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終章

    #終章

    此時， 散發濃重負面情緒的深紅霧氣已然逼至近前。

    眾人慌忙往后退去，生怕被這些霧氣沾染到。

    有驚惶之下躲避不及的士兵，慢了半拍， 不小心吸入一絲霧氣。

    雖然量極少， 卻讓那個倒霉蛋的眼睛瞬間變得血紅，立時就要舉槍向戰友射擊。

    幸好麥考夫和蝙蝠俠對此早有預案，遠處的狙擊手及時出手，向其發射致人昏迷的非致命武器， 使其暫時不會做出傷害他人的事情。

    見到這一場景，眾人后退的速度更快了， 唯恐自己也成為被負面情緒支配的瘋子。

    在無數后退的人群中， 有兩道身影卻是一動未動，顯得分外扎眼。

    一位是巴巴托斯。

    這倒是可以理解，畢竟他和達克賽德是同級別的神明， 又怎么可能會怕對方的區區能量余波呢？

    但另一位， 居然是艾爾文。

    他就這么靜靜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霧氣向自己逼近， 卻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就在艾爾文的身體即將接觸到霧氣前一秒， 胳膊突然被人拉著往后扯， 回頭一看，是夏洛克。

    “你不是比普通人更容易受到污染的影響嗎？怎么都不知道躲？”夏洛克拉著艾爾文繼續往后退，一邊責怪道。

    蝙蝠俠曾經和他們說過艾爾文在哥譚時的情況， 所以，對于艾爾文的這一情況， 夏洛克他們是知道的。

    艾爾文倒是沒有對抗夏洛克拉自己的力道， 配合地往后退，一邊微笑著問：“夏洛克， 你不是想知道，到底什么方法才能解決這些霧氣嗎？”

    夏洛克又把艾爾文拉遠了幾分，一邊問“什么。”

    “哈哈哈哈，這方法，其實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艾爾文指了指在場的所有人，最后，指向自己。

    “你是說，我們就可以？”夏洛克遲疑著問，依舊摸不著頭腦，但拉住艾爾文胳膊的力道驀地緊了幾分，心中的不安感更強烈了。

    “是吧，蝙蝠俠，我說的應該沒錯。”艾爾文似笑非笑地看向蝙蝠俠。

    打從深紅霧氣自達克賽德的尸首蔓延開時，蝙蝠俠便想盡辦法希望可以清除這些霧氣，奈何一直沒能成功。

    隨后，沒等蝙蝠俠回答，艾爾文便伸出另一只手打算扒拉開夏洛克拽著自己的手。

    呃，夏洛克的手勁太大，艾爾文第一下居然沒扒拉動。

    “你到底想干什么？雖然我還不是很清楚，但總覺得你似乎是想做什么對自己不好的事情，難道需要你犧牲自己？”夏洛克面色凝重地說，手上的力道又加緊了幾分。

    拜托，那種決然的表情幾乎已經要寫在艾爾文的臉上了，連華生都能看出艾爾文到底要干什么，更何況是夏洛克呢。

    艾爾文并未多言，只是動用技能，將夏洛克暫時禁錮住。

    雖然有點不講武德。

    夏洛克有心想要做點什么，卻完全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艾爾文一點點掰開自己的手指，掙脫開來。

    擺脫夏洛克后，艾爾文最后回望夏洛克他們一眼，隨后懸空而起，在眾人驚詫的注視下，徑直向深紅霧氣的中央飄去。

    “嘖，別說，飛行的感覺還真挺奇妙的。”都到這個時候了，艾爾文還有心思關心這個。

    巴巴托斯看著艾爾文的背影，似有所悟，微微嘆了口氣。

    霧氣中心的蝙蝠俠看到向自己飛來的艾爾文，眉頭緊皺，投來不贊成的目光。

    攔在艾爾文面前，蝙蝠俠皺眉說：“艾爾文，你知道這樣做的代價是什么嗎？”

    “當然知道，但你要承認，只有我才是最佳人選，而且，”艾爾文認真道，“蝙蝠俠，你不能阻止我，不然就太自私了。”

    蝙蝠俠沉默了，雖未離去，卻也沒再做出阻攔的動作。

    很快，艾爾文用行動告訴所有人，他到底要干什么了。

    甚至都沒有等到艾爾文飄到深紅霧氣的正中心，大量的霧氣就已經如同饑不擇食的餓狼，猛地撲向艾爾文。

    而艾爾文不僅沒有躲避，反倒張開雙臂，似在歡迎霧氣侵入自己的身體。

    身旁的蝙蝠俠下意識想要阻攔這些霧氣，但卻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既不能，也無法阻攔，最終，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霧氣侵入艾爾文的身體。

