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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不著邊際的事……我給。……

    兩人的位置很快倒轉(zhuǎn)。

    女孩吻著男人脆弱的喉結(jié),齒尖輕輕地摩挲。

    指腹碾在他胸前脆弱的位置。

    房間里很快就傳來壓抑的、低低的湍息。

    ……

    等到撥弄夠了,把人放開之后,男人默不作聲側(cè)過身去,把后背對著她,不理人了。

    因為剛才一番折騰,浴袍幾乎徹底散開,露出漂亮的人魚線條……

    一直延伸到衣服里面。

    修長筆直的腿,從浴袍穿出,白皙的皮膚上還泛著一點微微的紅。

    伊一看著男人某處異常明顯的鼓起,笑著戳他臉頰:“生氣啦?阿蕭?”

    某人依舊背對著她,不說話。

    無奈失笑。

    好吧,剛才她確實有一點過分。

    她只是聽說男人的喉結(jié)很脆弱不能隨便碰,覺得好奇,到底有多不能……就用牙叼著磨了兩下。誰想到他會反應(yīng)那么大。其他的,也只不過是撩了點火,不給他滅,也不讓他自己滅而已。

    沒想到把人給惹到了。

    她撥開男人鬢邊凌亂的發(fā)絲,捏捏露出來的耳朵:“不就是沒給你手?”

    楚蕭不回話,默默又把頭往里側(cè)了側(cè)。

    耳朵不自覺得紅起來。

    根本就不是……

    女孩不知道那種刺激對他來說有多大。那感覺就好像是,命門被對方叼著……他有種自己稍稍動一下就萬劫不復(fù)的錯覺。偏偏,小姑娘又在別處一下下地點火。

    冰火兩重天。

    不然他也不會求饒。

    結(jié)果,好不容易被放開致命的咽喉,他人還沉浸在對方給的瓷激里,連思維都是滯緩的,女孩忽然吻在他的耳朵邊上,說:“結(jié)束了哦,寶貝。”

    一盆冷水落下來。

    仿佛一個低語的惡魔。

    根本就沒有“沒給你手”那么云淡風(fēng)輕。

    他難耐地動動身子,把浴袍拎到頭頂,把臉埋進(jìn)枕頭里,默默等著自己平復(fù)。

    不想說話,也不想被人再碰。

    偏偏女孩半點不放過他,俯身摟上他的腰,把頭頂?shù)脑∨蹞荛_一處小縫,對著他露在外面的耳朵吻:“好了,你不該罰嗎?按著你老公往床上親,哪來的膽?再不管管你,都要反了。要不是今天什么都沒準(zhǔn)備,信不信弄到你下不來床?”

    楚蕭頓時一整個僵住。

    “我……”

    想說:我沒想反。

    而且,他都牽著女孩的手放到自己那個地方了,那么明顯的暗示。

    但女孩完全不給他“狡辯”的機(jī)會,又砸下來一連串的罪名:“還有,金港置地是你公司吧?我說我再找工作面試,公司名字都告訴你了,你半點都沒跟我提。……你不提也就算了,如果沒記錯的話,三個月之前,你是不是還拿我當(dāng)借口,薅了邱松他們家三千萬?邱松說這錢是我欠他們家的,你知不知道,嗯?你薅的錢,是拿你老公換的。”

    每說完一條,對著他屁股拍一下。

    就算是隔著一層衣服,他都覺得自己被打的火辣辣的。

    “那狗男的跟我說,這三千萬他們家不計較,讓我別總想些不著邊際的事,好好跟他在一起。寧雅還開玩笑,讓我殺進(jìn)去金港置地總部,找他們總裁要提成。誰知道,這個總裁是我男朋友?藏那么深。”

    女孩撥開他頭頂遮住的浴袍,捏住他的耳朵,問他:“你說,你該不該罰?”

    楚蕭徹底僵住。

    三個月前和邱家簽的那份合同,邱家三千萬讓利給的十分爽快,他沒有半點猶豫就接了。

    因為當(dāng)時雙方就合同的事已經(jīng)拉扯了一段時間,但商業(yè)合作,向來是誰更需要誰就要吃虧,邱家比他更需要這份合同,這也是他當(dāng)時為什么咬死了這個分利比例不讓的原因。

    邱家也知道,自己最后不得不妥協(xié)。但已經(jīng)拉扯了太長時間,邱家完全是被架住了,根本進(jìn)退兩難。伊一和楚蕭鬧出的那點不愉快,其實正好是給了邱家一個臺階,雙方才簽的那樣爽快。

    當(dāng)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邱家找伊一要債的事,他記得。

    他當(dāng)時看到了女孩發(fā)在四空間的狀態(tài):

    【現(xiàn)在,我想去找賺了這幾千萬的人訛提成。】

    【微笑】

    他看到之后就立刻讓特助去敲打了邱家,確認(rèn)邱家沒再找伊一的麻煩,之后才放下心。

    被伊一看到照片的時候,他是有一些忐忑的,因為害怕她會生氣。但沒想到,竟然收到了女孩的回復(fù),第一件事就是向他道歉,因為沒有及時回復(fù)他的私信。

    再后來,收到她特別鄭重說的那句“喜歡”。

    當(dāng)時他以為自己過關(guān)了,沒想到……伊一根本就沒認(rèn)出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是金港置地的總裁。

    “對不起……”

    想到這些,楚蕭愧疚地垂下眼角。

    “我……那,錢……你還要嗎?”男人的長發(fā)散在枕頭上,望著女孩小心翼翼:“我讓秘書轉(zhuǎn)你……其他的,你也可以拿。或者,再罰我別的也行……”

    下一刻,被曲起的指節(jié)敲在眉心。

    “把錢給我干什么,讓我給邱松還錢啊?他憑什么,我是冤大頭還是你是冤大頭?笨。”

    他抿抿唇:“我……”

    還沒想好要怎么回答,已經(jīng)被緊緊抱在了懷里。

    女孩溫柔的聲音響在耳邊:“逗你呢,想什么呢,阿蕭?我怎么可能因為這種事真生你的氣。”

    她說:“就是想欺負(fù)一下你。”

    說著,膝蓋抵到他身后,攬在腰間的手,輕輕地摩挲:“但是阿蕭,你怎么這么好欺負(fù)?”

    男人閉了眼,沒一會呼吸就亂了……

    燈光下的睫毛輕輕得顫。

    “伊一……”

    男人眸色柔軟,呼吸間都帶著水汽。

    “嗯?”

    女孩吻在他的鬢邊,輕聲回應(yīng)。

    “以后我……嗯……不會讓人再欺負(fù)你……以后……都有我在。”

    伊一手上動作一頓……

    下一刻,把男人翻轉(zhuǎn)過來,緊緊吻上他的唇。

    “乖……”

    呼吸錯亂間,她柔聲開口:“我知道。我們阿蕭很厲害。”

    “還……還有……不著邊際的事,我給。今天,或者以后……我都可以,給……”

    他沒說給什么,但是伊一卻明白。

    她溫柔地?fù)嵩谀腥苏礉竦聂W發(fā),在鬢邊印下一吻。

    “好。”

    ……-

    幾天后,金港置地的大樓。

    天氣很好,陽光照在工位前,眼睛看著電腦前的屏幕,指尖微動……不自覺得愣神。

    那一晚,差點擦槍走火。

    如果不是阿蕭沒有提前做好準(zhǔn)備,他們可能就一下到底了。

    直到今天,男人勾著她時的灼燙呼吸,都好像還噴撒在耳邊。

    還有情動時說的那句“不著邊際的事,我給”……

    每每想到,都覺得指尖發(fā)麻。

    她看看電腦上顯示的時間:12月13日,星期五。

    時間過的好快,不知不覺就已經(jīng)十二月中了。

    距離阿蕭的生日還有兩個多星期。

    昨天許岫和師青還在小群里的討論,師青說已經(jīng)把煙花證辦下來了,許岫雷厲風(fēng)行地去訂購煙花,安排放煙花的專業(yè)人員了。

    照許岫的說法,好像除了煙火,還要請人過來打鐵花。

    很隆重的安排。

    畢竟阿蕭的生日當(dāng)天又是跨年,正好放到一起過了。

    她的禮物也該選起來了。

    其實從決定實習(xí)之后,她就一直在網(wǎng)上看,她想買的是個金色的鐲子。素圈的,和阿蕭白凈的皮膚很襯。已經(jīng)加了購物車,就等雙蛋的滿減活動時下單。

    但這兩天又有了別的念頭……

    她想給阿蕭再買一對耳環(huán)。

    一對她送給阿蕭的,新的耳環(huán)。阿蕭應(yīng)該會很喜歡。

    正對著屏幕走神,旁邊忽然響起腳步聲。主管的聲音傳來:“你和伊一都是南城大學(xué)的,年紀(jì)也一樣大,正好她旁邊還有位置,你倆坐一塊也有共同語言。”

    她疑惑地轉(zhuǎn)頭,看見穿著運(yùn)動服的男生朝她露出一張分外熟悉的臉。

    “好久不見,伊一。我也來這邊實習(xí)。”

    伊一的第一反應(yīng)是:有些人就不該念叨。

    第二反應(yīng)是:這個人不是有自己的公司?跑來阿蕭的公司實什么習(xí)?不怕被人當(dāng)間諜嗎。

    沒錯,就是前兩天和阿蕭聊天時提到的,那位“債主”前男友,邱松。

    “你來這

    邊干什么?”

    女孩皺眉。

    伊一雖然不是什么自戀的人,但前男友跑來她的同公司、同部門實習(xí)……?

    如果不是追著她過來的,這位不缺錢的少爺還能有什么原因?

    就算是過來臥底……哪家公司派一個大學(xué)都沒畢業(yè)的繼承人?

    但這位少爺笑著拉開椅子,直接就坐下了:“我來實習(xí)的啊,金港置地挺好的,我想過來學(xué)習(xí)一下,積累一點經(jīng)驗。”

    呵呵。

    屁。

    他一個家族企業(yè)繼承人,跑來別的公司做行政崗積累經(jīng)驗。

    當(dāng)她是傻子吧。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他又被騙了可又好喜歡。……

    伊一對那句“過來實習(xí)”沒有回應(yīng),連個反應(yīng)都沒給,就徑自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看文檔了。

    邱松面色明顯僵了僵,也跟著坐下。

    上一回他們見面,還是在九月的那一場烏龍。再后來就是嚴(yán)霍生日宴,原本說好要邀請伊一過去,結(jié)果嚴(yán)霍也沒有把人邀請到。

    然后,就一直到了現(xiàn)在……

    三個月沒見,女孩的頭發(fā)更長了,發(fā)尾勾著漂亮的波浪卷,一直垂到腰間,在陽光下泛著淺淺的棕。

    這會認(rèn)真地看著電腦屏幕,睫毛卷翹纖長。

    落在鍵盤上的手指,每一根都泛著羊脂玉一樣細(xì)膩的白。

    她還是那么好看。

    邱松眸子暗垂,在心里默默地想。

    “實習(xí)的話,第一周主要是熟悉一下工作環(huán)境,你和伊一是同一個組長,工作由組長分配。不過,陳玥接下來這一星期出差,要等下下周再回來了,暫時由我來給你們布置工作任務(wù),到時候可能會有一些合作上的工作,具體我會在郵件里說。”

    主管站在兩人中間叮囑。

    邱松連忙點頭:“知道了錢主管。”

    主管滿意點點頭,之后才轉(zhuǎn)過頭去敲女孩的桌子:“伊一也清楚了?”

    女生嗯了一聲,說:“陳姐早上微信和我說了。”

    目光連半點往邱松這邊的偏移都沒有。

    “哦對,我問了陳玥,你倆飯卡還沒辦下來,吃飯就先刷她的吧。正好你們同期,也是個伴。卡就放邱松這邊吧,邱松你中午記得帶伊一去吃飯,公司食堂剛才給你說過了。”

    說完,把飯卡從陳玥工位拿下來,直接放到了邱松的辦公桌。

    然后回了自己的工位。

    邱松拿到發(fā)卡,笑著朝伊一嘬了一下上顎:“伊一,中午一起吃飯?”

    女生按著鍵盤的手指微微動了下,沒有回話。

    被徹底無視。

    其實伊一的表現(xiàn)也無可厚非,因為她是先來的,照理說,主管應(yīng)該把飯卡拿給她,讓她帶邱松這個新人去吃飯,但主管卻完全反了,還讓他這個新人帶她。邱松覺得,是個人都會生氣,更別說伊一這種自尊心極強(qiáng),從小就不能屈居人后的了。

    邱松得了便宜,目光略過女生熟練打字的手,轉(zhuǎn)頭好心情地打開手機(jī),往群里發(fā)消息:

    【邱松:已經(jīng)入職了,這么巧剛好伊一的飯卡也沒辦下來,主管直接把我們組長的飯卡給我了,讓我中午帶她去吃飯。】

    【拿捏.jpg】

    消息剛發(fā)出去,群里立刻跳出好幾條新消息:-

    牛啊小邱兒,速度夠快的-

    伊一的飯卡沒辦下來?主管還讓你帶她去吃飯?哈哈哈,這么巧的事,肯定得有嚴(yán)哥@嚴(yán)霍的安排吧?-

    哈哈哈,肯定啊。小邱兒得好好謝謝咱們嚴(yán)哥@邱松-

    是得好好謝謝,這可都是我看著嚴(yán)哥拿著錢出去一個個打點的,從HR到部門經(jīng)理,再到主管,一個都沒落下。@邱松,趕緊表示一下。

    接下來就是一水的刷屏、鼓動。

    邱松摸摸后腦勺,直接往群里連發(fā)了好幾個大額紅包,每一個都頂著上限發(fā)的。

    群里發(fā)完,又專門去給嚴(yán)霍發(fā)了個巨大的包。

    【邱松:謝謝哥,等我把人追到了,請你吃飯!】

    對面回的也很快。先是把紅包退回了,然后才發(fā)來語音:謝謝就謝謝,發(fā)什么紅包?等你請客。

    【邱松:不是,哥!金港置地這么難操作的地方,又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進(jìn)的,我就是把你花的明面上的錢平一下,剩下的我這輩子承你的情。】

    然后,又把紅包原封不動地發(fā)了回去。

    這次對方倒是沒再推脫。

    【嚴(yán)霍:行啊,知道你不愿意欠別人,那這個錢我就收了。好好談,把握住機(jī)會。還有,別讓楚蕭給發(fā)現(xiàn)了。】

    【邱松:放心吧,哥!我跟伊一就是倆小蝦米,那那么容易就遇上楚哥那么大的人物。就算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我也鐵定不供出你來。到時候就說我來追女孩的,他也不會跟我計較的。】

    【嚴(yán)霍:這倒是。】

    他不知道,發(fā)出這條消息的人,正在馬場的休息室里慢條斯理地喝茶。

    目光略過最新的那條消息,意味深長。

    周圍湊著一群人見他這表情,立刻紛紛湊過來。

    “邱松給你私發(fā)消息了?嘖嘖嘖,接下來是個什么計劃啊嚴(yán)哥?”

