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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項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黎瑭姜令詞 > 50-60
    第51章 所謂冒犯

    姜令詞:“還能再約嗎?”

    天旋地轉, 黎瑭仿佛回到了他們初次達成共識的那天,問話與回答的人卻調換過來。

    黎瑭:“當然”

    她紅唇似無意識般溢出姜令詞當初的答案。

    主臥的大床與隔壁夫人房的床是同款,甚至躺在上面, 看天花板的角度都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那個房間冰冷。

    而這個房間熾熱。

    黎瑭望著懸在她面前, 熟悉而完美的熾熱身軀,

    姜令詞說是實踐琉璃珠子, 卻沒有第一時間去碰它, 而是隨手擱在枕邊,握住了少女纖細的腰肢。

    黎塘穿的是華美宮廷風的睡裙,美則美矣,只是從脖子捂到腳踝, 嚴絲合縫的沒露出半寸肌膚。為了避諱誰可想而知。

    那又怎么樣, 現在還不是被脫得一干二凈。

    姜令詞垂眸看著她,幾秒后,俯身吻住黎瑭的唇, 勾著她的舌尖, 吻得極深。

    幾乎將少女纖細的身體完全壓入柔軟的床中。

    黎瑭猝不及防, 窒息的錯覺令她不自覺地掙扎。

    裙擺從腳踝一點點往上蹭, 露出雪白纖細的小腿, 再往上,便是姜令詞指尖所在之地。

    他沒有用手,只是將那條淺紫色的軟紗沿著她的細腿,動作熟稔地扯下來。

    最后不小心掛在少女清瘦精致的腳踝上。

    一晃一晃的。

    只是一個親吻而已, 黎瑭像是冰塊一樣,被對方的體溫點燃,然后冰塊迅速解凍融化, 淌了一床的清水。

    她終于抬起雙手,主動環住男人修長的脖頸,抬起腰,一下一下往他身上蹭著。

    催促的意思明顯。

    然而這個時候,姜令詞卻突然問她:“我們第三次見面,你給我發那樣的照片,是不是就想讓我這樣……”

    黎瑭睜著一雙濕漉漉無辜的眸子望著他,“哪樣?”

    姜令詞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機會,毫不留情突然地用力。

    與此同時,薄唇溢出清晰而干脆的一句:“干進去。”

    黎瑭瞳孔驀地失去焦距。

    不知道是被……的。

    還是震驚于斯文端方的姜教授居然能說出這樣直白的粗話。

    但她無法反駁。

    第三次見面,她本來就是以約·炮的標準去赴約的,不然怎么可能穿那條白色蕾絲吊帶襪,她打定主意要姜令詞親手脫掉。

    第一次約,必須給他一個震撼的開場。

    沒想到……

    那天的姜令詞,正人君子的過分,連牽她的手,都要說一句“冒犯了”。

    而且只牽了幾秒。

    仿佛多牽一秒,他就要多付一億兩千萬似的。

    那會像現在這樣,一邊十指相扣交疊在枕邊,一邊緊密相連的共沉淪。

    怕不是要說一萬句“冒犯了”也抵不消他心里的罪惡。

    “你怎么不一邊說冒犯了,一邊干我?”

    離婚炮嘛。

    黎瑭覺得自己不能被姜令詞牽著鼻子走,艱難地掀開眼睫,紅唇翹起一點弧度,似笑非笑地說。

    “好!

    姜令詞從善如流地開口,“冒犯了!

    顯然,在這種場合,姜教授的這句“冒犯了”,并不是真心道歉。

    而是真真切切的“冒犯”。

    黎瑭感覺自己像是一顆源源不斷被榨出果汁的水蜜桃,那姜令詞就是榨汁機……

    香香甜甜的汁水蜿蜒而下。

    又再次被激烈的攪動翻涌出更多。

    他像是永遠沒有止息的機器,只要不停電,就會持續地運轉下去。

    黎瑭細細指尖從抱著他,到無力地拽住床單,粉色指甲都泛了白色。

    姜令詞甚至沒有換姿勢,就是最傳統,最普通,把她“冒犯”的瀕臨崩潰。

    熱呼呼的臉頰不小心貼在枕邊那條微涼的琉璃珠子。

    黎瑭已經意識不到這是什么東西,下意識地用臉頰去蹭,想要降溫。

    她真的太熱了。

    下一秒。

    這串解熱的珠子被一只在月光下顯得病態蒼白的指節勾起。

    黎瑭靡麗而迷茫的眼神循著看過去。

    姜令詞在她面前晃了晃,從喉間溢出暗啞的聲線:“想要?”

    珠子垂落。

    冰冷的尾端直接落在她鎖骨中間……而后往下墜。

    一下子好涼。

    黎瑭忍不住瑟縮了下。

    但是又很解熱,她混混沌沌地點了頭。

    一顆顆琉璃般的珠子,淺粉色、藍色的、白色的、淡金色的,長長一條,姜令詞先是松松地繞著少女雪白伶仃的脖頸繞了一圈。

    而后慢慢往下掉。

    隨著身體一下一下地晃動,黎瑭根本不知道它會掉到哪里。

    鎖骨,腰腹、大腿、亦或者……濕·軟·甜·膩的地方。

    “要……要壞掉了,嗚嗚嗚!

    姜令詞卻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心,仿佛就是要把她……弄壞掉。

    壞到即便遠在國外,也沒有辦法去沾花惹草,以及……各玩各的。

    想到這個詞,姜令詞眼神越發晦暗。

    既然她想玩,那便——

    讓她玩不了別人。

    用這具身體,牢牢地記住他。

    “啊!”

    黎瑭猛然驚醒,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兒。

    她真的好煩,怎么又夢到姜令詞了!

    黎瑭既懊惱自己的身體不爭氣,像是被姜令詞標記了上了一樣,時時刻刻,渾身上下都是他的氣息。

    那股子冷梅香夾雜著淡而靡麗的麝香氣。

    非常的蠱人。

    都已經在國外一個月了,黎瑭每每想到姜令詞,都會渾身濕透,尤其是被那串琉璃珠子浸泡過的地方。

    每天去上課第一件就是換內·褲。

    下課回家,第一件事也是換內·褲。

    睡前要換一條。

    半夜醒來也要換。

    比上次“壞”的還要徹底。

    從一枕風月搬到槿越泗號,又從槿越泗號搬回大黎別墅,最后從大黎別墅搬到云闕灣,又從云闕灣搬到國外,不到一年時間,黎瑭已經搬了四次家。

    裴懿爻確認黎瑭會出國進修后,早就已經給她安排好了房子。

    就和他隔了一條小路,像是聯棟的雙層小別墅。

    小別墅面積不大,上層是工作畫畫的地方,樓下開放式客廳餐廳小廚房,外加一間臥室。

    黎瑭這段時間住的很舒服,床很大,而且也有一個圓形的按摩浴缸,雖然比不上云闕灣的一點皮毛,但作為一個留學生來講,已經是非常精致的生活環境。

    這一天。

    黎瑭躺在床上,再次打開了臨行前姜令詞親手給她放進行李箱的小盒子。

    每天晚上,打開這個盒子,她都像是在開潘多拉魔盒一樣。

    心臟總是悸動不安。

    像是揣著好幾頭小鹿。

    而此時姜令詞親手制作的三個小玩具,完整地擺在里面。

    沒錯,一個都沒少。

    既然決定全部給她,干嘛最后還要來一場什么離婚炮,給她造成這樣的困境。

    黎瑭下意識地想要咬唇,又驀地記起姜令詞曾經管她時說過的話。

    會把唇咬壞。

    她齒尖緩慢地松開。

    昏暗光線下,映出少女潔白如玉的身體,以及與她這樣純潔身體天壤之別的靡艷反應。

    黎瑭不需要看,都知道自己此時是怎么一個狀態,她緩慢地從盒子里拿出那一串琉璃珠子。

    漂亮瑩潤的珠子被少女托在手心,滿滿當當的一捧。

    尾端還會往下墜。

    黎瑭對性雖然是開放式的思想,但是在經歷姜令詞之前,她是徹徹底底的一張白紙,根本沒有自己玩過,更別說小玩具了。

    自從出國,她基本上每天晚上都離不開這玩意兒。

    不然根本睡不著。

    她很惡意地揣測,姜令詞就是為了報復她離婚,才使出這樣惡毒的手段,攪得她不得安寧。

    偏偏……

    黎瑭明知如此,卻沒有辦法,只能將希望寄托于那一顆顆珠子上。

    最后那夜,黎瑭其實并沒有清晰感受到這一串琉璃珠子的真實效果,以實踐為名的離婚炮就是個笑話。

    但是離開姜令詞這一個月里,黎瑭無數次親自感受這串珠子的巧妙之處,姜令詞并未夸大,只要一進濕軟之地,便會自動變換形狀。

    明明放在手里,這就是一串普通的琉璃珠子呀。

    黎瑭搞不懂里面究竟有什么黑科技,就跟她搞不懂白玉扇上的花紋為何似會游動一般。

    珠子的溫度每一顆都不一樣。

    每次待到她最舒服的時候,便會自動變成同樣的溫度,像是被人為控制的一樣。

    黎瑭閉著潮濕的眼睫,珍珠似的腳趾蜷縮著。

    “唔……”

    即便如白玉扇子那樣,是可以遠程遙控的。

    但現在隔山隔海,遙控器也被她一并收走了,總不可能是姜令詞控制的吧?

    恰好黎瑭大腦一片空白。

    便沒有在想。

    她又換了一次床單與睡裙等。

    臨睡前,她安慰自己,總會忘記的。

    人的身體大約在半年后會更新一次。

    所以當冬天來臨時,那個小盒子便被黎瑭束之高閣。

    不知道是冬日將近,她暫時失去了某種欲,亦或者是身體重啟,之前的身體記憶隨著時間消散。

    總之,這方面的需求再也沒影響到她學習。

    裴懿爻建議黎瑭來國外進修,是找個人陪玩的,不是找人陪學的。

    他來蹭黎瑭的色彩課,下課后,懶懶地跟在她身邊道:“讓你出國是為了散心的,你真上學啊。”

    裴懿爻在國外是很有名氣的雕刻藝術家,沉迷于各種雕刻,偶爾無聊了才去上課,大部分時間都宅在家里。

    黎瑭與他相反,一節課不拉。

    當然不是黎瑭有多愛進修,而是單純地想要自己忙起來,以免閑得發慌胡思亂想。

    真正的美人是可以統一全球審美的,比如黎瑭這張臉,一入校,便傳遍了整個學校,被尊稱為來自東方的神仙美人。

    出國前干的最后一件事,黎瑭把頭發染了回去。

    用虞蘇潼的話來說,外國造型師不一定符合咱們的審美,要是在國外補色,保不齊她這頭彩虹發色變成真色彩鮮艷的彩虹。

    飽和度超強的那種。

    黎瑭一想那個畫面,果斷染回來。

    發色很黑,襯得她膚色更白,唇色更紅,再加上黎瑭那雙黑白分明、顧盼生輝的眼眸,完全符合他們對東方仙女的印象。

    于是……

    便有了隔三差五來個金發碧眼大帥比表白。

    今天也不例外。

    裴懿爻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要不你說我是你男朋友他們就消停了!

    “我不介意當擋箭牌!

    黎瑭瞥了一眼裴懿爻清瘦高挑的身影,雖然如今是冬天,他怕冷,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但黎瑭依舊知道……厚重衣服下,一塊肌肉都沒有。

    畢竟裴懿爻最討厭運動,從小就懶得要命,能坐著絕不站著。

    健身練肌肉這種事情,對他而言是浪費生命浪費時間。

    裴懿爻:“你這什么眼神?”

    黎瑭幽幽地說:“我對男朋友的最低要求,就是八塊腹肌。”

    “你?”

    要是換了別的男人絕對要破防,但裴懿爻屬于男人中最清奇的那一波,他沒有羞恥心,更沒有什么男人的自尊心,不然也不會從幼兒園就能跟黎瑭玩一塊。

    這兩人的性格某些時候,比有血緣關系的還要像。

    裴懿爻聽到這話后,深以為然地點頭,換了個主意:“不然你就說已婚有三孩……不行,外國人好像還挺喜歡這種少婦偷·情的,尤其是有孩子的,更刺激。”

    黎瑭思路被他創的打開了:“或者我說我身上有可怕的東方巫師的詛咒,靠近我會不幸,他們外國人不是最怕這個嗎?”

    這兩人當著一個外國人,用漢語交流,絲毫不管外國人的死活。

    直到這位外國友人用比裴懿爻還標準的普通話說:“我聽得懂。”

    黎瑭/裴懿爻:“……”

    靠。

    怎么現在漢語傳播度這么廣。!

    兩個人灰溜溜地跟外國同學道歉,說他們是開玩笑的。

    畢竟舞到人家眼皮子底下去了,還地圖炮,是得道歉。

    黎瑭被這么一耽誤,原本定好的去采風差點遲到,只能隨便拎起一個畫板包往外走,讓裴懿爻幫她關門。

    她今天要去寫生的地方是一個開滿郁金香的小城,這里四季如春。

    小城安靜祥和,很適合藝術家創作冥想,黎瑭好不容易空出一個長假來,自然要畫個盡興。

    起初一切都很好。

    風很舒服、郁金香很美。

    只是黎瑭畫完一幅畫回酒店時,被告知這里不能使用手機付費。

    而且黎瑭帶的卡他們這邊也刷不了。

    這就非常的尷尬。

    她習慣了出門不帶現金。

    要么她換一間酒店,要么她現在變出現金來。

    很顯然,這兩個可能性都沒有。

    可惜了這座鄉村田園風的小屋。

    原本打算感受一下這里的風情的。

    遺憾。

    只能找其他酒店了。

    就在黎瑭轉身離開,隨手解開畫板包上一個拉鏈,準備將卡包塞進去時,突然發現……

    包里有一小卷歐元。

    各種額度的都有,適應于各種場合的應急。

    黎瑭一下子僵在原地。

    她以為快要忘記的人,再次清晰的出現在腦海之中。

    第52章 明月高懸

    除了姜令詞, 不會再有別人。

    黎瑭僵硬的指尖終于動了,極輕地碰了下嶄新的紙幣,又立刻抽回, 過了幾秒后,再次覆上。

    是真實的。

    而不是幻覺。

    黎瑭突然記起, 這個裝畫板的包姜令詞確實碰過, 當時她路過畫室, 看到他的動作時, 還調侃過——畫具也是婚后財產,也要分他一半嗎?

    結果很顯然。

    他不但沒有分她的畫具,而且預料到了她留學期間會遇到的麻煩……

    并提前做好準備。

    付了房費之后,黎瑭攥著剩余的紙幣進了房間。

    這間房是她早先選好的, 從這個角度, 能看到如童話世界般的風景,綠草花樹掩映下的西式田園建筑,尖尖的塔頂從樹叢中露出一角, 有種渾然天成的自然美感。

    很多很多年前便有一部知名電影來這里取景, 浪漫又美好。

    是黎瑭最喜歡的一部電影。

    黎瑭難得能空出一周的時間, 若非姜令詞留下的這筆錢, 這趟準備許久、期待許久的行程大概要作廢了。

    只是。

    黎瑭坐在田園風十足的藤編椅子上, 簡易地支起畫板,透過漂亮的格子窗,準備畫下這一幕風景時。

    躍然紙上的卻是一張熟悉至極的人物畫。

    清雋昳麗的面容,薄唇, 眼睛形狀像花瓣但是瞳色很淺,右邊眼尾那顆畫龍點睛的淡痣落下時的位置都不差分毫。

    黎瑭畫的時候,甚至不需要用腦子思考, 不需要回憶,握著鉛筆的手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不受大腦控制一樣。

    一旦記憶開閘,難以自控。

    黎瑭怔怔地看著畫上的人物,不知道過了多久。

    黑白素描,又是姜令詞。

    原來她真的記得清清楚楚。

    少女潔白指尖一松,鉛筆落在地板上,發出細微的一聲響。

    斷裂的筆芯彈到她小腿,留下一個淺灰色的痕跡。

    黎瑭驀然清醒過來,看看畫,又看看窗外的風景,忍不住揉著眉梢,她真是魔怔了。

    都怪姜令詞。

    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干嘛又突然冒出來攪亂。

    她抓起放在旁邊的紙幣,想要沿著窗外丟出去時,突然停住——

    丟錢干嘛?

    會被當成傻子吧。

    算了,錢是無辜的。

    黎瑭將紙幣卷好,重新塞回畫板包的暗層里。

    至于那張素描,黎瑭撕下來想要團成紙團丟進垃圾桶時,再次停住——

    最終,她揭下畫紙,將這幅畫夾進了一本嶄新的畫冊中。

    再也沒有畫畫的欲望。

    躺在陌生的床上,呼吸間是天然的青草香,溫度適宜,應該是最舒服的入睡環境,偏偏黎瑭怎么都睡不著,有點焦躁,心臟還悸動的厲害。

    少女眼睫亂顫,最后還是沒忍住,睜開雙眸,仰頭望著木質的橫梁。

    認真思考,睡不著是不是這個橫梁剛好懸在她腦袋的緣故?

    在風水學中,橫梁壓頂很不吉利。

    黎瑭換了一個方向。

    嗯。

    還是睡不著。

    睜眼是姜令詞那張臉,閉眼也是姜令詞那張臉。

    有時候是清晰的,有時候又是模糊的。

    后半夜,黎瑭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神使鬼差地打開塵封已久的加密照片——

    照片上。

    男人渾身上下只穿了一條黑色長褲,松松垮垮的腰帶都沒有系,神態慵懶地坐在暗紅色絲絨沙發上,腰腹肌肉輪廓清晰而完美,還有一道道靡麗的抓痕,薄唇殷紅濕潤、眉目綺靡如畫。

    明顯的事后情態。

    鏡頭定格時,他濃密漆黑的眼睫微微上揚,并未看向鏡頭,而是看向坐在他腰腹下方的只披著一方薄毯、滿身吻痕的赤·裸少女。

    然而最顯眼的還是男人眼下那一只妖冶的紅色蝴蝶。

    這是黎瑭第一張在人體繪畫的作品,亦是她手機里,留下姜令詞的唯一一張照片。

    之所以留下,是因為黎瑭忘記刪了。

    尺度太大,當時她拍完便塞私密相冊。

    當時黎瑭并沒有細品這張照片,現在才發現,她拍照時讓姜令詞看鏡頭,他居然一直沒有看,看的是她。

    當時姜令詞在想什么?

    今晚。

    在國外陌生的住所,黎瑭做了一個久違的夢。

    將她一下子拉回了陵城。

    掛滿鏡子的婚紗試衣間,她與姜令詞那一場瘋狂的“偷·情”。

    明亮清晰的鏡子倒映出他們身體的每一寸細節。

    如奶油瘋狂攪拌出的白色泡沫,黏膩而潮濕,貼在他們相交的肌理之上。

    分開時,在燈光下,似乎能拉出長長的絲兒,藕斷絲連般,迎接更暴烈的下一次碰撞。

    泡沫仿佛更豐富綿密,最后又化成瑩潤的汗水。

    她的手指貼會抓著姜令詞的手,有時候失去重心,膝蓋跪在絲絨質地的沙發上,雙手撐在上方華美的鏡子上。

    吻痕、抓痕、蝴蝶、白沫、紅莓……

    以及水蜜桃。

    那天姜令詞用的是水蜜桃味,黎瑭甚至能嗅到水蜜桃獨有的清甜果香。

    沉甸甸的一包。

    在垃圾桶里非常明顯。

    他說囤了許久。

    那時他們好似才一個多月沒有做吧?

    現在已經半年了。

    姜令詞會不會囤了更多,他會給誰呢?

    黎瑭翌日的早餐是焦糖蜜桃派。

    她恍然大悟,一定是嗅到了蜜桃香氣,才會做這個夢。

    陵城、漁舟會館。

    “剛新婚蜜月還沒度就同意老婆出國進修,要說咱們姜哥有格局有胸懷呢!

    “這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人眼吶,夫妻之間這得多大的信任,才能展開異國婚姻呢!

    “嫂子要上幾年?四年還是三年還是兩年?”

    “這都快過年了,嫂子還沒放假?”

    “人家國外又不過年!

    “你不是留學過嗎?國外是不過年,但人家也有冬季假期的好吧!

    “忘了……沒正兒八經上幾節課!

    “你家產業遲早敗在你手里。”

    “哎呀,我學習不行,但我會抱大腿啊,阮哥最近有什么好項目,帶帶我唄。”

    “滾……我都要找容哥姜哥賀哥他們拉投資!

    今天是容懷宴攢局,他新得了幾瓶極品好酒,邀請姜令詞他們品鑒,喝酒就他們幾個人怪無聊的,阮其灼又喊了幾個同圈子里玩的還算可以的好兄弟一塊。

    姜令詞嫌他們嘰嘰喳喳吵,一個人站在露臺吹風,身影挺拔而淡薄。

    陵城的冬天冷極。

    他卻像是不怕冷一樣,僅穿著一件襯衫,衣袖沿著手臂挽起兩折,露出腕骨上精致的表盤與……蘭葉細鐲。

    紅寶石在月光照耀下,分外妖艷。

    男人長指夾著一支點燃的香煙,煙霧飄渺,在他蒼白清冷的手腕附近繚繞。

    容懷宴進來時便看到這一幕,不疾不徐地走上前,與他一同看向外面,往上看圓月高懸,似繚繞著一層薄如蟬翼的白綢,往下看霓虹燈似綿延萬里,構成一幅如夢似幻的夜景。

    美則美矣。

    也不至于美到不披外套,吹著冷風也要欣賞吧?

    所以……

    起初兩人都沒說話。

    賞了一會兒,容懷宴突兀地開口:“你就打算這么等下去?等她回來跟你離婚?”

    姜令詞偏頭看向發小。

    不是玩笑,有時他真的懷疑容懷宴是不是背著他們去學什么算命之法了,他記得自己并未提過離婚的事情。

    姜令詞沒什么情緒地問:“你怎么知道?”

    容懷宴輕描淡寫地吐出三個字:“很明顯。”

    姜令詞:“嗯?”

    容懷宴拿出手機,對準姜令詞那張薄情寡欲的俊美面龐,慢悠悠地說:“照照鏡子,你現在頂著一張跑了老婆的鰥夫臉!

    按照容懷宴對姜令詞的了解以及姜家的家規傳統,黎瑭突然選擇出國的原因,大概率兩人有矛盾鬧離婚,又離不成,出國進修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猜的不全對,但八九不離十。

    總之,姜教授老婆是跑了。

    姜令詞沒承認,也沒否認,漫不經心地彈了彈煙灰,語氣比他的身影還要薄涼:“她還年輕,向往自由,出去玩幾年,回來就定心了。”

    與他結婚,她本就不情不愿。

    之所以放她離開,倒不是姜令詞多大方,而是他感知到了黎瑭的決心以及……

    男人薄唇銜著香煙吸了一口,壓住眉目間的晦暗不明。

    想起黎瑭最后一次與他提離婚時的模樣,少女坐在飄窗上,身后繁花似錦,陽光明媚,而她那雙一池春水的的眸子,看向他時,卻似碎了滿池玻璃。

    容懷宴的輕笑打斷他的思緒:“所以你打算等她回來,也行,只是——”

    他先贊同,隨即話鋒一轉,“你說萬一黎小姐在國外找到新的靈魂繆斯不想回來了怎么辦?”

    姜令詞冷冷地睨著他。

    黎瑭對靈魂繆斯的要求很膚淺,八塊腹肌、排列秩序,肌理沒有瑕疵。

    這也是黎瑭當初第一眼選中他的原因。

    所以容懷宴說的這個可能性并非沒有。

    “你看我也沒用!

    “又不是我勾引你老婆。”容懷宴似笑非笑,“我只愛我家小海棠一人!

    姜令詞嗓音一如冬季寒風,涼嗖嗖地說:“所以,容公子有何高見?”

    容懷宴頂著一張優雅溫潤貴公子的臉,語調徐徐:“高見沒有,現在就一個問題,你想要老婆,還是想要臉?”

    “想要老婆,就得不要臉面!

    “死纏爛打,死皮賴臉,跪鍵盤,跪榴蓮,跪刀子,實在不行每樣來一遍。”

    當天晚上,姜令詞倚在主臥大床的靠枕上,修長指尖正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個薄薄的遙控器。

    姜令詞是做了感知功能的。

    只要黎瑭碰那些小玩具,便能連接到他的手機。

    相隔八小時的時差。

    之前黎瑭每晚睡前玩時,偶爾姜令詞已經在前往古文字研究院的途中,還有一次,他在開早會。

    黎瑭剛去國外那段時間,幾乎每晚都在玩,姜令詞很清楚原因,因為這本就是他預料到的。

    自從入冬后,黎瑭已經很久沒有碰過那些玩具。

    是對他的渴望削減了嗎?

    亦或者……遇到更感興趣的事情。

    黎瑭向來沒有耐心,忘性也大,時間久了,她會把他忘的干干凈凈,姜令詞也并不意外。

    把玩著銀色遙控器的指尖忽而微微用力,在昏暗燈光下,泛了一絲奇異的白。

    環顧四周。

    曾經姜令詞并不覺得一個人住空曠,畢竟前二十幾年都是一個人睡的,與黎瑭同床共枕的時間,甚至都沒有這二十多年時間的一個零頭。

    即便黎瑭走后,他不過是恢復往常罷了。

    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

    然而想起容懷宴的話,今晚姜令詞竟然莫名其妙地覺得床上少了一個人。

    于是他捫心自問:想要黎瑭嗎?

    是想的。

    姜令詞向來不會欺騙自己,想便是想,不想便是不想。

    所以,他將容懷宴的提議列入了最近計劃。

    *

    次年,春天。

    “這次舞會是學校傳統,很有意思的,你來都來了,不漲漲見識?”裴懿爻難得換下他那些不規則的時尚潮牌,換上了一整套西裝,不過依舊是站沒站相,氣定神閑地靠在門邊催促。

    將端正熨帖的西裝,穿得極為散漫。

    黎瑭昨晚又失眠,此時懶洋洋地坐在梳妝椅上,雪白纖細的手臂支起,手心撐在臉頰上,不想化妝,也不想出門。

    儼然一副拖延癥晚期。

    按理說裴懿爻已經是很宅的,心理醫生讓他沒事多見見太陽,走出去,但他一個人不太想走。

    好不容易把黎瑭這個喜歡熱鬧的人弄來國外,按照她平時的行事作風,一定會隔三差五按頭拉他出去。

    豈料……

    黎瑭居然比他還宅。。

    愣是把裴懿爻這個宅男給逼的好久沒有閉關搞雕刻藝術,隔三差五的就要來隔壁溜溜彎,順便檢查一下自家小青梅還活著嗎。

    黎瑭宅的這段時間,當然沒有閑著,她畫了無數作品,如今在國外繪畫圈也很紅,比在國內還要紅了。

    甚至還有許多名人,想要找她畫畫。

    只不過黎瑭全退了,都以沒有靈感為由。

    見她耷拉著眼睫又想睡覺,裴懿爻不慣著她了,直接上前。

    零幀起手,用他給娃娃化妝的技術,親自給黎瑭化妝。

    黎瑭掀睫瞥了他一樣,沒動彈。

    最好畫崩了,這樣她等會就有借口不出門了。

    她昨晚失眠到半夜,半夢半醒,總是想姜令詞,最后實在忍不了了,直接起床畫畫。

    一直畫到天蒙蒙亮,才去淺睡了一會兒。

    然而……

    雖然是第一次化妝,但裴懿爻連娃娃都能畫的精致漂亮,更何況是真人!

