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謊言
無聲的寂靜在兩人之間流淌。
半晌,松田陣平開口。
“你也說了,那是傳言。”
他伸手遞到她面前,作勢要拉她起來。
“比起傳言,我更相信我認識的那個你。”
藤井月垂下眼,看著他遞過來的那只手。手掌寬大,指節修長,指甲修剪得整齊而干凈。這樣的手,搗鼓精密器械和零件會很靈活。
要不是虎口處的繭子,倒更像是畫家的手。
她只是看著,卻沒有要把手放上去的意思。松田陣平也不急,就這樣等著她,沒有催促。
僵持半晌,藤井月悶聲說:“那如果……傳言并不僅僅是傳言,你也不在意嗎?”
她仰起臉看他,雖然覺得難堪,但還是說了下去:“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只是空穴來風,誰會用這種謠言去造謠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必然是發現了什么蛛絲馬跡……”
“你這是受害者有罪論。”松田陣平淡聲打斷她,“謠言之所以是謠言,并不以受害者的意志為轉移,他們對你本身就懷抱著惡意,所以會用最壞的想法去揣測你。”
“我發現自己喜歡你的時候,確實在意過這些流言,不是在意它的真假,而是覺得你這么孤零零的一個人,身邊連個能說話的朋友都沒有,碰到這種啞巴吃黃連的事,要怎么自洽。我不問你,是因為我不需要你向我自證清白。”
“藤井月,你不應該這樣。”他說。
“你不應該可憐巴巴蹲在這里,自虐一樣引導我去認為傳言是真的。你應該跳起來瞪著我,兇巴巴地跟我說【松田陣平你要是有過一刻相信這些鬼話就給我去死吧】,要是我主動來問你,你就一拳打爆我的門牙。”
“什么啊……”
藤井月前面還有些動容,聽到后面不由得笑了起來,什么陰郁的情緒都一掃而空。
“出的什么餿主意,我又打不過你。”
她把手放到松田陣平掌心,借著他的力站起來。
松田陣平笑:“我又不會還手。”
“那可說不好。”她斜了他一眼,“之前不知道是誰,把我打得站不起來,還嘲諷我體力差。”
她站定,正要收回手,忽地被他拉住。
松田陣平拉著她的手,平鋪在自己掌心上,帶著她一起慢慢收攏成拳。
然后,捶在自己胸口。
藤井月嚇了一跳:“你干什么?”
“讓你打回來。”他慢悠悠地說,“你這人太記仇了,不讓你報復回來,我心里不安。”
藤井月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我這人沒別的長處,最好的就是記性,你以前欺負我那些事,我可都記著呢。”
松田陣平抱著手臂笑著看她:“我怎么欺負你了?”
“那可太多了。”她掰著手指頭一個個給他數,“經常要霸占我一小半的桌子,不讓我課間寫題,你睡覺時不能發出聲音不然就瞪我,天天板著一張好像我欠你八百萬的臉……”
松田陣平一邊聽一邊笑:“你這是積攢了多大的怨氣,記得這么清楚,我以前有這么過分嗎?”
她用力點頭:“超過分的,我就沒見過幾個比你更惡劣的人。”
“那既然我都這么惡劣了……”他斜靠著墻壁,吊兒郎當地問她,“當初怎么還喜歡我呢?”
藤井月閉上嘴。
“問你呢,怎么不說話?”他眼里是毫不收斂的調笑。
“大概是因為……”她看了他一眼,后者歪著頭跟她對視,對自己接下來要面對什么毫不知情。
“色令智昏吧。”
松田陣平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他倏地湊近她。
影子倒映在墻上,跟她的交疊在一起,勾纏出幾分曖昧的氣息。
“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藤井月可不會順著他的話再說一遍。
她淡定地抱著兩瓶飲料轉身:“我們回去吧,柯南他們還等著我們呢。”
松田陣平盯著她挺直的背影看了兩秒,怎么看怎么有種落荒而逃的意味,他輕笑了一聲,追了上去。
“哎我原來怎么沒發現,你還會調戲人啊?”
藤井月不看他也不說話。
“說說看你是怎么【色令智昏】的?”
藤井月假裝沒聽見。
“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我有想法的?”
藤井月:“……”
她閉了閉眼:“松田,你要是再跟我說話……”
她轉過頭看他,威脅道,“我今天之內都不會再跟你說話了。”
松田陣平:“……”
他奇異地看著她:“你還會威脅人呢?”
雖然威脅得手段不怎么高明就是了,這兩個結果有什么區別。
藤井月斜眼看他:“你這語氣就好像……”
好像……
想說的話在嗓子邊滾了一圈,想想覺得不好,她又咽了回去。
“好像什么?”