    【艾爾文，你到底想干什么？！】

    腦海中，莫里亞蒂再也忍不住了，語氣之中滿是震驚和憤怒。

    “這是我的身體！你要自殺前，是不是得經過我的同意？”莫里亞蒂只能無能狂怒。

    他知道，這次和以往任何一次艾爾文拿自己的生命威脅自己的情況不同，這回，艾爾文是來真格的。

    “原來，所謂的更好的方法，居然是人體嗎？”華生喃喃。

    謎底終于解開了，雖然令人意外，但卻在情理之中。

    他們一直以來的思維誤區，是另外找一種材質收容這些污染。

    但其實有一個顯而易見的方法，同樣也是最合適的方法，那就是人類本身。

    “來吧。”艾爾文輕聲說，像是在邀請一個老朋友到家中做客。

    當第一縷深紅色霧氣接觸到艾爾文的時候，他其實沒有任何疼痛或別的什么物理上的感受。

    就像是在觸碰水蒸氣，亦或是在濃霧之中的倫敦行走。

    說難受自然是談不上的。

    唯一的問題在于，只是初次接觸，艾爾文就失去了意識。

    好吧，也許這正是霧氣偏愛艾爾文的根本原因。

    艾爾文說擁有的負面思想——莫里亞蒂，要比任何人都要強烈，幾乎可以對標哥譚的小丑。

    并且，莫里亞蒂的行為模式和達克賽德的污染力量一脈相承，都致力于發揮人性之惡。

    如果達克賽德也想和巴巴托斯一樣找到繼承者，那么莫里亞蒂其實如同蝙蝠俠一般，也是最好的人選。

    當然了，達克賽德現在滿腦子都是把艾爾文大卸八塊，而不是讓他繼承自己的力量。

    等到艾爾文再次醒來，果不其然，是他熟悉至極的地方——倫敦塔。

    “哇哦，艾爾文，又見面了。”囚犯先生看到艾爾文從天而降，熱情地打招呼。

    “沒時間廢話了，囚犯先生，我趕時間。”

    艾爾文“唰”地一下把臺子上的刑具扒拉到囚犯先生的面前。

    離開這里的程序艾爾文熟，雖然會受到瀕死的折磨，但至少也是個能夠恢復意識的方法。

    這也是為什么艾爾文會對蝙蝠俠說，自己才是吸收污染的最好人選。

    只有艾爾文，才能在受到污染后重新恢復意識。

    盡管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這是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只是犧牲掉自己，就能輕易真就成千上萬的人，艾爾文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買賣。

    囚犯先生無語，這是把他當成純純工具人了？

    雖然在心中腹誹，但囚犯先生還是照做了。

    略過中間需要打碼的過程，艾爾文重新回到了現實世界。

    在其他人看來，艾爾文只是迷離了一瞬，旋即便恢復了意識。

    然而，只有艾爾文和莫里亞蒂才知道，他在剛剛的那一瞬間，到底經歷的什么。

    不等艾爾文喘息，更多的霧氣涌進身體之中，不出意料的，艾爾文又失去了意識。

    于是，倫敦塔中，囚犯先生望著艾爾文離開的地方，剛吐槽了一句“沒禮貌的家伙”，下一秒就又看見了艾爾文。

    “再來。”

    艾爾文這回連招呼都不打了，不客氣地說。

    囚犯先生現在已經不是無語了，而是開始抓狂了，“你到底在外面到底經歷了什么？反反復復出入這里，覺得這很好玩的嗎？”