    黎瑭看著鏡子里那張完全看不出倦怠的漂亮臉蛋,如同精致的bjd娃娃,呵欠打到一半被震地停下了。

    大變活人啊。

    連打呵欠時眼睛里蓄積的淚水,都似水波瀲滟,顧盼生輝。

    裴懿爻得意挑眉:“怎么樣,快去換衣服,我等會再給你卷一個大波浪,一定讓你艷壓全場!

    “連卷頭發都會!

    “我記得你學的不是美容美發是藝術雕刻吧?”

    裴懿爻:“都一樣是手工活,有什么區別!

    黎瑭眼神敬畏。

    小時候給她縫被其他小朋友拽掉的袖子上的蝴蝶結。

    給她梳跟其他小朋友打架弄散的頭發。

    現在手工活干的更利索了,裴懿爻真是居家必備之嬌俏小保姆啊。

    黎瑭看在這個絕美妝容的份上,選了一條超美的銀色小裙子,走起路來,波光粼粼。

    一路上偶遇幾位同專業的同學,恰好同路。

    “春假結束后,選修課會有一位來自東方的超帥書法老師,聽說他會神秘的東方古文字。”

    “好酷!”

    “他今天好像也會來舞會哦!

    “li,你知道這位書法老師嗎?”

    黎瑭提著裙擺,懶懶地走在兩側開滿櫻花樹的路上,她還有點困,即將抵達禮堂時,突兀地聽身旁同學問起。

    黎瑭:“哪位?”

    同學:“看哪里。”

    黎瑭抬起眼睫,循著同學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陡然愣住。

    復古又華麗的禮堂門口,站著高挑挺拔的、熟悉的男人背影。

    一襲工整熨帖的定制西裝,單是背影便能看出他與西裝的適配度多么高。

    矜貴端方,謙謙君子。

    黎瑭恍惚地發現,自己居然連姜令詞的背影都記得清清楚楚。

    應該只是背影相似罷了,背影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姜令詞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甚至過年他都沒給她發過消息,儼然是要和她徹底斷絕關系的。

    黎瑭心神不寧地猜測,所以一定只是巧合吧。

    就在下一秒。

    那道身影像是察覺到了什么,驀地轉身——

    黎瑭眼眸陡然睜大,就這么猝不及防地與他對視上。

    姜令詞看著站著明月高懸的夜空之下,一襲銀色長裙,瀲滟生輝的少女。

    腦海中只浮現出一句話:

    明月高懸于夜空,眼下還是春天。

    第53章 “馥郁”

    黎瑭提著裙擺, 安靜地站在原地,久久未動,看著這位本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的男人。

    腦子都有點不夠用了。

    姜令詞?

    中文老師?

    明樺大學和古文字研究院這么輕易地放人?

    不對不對,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為什么會來她進修的學校。

    對視間,其他人都成了背景板一般。

    然而裴懿爻可不甘當背景板, 更沒什么眼力勁兒, 完全沒有察覺到小青梅和新來中文老師的眼神拉扯。

    隨手攬住黎瑭的腰, 帶著她往前走:“愣著干嘛?”

    “走啊!

    黎瑭條件反射地甩開裴懿爻的手, 像是被燙到一樣。

    裴懿爻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我手上有刺?”

    他平時不上網,不刷微博,對新聞也不感興趣,自然沒見過姜令詞。

    黎瑭被裴懿爻的話驚醒:對哦, 她與姜令詞現在是各玩各的虛假夫妻關系, 干嘛在乎他誤會不誤會。

    好吧,還是有一點在乎的,畢竟她道德修養滿分;橐鲫P系持續期間, 最基本的尊嚴得給對方。

    一定是這樣。

    就在黎瑭遲疑著要不要上去禮貌地打個招呼時, 已經有幾個外國老師將姜令詞團團圍住, 姜令詞紳士有禮地對他們輕輕頜首, 隨即幾人相偕一同入場。

    離開時, 看都沒往她這邊看。

    好的,不用糾結了。

    黎瑭紅唇輕抿了一下。

    同學們還在聊。

    “哇,我們院長對他很崇拜的樣子,他很厲害嗎?”

    “當然, 是在我們學校盛情之下,從明樺大學邀請來的教授級中文老師,據說只教半年, 年底就要回國了!

    “新學期到來的時候,我要好好學習中文。”

    “我也!”

    原來是學校邀請,那……不是特意為了她而來。

    黎瑭莫名地長舒一口氣。

    這樣閑聊著,他們也繼續往禮堂大門走去,臺階很長,黎瑭踩著高跟鞋像是貴妃娘娘扶著小太監的姿勢扶著裴懿爻。

    裴懿爻幽幽地說:“現在不嫌我扎手了?”

    “哎呀,大晚上的你這么突然摟我腰,我困的暈乎乎地拍你一下怎么了?”黎瑭倒打一耙,“錯錯同學,你可真記仇。”

    裴懿爻:“別叫我這個名兒,小糖梨。”

    “休戰,不互相傷害!崩梃╇p手交叉,打了個叉號。

    裴懿爻:“……”

    爻字像是兩個叉號,小時候黎瑭不認這個字,但是知道老師會用這個符號,代表錯誤的意思,所以她從小就叫裴懿爻錯錯。

    一直到裴懿爻從黎淵那邊無意中得知黎瑭的小名,她一叫錯錯,裴懿爻就喊她小糖梨,主打一個互相傷害。

    走到最高臺階上時,恰好是姜令詞方才站的位置,黎瑭突然轉身,循著他剛才的角度望過去。

    發現她剛才在下面是背對著月光的,路邊還有一排排茂盛的櫻花樹,擋住了路燈,所以光線很模糊。

    加上今天裴懿爻給她畫了“換頭妝”。

    所以……姜令詞不會都沒認出她來吧?

    禮堂實在是很大,且舞會盛大,黎瑭從舞會開始到快要到尾聲了,再也沒有遇見姜令詞,有那么一瞬間,她甚至懷疑自己剛才在門外,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她問拿了好幾碟甜品和熱可可正在吃吃喝喝但就是不下場跳舞的裴懿爻:“進場之前,我們在禮堂外有看到人嗎?”

    “什么人?”

    裴懿爻隨口反問。

    黎瑭擰著細眉:“就是一個很高很帥的男人!你沒看到?”

    裴懿爻理所當然:“沒啊,現場哪有比我還帥的男人?”

    黎瑭:“……”

    她揉了揉發脹的腦瓜子,“我可能需要去透透氣。”

    裴懿爻毫不擔心地擺擺手:“去吧,等我吃完去找你。”

    這里是學校又不是什么危險地方。

    一路上有許多人向她邀舞,其中包括許多身材比例完美的金發碧眼大帥哥,還有知道黎瑭是畫油畫的,大膽提出給她當人體模特,作為一舞交換。

    自從得知黎瑭的擇偶標準是八塊腹肌、肌肉標準完美不能有一寸瑕疵后,自動過濾掉了一大批質量不一的追求者。

    而剩下想約她睡覺或者表白的,襯衣下的肌肉都相當漂亮。

    但黎瑭拒絕了。

    首先她跳不動,已經好多晚沒有睡好,心臟隱隱不適,估計一場舞下來,她要被緊急送往醫院。

    其次她現在對完美的軀體也沒有太想的追逐欲,更別提性·欲了。

    好久都沒了。

    以至于她還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從一個極端到了另一個極端。

    或者之前玩的太頻繁,把自己玩壞了?

    黎瑭胡思亂想著,經過一個羅馬柱時,突然被一只大手攥住手腕,她高跟鞋沒站穩,被輕而易舉地拽進了盲區。

    剛好喊人,便對上一雙淡漠又勾人的眼瞳。

    黎瑭心臟驟然一松,驀地又是一緊。

    她深深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出現幻覺了,不然怎么會再次看到姜令詞。

    然而沒等黎瑭開口說話。

    下一秒便被猝不及防地推到在墻壁上,而后男人極具侵略性的身體寸寸壓近,光線昏暗的角落,她簡直要被這股子熾熱的氣息逼瘋,少女纖細的腰肢被他一手掌控,迫近于冰涼的墻壁與他的熾熱身體之間。

    身體上淡淡的酒精氣,像是從他肌理上蔓溢而出,帶著令人醺醺欲醉的蠱人感。

    就在這時,男人微微低頭,薄唇掠過少女漆黑卷曲如洋娃娃一樣的發絲,又拂過她雪白細膩的側臉,最終準確地覆在她唇上。

    黎瑭的唇瓣是濕潤的,又是馥郁的。

    熟悉又陌生的冷梅香像是撫平她的最佳良藥。許久沒有接吻,黎瑭身體比大腦還要快地記起這個人,雙手習慣性地攀上他的脖頸,乖乖起啟唇,任由對方長驅直入。

    甚至沒有半點抗拒的意思。

    不對。

    這樣是不對的!

    她怎么能跟姜令詞接吻……

    不能。

    這或許是夢?

    親一親沒關系吧?

    反正在夢里,她和姜令詞做過更多更過分的事情。

    黎瑭理智在掙扎,但是身體快速地分泌出潤滑,微微仰著脖頸,方便男人深入她的唇舌之間,再深地親吻她。

    不遠處是喧囂而熱烈的舞會,只要有人經過,便會看到新來的中文老師與他們無人摘下的東方美人在激·吻。

    少女被親的嗚咽聲與引人遐思的水漬聲好似比外面的音樂聲更大。

    姜令詞吻了他的春天。

    在相見后的第三小時十五分零八秒。

    黎瑭本來睡眠不足導致的頭腦暈沉,在男人壓迫性的親吻里,很快便喪失清醒。

    一切被重啟的欲·念掌控。

    無數次夢到他,黎瑭現在已經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少女銀白色裙擺下的雙腿不自覺地并攏起來互相摩挲,呢喃著說:“難受!

    她更緊地貼向姜令詞時。

    忽而——

    男人松開了她的腰肢。

    黎瑭差一點沒站穩,幸而及時扶住了墻壁,一雙潮濕又迷茫水眸望著他,有點委屈地問:“怎么不親了?”

    姜令詞微微仰頭,靠在刻紋凸起的柱子平復涌動的欲·望,光影將他昳麗的容貌割裂成兩部分,隨性的動作又充斥著一股子野性不羈。

    又像是在……蠱惑她。

    黎瑭習慣性地去勾他的尾指。

    以前他們每次接吻完,她還想要時,都會這樣做,是他們的明示動作。

    但這次,姜令詞好似沒有get到一樣,喉結滾動,似是在吞咽他們交纏過后的津液,抬手用拇指下側大魚際的位置擦過下頜多余的液體與沾上的口紅,恰好錯開了她的動作。

    “抱歉,我喝醉了,認錯人了!蹦腥怂坪跻仓荒芤揽恐_馬柱才能站穩,他扯了扯脖頸間的領帶,一雙淡色眼瞳像是彌漫了濃霧,顯然并非清醒的。

    “。俊崩梃┫肫鹚砩蠞饬业木凭珰馕,垂落在身側勾空的細指僵了下,大腦一片空白。

    不是親她,姜令詞要親誰?

    姜令詞清雋眉心緊蹙著,似難以啟齒:“我起反應了,不能再親。”

    沉默幾秒,他望進少女那雙不可置信的眼眸,像是想起什么一樣,他忽然單手按住太陽穴,閉眸緩了好一會兒,才一字一句認真地黎瑭說:“也不能將錯就錯,我有太太。”

    起反應了,將錯就錯。

    黎瑭在聽到這兩個本該毫無關系的詞匯,空白的大腦卻如走馬觀花一樣,記憶一路往前推,一直停在——

    絳云鎮那晚。

    時隔一年半,黎瑭終于記起了她在絳云鎮與姜令詞強行坐在他身上,去摸他之后斷片的記憶。

    她當時無辜地說:“抱歉,摸錯人了,你起反應了哦,要不……我們將錯就錯?”

    少女唇瓣似覆了一層薄潤而誘人的水光,吃驚地微微啟唇,像是在等待下一個吻。

    姜令詞很想要探進去。

    但現在不行……

    黎瑭鐵了心要和他離婚劃清界限,所以等她回過神來,一定會產生防備。

    所以姜令詞在看到黎瑭的發小朝這邊過來時,隨意地整理了一下領帶,從另一個方向率先離開。

    這個方向,他是從裴懿爻身后走過去的。

    整理跟沒整理區別不大。

    最起碼與裴懿爻擦肩而過時,裴懿爻還多看了他一眼。

    這不會就是小糖黎說的那個……比他還帥的東方面孔吧?

    挺一般的。

    裴懿爻的審美是有自己的一套邏輯的,他化妝知道怎么化是符合主流審美的,但與他的審美無關。

    他只是個為了順應主流審美的小眾可憐蟲罷了。

    裴懿爻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過性·欲,所以對姜令詞那個事后狀態不是很了解,只當他是喝醉失態了。

    是一只被欲望支配的可憐蟲。

    不過身材不錯,可惜剛才忘記邀請他當人體模特了。

    雕刻藝術更需要人體模特——裴懿爻曰。

    視角盲區,黎瑭眼底的霧氣散去,鼓噪的心臟逐漸平復下來,而她也恢復清醒。

    不是夢。

    不是困極了的幻覺。

    一切都是真的。

    舞會是真的。

    中文老師是真的。

    剛才的接吻……是真的。

    絳云鎮的記憶也是真的。

    但是……

    姜令詞好像喝多了,這個肯定不是裝的。

    等等男人喝醉了還能硬嗎?

    別人不可以,但是姜教授應該可以吧,畢竟他連發燒四十度都硬得不得了。

    黎瑭又亂套了。

    喝醉不喝醉的都不該隨地大小親吧?

    這次親錯的人是她,萬一下次親錯了別人呢?

    都要離婚了,親錯了也跟她沒關系,但是……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黎瑭迷惑抬眸:“……”她應該沒有喊出聲吧?

    裴懿爻看著她亂糟糟的卷發和唇瓣,像是看到了自己精心裝扮的娃娃被人弄亂弄臟,向來對什么都懶散的人差點暴走。

    完全接受不了。

    裴懿爻十分糟心,就此發誓:以后再也不給她做妝造了。

    黎瑭哄了他好一會兒,回小別墅的路上,還買了兩個冰淇淋,三個球,才哄好。

    裴懿爻一邊吃冰淇淋,一邊問:“你怎么搞的?”

    “接受誰的告白了?”

    這么明顯是被親的,裴懿爻只是沒談過戀愛,又不是眼瞎。

    不過他倒沒跟姜令詞聯系到一塊,方向都不一樣,兩人明顯不是一塊的。

    冰涼的甜食,令黎瑭的體溫下降了許多,懶洋洋地接住道路兩邊掉落的櫻花花瓣,一邊隨口回道:“那倒沒有!

    不但學校種了很多櫻花,這一路上櫻花樹是最常見的景觀樹。

    “興致來了,親著玩兒!崩梃┞唤浶牡匮a充了句。

    不就是親著玩兒嗎。

    對方甚至還喝醉了,醉到認不出人。

    大概率和她一樣斷片。

    裴懿爻:“帥嗎?”

    黎瑭:“比你帥!

    裴懿爻:“有八塊腹肌嗎?”

    黎瑭:“有,整整齊齊!

    裴懿爻放心了:“這還差不多。”

    黎瑭與裴懿爻能從小玩到大,并且感情從未破裂過,就是因為他們對彼此不想說的事情都很有邊界感。

    黎瑭從來不問裴懿爻為什么每周五要固定出去一趟。

    而裴懿爻也不會過多的去問去介入黎瑭的感情生活。

    但是一旦對方發生什么大事,他們又會是彼此最信任的朋友。

    比如他們每隔三年便會交換一次遺書。

    兩個人閑聊著,隨后各自回家。

    明明很困又很累,黎瑭卻一點都睡不著。

    大腦清醒地播放今晚那個又深又重又是闊別已久的吻。

    她從床上坐起,拿出放在另一個枕頭下面的畫冊。

    去年冬天,寫生回來后,黎瑭便養成了一個習慣,只要想姜令詞了,便會在那本嶄新的畫冊上,畫一張畫。

    只要畫完了畫,她睡眠就會好一點。

    而現在,這本畫冊只剩下最后一張。

    黎瑭拿起畫筆,根本無需考慮,便將姜令詞親吻她的畫面完整地畫了出來。

    她是背影。

    但姜令詞面容是清晰的,甚至連眼神都記得清清楚楚。

    充斥著本能的欲·望與壓抑。

    但又是清醒的,沒有沉淪的。

    一如……他曾經親吻她的模樣。

    黎瑭指尖有意無意地翻看著之前的畫,全都是她與姜令詞曾經發生過的故事。

    比如懲罰她玩滑板受傷那段時間,姜令詞在廚房親手給她烤制小餅干……

    黎瑭甚至把那些動物植物的可愛小餅干都一比一地復原出來,可見她印象多深刻。

    手指忍不住觸碰小餅干。

    突然想吃。

    但好像以后都吃不到姜令詞親手做的了。

    下次讓手工活的小達人裴懿爻試試做甜品。

    還有一張是姜令詞在老宅那個奇怪的玻璃花房看兩個小樹苗,他垂著眼睛,看得很認真,手指還摩挲葉子,似乎在觀察小樹苗長得健康不健康。

    隔著別墅欄桿,姜令詞高調地送聘禮……

    洞房之夜,在他身上畫的白孔雀……

    游艇出海時,一起看鯨魚……

    往前翻,是他們一起并肩坐在玻璃花房的長椅上什么都不做,但很安心……

    再往前,姜令詞去空無一人的公園接她,雖然當時黎瑭不想承認,但是在她心里,他那晚的出現,像是她等待許久的英雄,如果再早一點,把她和貓貓一起接走就好了……

    黎瑭眼睛有點酸澀,她猛地將畫冊合上。

    幾分鐘后,整個房間暗下來。

    少女蜷縮在床的角落,用力咬向她的指節,一直到咬出血絲,無意識地吸吮著,只有這樣痛楚和血腥味,才會令她保持絕對的清醒。

    黎瑭不斷地命令自己——不能陷入這些虛幻的美好。

    黎瑭就這樣蜷縮著在角落睡著。

    翌日九點,太陽穿透窗簾縫隙,潑灑了一道光進來,恰好照在黎瑭的臉上。

    門鈴聲響起。

    黎瑭很煩躁地捂住耳朵,好不容易睡著。

    她掙扎著掀開眼皮,一般來說,早晨除了裴懿爻外,不可能有第二個人上門。

    黎瑭本來想當作沒聽到,用另一半的枕頭按在自己腦袋上……

    催眠自己: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趕緊走!

    但是門鈴聲契而不舍。

    比她更有耐心。

    !

    黎瑭垮著一張漂亮臉蛋,就這么赤著腳,一路蹬蹬蹬跑到門口,看都沒看監控,便暴躁地質問:“誰好人家一大早上門做客。!”

    誰都不準招惹有起床氣的仙女。

    “不好意思,我以為九點你應該醒了!

    磁性悅耳的嗓音縈繞在黎瑭耳畔。

    黎瑭被陽光刺到半瞇著的眼睛,終于看清楚了站在門外那一抹修長如玉的身影。???

    她詫異地仰頭,紅唇溢出三個字:“姜令詞?”

    “是我!苯钤~紳士地問好,“上午好!

    黎瑭眼睛在看他身旁的行李箱時,徹底清醒,“什么……意思?”

    姜令詞溫和有禮地開口:“求姜太太收留的意思。”

    第54章 我的

    九點零三分, 黎瑭的單身小別墅里多了一個存在感很強的人。

    姜令詞溫和矜雅坐在色彩飽和度很高的沙發上,明亮的陽光潑灑而入,莫名給人一種普度眾生的菩薩相, 偏生眼下一顆淡色紅痣又足夠撩人心弦。

    門口還放著那個黎瑭曾經坐過的行李箱,她緩慢地將視線挪開, 不讓自己去想以前的事情。

    黎瑭站在沙發對面, 雙手環臂, 是極具防備性的姿勢, 居高臨下地觀察他。

    姜令詞恍若不察,反而淡定地開口:“坐吧,站著干嘛。”

    “哦。”

    小別墅就一個單人沙發,歸姜令詞坐了, 還剩下一個小板凳, 是裴懿爻從他那邊拎過來的,因為他不喜歡坐在地毯上。

    黎瑭在小板凳上落座后,突然發現自己平白矮了姜令詞一頭。

    還有!這是她家, 她想坐就坐, 想站就站, 他怎么反倒跟主人似的?

    算了。

    坐都坐了, 懶得站起來。

    矮就矮了, 氣場不矮就行,黎瑭用冷酷加質疑的眼神看著他,“你剛才在門口說求收留,你不是來當什么中文老師的嗎, 會沒地方住?”

    男人突然勾唇,好聽的聲線噙著笑音,不答反問:“消息還挺靈通, 這么關心我這個合約老公?”

    “你那么高調,全校師生都知道了,別岔開話題,請直面我的問題。”黎瑭堅決不被他牽著鼻子走。

    姜令詞不動聲色地解釋:“學校安排的房子隔音很差!

    “昨晚隔壁開群趴,嗯……隔一段時間就來敲我門問要不要加入,很吵!

    雖然姜令詞說的隱晦,但黎瑭不會傻到以為是開正經party。

    黎瑭細眉擰起,她知道姜令詞沒有說謊,但是……

    “你那么有錢,干嘛不自己租或者買!

    “附近沒有合適的空房。”姜令詞直接拿出他找房子的證據給黎瑭看,“學校安排的交流訪問太倉促!

    黎瑭委婉拒絕:“我這里就一張床一個臥室,不方便!

    姜令詞退而求其次,“我可以睡沙發!

    單人沙發是可折疊的,攤平后像一個小的單人床。

    黎瑭躺在上面睡個午覺倒是恰到好處,但是……姜令詞這將近一九零的身高肯定不行。

    在黎瑭繼續找到借口拒絕之前,姜令詞已經做了決定:“我就在沙發上湊合兩天,這幾天再找找,能找到的話,我立刻搬走!

    軟硬兼施,紳士溫和又強勢。

    黎瑭根本說不過他。

    在她小臉糾結時,姜令詞云淡風輕地問“這么晚起床,還沒吃早餐?”

    黎瑭從唇間溢出喪氣的一個字:“沒……”

    不但沒吃早餐,她還沒洗漱。

    等等,還沒洗漱?!

    半分鐘后,黎瑭站在洗手臺前,精致漂亮的小臉更垮了。

    她居然頂著這樣一張臉跟姜令詞說了這么長時間的話。。

    美人怎么都是美的,起床自然也不會丑,不過黎瑭最近沒睡好,眼下有明顯的淡青色痕跡,唇色也不夠鮮艷,黑色長發披散在肩膀上,還穿著白色到腳踝的睡裙,神似病嬌……嗯小艷鬼。

    黎瑭用冷水撲面,讓自己清醒清醒。

    冰涼的水落在皮膚上,少女纖薄肩膀瑟縮了下。

    姜令詞站在她搬來就沒開過火的廚房,冰箱里只有兩顆無菌蛋,一小桶淡奶油,還是前些日子黎瑭和裴懿爻在家里吃壽喜燒剩下的。

    他看了一會兒空蕩蕩的冰箱,才抬手拿出唯二的兩顆雞蛋。

    黎瑭終于收拾好自己出來時,姜令詞剛巧煎了兩顆流心荷包蛋,端上桌。

    見她出來,男人輕描淡寫地屈指敲了敲餐桌,“過來,簡單吃點!

    簡單嗎?這已經很豪華了。

    對于好久沒有正兒八經吃過熱騰騰早餐的黎瑭而言。

    兩個荷包蛋,黎瑭想霸占,出于從小到大的分享禮儀……她掀起眼睫,偷瞄了姜令詞一眼,眼巴巴地問:“你吃嗎?”

    黎瑭眼神真的很明顯。

    姜令詞沒逗她,薄唇溢出簡單的四個字音:“都是你的!

    黎瑭一下子眉開眼笑,下一秒,姜令詞繼續道,“一會兒去超市買食材!

    嘻嘻,不嘻嘻。

    黎瑭不明白,怎么就和姜令詞逛超市了?

    “這是即將離異的夫妻該做的事情嗎?”

    這話她不小心問出口。

    姜令詞卻泰然自若地拿起幾瓶草莓牛奶放到購物推車里,淡然地掃了她一眼,“離異夫妻就不吃飯了嗎?”

    他的眼神不兇,甚至堪稱溫和,但黎瑭總覺得帶著侵略性,老老實實地回:“要吃吧。”

    姜令詞:“嗯!

    黎瑭:嗯?

    是怎么一個意思?

    姜令詞:“吃松鼠鱖魚嗎,我和漁驟府的大廚討過食譜!

    黎瑭這次答得相當字正腔圓、毫不猶豫:“吃!

    之前在陵城,她隔一段時間都會去吃一次漁驟府的松鼠鱖魚。

    天知道她多想吃!

    “好。”

    姜令詞往海鮮區走去,“還想吃什么?”

    那可真是太多了。

    她完全懂了裴懿爻,外國飯是真的很難吃!

    起初黎瑭還有點顧慮。

    直到姜令詞說,餐費抵房租,黎瑭立刻理直氣壯起來。

    對哦。

    是她收留姜令詞,姜令詞表現一下他的作用也是應該的。

    黎瑭跟在姜令詞身后,開始點菜:“我還要吃芋兒雞、紅燒排骨……”

    她說一樣,姜令詞便搭配好一樣食材。

    等黎瑭意猶未盡的停下后,發現已經堆滿整個購物車,結完賬,她主動要求幫忙拎東西。

    她可以輕松地拎起超重的購物袋,但是姜令詞神色卻沒有半點有人幫忙分擔重物的輕松,眼眸反而有點冷。

    想起當初黎瑭連一個行李箱都拎不動的嬌貴小公主模樣。

    出國一趟,連這種粗活都會干了。

    姜令詞直接將她手里的那個購物袋單手拎起來,一手拎兩個購物袋,率先往小別墅走去。

    落下淡淡一句:“不需要你。”

    “好吧……”

    黎瑭有些無措。

    姜令詞好像突然不高興了?

    是覺得她只能拎一個,太沒用了嗎?

    現在是春假期間,姜令詞還沒正式入職,一整天沒出門,中午時間不夠,黎瑭又著急吃飯,只簡單做了三菜一湯,今天黎瑭在超市點的大部份菜都沒來得及做。

    下午姜令詞悠閑地在廚房烤小餅干,順便整理晚上要做大餐的食材,行李箱就隨意地放在門口,沒收拾,也沒走。

    男人一身襯衣西褲,外面是剛從超市買的莫奈油畫風的圍裙,俊美面龐清冷從容,即便在這樣略顯狹窄的廚房,都顯得游刃有余。

    好像又不是生氣?