    嚴(yán)霍不屑地看了手機(jī)上的消息一眼,嗤笑一聲,目露輕蔑:“你們說,如果被楚蕭知道,邱松想動他女朋友,會怎么樣?如果真被他給動到了呢?”

    男人眸色陰暗,周圍一群人不自覺得在心里打寒顫。

    誰不知道楚蕭姐姐就是讓男的給逼瘋的,敢動楚蕭老婆是一回事,要真被邱松給動到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畢竟,是個人就知道:伊一肯定不會自愿讓他動。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邱松強(qiáng)迫著動到的。

    強(qiáng)迫、性別男還垃圾,那是楚蕭的逆鱗。

    要真是這樣,別說是邱松,就是整個邱家這輩子都別想好了。

    嚴(yán)霍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這一招有多狠毒,他推推眼鏡,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這件事咱們整個群都有參與,事后我會把群解散,我會把事情做得不留痕跡,你們也別給我拖后腿。還有,我知道你們有人跟許岫的關(guān)系好,但是這件事誰要是敢告訴許岫,誰就是下一個邱松。”

    話音落下,整個休息廳都落針可聞。

    氣氛更是降到冰點。

    過了好一會,才有人勉強(qiáng)地笑出聲來:“不會不會,肯定不會。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敢啊。而且,許岫那邊也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楚家出那么大的事兒,他肯定跟著忙呢,沒空過來找咱們的事。再說,這件事咱們都有參與,被許岫知道了誰能落著好?嚴(yán)哥放心吧。”

    其他人立刻跟著附和:“就是就是。”

    嚴(yán)霍這才滿意地牽牽唇角,把手機(jī)遞給旁邊的管家,轉(zhuǎn)身披上衣服出門:“走吧,出去跑一圈。”

    “啊哈哈哈,好嘞!”

    “走……走走走著!”

    “哦哦,跑馬去嘍!”

    ……-

    另一邊,金港置地的辦公大樓。

    中午十一點半,到了午休時間。已經(jīng)有人從工位上起身,拿著飯卡準(zhǔn)備去吃飯了。

    邱松也拎著飯卡起身,故作熟稔地戳戳伊一肩膀:“走了伊伊,去吃飯呀?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動作有些過于親密,語氣也十分熟稔,好像他們之間關(guān)系有多好似的

    伊一忍不住皺眉。

    坐她工位旁邊圓臉的男生,瞇起眼睛往他倆人身上來回地掃:“嗯?這新來的實習(xí)生……伊一,你倆認(rèn)識?”

    明明是問的伊一,但對面的主管卻先一步笑瞇瞇地開了口,說:“他倆高中同班。三面的時候我看邱松在南城一中上學(xué),就多提了一嘴,說咱部門有個跟他一樣大的實習(xí)生,也是一中的。結(jié)果我一說名字,他說伊一是他高中同班同學(xué),也是緣分。”

    一下把伊一想說的話都堵了回去。

    再

    想反駁已經(jīng)顯得多余,還小肚雞腸。

    女孩抿抿唇,垂眸敲下最后一點內(nèi)容,沒再理會。

    周圍其他同事還在笑著打趣:

    “同班,同一所大學(xué)了,現(xiàn)在又在同一家公司實習(xí)?”

    “嘖嘖嘖,真好啊,你倆也太有緣分了。”

    邱松笑著撓頭:“我倆緣分是比較深,哈哈。”

    伊一半句話都沒接,甚至連眼神都沒給他,直接關(guān)電腦走人。

    剛才阿蕭給她發(fā)了消息,說在辦公室等她。菲姨知道他們在這里工作,特意做了好幾樣家常菜,掐著點讓司機(jī)送過來了,這會過去正好吃。

    至于邱松和這些誤會的同事……反正她只是實習(xí),到這邊的目的也只是賺錢給阿蕭買禮物,根本不需要跟這些人虛與委蛇。

    她不想浪費(fèi)口舌,更不想為了邱松這種人浪費(fèi)自己的時間。

    但偏偏有人就是上趕著,見她要走,急急忙忙地追上來:“哎,伊一!走那么快干嘛,就算你再餓,沒卡吃不上飯啊!等我一下呀!”

    她深吸一口氣,才不至于讓自己來公司的第二天就鬧出同事矛盾。

    轉(zhuǎn)身,對著男生面色淡漠:“我不在公司吃飯。”

    邱松一愣,但只愣了一小下,腦子里不知道想到什么,又重新變得笑嘻嘻,過來揪她的衣服:“我知道你鬧別扭,但你不想跟我吃,也不能餓著自己呀。要不我把卡給你?”

    伊一:……

    真是聽不懂人話。

    正要發(fā)作,一只手忽然插進(jìn)來,把飯卡給推到了旁邊:“什么鬧別扭呀,上回陳姐帶伊一去吃飯,她就沒去。不信你問陳姐。”

    是坐她工位旁邊的那個圓臉男生。

    見她望過去,笑著朝她眨眨眼。

    “不過,老不和大家吃飯可不太好喔。下周陳姐回來,中午組團(tuán)去餐廳吃飯,還專門多申請了一個小時的午休,到時候來湊熱鬧。”

    然后飛快地上了電梯。

    見她愣神,還順便把她也拉了一把,然后“滴”一聲把電梯門關(guān)了。

    隔著馬上就要關(guān)上的電梯門,“遺憾”地朝邱松揮手:“哦呀,電梯滿員啦,旁邊那個也快到了,你再等一等哈,馬上就能下去。”

    伊一站在人擠人的電梯里,也是哭笑不得。

    雖然他們進(jìn)來之后電梯確實顯示滿員了,但她有總裁專用電梯卡,只需要等沒人的時候去旁邊坐直梯就好了,邱松根本就不用再等一班。這下好了,她要下到一樓,再從一樓坐回五十二樓。

    某個“好心辦壞事”的男生還在狡黠地朝她眨眼:“搞定!”

    她:……

    噗嗤。

    也行吧-

    一路上了五十二層,電梯打開的時候,手機(jī)顯示一條新的好友申請:來自工作群的岑酉惜。

    備注:我是中午電梯那個[舉手.emoji]

    她點了通過,并添加系統(tǒng)自動備注,發(fā)了個你好的表情包。正準(zhǔn)備把手機(jī)收起來,先一步聞到了熟悉的烏木雪松香。頭還沒有抬起,唇角先揚(yáng)了起來。

    好像有人等不及,已經(jīng)過來接她了。

    女孩干脆站定,佯裝毫不知情的樣子,打開備忘錄開始打字。

    楚蕭是過來接她的,公司十一點半開始午休,十一點半的時候他發(fā)消息讓她過來,她回的好。

    電梯從她的樓層到五十二,最多兩分鐘。專用電梯平時也沒有人用,她等電梯最多一分鐘,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一點五十了。就算再怎么被拖住,也不應(yīng)該遲這么久,所以才出來看看的。

    沒想到對方從進(jìn)到走廊起,就一直慢吞吞的,一點都沒有很想見他的樣子。

    走著走著,干脆還給定在了那里,也不知道在回復(fù)什么消息。肯定不是工作,因為她看起來很開心。

    “伊一。”

    他定了定,忍不住開口叫她。

    女孩在聽見聲音的那一刻,瞬間僵住。

    立刻關(guān)了手機(jī)抬頭,眸子里卻還帶著沒掩飾過去的慌亂。

    “阿蕭,你怎么出來了?”

    她朝他彎眸,聲音依舊溫柔,看起來和平常沒什么兩樣。

    如果不是剛才看見她下意識的反應(yīng)的話……

    男人抿抿唇……目光流連在她刻意扣過去的手機(jī),過了一會才輕聲說:“看你一直沒到,所以出來看看……走吧,我們?nèi)コ燥垺!?br />
    伊一這樣,應(yīng)該是有她的原因……

    就像上次被安許晴挑釁時一樣,她下意識的隱瞞,應(yīng)該是出于保護(hù)他。

    楚蕭覺得自己應(yīng)該相信她,無條件地信任她。沒有人比他更知道伊一對他有多好,有多愛他……

    可理智上這樣想,心里卻總覺得悶。

    明明前天還抱著他,欺負(fù)他,折騰他。那天晚上,她還叫過他寶貝……雖然只有逗弄的那一小下。

    他心不在焉地進(jìn)門。

    卻在剛進(jìn)門時,女孩的胳膊忽然橫到自己面前。還沒來得及抬頭,手里已經(jīng)捧上一部手機(jī)。

    粉色的外殼,毛茸茸的。背后的貼鉆硌在手心……他看見黑掉的屏幕上映出自己的臉。

    玫瑰的香味乍然貼近,女孩曲起的食指按在解鎖指紋上。

    屏幕咔嚓一聲開了。

    屏幕上,是白底藍(lán)條的備忘錄,娟秀的字體寫著兩行話:

    【是誰來了呀?】

    【喔,是我們家阿蕭啊。】

    最后是一個貼了很多小心心的幸福表情的emoji。

    轉(zhuǎn)頭,臉頰先一步覆上一片溫?zé)帷?br />
    女孩笑著彎唇,眸子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星星。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你把“男朋友”換成“老婆”^……

    楚蕭的私人餐廳里,裝了飯菜的保溫桶放在陽光散落的餐桌。

    冰川花瓶里插滿新開的桔梗和雛菊。

    陽光從“碎裂”的瓶身穿過,在浮雕一樣的桌布上,落下粼粼的光影。

    男人雙臂都被按在頭頂,陷在柔軟的沙發(fā)……

    眼鏡被扔在一邊,胸口劇烈地起伏。

    女孩半跪在他腿間,用力地吻,唇瓣緊緊地吮吸著,幾乎要奪走他的呼吸。

    楚蕭難耐地曲起膝蓋……

    他不知道是怎么到這個境況的,起初他砰一聲把門關(guān)上,把女孩按到門上,低頭狠狠地吻了下去。當(dāng)時心里一邊想著,不能這樣,倒反天罡,不知道又要被怎么罰……可是他太喜歡了。

    喜歡她。

    靠近她,想要她。

    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地按著她親吻。

    但也只有一刻的時間,就被女孩接手了主動權(quán)……

    再然后,就被壓到沙發(fā)上,抵著他的腿撩撥著親成了這樣。

    “唔……伊一……”

    月退間的熱流一下下地往上涌,沖的他頭皮都發(fā)麻。

    湍息聲,比他發(fā)出的低吟還要大。

    ……

    伊一抵著阿蕭吻了足足一刻鐘,等到膝蓋抵著的地方有了明顯的反應(yīng),下月復(fù)一下下地收縮、痙攣,這才把人放開。

    男人身上的襯衫被她解了兩個扣子,露在外面的鎖骨上,是幾顆紅腫的牙印,旁邊還有星星點點的草莓。

    頭發(fā)凌亂,褲子也被褪下去一半,露出小半個渾圓、瓷白的pp。

    整個人恍惚的陷在沙發(fā)里,連目光都有些不太聚焦。

    她摸摸他泛紅的眼角,把他拉起來,手指溫柔撫在他的發(fā)間:“好了,不能再親了……飯再不吃要冷了,菲姨好不容易送來的。”

    男人緊緊抱上她的腰,臉頰依戀地蹭在她頸側(cè),輕聲回:“嗯,好。”

    發(fā)絲拂過她頰邊,輕柔之中,帶著沾濕的水汽。

    她拍拍他的背,說:“乖。”

    然后準(zhǔn)備起身,聽見手機(jī)響起嗡嗡幾聲震動。

    男人疑惑地“嗯”了一聲,擦擦眼角,從她身上起來,戴上眼鏡四處搜尋:“我的手機(jī)響了嗎?可能是工作消息。”

    伊一隨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

    解鎖后,屏幕上顯示好幾條通知消息,都是中午加她的那個圓臉男生發(fā)來的:-

    我跟你講,我們不是一塊下樓吃的飯嘛,就有同事問那個新來的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還問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之類的。他

    說,以前你倆關(guān)系挺好的,但是鬧了一點小誤會,他正努力讓你消氣呢-

    這會剛吃完飯,他也沒跟大家一塊上樓,說是早上又把人給惹毛了,得想辦法賠罪,讓我們先回,他自己出去買奶茶了-

    不對呀,我怎么記得你有男朋友?你有的吧?前天陳姐叫你去吃飯,我聽見了啊。他和你這么熟,不知道這回事?還是想當(dāng)三兒啊。

    說的是邱松。

    還沒來得及回復(fù),旁邊的男人已經(jīng)先一步啞著聲音開口:“新來的……?以前認(rèn)識,在追你……誰?”

    伊一在對話框里敲下一行字:有男朋友,也在附近上班,我中午和他一起吃飯。

    “咻”得發(fā)出去。

    男人心情比剛才明顯更好,彎唇湊在她唇邊:“要不,下次我去辦公室接你?免得他們懷疑你說謊。他要給你買奶茶?秘書處什么樣的奶茶都可以做,我去讓他們做一杯。”

    說完就要撈起自己的手機(jī)去發(fā)信息。

    伊一趕忙攔住:“別折騰了。等下幫我做杯咖啡吧,奶茶又不是什么健康的東西。”

    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某人低垂著眸子,像是還在醞釀什么,抬手敲在他鼻梁:“還在想什么?不許去辦公室接我。”

    開玩笑,這個人可是整個集團(tuán)的總裁,真讓他出現(xiàn)在一個普通小部門的辦公室,還說是她男朋友,她這個班還要不要上了?

    男人全身一僵,過了一會才不不情不愿地應(yīng)了:“好。”

    答應(yīng)是答應(yīng)了,但是吃著吃著飯,又忍不住追問出聲:“那個追你的……我認(rèn)識嗎?”

    伊一心里無奈,放下筷子看向他。

    不說話。

    阿蕭被她看的心虛,緩緩開口:“從高中起,邱家小子就在追你,雖然你沒答應(yīng),但他周圍那群其實一直把你當(dāng)成他的人,就是說……他一直在對外宣示你的所有權(quán),應(yīng)該不會有其他人追你。后來你們兩個又在一起過一段時間……只要他繼續(xù)刻意營造,那他對你的所有權(quán)會更穩(wěn)固,所以我覺得,應(yīng)該還是他……對不起,我不是無端猜測,也沒有想要過問你的隱私。”

    男人知道自己做錯事,愧疚地垂下頸子。

    伊一無奈嘆出一口氣:原來是一下子就猜到了,難怪他自己一個人糾結(jié)。

    她起身坐到他身邊,說:“是邱松。對不起,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我沒有要質(zhì)問你的意思,也沒有覺得這是我的隱私,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現(xiàn)在知道了,是我做的不對,我向你道歉。對不起,原以為瞞著你把事情處理好,沒有必要告訴你讓你心里不舒服的。”

    但是完全忘記考慮阿蕭有多聰明。

    她輕輕撫在男人的鬢發(fā),彎唇吻在他的臉頰:“我們阿蕭這么聰明,以后什么都不能瞞了。”

    男人臉色紅了紅,微微側(cè)過頭去,但還是輕輕地應(yīng)了:“嗯……”

    ……-

    中午伊一依然是在52層休息的,臨走前阿蕭特意做了一杯咖啡給她,云頂拿鐵,做的很精致,上面撒了抹茶粉和堅果碎,套好杯套讓她拿在手里。

    回到辦公室,看見工位上果然放著一杯奶茶。

    是邱松送的。

    岑酉惜一直朝她眨眼,嘴里發(fā)出卟滋卟滋的聲音。

    茶茶地湊過來說:“啊呀,你回來啦?怎么自己買了咖啡呀,已經(jīng)有人給你買過奶茶了呢。”

    伊一笑著拉開椅子:“嗯,我有喝咖啡的習(xí)慣,男朋友特意給我買的。”

    話音落下,旁邊的邱松臉上明顯一僵。

    他不敢相信地看向伊一,不敢相信怎么才一段時間沒見,對方就有了男朋友。

    但女孩絲毫沒朝他看,也沒關(guān)心那杯奶茶到底是誰送的,反倒跟岑酉惜有說有笑。

    “哇,上次就聽說你有男朋友了,你倆每天中午一塊吃飯?這也太甜了吧。”

    “嗯,他說不能老吃外面的東西,對身體不好,正好他也在這一片上班,就說要帶飯一起吃了。”

    “這么好嗎!嗚嗚嗚,我也想吃健康飯……你這也太舒服了!”