    “我們會見面的次數還多著呢，你現在就開始煩了可不行。”艾爾文的精神有些萎靡，卻依舊笑著對囚犯先生說。

    囚犯先生咬了咬牙，他有種想要把艾爾文大卸八塊的沖動。

    呃，可這似乎正是對方希望的事情。

    想到這里，囚犯先生感覺更加憋屈了。

    咬牙切齒地把艾爾文送走，果然如對方所說，下一刻，又和對方見面了。

    如此反反復復很多次，直到囚犯先生和艾爾文全都記不清次數。

    深紅霧氣如有生命，拼命順著艾爾文的毛孔鉆入體內。

    到了某個臨界點后，艾爾文的大腦嗡了一下，視線也開始模糊。

    不論是倫敦，還是夢境中的倫敦塔，全都被染成了深紅色。

    更多的霧氣爭先恐后地涌入艾爾文的身體，哪怕是夏洛克他們察覺到不對，不顧一切地闖入濃霧中要來救出艾爾文的時候，霧氣也并沒有把他們當作目標。

    有種既然看到了珍饈，就不想再動干巴面包的感覺。

    霧氣確實不會對人體造成太大的影響，但如果把整個倫敦的霧氣凝結到一起，并且讓某一個人全部吸收呢？

    因此，原本艾爾文只是意識受到沖擊，但漸漸的，渾身上下開始有脹痛感。

    隨著時間的推移，脹痛變成劇痛。

    艾爾文在夢中經歷的極度疼痛，即使回到現實，這種疼痛也如影隨形，漸漸的，他已經無法區分夢境和現實。

    但再過一段時間，劇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疼到極致的麻木。

    艾爾文覺得自己的身體連同意識都在融化，與深紅霧氣融為一體。

    意識開始消散，因為眼前的世界變得血紅一片，所以艾爾文已經看不出深紅霧氣是否在消散。

    但在最后一刻，艾爾文感受到了一縷陽光照射在臉上，暖洋洋的。

    陽光穿透云層，灑在大地上。

    在倫敦持續了好幾個月的陰雨天氣，終于消散了，迎來久違的陽光。

    微風裹著泰晤士河畔的水汽，輕輕拂過倫敦的海格特公墓。

    一座白色墓碑前，稀稀拉拉的幾道黑色身影靜靜站立著。

    溫暖的陽光灑在每個人的身上，稍稍驅散了這里的肅穆。

    幾束白玫瑰被輕輕放在墓前，這場葬禮看起來有些過于簡潔了。

    這是蝙蝠俠和夏洛克他們為艾爾文辦的葬禮。

    事實上，憑借布魯斯的鈔能力，以及麥考夫在英國的權力，他們原本可以為艾爾文舉辦一場不輸于英國國葬的盛大葬禮。

    但最終，他們并未這樣做。

    正如麥考夫曾向夏洛克表達過，“不要在我的墓前放花”，他們一致認為，如果是自己的葬禮，和那些盛大的排場相比，摯友在墓前與自己作最后的告別便足夠了。

    時隔多日，布魯斯始終無法忘記，艾爾文連同最后一縷深紅霧氣一起在自己面前消散的場景。

    什么都沒有留下。

    成神又如何？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艾爾文犧牲自己而無能為力。

    蝙蝠俠的拳頭緊握，他感到深深的無力感。

    這是他成神后，所上的第一堂課。

    縱然是至高的神明，力量也是有限的，既做不到無所不能，也會被人類打敗；

    即使是人類，潛力卻是無盡的，既能弒神，亦可救世。

    “巴巴托斯還沒放棄嗎？”麥考夫問蝙蝠俠。

    “是的，他已經把地獄翻了四五遍了，依舊沒有找到艾爾文。”有了麥考夫的打岔，蝙蝠俠的心情稍微調整了一些，苦笑著說。

    麥考夫有些無奈地說：“為什么巴巴托斯先生會覺得，一位拯救了無數人的圣人，會下地獄呢？”

    當初在艾爾文犧牲后，巴巴托斯嘴里嘟囔著“第八位地獄君主、位子早就留好了”之類的話，連招呼都沒打，徑自消失了。

    也就是后面聽蝙蝠俠的解釋，才知道，巴巴托斯這是去地獄找艾爾文了。

    直到現在都沒有現身，想來是還沒找到。

    嘖，沒找到好啊，沒找到豈不是意味著艾爾文得以上天堂了？

    蝙蝠俠和麥考夫的低聲交談沒有打斷夏洛克的思緒，他沉默地盯著墓碑，灰質的眼眸微微失焦，似在回憶著什么。

    這時，一旁的華生遞給夏洛克一張紙巾，夏洛克下意識接過，后知后覺地明白過來這張紙巾的作用后，立刻塞回給華生，嘴硬道：“我不需要。”

    “好好好，你不需要，是我多事了好吧。”華生無奈地說。

    “我只是在遺憾，沒了艾莫里亞蒂，在犯罪領域，我將再難找到旗鼓相當的對手。”

    “嗯嗯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華生點頭，表示自己接受夏洛克的解釋。

    “我真的”感受到華生的敷衍，夏洛克正待多解釋幾句，旁邊突然傳來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

    “各位先生需要祭掃服務嗎？價格優惠，量大從優哦。”