    黎瑭吃著第一波烤成櫻花形狀的小餅干,心里小聲蛐蛐:男人心,海底針。

    姜令詞端著第二盤兔子形狀的小餅干出來時,黎瑭已經吃飽喝足窩在沙發里開始打盹了。

    姜令詞給她蓋上一張薄毯。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門鈴聲。

    原本昏昏欲睡的黎瑭一下子清醒了,她好像把裴懿爻給忘了。。

    姜令詞已經去開門了。

    “等……”

    話音未落。

    門開啟。

    裴懿爻見門剛開了一條縫,便直接開口:“你家里怎么有烤餅干的香味兒?”

    姜令詞將門完全打開,淡定自若地回:“因為烤了餅干,要吃點嗎?”

    裴懿爻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她小青梅好像沒這么高,聲音也沒這么磁……

    下一秒,他與門內溫潤如玉的年輕男人正面對上:“???”

    他有點臉盲,沒有第一時間認出姜令詞。

    主要是姜令詞現在這樣戴著圍裙矜持雅致的居家氣場和昨天風流迫人又高傲冷峻的模樣判若兩人。

    裴懿爻沉默幾秒,鼻翼環繞著烤餅干的香味,真讓人受不了。

    他幽幽地溢出一句:“要!

    怕姜令詞沒聽懂,補充道,“要吃餅干。”

    有人搶的才是寶貝。

    黎瑭看到有人搶她新出爐的小兔子餅干,超級護食地懟到裴懿爻眼皮子底下,很大聲地宣布:“這是我的!”

    小兔子形狀的她還沒吃呢。

    還是粉色的,蔓越莓口味的!

    酸酸甜甜,她最喜歡了。

    裴懿爻往嘴里連塞了好幾塊小兔子,敷衍地說:“好好,你的你的!

    “我吃你的!

    黎瑭:“……”

    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姜令詞淡定地又端出一盤:“蔓越莓味的烤了三盤!

    黎瑭選擇寬恕。

    裴懿爻一邊吃著,腦子一邊開始轉著,突然想起來這張辨識度極高的臉。

    這不就是昨晚那個……“可憐蟲”?

    等等?

    “可憐蟲”當時什么樣兒來著?

    小青梅什么樣來著?

    裴懿爻福至心靈。

    是昨晚被黎瑭親著玩兒、八塊腹肌,比他帥的男人。

    是挺極品的。

    裴懿爻仔細端詳了一番,身材比例太完美了,薄薄的襯衣彎腰放托盤時依稀可見里面清晰的肌肉線條。

    背影更無可挑剔,圍裙細帶勾勒出男人窄瘦的勁腰。

    完美,太完美了。

    于是,他擦擦手指,徑自走向廚房,倚在門邊欣賞了幾秒,輕咳一聲,“你好。”

    裴懿爻突然客氣必定有詐。

    黎瑭腦中警鈴大響。

    下一秒,便聽到自家發小友好地夸獎并詢問姜令詞:“你身材比例真好,我有幸能邀請你成為我的人體模特嗎?”

    黎瑭:“。!”

    她護食!她用過的人體模特根本不想分享給別人,即便是最好的朋友。

    但是……

    她好像現在又沒資格幫姜令詞拒絕。

    黎瑭氣的心臟疼。

    她霸占了唯一的沙發,眼不見心不煩地望向窗外,不想聽他們對話。

    姜令詞面不改色,一如既往的冷靜矜雅:“感謝厚愛,我只給我太太當人體模特!

    黎瑭偷偷翹起一點唇,又迅速抿平。

    裴懿爻難得遇到這么合心意的人體模特,第一反應便是:“您太太哪位,我和她溝通。”

    剛說完,裴懿爻覺得有點不對勁——等會,小青梅玩上有婦之夫了,這么野?

    也不對……

    他還是相信黎瑭的人品。

    裴懿爻平時懶得出奇,很少愿意在除了雕刻之外的事情上動腦,但不代表他無腦……

    他看了看黎瑭,又看了看姜令詞,恍然大悟:“你就是她……”

    姜令詞順其自然地自我介紹:“我是她的先生,這段時間多謝你對黎瑭的照顧。”

    裴懿爻脫口而出:“為了報答我對她的照顧,你給我當一天人體模特,半天也行,一小時……”

    “吃飽了趕緊走!

    黎瑭忍無可忍,將一托盤小兔子餅干塞到他手里,并且推到門外。

    裴懿爻:“今晚我來吃晚飯。”

    “我剛看到廚房有好多食材,有蝦有魚有牛肉!

    房門砰地一聲關上。

    想到姜令詞和裴懿爻介紹時說的話,黎瑭有點心慌。

    她噠噠噠跑到主臥,拿出那張臨走前簽署的合約,對姜令詞強調:“合約寫的清清楚楚,等我進修完回國,就正式辦理離婚手續的!

    不知道是和姜令詞強調,還是和她自己強調。

    姜令詞視線掃過那紙合約,

    一式兩份。

    但姜令詞那份早在簽完當晚,便進了碎紙機。

    還彌漫著淡淡烤餅干甜香的空氣一瞬間凝滯。

    姜令詞在少女惴惴不安的表情下,淡而溫和地說:“白紙黑字清清楚楚,怕我反悔嗎?”

    沒有任何鋒芒,像是一塊無害而溫潤的玉石。

    黎瑭:是有點怕。

    但他意思好像是不會反悔?

    黎瑭抿了抿唇:“你很快就會搬出去的對嗎?”

    姜令詞:“當然。”

    黎瑭:“你年底一定會回國吧?”

    姜令詞似輕嘆:“黎小姐,我工作很忙。”

    意思明顯,不會待太久。

    黎瑭放心了一點。

    本來黎瑭以為今晚又要跟之前一樣入睡困難。

    誰知……

    躺下沒多久,甚至沒來得及胡思亂想,直接睡著了。

    黎瑭晚上吃了太多菜,半夜口渴,迷迷糊糊醒來,幽魂兒一樣往冰箱走去,完全沒注意到攤平的單人沙發。

    壓根兒忘了今天客廳還收留了一位“客人”。

    姜令詞還沒有睡,他穿著一件真絲睡袍。儀態閑散地靠在有些狹窄的單人沙發里,翻著容懷宴前段時間發給他文檔。

    里面詳細闡明如何追老婆哄老婆等等等,攻略十分詳細,比他上次打差評的那些書要靠譜得多。

    他看的正是一條:“當老婆對你心生警惕時,要先讓她放松戒備,讓他知道你是無害的,這個時候,如果老婆對你投懷送抱,極有可能是試探你……”當然,也有可能是不小心。

    比如現在……

    黎瑭輕飄飄的走出來,咣當一下……

    撞到沙發上。

    少女纖細的身子不穩地朝著沙發里的男人投懷送抱。

    “。。。 

    “黎小姐,該叫的應該是我。”姜令詞低沉暗啞的嗓音慢吞吞地響起來。

    熟悉的聲音,黎瑭以為大半夜見鬼而砰砰亂跳的心臟終于平復下來。

    差點忘了。

    姜令詞睡客廳。

    單人沙發承接姜令詞一個人已經足夠擁擠,現在又加了一個黎瑭。

    黎瑭輕輕吐息,嚇死她了:“我睡迷糊了!

    說著便準備從他身上爬起來,黑乎乎的她不知道手心按在了什么地方,只是感覺這里——軟鼓鼓的。

    但手感好像有點不錯。

    這哪兒?

    “黎小姐,可以松手了嗎?”

    “這是……”

    有點陌生。

    姜令詞身上還有她沒有碰過的地兒嗎?

    黎瑭克制住想去抓一把試試手感的身體本能。

    姜令詞矜持地說:“你的手壓到我的……”

    “什么?”

    等會……

    怎么突然軟鼓鼓變硬了?

    幾乎要從她的指縫間隙撐出去。

    就在黎瑭終于反應過來的下一瞬,男人用優雅而沉緩的語調在她耳畔落下一個單詞:“penis.”

    第55章 暗潮涌動

    黎瑭迅速收手, 剛從他身上爬下去,不小心踩到了地毯上的抱枕,踉踉蹌蹌地又摔了一跤。

    然后——

    臉差點撲過去。

    幸好姜令詞起身及時握住她的手臂。

    少女半跪在沙發前, 雪白瑩潤的小腿受驚地蜷縮起來,漂亮臉蛋還差半寸就要與黑暗籠罩之下的巨獸迎面相對。

    她長舒一口氣, 嚇死。

    幸好沒……

    下一秒。

    一抹圓潤戳著少女挺翹的鼻尖。

    黎瑭:。!

    忘了它會長!

    姜令詞并沒有趁勢做什么, 反而第一時間退開, 順便將黎瑭從地毯上扶起來, 暗啞的嗓音微微壓低:“這是正常反應,不是故意冒犯你!

    要說冒犯。

    好像更像是她在冒犯未來前夫……

    黎瑭覺得這輩子的尷尬都在今天了,下意識咬著唇:“我也不是故意的!

    “別咬。”

    姜令詞習慣性地隔開她的唇齒,下一秒, 似想起什么一樣, 紳士而克制道:“抱歉!

    男人視線落在她濕潤的唇珠上時,暗了一瞬。

    黎瑭本來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或者像昨晚一樣, 在這樣漆黑的夜里, 吻她。

    但是沒有。

    什么都沒有。

    甚至連眼神都很快地禮貌地移開。

    仿佛又恢復那個保守而傳統的姜教授。

    這是恢復出廠模式了?

    好像又沒有全部恢復, 畢竟出廠模式的姜教授可不會將大粉蘭說成“penis”這么直白粗魯。

    黎瑭完全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昨晚還……強吻她。

    今天一整天倒是假模假樣假正經, 甚至沒有碰到她一片衣袖, 保持著未來前夫和未來前妻該有的距離感,毫無昨晚將她按在墻角強吻的霸道與占有欲。

    黎瑭覺得自己不弄清楚很難睡著,她往地毯上一坐,仰頭看向姜令詞:“你喝醉會斷片嗎?”

    可惜沒有開燈, 她看不清姜令詞的神色,只能靠語調判斷。

    姜令詞像是在平復身體的躁動,過了一會兒回:“偶爾, 很少。”

    “一般不會喝醉!

    黎瑭判斷:語調正常,反應正常,沒有心虛。

    于是她繼續試探:“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嗎?”

    “什么事?”

    下一秒姜令詞似恍然:“不是故意不和你打招呼,周圍新同事與學生很多,我以為你不想被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果然是斷片了。

    黎瑭沒打算提醒他,也好,即將離異的夫妻最好不要有什么身體上的糾葛,免得說不清。

    她也懶得質問。

    親都親了,她總不能親回來。

    忘了最好。

    黎瑭心滿意足地起身回房間:“早點睡,晚安。”

    走到門口時,少女忽而轉身,對坐在暗影里的男人道:“記得找房子哦,每天睡單人沙發很辛苦的。”

    她真是心地善良的小仙女。

    姜令詞平心靜氣地應了一聲。

    男人兩條長腿微微分開,月亮露出一點頭,在他胯間投下明顯的輪廓光。

    巨獸拱起觸目驚心的弧度,它并不著急撲向獵物,真正優秀的捕獵者,會等待一擊必勝的機會。

    家里多了一個人,對黎瑭而言生活改變還是挺大的。

    好吧……

    應該說天壤之別。

    一日三餐不用操心,也不用吃快餐或者冷食,甚至姜令詞還學會了做飯盒,每天換著花樣讓她寫生的時候帶去吃。

    今天就是貓貓圖案的!

    米飯捏成圓滾滾的貓貓臉,

    上面用各種食材雕刻出五官,特別可愛,特別有食欲,對小朋友而言可能幼稚了點,但對小仙女而言不要太喜歡。

    黎瑭可以拒絕姜令詞的美貌誘惑,但是留子真的拒絕不了美食誘惑。

    可惡。

    黎瑭都不好意思催他找房子催的太緊,姜令詞真搬走了,她的飲食又要一落千丈。

    姜令詞每天從不到一米五的單人沙發上醒來,兩眼一睜就是做飯收拾家務。

    裴懿爻有點看不下去:“你知道你這叫什么嗎?”

    “什么?”

    “家庭暴力!

    “我又沒打他,怎么家庭暴力了?”

    “你好歹給他買個雙人沙發床啊。”

    黎瑭:“……”

    “客廳太窄了擠不開!

    “你房間那個床不是兩米的嗎?”

    “我們是即將離婚的夫妻,三米也不能睡一塊吧!

    “別說即將離婚的夫妻,就算是已經離婚的夫妻,還能睡在一張床上離婚不離家呢。”

    “只要你不動,他不動,你們就是一張床上純潔的床友!

    黎瑭斜睨著他:“你突然這么熱心?”

    裴懿爻:“……”

    他今天和姜令詞見面,發現姜令詞的腰最起碼要瘦了1公分!

    這才幾天,就被黎瑭折磨瘦了。

    太不珍惜優越的人體模特。

    當然,主要原因是裴懿爻還沒放棄讓姜令詞給他當模特的念頭,不然他管誰死活。

    黎瑭就知道。

    不過……姜令詞瘦了嗎?

    天天見面,瘦一點胖一點真的很難看出來。

    當天晚上,黎瑭在餐廳昏黃的燈光下,端詳姜令詞那張自始至終清雋如畫的面容,輪廓好像是更明顯了些。

    整個人多了幾分鋒芒感。

    這五天時間里,姜令詞并沒有對她有任何刻意曖昧的行徑,沒有提出睡床,也沒有暗示單人沙發睡得累,甚至衣服日常用品都是整齊地放到行李箱里,不曾拿出來,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搬出去的架勢。

    “我臉上有東西?”姜令詞將一盅特意為黎瑭熬制的湯放到她面前,不急不慢地問。

    “五天了。”

    “你如果還找不到合適的房子……”黎瑭遲疑著開口。

    “給你買個雙人沙發床!”

    黎瑭已經做了很大的讓步,畢竟按照她的審美,這個小客廳放一個單人沙發是最合適的,多一個整體設計完全廢掉。

    姜令詞聽到這話,并沒有太多的情緒變化,他甚至拒絕:“不用,我已經找到合適的房子,就不在這里打擾你了!

    黎瑭猝不及防。

    她剛做好接受姜令詞一直住下去的心理準備,他就要搬走了?

    黎瑭下意識地又想要咬唇,但在姜令詞面前忍住了。

    她紅唇翹起來一下:“恭喜你。”

    姜令詞像是沒聽出她的勉強,嗓音染了幾分戲謔:“同喜。”

    “黎小姐終于可以擺脫我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了!

    黎瑭:“……”

    虧她還自戀的想過,姜令詞是不是為她未來,非要住在這里照顧她,是不是還想挽回他們的婚姻。

    她還在糾結要怎么跟姜令詞說清楚,他們非離婚不可。

    豈料想多了。

    人家就是單純地感謝她的收留之恩。

    幸好沒自戀地跑去拒絕姜令詞。

    黎瑭漂亮臉蛋上像是浮現出一絲慶幸。

    然而當晚,她又開始睡不著了。

    自從姜令詞留下后,黎瑭從沒失眠過。

    天知道,一直睡不著,突然睡眠好了幾天,現在又開始不好,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少女纖薄的身子在被子里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

    躁得慌。

    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她換了個側臥的姿勢,雙腿并攏……

    不行。

    還是難受。

    黎瑭在被窩里焦躁地咬手指,剛出國那時種身體空蕩又不受控的感覺再次涌上。

    被唇潤濕的手指往下。

    不行,找不到。

    手指上有傷痕,泡的手指疼。

    姜令詞。

    想要姜令詞幫她。

    只有姜令詞才能幫她。

    可是不行。

    姜令詞已經沒有理由幫她了,她也不能依賴姜令詞。

    黎瑭心臟像是糾成一團。

    心底的本能想要得到,想要依賴,但是更深地自我保護系統告訴她,一時的歡愉會換來長久的痛苦,不值得,很不值得。

    黎瑭哭的時候,是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以至于姜令詞聽到她的嗚咽聲推門而入時,她還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門口。

    眸底卻沒有焦距。

    檀口張著,無聲地喊他的名字。

    黎瑭在想著他自w。

    姜令詞開燈的一瞬間,眼睛便傳達給大腦這樣一個訊息。

    在黎瑭清醒過來之前,姜令詞毫不猶豫地關了燈,而后一步一步地朝著她走來。

    “我可以幫你!

    男人身上熟悉的冷梅香襲來時,黎瑭深深的呼吸,然而很快,這樣的冷調梅香轉換成催欲一樣的濕膩香氣。

    她蜷縮著身體。

    像是被拋進了大海里,隨時會溺斃一般。

    “不,不要……”黎瑭像是掙脫夢魘一樣,無聲地呢喃了許久,才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

    主臥房間不大,少女躺在柔軟的床上,身上散發著甜膩香氣,勾人心弦。

    尤其是這一波一波勾人的香,是她自己弄出來的。

    姜令詞大概用盡了平生所有的自制力,才沒有掀開被子,將她釘在這張床上,完整的占有,從內而外地涂滿他的氣息。

    當然,遲早會有機會的。

    姜令詞站在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黎瑭又是抗拒,又是渴·望的眼神。

    姜令詞之前并不在乎黎瑭想什么,只要確認她會是永遠的姜太太,在外人面前與他是一對恩愛夫妻,守好姜家的百年族規即可。

    至于對內,無論她要做什么,要自由亦或者其他,姜令詞都不會過問原因,會滿足她的任何愿望。

    但是今晚,在這一瞬間,姜令詞突然想知道原因。

    她為什么總是——一邊拒絕他,一邊渴·望他。

    黑暗中,男人的嗓音溫潤無害:“我明天就要走了,以后你想要幫忙,我也幫不了你。”

    “如果你拒絕,我……”

    話音未落。

    一只纖細潮濕的尾指從被子里探出,勾住了男人垂落的尾指。

    “幫……幫我!彼袷悄缢,驚慌失措地求助,“可以嗎?”

    “可以。”姜令詞很善良地答應下來。

    像是予取予求的神明,憐憫著一切向他求助的人類。

    黎瑭本來以為他用手,或者用玩具。

    但沒想到……

    男人突然俯身一寸寸壓近,單膝跪在床尾,家居褲與真絲床單摩挲,發出細碎又引人遐思的輕響。

    薄被掀開。

    露出少女潔白如玉的身體。

    黎瑭因為失眠,身上的每一寸布料都讓她覺得磨著皮膚難受,所以在整個失眠過程中,一件一件地丟到了床尾。

    一切都在夜色中進行,一切邪念滋生于黑暗。

    黎瑭模糊的意識殘留了一絲清醒,但又不夠清醒,她的清醒意識并非拒絕,而是——只要看不見彼此,第二天,就可以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

    但姜令詞卻將她看得清晰。

    準確地握住少女細瘦伶仃的腳踝,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潮濕的、黏膩的、熾熱的、涌動的。

    黎瑭這一晚的后半夜。

    睡的很好。

    像是壓抑許久的軀體與靈魂,突然在某一天,被放出去遛了個彎兒。

    第二天醒來。

    黎瑭才意識到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她愣愣地看著立體浮雕天花板,原本平靜的心臟突然砰砰地亂跳:她被姜令詞目睹了zw。

    還……

    親口幫她!

    甚至舒服過一次之后,她還將腿纏在姜令詞脖頸上,要再來一次。

    啊啊啊啊!

    她是被憋瘋了嗎?

    姜令詞也能答應?

    人太好了吧?

    倒不是黎瑭這么輕易地相信了姜令詞,而是……昨晚姜令詞手都沒有亂碰她任何地方,只送她舒服。

    黎瑭現在回想一下,就像是保守傳統版本的姜教授給她口一樣。

    紳士有禮地服務她。

    黎瑭將被子按在臉上,不愿面對,昨天還有點舍不得姜令詞這個田螺公子,今天……還是早早離開吧。

    客廳一切都復原了。

    連那張單人沙發的位置都規整的紋絲不差,薄被疊的整齊放在扶手上,那個一直放到落地窗邊緣的銀色行李箱也不見了。

    黎瑭在臥室門口站了好久。

    陽光灑在少女孤零零的身上,落下同樣孤零零的影子。

    好像夢呀。

    又醒了。

    就在黎瑭開始懷疑這幾天姜令詞的出現是不是她的夢境時,她看到了餐桌上整齊擺放的早餐,一如之前的每一天。

    只是多了一張紙條。

    黎瑭慢吞吞地走上前,拿起那張紙。

    姜令詞用一手秀逸雋永的灑脫字體,寫下相當樸素的留言:

    好好吃飯。

    好好睡覺。

    姜令詞留。

    一點都沒有豪門貴公子的霸道味兒。

    黎瑭小聲吐槽,細白指尖不自覺捏緊了小紙條。

    等到清醒過來時,立刻小心翼翼地撫平,夾進那本畫冊中。

    她當然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她又不是小朋友,連這么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不過是一個美貌小保姆離開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黎瑭習慣性地自己哄自己,天天在眼皮子底下,還挺影響她搞事業的呢。

    最近都沒好好畫畫。

    她找了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去郊外寫生,這里有一座復古教堂,上面爬滿了各種鮮花,像是把整個春天都搬到了外墻上。

    而且教堂是可以進入的,登上頂層露臺,能看到遠處成片成片斑斕的蝴蝶在花叢中飛舞。

    黎瑭強迫自己遺忘的人,再次沖刷進她的腦海。

    落筆時……

    卻不是斑斕的蝴蝶與鮮艷的花朵,而是那張熟悉清冷的面容。

    不知何時。

    原本晴朗漂亮的天空蒙上了一層陰霾,烏壓壓的云聚集而來。

    甚至不給黎瑭機會,暴雨一股腦地傾瀉而下。

    黎瑭望著細密滂沱的雨,潮濕的雨腥氣撲面而來,她發現自己今天格外討厭下雨。

    因為,姜令詞已經搬走了,沒人會來接她的。

    黎瑭眼睫垂下,好吧,其實等雨小一點,她可以自己離開。

    小時候的她可以,長大后的她更沒問題。

    但是雨勢卻一只未曾減弱,反而更大。

    黎瑭扭頭看向暗呼呼的教堂,她不會被滯留在這里吧?

    這里只有一個守教堂的老教父。

    而且是老得不成樣子的那種,也不說話,只幽幽地看著她畫畫。

    黎瑭膽子大,白天被看著畫畫倒是沒覺得怎么樣,天暗下來總覺得會恐怖,尤其是過夜。

    會聯想到某些恐怖故事。

    人越不想自己想什么,這個腦子就不受控制的,越要去想,現在黎瑭已經滿腦子自己編的教堂驚魂故事。

    黎瑭一想到要在這種地方過夜,就忍不住感覺瑟瑟發抖,不知道是這一陣雨水伴隨著冷風吹的,還是從骨頭縫里溢出來的寒意。

    就在黎瑭惴惴不安的時候,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破開雨霧,朝這邊疾馳而來。

    準確地停在教堂門口。

    下一刻。

    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黎瑭的視野中。

    那人微微抬傘。

    露出一張清雋俊美的東方面孔。

    雨水淅瀝中,男人面容模糊,卻是黎瑭熟悉到骨子里的。

    姜令詞撐著一柄絲綢手工傘,站在方才被蝴蝶們流連過的花叢中,這一刻,她的畫中人像是走了出來。

    眼前人是畫中人。

    畫中人亦是眼前人。

    第56章 成人頻道

    車窗外雨水瓢潑, 疾馳途中,成片的花草樹木在視野里錯位疊合,他們像是著急去趕赴一場光怪陸離的約定。

    黎瑭看了一會兒窗外的景色, 忽而側眸,視線落在正在開車的男人身上, 率先打破了車廂內的寂靜氣氛:“你不是搬走了嗎?”

    搬走了就等于不會再管她了。

    這是黎瑭固執的腦回路。

    暴雨連綿, 姜令詞開車極為專注, 因此從黎瑭的角度看, 他神色有點淡漠。

    黎瑭不愿意胡思亂想,她覺得總是患得患失的自己,肯定不會討人喜歡……可是控制不住亂飛的思緒。

    就如方才腦內上演的教堂驚魂一般。

    她想,姜令詞是不是嫌她麻煩了, 所以才冷著臉。

    片刻后, 男人薄唇輕啟:“黎小姐,你也知道我是搬走了,不是去世了!

    他是在陰陽怪氣嗎?

    果然是不高興了。

    黎瑭有點想哭……一定是在雨天里待太久, 害她眼睛都被浸得潮濕了。

    過了一會兒, 黎瑭偷瞄他一眼, 悄聲問:“你生氣了嗎?”

    姜令詞言簡意賅地回:“有點!

    “是因為、來接我很麻煩嗎?”黎瑭頓了幾秒, 才很輕地問。

    姜令詞許久沒有回答。

    就在黎瑭以為他是默認時——

    姜令詞敏銳地察覺到了黎瑭語調中的異樣情緒, 突兀地將車停到了路邊,看著少女的眼睛,語調沉緩而清晰:“是因為你自己一個人來這么偏僻的地方寫生,還不關注天氣變化, 差點遇到危險!

    “我不該生氣嗎?”

    男人清清透透的眼眸沒有半點黎瑭想象中的不耐煩,反而如同靜謐而包容的大海。

    如果姜令詞生氣她太麻煩了,黎瑭情緒大概不會崩得這么快, 偏偏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催淚炸彈一樣。

    “我……我怎么知道這么好的天氣會下大暴雨。”

    “而且、而且這里的氣候一直都很好,幾十年都沒下過大暴雨!崩梃┰緩娙痰难蹨I,卻忍不住大顆大顆的滾落,她哽咽著說,“我知道錯了,你別說我了!

    黎瑭性格看起來張揚無忌,膽大妄為什么都敢做,然而委屈的時候卻不會大聲哭鬧。

    小朋友大聲哭是想要被大人關注,黎瑭大聲哭只會被威脅再吵鬧就把你丟掉,以后再也見不到你哥哥。

    所以她從小養成的習慣,委屈的時候,必須一個人蜷縮在角落,偷偷掉眼淚。

    怎么會有人哭的這么可憐?

    姜令詞眉心輕折起,握住她發抖而冰冷的手指,下一秒,松開安全帶,車座后推,把她整個人抱到自己膝蓋上。

    邁巴赫的車廂寬闊,這樣面對面坐著也并不狹窄。

    姜令詞像是抱小朋友那樣抱著她,掌心貼著少女纖薄的脊背:“我的意思是……”

    “下次來這么遠的地方寫生,要提前告訴我!

    如果他今天沒有回來,裴懿爻又閉關在雕刻作品,根本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黎瑭是不是要要一個人在教堂門口待到雨停。

    萬一雨不停。

    黎瑭雪白潮濕的額頭抵著男人的肩窩,指尖緊攥著他的襯衣,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哭的自己一身薄汗,也哭的姜令詞一身是淚。

    沒被暴雨淋濕,倒被她的眼淚淋濕。

    她這樣哭下去會脫水,姜令詞恰好瞥見車窗外一閃而逝的影子——

    “看,那邊是什么?”