    “是啊,他很好。”

    ……

    邱松聽的拳頭都攥了起來,過了好一會才深吸一口氣,去拍拍女孩的肩,笑著說:“伊一,我給你買了奶茶,給你賠罪的。其實一直想找時間和你把事情解釋清楚來著……但一直沒什么時機(jī)。”

    女孩這才轉(zhuǎn)過身來。

    但那雙漂亮的杏眼里,卻是赤裸裸的嫌棄。

    她先是看了一眼桌上的奶茶,然后用一只手指推著,抵放到了他桌上。

    “我沒有喝奶茶的習(xí)慣。”

    這下邱松的臉這下徹底僵了:“怎,怎么可能,你和寧雅不是經(jīng)常一起點奶茶喝嗎?我看見你發(fā)過不只一條這樣的朋友圈。”

    說完,又深深吸了一口氣,“好脾氣”地往臉上堆笑:“伊一,你別這樣,你有多喜歡奶茶我又不是不知道,再說,咱倆分手這才多久你就又找了一個,你不是這樣的人。”

    一句話,既把兩人的過往徹底拋開來,又把伊一架到了道德的高點。

    【分手才多久,就又找了一個。】

    【你不是這樣的人。】

    嘖,又捧又殺。

    伊一忽然又記起來中午阿蕭在餐桌上和她說過的話:他一直對外宣示對你的所有權(quán),在你周圍所有人眼里,你都是他的。

    她好像明白了他一直以來的套路:就是不停地在別人面前彰顯和她的親昵。

    把她的生氣都往“打鬧”和“玩笑”上拐,把她所有的疏離都解釋為鬧別扭才有的冷戰(zhàn)。

    就連她有男朋友這件事,都被他曲解成是因為他才硬編的。

    所有這些,在外人眼里,都會讓他成為她在“親密關(guān)系”里親昵且唯一的那一個。

    惡心。

    非常的惡心。

    女孩雙臂抱在胸前,正要譏諷回去,旁邊的岑酉惜突然發(fā)出一聲驚呼。

    “啊呀!伊一你咖啡杯上這是什么呀?太好看了吧!還有字哎,讓我看看寫的什么?好像是個名字?旁邊寫的是……糖伊伊正牌男友?我靠!”

    伊一順著他的聲音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阿蕭給她的杯套上,特別不起眼的地方,用黑水筆畫了一個小小的簡筆畫。

    袖珍的男人,戴著長長的流蘇耳環(huán)和半框眼鏡。

    鯔魚狼尾半垂到肩膀。

    下面龍飛鳳舞地簽著“阿蕭”兩個字,旁邊就是那一行小字標(biāo)注:糖伊伊正牌男友。

    女孩剛才還暗沉著醞釀一場風(fēng)暴的眸子,不自覺柔和下來。

    噗。有個人又在趁她不注意搞小動作了,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時候偷偷摸摸畫的。

    她用紙巾輕輕擦掉杯套上微微滲出的水漬,確保杯套不會被弄臟之后,才轉(zhuǎn)頭看向邱松:“我說了,我現(xiàn)在有男朋友,而且已經(jīng)談了很長時間,感情很穩(wěn)定。我沒有跟你鬧別扭,也沒有故意因為你而做任何事,你不是宇宙的中心,你來不來實習(xí)、吃不吃午飯、有沒有道歉的必要,除了你自己,沒人在意。”

    邱松怔住。

    他唇角僵硬地往上提:“我不信……我不信你現(xiàn)在有男朋友,你要是想跟別人談,早就談了。要不……你把他帶來給我們看看,你帶過來給我們看了,我就相信你真找男朋友,不然你就是為了氣我才編的。”

    這話說的,實在尷尬、自信又沒有分寸感。

    伊一旁邊的圓臉男生聽的直翻白眼,兩只手噼里啪啦地往微信里打字吐槽:-

    怎么有這么離譜的人啊,都說了有男朋友,人家男朋友知道他顛顛地過來送奶茶,還特意買了杯咖啡讓人帶上來,他是一點都不信吶-

    咖啡杯上都有人家男朋友的字,宣示主權(quán)到這個份兒上了,還是不信-

    要不你還是去報警吧.JPG

    【真的太離譜了,人家找男朋友犯得著領(lǐng)給你看?就為了證明……】

    這句話完全沒打完,啪的一下已經(jīng)發(fā)了出去。

    因為面前的女孩,眸子已經(jīng)徹底暗沉下來。

    她雙臂橫抱在胸口,神色倨傲又冷漠。

    “邱松,我找男朋友,什么時候需要讓你相信?我的男朋友,就因為你想知道真假就把他拉過來讓你看?那是我男朋友,不是動物園里展覽的動物。再說,你算什么東西。”

    岑酉惜抱著手機(jī)一抖……

    鎮(zhèn)定地轉(zhuǎn)過身去,然后,在對話框里瘋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突然帥一臉!-

    太酷了啊,我靠!我第一次看見現(xiàn)實里的女攻啊啊啊!蘇的我腿都軟了!

    對面的好友一臉懵:你冷靜一下,不是正在吃瓜?她干了什么?-

    她說:我男朋友,就因為你想知道真假就把他拉過來讓你看?那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動物園里的動物,你算什么東西-

    你把“男朋友”換成“老婆”,換成“老婆”啊啊啊a!!!-?????-

    靠!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我真的不認(rèn)識他?老婆,……

    伊一和邱松說開之后對方終于安分了,主要是她周二和周四上班,邱松是周四和周一,兩人基本錯開,除了周四之外都看不見對方,所以也沒什么交集。

    但她發(fā)現(xiàn)坐在自己旁邊的圓臉男生最近有一點不對勁。

    上個周四是這樣,這個周二又是這樣。

    這個周四又……

    倒也沒有打擾到她,就是她余光偶爾會察覺到這個人在看她,但每次轉(zhuǎn)過頭去之后,又發(fā)現(xiàn)對方立刻把目光轉(zhuǎn)開了。

    是那種有一點好奇,還有一點探究的目光,沒什么惡意。

    所以她也沒怎么管。

    直到……她又在工作的時候,余光瞥見對方在看自己,轉(zhuǎn)過頭去的時候正正好,看見他正對著自己愣神。

    男生大概也覺得不大好意思,低低地咳了一聲,煞有介事地自言自語:“啊……我好像想到了,應(yīng)該這么弄。”

    然后繼續(xù)回去敲鍵盤。

    呵,此地?zé)o銀三百兩,演的也不怎么樣。

    她停下動作,靜靜地看著他。

    男生被看的頭發(fā)都要炸起來,緩緩把手擋上自己的臉,尷尬咳嗽:“咳……怎么這么忙,陳姐又讓我干的什么活。”

    伊一這才放過他,轉(zhuǎn)頭往辦公系統(tǒng)的微信給對方發(fā)消息:

    【到底看什么呢?好幾次了。】

    隔壁傳來夸張的掉凳聲,某個做賊心虛的人,夸張地咳嗽。

    緊接著,手機(jī)傳來一聲震動。

    【岑酉惜:不要在公司微信系統(tǒng)發(fā)消息啊,都有監(jiān)控的啊啊啊,我的姐!】

    女生慢條斯理地回復(fù):

    【有監(jiān)控怎么了,又沒發(fā)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我男朋友會查我手機(jī),你最好別說讓人誤會的話。】

    【岑酉惜:[白眼.jpa]有男朋友了不起哦!好吧好吧……哎呀,就是有件事,怪難以啟齒的……你現(xiàn)在有沒有空?】

    【岑酉惜:[偷摸.jpg]。去樓梯間說,那邊沒人。】

    伊一:……

    說了讓他別亂發(fā)消息,反而變本加厲。

    不過……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事神神秘秘,但這幾天下來,岑酉惜幫她懟了邱松,還給她提供了不少工作上的幫助,應(yīng)該本性還不錯。于是她看到消息后只掃了對方一眼,就把電腦按了休眠起身跟他一前一后出了辦公室。

    公司的樓梯間有一個貨梯,給保潔專門運(yùn)送垃圾的,一般很少人走,也沒有攝像頭。

    偶爾有人過來抽煙,也偶爾會有人在這邊說八卦。

    伊一跟這岑酉惜過來,看著他做賊似的在走廊觀察了好一會才把門關(guān)上,半倚在樓梯的欄桿上抱著胳膊垂眸:“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要圖謀不軌。”

    男生回頭看她一眼,說:“亂說什么呢,我可是遵紀(jì)守法的好公民。我跟你講,就是因為他們倆不知道防范才讓我聽見了不該聽的。”

    說完走到她面前,點開自己手機(jī)備忘錄,給她打字,朝她怒努嘴示意她過來看:

    【周一那天不是邱松上班么,陳姐還沒回來,都是主管帶他去吃午飯,所以他一般都跟主管在一塊,不太跟我們湊一起了。我那天正好拉肚子,在廁所蹲的時間長了點,出來之后路過樓梯間,就聽見了他跟主管說話。

    他當(dāng)時好像挺沮喪的,主管就在安慰他,說:別想著她,她也沒那么好。

    他就哭了,說你就是特別好,他從小就喜歡你巴拉巴拉,你肯定也沒有男朋友,都是為了氣他,你不可能有男朋友之類的。

    主管特別無奈,說本來不想跟他說的。然后拿著手機(jī)給他看了個什么東西我太不知道,但是后邊就巨離譜了!

    主管說:有人發(fā)給我的,她一個沒家世沒背景的小姑娘,坐上這種豪車能有什么原因?你拿她當(dāng)美玉無瑕的白月光,人家早就下海了。

    邱松說不可能,說你不是那樣的人。

    但是!我靠,但是!但是!

    主管說:證據(jù)都擺給你了,她怎么不是那樣的人?她來金港置地實習(xí),都是上頭有人提前打過招呼的,我都這么勸你了,你都不聽,怎么的,非得讓你給她把衣裳扒了,看看她不是個處才死心?】

    等把字全都打完,確認(rèn)伊一都看完,這才一鍵刪除把手機(jī)收起來。

    “可能有些復(fù)述的不太準(zhǔn)確,不是原話。但是真的很離譜啊,這個人怎么黃謠造起來一點草稿都不打的!我是不知道他到底給那實習(xí)生看了什么東西,但感覺應(yīng)該就是你坐豪車之類的吧?不是,就坐個豪車而已,他一個四十多的大男人,空口無憑就給人家小姑娘造這種謠,他是真的low!知不知道這有多毀人啊,真是。”

    嘰里呱啦地一同輸出,等都說完,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女生背靠在欄桿上,若有所思。

    男生又忽然僵住。

    剛才光顧著輸出了,忘了自己也是口說無憑,對方不一定會信。

    小心翼翼,伸出試探的腳:“那個……你不會不信吧?我跟你講,我是和你一個陣營的,打死我也不相信你干那種事,你要是不信,我馬上去寺廟里對著佛祖燒香發(fā)誓,你看佛祖劈不劈我,行不?”

    伊一的目光掃過岑酉惜的神色。

    男生臉頰圓圓的,眼底清澈,因為剛才說的有些激動,臉上泛起淺淺的紅。

    見她掃過去的眼神,整個人又都緊繃起來,連頭發(fā)絲都帶著緊張。

    肯定沒有在說謊。

    但是……

    “你說是這周一聽見的?但你從上周四就開始不對勁了。”

    她平靜地指出。

    男生先是一愣,整個人都羞惱起來,直接拉起她的袖子就往外面走:“我看出來了,你就是想看我燒香!走走走,現(xiàn)在就去,正好隔壁就是寺廟!”

    突如其來的暴躁。

    伊一:……

    她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詐出來點別的事,沒有不信。況且,誰家自證清白的方式是去佛祖面前燒香啊?這樣的腦回路,基本也想不出來什么壞心思了。

    也是哭笑不得:“不是,你先冷靜一下。”

    但男生根本不聽,鼓著臉頰硬拽著她往外走:“不行!我生氣了,我本來就在生氣呢!你給我過來!”

    伊一:“你本來生什么氣?我也沒惹你。你先放開。”

    岑酉惜:“不放!我要讓你后悔懷疑我!”

    兩人拉拉扯扯地出去,結(jié)果剛出樓梯間,不約而同地僵住。

    因為他倆迎面撞上了辦公室里的一群……還是一大群。而且,臉熟、人不熟,因為全是領(lǐng)導(dǎo)。從部門總監(jiān)到主管,再到各個組長,無一缺席。

    而站在這群人最中間也最靠前的人……

    高定的西裝一絲不茍,帶著半框眼鏡,被狼尾微微遮住的耳垂上,掛著一顆小小的黑耳釘。

    正是本應(yīng)該在五十二層辦公的集團(tuán)總裁,也是伊一的正牌男朋友。

    阿蕭。

    伊一看看自己胳膊上拽著的這只手,再看看臉色已經(jīng)明顯開始不好的男人,她:……!

    這些被說是燒香,她就是現(xiàn)在跳黃河都不知道怎么洗。

    氣氛在一瞬間降到冰點。

    一群人大

    氣都不敢出。

    楚蕭身后的總監(jiān)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連忙幫忙圓:“啊呀,這是公司新招的員工,零零后哈哈哈,剛出校園的小朋友就是活潑。”

    后面的陳姐也趕緊朝他們使眼色,使勁兒他們招手。

    伊一原本還在端詳阿蕭的神色,下一刻就被反應(yīng)過來的岑酉惜一把抻了過去。

    “楚總好,楚總好!我倆就是來樓梯間抽根煙提提神,馬上回去了!你們,你們繼續(xù)……”

    一邊說著,一邊低著腦袋連連道歉。

    伊一被他硬拉著,感覺到男人看著他倆的眸色明顯更暗沉了。想要認(rèn)真一點道歉,但又根本來不及,只匆匆說了句“對不起”,就被迫淹沒在阿蕭身后的這一群領(lǐng)導(dǎo)里。

    好不容易從人群里出來,再回頭時,已經(jīng)什么也看不見了。

    只能聽見大家七嘴八舌、尷尬地圓話,連阿蕭具體回應(yīng)了什么、生氣到什么程度都不知道-

    一路恍惚著回到辦公室,岑酉惜還在心有余悸地拍胸口:“我靠嚇?biāo)牢伊耍瑖標(biāo)牢伊耍偛趴偙O(jiān)跟主管看咱們的眼神像是要當(dāng)場把咱倆給刀了!還有楚總,我靠……他比總監(jiān)還恐怖!半夜睡覺都得睜著眼的程度,我怕他暗鯊我!”