“沒什么。”她轉過身,不欲再多說。
松田陣平總覺得錯過了什么,但平日里總一本正經的藤井小姐明顯已經惱羞成怒了,再逗下去可能要跟他翻臉,松田陣平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再招她。
他慢悠悠跟上她的步伐。
兩人回到會客室里,目暮警官一個電話正打到末尾。
“無論如何要讓他過來接受調查,先不要透露我們掌握的情況,只跟他說找他來問問案發當晚同學聚會上的事,如果他實在不配合,也可以采取強制措施。”
他放下電話,對剛進屋的兩人說:“已經聯系到西谷圭佑了,他用生病當借口推脫,不愿意配合調查。”
柯南:“但根據小月姐姐的證詞,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他。”
目暮警官點頭:“他跟今井佳子是熟人,把她騙到偏僻的地方動手殺人很容易,無論從作案動機還有便利條件上,他都是第一人選。”
藤井月有些心虛:“其實……也不一定是推脫,也許他真的生病了呢?”
她昨晚都快把西谷圭佑打成豬頭了,他不愿意頂著張腫臉出來見人,藤井月覺得也很正常。
最重要的是,藤井月覺得他跟今井佳子的死應該關系不大。
“你們可能不了解他,西谷圭佑這個人一向自我感覺良好,他十二年前能從火災案中完美脫身,心理上就不會再把這件事當
回事了,換言之,這對他來說不再是需要嚴防死守掩蓋的犯罪,而是他的軍功章。“藤井月說。
“如果今井佳子死亡是因為昨晚向我透露了火災案重要證據,兇手一定時時刻刻在注意著今井佳子的動向,我不覺得他會繼續盯著今井佳子,否則他根本不會讓我跟今井佳子在聚會上碰面。”
目暮警官皺眉:“但除了他,還會有誰這么忌憚死者?總不會今井佳子的死又是個意外吧。”
藤井月眼神動了動。
“不管怎么說,就算今井佳子不是他殺的,總歸也跟他脫不了干系。”松田陣平說,“他既然不肯來,我們就親自上門把他請來。”
目暮警官覷了他一眼:“你這脾氣,難怪佐藤以前總是被你氣的跳腳,不是不能上強硬手段,但總要注意點影響。”
“對了!”目暮警官忽然想起什么,對藤井月說,“藤井小姐,關于當年的火災,我們還是有必要聽一聽受害人的說法,我已經讓佐藤去調檔了,順便去拜訪受害人,你認識她對吧?方便的話可以跟佐藤一起去一趟嗎?”
藤井月一頓。
柯南插嘴:“目暮警官是怕受害人可能會對當年的事有創傷后應激障礙,不愿意提起吧?”
目暮警官苦笑:“是有這個想法,如果藤井小姐在的話,也許能讓受害人相對放松一點。”
藤井月苦笑:“她現在不在東京,想找她只能等她工作回來了而且你們不要對我抱太大希望,她一直對火災相關的事諱莫如深,我也不保證能不能讓她開口。”
目暮警官頷首:“那就等她回來,如果要重啟調查,這一步總是必不可少的。”
這個話題結束,目暮警官重新扯回今井佳子的殺人案上,正好高木跟千葉進來給他送最新的調查證據,幾人正在說話。
藤井月忽然感到自己的衣角被拉了下。
她低頭,看到柯南正站在她腳邊,小聲跟她說:“小月姐姐,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事情想要問你。”
藤井月抬頭看了一圈,松田陣平正在目暮警官那邊聽著他們的討論,沒有注意到她這邊的情況。
她悄悄跟柯南出去了。
一直走到稍遠的地方,柯南左右看看,確認沒人。
“小月姐姐,”他嚴肅地看著藤井月,“你剛剛是不是沒有跟目暮警官說實話?”
藤井月抱著手臂低頭看他,連表情都沒變:“你又發現什么了?”
“關于你講的這個故事,你手上確實有很多證據。”柯南說,“我也相信你沒有騙我們,但你在講述時略去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你是怎么拿到這些證據的。”
“第一處,是你提供的那些照片。我先假設你沒有說謊,有個人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對火災案心存疑慮,獨自展開調查,并將找到的重要證據匿名交給了你。”
“這是你第一次拿到火災案的證據,對當年的案件真相產生懷疑。”
“第二處,就是在昨晚。你提前準備好了錄音筆,誘導今井佳子指認西谷圭佑,并錄下這段對話。我想知道,你怎么會知道今井佳子是當年的目擊證人呢?這個信息是你自己查到的,還是誰提供給你的?”
藤井月剛想開口,但柯南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當然,你依然可以推給某個神秘人,但還有一個地方,我認為你說了謊。”
“你其實知道筆記是誰寫的吧?”柯南推了推眼鏡,眼里閃過睿智的光芒,“兇手一定是跟你很熟悉的人,就算光憑借這個筆跡去查,這么多年,排除法也該知道是誰要害你了。”
“而且你當時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能恨你到這種程度的人,你心里應該也有人選吧。”
藤井月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她撥弄一下前面的劉海,沒有半點被戳破謊言的窘迫:“所以你的結論是什么?”