    黎瑭太容易被轉移注意力,她掀開黏在一起的濕潤眼睫,然后眼睛驀然睜大:

    她看到了一只小幼貓,皮毛全都淋透了,躲在樹下的草叢里瑟瑟發抖。

    黎瑭顧不得哭,混混沌沌地第一反應便是推開車門下去救貓,下一秒,被姜令詞重新圈著腰坐回去,“外面還在下雨!

    然而黎瑭手快,車門打開的一瞬。

    風雨灌進來,兩個人濕了一半。

    看著男人矜貴熨帖的襯衣,此時濕噠噠的一片,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黎瑭像是做了壞事的小朋友:“對不起嘛!

    剛剛哭過的聲音又軟又啞,脆弱又可憐,讓人生不出責備的心。

    但是……

    黎瑭眼睛一直往樹下看:“我想救它。”

    姜令詞將黎瑭重新抱回副駕駛,將備用的毛巾遞給她:“擦擦,免得感冒!

    “別下車!

    隨即他自己撐傘下去。

    姜令詞生了一副憐憫世間的圣潔君子模樣,實則理智而清醒,流浪貓很多,根本救不完,每一只生靈,都有它既定的命運軌跡,旁人的強行扭轉,不一定是好事。

    但他還是在黎瑭期待又希冀的眼神下,將傘撐在了那只弱小可憐的幼貓身上。

    幼貓似是感應到了什么,顫巍巍地發出一聲哀鳴般的喵嗚,像是在求救,又好似不抱任何希望。

    聲音很快便飄散于細密的雨水之中,令人聽不清楚。

    大概它遇見過許多的人,都是這樣來看它一眼,便離開了吧。

    姜令詞垂眸看著它那雙懨懨的眼睛。

    微妙的熟悉感涌上。

    向來潔癖的男人,彎腰毫不費力地拎起了這只孱弱的小貓,用手臂將它圈起來,像是在雨傘之下的又一層保護。

    坐在副駕駛的黎瑭眼巴巴趴在車窗,看姜令詞的動作,見他回來,第一時間用干燥的毛巾接過小貓。

    溫暖的車廂,隔絕了全部的風雨。

    小貓想:它是來到了貓貓天堂嗎?

    這是一只橘白相間的小幼貓,跟那只與她一同躲在長椅下等家人來接的“貓貓”一模一樣。

    黎瑭想到“貓貓”,眸光有一瞬間的凝滯。

    她低頭,看向它。

    小小的一團,還沒有姜令詞的巴掌大。

    大概有一兩個月大小。

    骨瘦如柴。

    黎瑭輕輕地給它擦著潮濕的皮毛,小貓還打了個寒蟬。

    隔著毛巾,黎瑭都能感受到它在發抖。

    黎瑭擔心地說:“它好像很冷。”

    姜令詞正慢條斯理地將身上濕透的襯衣脫下來,然后就這么真空披上西裝,一絲不茍地扣上扣子。

    黎瑭不小心瞥了一眼,然后停頓住,用專業的審美點評:不如不扣。

    姜令詞提醒:“后面有毛毯。”

    “哦……”

    黎瑭說話還帶一點鼻音,她立刻轉身將后排一條羊絨毯子拿出來,包住臂彎里被擦干的小貓。

    大概是察覺到暖融融的,小貓將臉埋的更深,小小的身體,終于抖得沒那么厲害了。

    黎瑭捏了捏小貓的爪墊檢查它有沒有受傷,幸運的是,它看起來除了冷的發抖外,沒有外傷。

    她長舒了一口氣。

    見黎瑭將注意力轉移到小貓身上,不再哭了,姜令詞也略松一口氣,重新發動車子回小別墅。

    不知不覺,雨勢逐漸弱下來。

    由于天氣原因,沿途開門的店鋪很少,幸而在離家最近的路上的寵物醫院還開著門。

    醫生給它做了一個全面檢查。

    這好像是一只還算健康的、幸運的小流浪貓。

    大概兩個月了,因為營養不良骨架像是剛滿月的小奶貓。

    不知道被暴雨淋了多久,還有點輕微感冒,寵物醫生說也是小問題。

    醫生給它倒了一碗貓用羊奶后,小貓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碗,然后肚子鼓鼓的重新倒回毛毯里,撐的四腳朝天。

    黎瑭拿出手機想給它拍一張照片。

    才發現已經沒電關機了。

    下一刻。

    面前多了一部冷灰色的手機。

    姜令詞嗓音淡而自然:“拍吧。”

    “以后出門記得手機充電!

    黎瑭慢吞吞地接過手機,幾秒后才溢出一個字:“好。”

    姜令詞眼底閃過一抹笑痕。

    很淺。

    黎瑭沒有捕捉到。

    她覺得自己有了新的貓體模特。

    十五分鐘后,黎瑭抱著昏昏欲睡的小貓,身旁是從寵物醫院買來的寵物用品,她站在家門口,欲言又止地看向姜令詞。

    黎瑭想法都寫在臉上。

    見她不開口,姜令詞不動聲色地問:“想讓我留下來?”

    黎瑭咬著下唇。

    姜令詞手臂搭在車窗前,神色平靜而從容,又透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凌厲:“不許咬,說實話!

    黎瑭條件反射地松開,唇瓣與眼皮都洇著鮮艷的紅,她張了張唇,半晌才溢出一個字:“想!

    大概察覺到自己語氣不對勁,她托著手上的小貓示意,緊張兮兮地說:“我怕照顧不好它!

    “你能再住幾天,教教我嗎?”

    在黎瑭心里,姜令詞什么都會。

    他都能把她養的很好,一定也很會養貓貓。

    她會好好學的。

    等學會了,再……放姜令詞走。

    姜令詞似在沉吟。

    黎瑭抱著貓,緊張地等著他決定。

    姜令詞并沒有考慮太久,他微微掀眸,用意味不明的語調道:“我留下也行,但不想睡單人沙發。”

    “我的床讓給你!崩梃┫胫蟛涣怂嘲l,畢竟有求于人,要拿出誠意。

    姜令詞這才松口:“行!

    一分鐘后。

    姜令詞提著行李箱,站在黎瑭身側。

    “你行李箱怎么隨身帶著?”黎瑭感覺有點不對勁……

    姜令詞云淡風輕:“難得有時間,去見了見老朋友,他在一個挺偏僻的鄉村隱居,風景不錯,就多住了幾天!

    “給你帶了禮物!

    禮物是一盒當地手工制作的巧克力,附送了白巧克力甜甜圈形狀的小玩偶。

    黎瑭只簡單的掠過巧克力,然而在看著小玩偶時,突然愣了幾秒,從客廳矮柜里拿出一個黑巧克力甜甜圈玩偶。

    姜令詞和她去年冬天寫生去的是同一個地方。

    那個被夢驚醒的早晨,黎瑭吃過焦糖蜜桃派后,更難以靜下心來畫畫,一落筆便是姜令詞的身影。

    她焦躁不安,放下筆,想去周圍逛逛。

    這座城市真的很安靜,連路邊都是空曠的,一路走來,黎瑭只看到坐落在街頭一間木制小屋前排滿了長長的隊伍。

    小屋散發著巧克力的濃郁香味。

    出于好奇與無聊,黎瑭排了隊。

    這是一家只買手工巧克力的店鋪,而且每日限量,巧的是,黎瑭恰好是最后一位。

    甜甜圈玩偶便是買巧克力送的,但一人只能送一個,偏偏它有一黑一白兩種顏色是一對的,黎瑭很喜歡也想集齊。

    店家拒絕了她。

    并說,一對只會送給情侶。

    黎瑭當時想——這對玩偶,肯定再也集不齊了。

    于是一回家,便隨手丟進了放雜物的柜子里。

    而現在,它居然以另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在她面前。

    黎瑭低喃了一聲:“好巧!

    她下意識看向姜令詞。

    姜令詞正在門口收拾行李箱中的衣物,隨著他俯身半跪的姿勢,只穿了西裝的領口大敞著,從黎瑭的角度,甚至能看到他沒入西褲邊緣的人魚線!

    嘶……

    這是什么盛世美色。

    完全打亂她思緒,一下子從情竇遲開似的純情少女頻道跳到了活色生香的成人頻道。

    黑色西褲也被雨水打濕一部分,所以男人長腿曲起時,繃起的肌肉弧度明顯而香艷。

    那只蜷縮在毛毯里的流浪小貓,不知道什么時候探出了身體,搖搖晃晃地勾著姜令詞的褲腿,想要往上攀爬。

    姜令詞整理的同時,掌心一托,讓它可以輕松地趴在他的肩膀上。

    黎瑭眼睛瞪的圓溜溜的:“。。 

    什么時候他們感情這么好了!

    黎瑭有點酸,她拍了拍手,示意貓咪看過來:“貓貓,來我這里!

    “我可以給你泡好喝的羊奶哦。”

    喝飽了的貓貓高冷的瞥了一眼黎瑭,然后在姜令詞肩膀上打了個盹,圓圓的眼睛瞇起來。

    黎瑭一把將高冷小貓“薅”進懷里,細嫩指尖勾著它的下巴撓了撓:“你對我好高冷呀,就叫你hot吧!

    “希望你以后能熱情一點!

    小貓又是看她一眼。

    黎瑭擔心地問:“它好像不會叫耶,它是不是小啞巴,下次帶它去體檢,一定要記得讓醫生給它重點檢查一下聲帶!

    “hot寶寶,就算你是小啞巴,我也不嫌棄你的。”說著,她擼了一下hot軟呼呼的腦袋毛。

    姜令詞已經找出睡衣與洗漱用品,準備去浴室,隨意回道:“它叫過!

    黎瑭:“什么時候?”

    姜令詞:“把它抱回車廂之前!

    “好吧……”

    她都沒聽到。

    由于被姜令詞護著,黎瑭身上沒淋濕,所以她大方地將率先洗澡權讓給了姜令詞,絕對不是她要趁機和hot培養感情。

    這時,她充電的手機終于自動開機。

    黎瑭瞥了眼彈出來的消息。

    是裴懿爻。

    裴錯錯:【你老公剛才差點把我門砸了!

    裴懿爻雕刻專注起來就會忘記時間與環境,要不是姜令詞契而不舍地按門鈴,他甚至都不知道外面下暴雨,而黎瑭還沒回來。

    裴錯錯:【你老公去接你了。】

    【到家了嗎?】

    【到家吱一聲!

    【你吱一聲啊,我作品還沒完成,要去閉關!靈感被中途打斷我會想跳樓的。認真臉jpg】

    小糖黎:【喵】

    裴錯錯:【……】

    黎瑭又發了一張小貓的照片:【我有貓啦!】

    裴懿爻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你要養貓?”

    向來慵懶的模樣消失不見,語氣是少見的嚴肅。

    黎瑭一下一下替貓順毛,開了免提:“它沒有家了,很可憐的,一只貓孤零零地在樹下躲暴雨,所以我就把它撿回來了!

    “你不能養!

    “附近有流浪動物救援站,明天我陪你把它送過去。”

    “不要!我要養它!”黎瑭立刻拒絕,“流浪站那么多動物,hot這么小,肯定搶不過那些大貓大狗!

    “要不這樣,放到我這里養。”裴懿爻覺得自己為了小青梅,真的犧牲太多。

    貓毛過敏都愿意養。

    然而小青梅第一反應就是:“好呀,原來你要搶我的貓。”

    裴懿爻:“……”

    試圖講道理,“你養自己都費勁兒,怎么養貓!

    黎瑭想起正在浴室洗澡的人,語調歡快了幾分:“我有貓保姆!

    “貓保姆?”

    恰好姜令詞洗完澡出來聽到這句話,似笑非笑地睨著坐在地毯上的一人一貓,薄唇慢悠悠地吐出三個字。

    背對著浴室而坐的少女,僵硬地轉過纖細身體,入目便是男人那張過于昳麗的面容。

    他沒有吹干頭發,只是隨手用毛巾擦著,此時凌亂微濕的碎發搭在額頭,烏發冷膚,襯得他有種清高孤傲的鋒芒感。

    沒了白日里的溫潤無害,侵略性拉滿。

    她居然說姜令詞是貓保姆,大膽!

    幾秒后,黎瑭對開了免提的手機一本正色道,“你瞎說什么貓保姆,姜教授是我特意聘請來的貓貓培育專家。”

    花了大……床呢。

    黎瑭根本不給裴懿爻反應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不說了,你快去跳樓吧!

    “哦,快去閉關吧!

    裴懿爻:“……”

    黎瑭原本打算等姜令詞來審問她,沒想到他從她懷里撈出貓后,潮濕的下顎微抬,“去洗澡!

    “好……”

    理虧的黎瑭不敢反駁。

    更何況,他手里還有貓質。

    貓貓已經在醫院清理干凈,黎瑭今晚是打算抱著它睡覺的。

    不是說最好的關系培養,就是睡一覺嗎。

    等明天,她和hot一定會成為關系最親密的好朋友!

    然而準備入睡時,黎瑭習慣性地回到房間,年輕男人修勁有力的軀體霸占了一大半的床鋪,另外一小半躺著一只可愛貓貓。

    黎瑭感覺像是泡了一個檸檬香味的澡,渾身散發著果酸味兒。

    這是她的床!

    這是她的貓!

    站在門口的少女哀怨目光太濃,姜令詞扣上看了一半的書籍,禮貌地對黎瑭道,“麻煩幫我們關一下燈!

    黎瑭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還要我給你們這對狗男喵關燈?”

    太過分了!

    狗男喵?

    姜令詞發現黎瑭是真的很會創造一些奇奇怪怪的詞,整天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者你可以……”

    房間里沒有床頭柜,只有另一側有個上下層的小邊幾,姜令詞一邊說著話,一邊起身去放書時,另一只掌心按在了隔壁枕頭上。

    豈料話音未落。

    黎瑭猛地一個機靈。

    想起她枕頭底下放的東西,條件反射地沖上床:“你別動。!”

    “喵嗚……”

    hot終于叫了一聲,但它沒有被驚嚇到,只是換了個地方,懶懶地蜷縮在床尾,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黎瑭。

    不是一只小啞巴貓。

    等等,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黎瑭整個人趴在那個枕頭上,試圖藏在身體下偷渡出里面的東西。

    然而姜令詞的手背還沒來得及抽出來,便被黎瑭按在下面。

    他骨節曲起的弧度,抵在少女心口位置,感受到一片柔軟,只要稍微翻過手背,就能捧起那一團香軟。

    “哪里別動?”

    “手?”姜令詞嗓音微沉。

    黎瑭的指尖已經從旁邊枕頭縫隙中摸索到了畫冊的邊緣,聽到姜令詞的話后,身體觸感才遲鈍的反饋給了大腦皮層:“……”

    “都……別動。”

    “讓我先動!

    然而黎瑭抽了好幾下,都沒抽得動畫冊,因為姜令詞按的太緊了。

    “你手能不能別按著枕頭?”

    姜令詞紳士地提醒:“你確定要我松開?”

    “確定。”

    不松開她怎么能抽出畫冊。

    萬一被姜令詞看到里面畫的全都是他,以為她暗戀他怎么辦?

    姜令詞骨節剛曲起一點,黎瑭紅唇不自覺地溢出輕吟,白天哭了太久,洗完澡后,她眼眶泛紅一片,眼瞳卻是黑白分明,濕漉漉的望著人時,有種破碎柔弱的意味。

    黎瑭無辜地說:“我不是故意叫的!

    “我知道!苯钤~微微擰眉,他面露難色,“但是……”

    黎瑭趁著姜令詞微微松手這個機會,已經把畫冊扯出來一大半,豈料下一秒,耳邊傳來男人蘊藏壓抑的話語,“你壓的我,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

    黎瑭專心致志地抽畫冊,“我也不舒服,你就不能忍一下嗎?”

    姜令詞輕輕吐息:“不太能……”

    “堂堂大教授,居然一點忍耐力都沒有!”

    黎瑭嘴上吐槽,內心:還差一點點!

    “黎小姐,我已經212天沒有紓解過了!苯钤~熾熱的呼吸夾雜著越發濃郁的冷梅香落在少女耳畔。

    聽到這話,黎瑭動作陡然僵住。

    他語調太過明顯,甚至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姜令詞不舒服的地方在哪里?

    黎瑭終于完全反應過來。

    212天什么鬼。

    居然有人還給這個計時?

    既然已經不舒服了。

    黎瑭顧不得其他,滿腦子都是不能半途而廢,于是她迅速抽出畫冊,忙不迭地就要往外跑,“不打擾你了。”

    剛跑了兩步,想起那只淡定貓貓,又轉過身把它撈進懷里,揣著貓和畫冊準備跑路。

    什么212天還是312天,那是姜太太的事兒,與她黎小姐有什么關系。

    姜令詞慢條斯理地倚回床頭,看都不看自己身體的反應,似是早就習慣。

    目光落在少女身后散落的一張畫紙。

    好心提醒:“你落下東西了。”

    “沒落下!”

    一手畫冊一手貓貓。

    重要的都在。

    “咦,你不會想說我落下你了吧?”黎瑭覺得姜令詞要是說這種土味情話的話,她可能會破濾鏡。

    然而沒想到。

    房門猛地關閉。

    而姜令詞在撿起那張畫紙的同時,薄唇溢出極輕地笑音:“沒錯,落下我了!

    對此并不知情的黎瑭,抱著她唯一的秘密畫冊,不知道藏在哪里兒好,臥室已經被敵軍占領,客廳也不安全,她噠噠噠跑上二樓畫室。

    踩著凳子,放到了儲物柜的最高一排,從下面往上看,根本看不到這里。

    不對。

    姜令詞個子將近一米九,視野跟她肯定不一樣。

    黎瑭在偌大的畫室兜兜轉轉。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所以她將畫冊摻進了其他畫稿里面。

    又將畫稿蓋了蓋,確定蒙的很嚴實了,黎瑭才放心地離開。

    殊不知,她前腳下樓,跟在她腳邊的hot就鉆進畫紙里拱了一會兒,玩夠了才噠噠噠下樓。

    黎瑭正在擺弄單人沙發,沒注意到它。

    等弄好沙發,hot已經乖乖揣著手手蹲在不遠處瞅著她了。

    黎瑭又玩了一會兒高冷貓貓,余光時不時地瞟一眼緊閉的房門。

    姜令詞真好意思睡她床上呀。

    就不能客氣客氣嘛?

    平時黎瑭在單人沙發上曬太陽的時候,也不覺得狹窄,但是現在當真要在上面睡一覺,怎么都不舒服。

    姜令詞那么高的個子,居然在這里湊合了整整六晚,而且一聲沒吭。

    抱著貓貓睡覺的夢想也徹底破滅。

    畢竟,這張沙發多一只貓都放不下。

    臨睡之前,黎瑭腦海中冒出姜令詞那個數字,他是隨口亂說的,還是真記得這么清楚?

    不弄清楚,她心癢難受。

    少女指尖查看她去年出國的機票,他們結束離婚炮的第二天晚上,黎瑭乘坐的飛機。

    恰好……

    212天。

    一天不差。

    黎瑭本以為會睡不好,畢竟沙發窄、翻身都困難、又藏著奇奇怪怪的心事,加上她這段時間睡眠本就不好,入睡困難,沒想到……

    剛閉上眼睛。

    久違的睡意鋪天蓋地侵襲而來。

    后面她就沒有意識了。

    早晨醒來時,黎瑭下意識翻了個身,剛要翻,大腦警告突然拉響——

    會掉下去!

    身體顫了下,已經做好掉地板上的準備了。

    豈料。

    無事發生?

    黎瑭猛然睜開眼,入目是熟悉的房間,還有蜷縮在另一邊枕頭上的幼貓。

    呼吸聲細細的,像羽毛掃過心臟。

    她怎么在臥室睡的?

    姜令詞呢?

    房間空蕩蕩的,只有她和一只貓。

    是她半夜睡懵了,帶貓貓兵士重新將領地打回來了?

    黎瑭推開房門,姜令詞躺在她昨晚睡的那個沙發床上,小腿都懸空著,十分不適……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親眼看到姜令詞睡這里,更不是滋味了。

    姜令詞睡的不沉,很快便在黎瑭的注視中醒過來,他揉了揉發脹的眉梢,第一句話便是:“餓了?”

    他還關心她餓不餓。

    黎瑭更覺得愧疚:“你怎么又睡沙發了,不是說好我睡的嗎!

    “姜家沒有讓妻子睡沙發的規定!苯钤~剛醒來,嗓音有些慵懶的磁質意味,讓人聽得耳朵有點癢。

    黎瑭摸了摸耳垂:“反正還是我睡沙發。”

    “你睡姿不正,會掉下去!苯钤~輕描淡寫地說,“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早餐吃藍莓舒芙蕾嗎?”

    “你今天幸運色是藍色和黃色!

    “可以!

    “但我覺得……”

    黎瑭眼睜睜地看姜令詞折完被子,將窄床恢復成單人沙發,又走向浴室洗漱,洗漱完畢去廚房……

    這一路上她都跟著,漂亮臉蛋上的表情極為糾結。

    當姜令詞端著藍莓舒芙蕾和一杯熱牛奶出來時,黎瑭終于下定決心。

    她認真地對姜令詞說:“今晚開始,我們一起睡吧!

    第57章 心動

    當天, 姜令詞便從客廳搬進了主臥,正式得到了一半使用權。

    黎瑭總覺得多了一個男人之后,呼吸都閉塞了。明明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 不覺得小呀。

    這棟小別墅全部的面積,都沒有云闕灣主臥大, 之前同住一室, 沒有這種連氣息都交纏的錯覺。

    走到哪兒都能撞到他的身體。

    是房間太小了嗎?

    黎瑭規規矩矩地抱著貓貓坐在床沿, 看姜令詞站在衣柜前, 將他行李箱里的衣物一一取出,全部整齊地掛起來。

    姜令詞有自己一套整理邏輯。

    比如整理衣柜,他不是每人分一半空間出來,而是將黎瑭的衣服并攏在最中間, 他的放在左右兩邊, 像是將她的衣服圍起來。

    不符合黎瑭的藝術審美。

    黎瑭撓著貓下巴,精致細眉輕折起,點評:“左長右短, 毫無秩序感!

    姜令詞讓開位置, 云淡風輕地說:“左邊淺色, 右邊深色, 中間是你的五彩斑斕, 整體顏色從淺到深過度!

    黎瑭這才看清整體,眨了眨眼睛。

    也是哦。

    自我安慰:色彩的秩序排列,怎么不算秩序呢。

    姜令詞讓黎瑭隨意欣賞。

    他又將個人洗漱用品也擺到她浴室里。

    黎瑭這才發現,姜令詞這次回來好像多了幾個行李箱, 擺明了要長住的意思。

    莫名其妙痛失這個家的一半使用權。

    “喵……”

    Hot用腦袋頂了一下黎瑭的手心,而后輕盈地躍到地板,小身體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而后……一頭扎進大開的衣柜。

    正對著姜令詞一套純黑的西裝。

    “別——”

    黎瑭趕緊去撈貓。

    非常擔心姜令詞這個潔癖要是看到西裝上全都是貓毛,會不會直接把它丟出去。

    她也踉蹌了一下,然后撲進了衣柜。

    男人衣物里幽深清冷的梅香似無孔不入地沿著她的每一寸肌膚鉆進去,黎瑭怔住,沒有第一時間爬起來。

    這個味道,讓她很有睡意。

    字面意義上的睡意。!

    像是久渴的人遇到了一汪清泉,根本舍不得松口。

    于是,姜令詞從浴室出來,入目便對上少女與貓一塊埋進他西裝里的畫面。

    他輕倚在玻璃隔斷,慢悠悠地開口:“黎小姐若是對姜某的西裝情有獨鐘,那便送你了!

    非常大方。

    但是……

    黎瑭故作平靜地從姜令詞的衣服里揚起小臉,看向姜令詞:“你送給hot吧,它情有獨鐘!

    若是不去看她耳根洇透的紅,會更真誠。

    她指著罪魁禍喵。

    姜令詞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下一秒,似笑非笑道:“是嗎?”

    “它情有獨鐘的好像另有其物!

    黎瑭hot已經趴在衣柜下面黎瑭那個白色貓貓頭毛線帽子里,爪子還扒拉著一顆毛絨球球玩。

    無辜地與他們對視。

    黎瑭也看到了:很好。

    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姜令詞氣定神閑:“說說吧,為什么吸我的衣服。”

    少女耳根的緋色已經暈染到了臉頰,難得羞恥心發作:“姜教授,你措辭能不能含蓄點!

    什么叫吸。

    她那叫品。

    算了。

    都不是什么正經詞。

    姜令詞從善如流地修改:“可以,請問姜小姐,您對我的西服有何指教!

    對著姜令詞那雙清透如水的眸子,黎瑭短時間內編不出什么瞎話,只能實話實說:“沒什么指教,就是覺得你西服上的味道特別催眠!

    催眠?

    姜令詞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

    幾秒后,男人意有所指:“原來不是情有獨鐘,而是……別有用心!

    黎瑭。

    黎瑭假裝沒聽到。

    她撐著柜門起身時,視線忽而在被hot壓住的帽子上停頓幾秒,這個……她曾經在機場給姜令詞戴過。

    姜令詞也發現了。

    下一秒。

    他順手將hot拎起來,看似隨意,其實松開它時,動作卻很輕。

    隨即將帽子拿起來,拍掉上面的貓毛,對hot說:“這是我的帽子,不是你的窩。”

    黎瑭疑惑。

    等等,怎么就成了他的帽子?

    算了……別將注意力繼續放在她對他的西裝別有用心上就行。

    見姜令詞與貓一塊出了房間,黎瑭長舒一口氣。

    客廳內。

    姜令詞正在親手給hot制作貓爬架。

    它太小只,市面上的貓爬架目前都不適合它,而且它走起來跑起來都是歪歪扭扭,很容易摔,安全性不能保證。

    男人那雙矜貴冷白的手此時拿著粗糙的麻繩,一點一點纏繞在早就磨圓潤的架子上。

    貓爬架整體是樹型,一種野外天然風情。

    若是hot記性好的話,會發現,這棵樹像極了撿到它時,它蜷縮的那棵等比例縮小版。

    黎瑭昨天只是隨口一提貓爬架和貓窩的事情,沒想到姜令詞執行力這么強,已經開始做了。

    她也想幫忙。

    姜令詞給她最輕便的活兒。

    往貓窩里塞棉花。

    明媚熱烈的陽光從格子窗灑進有些凌亂的客廳,黎瑭坐在地毯上,總覺得這個純色貓窩有點單調,觸感也不夠軟,她噠噠噠跑到主臥,找出幾條羊絨圍巾,全都是她最喜歡的,不然也不會跨越大海帶到國外。

    但是為了hot的貓窩,她毫不猶豫地全部剪掉,最后拼接成一條色彩斑斕又不失童趣的貓窩。

    黎瑭針工不行,所以她專門把裴懿爻給喊來。

    貓毛過敏的裴懿爻戴著厚厚的口罩和墨鏡進來,生無可戀地幫她縫貓窩。

    更生無可戀的是,黎瑭家里像是多了一個小孩似的,再也沒有之前藝術家審美的高級裝修感。

    多了貓爬架、貓窩、貓碗等等等,尤其是未來科技感很強的球形貓砂盆跟這個英倫復古風的家格格不入。

    裴懿爻說服不了黎瑭,她儼然已經被這只貓迷了心智。

    所以……

    裴懿爻一邊做針線活,一邊隔著墨鏡看向那只瘦小的貓:“體檢了嗎?”