    伊一:……

    雖然不太想承認(rèn),但她覺得自己才是半夜睡覺才需要睜著眼的那個。

    門外響起蹬蹬的高跟鞋聲,陳姐上來就給了岑酉惜一個爆栗:“惹禍也就算了,還在這邊編排集團(tuán)總裁!你就不怕總裁突然又殺個回馬槍?伊一平時又穩(wěn)又乖,肯定是你帶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男生立刻捂住腦袋,哭唧唧地裝可憐:“我就這么一回,嗚嗚嗚,誰能想到楚總會突然過來,還正巧撞見,我在這邊工作一年了也沒見他來過咱們樓層,這怎么能怪我嘛……”

    “行了,我還沒罵你呢,你先哭開了是吧?又不是多大的事,把伊一都嚇著了。楚總剛才說了,年輕人活潑一點也挺好的,有活力,還讓沈秘特意囑咐我們,不許找你們的麻煩。”

    男生立馬變臉,兩只眼睛都亮起來:“真的呀!”

    女人揚(yáng)揚(yáng)下頜:“昂。人家可是一個集團(tuán)的總裁,怎么可能因為這么點事就找你倆麻煩。就你在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說完,見伊一依然心事重重,又柔聲安慰:“伊一是不是給嚇著了?別聽岑酉惜嚷嚷,他就是喜歡夸大其詞。”

    伊一垂眸看看自己的手機(jī)對話框,氣泡消息里都是她一個人的獨(dú)角戲……

    勉強(qiáng)地牽牽唇角:“嗯,謝謝陳姐。”

    默默心里長長嘆出一口氣,繼續(xù)發(fā):-

    真的只是普通同事,我們在樓梯間談事的,別氣了好不好-

    阿蕭?

    【您拍了拍“阿蕭”。】-

    老婆?你回我一下?

    最后一條發(fā)出去,頂上才終于開始顯示“正在輸入……”

    輸入了足足兩分鐘,才發(fā)過來一句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的:知道了。

    每一個字都帶著氣。

    ……-

    中午,伊一照例去總裁辦公室找楚蕭吃飯。

    自從上回某人等不及,到電梯接她,就養(yǎng)成了每次都來接人的習(xí)慣。沈秘書前兩天還在和她開玩笑,說現(xiàn)在總裁辦的人都知道自家總裁有個捧在手心里頭寵的女朋友。

    但今天電梯開門之后卻空無一人。

    她怔了怔,又忍不住在心里無奈地笑。

    阿蕭在她面前向來乖順穩(wěn)重,就算是上一回她故意拿著手機(jī)假裝給被人發(fā)消息逗他,也只是在心里悶悶不樂,一點質(zhì)問的話都沒有說。

    今天卻破天荒的,連電梯都不來接,不知道這次是生了多大氣。

    一路沿著總裁辦的回廊走,員工們都去樓下吃飯了,沒去吃飯的也會可以回避,不往這邊走。于是,整個回廊都只有她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走。

    該不會是要吃第一次閉門羹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想。

    沒想到,剛站到門口,都還沒有敲門,門就已經(jīng)響起咔噠一聲開鎖,自己彈開了。

    阿蕭是一個公司的總裁,該有的密保措施一點不少,也沒有錄入過伊一的面部識別。門自己開了,也只有一個原因:阿蕭親自給她開的。

    甚至很有可能,是從她出電梯的那一刻就一路看著監(jiān)控,就等她站到門前的時候才開的。

    想到這些,女孩眉眼低垂,壓下想要上揚(yáng)的唇角。

    某個人一怒之下,好像又怒了毫無威懾力的那么一小下。

    阿蕭沒在辦公室的會客廳,伊一自己熟稔地往餐廳里走,果然看見某個鬧別扭的人。面前擺了一桌的菜,正端著碗,拿著筷子“吃”一口都沒動過的飯。

    見她過來,才夾起一大筷子菜放到碗里,開始慢吞吞地吃。

    如果不是辦公室的門就掐著她在前面站定的那一刻自己開了,桌上的飯菜每一份都冒著熱騰騰的氣,某個人碗里的東西一點都沒有被動做的跡象,伊一真信了他是完全沒等自己就在吃了。

    而且……

    明明就在用余光觀察她,還裝作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

    這哪里是不在意?

    他在意死了。

    伊一掩下唇角的笑意,快步上前。

    拉開他旁邊的椅子,徑自坐下,親昵地抻抻他的袖子:“還在生氣呀?我倆當(dāng)時發(fā)生了一點爭執(zhí),所以他才拽著我的,別醋了好不好?”

    男人咀嚼的動作一頓。

    不說話。

    伊一好脾氣地解釋:“就是普通的同事,真的。我才來公司實習(xí)不到一個星期,能跟人發(fā)展出來什么呀?我和他都不熟,別氣了好不好?”

    不解釋還好。

    這一解釋,好像反而把人惹的更氣了。

    男人轉(zhuǎn)過頭來看,看向她眸子里滿不解。

    “你和他……不熟?”

    他問。

    不止不解,甚至還有一點傷心。

    伊一:?

    還沒想清楚原因,下一刻男人直接把手機(jī)解鎖放到她面前。

    屏幕里,是四空間的界面。

    一個男生的照片,正正好被他劃到屏幕的正中:圓臉、卷發(fā),大大的眼睛,和岑酉惜一模一樣。

    而照片的正上方,顯示對方的昵稱:醋醋燒出十里八街。

    伊一:……?!

    竟然真的是熟人。而且,還是以前每天在她評論區(qū)蹦跶叫她老公的熟人。

    難怪岑酉惜剛才在電梯間會有那樣的表現(xiàn),也難怪當(dāng)時拽著她的時候,他說他原本就在生氣。

    她:……

    可是她真的從來沒見過這張照片。而且,醋醋的主頁她除了誤觸,點開的次數(shù)寥寥無幾。

    女孩抿抿唇,心虛地解釋:“阿蕭,我真的不知道是他……我沒見過他的照片,他主頁里……”

    話說到一半又頓住。

    因為她看見,這張照片的上傳日期是2024年的12月3號。整個主頁再往前翻上去,也是一張照片都沒有過,這也是她從來沒有見過醋醋照片,在辦公室遇見了也沒有認(rèn)出來的原因。

    但是,面前的這個人今天卻一眼就把醋醋給認(rèn)了出來……?

    伊一:“首先,這張照片我從來沒見過,因為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就沒再打開過四空間,他這張照片上傳的時候,我都沒有上過線。”

    而后話鋒一轉(zhuǎn),又把問題拋了回去:“但是阿蕭,你是不是每天都在拿著人家的照片看?”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木生草肅那是我以前的………

    中午餐廳很安靜。

    今天天氣不太好,外面有一點陰沉沉的,但房間的燈都開了,依舊亮堂堂的。

    伊一坐上餐桌,和阿蕭一起吃飯。

    男人始終低垂著頭,脊背挺得直直的,耳朵紅到了尖兒上。

    伊一看著看著,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

    對面的人動作一頓,脊背僵了僵就又把腦袋埋進(jìn)碗里,繼續(xù)安安靜靜地扒飯。

    先前她問阿蕭,是不是每天都要把醋醋的照片看一遍,他剛開始不愿意說,最后實在沒法,才說了句:“偶爾。”

    然后就問什么都不說了。

    連氣都沒再生。

    兩人安安靜靜地進(jìn)食,等到都收拾好之后,男人就坐在餐桌邊上不動了。不去沙發(fā)那邊休息,也不做自己的事,就那么靜靜地坐在餐桌前發(fā)呆。

    伊一坐到他旁邊,摸摸他的頭發(fā):“怎么啦,怎么還在生氣?都說了我不知道他就是醋醋呀,如果知道,肯定會跟他保持距離的。”

    然后湊過去,輕輕吻上他的唇角。

    男人被她吻過,才微微軟下來,順著她的動作微微側(cè)頭,緩緩落下眼瞼。

    炸著毛的小刺猬,終于落了一身的刺,朝她露出一小塊柔軟的肚皮。

    伊一摸索著,牽過他的手,蹭著他的唇角,親上他的唇。

    齒尖叼著柔軟的唇肉,不輕不重地磨。

    “我特意去辦公室看你……但是你沒在。”

    阿蕭被她吻的微微后仰,眸子半合著,任由她咬著唇瓣來回地揉弄,睫毛輕輕地顫:“我沒問他們,因為會讓別人以為你是因為我的關(guān)系才進(jìn)的公司……”

    可是她卻在樓梯間,和另一個男孩子卿卿我我。

    那個男孩子還是一直以來就在網(wǎng)上和她有曖昧互動的。

    伊一想:難怪阿蕭會覺得委屈。

    自己的女朋友才上了幾天班,身邊就已經(jīng)有倆曖昧不明的人了。一個垃圾前男友,仗著和她的過往,牢牢占著她身邊的位置,寸步不讓的。一個網(wǎng)上蹦跶了好長的時間,天天老公老公地叫,現(xiàn)在也湊到了她旁邊,還拉拉扯扯。

    明只有他這個正牌的男朋友,一點光都見不了,就算是去看她,也只能以另一個身份偷偷摸摸地看那么一眼。

    這樣一想,阿蕭真是的委屈。

    她摸摸男人的臉頰,雙手?jǐn)埳纤难骸拔抑馈W屛覀兗野⑹捠芪耍麓尾粫恕N业认戮徒o他發(fā)消息,請他注意分寸,和他說我老婆生氣了,好不好?”

    男人聽后眸子微垂,因為這突然的剖白有一點不好意思。

    抿抿唇后,才輕聲回:“他不會注意分寸的。他肯定早就認(rèn)出你了,知道你有……老婆還那樣拉扯你。他在你評論區(qū)活躍了兩年呢,好不容易見到活的,哪有那么容易放棄。”

    兩年……?

    伊一疑惑地怔住。

    醋醋確實有在她評論區(qū)活躍很長時間,但這個具體的時間連伊一自己都不知道,男人竟然這樣篤定地就說出來了?

    阿蕭從來不會撒謊,也不是喜歡夸張的人,他說的一定是他確定知道的。

    只是……

    “你怎么知道他在我評論區(qū)活躍了兩年?你把我以前在四空間發(fā)的說說全看了一遍?”

    伊一問他。

    男人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反駁:“沒有,我比他關(guān)注的早……呃。總之你離他遠(yuǎn)一些,他在你評論區(qū)里講過的話我都知道,和他名字一樣,還很……污。”

    雖然某個吃醋的人真要論起來,應(yīng)該是比醋醋“清澈”不到哪去,但伊一果斷抓到了另一個點。

    “你比他關(guān)注我還要早?什么時候?阿蕭,你早就關(guān)注我了嗎?”

    她問。

    看向男人的眸子明顯添上笑意。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第一次在四空間看見阿蕭,還是因為阿蕭主動發(fā)來的私信。點進(jìn)去之后,發(fā)現(xiàn)對方那個“僅關(guān)注人可見”的相冊,自己竟然能點進(jìn)去,才知道對方是在悄悄關(guān)注她。

    但沒想到,竟然比醋醋還早?

    而且,她清楚記得,阿蕭的關(guān)注人列表只顯示了一個孤零零的“1”。

    也就是說:他不只偷偷關(guān)注她兩年以上,甚至在整個四空間都只關(guān)注了她。

    她面對面把阿蕭拉到面前,牽著他的手叫他:“阿蕭,你說話。”

    本以為男人會別扭地承認(rèn),或者因為害羞而遲遲不答,卻沒想到……他突然惶然站起來,說:“大概三四年前吧……你別問了。”

    然后猛地把椅子推開,急匆匆地逃出門去。

    椅子蹭在瓷磚上,發(fā)出尖銳的聲響。

    伊一的耳朵里閃過一瞬的銳鳴,望著奪門而出的背影,忽然,心臟像是被什么擊中一樣,腦海里跳出一段已經(jīng)被埋藏很久的回憶。

    三四年前……是她剛進(jìn)四空間的時候。

    不,要更早一些。

    在她十六七歲的時候,玩過另外的一個網(wǎng)站,叫千客空間,專門給人寫日志用的。一度很火,用戶也很多。

    那時的伊一,才剛意識到自己和別人不大一樣,時常在千客發(fā)表一些相關(guān)的日志。其中不乏一些青春時期少女對這個世界“深入”的思考。

    有一天,空間里忽然來了一位個哥哥,也不知是怎么摸進(jìn)她空間的,在留言板踩了兩下,順帶評論了兩篇日志文章。

    他叫:木生草肅。

    說實話,在遇見木生之前,伊一覺得自己想要的東西,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她甚至感覺自己是個變態(tài)。

    但木生似乎懂很多東西,給她科普了一些基本知識,還講了很多別的見聞。伊一和他有一段時間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也是木生告訴她四空間這個APP。

    但是后來,那個網(wǎng)站忽然做不下去。

    伊一原本就是忙碌的高中生,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也不會上一下網(wǎng),那次間隔的時間最久,足足一個月的時間。

    結(jié)果,好不容易可以上網(wǎng)了,卻發(fā)現(xiàn)網(wǎng)頁已經(jīng)顯示不存在。

    那一年,她才十六歲。

    怔怔地看著已經(jīng)消失的網(wǎng)頁,眼淚唰的就掉了下來。

    不只是因為那里面記錄著她所有青春懵懂時的日記,還因為那位一直以來都只有這一個聯(lián)系渠道的哥哥。

    她失去了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時候失去的。

    再后來她就注冊了四空間,昵稱也一直都是和空間一樣的“糖伊”。因為茫茫人海,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和對方再次聯(lián)系上的方式。四空間,是他提過的。她一直在等他聯(lián)系她,即便他不是四愛的群體,會不會為了找她,就過來注冊一下呢?

    她覺得自己還有沒說完的話。

    人怎么能走著走著就散的這么徹底?

    她等了很長的時間,久到自己都快要忘了,那個人也沒有來。

    木生草肅……

    木生草肅。

    伊一把他的名字放在心里來回地咀嚼……

    草、肅兩個字合在一起,不就是……蕭嗎?!

    誰會在三四年前,她一進(jìn)四空間的時候就關(guān)注她?誰會在她剛進(jìn)這個app的時候,就只關(guān)注她……看遍了她幾年來所有的相冊、說說甚至說說底下的留言?

    還能有誰呢?

