氣,他舌尖頂了頂腮,眼中翻涌著愉悅的殺意。
沈隨安與那雙充滿了煞氣的眸子對視上,只覺得腦海中針刺般地痛。
這,就是冥寒么?
來不及思索為什么冥寒會突然頂號,沈隨安和白辰風往后撤了一小段距離,面前這人可是渡劫期的高手。
雖然如今他實力有所削弱,但也不是那種能隨意小看的角色。
“呵,那廢物居然讓你們來殺我?”
與冥斯年干凈清朗的聲音不同,冥寒的聲音低沉,仿佛每個字都砸在人的心底。
沈隨安沒有言語,只是默默把千秋劍握得更緊了一些,他能隨意讀取冥斯年的記憶?
仿佛察覺到了沈隨安的想法,冥寒此時囂張地笑了起來:“我該說你們倆是蠢呢,還是蠢呢?”
“那傻子是我的第二神魂,他說什么做什么,我自然是了如指掌。”
“他什么時候出現,就連他能獲取我的哪段記憶,都是我可以隨意控制的。”
聽到這里,沈隨安哪里還不明白自己這是被冥寒擺了一道。
“說到這里我倒還得謝謝你呢,這么相信那個傻子,居然真的出手把那陣眼破壞了。”
“那可是當初那個該死的天衍宗宗主布下的最后一道防線。只有人修才能用從外面將其打破。”
冥寒活動著久久未曾運動的四肢:“現在的我,才是真的自由了。”說罷,他將雙手懸于空中,那源源不斷的“原料”被他吸收得一干二凈。
沈隨安意識到不能讓他這么無限地吸收下去,他和我白辰風對視一眼,兩人當即從不同方向沖著冥寒攻去。
只是,大乘期的修為與渡劫期比還是差遠了,沈隨安只能眼睜睜看著魔君的氣息一段段攀升,最終定格在了渡劫后期這一境界。
此時系統也被嚇壞了:“這是什么展開啊啊啊啊”。
“我明明檢測到冥斯年說的都是真話啊,怎么會這樣!”
“是實話。”沈隨安此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面對這場面,此刻他的大腦飛速運作,“因為冥斯年也是被冥寒騙了。”
“他控制自己的記憶,把我們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間。”
“哈哈哈,你這人倒也不算蠢到極致。”
沈隨安看著冥寒吸收完所有的“原料”之后,活動了筋骨,朝著他和白辰風走來。
“可以讓你們死個痛快。”
隨著他越走越近,白辰風護在沈隨安面前,喉嚨里發出威脅意味的低吼,雙手也化為鋒利的狼爪,仿佛冥寒再走進一步就要他好看。
冥寒饒有興致地看著白辰風,上下打量了幾眼:“你是靈獸族的吧?應該是當初封印我的那家伙的后代?”
“天賦倒是還行,就是得死在這了。”
他邊說邊揮了揮手,一道魔氣就沖著白辰風面門而來,他雙手交疊擋在面前,此時銀白色的腕甲散發出瑩瑩的光芒,竟是毫發無損地擋住了這一擊。
“哦?這材質”冥寒更為好奇,他伸出手,竟然就想直接隔空將那副腕甲取走。
沈隨安此刻也是忍無可忍:“你怎么敢!”話落,千秋劍脫手而出,裹挾著大乘期最強一擊的靈力朝著冥寒攻去。
“宿主不要啊,你快逃!現在的你和白辰風加起來也不是魔君的對手啊!”
“保命要緊保命要緊保命要緊啊啊啊啊啊!!!!”
“宿主你要是死了,我該怎么辦啊!!!!”
聽著腦海中系統哭唧唧的吵鬧聲,沈隨安無奈地扯了扯嘴角:“被傳送到這不知在哪里的地下,我和辰風哪里還有什么退路,能做的唯有一戰罷了。”
沈隨安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冥寒,他沒想到在他面前僅僅是螻蟻的兩人竟然敢直接挑戰他的權威。
他冷笑一聲側身躲開飛劍,渾身魔氣縈繞,瞇起眼睛看向兩人,似乎是在思考從哪里下手能讓這兩人死得更痛苦一些。
這邊,沈隨安和白辰風心照不宣地互相配合著,開始從不同的方向進攻,兩人同為大乘期,又互為道侶,默契自然是不用說。
沈隨安千秋劍一橫,劍身光芒暴漲,“劍陣,起!”一聲輕喝,萬千劍影如流星般朝著冥寒襲來。
白辰風同時出手,身形化作一道白色閃電,狼爪撕裂了空間,直取冥寒咽喉。
即便是渡劫期的魔君,面對二人的攻勢也是有些頭疼。
他直接將整個地下的空間都化為己用,魔氣壓縮著這里的每一寸空間,直到兩人退無可退,被徹底逼到了絕境。
“沒有別的招式了嗎?”冥寒嗤笑一聲,袖袍一揮。
“辰風小心!”沈隨安急呼出聲,卻已經來不及,白辰風整個人被這股大力擊飛出去,整個人重重地砸在了石壁上,原本光滑的石壁上都出現了幾道裂紋。
“辰風!”眼看白辰風被這一擊重傷,沈隨安心頭一緊,但眼下的狀況容不得他分心。千秋劍光芒大盛,化作百丈巨劍斬向冥寒。
這一劍蘊含了沈隨安十成十的靈力,大乘期的實力,足以劈山斷海。
冥寒卻只是抬起右手,食指輕點劍鋒:“碎。”
“咔嚓”一聲,千秋劍竟然從尖端開始寸寸碎裂,沈隨安虎口崩裂,鮮血順著手腕滴答滴答地流到地上,體內的靈力更是被這一擊震得紊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