    “回家之前就體檢過了,非常健康哦。”黎瑭和貓臉貼貼,然而hot一如既往地伸爪子推她,十分的高貴冷艷。

    黎瑭才不管它高冷不高冷,硬要貼貼。

    因為hot平日里對誰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但是從不伸爪子撓人。

    “我們hot是一只很有個性但是很善良的小貓。”

    裴懿爻覺得黎瑭投在它身上的精力和喜歡太多了。

    試圖打破她的濾鏡:“其實就是一只普通的橘貓。”

    “瘦巴巴的跟一只老鼠似的!

    黎瑭雙手捂住貓耳朵:“你怎么能在hot面前說這種話,每一只貓貓都擁有獨一無二的靈魂!

    “它是最特別的貓貓!”

    “快跟它道歉!

    說著,黎瑭松開貓耳朵。

    眼神灼灼地望著裴懿爻。

    裴懿爻投降。

    然后從褲兜里掏出一個他親手制作的玉質平安鎖,雙手鄭重其事地戴在貓貓脖子上,送上真誠的祝福:“祝你平安健康!

    這還差不多。

    黎瑭滿意地將貓貓抱回懷里,摸索著暖玉質地的平安鎖,大概指甲蓋那么大,沒有什么重量,上面連花如意紋刻得極為精美,堪稱巧奪天工。

    誠意滿滿。

    昨晚裴懿爻熬夜刻的,他知道自己說服不了黎瑭。

    裴懿爻回去的時候,權衡著要不要把黎瑭養貓這件事告訴黎淵。

    但是吧……他和黎瑭從小約定好,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隨便告家長。

    裴懿爻突然后悔把黎瑭弄來留學。

    最穩定的友誼,應該就是隔山隔海的問候。

    一切弄好,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家里“煥然一新”。

    Hot最喜歡的便是姜令詞給它做的貓爬架和黎瑭出資、裴懿爻出工做的羊絨貓窩。

    姜令詞起身時,黎瑭眼尖地握住他的手腕:“你的手磨破了!”

    男人指節和掌心是一道道勒出來的紅痕,而指腹也破了一層皮,在他本就冷白的肌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姜令詞坐在唯一的沙發上,而黎瑭跪坐在旁邊的地毯墊上,一邊給他的手上藥,一邊憂心忡忡地問:“繩子也太糙了吧,會不會磨破它的肉墊呀?貓貓的肉墊也很嫩的!

    男人清淡的眸光落在少女屏息凝眉的面上。

    每次棉簽碰到他的傷口,他沒喊疼,黎瑭反而會“嘶”一聲,而后下意識地抿唇。

    姜令詞欣賞了一會兒,才分出一點心神回復她的問題:“不會。”

    “你怎么這么篤定?”

    黎瑭覺得姜令詞再敷衍她。

    “因為醫生給它測過,它智商正常!

    未免黎瑭聽不懂,姜令詞還好心地解釋,“所以它知道這是磨指甲的而不是磨肉墊的!

    黎瑭:“……哦!

    弱智的是我行嗎。

    少女拿棉簽的手一抖,碘伏液體滴到姜令詞的白色家居褲上。

    嗯。

    好像是有點不太聰明。

    總之,姜令詞與黎瑭一同看向乖乖蜷縮在嶄新而柔軟的貓窩里睡覺的貓貓。

    他們雖然沒有經驗,但是有很認真地在學著養它。

    夜幕降臨,水霧朦朧的浴室內。

    黎瑭躺在恰好容她一個人泡澡的圓形浴缸內,馥郁淡雅的橙花香在熱氣中彌散開來,但她總覺得有若隱若現的冷調梅花香從門縫中鉆進來。

    勾撩著她的所有感官。

    存在感太強。

    開門看到姜令詞的瞬間,黎瑭深切地意識到——時隔213天,他們又要同床共枕了。

    沒等她理清亂糟糟的心緒,忽而發現自己枕頭上多了一件眼熟的西裝。

    真是早晨被她埋臉的那件。

    黎瑭站在床邊,一時有些理解:“什么、意思?”

    興師問罪?

    罪證確鑿?

    姜令詞不會這么小氣吧?

    當然不會。

    因為下一刻,姜令詞溫和大度地對她說:“不是催眠嗎,你可以抱著睡覺。”

    黎瑭沉默許久,紅唇幽幽地溢出一句:“您可真大方。”

    “您客氣!

    姜令詞紳士地詢問,“睡左邊還是右邊?”

    本人都在床上了,還要什么西裝!

    黎瑭一雙明眸對上他的眼睛,紅唇輕啟:“我睡你這邊。”

    他暖過床的位置,冷梅香調肯定更重一些。

    姜令詞很有寄人籬下的分寸感,給主人讓出位置。

    下一秒,姜令詞拿起西裝,氣定神閑地問她:“這個,還要嗎?”

    黎瑭看都不看一眼:“才不要!

    抱著西裝睡覺什么的,未免太羞恥了吧,比抱著人睡還要羞恥。

    是的,她最近長出了羞恥心。

    一個人一床被子,一個人一個枕頭,而他們之間還能躺一個人。

    只是同床,沒有共枕。

    呼吸到的清冽氣息越來越濃,黎瑭慢吞吞地蜷縮在被窩里,閉上眼睛:“晚安!

    姜令詞抬手關了燈:“晚安!

    他明明什么都沒做,甚至沒有看她。

    但壓迫感就是強的沒邊兒。

    漆黑、安靜。

    整個世界上都只剩下他們彼此的呼吸聲。

    少女身上馥郁的甜香與男人身上清冷的梅香糾纏融合,它們像是發生了化學反應,在空氣中慢慢地燒灼起來。

    黎瑭白凈細膩的額角溢出細汗,香氣越發靡麗,指尖緊攥著被角,就在她遲疑著要不要掀開一點被子透透氣時。

    hot突然跳了上來,剛好占據了中間位置,也打破了逐漸濃郁熾熱的氣氛。

    她陡然松了一口氣。

    伸出微微潮濕的手指摸了摸貓頭。

    真是她的好貓貓。

    知道打破尷尬。

    下一秒。

    她手背上覆蓋了一只大手。

    黎瑭陡然僵住。

    姜令詞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抱歉,我也想摸一下hot.”

    意思明顯,不知道她也在摸。

    但是……

    你摸錯了倒是松手呀。

    黎瑭指節僵硬地蜷縮了下,“你……”

    話音未落,hot嗷嗚了一聲,大概是覺得兩只手壓腦袋上是甜蜜的負擔,忙不迭地抽出小腦瓜跑路了。

    換到床尾趴好。

    留下兩人交疊的手指。

    肌膚相貼的位置,像是在發燙,又像是能聽到脈搏跳動與心跳同頻。

    黑暗能藏匿一切,只要天一亮,便什么都沒發生過。

    黎瑭抿著唇,慢吞吞地張開指尖,鉆進了男人指節內,與他十指相扣。

    她提醒:“牽手費沒用完!

    “五折!

    聲音很輕,怕是驚擾了姜令詞,又怕他拒絕。

    姜令詞緩慢地握住了她的手:“嗯。”

    “還剩一百個小時。”

    黎瑭安心地閉上眼睛。

    有姜令詞在身邊,她總是睡的很好,根本不會擔心睡眠問題,起初,他們只是牽手,而后黎瑭習慣性地抱住身旁男人的窄腰。

    隔著被子不舒服時,她又鉆進更舒服的地方。

    這些都是身體本能的反應,開了一個口子,便會傾瀉而至。

    姜令詞非常清楚。

    因為他就是在黎瑭身上一再破例,到再也無法回頭。

    他的身體離不開黎瑭,黎瑭的身體也離不開他。

    這樣才公平。

    暗香浮動的房間內,姜令詞不緊不慢地將黎瑭圈進懷里,下一刻,他對上了一雙明亮的貓瞳。

    姜令詞并未被嚇到。

    一人一貓在黑暗中對視幾秒,他說:“你下去睡!

    Hot安靜地在黎瑭枕頭旁趴了一會兒,而后無聲無息地跳下床。

    回到黎瑭親手給它做的羊絨貓窩里蜷縮著安睡。

    翌日。

    黎瑭迷迷糊糊醒來時,發現懷里抱了個東西,她以為是貓貓抱枕下意識蹭了蹭。

    觸感不對……

    有點涼。

    驀地睜開眼睛,入目便是那件熟悉的西裝外套。。。

    她怎么抱著姜令詞的西裝?!

    不但雙手緊抱,雙腿也夾住一點。

    與她身上薄薄的睡裙交錯。

    少女身上淡粉色的睡裙、雪白的小腿、以及看似冷硬凌亂的男性西裝,在清早的床上,揉合成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面。

    黎瑭不敢相信,久久沒有動彈。

    “還沒抱夠?”

    “該吃早餐了!

    敲門聲打破了黎瑭的思緒,與此同時伴隨著姜令詞清潤好聽的聲音。

    黎瑭扭頭便看到站在門邊上長身而立的男人,小腳一踹,將西裝踢到床下。

    然后掀起被子蒙臉:“我不吃了!”

    幾秒后她發現被子也不對,溢滿了熟悉而靡麗的冷梅香。

    少女纖細身體僵住。

    所以,她不但抱著姜令詞的西裝,還鉆了他的被窩?

    竟然對未來前夫做出這種令人發指的事情,她真是罪大惡極。

    啊啊啊!

    天知道,她就是想牽個手而已,絕對沒有其他壞心思的。

    姜令詞把黎瑭蒙在臉上的被子拉下一點,露出她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眸,大抵是睡的很好,眼下的淡青色消失,恢復了幾分曾經的明媚招搖。

    黎瑭雙手緊攥著被沿:“掀淑女的被子,不是紳士行為!

    “好!

    姜令詞從容應下,隨即將人連帶被子一塊抱起來,黎瑭猝不及防。

    等反應過來,黎瑭已經墊著被子坐在洗手臺上,她下意識抱住了姜令詞的脖頸,姜令詞也熟練地握住了她的腰,如同他們曾經的每一天。

    華美復古的雕花鏡子映出他們此時交疊的上半身,身體親密而熟稔又無比契合。

    令她生出時光錯位的恍惚。

    直到姜令詞禮貌地問:“需要幫忙嗎?”

    幫什么?

    刷牙洗臉嗎?

    兩人對視。

    黎瑭從他眼里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不用!”

    猛然清醒,黎瑭果斷拒絕。

    姜令詞沒有被拒絕的尷尬,從善如流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被子:“洗完出來吃早餐!

    “好……”

    黎瑭有氣無力地答。

    折騰半天,還是要去吃飯。

    黎瑭今天的幸運色是綠色,姜令詞做了牛油果蝦仁沙拉和抹茶松餅。他每次都能把奇怪顏色的食物做得精致又有食欲。

    黎瑭先吃了一顆蝦仁。

    然后偷瞄一眼姜令詞,燈光下,男人眉目清雋秀逸,少了暗夜里的強勢與壓迫感。

    黎瑭膽子大了點,忍不住問:“我為什么會抱著你的西裝睡?”

    “你不是收起來了嗎?”

    姜令詞語調淡然:“因為我要起床給你做早餐。”

    黎瑭沒聽懂:“這之間有什么必要聯系?”

    姜令詞似笑非笑地睨著她:“當然是……因為你抱著我不松手,只好用西裝替代。”

    黎瑭埋頭吃飯:不如不問。!

    后悔。

    迅速吃完早餐,黎瑭若無其事地抽出紙巾擦了擦唇瓣起身,“我今天有個工作要出去一趟。”

    “早點回來!

    姜令詞輕描淡寫地落下四個字音。

    黎瑭指尖一頓,最后還是應了聲:“知道了。”

    倒不是托詞,黎瑭今天是真的有工作。

    是給國內頂流女明星秦梵畫一幅私房油畫。

    黎瑭自從國內外成名之后,邀約如雪花般飛來,報價都相當高,但她從來沒有接過任何人物繪畫委托,一則是她對委托方的身材比例和完美度要求還是很高,問就是沒靈感。

    有這個時間她不如畫自己想畫的東西。

    但秦梵不一樣。

    這位以完美著稱的女明星,比例完美、長相完美、還是古典舞出身,身段更是無可挑剔,為她畫畫,是一種精神與視覺雙重享受。

    恰好秦梵在國外參加活動,又空出一段時間,而黎瑭又沒課。

    秦梵住的酒店相當華美典雅,背景亦是適合畫油畫,她本人比電視里還要漂亮三分,精致眉目透著幾分慵懶。

    與黎瑭那張安靜時無辜天使臉不同,秦梵安靜時很像是一只假裝純情實則勾魂奪魄的小狐貍。

    這一眼,黎瑭認定,她是女版靈魂繆斯。

    “為刺激性冷淡老公支棱起來,約私房油畫送他當情趣?”

    黎瑭和秦梵聊等會需要擺的姿勢時,聽她提及原因,漂亮的眸子震驚睜大,“天吶,擁有你這樣的老婆,你老公居然性冷淡,他是……天生的還是后天的?”

    秦梵攤手:“天生+后天!

    黎瑭倒吸一口涼氣:“那真的很嚴重了哦!

    她對著秦梵那張臉蛋沉思半晌,終于想到一個絕佳構圖。

    秦梵身上的浴袍滑落,露出漂亮曼妙的身材,黎瑭挑挑揀揀,最后選了一件淺金色綢緞遞給她:“躺沙發,用這個淺蓋一下!

    本來還擔心秦梵放不開,沒想到她相當奔放。

    黎瑭:“行了行了,別往下拽了。”

    “若隱若現,若即若離,不動聲色,才是撩人的最高境界!

    “可我老公性冷淡耶,太朦朧了他可能get不到!

    “其實我還有求于他!鼻罔笄那牡卣f。

    經紀人不允許她和別人說太多,但秦梵覺得與黎瑭很有眼緣,不自覺地相信她。

    “放心,這幅畫你送過去,保準你老公對你予取予求!

    黎瑭已經迅速擬好草圖。

    只要一有靈感,她繪畫速度極快。

    是黎瑭最擅長的靡麗而華美的油畫風,清純美麗的少女側躺于奶白色沙發上,曼妙身軀之上僅僅覆了一層淺金色薄綢擋住私密部位,雙眸輕闔著,似在淺眠。

    極致的艷色與清純的長相交融,構成一幅引人遐想又活色生香的作品。

    黎瑭的畫風與秦梵的美貌像是強強聯合。

    秦梵披上浴袍,站在她身后欣賞這幅畫:“完美,相當完美!”

    “我都要迷上自己了!

    這不是得迷死謝硯禮。

    想想他那副性冷淡模樣,秦梵熱情消減了幾分,惆悵地嘆口氣,“不知道我老公能不能支棱!

    幫她調查一下這段時間搞她事業的對家究竟是誰。

    商業聯姻就是得等價交換,不能理直氣壯地讓人家幫忙。

    黎瑭正在進行最后的細節調整,拿著畫筆涂涂抹抹,她以為秦梵口中的支棱是生理上的支棱,隨口道:“他要是看到這幅畫都支棱不起來,你就把他送醫院做個男科全面診斷吧。”

    秦梵:嘻嘻。

    給老師加錢!

    女明星出手十分闊綽,只是一幅簡單的人物油畫而已,黎瑭一天凈賺三百萬。

    給hot買了最貴的罐罐回家。

    推開門,便看到——

    姜令詞開著筆記本電腦坐在茶幾前工作,而高冷貓貓居然蹲在他腿邊陪著。

    貓貓都沒陪過她!

    黎瑭罐罐都要捏碎了。

    她超大聲:“姜令詞,你們兩個又在背著我偷情。!”

    “我辛辛苦苦在外面賺錢養你們,你們居然這么對我!

    “嗚嗚嗚,我真全世界最傻的……”仙女。

    沒等她說完。

    姜令詞先是冷靜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將貓抱起來,放到攝像頭前:“我太太在說笑!

    “她指的是貓。”

    “嗯,我們感情很好。”

    “會議繼續!

    “這次甲骨文……”

    黎瑭小臉上的表情天塌地陷:“……”

    啊啊啊!

    姜令詞居然在開視頻會議。

    不是,他為什么不去書房開?

    對,她這個房子里沒有書房,但是——

    啊啊啊!

    她的形象!

    幸好回國之后,她再也不需要參加姜令詞同事聚會,不必面對他們。

    很好。

    在一輩子再也不會見的人面前毀掉形象,沒事噠。

    沒事噠!

    沒事噠!!

    離婚是一件好事。

    黎瑭這么安慰著自己。

    然而實際卻是她進門時,呼吸都放輕了,躡手躡腳的,生怕驚動了其他人。

    姜令詞關閉攝像頭和麥克風,對黎瑭說:“烤箱里有做好的牛角酥,會取嗎?”

    黎瑭食指豎起:“噓噓噓!

    別再給她塑造連烤箱都不會開的閑妻人設了!

    估計現在大家都以為她是戲精。

    好面子的黎仙女難以接受。

    今天要吃六塊牛角酥。

    姜令詞饒有興致地看她小心翼翼模樣,沒有出言提醒。

    就這么看著她輕手輕腳地給貓貓開了一個新罐頭。

    又輕手輕腳地去拿點心。

    廚房里不但有烤好的牛角酥,還有一杯鮮榨橙汁,溫度微涼,剛好適合黎瑭回來喝,順便解膩。

    黎瑭倚靠在中島臺,看向神色沉靜、正在工作的男人,很是賞心悅目。

    欣賞了一會兒,她想:姜令詞要是能給她當一輩子賢夫良夫就好了。

    腦海中兩個小人又開始拉扯:

    左邊:想就干呀,瞻前顧后的干什么,人生短暫,先享受了再說!

    右邊:不不不,前車之鑒擺著,不能被眼前的美好迷惑住眼睛,夢醒了會是一地廢墟!

    左邊:那就一直不醒唄,一直做夢一直爽。

    右邊:美夢一直不醒,是生病了,你想生病嗎?

    左邊:可是姜令詞身上很香很催眠,做飯很好吃,身材很完美,手握起來很舒服。

    右邊:都是糖衣炮彈,你要是上當了,就會炸掉。嘭——他死了。

    左邊:人哪有那么容易死掉,姜令詞看起來很健康的樣子,能長命百歲。

    黎瑭突然想到什么,她走到姜令詞正面。

    在姜令詞抬眸看向她的剎那間,黎瑭給他拍了一張正面照。

    很帥很清晰。

    然后發給明鏡道長:【大師你給他算算,能長命百歲嗎?】

    明鏡道長:【壽數不能隨便算,壽命越算越薄!

    宇宙第一小畫家:【撤回照片!

    【你當沒看到,不能心里偷偷算!】

    【大師你能再給我開點藥嗎?】

    明鏡道長:【何藥?】

    宇宙第一小畫家:【治療眼睛的!

    【我怎么越看我老公越覺得他帥,是不是快瞎了?】

    明鏡道長:【你是情竇開了!

    【無藥可醫,順其自然!

    江湖騙子!

    神特么情竇開了。

    她是斷情絕欲的宇宙第一小畫家!

    姜令詞合上筆記本,長指揉了揉酸脹的眉梢,抬眸看向黎瑭:“拍我?”

    “找人給你看面相。”

    姜令詞起身走向她:“看出什么了?”

    黎瑭正低頭跟明鏡道長拉扯情竇開了的事情,隨口敷衍:“看出你以后會娶三個老婆,生十個孩子,五男五女!

    小嘴叭叭叭的胡說八道。

    等她和明鏡道長說完,一抬頭才發現,姜令詞那張她覺得帥得逆天的面容已經近在咫尺。

    少女心臟漏跳了一拍。

    掌心手機震動。

    像是催她心動。

    她攥緊了手機,一緊張,便下意識想咬唇,被姜令詞順手捏住下巴:“你,離我這么干嘛?”

    聲線又一點抖。

    姜令詞語調沁涼,似染著幾分危險意味:“姜太太有沒有算出來,我的第一任老婆會生幾個孩子?”

    他最近都稱呼她為黎小姐,讓黎瑭很安全感。

    每次只要一改口,她心臟就不受控制。

    仿佛只要她的答案錯誤,后面便會發生她無法承受的事情。

    識時務者為俊杰。

    黎瑭認慫很快:“我瞎說的!

    姜令詞一寸寸壓過,呼吸纏繞的瞬間,他說:“嗯,但我不是瞎問的!

    離得近了,黎瑭甚至能看到他說話時微微震動的喉結,危險又充斥著蠱惑人心的迷亂。

    讓人想要去含上去試試震頻。

    她想要抿唇,但是不小心碰到姜令詞的指尖,選擇實話實話:“一個都不會生!

    姜令詞沒有生氣,反而頜首:“可以!

    甚至松開了她的唇瓣,退到社交距離,換了話題,“牛角酥好吃嗎?”

    “好,好吃……”

    這么突然嗎?

    一下子從生孩子的話題轉移到牛角酥?

    有那么一瞬間,黎瑭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其實他說的不是牛角酥,而是大粉蘭?

    姜令詞:“吃飽了嗎?”

    黎瑭:“差不多了。”

    “很好!

    姜令詞氣定神閑地推開主臥門:“除了牛角酥,我還準備其他禮物!

    “進來。”

    黎瑭看著黑乎乎的房間,覺得他推開的不是主臥門,像是地獄門……

    而站在門口,紳士而有禮的男人,像是鎮守在里面的危險人物,生了一張菩薩相,實則是會吃人的惡獸。

    超兇殘的那種!

    少女遲疑著走近:“好像有點黑……”

    姜令詞開啟了燈光。

    室內瞬間亮起,黎瑭放松了幾分。

    下一秒才發現自己放松的早了!

    因為比起早晨出門,此時,床上多了個托盤。

    黎瑭一步一步走近,垂眸看著托盤上擺放著一條條極具暗示性的腿環,各種材質,各種風情,應有盡有。

    她細白指尖捻起一條黑色皮質帶。

    震驚地看向姜令詞,“這是送我的禮物?”

    姜令詞慢條斯理地解下領帶,嗓音徐徐:“不然……送hot的禮物嗎?”

    如果是以前黎瑭看到這種東西,一定驚喜于姜教授的上套,并且第一時間穿給他看,但是現在——

    黎瑭懷疑地問:“我……我們現在不是可以搞這個的關系!

    姜令詞坦蕩又理所當然道:“為什么不是?”

    “我們都要離婚了呀!”

    離婚炮都打過!

    姜令詞是失憶了嗎?!

    向來保守規矩的姜教授再次反問:“那又怎樣?”

    姜令詞握住她那根捻著黑色皮質腿環的手指,循循善誘:“我們未婚之前,做的還少嗎?”

    黎瑭被他帶歪:“是不少……但是……”

    這不是一回事兒吧?

    他抽出腿環,將少女按在床沿坐好。

    隨即單膝跪地,修長的指節不疾不徐地撩起黎瑭身上的百褶裙,尋到位置后,將腿環扣上。

    黑色禁忌的腿環勒住少女雪白的腿肉。

    黎瑭敏銳的肌膚感覺到陣陣麻意。

    姜令詞輕撫著她這一處的肌膚:“放輕松!

    黎瑭:“我們不能……”

    姜令詞:“能。”

    “你可以當作……我們在互相幫助解決生理問題而已!

    黎瑭嘴硬:“我沒有生理問題需要解決……”

    姜令詞:“你有,瞧?”

    第58章 梅花印

    黎瑭有點后悔讓姜令詞開燈了。

    亮若白晝的房間內, 男人素白矜雅的指尖瑩潤緩慢往下墜,最終停在指根處,水珠拽出一道濕痕。

    燈影下, 靡麗又曖昧。

    黎瑭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雙腿不自覺地并攏起來, 閉著眼睛晃了晃腦袋, 想讓自己保持清醒:“你也……太犯規了!

    因著她的動作, 腿環處的金屬摩擦著腿肉, 薄嫩皮膚也迅速地染了繾綣妖冶的色彩。

    然而姜令詞卻用潮濕的手指再次掰開她的腿,“等會再夾!

    等會?

    再夾?

    這是人話嗎?

    黎瑭強裝鎮定地看向單膝半跪在地板上的男人,熨帖筆挺的西褲此刻緊貼在大腿位置,肌肉輪廓有種朦朧的性感。

    她想, 果然, 若隱若現才是最高級的撩撥。

    黎瑭雙手往后,撐在綢滑的床單上,唇瓣忍著幾欲而出的吟聲, 吐出他的名字:“姜令詞……”

    姜令詞就著這個半跪的姿勢, 長指貼著早就濕透的軟紗, 勾畫著如花瓣一樣的圖案, 泰然自若地應了聲:“嗯?”

    黎瑭指尖攥起壓皺的床單, 一字一句:“你、在、勾、引、我、嗎?”

    姜令詞眼尾那顆小紅痣在燈光下鮮艷而蠱惑,他摘下鼻梁上架著禁欲系拉滿的無邊框眼鏡,嗓音幽沉:“我以為已經很明顯了。”

    眼鏡被隨意地丟在遠處地毯上。

    不知道什么時候跟進來的貓貓hot用小腦袋頂著眼鏡玩兒,咕嚕咕嚕, 頂出了主臥。

    然而他們對此一無所差,或者察覺到了,卻有更在意的事情。

    視線相接——

    男人眼神清明而淡然, 毫無隱瞞的意思。

    黎瑭啞然。

    這就承認了???

    下一秒,她豁然開朗:被姜教授這樣擁有頂級性張力的極品男人勾引到,好像不是她的問題?

    向來清冷端方、無情無欲的天之驕子都放下身段開始勾人了,哪個女人把持得?

    她把持不住也正常吧?

    隨意身體出現了反應也是正常的,并不是什么心動神動。

    黎瑭原本緊繃的心緒終于松弛了幾分,她很怕自己對姜令詞動心……這也是當初一定要出國離他遠遠的原因之一。

    一定是明鏡道長胡說,才讓她胡思亂想。

    以后要少和“江湖騙子”聊天。。

    那么……

    就如同姜令詞說的那樣,當成互相幫助。

    他們曾經互相幫助過無數次,也不差這一次了?

    有生理問題需要解決的本來就不止姜令詞一個人,兩個人的身體太契合,甚至一個牽手,一個觸碰,同在一個空間呼吸,都會點燃欲·念之火。

    無論靈魂如何掙扎,他們之間生理性的喜歡早在相遇的第一眼便注定。

    曾經的姜令詞擺脫不了。

    現在的黎瑭更擺脫不了。

    “那么,你被勾引到了嗎?”

    少女唇珠一如既往的敏·感,被男人的指尖稍一撥弄,便會可愛地挺翹起來,甚至比以前還要快。

    可見她也是極想的。

    黎瑭:“勾……到了!