    伊一心里一顫,連忙追著男人的背影跑出去。

    他就站在外面的落地窗旁,背對著她。從她出來的那一刻,一眼就能看見。

    但他卻沒有回頭,只僵直著身子,靜靜地等著她過來。

    說實話,阿蕭就是木生草肅,在這個念頭剛生出來的時候,伊一是懷疑的,她甚至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有這樣的聯(lián)想。世間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可是在沖出來之后,看見他的那一刻,卻又忽然篤定了。

    比任何時候都要篤定:他,就是他。

    男人說:你別問了。

    伊一知道,他害怕被她知道,或許也羞于將這樣的事實說出口。

    但她還是一步步朝他靠近了,雙臂環(huán)到他的腰。

    他沒有躲,卻微微垂了眼眸,不想同她對視。

    可是伊一雙臂卻環(huán)的更緊了,她望著大大的落地窗上、映出的男人低垂的眉眼,叫出了那個塵封多年的名字:“木生草肅,阿蕭,你是不是木生哥?”

    男人聽到聲音,環(huán)在臂間的腰身明顯一顫。

    他沒有回答,但是伊一知道了:他是。

    他真的有來四空間找她,只不過換了個ID,默默地關(guān)注她,沒有說過一句話。

    女孩環(huán)在他腰間的手越來越緊,自背后攀上他

    的肩,輕聲說:“我在四空間等了你很久……”

    楚蕭唇瓣抿過好幾回,卻只發(fā)出一聲遲疑的:“我……”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原本,是想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里的。

    他認(rèn)識伊一那年,女孩才剛滿十六歲,高中,甚至剛讀高一。

    而他比她大了整整八歲。

    那年,他二十四。

    在網(wǎng)上閑逛的時候,偶然路過一個茫然的小姑娘,于是以一位自認(rèn)為“成熟”的大哥哥的身份陪伴她,為她提出過一些人生的建議,也在她因為考學(xué)和性取向茫然的時候稍稍指點過迷進(jìn)。

    楚蕭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在伊一心里,應(yīng)該是一位成熟、睿智,無所不能的哥哥。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深陷泥沼、自顧不暇,反倒需要她的安慰……內(nèi)心陰暗齷齪,又總惴惴不安,還對她充滿了杏幻想,希望她親吻、撫摸自己的……老男人。

    木生草肅這個名字,本該是一束純白的光。

    他,玷污了這束光。

    也……玷污了過去的自己。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純白。我如果愛你。……

    窗外的云層漸漸聚集,烏云遮住了僅剩的陽光,遠(yuǎn)處中學(xué)的操場上,看見半空中飄動得越發(fā)劇烈的紅旗。

    楚蕭感受著女孩吻在頸側(cè)的溫度,和腰間收緊的手臂……

    動動身子,掙扎著想從她懷里出來。

    卻在回身之后,又被反按了到了窗邊。

    女孩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膝蓋抵在他腿間,雙手都禁錮著他的手腕,牢牢“釘”在身后的玻璃窗。明明對方?jīng)]有任何多余的動作,也沒有碰他,這樣的姿勢卻讓他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是敞開的。

    “阿蕭……”

    女孩的聲音溫柔。

    十指一點點嵌進(jìn)他的指縫,緩緩帶著向上……

    唇瓣漸漸逡巡。

    鼻息,停在他的唇縫。

    楚蕭的身子一顫,頭被迫向后仰著,貼到身后的玻璃。暴露在外的喉結(jié),忍不住上下一動。

    太乖了。

    伊一能感覺到他的不安和說起這層關(guān)系時微微的抗拒,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選擇被她緊緊按著,沒有一點反抗。

    她踮腳,拿開他架在鼻梁的眼鏡。

    “別……”

    在眼鏡被摘下的瞬間,男人發(fā)出一聲示弱的懇求。

    說出口的瞬間,又后悔地把嘴閉上,目光望向被女孩禁錮的手腕。

    伊一松開鉗制,輕輕摸在他的臉,溫柔地哄:“為什么,是在辦公的地方不行嗎?只是親一下,沒有要做到那種程度。”

    但是他說:“不是……”

    “那是因為什么?阿蕭,我現(xiàn)在是你的老公,不是以前那個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了。你有什么話都可以和我說,就像之前那樣,對嗎?我想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她問:“阿蕭,為什么不想要?”

    男人卻忽然把她推開。

    大概是下意識的舉動,看見退出去半步的女生,又整個人愣住。

    他抬手想牽女孩的手,怔了怔,抬起的手又遲疑地放下,最后頹然地垂下頸子,說:“對不起伊一,我……可能需要緩一下。我沒有辦法頂著木生的身份和你……”

    卻在抬步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被猛地按了回去。

    女孩的力氣不大,但他完全沒有提防,整個人踉蹌著跌到窗上,如果不是腰間還有女孩的胳膊攬著,他可能要一整個撞上去。

    “阿蕭,我也是會生氣的。”

    她說。

    女孩的眸子里,像是醞釀了一場風(fēng)暴:“你三年都沒有主動聯(lián)系我。我在四空間等了你三年。好不容易認(rèn)出你,你又說沒辦法接受我親你?楚蕭,如果你不能給出一個認(rèn)真誠實的解釋,我會非常的生氣,并且重新考慮我們的關(guān)系。”

    這是伊一第一次連名帶姓叫他的名字。

    男人立刻慌亂起來,想要過來握她的手,她硬著心腸躲開了。

    她知道,不管阿蕭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一定是個讓人心疼的理由。但她不能再這樣包容他了,伴侶之間總要互相慢慢去試探各自的那條線。就像**一樣,只有狠狠入侵的疼痛,才能締結(jié)更加深刻的關(guān)系。

    這一次她決定,不留余地侵入他,撬進(jìn)他的世界。

    所以她不說話,只靜靜地等著。

    男人頹然抵在窗上……

    額間的發(fā)有幾縷黏在聳拉的眼角,露出漂亮的眼尾痣。

    唇瓣張開好幾次,才從喉嚨里擠出低啞的聲音,說:“……我沒有不接受,也沒有不想要……我只是沒有辦法面對這樣的自己。原本……我只想做個可以指引你、幫助你的哥哥。我沒能救成我的姐姐,我想……救一個妹妹。你后來很好,考上了想要的大學(xué),有認(rèn)同你的朋友,拿了很多次獎學(xué)金,我……很喜歡在四空間看你。”

    曾經(jīng)他想做她的光,卻自己跌進(jìn)更深的泥里。

    照顧好犯病的阿藜之后,每一個夜里,他都會習(xí)慣性地打開四空間,看看唯一的關(guān)注里那個始終在向上生長、充滿陽光的小姑娘。看著她從年少懵懂到少年青澀,再到后來的沉穩(wěn)漂亮。

    【你看,你也沒有那么不堪,至少有個女孩過的很好。你也不是把一切都搞的很砸。】

    他無數(shù)次拿著手機(jī)這樣想。

    后知后覺:曾經(jīng)那個懵懂茫然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在他的世界漸漸升起,變成了一束照在他身上的、明亮的光。

    她太優(yōu)秀了。

    睿智、溫柔,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感。

    后來……有一年過年,阿藜因為鞭炮聲又被迫閃回,掀了菲姨做的一大桌年夜飯,揪著他的衣服罵他……

    那一天,外面又下了很大的雪。安許晴家在外地,后半夜才急匆匆地過來,他望著滿地的狼藉、自己神志不清的姐姐,還有匆匆趕來,帶著一身寒氣就為楚藜打鎮(zhèn)定劑的安許晴……

    一個念頭忽然在腦海里閃過:假如……她在我身邊,她會不會抱住我、安慰我?如果她在就好了。

    他對她,原本只是藏在心里,隱匿又微妙的一種懵懂。

    可這樣的懵懂,一旦確診了喜歡,就再也沒有辦法收回去。

    他喜歡她。

    “我沒有辦法面對木生草肅……他和楚蕭不一樣,楚蕭……很齷齪,想法也很惡心。我也不想玷污木生在你心里的樣子。”

    他用的是“玷污”。

    一個人要多么的自棄,才會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會玷污過去的自己……?

    “哥。”

    伊一牽起他的手,放在唇邊,叫他。

    “我現(xiàn)在很好,沒有因為這樣的取向就自卑難過,也沒有走到岔路。沒有長歪,沒覺得和世界格格不入,同學(xué)們還是很喜歡我。哥,你是救了一個妹妹。”

    男人呼吸明顯的一滯。

    女孩彎唇,吻在他的手指尖,又順著指尖緩緩吻到他的手腕……

    楚蕭的皮膚很白,常不見光的內(nèi)腕更是細(xì)膩、脆弱,輕輕一吸,就腫起一小塊紅痕。

    他條件反射地一縮。

    下一刻,被女孩更用力地攥住……

    細(xì)長白皙的手指在衣領(lǐng)的扣子上一勾,就解開了他的襯衫。

    氣息噴灑在鎖骨周圍,在皮膚上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女孩的膝蓋又一次擠進(jìn)他的雙月退。

    “還有。你說錯了,齷齪的是我。想親你,想扒了你衣服和褲子摸你,還想上你的人是我。”

    楚蕭呼吸一滯,喉嚨里的聲音漸漸攀上艱澀,說:“但是……是我主動……”

    但女孩卻不再給他說話的機(jī)會。

    唇瓣被咬著,舌尖狠狠抵入……叮當(dāng)?shù)慕饘俾晱南逻厒鱽恚氖置谘g,微微發(fā)涼。

    “外面能看見嗎?”

    她

    問他。

    楚蕭搖頭:“是單向玻璃……”

    剩下的話都悉數(shù)咽回喉嚨里。

    因為下身已經(jīng)徹底被剝開,女孩抬起他的腿環(huán)到胳膊上,指尖沿著尾椎骨,一路向下……

    這是伊一對他最粗暴的一回。

    她把所有的溫柔都藏起來,只留下最原始也最尖利的部分,一步步侵入他的神經(jīng)。

    “阿蕭,這是我每天對你想的。如果不是時機(jī)不對,我會做更過分的事。”

    她惡劣的欺負(fù)著他,吻在他仰起的頸側(cè)

    可是楚蕭已經(jīng)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用力地咬著下唇才不讓自己發(fā)出太多的聲音,可低低的吟息,還是止不住的從喉嚨往外冒。

    ……

    等到結(jié)束,男人身上幾乎掛不住衣服。

    額間已經(jīng)全是汗,發(fā)絲黏在鬢邊,眼角都泛著被欺負(fù)過后的紅。

    女孩吻在他的唇角,溫柔拂過他的頭發(fā)。

    眸子里,映出外面卷起的烏云。

    一片雪花打在窗外的玻璃。

    兩片,三片……越來越多。

    她勾起唇角,目光落向外面忽然飄來的白。

    說:“阿蕭,你看。又下雪了。”

    又下雪了。

    他和以前一樣,干凈、純白。

    是光一樣的木生草肅。

    是她的少時哥哥,也是她老婆。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在你眼里,我看到了光還……

    下雪了。

    沒一會兒就變成很大的雪花。

    伊一手上用紙巾擦過,但還是有一些殘留,只虛虛把他抱著,和他一同望向窗外。

    “我先去洗手,馬上就回來幫你穿衣服好不好?”

    她下頜抵在男人的肩膀,望著對方映在窗上的眸子,輕聲問。

    男人搖搖頭:“皺了,等下讓生活助理拿去洗。”

    回身窩進(jìn)她懷里,緊緊抱著她的腰。

    默不作聲地撒嬌。

    很乖。

    還有一點軟。

    伊一忍不住揚(yáng)唇,指肚摸上他光滑的pp,在他鬢邊親了親:“好。”

    ……-

    午休大部分時間都被占用,伊一只抱著阿蕭在休息室的大床上依偎了一小會,就回去自己的辦公樓層了。

    辦公室里,圓臉的男生才剛睡醒,臉上還留著午睡壓出來的紅痕,正對著鏡子梳自己亂掉的頭發(fā)。

    伊一撥弄著手機(jī),把這個人的主頁調(diào)出來,指節(jié)敲在他的桌面:“咳咳。”

    直接把手機(jī)屏幕放到這個人面前。

    岑酉惜看見自己主頁那張放大的臉,非但沒有一點尷尬,反倒翻了個大白眼:“喲,您老人家終于認(rèn)出我來了啊。我還以為等您從這公司走了,都不知道我是誰呢。”

    伊一發(fā)出一聲氣音的嗤笑。

    把屏幕正對著他,從自己主頁點進(jìn)阿蕭的空間。

    “以后別拉拉扯扯的知道嗎,他生氣了。”

    男生兩只眼睛都睜圓了,怒摔鼠標(biāo):“哇,糖伊伊你是真的過分,我跟你拉拉扯扯,他能看見?咱們在樓梯間拉拉扯扯,除了這個辦公室,還有誰看見了?再說,我跟你那叫拉拉扯扯嗎?那官兵抓囚犯,還拉扯呢。你就是胡找借口!”

    女孩用指甲點點主頁上的名字。

    上面只有兩個字:阿蕭。

    岑酉惜:“你提醒我什么?知道這是你老……你對象了!不就是阿xiao……”

    說到一半,突然喉嚨噎住。

    男生兩只眼睛都睜圓了,嘴巴張成一個鴨蛋。

    憋的臉都紅了,才指著天花板壓低聲音憋出一句:“你家這位是……那個蕭?我知道但不敢認(rèn)識的那個,蕭?”