“如果這個人是西谷圭佑,你完全沒必要隱忍這么多年,直到昨天晚上才利用今井佳子打開這個突破口,光是憑借照片上的字跡,就足夠做到這一點了。”
“所以我傾向于,你早就知道想害你的人是誰,因為某種原因一直隱忍不發,雖然你的供述和警方的調查都集中在西谷圭佑身上,但他應該不是當年縱火案的真正兇手。”
第42章 第42章他會擔心你
對視半晌。
藤井月彎下腰,伸手揉了揉輕輕他的頭發:“柯南真是個好孩子。”
柯南:“……你知道我不是……”
“但我從來都沒有說過,幕后兇手只有一個人。”藤井月直起身,目光溫柔卻堅定,“縱火案的兇手,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他們一定要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柯南被她的語氣震住:“小月姐姐你……”
“我只是覺得太遺憾了。”藤井月說,“柯南要是能早生十年,一定不會讓那些壞人逃掉的。”
她的目光太沉痛,柯南不由得沉默下來。
他想起自己之前見過的小忍。
看上去陽光又爽朗,吃飯會大口大口吃,笑起來是毫不掩飾的哈哈大笑,聽他跟藤井月說起案子時會憤怒地攥緊拳頭,嫉惡如仇,剛強的像是漫畫里才會出現的女戰士。
難以想象這樣的人,也經歷過那么慘痛的事。
“好了,我們回去吧。”藤井月恢復了笑臉,“時間有點晚了,我們給他們帶點吃的吧。”
兩人在警局門口的便利商店買了些吃的喝的,拎了慢慢一袋子。回去的時候,目暮警官他們還沒談完。
倒是松田陣平抬起頭朝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直接走了過來。
“剛剛看你不見了,做什么去了?”
藤井月舉起手里的袋子給他看:“我有點餓了,叫柯南陪我一起去買點吃的。”
松田陣平這才低頭看了眼她旁邊的柯南,似是隨口說道:“你跟這孩子關系倒是很好。”
柯南雷達瞬間滴滴作響,這是什么意思,不會是嫌他跟小月姐姐走得太近了吧?
藤井月沒覺得有什么不對:“柯南很可愛嘛,而且他好聰明,又很可靠,你跟他熟了也會喜歡他的。”
松田陣平“嗯”了聲,說:“以后會有機會的。”
聲音不算大,藤井月沒在意,倒是柯南聽到后,沒忍住看了他一眼。
這也太明晃晃了吧。
再看一眼毫無反應的藤井月……
幸好他在這里,不然豈不是一個懂松田警官的人都沒了。
柯南頓時覺得自己很重要。
“目暮警官!”
佐藤美和子匆匆忙忙過來,還未見到人已經先聽見她的聲音,透著焦急。
目暮警官一看就知道不好:“出什么事了?”
“剛剛西谷圭佑在過來警視廳的路上,遭到了襲擊,現在已經被送往醫院了。”
目暮警官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怎么回事?受傷嚴重嗎?知道是誰襲擊的他嗎?”
佐藤美和子搖頭:“襲擊者用的是狙擊步槍,我們的人順著方向找過去的時候,人已經跑了,現場只留下兩個彈殼,那里是個廢棄大樓,附近沒有監控,我們正在尋找目擊者。西谷圭佑的傷在胸腔附近,目前正在搶救中,情況不太樂觀。”
接二連三的壞消息讓目暮警官眉頭皺得死緊:“也就是說,這場襲擊是西谷圭佑為了逃避調查自導自演的可能性很小了?”
真要找個人開槍打傷自己,也不會挑胸腔附近,一個不好就會送命。
佐藤搖頭:“我想應該不是,因為兇手連開了兩槍,第一槍打偏了,只傷到胳膊,他又開了第二槍,這次的位置離心臟很近,西谷圭佑要是運氣差一點就沒命了。”
目暮警官思索一會,沉聲說道:“佐藤,你繼續順著襲擊者那條線調查,高木和千葉去查西谷圭佑平時的人際關系和
社交圈,他是做生意的,平日里仇家一定不會少,另派一隊人去醫院值守,兇手既然敢當街開槍殺人,難保不會潛入醫院第二次動手,一定要防止山田順一郎的事再次發生!”
“是!”
“松田——”他又回過身找松田陣平,“你要是沒什么事的話,去幫佐藤吧,萬一找不到目擊證人,我們手里掌握的證據就剩那兩枚彈殼了。”
松田陣平頷首:“好。”
眾人散去后,目暮警官才癱坐在椅子上,眼里罕見露出疲態。
柯南說:“目暮警官,你覺得西谷圭佑是被什么人襲擊的?會跟我們這次要調查的案子有關嗎?”