    一語雙關。

    少女纖細的手臂幾乎支撐不住,半個身體都要倒在床上,唯獨兩條細腿垂落在床沿,戴了腿環那條搭在男人膝蓋,一下一下不自覺地摩挲著。

    腳心不小心碰到了熱度的地方。

    姜令詞突然悶哼了一聲,又似是極輕的喘音。

    像是羽毛一樣,撩著人的心尖。

    黎瑭她從來沒聽到姜令詞發出這樣舒服的明顯的類似叫、床的喘聲。

    很性感。

    非常非常性感。

    性感到她一下子到了。

    少女雪白的身體輕輕地發著顫,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迷蒙地睜開眼睛。

    姜令詞握住她的腳踝,嗓音染了氤氳的。骸袄^續踩這里。”

    隔著西褲布料。

    少女如珍珠的腳趾輕輕蜷縮,而皮膚更薄的足心不知道是自己動的,還是被男人的手圈著動的,一下一下地——

    蘭花種子想要破土而出時,卻發現地面上有層層束縛,完全突破不了這個界限,偏生這種禁錮的、難以突破的壓抑感——

    再接收到春雨的洗禮,會更生機勃發。

    每次少女的足弓與蘭花莖完整貼合時,男人喉結滾動,從那張薄情風流的唇瓣溢出低喘,冷清又勾人。

    黎瑭第一次發現姜令詞居然還有這種性p。

    這是端方正直的姜教授,該有的癖好嗎?

    偏生姜令詞的每一聲,都喘在了黎瑭的x癖上,少女眼尾洇上了一層薄薄的緋色,像是帶著小鉤子,分不清是誰勾了誰。

    腰帶的金屬扣響起同時,黎瑭迅速抽回了腳,“不要貼著……”

    “嫌棄?”姜令詞已經從單膝跪地的姿勢換為站姿,隨即將西褲脫下,動作自然而閑適,并未任何隱晦的暗示,反而理所當然,聽到這話,居高臨下地看向她。

    “嫌棄!

    黎瑭毫不猶豫點頭,水光瀲滟的眸子無辜而可憐地看著他,說出來的話卻是,“你等會進來,弄臟了怎么辦?”

    姜令詞微微俯身,掌心撐在她臉側,不動聲色地問:“怕被自己的腳弄臟,不怕被我弄臟?”

    “嗯?”

    黎瑭偏過臉,拒絕回答這種問題。

    這能是一回事兒嗎?

    而且……

    姜令詞沒有在這個話題繼續,反而問:“家里有備用的避孕套嗎?”

    黎瑭終于重新轉過頭,睜著一雙漂亮眼睛看他:“我在家里備用這個東西干嘛?!”

    吹氣球玩兒嗎?

    “乖。”

    姜令詞極輕地笑了聲,指尖慢吞吞地拂過她潮濕的發絲,似是可惜地補充:“但是沒有的話,我就不能進去了。”

    黎瑭被他氣笑了:“……”

    不是?

    她腿都張開了,你說不進來了?

    耍她呢?

    少女氣鼓鼓的眼神太明顯,姜令詞安撫似地將她抱起來,隔著兩層薄薄的布料相貼著廝磨,濕痕蜿蜒。

    黎瑭實在忍不住,嗚咽了聲:“進來!

    “不能!

    “你會懷孕!

    “不是不想生孩子嗎?”

    “就一次……不會這么巧的!痹谶@樣極速的砌磨下,黎瑭快要崩潰了,她用力咬在男人喉結上,“我想你進來嗚嗚嗚!

    她本來就嬌氣,尤其是這方面,根本受不了一點委屈。

    而且……

    從出國她就惦記這一口,肉在嘴邊了,她嗷嗚就是一口。

    誰管有沒有毒啊。

    想起剛來的時候,一個人難挨的、每日潮濕的日日夜夜,黎瑭掙扎著要自食其力。

    然而剛扒拉開一層,便被姜令詞握住了手腕。

    男人嗓音意味不明:“不后悔?”

    黎瑭抱著他的脖頸:“姜令詞,你好磨蹭,又不是讓你懷孕!

    姜令詞:“我去買!

    “不要!”黎瑭拒絕,并且抱的更緊了,小腦瓜百忙之中有了好主意,“要不然讓裴懿爻給我們來送?他肯定閑著。”

    反正她不愿意讓姜令詞分開。

    早干嗎去了。

    買了腿環居然不買計生用品。

    差評。

    在床上還想著別的男人。

    姜令詞突然撥開殘留的布料:“你說的對!

    黎瑭迷茫:“什么?”

    姜令詞:“就一次,不會這么巧。”

    “唔——”

    幾分鐘后。

    姜令詞在她耳畔低語:“現在可以夾了。”

    根本夾不住呀混蛋。

    太滑了。

    黎瑭由于畫畫需要長期執筆的緣故,一般都會把指甲修剪的圓潤漂亮,只涂了一層淺粉色透明的護甲油,像是含苞欲放的櫻花。

    最近長長了一些,且許久未真正地納入,充實的、飽脹的、又……渴望的,真正被填滿時,完全失控,在男人脊背烙下一道道劃痕。

    不是拒絕,更似催促。

    黎瑭終于圓滿了。經久不息的空虛。

    姜令詞也圓夢了。涂滿她全身的夢。

    針對這次互相幫助,雙方給彼此打了高分。

    夜色濃郁,快要零點時,半掩的房門終于被推開。

    男人修長挺拔的身影在黑夜中展露出極強的侵略性。

    姜令詞撿起貓窩旁邊的眼鏡,上面有幾個明顯的尖尖咬痕和劃痕,誰干的不言而喻。

    他捏起貓爪墊看了看:“你也該剪指甲的!

    Hot玩累了,很懶地掀起眼皮,長長的尾巴掃了下姜令詞的手腕,沒有抽回爪子。

    一副隨你的模樣。

    姜令詞給黎瑭剪了指甲,又給貓貓剪了指甲。

    黎瑭迷迷糊糊地站在門口,看向坐在沙發里給貓貓剪指甲的男人。

    只開了一盞臺燈,照亮一方天地。

    年輕男人穿著柔軟的白色家居服,清雋冷漠的面容似被鍍上了一層薄光。

    他在光芒下。

    她在暗夜里。

    這一刻,黎瑭想,如果姜令詞有了小朋友,一定也會是全世界最優秀的爸爸。

    她下意識捂住小腹。

    恰好姜令詞抬眸,看到站在門口,一臉迷茫地捂著肚子的少女,放下貓貓朝她走來:“肚子餓了,想吃點什么?”

    黎瑭下意識答:“小朋友。”

    在想小朋友。

    “想吃小朋友?”姜令詞似笑非笑,“姜太太,你還挺敢想。”

    黎瑭終于回過神來:“……”

    然后一臉生無可戀。

    她總不能說在想懷小朋友的事兒吧。

    黎瑭的表情向來寫在臉上,姜令詞攬著她的肩膀回房間:“擔心會懷孕?”

    “一點都不擔心……”

    “因為我來月事了。”

    沒錯。

    被姜令詞艸到月事提前來了。

    黎瑭很幽怨地看著他,提前了四天!!!

    她以前可準了。

    姜令詞沒覺得可惜也不覺得慶幸,情緒一如往常般沉靜淡然,將她打橫抱到床上:“再休息一會兒!

    “我去做個宵夜。”

    “好!

    昨天下午五點鐘回來做到凌晨一點多,現在已經兩點,黎瑭吃的牛角酥也消化的差不多,剛好餓了。

    姜令詞出門后,之前睡覺的hot慢慢走進來。

    來到這個家里第三天。

    它還是很瘦。

    醫生說要慢慢養。

    黎瑭把它從床底撈進懷里,柔軟細膩的手指輕拂著它的小腦袋:“你要好好長大哦。”

    橘白色的毛還有些稀疏干枯,黎瑭想著,等過些日子到了體檢時間,順便問問醫生,有沒有無傷害美毛的補品。

    作為她的貓貓,不但要健康,毛毛也要是最漂亮的。

    由于瘦的緣故,hot眼睛很大,此時圓溜溜地看著黎瑭,一如既往的不叫也不主動。

    “高冷貓貓哦!

    黎瑭哼笑了一聲,“遲早把你擼成熱情貓貓!

    Hot沒什么反應,懶懶地在她懷里蜷縮著,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圈住黎瑭的手腕,像是故意的,又像是尾巴有自己本能的行為。

    黎瑭用拍了一張貓貓尾巴纏在她手腕上的照片,設為新頭像。

    出國的這段時間,她一直沒有修改頭像。

    想的是……大家都以為他們是夫妻頭像,貿然改了肯定很多人要懷疑他們婚變的,絕對不是因為內心不想換。

    而且就是個頭像而已。

    她畫的圖,想用就用。

    現在想換了。

    然而……

    第二天。

    黎瑭發現姜令詞的頭像也換了。

    換成一只貓爪子。

    小白雀:【學人精!】

    【截圖.jpg】

    大粉蘭:【第一次給貓剪指甲,炫耀一下!

    小白雀:【……】

    大粉蘭:【你呢,為什么換?】

    小白雀:【第一次被貓尾巴纏手腕,炫耀一下!

    好吧。

    都是炫耀,沒有誰更尊貴,黎瑭只好忍受了這只可愛的貓貓爪子出現在她的通訊錄里。

    新學期開始。

    姜令詞雖然是來當中文老師,但是和在明樺大學一樣,一星期只有一天課程,其他時間自己安排。

    一周三天滿課的黎瑭羨慕至極。

    好想趕緊修完學分畢業,她從小就不愛上學!

    Hot也在家里逐漸安頓下來。

    黎瑭習慣了每天回家,有一個人和一只貓的生活……

    然而。

    這天晚上,黎瑭習慣性地臨睡前去看一眼貓貓。

    往常這個時候,它都是懶洋洋地在窩里趴著睡覺。

    但是今天,小貓瘦弱的身體拱起,不斷地嘔吐,黎瑭嚇得臉色發白,連聲喊:“姜令詞!”

    “快來,hot吐了!”

    姜令詞剛剛洗澡完,因為今晚還有個會議,所以他并未換睡袍,而是穿了件黑色T恤,凌亂潮濕的發絲貼在額頭。

    難得聽到黎瑭這么慌張的模樣,他眉心輕折起,隨手將毛巾遞給黎瑭,彎腰去檢查hot的情況。

    “別慌,可能是吃急了吐!

    黎瑭手指顫著,根本不敢去碰它。

    生怕會給它造成第二次的傷害。

    看向貓糧碗,黎瑭心里一個咯噔,“它今天沒吃飯!

    平時hot雖然吃的不多,但食量絕對是正常的。尤其是臨睡之前,它會吃一頓。

    Hot已經停止了嘔吐,趴在地板上,好似有些難過。

    黎瑭緊張地眼眶微紅,小心翼翼地蹲在姜令詞面前,看向貓貓:“它會沒事吧?”

    因為黎瑭想要養這只貓,所以姜令詞學了很多養貓相關的知識。

    潔癖的姜令詞神色平靜地觀察它的嘔吐物,貓偶爾會吐很正常,吃急了或者肚子里有毛球,但是……連續不斷的吐,就可能是生病了。

    姜令詞其實有個不太好的猜測,但是對上黎瑭那雙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的眼神。

    他靜默幾秒,彎腰將虛弱的貓貓抱起來:“去寵物醫院吧!

    “會沒事的!

    這里晚上的寵物醫院都關門了,姜令詞開著車,一路跟著導航,挨家醫院過去。

    黎瑭抱著hot坐在后排,清軟的嗓音染了哭腔:“它好像發燒了!

    “我是不是不該給它取名叫hot呀。”

    “對不起貓貓!

    “對不起。”

    姜令詞從后視鏡看到少女纖弱無助的模樣,卻要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他說:“和你無關,它本來就是一只流浪貓!

    “如果不是你撿回家,它可能熬不過那個暴雨天!

    Hot 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黎瑭傷心的樣子,它像是呆愣住了,又像是病的精神遲緩,像往常一樣,虛弱地再次閉上眼睛。

    尾巴卻搭在了黎瑭手腕上。

    像他們每次玩耍那樣。

    是安慰。

    幸好,在四十分鐘后,他們抵達一家大型寵物醫院。

    是24小時開門的。

    寵物醫生很快便診斷出來:“貓傳腹和貓瘟。”

    貓瘟、貓傳腹隨便一種病,對于貓科動物而言,都是威脅生命的,而hot兩種全部中招。

    所以醫生檢查過后,也很驚訝,它為什么還活著?

    “但是、但是它沒有其他癥狀?”

    “五天前我們給它做過全身檢查,它除了營養不良之外,身體沒有任何毛病,而且這段時間,它飲食全都正常,是不是檢查錯了?儀器故障?”

    黎瑭不愿意相信。

    難怪它平時很懶散。

    難怪怎么都養不胖。

    “小姐,我們不可能查錯,疾病都有潛伏期,而且像這樣從小流浪的貓,潛伏的病本來就很多……”

    “給它治,花多少錢都治!”黎瑭視線望著在儀器艙里可憐瘦弱的貓貓。

    “治不好了!贬t生嘆氣,“之前病毒一直藏在身體內部,爆發太快太嚴重,它又太小,估計活不過今晚!

    就在黎瑭揪著醫生的領子一定要他治的時候,姜令詞打完電話從外面進來,握住她發顫的肩膀:“沒事,我已經讓人去找最好的醫生和醫療設備。”

    “一定能救hot!

    “別叫它hot!”

    黎瑭像是應激了一樣,下一秒又覺得自己不對,將額頭抵在姜令詞胸口,拽著他的衣服道歉,“對不起!

    “我不該兇你!

    姜令詞又沒有錯,一直都是他幫忙照顧貓貓。

    黎瑭覺得自己真的太壞了。

    姜令詞輕揉著她的后頸,像是安撫:“去看看它吧,它一直在看你!

    Hot在輸液。

    但它很乖,沒有掙扎,圓圓的眼睛安靜地看著這一切,好想什么都知道。

    黎瑭將手心放到玻璃墻面上。

    過了一會兒,Hot伸出肉墊,按在她手心里。

    玻璃上浮現出一個模糊的梅花印。

    姜令詞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動用家族在國外的人脈資源,是為了給一只流浪貓治病。

    其實hot對于姜令詞而言,只是一只貓而已。

    唯一特別的是……

    黎瑭在意它。

    所以在得知hot的病無法醫治后,姜令詞沒有任何猶豫,讓談逾將歐洲所有厲害的寵物醫生全部請來。

    他不想給黎瑭留下任何遺憾。

    談逾震驚到懷疑對方是不是ai模擬的姜令詞的聲音。

    足足確認了兩遍,才確定這么大動靜,只是救治一只流浪貓。

    談逾跟在姜令詞身邊那么久,聞所未聞。

    畢竟,當初姜先生自己差點在地震中喪生,都未曾動用任何家族力量,給自己以便利。

    現在居然為了一只貓破例?

    當然這些醫生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給一只流浪貓會診。

    全歐洲一級保護動物也沒這種待遇。

    短短半小時內,陸陸續續有醫生抵達。

    連院長都轟動了。

    誰能想到,他們這間普通到再不過的寵物醫院,居然會迎來這么多優秀的寵物方面的專家。

    黎瑭原本灰蒙蒙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點燃了希望。

    然而每一位檢查過的醫生,都是搖頭的。

    從希望到失望,再從失望到絕望。

    整整一夜。

    黎瑭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它,明明白天還好好的,早晨難得在她出門的時候,拱了一下她的腿。

    還以為快要把這只高冷貓貓養熱乎了。

    都讓它舍不得她了。

    第一縷陽光照進來時。

    自從來到家里一直不愛搭理人的高冷小貓,在永遠閉上眼睛之前,艱難地伸出溫暖潮濕的舌尖,舔了舔黎瑭的手背。

    像是在感謝她。

    從出生開始就挨餓受凍的短暫生命里,她的出現,讓它在“貓貓天堂”度過了很溫暖很飽的七天。

    還有它不是高冷,它只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不想擁有太深的感情牽絆,讓她難受而已。

    小貓最后發出一聲綿長的哀嚎聲。

    這個仿佛從時間盡頭傳來聲音,像是擊中了黎瑭某一根敏銳的神經。

    在這個溫暖的春天,她卻凍的瑟瑟發抖。

    一如躲在長椅的每一個夜晚。

    那個時候,也有一只小貓依偎著她取暖。

    她會和貓貓分享香腸分享秘密。

    會和貓貓講她有一個哥哥,但是哥哥有重要的事情做,所以暫時不能來接她,以后她的哥哥也是貓貓的哥哥,這樣他們就都有家了。

    這兩天黎瑭看起來很冷靜,她沒有再哭,冷靜地幫hot選擇了一個貓貓墓地,冷靜地將它的骨灰埋進去,還選了它愛吃的罐頭、零食、以及親手給它做的貓窩,小毯子。

    那枚玉質的平安鎖也一起放進去。

    希望它下輩子能夠出生在一個溫暖而富裕的家庭,不要再當流浪貓了,也不要在被暴雨淋了。

    Hot,下輩子當一只公主貓貓。

    后面幾天,她也很安靜地上學,生活,除了偶爾會對著曾經放貓窩貓爬架的地方發呆之后,好似hot的去世對她的生活沒什么影響。

    只養了幾天的流浪貓而已,能有多大的感情呢。

    然而——Hot去世的第四天。

    姜令詞半夜隱約聽到細碎的聲音,他睡覺輕,第一時間清醒過來。

    黎瑭沒有躺著睡覺,反而蜷縮在貼著墻壁的床尾,整個人沒有安全感地團起來,無限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本來姜令詞不想驚動黎瑭,以為她夢游,但很快,他敏銳地發覺到了不對勁。

    姜令詞知道黎瑭有一緊張或者情緒一激動的時候,便會咬嘴唇的習慣,但是并不嚴重,卻沒想到……

    她情緒真正崩潰的時候,會咬手。

    黎瑭沉浸在黑暗之中,她想,hot去世一定是噩夢。

    只要咬手,就會清醒。

    清醒過來,快點清醒過來。

    她不自覺地咬了一下又一下,像是不知道疼一樣。

    即便光線晦暗,姜令詞也能清晰看到少女雪白細嫩的手上,深深淺淺的咬痕無限疊加,有的地方甚至滲出了血絲,可見她咬的多狠。

    姜令詞眸光陡然沉下來。

    握住了少女纖細的手腕,另一只手摩挲到她的唇瓣,沒有用力,怕驚嚇到她一樣,嗓音極輕地開口:“松口。”

    熟悉而又清冽的嗓音響起,黎瑭茫然地抬眼。

    她有些看不清楚,但對方給予她的安全感,是與生俱來的。

    紅唇無意識地張開,“姜……”

    姜令詞順勢將她那只傷痕累累的小手搶救出來。

    黎瑭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只說:“姜令詞,hot死了對嗎?”

    “一切都不是夢。”

    姜令詞松松地握著少女斑斑咬痕的手,然而不等他開口,黎瑭便繼續說,“就跟貓貓一樣!

    “貓貓也死了。”

    “貓瀕死前的叫聲,都是一樣的吧。”

    少女眼神沒有焦距,像是不清醒的,又像是清醒的。

    “貓貓是誰?”

    姜令詞洞察力很強,他知道黎瑭口中的這個貓貓和hot不是一只貓,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果然。

    說到貓貓,黎瑭語調輕快了一些:“它是我第一個貓朋友!

    “我們在長椅下面結拜,它說它也沒有家了!

    說著說著,黎瑭語調開始迷茫,“我想帶它回家,可是,我好像也沒有家。”

    “貓貓被舅媽丟掉了!

    “它叫的好慘,如果我沒有帶它回去就好了!

    這樣它雖然流浪,或許不會死。

    如果沒有把hot帶回來,hot或許也不會死。

    舅媽說的對,她就是所有人的小克星。

    任何與她有親密關系的人或者動物,都會死掉。

    想到這里,黎瑭下意識地抬手,想要放到唇邊,想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能被這種黑暗的情緒吞噬。

    不能沉浸美夢的假象。

    黎瑭狠狠地咬下去。

    好奇怪,怎么不疼?

    姜令詞任由黎瑭咬著他的指節,眼神溫沉幽邃,像是最深沉神秘的海域,令人捉摸不透。

    最終黎瑭是咬累了,亦或者姜令詞的懷抱太有安全感。

    她咬著他的手指睡過去的。

    姜令詞抽出指節時,上面有一個深深的咬痕。

    他屈指感覺了一下——很疼。

    所以,黎瑭應該會更疼。

    她只咬左手,好似潛意識知道自己的右手需要學習需要畫畫一樣。

    還有一個原因。

    左手容易藏。

    平時吃飯時,也是用右手執筷子。

    這個習慣,很像是自虐又怕被人發現。只有小孩才會覺得能瞞得過大人。

    姜令詞隱隱有所猜測。

    他將懷中熟睡的少女放回床上,又輕飄飄地蓋上被子后,才離開了房間。

    原本他是打算問裴懿爻的。

    但思考幾秒,姜令詞還是致電大舅子。

    這個時間點,隔了四個時差的黎淵剛準備睡覺。

    最近妹妹不惹事不玩極限運動,還主動要求上學進修,黎淵覺得一定是爸媽顯靈了。

    沒想到……居然給他來了一個大的!

    “又咬手?!”

    黎淵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再也沒了睡意,站在落地窗前點了根煙,壓下郁氣。

    “又?”

    “她以前也有這個習慣?”

    姜令詞與黎淵差不多,同樣站在格子窗前看向漆黑一片的夜幕,不過他沒有抽煙,等會還要抱黎瑭睡覺。

    捕捉到黎淵這個字眼后,神色一沉。

    既然已經是一家人,黎淵也不瞞著他:“我爸媽去世后,家里一堆債主,為了不讓黎瑭跟著我身邊提心吊膽,所以我把她送到表舅家寄養了一段時間,當時我爸媽在世時,表舅母表現出非常喜歡我妹妹的樣子,沒想到……她答應會好好照顧……”

    誰知道這人佛口蛇心,收下他的大筆生活費,只管妹妹溫飽,根本不管其他,長時間冷暴力小黎瑭。

    可以想像,從小被眾星捧月嬌慣著長大的小朋友,一下子在親戚家被邊緣化,說什么對方都假裝聽不到,甚至要說一些有的沒的。

    黎淵提起來就暴躁。

    天知道他好不容易解決完家里所有欠債,回去一看他家白白嫩嫩、活潑開朗的小公主,小胖手上全都是斑斑咬痕,而且連哥哥都不會叫,話也不說的孤僻模樣,差點瘋了。

    當時還是少年的黎淵,把所有欺負他妹妹的人都揍了,去他媽的風度教養。

    甚至跟所有親戚斷絕關系。

    因為當時他托付給這家人時,也托付過其他親戚,讓他們偶爾來幫他看看妹妹。

    以至于現在,那些親戚再次湊上來,黎淵也沒有搭理。

    黎瑭結婚時,一個都沒有邀請。

    都滾。

    姜令詞沉默地聽完。

    看似面無表情,實則玻璃窗倒映出他向來清清透透的眼睛,滿是陰霾。

    多年來毫無波動的情緒,驀然如潮水翻涌。

    十分陌生。

    此時房間內,黎瑭像是驚醒,摸到旁邊空了。

    姜令詞呢?

    和貓貓一樣消失了?

    像是被噩夢魘住一般,黎瑭明明隱約聽到外面傳來姜令詞的說話聲,但是怎么都喊不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終于發出一道似籠著潮霧的聲音:“姜令詞!

    姜令詞還未判斷出突然涌出的陌生情感,像是有心靈感應一樣看向安靜的主臥。

    第59章 “畫本”

    明明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但姜令詞就是有預感,走進房間一看——

    少女眼睫顫著,似是在被夢魘住了, 唇瓣張合著,無聲地呢喃。

    好似在叫他的名字。

    姜令詞握住了黎瑭的手, 對電話那邊說:“黎瑭做噩夢了, 先掛了。”

    隨即根本不管大舅子什么反應, 拋了手機。

    將少女纖細的身體半抱在懷里, 溫熱掌心沿著她的脊背輕撫。

    男人嗓音清冽磁性:“我在這里。”

    越來越濃郁的迷霧之中,姜令詞的聲音,像是一縷指引的光芒,破開了濃霧, 讓原本迷途的少女, 終于找到了方向。

    原本被壓制在嗓子里的話語終于清晰的吐出——姜令詞。

    她叫的一直是姜令詞的名字。

    黎瑭睫毛再次顫抖了幾下,緩慢地睜開雙眸。

    燈影下姜令詞冷調的膚色顯得有些蒼白,烏黑短發隨意而凌亂, 沒有戴眼鏡, 眼尾下紅痣奪目, 難得多了幾分少年感, 很有漫畫人物的氛圍。

    黎瑭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

    “不認識了?”

    姜令詞把玩著她柔若無骨的指尖, 慢悠悠地往上,摩挲著那些尚未恢復的咬痕。

    黎瑭好似有點累,又好似還沒完全清醒,她很自然地坐進姜令詞懷里, 手臂環抱住他的脖頸,黏糊地喊他的名字:“當然認識,你是姜令詞!

    而后又叫他的名字:“姜令詞!

    “我在!

    姜令詞答了, 她會很開心。

    姜令詞不配合,她就會用額頭去撞他的額頭,“答應!

    很像是小朋友在和大人玩游戲。

    姜令詞又不是圣人,稍微垂睫便能看到少女曼妙而成熟的身子,隨著她的動作,會撞到他的胸膛。

    一下兩下。

    柔軟圓潤的弧度被撞扁一些,又恢復,繼續被她撞扁。

    他揉了揉眉梢。

    大晚上這種游戲,真的很考驗定力。

    尤其是禁欲半年多的時間里,他才淺嘗輒止過一夜。

    黎瑭見他又不回話了,很生氣地哼了一聲:“快答應!

    “我在……”

    黎瑭眼底剛閃過一絲滿意,然而很快察覺到不對勁。

    等會,姜令詞沒張嘴?

    誰喊的?

    她蜷縮在男人懷里,去摸他的肚子:“你會腹語嗎?”

    “有點像大黎的聲音哦!

    姜令詞看向被他隨手丟在床頭的手機。

    他以為黎淵會掛斷。

    所以……

    姜令詞單手抱著黎瑭,另一只手去拿手機,薄唇輕啟:“是黎淵!

    黎淵終于忍不住了:“你們兩個有事嗎……大晚上叫來叫起,叫魂兒呢?”

    黎瑭清醒了幾分,她磕磕巴巴:“大……大黎?”

    “真大黎?”

    “在呢!贝罄桕庩柟謿狻

    黎瑭抱著姜令詞的手腕,對電話那邊的男人說:“大黎,你居然偷聽我們說話!你太不……光明磊落了!”

    小文盲詞窮,好半天才想出來。

    黎淵:“你光明磊落,你告訴我,大晚上不睡覺,在干嘛?”

    “好不容易才把你咬手的壞習慣掰正,再敢咬給你綁起來!

    黎瑭一副小可憐模樣看著姜令詞:“他要綁我!

    姜令詞:“別嚇她。”

    “她害怕。”

    黎淵:“???”

    她會害怕?

    當初為了掰這個習慣,黎淵跟黎瑭斗智斗勇了好幾個月。

    半夜涂苦瓜水,早晨在她醒之前給她洗干凈。

    往她嘴里塞安撫奶嘴。

    戴手套等等等!