    伊一收起手機(jī)點頭:“中午過去氣的不行。你氣的。”

    男生被硬控三十秒,趕緊噼里啪啦地往桌上找自己的手機(jī)。

    對著屏幕瘋狂按字:-

    你老婆是楚總?你老婆是楚總?是這個金港置地的老總,楚蕭?我靠啊……-

    我沒想氣他啊!我都不知道是他!天,該不會因為這件事丟工作吧!啊啊啊啊,你快告訴他啊!我真不是情敵,比起找老公,我更想要我的工作,求求了!你讓他去弄那個主管跟你旁邊實習(xí)生行不行,那倆人才是心術(shù)不正,遲早要出事我跟你說-

    楚總對不起,我錯了!-

    [跪地對不起.jpg]X10-

    ↑以上道歉,請幫我截圖發(fā)給楚總,謝謝。

    手機(jī)消息接二連三地震,伊一被他逗得“噗嗤”一聲笑出來,打字回復(fù):難怪你說是和我一個陣營,現(xiàn)在知道了。

    【岑酉惜:天地良心好吧,我知道你有老婆,而且是個1啊!誰家女1會下海,那都是小0求著讓人家干的好吧!還有那個小實習(xí)生,一看就是個直男,鋼筋鐵直,好意思說跟你有過一段?我拿腳趾想都知道不可能,也就是性取向這種東西不能大聲嚷嚷,不然我早懟他了。】

    【岑酉惜:不過說起來,上午和你說的事,你怎么想啊?讓你家那位直接出手得了,讓他們亂跳。哇,你這算不算是深入基層當(dāng)臥底?想想都刺激!】

    【伊一:沒和他說呢,再觀察一下吧。】

    【岑酉惜:觀察什么啊?等黃謠不可收拾了再澄清就晚了!多少小姑娘就是這么被逼到抑郁的。而且你這個還真不好澄清,要是讓楚總跳出來,那不等于是坐實了你倆關(guān)系?別人想的更多了。】

    對話框里的消息一條接一條地彈,伊一截個屏的功夫,就又顯示消息增加好幾個。

    伊一暫時沒理,把醋醋道歉的長截屏發(fā)到了某人的對話框。

    【“你”拍了拍“阿蕭”】

    【伊一:有人和你道歉呢。】

    對面顯示了一會正在輸入,才跳出消息:嗯。知道了。

    語氣有一點生硬,但想起男人中午在玻璃窗上,壓抑的聲音……

    又莫名讓人覺得一本正經(jīng)的乖。

    女孩揚(yáng)唇,發(fā)了個“摸摸頭”的表情包。

    唇角還來得及落下,桌上啪嗒砸下來一顆紙巾包裹的葡萄粒。轉(zhuǎn)頭看見圓臉的男生正盯著她,像是要把她手機(jī)屏幕盯出個窟窿來,腮幫子腮幫子更鼓了。

    “給你發(fā)消息呢,你倒是回一下啊這位姐。”

    伊一把葡萄往紙上擦擦,放進(jìn)嘴里:“知道了,我再想想。”

    “……”

    兩人你來我往地打啞謎,就坐在不遠(yuǎn)處的邱松,目光掃過兩人之間,最終落在岑酉惜領(lǐng)口內(nèi)側(cè)的手寫標(biāo)牌,眸光晦暗。

    那是一家非常低調(diào)的意大利牌子,手工裁制,圈內(nèi)的商務(wù)人士最喜歡。

    logo既不張揚(yáng),又符合他們的身份。

    單價,2-10萬。

    他抿抿唇收回目光,又點開主管的微信對話框,前天的聊天記錄還在上面,不多,只有幾張照片。

    都是在南城校門口拍的,主人公都是坐在他旁邊的伊一,或是坐進(jìn)豪車,或是坐進(jìn)房車;也有深夜時候,她從豪車下來的,身上披著明顯的男士外套。

    而且,每次被拍到的車都不大一樣。

    是前兩天和主管在樓梯間說話的時候,主管發(fā)給他的。

    他咬住后牙,眼眶止不住地發(fā)紅。

    抬頭,發(fā)現(xiàn)主管恰好也在看親密互動的兩人,發(fā)現(xiàn)他看過去的視線,唇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手機(jī)又嗡一聲響起,在安靜的辦公室格外明顯。

    邱松連忙拿起來,看見他和主管的微信對話框里又發(fā)來一綠泡消息。

    是岑酉惜的介紹:

    岑酉惜,男,24歲,管培生。

    輪崗三年,直升總部部門管理。

    2024年6月入職港城置地,父母高知,海外引進(jìn)特級人才,目前就職南城大學(xué)。

    【錢主管:他舅舅岑參,是公司華中三區(qū)大經(jīng)理。】

    最后一條,是單獨(dú)發(fā)過來的。

    男生握著手機(jī)的手,漸漸發(fā)緊-

    我知道了。

    他打字回。

    ……-

    大雪只下了兩天,就停了。入冬之后的氣溫越來越低了,但是陽光很好,還不算太冷。

    轉(zhuǎn)眼就到了十二月的最后一個星期。

    二十五號,伊一拿到了實習(xí)的第一份工資。

    雖然只上了不到十天班,但她日薪比較高,所以到手工資看起來還可以,將近一萬。再加上自己攢的獎學(xué)金,預(yù)算大概兩萬多。可以給阿蕭買個克重比較大的素圈,聽說克重小的回比較容易變形。

    具體店鋪已經(jīng)選好了,就等今晚八點,購物網(wǎng)站做活動的時候付款,時間也是剛剛好,卡在阿蕭生日之前到。

    今天圣誕節(jié),是個周三,伊一原本不上班,但主管給她發(fā)消息,讓她今天參與一個商宴,說是組里其他人都有事,所以她就過來了。反正地點

    就在公司附近,吃完之后還可以讓阿蕭帶她回家,明天又是上班日,兩人可以一起上班。

    正值圣誕,街上節(jié)日氛圍濃烈。

    金港置地緊鄰一條商業(yè)步行街,街邊開了很多的文創(chuàng)店、咖啡店,還有擺攤的市集,平時就經(jīng)常會有游客會來這里citywalk。現(xiàn)在每家店外面都擺了一顆圣誕樹,整條街都掛上了小燈,聽說晚上還有活動。

    伊一在路上走走停停,邊和阿蕭電話,邊逛市集攤位。

    “說是商宴五點半開始,感覺八點應(yīng)該可以結(jié)束了吧。到時候聯(lián)系你?”

    “嗯,我這里定的是六點,和你同一家酒店,應(yīng)該也大概八點結(jié)束,到時等你信息,去接你。”

    聽主管說,這次商宴是金港置地的東道主,請幾位長期合作的公司高管,所以就算結(jié)束了,他們也應(yīng)該是要把所有人都送走,之后才能離開。

    如果讓阿蕭過來接她,也就只有主管會看到。

    嘖,倒是正好了。

    免得這個姓錢的天天造她黃謠。

    想到這些,伊一彎彎唇:“好啊,等我結(jié)束,在大堂等你。但如果你提前結(jié)束,就要麻煩你等一等我啦?”

    “沒關(guān)系,我可以提前出來。記得不要喝酒,女生喝酒傷身體,實在拒絕不了就給我打電話。”

    男人聲音溫和,一句句地叮囑,生怕她這個職場小菜鳥在第一次的商宴上受委屈。

    而且,還想要親自過來給她撐場子。

    女孩忍不住兩只眸子都彎起來,低低地笑出聲。

    “怎么突然笑起來……?”

    “沒有,就是突然想到微博上經(jīng)常刷到的那種,什么豪門太子,跺跺腳就讓整個抖三抖,但沒有人知道他是我的老公這種……剛才你說要過來,突然有了畫面感。”

    他大概是害羞,耳機(jī)里忽然沒了聲音,但還是聽見幾聲尷尬的咳嗽。

    “我……”

    某人在耳機(jī)里支支吾吾,伊一靜靜地聽著,目光懶懶掃過攤位上一串串的銀耳環(huán)。

    忽然被掛架上的一串飾品吸引住。

    它明顯也是銀質(zhì)的,但是造型卻和其他的一排不太一樣。

    這對“耳飾”看不到耳釘,也看不見夾子,反而被做成鏤空圓筒形狀,下面墜著漂亮的長流蘇。

    “請問這個也是耳環(huán)嗎?”

    她指著這串耳環(huán)問。

    攤主是個小姑娘,笑著點頭:“是國風(fēng)發(fā)夾耳骨環(huán),可以放在耳骨上,就變成耳骨鏈,也可以夾到頭發(fā)上,像這樣夾起來圓圓的一小撮就會很有國風(fēng)少年的感覺。”

    她說著,給伊一示范:“而且,可以免扎耳洞。我們按照耳骨的形狀來設(shè)計,也很符合人體工學(xué),一般不會掉。”

    “伊一,你在看耳環(huán)嗎?”

    阿蕭在耳機(jī)里問她。

    伊一點點頭:“突然看到一副很適合你的耳環(huán),你等下……”

    說完,又轉(zhuǎn)向攤主:“請問我可以拍照給男朋友看下嗎?”

    “可以呀,隨便拍,小姐姐放心,我這個都是純銀的,你別看便宜哦,那是因為我做的是輕薄款,這樣戴起來的話,耳朵也不會有負(fù)擔(dān)。”

    楚蕭在自己辦公室,聽著女孩在對面和人談?wù)摱h(huán),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耳朵。

    自從知道安許晴的本意之后,他就特別抗拒戴耳環(huán)了。

    這么多年,他的耳環(huán)被扯斷過不下二十次,以前沒覺得疼,也沒覺得難受。但自從那次崩潰之后,耳洞好像就再也碰不了任何東西。但凡耳釘再靠近耳洞一點點,他都會條件反射的疼。甚至拿起的時候都疼。

    常年走在黑暗里的人,見到陽光哪怕只有一瞬,也會失去忍受黑暗的能力。

    就連回顧一下都覺得難以忍受。

    “這個是很輕……也不用耳洞。”

    “是呀,放在耳骨上,可好看了!”

    “是嘛,我問下我男朋友。阿蕭你覺得呢?”

    女孩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他垂眸望向屏幕上的照片……是一對很好看的耳骨環(huán),順著耳骨的樣子來制作的,銀飾,底下墜著長長的流蘇。可以不用耳洞,直接扣在耳朵上,即使被拽下來也不會過于傷到耳朵……

    而且很輕,不會墜得難受。

    環(huán)扣上刻的也是很有華國韻味的圖騰紋路,戴上之后不僅不會顯女氣,反而會有華國傳統(tǒng)的那種少年英氣。

    真的很好看。

    也很適合他。

    他指尖摩挲在女孩發(fā)來的照片,彎彎唇:“是很好看,我很喜歡。”

    聽筒里立刻傳來女生輕快的聲音,說:“他說喜歡,麻煩幫我包起來。請問是在這里付款嗎?”

    再然后,就是攤主的聲音:“哇,太好啦!謝謝小姐姐,祝你和男朋友久久哦!哦對!蘋果,這個是送的蘋果!圣誕快樂!”

    “謝謝,也祝你圣誕快樂。”

    楚蕭望著外面寬闊的玻璃,還有不遠(yuǎn)處學(xué)校操場上飛揚(yáng)的紅旗,忍不住把唇又對著麥克風(fēng)湊近一點點,說:“我也給你買了禮物,晚上拿給你。圣誕快樂,伊伊。”

    “圣誕快樂,阿蕭。”

    女孩溫柔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混著街上很小聲的背景音樂。

    Iusedtodanceinthedark

    Thenfoundyoushininglikeaspark

    Theworldisbathedingoldenlight

    IhavefaithinwhatIsee

    Imusthavemetanangelinperson

    AndIseemyfutureshininginyoureyes(注*

    他垂眸,切到了另一個對話框:-

    晚上的局,記得幫我照顧好她-

    知道了,放心吧-

    謝謝。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給你個機(jī)會。跟我。……

    晚上五點半不到,伊一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酒店門口。

    為了顯得自己更職場一點,她穿了偏色的淺色系針織毛衣,下面搭的素色長款A(yù)字裙。早上給阿蕭視頻看了一下,男人又叫人給她送了條珍珠項鏈。中午送到的,搭上之后剛剛好。

    外套依然穿的阿蕭入冬時送她的那件大衣。

    “您好,請問有預(yù)約嗎?”

    服務(wù)員見她進(jìn)來,上前問。

    伊一摘掉圍巾,點點頭:“山海間。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人到了。”

    隨后跟在服務(wù)員身后往里面的回廊走。

    這是南城一家很出名的老牌餐廳,來這里的很多都是商務(wù)會談。走廊上走動的,也都是西裝革履的人,還有很多穿簡約禮服裙的officelady。

    人來人往,單從說話的派頭都能看出對方的身份地位。

    伊一從走廊兩側(cè)的黑色大理石面看見自己的倒影,第一次真切覺出自己這個學(xué)生和這些社會精英的區(qū)別。

    哪怕穿得再怎么成熟,也依然遮掩不住眉間的青澀和讀書氣。

    難怪安許晴叫她“小朋友”。

    站在這樣一群人中間,她確實像個“小朋友”-

    伊一以為自己進(jìn)包間之后,最先看到的應(yīng)該是錢主管,但在門打開的剎那,看見的竟然是個陌生人。

    男性,約莫四十歲上下,一身灰

    色的休閑裝。

    就坐在正對門的“上座”,所以一推門就能看見。

    見她進(jìn)來,那人眼底閃過一瞬的愣怔,隨即又漫起“恰到好處”的善意,彎著眉眼打招呼:“是來參加商宴的?不用怕,這屋里不是就我一個人,你們主管也在呢。我正好在這附近辦事,就提前過來了。”

    說著,朝旁邊努努嘴。

    伊一這才看見,自己的主管在餐桌最邊上,正好卡在她進(jìn)門的視線死角。

    “伊一來了啊?過來這邊坐。這位是陳總,咱們公司很多年的合作方。要不是方經(jīng)理今天不方便,咱們還見不著陳總這位大忙人。”

    錢主管見她進(jìn)來,滿臉堆笑地說。

    之后又趕忙給人介紹:“這是我們公司新來的小姑娘,叫伊一,還在熟悉業(yè)務(wù)階段,我就帶她過來了。您叫她小伊就行。”

    那個陳總聽到后,先是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一眼錢主管,然后才看向伊一:“伊小姐好。”

    伊一微笑著點頭回應(yīng):“您好,陳總。”

    然后把圍巾和外套掛到身后的衣架,走到錢主管身邊的位置坐下。

    說話間,又有幾個人陸續(xù)進(jìn)來。

    年齡基本都在四五十歲,還有結(jié)伴進(jìn)來的,挺著中年的啤酒肚,一路寒暄著過來。但無一例外,看見正座上的人都是一愣,連忙熱情地恭維。

    “陳總怎么親自過來了?老錢挺厲害啊。”

    “喲,陳總!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今兒這局算是來對了,還得是老錢。”

    “聽說錢主管馬上就要升職,就差個任命書了?用不了多久,咱們就也得叫一聲錢總了吧?”

    幾句奉承話,既恭維了陳總,又把錢主管順帶捧了幾回。錢涂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見了,還在擺手謙虛:“沒有沒有,大家伙能來,都是看在我們劉總的面子。不然就憑我,哪能請的動各位。再說,陳總能來,也是因為方經(jīng)理不方便。趕巧,趕巧。以后還得仰仗各位老板,多多跟我們金港合作啊。”

    “那肯定的,放心吧,錢總。”

    “要是別的公司我還真不敢說,但是金港,合作是肯定的。”

    錢涂那雙眼睛瞇得更小了,連連回:“哪里哪里”。

    說完又招呼旁邊的伊一:“哦對,介紹一下,這是我們部門新來的小孩,今年剛大二就進(jìn)公司了,十九歲,南城大學(xué)的高材生。你們叫她小伊就行。”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集中到了伊一身上。

    無聲地打量。

    眼神不算是惡意,但忽然之間被這樣好幾個男的用眼睛掃視,還是讓人覺得不大舒服。

    伊一本能地想要蹙眉,里桌的座位上突然傳來“咚”一聲響。

    還有一聲驚呼。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聲音吸引過去。才發(fā)現(xiàn)是坐在最里面的陳總,剛剛不小心把手里的茶杯給打翻了。

    “先生,您沒事吧!”

    服務(wù)員最先反應(yīng)過來,趕忙過去。

    其他人紛紛反應(yīng)過來,慌忙去拿桌上的紙巾:“陳總快擦擦,怎么樣,弄身上了沒?”