    “不需要！”夏洛克頭都不抬地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

    這道聲音沙啞至極，不僅聽著刺耳，那句“量大從優”更是膈應。

    想來是墓地管理員覺得自己這一行人看起來就是不差錢的主，所以想要推銷墓地服務了。

    “真的不考慮一下嗎？那免費，免費總可以了吧？”那人依舊不死心，連免費這種離譜的話都說出來了。

    “免費？免費你還賺什么”華生有些好笑地轉頭，打算把這位完全不懂得做空氣閱讀理解的家伙趕走。

    然而，當華生轉頭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掐住了，發出“嘎”的怪聲，呼吸也變得急促而艱難。

    “華生，怎么了？”察覺到身旁人的異常，夏洛克也轉過身來。

    不過在此之前，夏洛克悄然用衣袖抹了一下眼睛。

    但當夏洛克也看到那位不速之客時，同樣愣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諸位，好久不見啊。”

    一道熟悉至極的聲音在肅穆的墓園響起。

    布魯斯的瞳孔劇烈收縮，猛地轉身。

    那道身影——那個他親眼看著消散于虛無的身影——此刻正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

    艾爾文，死而復生了！

    所有人的大腦都是一片空白，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艾爾文看著眾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好笑地說：“好吧，先生們，我知道你們一定有很多問題。”

    轉頭看向夏洛克，艾爾文有些意外地說：“誒？夏洛克，你的眼睛怎么紅了？”

    蝙蝠俠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喉嚨像是堵著一塊巨石，“你”他擠出一句，“艾爾文，你欠我們一個解釋。”

    ——

    河畔別墅，溫暖的客廳壁爐前。

    “事情就是這樣。”

    艾爾文攤了攤手，笑著對眾人說。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成神了？！”布魯斯面色古怪地問。

    “是的，老實說，我吸收達克賽德的能量時，是抱著必死的覺悟。只是沒有想到，這些能量和我的契合度有些過于高了。”

    “所以，和布魯斯繼承黑暗力量的流程差不多，我也算是繼承了達克賽德的神格。”

    說著，艾爾文伸出手來，在掌心凝結深紅色的漩渦，展示給眾人看。

    “怪不得巴巴托斯在地獄死活找不到你，原來你一直都在人間。”蝙蝠俠長久以來如同被堅冰凍住的嘴角終于松動幾分，微微上翹，有了幾分笑意。

    “你既然沒死，為什么不早來找我們？一定要等到過了這么多天才現身？”夏洛克不滿地說，他對于艾爾文說破自己眼睛變紅這事依舊有些耿耿于懷。

    “因為這段時間，我在進行收尾工作。”艾爾文說。

    原來，艾爾文之所以沒有現身，是在忙著做善后工作。

    達克賽德當初為了能贏，從各個世界拉來犯罪大師。雖然在艾爾文的暗中操作下，干掉了絕大多數混沌邪惡人士，只留下混沌中立乃至是混沌善良人士。

    他們之所以能夠好端端地呆在新的世界，全靠達克賽德的能量維持。

    但達克賽德一死，再無能量來源保護他們留在倫敦。

    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出現在這里，會被世界本能地排斥。

    等待他們的，將會是被時空亂流擠壓而死。

    作惡多端的人也就算了，但這些人都是被艾爾文篩選過的好人，也是為對抗達克賽德做過貢獻的，艾爾文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慘死。

    所以，這幾天艾爾文別的什么也沒干，一直在忙著把這些人一個個送回他們原來的世界。

    別說抽出時間和蝙蝠俠他們打聲招呼了，他甚至忙到連這個世界的土地都來不及踏上。

    “那為什么我沒有任何感受，如果是因為我已經成神的話，還有企鵝人呢，他為什么也沒有消失？”蝙蝠俠敏銳地捕捉到漏洞。

    “因為你們是我邀請來的，而我代表的正是此方世界的意志，約等于是世界意識邀請的你們，當然不會排斥你們的存在了。”

    “原來如此。”蝙蝠俠點了點頭。

    “那么，莫里亞蒂呢？”夏洛克突然出聲問。

    “他？”聽到這個名字，艾爾文有些悵然，隨后說，“被我關起來了。”

    “關起來了？這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為一個類似于你的思維殿堂的地方，而我所做的，是莫里亞蒂關到倫敦塔里了。”

    “這樣啊”

    艾爾文無語，他看出了夏洛克眼神之中的遺憾之色，更是知道夏洛克這是擔心今后的生活會變得無趣。

    “哦對了，布魯斯，等你回到倫敦，會有一份驚喜在韋恩莊園等著你。”艾爾文決定不去理會夏洛克，轉而笑著對布魯斯說。

    “你指的是”布魯斯的心臟開始砰砰地挑起來，有些口干舌燥。

    “是的，布魯斯，我答應過你的，不是嗎？”艾爾文笑容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