    方案數不勝數。

    而黎瑭半夜把她涂了苦瓜汁的手指往他嘴里塞……

    把醫用手套灌水打結后塞他被窩,天知道一早醒來,感受到小腿被一只冰冷的手碰觸的毛骨悚然感。

    黎淵心疼妹妹歸心疼,但這個小混蛋絕對不會害怕他。

    這是兩碼事兒。

    黎瑭不敢掛黎淵的電話,就去捂姜令詞的耳朵:“是黑粉的惡評不能聽!”

    姜令詞反握住她的手腕,語調溫和:“我就聽聽,不信他。”

    黎瑭又撞了姜令詞一下。

    姜令詞突然伸手握住那一團,在他手里,好似沒有重量,又好似沉甸甸的。

    他意味不明地開口:“撞的不疼嗎?”

    黑暗湮沒了理智,黎瑭下意識嬌氣地說:“有點疼,揉揉……”

    話音剛落,她僵硬地瞥向手機屏幕。

    又把大黎忘了!

    然而這次,姜令詞提前掛斷電話,沒有讓黎瑭撒嬌的聲音傳出去。

    即便是親哥哥,也不能聽。

    姜令詞嗓音沉。骸拔铱纯醇t了沒!

    一分鐘后。

    珍珠白色的被子里一條霧粉色的吊帶裙被少女漂亮的足尖蹬出來。

    她披著被子重新坐起身,顫巍巍地捧著,給姜令詞看。

    “紅了!

    姜令詞微涼的指尖輕觸最紅的那一點朱砂,似是在認真檢查。

    “這里紅……是正常的,其他地方呢?”與此同時,黎瑭被涼的瑟縮了下,又補充了句,“你的手好冰!

    “手冰?”

    “換別的給你檢查?”

    姜令詞很好說話的樣子。

    “好……”

    黎瑭跪坐在床上,隨著她捧起的動作,原本纖薄肩膀上披著的被子搖搖欲墜,隨著姜令詞一寸寸呼吸迫近時,終于發出細微一聲響,墜落而下,堆積在腰際,像是團團云朵。

    云朵白且軟,隱約還有淡雅馥郁的甜香,又沾了一縷來自于皮膚上的奶香,令人忍不住想啟唇細細品嘗這一顆來自于夜晚的、點綴著漂亮小櫻桃的甜品。

    櫻桃汁似是爆開了一般,將男人的淡色薄唇暈得瀲滟發紅,眼尾的紅痣與櫻桃汁般的唇色,分不清哪個更香艷一些。

    姜令詞口腔很熱,一點都不冰了。

    他的舌尖也很靈活。

    黎瑭天鵝頸不自覺地揚起,望著復古雕花的天花板想:如果此時唇舌之間有一根櫻桃梗的話,他或許能打成蝴蝶結。

    好喜歡被他親。

    被他咬也喜歡。

    黎瑭甚至還在他耳邊許愿:“以后我做噩夢了,你就把我咬醒好不好?”

    姜令詞正單手拿著一個黎瑭熟悉的塑料袋小薄片,遞到唇邊。

    黎瑭目光落在他飽脹濕潤的唇上。

    男人覆了一層薄潤紅色的唇抿著藍色薄袋,下一秒,他齒關輕合,撕開了安全套的袋子,有種難以言喻的色氣與不羈。

    許久沒有戴過,他動作卻沒有半點生疏。

    “咬哪里?”

    他這樣問著,也試著,落在少女身體的每一個位置詢問,“咬這里?”

    “還是這里?”

    “亦或者這里?”

    姜令詞咬她的指尖,沒有用力,更像是砌磨,溫和而體貼地問:“這個力度可以嗎?”

    “還是更重一點!

    最后黎瑭幾乎被咬遍了全身:“不要……咬哪里,嗚嗚!

    “疼?”

    “不疼,難受,姜令詞……”少女細腿蜷縮在綢滑的被子,卻怎么都找不到重心,像是懸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來。

    就這樣晃晃悠悠地吊著。

    姜令詞不緊不慢地砌磨著她:“不是喜歡咬手嗎,我替你咬又不喜歡了嗎?”

    “別咬了。”黎瑭眼皮洇紅。

    別咬了。

    她知道了。

    知道不是夢了。

    Hot真的沒有了,就像爸爸媽媽一樣,永遠地離開她。

    黎瑭終于接受了這個現實。

    做完后。

    姜令詞隨手將安全套打結丟進垃圾桶。

    安靜地躺在床上的少女突然起身,從后面抱住姜令詞的腰,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

    黎瑭哭起來還是不出聲的。

    就算憋的喘不上氣也沒有出聲音,少女向來精致漂亮的小臉憋的發紅。

    姜令詞微微側過身,捏住她的下巴:“呼吸……”

    “哭都不會嗎?”

    “哭出聲來!

    黎瑭哽咽著說:“不,不能!

    “不能哭出聲,會吵到別人的!

    姜令詞的虎口被她的淚水濡濕,他卻像沒有察覺:“家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不怕吵!

    黎瑭就像是當初被哥哥從親戚家接走一樣,突然不會說話。

    而現在她發現,自己也不會哭出聲了。

    少女眼底有些恐懼:“我不會!

    “不會就不會!

    姜令詞嗓音很鎮定,很快便安撫下她一瞬間升騰起來的驚怖,“我也不會哭,沒有任何影響。”

    “是嗎!

    黎瑭喃喃自語,細白指尖觸碰姜令詞的眼尾,最后落在他的小紅痣上。

    他更可憐。

    哭都不會。

    姜令詞見她情緒終于平復下來,打橫抱起去浴室。

    “我們去哪兒?”

    “泡澡!

    “那你要陪我一起。”

    “你的浴缸太小了!

    “換個大的。”

    “也行。”

    姜令詞從善如流地應下,并且執行力很強地在第二天換了個雙人浴缸,把黎瑭這間并不算大的浴室擺的滿滿的。

    黎瑭看到后,細眉都要打結了:“浴室變難看了!

    姜令詞放了一束黎瑭喜歡的藍玫瑰在浴缸邊緣:“好看了嗎?”

    黎瑭:好吧。

    更不搭了。

    然而,一起泡澡的時候。

    熱霧蒸騰,少女唇色嬌艷欲滴,乖乖地任由姜令詞侵入進來,黏糊地說:“好看了。”

    也好用了。

    她喜歡泡澡,又不愿意自已一個人在浴室待一個小時。

    有了這個浴缸,無論什么時候,姜令詞都能陪著她。

    也是從這日起姜令詞與大舅子黎淵的聯系與日增多。

    大多聊的都是黎瑭小時候的事情。

    黎瑭四歲之前,她是被所有人千嬌百寵的小公主,擁有一切寵愛與關注,所有人都讓著她。四歲這一年天翻地覆,成了親戚口中的小累贅小克星,親戚家的小孩都很會看大人眼色行事,所以搶黎瑭的東西,愛欺負她,看漂亮小女孩哭。

    黎淵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一年的時候,黎淵偷偷去看過黎瑭,小姑娘看起來被養的干干凈凈,身上也沒有傷,沒有被欺負。離開的時候,小姑娘眼淚汪汪地拉著他的衣角,不想讓哥哥走,于是黎淵送給妹妹一本兒童用的畫本,告訴她,如果想爸爸媽媽哥哥了,可以畫下來。

    第二年的時候,黎淵問她畫畫了沒,黎瑭偏頭傲嬌地說沒畫,因為已經不想爸爸媽媽和哥哥了。起初黎淵以為是小朋友忘性大,這兩年應該在親戚家過的不錯。

    直到第三年,他才知道妹妹被冷暴力,經常被別的小孩搶東西,而畫本他是從親戚小孩的房間里翻出來的,上面被蠟筆畫的亂七八糟,但依稀可以看清楚,最下面是黎瑭用彩筆一筆一畫地畫的一家四口。

    每一頁都是。

    全被親戚家那個小崽子惡意毀了,明明他抽屜里有那么多新的畫本,非要畫在黎瑭那本已經畫過畫的上頭。

    這些話題黎淵根本沒人聊,剛好逮著姜令詞了,他也愿意聽,兩個人一拍即合。

    要么發微信要么打電話。

    黎瑭這段時間很依賴姜令詞,每天放學回家,如果看不到他,就會很緊張急躁,想咬手,但是白日里,她腦子清醒地知道,不能咬。

    指尖蜷縮著。

    又下意識咬唇。

    這個也不能咬。

    咬深了,姜令詞會生氣。

    黎瑭深吸一口氣,抱著抱枕坐在沙發上看向窗外,從這里能第一時間看到他的車。

    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姜令詞和hot一樣,突然出現在她的生活里,又突然地消失,再也見不到。

    姜令詞越是對她包容寵溺,黎瑭越覺得沒有安全感。

    尤其今天,他突然晚回家。

    姜令詞推門進來時。

    “你今天晚歸了三分零二十秒!”黎瑭蹲在門口,用一副天塌了似的嚴重語調說。

    三分二十秒。

    不是三個月二十天。

    姜令詞熟練地將黎瑭抱到沙發上:“今天可以晚三分零二十秒睡覺!

    “原諒我,好不好?”

    “好吧。”

    “我還有一個要求!崩梃┑么邕M尺,黑白分明的眸子一轉,拉長了語調,“你現在答應我,我就原諒你!

    姜令詞一看她這表情,便知道是他不會答應的要求。

    思及黎瑭每天都要纏著他進入自己的身體,好似之后這樣極盡纏綿的身·體·交·合,才能確定姜令詞的存在,才能確定他沒有消失。

    所以一手解著西裝,一手撐在沙發扶手上,微微俯身對黎瑭說:“除了……不戴安全套。”

    黎瑭最近鬧著不想戴套。

    每晚都要鬧一下。

    聽到男人云淡風輕的話語,黎瑭不滿地雙手勾纏著他的脖頸,主動吻上那張薄唇,黏黏糊糊地說:“給我嘛。”

    “我想知道什么感覺!

    “大不了吃藥。”

    “再不行我去打個避孕針,這里還挺流行的!

    姜令詞非常少會不戴套,即便上次被她磨的厲害了,次次都會在最后關頭抽出來,事后也會立刻給她清洗干凈。

    做一次,洗一次。

    更別提答應她要弄進去的想法。

    姜令詞反握住她的手腕,往后一壓,單人沙發放平。

    相較于少女過家家似的吻,男人的吻更熾熱,更欲態,單膝跪在她腿間,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起,這樣可以吻的更深,幾乎要深入喉嚨。

    黎瑭被吻到說不出話來,唇舌糾纏,她銀絲兒都兜不住,順著唇側下淌至脖頸。

    黎瑭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大口喘著。

    剛才有那么剎那間,她以為自己要窒息了。

    姜令詞薄唇極地吻了一下少女細頸上蜿蜒的水痕,“連這個都受不住,還想受其他!

    她渾身都是燙的,像是發燒了一樣。

    潔白皮膚上洇著大片大片的緋色。

    少女一雙明眸瀲滟,依舊吧倔強地說:“你不試試,怎么知道我受不住!

    姜令詞眸色微沉:“下周末。”

    不是?

    做個愛而已,怎么還要挑選日子啊,給孩子選預產期呢。

    黎瑭無語。

    重要的是——今天才周一!下周末,要等兩星期。姜令詞不會是打算使用什么拖延法吧。

    姜令詞起身去做飯前警告黎瑭:“不許亂吃藥,更不許亂打針!

    “知道了……”

    黎瑭拉長了語調。

    她還算了解姜令詞,知道自己如果先斬后奏吃了藥打了針,姜令詞非但不會給她,搞不好為了懲罰她,還要“餓”著她,或者用其他什么招數整她。

    有一說一,姜令詞之前的教育起了作用。

    最起碼如今黎瑭做事之前,開始考慮后果了。

    黎瑭數著時間的同時,發現姜令詞這段時間很不對勁。

    上次晚歸不是唯一一次,他又晚歸了兩三次!

    明明,他一周只有一節課,為什么有時候比她這個學生還晚。

    觀察了幾天,黎瑭發現他是卡著她的課表回家的。

    “他還經常揣著手機跟人聊天打電話!有時候半夜我都聽到手機震動!

    “還有!”

    “他手機不給我看了!”

    “鎖屏密碼都改了!

    “太不對勁!”

    以前姜令詞私人手機都是隨便黎瑭去看的。

    裴懿爻家里。

    黎瑭說一句,拍一下桌子。

    裴懿爻心疼地看著自己最新置辦的設計師款黑胡桃木桌子,花紋都是專門挑選的木頭紋理。

    于是捧起黎瑭的手腕:“別拍了!

    “你掌心紋路別把我的桌子磨壞了!”

    他不關心黎瑭的手疼不疼。

    他只關心自己的桌子疼不疼。

    黎瑭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舉起自己紅彤彤的漂亮小爪子:“我手殘了,你桌子都破不了一點皮!”

    “哎呀,裴錯錯!這不是重點!”

    裴懿爻忍了。

    畢竟黎瑭的貓貓剛去世沒多久,她沉浸在悲傷中,想什么做什么都不奇怪。

    只要不自殘就行。

    但……

    拍桌子這么疼,也想自殘吧?

    裴懿爻挪開桌子,離黎瑭遠一點,順便問她:“重點是什么?”

    黎瑭也不想拍桌子了,畢竟手挺疼的。

    她改成拍裴懿爻大腿。

    “我覺得……”

    裴懿爻:“嗷……”

    “你嗷什么?”

    裴懿爻幽幽地說,“要不今年你生日,我雕個驚堂木送你吧!

    “好主意。”

    “你別總岔開話題。”黎瑭斜眼看他。

    裴懿爻:“您請說!

    從今天開始,他要學習姜令詞,與任何人都要保持三米以上的社交距離。

    尤其是小糖梨!

    危險人物。

    “我懷疑姜令詞背著我搞網戀了!”黎瑭終于說出自己的偵查已久的猜測。

    “你懷疑你老公網戀?”裴懿爻雖然和姜令詞接觸不多,但是……

    人家看起來就不像是會搞網戀的。

    裴懿爻:“跟誰?”

    黎瑭垮著一張小批臉:“我怎么知道跟誰,這是我們后面需要調查的內容。”

    “我們?”

    “昂,偵查姜令詞網戀對象小隊在此成立,隊長黎仙女,隊員裴錯錯!

    裴懿爻后悔,他就該老老實實地繼續蹲在工作間閉關雕刻,而不是擔心小青梅因為貓去世自閉,隔三差五陪她。

    他拎著黎瑭站起身:“我們還是去打網球鍛煉鍛煉吧。”

    “身體累了,腦子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我身體挺累的。”黎瑭實話實說。

    她最近夜間運動相當充實。

    因為……

    一旦不做,她就失眠。

    她也覺得奇怪,明明腦子里也不胡思亂想,可就是睡不著,就是想要做一次才能睡。

    起初姜令詞為了黎瑭的身體著想,打算讓她休息一夜的。

    誰知黎瑭失眠到半夜,貼在他懷里像是個小暖爐。姜令詞睡眠淺,自然輕易發覺到不對勁,還以為她發燒了。

    黎瑭攀上他的胸口,眼睛亮晶晶的根本沒睡著:“我失眠!

    男人就這么抱著她起身開了壁燈:“閉眼,給你講故事!

    以前他就是這樣給黎瑭講故事哄睡。

    但是這次沒效果。

    黎瑭聽到姜令詞磁性好聽的嗓音,慢吞吞地挪了挪身體,于是更契合了:“想要!

    她好似又恢復在陵城時的性坦白。

    此時已經凌晨兩點。

    姜令詞看著她的眼睛不像故意胡鬧:“你會疼!

    這段時間做了太多次,她下面有點腫了。

    “可我睡不著。”黎瑭坐在姜令詞腿上,難受地蹭了蹭他的脖頸,“想睡但是睡不著,四肢也在發燙,之前,之前剛搬來這里那段時間,也是這樣!

    “那你怎么解決?”

    姜令詞半靠在床頭,握住她的細腰。

    “小扇子、小鯨魚,還有小珠子。”黎瑭又想咬唇,被姜令詞的指尖抵住。

    姜令詞嗓音溢出沉緩地笑:“誠實的孩子。”

    “今天可以給你額外獎勵!

    這一夜,黎瑭重新認識了兩個數字——

    6和9.

    學到了新知識。

    事后,也睡的很好。

    而后,每一晚睡前,都要進行運動。

    所以她真沒說謊。

    運動量十分充足。

    而裴懿爻聽到她的回答,懶得往深處想,直接道:“那就更累一點!

    “私教課錢都交了,我們還一節課沒上,再不去就作廢了!

    討厭一切運動的裴懿爻,為了不去搞什么網戀偵查小團隊,也是很努力了。

    然而他們居然在這個運動俱樂部看見了姜令詞的身影。

    他去的是高爾夫球場。

    黎瑭哪里還有心思去打什么網球,拉著裴懿爻就要跟去高爾夫球場。

    “你不是打算離婚嗎?”

    “干嘛關心未來前任有沒有網戀?”裴懿爻被她扯了一個趔趄,突然福至心靈,不愛轉的腦子自動開啟運轉模式。

    難怪覺得哪里怪怪的。

    “我……我我要是能拿到他出軌的證據,不是能分更多家產嗎?”

    “搞不好能讓他凈身出戶!

    黎瑭越說越理直氣壯,一定是這個原因。

    她就是這么一個向錢看的大財迷!

    “是這樣嗎?”

    裴懿爻不太相信哦。

    黎瑭:“當然。”

    他們剛走到高爾夫的區域,卻被攔了下來:“先生女士很抱歉,我們這里已經被包場了。”

    這里的包場制度,是非常嚴格的。

    其中最低消費不能低于八十萬歐元,會員卡額度千萬以上。

    姜令詞也沒有打高爾夫的愛好呀。

    黎瑭是知道他會很多運動,但是沒有一樣特別鐘情,更別提花這么多錢,就為了包場自己打一次球,在他眼里,搞不好都不如研究一片甲骨文有意義。

    黎瑭與裴懿爻打了半個來回網球,懶懶地坐在地面上,“你說他在高爾夫球場干什么?”

    裴懿爻也很懶,半個來回的量。

    摘下額頭上毫無汗意的吸汗帶,他懶洋洋地說,“還能干什么,打球唄!

    “跟誰打?”

    “同事?”

    “朋友?”

    “你還不允許你老公有個正常社交?”

    “這不正常!崩梃⿵娬{,“他都不回家了!”

    “他不是不回家,是晚一點回家。”裴懿爻為自己未來的人體模特解釋。

    “他一定是在跟網戀對象面基!”黎瑭深思熟慮之后得到結論,她環顧四周,網球場與高爾夫球場只隔了一條一人高的墻壁。

    “你盯著墻看什么?”

    “看能不能翻。”

    裴懿爻:“……”

    內心祈禱:千萬別讓她想到可以踩著人肩膀爬上去,他脆弱的身板承受不起。

    黎瑭確實沒往這個方向想,因為她眼里,裴懿爻一陣風吹來就能倒的體格,當不了人肉梯子。

    她打算直接去跟工作人員說,里面是她老公。

    黎瑭想清楚了,躲躲藏藏的應該是姜令詞,她應該正大光明地去捉奸!

    沒錯!

    然而就當小黎隊長帶領小裴隊員“氣勢洶洶”地走出網球場時,恰好與對面走出高爾夫球場的姜令詞面面相對。

    姜令詞身旁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白胡子老者。

    讓黎瑭想到了圣誕老爺爺。

    銀發碧眼的老者拄著一根金色手柄的紳士拐杖,說著黎瑭聽不懂的話。

    “是意大利語。”

    “這位是意大利著名兒童繪本大師。”裴懿爻在她耳邊低聲說,“你老公的人脈挺廣泛啊,能不能讓他給我簽個名?”

    “我現在上去要,你覺得……”

    姜令詞也看到了他們,眼底難得閃過一絲意外。

    不過不慌不忙地用流利的意大利語和老者對話:“感謝您的指教!

    老者笑的和藹:“你很用心,相信你的妻子一定會很驚喜!

    姜令詞視線隔著往來的人群,準確地落在烏發少女身上,輕描淡寫地說:“她的童年遺憾太多,我只希望能為她補全一點。”

    一點,再一點。

    黎瑭能看懂口型,但是她聽不懂意大利語。

    裴懿爻只能聽出幾個詞匯,但是也聽不懂意思。

    “大師說妻子?你老公說遺憾?”

    黎瑭腦瓜子一轉,解讀道:“難道是大師問他,我是他的妻子嗎?他回:很遺憾,是未來前妻。”

    裴懿爻:“……”

    是嗎?

    總覺得不太像。

    但這不都不重要,裴懿爻推了推黎瑭,“簽名簽名!

    現在輪到黎瑭不想上前去了:“……”

    就在黎瑭和裴懿爻你推我我推你的時候,姜令詞已經和老者告別,朝他們走來。

    面對姜令詞清清透透的淡色瞳孔,黎瑭條件反射地心虛:“我們是來打網球的,絕對不是跟蹤你!

    裴懿爻:這是什么小傻瓜。

    此地無銀三百兩呢。

    而且他們本來就是打網球的,被她這么一說,搞得就跟專門來跟蹤一樣!

    “跟蹤也沒關系,下次我給你開位置共享。”姜令詞云淡風輕地接過她手上的網球包,“要回去了嗎?”

    “回!

    黎瑭沒有多問,反正這么老的爺爺也不可能是姜令詞的網戀對象,她話鋒一轉,“我們今晚吃火鍋吧!”

    “可以。”

    裴懿爻懶散地跟在他們身后:就這?

    不過黎瑭沒忘記好隊友,確定了晚餐后,又問了句:

    “剛才那個長得和圣誕老爺爺很像的人是你朋友嗎?”

    “不算!

    “有事向他請教。”

    “裴錯錯想要他的簽名,你可以幫忙嗎?”

    姜令詞淡淡地瞥了眼裴懿爻。

    裴懿爻立刻站直了身子:“簽名書也行!”

    姜令詞平心靜氣地問:“你喜歡他的作品?”

    裴懿爻:“挺喜歡的,黎瑭小時候也喜歡看他出的繪本!

    “是嗎?我都忘記了!”黎瑭驚訝道。

    裴懿爻幽幽地說:“你看書從來不關注作者是誰,當然不記得!

    姜令詞泰然自若地應下:“簽名書可以。”

    裴懿爻神色認真了幾分:“為了報答你的恩情……”

    黎瑭:“你打算以身相許?”

    兩個男人同時看向她。

    黎瑭捂嘴。

    裴懿爻順勢繼續:“給我當人體模特,我絕對創作出一件舉世無雙的玉石雕刻品,讓你名垂千古。”

    黎瑭松手:“不許搶我的人體模特!

    裴懿爻低聲吐槽:“都決定離婚了占有欲還這么強!

    姜令詞嗓音極淡地回道,“姜某對名垂千古沒有興趣!

    意思明顯。

    依舊拒絕。

    裴懿爻毫不氣餒:“沒事,我下次再問!

    往后幾天,黎瑭還是沒偵查到姜令詞的網戀對象。

    周末卻先到了。

    她沒有忘記姜令詞說周末可以……不戴安全套!

    不知道是周六還是周日。

    周六早晨她迷迷糊糊醒來時,打開手機看到好多消息。

    黎瑭猛地坐起身。

    四月二十五日,是她的生日!

    前段時間還跟裴懿爻討論今年生日禮物,她不想要人物雕刻了。

    今天她就忘得干干凈凈。

    收到了無數生日祝福。

    有大黎的,有虞蘇潼的,師姐師兄們的,很多很多人。

    唯獨沒有姜令詞的。

    床的另一側早就空了。

    黎瑭洗漱完畢,打開主臥的門。

    客廳里安靜的很,廚房也沒有人。

    姜令詞都沒有跟她說生日快樂,就出門了。

    黎瑭有點失落,不過很快又打起精神,姜令詞不知道她生日很正常,她又沒說過。

    沒說生日快樂就算了,居然也沒給她做早餐。

    她應該是唯一餓肚子的壽星了吧。

    等會一定要喊上裴錯錯出去吃大餐,也不帶姜令詞!

    然而下一秒。

    黎瑭在餐桌上看到了一個圖案略顯幼稚的畫本。

    這是什么呀?

    黎瑭一開始沒有想起來,直到指尖掀開的剎那,幼時塵封的記憶撲面而來。

    第一幅畫她畫的是捧著蛋糕、帶著小皇冠的自己,身邊圍繞著爸爸媽媽和哥哥。

    那時候黎瑭剛會拿筆,線條都畫的歪歪扭扭,哥哥的頭發還是五根毛兒,在上面招搖。

    看到這幅畫時,黎瑭含淚的眸子忍不住彎了下,大黎好傻哦。

    這是以前發生的記憶,幼小的她尚記得那些美好。

    黎瑭一頁一頁的翻著。

    后面大黎頭發多了起來。

    有她坐在假山上看星星,假山下面爸爸媽媽哥哥手牽手來接她回家。

    還有一幅,是她身邊跟著橘白貓貓,一塊奔向爸爸媽媽哥哥。

    這是她做美夢的畫。

    大概是畫畫很有天賦,雖然沒有系統的學過,后面的一幅比一幅精致,雖然人物抽象,但很有童趣風。

    到最后,黎瑭小孩的記憶有點模糊了,記不清楚爸爸媽媽的長相,沒有畫正面,只有背影。

    媽媽是長卷發,爸爸是短發。

    但是哥哥是有正臉的,因為每年黎淵都會去見她幾次,雖然時間不長,黎瑭清晰記得哥哥的模樣。

    可是——

    可是這個畫本應該被毀掉了呀。

    黎瑭親眼看著舅媽的兒子小湖毀掉的。

    用蠟筆畫筆鉛筆各種手邊能拿到的筆,當著她的面,一筆一筆地涂抹掉她對爸爸媽媽和哥哥的想念。

    黎瑭記得那天,無論自己怎么哭鬧,舅媽都無動于衷,就那么看著她哭,也不去阻止小湖。

    只是在最后來一句:“一個畫本而已,至于嗎。”

    黎瑭想:至于嗎?

    很至于。

    那天舅媽冷冰冰的話語和小湖得意的笑聲,成了黎瑭童年的噩夢之一。

    被涂抹破壞的畫本,也成了她的噩夢。

    而這個畫本很完美,沒有任何修復的痕跡。

    所以并不是修復的?

    可不是修復的,為什么與她畫的一模一樣?

    黎瑭眼睫輕顫,她僵硬的指尖從后往前重新翻看,一頁一頁地看,一頁一頁地數,足足四十八頁,她腦子里出現一個最不可能的猜測——

    是有人照著以前被破壞的畫本,一筆一畫地完整復畫出來。

    少女檀口張著,滿眼不可置信:怎么做到的?