    男人接過紙巾給自己擦了幾下,咳的還有些尷尬:“沒事,咳。剩的茶水不多,沒弄衣服上,等會就干了,問題不大。”

    一邊擦著桌上翻倒的茶水,目光又十分隱秘地落到伊一身上。

    和其他人那種正大光明的大量不太一樣,這位陳總的眼神反倒有種心虛偷窺的感覺。

    被她發(fā)現(xiàn)之后,又立刻把目光收了回去。

    伊一:?

    不過,雖然看起來有些怪,但其他人的視線都被陳總吸引過去,反倒讓她舒服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位陳總吃飯期間,那目光好像一直時有時無地落在她身上。

    沒有惡意,也沒什么意味深長的目光,反倒好像是對她很單純的,好奇?

    也不知道在好奇些什么-

    坐在邊上的錢涂,看看時不時隱秘朝女孩瞟一眼的陳滄,又轉(zhuǎn)頭看看垂眸吃飯的伊一……眼睛轉(zhuǎn)了一圈,端起杯子從桌上站起來。

    “各位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今天這頓酒把大家請過來,是因為我們劉總馬上要調(diào)派別處,不出意外的話,后邊應(yīng)該都是我來跟大伙溝通談合作,我一個個敬大家伙。”

    說完,讓伊一拿上酒和杯子,跟他一塊走到了陳總面前。

    “陳總,您今天能過來,讓我受寵若驚。我跟伊一啊,一人敬您一杯。”

    說完,朝女生示意女生:“來,伊一。給陳總滿上。”

    女生聽到“指示”怔了怔,但還是走到男人面前禮貌地給他把酒倒?jié)M。

    給她自己也倒了滿滿一杯。剛?cè)搿吧虉觥钡男∨笥眩朦c都不會耍滑。

    眾目睽睽之下,陳滄也不好拒絕,硬著頭皮舉杯上前:“小錢總客氣了。”

    目光落在女生那都快溢出來的酒杯,不動聲色地開口:“伊小姐是女生,抿一口……喝一半就行!”

    陳滄那句“抿一口”沒來得及說完,因為錢涂聽見那句“小錢總”,笑得見牙不見眼的,直接就把杯里的酒給悶了。女生也跟著咕咚就是一口。他趕緊改成了喝一半,但凡說得再晚一點,她也喝干。

    一杯酒喝,陳滄的額頭都滲出汗來。

    他給自己擦擦,想到有人之前的對自己的叮囑,總覺得后脊背發(fā)涼:“咳……老錢今天這酒度數(shù)有點高,伊小姐意思意思得了,我一個男的都受不住。”

    女孩轉(zhuǎn)身提步的動作一頓,琥珀一樣的眸子朝他望過來。唇角彎了彎,說:“謝謝。”

    而后就繼續(xù)端著酒杯去敬下一個了。

    雖然模樣青澀,但舉手投足間又有種不符合年紀(jì)的穩(wěn)重。

    陳滄目送著她坐下,低頭按開手機(jī)。果然看見微信對話框里,有人已經(jīng)發(fā)來消息。

    【蕭:她怎么樣,吃的還可以嗎?】

    男人指尖動動,往上面打字:楚總,她才十九歲?您應(yīng)該不是我想的那種人……吧?

    但抬頭看見女生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拎著酒瓶,在一群位高權(quán)重的主管、總監(jiān)面前儀態(tài)大方,絲毫不怯場的模樣,又把對話框里的字一個個刪掉。

    【陳滄:楚總,您女朋友喝酒……是這個:[大拇指.emoji]】

    【照片.jpg】

    【陳滄:剛才過來敬酒,我本來想說抿一口就行,說晚了……她已經(jīng)干了一半。但好歹把另一半攔下了。[抱拳.emoji]也算不辱使命】

    消息發(fā)出去,那位傳說中冷血鐵手的金港總裁,幾乎是秒回。

    【蕭:知道了,謝謝。我囑咐過她別喝酒。】

    陳滄回了個“ok”的表情包,狐疑地把手機(jī)收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楚總好像最后一句有點帶氣。

    不過楚總久經(jīng)商場,應(yīng)該知道酒桌文化,伊一又是第一回沒什么經(jīng)驗,喝了點酒什么的,他應(yīng)該也能理解……吧?

    說起來,楚總的女朋友是真有一點能喝。

    ……-

    商宴進(jìn)行的很順利,伊一雖然跟著錢主管敬了一圈酒,但來的一共也才十個人,陳總又從一開始就讓她和一半,剩下的人地位明顯比陳總要低一個檔,基本都只讓她喝兩口,所以一共也就喝了三杯差不多。

    而且,她才知道,原來酒桌里還有這樣的文化:敬酒的人,要么一杯全干,要么必須比地位最高的那個要少。不然對方不敢喝。

    她要干掉剩下那半杯的時候,還被人死命地攔,一直說:“姑娘留一點,留一點,抿兩口,夠了!”

    后面的人都這樣,她才意識到這個酒桌規(guī)則。

    想到這些,她刻意看了看坐在正中間的人,朝他點點頭,示意謝謝。

    對方接收到信號,舉起空掉的杯子,笑笑。

    八點不到,大家一起舉杯干了杯里的酒,準(zhǔn)備結(jié)束。

    伊一穿上外套,跟在錢主管旁邊把人一個個送出門,看著他們一個個在司機(jī)或者代駕的接送下離開,這才又返回包間去收拾東西。

    邊往回走,邊給阿蕭發(fā)消息:-

    我結(jié)束了,你好了嗎?-

    我在包間等你吧?山海間,你結(jié)束直接過來找我。外面大廳有一點冷。

    男人回的很快:好,我很快。

    然后收了手機(jī),心情很好地往回走。

    心里想著阿蕭戴上耳環(huán)會有多好看,他會不會喜歡,喜歡的話會不會抱著她的

    腰,把頭埋到她肩上,暗暗撒嬌。

    她很喜歡阿蕭每次暗搓搓粘人。

    有種特別的可愛。

    正想著,跟在錢主管身后一塊進(jìn)了門,沒想到剛踏進(jìn)包間,對方竟然直接關(guān)了門。

    伊一本能地警惕。

    眼神瞥過天花板上兩個明顯兩個攝像頭,暗暗舒了口氣。公共場合,對方應(yīng)該不會做什么。

    “怎么了,錢主管?”

    她佯裝無事地彎唇,去拿自己的衣服和包。

    錢涂徑自坐到餐桌旁邊的沙發(fā),拍拍另一邊的客位,翹起二郎腿:“伊一啊,過來坐。我有幾句話還想和你說。”

    伊一不明所以,但還是做了過去:“什么事,您說。”

    但對方卻沒有立刻說話,反而慢條斯理地點了根煙,深深地吸了兩口之后才緩緩?fù)鲁鲆豢跉猓f:“你今年大二,明年就是大三,大三過后就得開始找工作了吧?想不想以后都留在金港置地?”

    原來是找她談去留。

    每個實習(xí)生進(jìn)公司一個月之后,基本都會有這樣的一個談話。這個伊一在某書上有刷到過。

    “如果可以的話。”

    她斟酌著話術(shù),笑著回答。

    看似回復(fù)但其實根本沒有表態(tài),一眼就被錢涂看穿。

    他敲敲煙灰,發(fā)出一聲嗤笑:“我知道你是南城大學(xué)的高材生,年年拿獎學(xué)金,挺有資本的。但現(xiàn)在這大環(huán)境可是一天一變,學(xué)歷也一天天的貶值,等你從大學(xué)里出來,就業(yè)形勢還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作為前輩,我得提醒你一句,小朋友別太傲氣。”

    話是語重心長,但語氣卻滿是居高臨下。

    但伊一還是維持著面上的笑,說:“這些我都知道。”

    她知道,錢途有居高臨下的資本。

    也知道,對方說的都是事實。

    但有些人就是這樣,給臉就會不要臉。你退一步,他就能進(jìn)十步。

    男人唇角揚(yáng)起“勝券在握”的笑,說:“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公司已經(jīng)通過了我的職位晉升,任命書最多再有一個月就會下來。到時候,我就是這個部門的總監(jiān)。這回邀請的都是常年合作的公司代表,也算是跟他們打個照面,以后好談合作。今天原本邀請的是方經(jīng)理,正好趕上方經(jīng)理有事,陳總親自過來的,這也是你的機(jī)會。等過幾天,我再約一下他,到時候你跟他單獨(dú)見個面。”

    伊一:?

    起初她還沒太理解,為什么要安排她和陳總親自見面。

    但下一刻,聽見面前這個男的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可以承諾,只要你陪他幾天,讓我搭上陳總這條線,將來就給你留在金港置地的機(jī)會。你現(xiàn)在剛大二,等你大四畢業(yè)直接過來,不用面試,還是這個部,一年之內(nèi)讓你晉升組長。伊一,我現(xiàn)在是部門總監(jiān),以后還會做部門總經(jīng)理,區(qū)經(jīng)理、大區(qū)經(jīng)理。這社會,不管你想用什么來立足,跟對人都是最重要的,你覺得呢?”

    古人打死都想不到,授人以漁,竟然是這個“漁”。

    伊一都要被他氣笑。

    她聽明白了,這個什么狗屁商宴,其實就是姓錢的拉皮條。

    難怪,姓錢的明明是要升職了,擺酒昭告天下,卻不帶自己要培養(yǎng)的得力助手,讓手下過來認(rèn)人,反而帶她一個剛實習(xí)的小姑娘。原來是為了把她給送出去,用來討好這些合作的老板。

    剛才飯桌上,那個“陳總”對她好幾回有意地維護(hù),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維護(hù)。

    這種情況,叫“護(hù)食”才更恰當(dāng)吧。

    所以,剛才那一大桌的人,其中的每一個,在看向她的時候,其實在看的都是一只被剝光待宰的雞。

    胃里的惡心在一瞬間翻涌而出。

    伊一止不住地想吐。

    一想到剛才那群大腹便便的油膩男人,看向她的每一回,腦袋里可能在想的是什么惡心東西,她就覺得全身都像是被癩蛤蟆的粘液洗了一遍,無比的惡心。

    “嘔……”

    她捂著嘴起身。

    轉(zhuǎn)身匆匆地往包間的洗手間跑。

    “哎!伊一,別去那個洗手間!”

    錢涂在她身后著急地喊。

    但伊一已經(jīng)推門闖了進(jìn)去。

    開門的瞬間,突然和里面的人四目相對。

    “伊……伊一?你……”

    男生在和她對視的瞬間,臉色煞白。眼睛里滿是慌亂。

    竟然是邱松。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你被辭退了。還將面臨律……

    男生在看見伊一的一瞬間,眸子里肉眼可見的慌亂。

    他倉皇失措地看向女生,聽見錢涂氣喘吁吁地過來,目光又忍不住往那人身上心虛地瞄。

    “是……是錢主管讓我過來,他說要給我看個有趣的……”

    說到一半又消了音。

    因為女孩的臉色明顯比剛才更差了。

    “伊一,你……喝酒了?是不是喝的太多……你哪難受?是要上洗手間嗎,我扶你。”

    他“關(guān)切”地說,然后就要上手去“攙”她。

    被啪一聲把手打落。

    抬頭,看見女生冰涼的眼。

    “你……對不起伊一,我不知道他會這樣對你,我在附近和陳姐談事情剛結(jié)束,他就把我叫過來了,我真的不知道他會這么做……”

    說完,轉(zhuǎn)頭看向錢涂,又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氣勢洶洶地指向錢涂:“是他!他一直和我說你壞話,說你下海……我說我不信,他非要證明給我看!結(jié)果臟的是他自己!伊一!走,我?guī)慊厝ィ銊e在這邊上班了,來我家公司,讓我爸給你開工資和實習(xí)證明,我家公司也不差,咱們不在這里受氣!”

    伊一簡直要被他給氣笑。

    這倆男的腦回路怎么都這么惡心的啊?

    一個說要把她送人,給她換合作、還資源。另一個占據(jù)道德制高點,說起話來正義凜然,說的好聽:給她一份工作,給她開工資,給她開實習(xí)證明,但是要她這個人。和錢涂又有什么區(qū)別?

    她閉了閉眼,才讓自己冷靜,說:“邱松。”

    生氣的話還沒說出來,包間的門忽然被敲響了。因為是已經(jīng)結(jié)束的酒宴,所以外面的人也沒多等,直接推門進(jìn)來。

    男人明顯是經(jīng)過刻意地打扮,披著深灰色的立領(lǐng)大衣,半敞著,隱約看見里面修身的高定西裝。

    雖然今天沒戴耳飾,但襯衫的扣子解了兩顆,剛剛好,露出一條亮晶晶的鎖骨鏈。

    不只他自己過來,身后還跟著個人。

    也是熟人:剛才第一波就被伊一和錢涂送走,也是錢涂想把伊一給送過去的陳總,陳滄。

    “楚總,就是這兒。您……嗯?怎么多了個人?”

    陳滄看著包間的三人,目露疑惑。

    但伊一卻整個人僵住。

    雖然邱松來這家公司實習(xí)的事楚蕭是知道的,但錢主管和邱松之間談?wù)摰哪屈c齷齪事,她卻沒和男人說。

    現(xiàn)在突然和前男友共處一室,還看起來拉拉扯扯,他不知道又要腦補(bǔ)成什么樣。

    “阿蕭……”

    她顧不上別的,緊張地叫他,想要解釋。

    但旁邊那個蠢男看見楚蕭跟看見親人似的,竟然咚咚咚跑過去,“義憤填膺”地就開始告狀。

    “楚哥,你來的正好!我和朋友最近來你公司實習(xí),這個姓錢的主管知道我在追我朋友,天天在我面前造黃謠污蔑她,說我朋友早就讓人包養(yǎng)了,還說她在外面專門做那種生意!剛才我在包間廁所就聽見他說,要把我朋友送給一個叫什么陳總的,讓我朋友陪陳總幾個晚上,幫他搭上陳總這條線,以后好再升職!楚哥,你可要給我和我朋友做主!”

    說完,朝錢涂露出個不懷好意的

    笑。

    空氣剎那間冷凝下來……

    男人的目光先是落到伊一身上,明顯壓著氣。隨后又轉(zhuǎn)頭看向臉色全變的錢涂,那股怒火陡然一個飆升。

    冷冷咬出兩個字:“是嗎?”

    只有陳滄一個人,兩只眼睜得溜圓,趕緊把手抬起來:“楚總,不關(guān)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吃完飯就去找您了,酒店監(jiān)控和整個桌上的人都能給我作證,我跟這個錢涂絕對絕對沒有半點私下聯(lián)系!不信您看我手機(jī),我都沒他的微信好友。”

    邱松雙手抱臂:“你當(dāng)然沒有他好友,不然他也不可能把我朋友獻(xiàn)給你,好搭上你這條線。”

    伊一:……

    她已經(jīng)沒有氣了,現(xiàn)在滿腦子都只剩下三個字:怎么哄。

    偏偏錢涂也是個蠢的,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強(qiáng)撐著臉上的笑解釋:“楚總,您聽我說,這……這是個誤會。是這樣的,這小姑娘看著沒什么身份也沒什么背景的,但我這邊接到的通知是咱們公司上頭有人打招呼,而且她工資開的已經(jīng)高于市場價格一倍了,還有特別多的優(yōu)待。我就覺得可能有點貓膩,再加上……我看見過她好幾回被豪車接走。小松他看著單純,用情至深的,我就提了個醒,這回也就是試探試探,防人之心不可無嘛,您說是吧,楚總?”

    用情至深。

    防人之心不可無。

    兩句話就把自己摘了個干干凈凈,誰看了不得說聲“長輩也是好心”?

    伊一本能地看向阿蕭。

    不只她,這里的每一個人,陳滄、錢涂、邱松,都在看著他。

    男人面上沒有什么表情,但伊一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垂在褲縫間微微僵硬的手指、不自覺抿動的下唇,還有喉結(jié)微微的聳動……他真的很生氣。

    她張張口,想要叫他。

    男人卻先一步開口,問錢涂:“你有證據(jù)嗎?”

    錢涂被問了一怔,但眼睛飛速轉(zhuǎn)了轉(zhuǎn),依舊笑得“純良”:“您看,小松跟伊一的關(guān)系,整個部門的人都知道,不信您現(xiàn)在就打電話,隨便挑一個問,大伙都知道,小松跟她是高中同學(xué),以前有過一段,最近也追的……”

    “我問的是,你說她下海,有證據(jù)嗎?”

    男人不耐煩地打斷,目光盯著他,一字字地追問。

    “她有好幾輛豪車接送……這個我都有照片,所以我……這不是正在收集證據(jù)嘛……楚總。我是這個公司的主管,馬上又要升總監(jiān),得關(guān)注一下手底下員工的道德問題。”

    錢涂磕磕巴巴地解釋。

    說出來的話,明顯連自己都不信,硬狡辯。

    男人連看都沒再看他一眼,直接拿出手機(jī),打通了律師的電話。

    “喂,方律。”

    “嗯,楚總您說。”

    楚蕭:“如果公司的女員工被主管造了極其惡劣的黃謠,從法律層面有什么說法?”

    他手機(jī)開的外放,所以律師的回答也一字不落地聽進(jìn)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包括站在他面前的錢涂。

    “楚總,根據(jù)我國刑法第246條,故意捏造并散步虛構(gòu)的色情及性有關(guān)的謠言,損害他人名譽(yù)是涉嫌誹謗罪。根據(jù)情節(jié)嚴(yán)重程度,最多可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所傳播內(nèi)容有侮辱他人的信息,則涉嫌侮辱罪,同樣根據(jù)涉案情節(jié)嚴(yán)重程度進(jìn)行量刑,處罰和誹謗罪相同。”注*

    話音落下,整個包間落針可聞。

    錢涂更是嚇到腿都軟了,臉上唰得冒出一層汗。

    “楚,楚總,咱們……”

    但男人擺手止住了他的話,對著手機(jī)說了聲:“知道了,謝謝。”

    轉(zhuǎn)頭又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這次接的是個女人,錢涂顯然是認(rèn)識,聲音傳出來的那一刻,他臉色立刻變得煞白。

    “楚總……”

    他慫著聲音央求。

    但楚蕭卻沒有給他任何機(jī)會,直接對著電話下了命令:“公司有個姓錢的,是個主管,最近要升部門總監(jiān),這個人你查一下。”

    “稍等,我馬上查。您說的應(yīng)該叫錢涂,目前在33樓的對外器械部任職。前兩天才批復(fù)的職位變動,大概年后出任命書,公司到時會出郵件通報。”

    “嗯,這個人涉嫌違規(guī)違紀(jì),經(jīng)公司查證予以辭退,在全公司內(nèi)進(jìn)行郵件及工作大群通報。具體,你明天聯(lián)系一下沈特助。”

    “好的楚總。收到。我明天立刻辦。”

    兩通電話打完,錢涂的臉色徹底灰敗下來。

    但他還在掙扎:“楚總,就算您是總裁,如果沒有證據(jù)就辭退員工,也是違反勞動法的。看在我為公司兢兢業(yè)業(yè)干了十多年的份兒上,我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再犯了,您隨時監(jiān)督,行不行?”

    看似悔改,其實全是威逼利誘。

    無故辭退員工,按勞動法需要賠償2n,而他在這個公司干了十多年,也就是說,至少要賠償20個月的工資。

    錢涂身為金港置地這種全國數(shù)得上的集團(tuán)公司的一個核心部門主管,二十個月的工資……可能幾百萬都要賠進(jìn)去。

    這種心機(jī)小動作,別說楚蕭這種浸淫商場很多年的,就是伊一這個還沒步入社會的大學(xué)生,都能看出來。

    其實錢涂心里在想什么,伊一大概也能猜到。

    這件事,雖然楚蕭、邱松,甚至連陳滄都聽的清清楚楚,錢涂就是在拿女孩換業(yè)務(wù)。

    但他們都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證據(jù)。

    一邊是在公司工作了十幾年的老員工,動輒賠償幾百萬;而另一邊,是個剛來實習(xí)一個月都不到的學(xué)生,距離畢業(yè)還有兩年,對公司產(chǎn)生不了任何收益。旁人但凡用腳趾想一想都知道,楚蕭這個集團(tuán)老總會選誰。

    何況,錢涂還給楚蕭鋪了冠冕堂皇的臺階:沒有證據(jù),就不能辭退。

    楚蕭如果想改主意,立刻就能撒手不管。無論是法律角度還是道德角度,他都沒有半點錯處。

    算盤打得太響了。

    里頭的珠子都要崩出來。

    精明的讓人惡心。

    男人抿抿上唇,轉(zhuǎn)頭又對著手機(jī)發(fā)了一條語音:“查查錢涂進(jìn)公司以來的所有賬目明細(xì)、項目明細(xì),約談他進(jìn)公司以來的所有上司。只要是他犯過的錯,無論大小,都查明寫明,三天之內(nèi)列個清單給方律,抄送我一份。”

    消息“咻”的一聲發(fā)出去。

    楚蕭看著腿軟得扶住座椅的錢涂,面色沉靜:“別說幾百萬,就是幾千萬對公司來說也是無關(guān)痛癢。但你,沒這個資格。”

    第50章 第五十章:我家阿蕭真的很好看。……

    阿蕭處理完錢涂的事,又把目光投到邱松身上。

    男生接收到他的目光,立刻慫得縮縮脖子,輕聲叫:“咳,哥……”

    但男人只瞥了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去,說:“我的公司不是讓你談戀愛的地方,這件事我會給你爸說明清楚。小朋友還是先把書讀好。”

    伊一站在最旁邊的地方,聽見后半句話,忍不住偷笑。

    某人明顯是在公報私仇,外加雙標(biāo)。明明邱松和她一樣大,竟然說邱松是要認(rèn)真讀書的小朋友,還讓他爸爸把他帶回家,一下把人說的比他自己矮一頭。

    不過,場合嚴(yán)肅,伊一只笑了一下就立刻又把唇抿了起來。

    但男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眸子望向這邊,兇兇地給了她一眼。

    雖然沒說話,但伊一讀懂了:你還笑得出來。

    連忙立正站好,手指悄悄抬起來,從桌沿上緩緩升起來,朝人比了個隱秘的小心心。

    男人目光波瀾不驚地從她指尖略過,攥著手機(jī)的手指緊了緊,之后才清清嗓子,演戲:“對于金港公司的管理今天對你所做出的事情,我很抱歉。作為公司總裁,我代表公司和我個人,向你道歉。這邊對你來說不太安全,我和陳滄送你回去。”

    然后轉(zhuǎn)身,為她開了包間的門。

    伊一知道他是暫時不想公開關(guān)系了,所以也跟著做戲,說了聲“謝謝”,抬腳往外面走。

    踏出房門的剎那,忽然聽見身后青年忽然急切的叫聲:“我!蕭哥,我有證據(jù)!”

    回頭,發(fā)現(xiàn)邱松正一臉愧疚地看著她:“之前造黃謠的證據(jù)可能沒那么充分……但是剛才錢主管,不是……錢涂想把伊一送給陳總的對話,我錄下來了。可以……幫上一點忙。”

    伊一眸子微微垂落,沒有搭話。

    任由阿蕭來處理。

    男人看了邱松

    片刻,說:“發(fā)我郵箱吧。企業(yè)微信能查到。”

    “還有一部分聊天截圖……”

    “一并發(fā)我郵箱,到時交給律師處理。”

    兩句話就把事情全都交代結(jié)束,邱松再沒有留下來繼續(xù)說話的理由。他看著靜靜站在門口,沒有給他絲毫眼神的女孩,眼睛有一點酸。

    但還是上前兩步,撐起臉上的笑,對著女孩說:“伊一,還是我送你回去吧……我和你離得近,正好家里司機(jī)過來接我,就別麻煩蕭……別麻煩楚總了。他跟咱倆不順路。”

    說著就去接她的包。

    房間里響起“啪”一聲脆響,手背傳來火辣辣的疼。

    是伊一把他的手打掉了。

    抬頭,看見女生琥珀色的眸子,淡漠又冰冷。明明個頭比他要矮,卻滿是壓迫感。

    “邱松,你臉呢?”

    她問。

    邱松臉上的表情徹底僵住,愣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伊一,你在說什么呀。我就是突然被叫過來,讓我聽個東西呀,我聽見錢主管說那些話,立馬就錄下來了。蕭哥一進(jìn)門,我就趕緊給他說明了情況。我知道你現(xiàn)在心里不好受……發(fā)生這樣的事,肯定不舒服。但是你看,現(xiàn)在那個姓錢的已經(jīng)讓蕭哥辭退了,等我把證據(jù)都給蕭哥傳過去,還有他的苦頭吃呢,你別難過了,好不好?要不……咱們把小雅叫出來,一塊出去喝喝酒酒,吃吃甜品什么的,發(fā)泄發(fā)泄。今天圣誕,正好一塊過節(jié),我剛從外面過來,街上都可熱鬧了。”

    一番話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還變成了最正義的那個人。

    好像如果不是他,伊一注定要被人給欺負(fù)了去。

    說到最后,連他自己都要信了。

    但是。

    “邱松,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今天就是個救世主,如果沒有你,我這輩子就完了啊?”

    女孩一把掀開他的遮羞布。

    “如果不是你找人進(jìn)來這家公司實習(xí),到處宣揚(yáng)你在追我,錢涂會注意到我這么個實習(xí)生嗎?錢涂和你說我讓人包養(yǎng),每天坐不一樣的豪車,如果你壓根就不信,還會跟他有后續(xù)交流,還會有所謂的聊天記錄嗎?退一萬步說,前邊那些統(tǒng)統(tǒng)不算,你剛才在洗手間里偷聽,聽見我要被送給一個男的,那個時候你站出來了嗎?”

    “我……”

    他還想解釋,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什么也說不出來。

    女孩也沒有給他任何解釋的機(jī)會。

    她說:“因為你從一開始就信了。你和錢涂一樣惡心。你比錢涂更讓我惡心,因為你裝。”

    女生說的話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一層層撥開他包裹得光鮮亮麗的外衣。每說一句,他的偽裝就被撕下一層,直到最后遮無可遮、避無可避,露出里面最惡心的丑東西。

    邱松的手機(jī)啪一聲掉到地上。

    等到女孩離開很久,才緩緩蹲下身去,哭著抱住自己。

    ……-

    酒店走廊的另一邊。

    伊一和楚蕭并肩往外走。

    他們剛剛和陳滄道了別,才知道,原來陳滄是阿蕭特意安排過來照顧她的。難怪剛才吃飯期間,好幾次她覺得不舒服的時候,陳滄都有意無意地在幫她解圍。

    臨走時,陳滄還再三保證,說對弟妹絕對沒有非分之想,絕對絕對的純誤會。

    之后才離開。

    今天是圣誕,天氣還不錯,就是溫度有一點低,酒店門口蹲著一顆超大的圣誕樹。對面的文創(chuàng)小街里頭人影攢動,一眼望過去,好幾家店的屋頂都趴著個胖墩墩的圣誕老人。

    人造的雪花,在街上混著吹出的泡泡一起飄。

    很好的氛圍。

    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卻有一點異樣。

    阿蕭出了包間之后就沒有再說話,明顯心情不太好。但這里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了,不是聊這些的地方,只能這樣在他身邊靜靜地站著。

    “去你家?”

    等車過來的時候,伊一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開口。

    男人小幅度點點頭,插在兜里的手動了動,從鼻尖發(fā)出一聲低低的:“嗯”。

    伊一垂在身側(cè)的手指顫了顫……往他身側(cè)又挪了幾步,想去牽他的手。

    被躲開了。

    她詫異地望向他,但男人卻目光閃躲,沉默了好一會才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會被誤會。”

    才知道,他的不開心是在自責(zé)。

    錢涂手里的照片不是憑空出現(xiàn),男人平時接她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掩飾過。單是他自己就用過兩種不同的車來接她,期間還叫許岫、司機(jī)、助理分別接送過……邱松犯了天大的錯處也能把自己摘干凈,但阿蕭卻不一樣。阿蕭是,哪怕他有過一丁點的疏忽,都會把全部錯誤和責(zé)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今天這一系列的事故,甚至包括錢涂做的所有錯事,在阿蕭的眼里,始作俑者都變成了他自己。

    想到這些,她又朝人湊了兩步,不由分說地攥上男人的手腕。

    在對方閃躲的瞬間,又緊緊握住。

    “不許再動。”

    她低聲說。

    然后強(qiáng)硬地順著男人的手腕探進(jìn)他放在衣兜里的手掌心,手指一根根擠進(jìn)他的指縫,攥得緊緊的。

    男人整個身子都僵住。

    唇瓣抿抿……終于沒有再躲。

    伊一望著遠(yuǎn)處琳瑯滿目的市集和圣誕樹,還有天上飄飛的人工雪,把交握的手拿出來,轉(zhuǎn)頭看向他:“阿蕭,我們是自由戀愛,這是我們過的第一個圣誕節(jié),我很開心。”

    男人睫毛微顫……

    目光垂落,看向兩人交握的手。

    冷風(fēng)里,女孩指尖泛著被凍出的紅,但依舊把他攥得緊緊的。

    “雖然以后我們還會有很多個圣誕,但這是第一個,以后要記很久。”

    她說。

    然后從包里摸出包裝精致的首飾盒,里面放著今天下午在市集買的那副耳骨環(huán)。

    女孩踮起腳,撥開他鬢邊的頭發(fā)。

    微涼的指尖蹭在耳廓……耳朵里傳來流蘇顫動時,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曧憽?br />
    楚蕭不自覺地配合著,微微彎腰。

    直到她指尖拂過柔軟的耳垂,彎起眸子輕輕地說……

    “好啦。”

    “我家阿蕭,真的很好看。”

    這一刻楚蕭忽然明白了她剛才說的那句: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圣誕,以后要記很長的時間。

    他想……

    等到明年的圣誕,甚至十年、二十年以后的圣誕節(jié),他都會記得,女孩送過他一對好看的流蘇耳環(huán),笑著和他說:

    “我家阿蕭,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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