    這時,玄關門被打開,她抱著畫本驟然轉身。

    第60章 熟透

    客廳內窗簾沒有完全拉開, 光線微暗,但姜令詞開門的瞬間,陽光傾瀉而下。

    年輕男人站在光影下, 一襲矜貴優雅的定制西裝,完美熨帖的剪裁襯出他超絕的比例, 寬肩窄腰長腿, 無一不精, 舉手投足皆無愧于古老世家培養出的掌權者身份。

    胸口佩戴著黎瑭頗為眼熟的祖母綠菱形胸針, 像是赴一場人生中最重要的約會。

    門開的瞬間,黎瑭像是看到一幅古典雍容的美人畫卷徐徐鋪展開。

    她怔怔地正對上男人那雙逆著光,幽邃沉靜的眸子。

    姜令詞薄唇輕啟,熟悉低沉的嗓音傳至整個空間, 像是在半空中盤旋了一會兒, 才落入黎瑭耳中——

    “生日快樂,小糖梨!

    黎瑭張了張唇,許久沒有把那句“謝謝”說出聲, 像是被堵在了喉嚨里。

    越發用力地抱住畫本。

    是啊, 除了姜令詞, 還有誰能會這么耐心, 復原出這個畫本呢。

    沒等她說話。

    下一秒, 姜令詞突然稍稍側身。

    七八個人魚貫而入,手里拿著各種化妝工具、一排排禮服,占滿了整個小客廳。

    黎瑭小臉滿是迷茫與震驚,終于問出聲:“這是……做什么?”

    姜令詞上前, 很輕地掰開她的細指,想將畫本抽出來:“給你做造型。”

    黎瑭像是怕他搶一樣,連忙護在懷里:“不能碰, 我的!

    姜令詞:“行,你的。”

    化妝期間也不用她動手,要拿便拿吧。

    黎瑭小聲嘟囔了一句:“搞這么隆重?”

    想干嘛……

    姜令詞神情自若:“去參加小糖梨的生日宴,當然隆重!

    已知小糖梨是她,她是小糖梨。

    所以……

    參加她自己的生日宴,她怎么不知道?

    黎瑭被推到化妝鏡前,忍不住扭頭去看姜令詞,可憐巴巴地說:“我餓了。”

    “一會兒再吃!苯钤~想起黎淵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讓黎瑭吃早飯,免得等會吃不下他親手做的長壽面。

    長壽面,當然得全部吃完。

    所以,小壽星得先餓一會兒。

    見少女餓得可憐,姜令詞最后還是給她塞了一塊昨晚烤的小餅干,是生日蛋糕形狀的。

    化妝時,黎瑭也舍不得放下畫本,就這么放在膝蓋上,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著輪廓。

    “你怎么做到的?成人模仿幼童的筆觸畫畫是很難的!

    黎瑭側眸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姜令詞,作為畫家,她很清楚,復畫這個畫本有多難。

    即便她自己,也無法復畫出來。

    確實很難。

    姜令詞當初在聽黎淵提及這件事后,便讓他寄來這本早已被毀掉的畫本。

    好在畫本雖然被毀壞,但依舊被黎淵當作妹妹小時候的成長記錄保存下來。

    當黎淵知道姜令詞準備修復的時候,直接跟他說不可能,破壞度太高了,他當時也有這個想法,畢竟是妹妹的第一本畫集。

    后面翻看之后,只想把小湖那個崽子再揍一頓,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斷,免得干這種壞事。

    不過姜令詞堅持,黎淵還是將畫本找出來寄給他。

    姜令詞收到打開一看,果然……

    亂七八糟的各種筆堆積交疊的痕跡,要很艱難地才能分辨出黎瑭最初畫的版本。

    甚至請教了容懷宴的太太,古書畫修復師顧星檀,她也表示無法修復。

    這種情況下,只能根據原先的版本復畫。

    姜令詞毫不猶豫地決定復畫,而不是直接放棄。

    四十八頁的畫,一一復畫出來是個很大的工程,他將所有時間都鋪在這上面。

    當然,困難重重。

    第一次卡在畫本上……

    黎淵送給黎瑭那個畫本,是十多年前的進口款式,找遍國內外所有畫具商店,都無疾而終,最后,是在一個專門搜羅世界各地畫本的收藏愛好家手里高價買來的。

    很是古老。

    尋找無望期間,談逾還提過用最新款的畫本不更好嗎,把畫復原出來已經足夠讓黎瑭驚喜。

    姜令詞拒絕。

    因為他很清楚,需要復原的不是畫本里的畫,而是小糖梨的童年。

    完整的童年。

    第二次卡在——

    原本的畫本里有幾幅畫破壞的太厲害,里面屬于黎瑭的筆觸與破壞性的畫筆融于一體,分不清那一條來自于她的筆下。

    姜令詞上次便是約那位意大利的童話繪本老師討教小朋友的筆觸與天馬行空的想法,從而尋到小糖梨的想法。

    好在姜令詞悟性極高,即便對繪畫了解不多,卻也憑借著絕佳的耐性與超高的智商,在一個月的時間里,將48頁的畫本,完整地復原出來。

    連原畫家本人都恍惚的程度。

    而此刻,姜令詞隨手翻著雜志,語調淡而平靜:“沒有什么事是絕對做不到的。”

    說的輕描淡寫,對復畫這個畫本的艱難,絕口不提。

    好吧。

    姜教授是無所不能的!

    黎瑭彎著眼睛想。

    少女脖頸微微仰著,今天的小壽星沒有哭。

    除了換禮服外,黎瑭手里一直抱著畫本,誰都不準碰。

    在出門前,黎瑭珍而重之地將畫本放到枕頭底下。

    這是她覺得最安全的地方。

    姜令詞看著一襲露背綢緞長裙曼妙婀娜的美貌少女,行為依舊天真幼稚像沒有長大的小朋友。

    臨行之前,姜令詞打開一個精致的禮盒。

    黎瑭好奇地去看:“什么呀?”

    “生日禮物!

    “不是送過了嗎?”

    那個畫本是她這輩子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等看到姜令詞手中的東西后,黎瑭心里補充了一句——之一。

    姜令詞送她的第二件生日禮物,是一頂公主冠冕,二十五顆水滴狀紅寶石鑲嵌成花瓣形狀,葉子則是同樣閃耀的白色鉆石,一共四百二十五顆。

    作為寶石中最貴的紅寶石,一顆便極為難得,更何況是二十多顆極品鴿血紅。

    姜令詞將精美如藝術品的花型冠冕戴在黎瑭發間,少女生了一張秾麗明艷的臉蛋,戴上這樣璀璨奪目的花冠,非但沒有被紅寶石壓住光芒,反而相得益彰,美的不可方物。

    黎瑭站在落地鏡前看著姜令詞的動作,輕抿著紅唇:“太貴了吧……”

    余光瞥見姜令詞手腕蘭葉鐲上那顆紅寶石。

    光這一顆大黎便費了不少力氣,而同等品質甚至更高一截的,這頂花冠上無數顆,她眼睛花了都沒數清楚。

    “不貴。”

    “用你的婚后財產買的。”姜令詞隨口哄她。

    哄小孩呢。

    她哪有幾塊錢婚后財產。

    黎瑭下意識輕撫了一下花冠,不小心碰到了姜令詞的手。

    而姜令詞沒有松開,就這樣順其自然地握住她的指尖,又十指相扣,一同出門。

    黎瑭紅唇淡抿了下。

    沒有松開。

    然而門一打開,她還以為眼睛被紅寶石閃花了還沒恢復過來。

    外面并非想象中的加長豪車,而是一輛裝飾著各色鮮花的華麗南瓜馬車,甚至比童話世界里的馬車還要童話。

    看著這一幕,黎瑭差點以為自己穿越了。

    這也太……

    隆重了吧!

    剛才在家里,是她太大聲了。

    這才叫隆重。

    復古精美的南瓜馬車停在小別墅外,裴懿爻亦是一身正裝,此時懶懶地坐在車外cos馬車夫:“公主殿下,您該上馬車了!

    要不是為了大師的全套簽名繪本,他才不干這種事兒!

    為了小青梅也不干。

    好辛苦。

    等半天了。

    姜令詞親自扶著公主殿下踏上南瓜形狀的臺階,一步一步坐進去。

    黎瑭抓著姜令詞的手不松:“你也上來!

    姜令詞略一遲疑。

    還是隨著她的一同落座。

    很快,黎瑭就知道姜令詞為什么遲疑了。

    因為……

    這一路上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朝著馬車丟一朵鮮花,并且附贈一句:“生日快樂,小糖梨!

    各個國家,各種語言。

    黎瑭頭一次覺得自己社恐。

    忍不住將臉扎進姜令詞懷里,白玉似的耳朵洇的通紅。

    姜令詞攬著她的肩膀,讓她看向外面:“害羞什么,五歲小糖梨的生日愿望不是希望能坐在南瓜馬車上巡游,被全世界的人送上鮮花和祝福嗎?”

    黎瑭纖細手臂用力抱著他的腰,不斷地搖頭:“不不不,現在是二十三歲的黎瑭小姐,她有一點社恐!”

    還被好多人喊小名。

    姜令詞淡定地替她調整好歪了的花冠:“別晃,花冠要掉了!

    黎瑭立刻乖巧,貼著他的肩膀不動。

    幾分鐘后,姜令詞突然開口:“有人夸你漂亮,真不聽聽看?”

    “真的嗎?”

    黎瑭小耳朵像是豎起來。

    她超喜歡被夸夸。

    三歲的小糖梨,還在父母哥哥的圍繞下,戴著漂亮小皇冠,捧著最好看的蛋糕,像是眾星捧月的小公主一樣過盛大的生日。

    四歲的小糖梨,哥哥悄悄給她送了一塊巴掌大小的蛋糕和畫本。

    五歲的小糖梨,獨自蜷縮在床角期待哥哥來給她過生日,但是哥哥很忙沒有來,她一個人度過了五歲的生日,當時她鄭重的畫下畫本最后一頁畫下:黎小公主坐在南瓜馬車上巡游,被全世界的人送上鮮花和祝福。并且寫下大大的兩個字——心王。姜令詞研究了一夜,才研究出這是——愿望。

    小朋友寫字的腦回路偶爾比甲骨文還要難解讀。

    素來不茍言笑的男人,忍不住笑了好久。

    在熱烈興奮的夸夸祝福與各種拋擲花朵的氛圍里,他們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一座純白色的天鵝城堡。

    推門而入。

    滿目奢華與繁復的浮雕藝術。

    沿著滿是壁畫的走廊一路到大廳。

    黎瑭聽到無數熟悉的聲音,他們興奮地歡呼:“小壽星來了!

    她眼睛驚喜地睜大,有哥哥,有虞蘇潼,有師姐師兄們,甚至老師也在,除此之外,還有姜家的爸爸媽媽等等,所有親近的人都到了。

    每個人都穿得很隆重,來赴這場隆重的生日宴會。

    今年二十三歲的黎瑭小姐。

    她會在全世界的祝福下和所有親人的陪伴下,度過最盛大的生辰禮。

    一句一句生日快樂。

    好似將童年缺失的生日祝福,都補了回來。

    而且更多。

    她還有數不清的生日禮物。

    堆得滿滿當當。

    黎淵親手給她做了長壽面。

    比她臉還大的一碗,黎瑭終于知道姜令詞為什么早晨只給她吃一塊小餅干了。

    最終吃不下去。

    她拉著姜令詞的衣袖偷偷地說:“本公主愿意與你共享壽命。”

    生怕被黎淵聽到。

    黎淵站在超大的蛋糕旁,狼眸似的眼睛時不時地掃過來。

    相較于黎瑭一做點壞事就把心虛表現在臉上,姜令詞面色從容極了,俊美面龐上的神情變都未變:“榮幸之至!

    姜令詞當著黎淵的面,把黎瑭的碗拿過來,吃相非常斯文。

    黎淵果然找過來:“誰讓你幫她吃的?”

    “長壽面要自己吃,是不是她逼你的?”

    “沒!

    “我搶她的。”姜令詞淡定自若地說。

    一聽就是假的。

    黎淵扭頭看向黎瑭。

    黎瑭剛想偷笑,接收到他危險的眼神,唇角一抽,轉成被欺負的可憐巴巴的小模樣,忍氣吞聲又大度地說:“大概是哥哥做的愛心長壽面太美味,他忍不住搶也正常!

    “算了,我選擇原諒他!

    黎淵微微一笑:“行,還有一鍋,既然這么愛吃哥哥做的愛心長壽面,你們兩個今天把一鍋全吃了。”

    黎瑭驚慌失措地拽著姜令詞衣袖。

    姜令詞見她表情全寫臉上,難得有些無奈:“他詐你呢!

    黎淵敲了敲妹妹的腦瓜:“笨蛋。”

    黎瑭才不笨,她哼道:“公主的皇冠要掉了!”

    “掉了再戴上!

    “公主永遠是公主!崩铚Y漫不經心地說。

    他賺這么多錢,就是為了讓妹妹永遠當小公主的。

    “小畫家,來喝酒呀!弊谏嘲l上的虞蘇潼遠遠地朝她招手。

    “來啦!

    黎瑭立刻從這兩個氣場十足的男人中間站起來,提著裙擺跑向虞蘇潼,真不愧最好的閨蜜,關鍵時候救她于水火。

    少女提著裙擺沖向好朋友們。

    看著黎瑭歡快活潑的背影,黎淵對姜令詞說:“我妹妹是不是很可愛。”

    姜令詞平靜地應了聲:“可愛!

    黎淵端起一杯酒抿了口,嗓音微沉:“她小時候更可愛!

    倏然嗤笑了聲,像是自言自語,“比起她整日胡鬧,我更怕她安靜下來。”

    “為什么?”

    姜令詞敏銳地察覺到他話語中的意味不明,終于將目光落在黎淵身上。

    兩個同樣挺拔高大的男人,站在繁復華美的柱子旁對視。

    黎淵似是在審視他。

    而姜令詞不避不閃。

    幾秒后。

    黎淵遞給他一杯酒,然后碰了下:“回國后,帶你去個地方!

    意思明顯,屆時再告訴他。

    姜令詞手腕頓了下,隨即很給面子地一飲而盡。

    烈酒入喉。

    “好辣好辣!

    這廂黎瑭也喝了同一款酒,被辣得吐舌頭。

    虞蘇潼給她換了一杯水:“你拿錯了,那是伏特加,趕緊喝水。”

    “啊?”

    黎瑭眼神迷茫,幸好灌了一整杯水才好一點。

    雖然只喝了一口,但她有點微醺,悄悄和虞蘇潼分享:“我懷疑姜教授網戀了!

    “哈?”

    虞蘇潼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他最近每天都抱著手機和人聊天。”黎瑭還是很在意這件事的,她抱住虞蘇潼的脖子,小聲地在她耳邊嘟囔。

    和姜令詞的事情,她除了虞蘇潼之外,很難與別人分享。

    當然裴懿爻也可以,但他是男的,根本不懂少女的心思。

    虞蘇潼被她坑了幾次后:“我現在很懷疑你的懷疑。”

    黎瑭發誓:“我以我的生日愿望作為賭注……”

    恰好姜令詞和黎淵走過來。

    虞蘇潼轉過黎瑭的小腦袋,直接幫她問:“姜教授,黎瑭想問你一件事!

    姜令詞溫沉有禮:“什么事?”

    虞蘇潼:“她問你網戀……唔唔唔唔!

    黎瑭終于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立刻去捂虞蘇潼的嘴。

    “網戀?”

    虞蘇潼掰開她捂嘴的手,掙扎著一口氣說完:“她問你最近在網戀嗎,天天抱著手機跟人聊天,都不理她!”

    黎瑭:啊啊!

    從今天開始,她和虞蘇潼勢不兩立!

    后面那句話分明是虞蘇潼自己添油加醋的!

    省的黎瑭小腦瓜不知道想什么,不如直接問當事人。

    虞蘇潼被她的腦回路坑過無數次之后,更相信姜教授的人品,他怎么可能網戀,這種詞就不會出現在姜令詞這種人身上。

    就跟約炮一樣。

    離譜!

    虧她上次還信了黎瑭。

    黎瑭破罐子破摔,精致下巴揚起:“快說,你跟誰網戀!昨晚半夜我都聽到了!”

    “你們電話打了四十分鐘!”

    姜令詞還沒開口。

    黎瑭耳畔突然傳來冷不丁的一陣笑。

    是黎淵。

    黎淵面無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袖扣,襯衣往上折了兩下,嗓音幽幽:“是我!

    “你居然跟我哥網戀!”黎瑭暈乎乎的小腦瓜運轉不過來,第一時間大為震撼。

    等等不對。???

    一看大黎要揍她的架勢,黎瑭朝著他大聲說:“我我我我今天過生日!

    黎淵冷笑:“今天我就給你過一個難忘的生日。”

    “救命……”

    知道虞蘇潼保護不了她,黎瑭身體靈活地從沙發竄到姜令詞身上,整個人緊緊地抱著他,紅唇不自覺地吐出一個久違的稱呼,“老公!

    姜令詞抱著自投羅網的少女,對黎淵說:“今晚我教訓她!

    “抽她屁股!”

    黎淵氣急敗壞。

    姜令詞從善如流地應下:“好!

    坐在沙發上老神在在的虞蘇潼,總覺得黎淵的抽屁股和姜教授應下的不是一回事兒。

    今天腦殼兒又是hh的一天呢。

    生辰禮一直持續到零點之后。

    黎瑭那點酒意也散了。

    城堡里的房間很大,放眼望去,和云闕灣的主臥一樣大,地面鋪設厚厚的白色地毯,踩上去,像是踩在云團里。

    讓人很想就地躺下。

    復古落地窗與小別墅里的格子窗全然不同。

    一共兩扇窗戶,其中一扇容納了一片山海。

    而另一扇,是連了天的霓虹,喧囂繁華的市中心與壯觀浩瀚的山海像是被這座城堡分割成兩部分。

    姜令詞去洗澡時,黎瑭懶懶地跪坐在地毯上,往窗外望去,視線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紅色綢緞長裙的裙擺迤邐在雪白的地毯,小腿蜷縮著,腳踝上戴著一條精致的翠玉細珠的腳鏈。

    自從戴上,黎瑭就沒有取下來,像是忘記了它的存在。

    看了一會夜景,她視線不經意移到對面擺好的畫架。

    咦,是姜令詞讓人放的嗎?

    知道她今晚很想畫畫?

    她慢吞吞地站起身,綢緞長裙隨著她的動作,搖曳生姿,而后坐在畫架前,烏黑卷長的發絲如瀑,柔順地披散在背后。

    酒意散了幾分。

    調色時。

    她調出來的卻是姜令詞今天佩戴的那顆祖母綠胸針的顏色。

    少女遲鈍地看向空蕩蕩的手腕。

    對哦。

    跟姜令詞胸針同色的祖母綠鐲子,她并沒有帶到國外。

    拿著畫筆的手尚未落于紙上,黎瑭聽到了開門聲,是姜令詞洗完澡出來。

    少女歪著小腦袋看過去,發現他居然沒穿睡袍也沒穿家居服,反而規規矩矩的穿著西裝?

    今晚還有其他趴體嗎?

    這西裝?

    等男人完全轉過身來,黎瑭驀地倒吸一口涼氣——

    嘶。!

    男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絲綢質地的休閑西裝。!

    不,不算,還有一件。

    他里面居然還佩戴了黎瑭去年親手給他制作的寶石胸鏈。

    黎瑭乍一看清,差點沒出息的尖叫出聲。

    啊啊啊啊。。!

    少女細嫩指尖捏著的畫筆“啪噠”一聲落于地毯,墨綠色顏料染了一片雪白。

    姜令詞一步一步走近,彎腰撿起畫筆。

    “咕咚!

    少女沒忍住咽口水。

    從這個角度,男人領口敞開,她能清晰地從脖頸看到腰下。

    男人腰腹肌肉隆起性感完美的弧度,人魚線往下……這次可以看得更深入,因為沒有西褲的阻隔。

    不佩戴胸鏈已經足夠勾人,當初她晚上還做了春夢,而佩戴了胸鏈又單穿西服,簡直是鯊人現場!

    黎瑭覺得再多看兩眼,她可能會流鼻血,想閉眼或者偏頭,但畫面已經鉆進腦子里。

    男人矜貴冷白的長指把玩著畫筆:“怎么不看了,上次明明很喜歡看!

    黎瑭捏著挺翹的鼻子,甕聲甕氣:“你穿得好色!

    “我不好意思看。”

    姜令詞執筆在她手背上畫了一叢綠色的蘭葉。

    清冽的嗓音響起:“今天你生日,當然要穿你喜歡的風格!

    黎瑭感覺手背有點癢癢的。

    沒想到姜令詞居然在她身上畫畫,而且畫的好像還可圈可點的呢。

    來自專業畫家·黎老師的點評。

    姜令詞放下畫筆,直接俯身過來,黎瑭坐在油畫凳上,裙擺鋪散而下,他們兩個,一個穿著規規矩矩的晚禮服,隨時都能去參加重要場合,一個穿得色·情而香·艷,尤其下·半·身·坦·蕩·赤·裸,完全見不得光。

    黎瑭端端正正地坐在畫架前,對上他那雙幽邃的、像是能將人拖進漩渦里的眼瞳,感覺自己被男妖精勾住了魂魄。

    “說你喜歡!

    他靠近時,身上還有沐浴后的水蒸氣與淡淡的玫瑰精油香,靡麗曖昧的、活色生香的,只有仔細嗅,才能捕捉到原本那縷冷梅香。

    若隱若現,時有時無,更是勾人。

    黎瑭不自覺地探身。

    鼻尖幾乎貼著男人修長的脖頸,在尋找他身上的香氣,喃喃回:“喜歡!

    怎么會不喜歡呢。

    姜令詞聽到滿意的答案,才大發慈悲地將她按進懷里,任由她的微燙的呼吸在自己肌膚的每一寸尋覓著。

    指尖劃過少女腰側的暗鏈。

    下一秒。

    瀲滟紅裙如蓮花綻開在少女精致伶仃的腳踝處。

    而她也被輕而易舉地撈起,放到地毯上。

    地毯比床的面積大得多,可以隨便滾,不用擔心掉下去。

    更重要的是黎瑭突然才發現。

    這間臥室里,居然沒有床?!

    只有角落處坐落個華美復古的綠色絲絨沙發,美則美矣,睡覺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睡地毯上?

    黎瑭仰頭先是看到天花板絢麗璀璨的吊燈,然后才逐漸聚焦視線,落在男人那張逆著光依舊無可挑剔的俊美面容上,艱難地撐起上半身:

    “我們睡地上?”

    “我睡地上!

    姜令詞低下頭顱,吻上了黎瑭話很多的小嘴。

    房間少了說話聲,卻多了細碎的水聲。

    姜令詞穿成這樣,今晚自然是不打算讓小壽星獨自一人度過的,所以他從一開始的吻,就染著薄欲,而后愈濃。

    唇齒銜接,男人靈巧的舌尖碾過少女柔軟的腔壁,吮纏得黎瑭不自覺情生意動。

    她細腿不自覺地去蹭男人絲綢西裝無遮無攔的部分。

    下一秒被握住了腳踝。

    姜令詞摩挲著翡翠玉珠,黎瑭腿癢似的再次滑動。

    “那我呢?”

    黎瑭細指勾著他的領口的胸鏈,想用力,又怕扯壞了,好不容易抽出空隙,嫣紅濕脹的唇瓣艱難地溢出三個字音。

    沒有床,她還是有點擔心哦。

    姜令詞:“你睡我。”

    “嗯?”

    “就像這樣!

    姜令詞先將她抱起,坐在自己腰腹,他隨即躺下,順勢將她按進胸膛,用實際行動來演示她今晚如何睡。

    黎瑭似懂非懂。

    姜令詞長指掠過她的烏發,薄唇噙著笑:“不懂也沒關系。”

    “今晚可以不睡。”

    姜令詞向來說到做到。

    黎瑭起初并沒有發現實質性的不同,只是仰頭看著男人起落間,身上絲綢西裝松垮地晃動,里面線條完美的肌肉與寶石胸鏈同時搖晃,又像是窗外山海與霓虹交疊融合,構成一幅抽象派的油畫風景,完全迷亂了她的眼睛。

    好多水。

    好多……

    除了她的,好像還有他的?

    黎瑭失焦的瞳孔驟然緊縮,姜令詞好像沒有戴……那個小薄片。

    他們此時緊密相貼。

    沒有半點阻隔。

    會抽離嗎?

    她又想起了兩周前的約定,今天是她生日的第二天,也是……約定好的周末。

    姜令詞從不說謊,那么今晚會是……

    說好的那樣嗎?

    黎瑭想要看清楚姜令詞此刻的神色,也想要問他。

    然而下一秒。

    她的眼睛卻被捂住。

    “我想,看你……嗚。”

    少女紅唇被吻的像是熟透了的櫻桃,稍稍一擠,便會汁水泛濫。

    “怕嚇到你!

    姜令詞話落,俯身用唇齒砌磨了會兒。

    很甜。很多汁。

    也堵住了她后面的話語。

    嚇到?

    黎瑭不懂。

    他這些年規矩守慣了,黎瑭的出現,一次一次打破他的底線。

    偏他還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越墜越深,最終抵達無邊深淵。

    最后時刻。

    姜令詞熾熱的掌心緊緊按著少女后腰,向來清淡的眼瞳漆黑如墨,就這么一股股地……

    灌滿她。

    下一秒。

    黎瑭原本平坦的小腹依稀可見微微鼓脹的弧度,她眼神一瞬間迷亂,雙手用力箍著男人的脖頸,纖薄的身體發著顫,像是被電擊到了一樣。

    神魂都在層層云霧中游蕩,尋不著終點。

    好燙。

    好多。

    好脹。

    好像要把她的身體撐破一樣。

    少女忍不住崩潰地哭出聲來。

    太突然。

    太可怕。

    但是這種無限失控的感覺又太爽了。

    從未有過的爽感。

    和隔著一層膜完全不一樣,也和最后關頭抽離時不一樣,每一股澆灌,都令她再次抵達巔峰。

    姜令詞居然真的……

    弄到她的身體里。

    他們一直沒有分開,就這么緊緊抱著彼此汗津津的身體,不愿意松開,誰都沒有先松手。

    黎瑭嗓音沙啞著問他:“你今天怎么……”

    早知道,她應該提前吃藥或者打針的。

    不知道事后吃會不會效果打折。

    黎瑭太好懂了,姜令詞一眼便能看出她小腦瓜想什么:“我已經打了短效避孕針!

    意思明顯。

    她不需要做任何準備或者善后。

    黎瑭錯愕地從他脖頸抬起頭:“你怎么愿意打這種針?”

    很少有男人主動做這個,畢竟又不是他們懷孕,他們當然不擔心。

    姜令詞很坦然:“這種事情,本不該讓女孩子承擔!

    “好了,這么小的腦袋別亂猜了!

    黎瑭:“……”

    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但是又有點開心。

    她討厭吃藥,也討厭打針,但是喜歡他弄進來。

    姜令詞什么都不用她承受,卻滿足了她的所有愿望。

    姜令詞抱著她,修長指尖緩慢下移,最終陷入一片柔軟之中,他突然想到什么,從喉間溢出極低的笑音,岔開話題:“我們小糖梨這么漂亮的小屁股,怎么能打呢。”

    黎瑭正在瞎想著,乍然聽到這句話,條件反射地說:“嗯嗯嗯,不打!”

    大黎是壞人!

    話音未落。

    姜令詞未盡的話傳來:“當然是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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