目暮警官嘆氣:“我有這么猜過,但沒有證據,我們只能按照一般案件的調查方向先去做。”
柯南抿了抿唇,看向藤井月,卻發現她從剛剛開始就有點愣神。
“小月姐姐?小月姐姐!”
他叫了她幾聲。
藤井月回過神:“怎么了柯南?”
“你在想什么?”柯南用探究的眼神打量她的表情,總感覺她知道些什么。
“沒什么,我也在想剛剛你們說的那種可能性。”藤井月嘆了口氣,“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樣,那這個案子牽扯到的人就太多了。”
她抬手看了下手表:“時間已經很晚了,柯南,我送你回家吧,毛利老師和小蘭他們知道你在這里嗎?”
柯南:“不用,我留在這里……”
藤井月:“聽話。”
柯南:“……”-
兩人快要走出警視廳大樓時,柯南忽然想起。
“我們就這么離開嗎?不用跟松田警官說一聲嗎?”
藤井月不明所以:“這是警視廳,又不是他家,為什么離開還要跟他說?”
柯南:“……小月姐姐你沒談過戀愛吧?”
藤井月:“……”
柯南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她:“西谷圭佑忽然遇襲,情況還不明朗,我們暫時還不知道犯人是沖什么來的,你現在其實也很危險,一聲不吭就這么走了,他會擔心你啊!”
藤井月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可能:“不會吧?他知道我會拳擊的,一般情況都能應付得過來。”
柯南覺得自己簡直雞同鴨講:“他在聽到西谷圭佑遇襲的第一反應就是去看你,而且你沒看到他臨走時看你的眼神嗎?”
松田警官眼睛里的擔憂都快要溢出來了,她不會一點都沒感受到吧??
藤井月仔細回憶了一番,但什么都沒想起來。她當時的心神都被突如其來的沖擊給占據了,哪有心情去注意周圍人的反應。
“沒有吧……你應該是看錯了。”藤井月說,“我們快走吧,一會你小蘭姐姐要等急了。”
柯南:……算了。
尊重他人命運。
兩人并排走在路上。
“小月姐姐……”
“嗯?”
“襲擊西谷圭佑的人……你心里有懷疑的對象嗎?”
藤井月莞爾:“我說沒有,你信嗎?”
柯南:“我說不信你會告訴我實話嗎?”
“其實不用我說你自己也猜得到吧。”她停住腳步,“如果對方真的是沖著十二年前的火災案來的,那也就只有西谷圭佑的那個【共犯】了。”
“但是你明明知道共犯是誰……”
“我不知道,柯南。”藤井月嘆了口氣,“就像你說的,我當時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能得罪什么人非要置我于死地呢?除了西谷圭佑以外,我真想不到什么人了。”
“至于那張寫有殺人計劃書的紙條,要讓你失望了,那不是別人的筆跡,就是西谷圭佑的。”
晚風蕭瑟,卷起地上的枯枝落葉,月涼如水。
藤井月攏了攏衣襟和被風吹亂的鬢發:“這個我沒必要撒謊,筆跡鑒定結果會說明一切。紙條確實是西谷圭佑寫的。其實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這個案子除了西谷之外還有第二個兇手的存在。”
柯南著急道:“但是你也說了,今井佳子的死不是西谷圭佑的做的……”
“那只是我的猜測,柯南。”藤井月看著他,“就像今天西谷遇襲的事一樣,我們都覺得這個時間太過巧合了,但是沒有證據。”
藤井月:“如果【共犯】真的存在,那他一定藏得非常好,而且跟西谷圭佑不同的是,他謹慎且聰明,即使案件過去十二年,依然沒有放松警惕。”
“這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犯罪。”柯南認真地說,“只要存在過,必然會留下痕跡。”
“我會找到證據的。”
藤井月愣了下,隨即笑了起來。
“那我就祝你……一定要成功啊。”-
佐藤這邊,她把那個廢棄大樓附近路段的監控都找來了,地毯式排查可疑人員。
她一邊盯著監控,一邊還分出心神去注意到旁邊的松田陣平。
雖然是來幫她忙的,但他明顯有些心不在焉,這一會兒功夫都出神好幾次了。
她清了清嗓子。
“松田警官……松田警官?”
松田陣平回過神來:“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呢?”佐藤狐疑地看著他,“我叫了你半天都沒聽見。”
“不知道,總有種……馬上要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的預感。”
松田陣平晃了晃腦袋和肩膀,神色有些疲倦。
“監控看完了嗎?”
佐藤收回視線,有些頭疼地說:“過完了第一遍,沒發現任何可疑人員,我在讓他們查第二遍。”
“那我估計這遍也要讓你失望了。”松田陣平淡淡地說。
佐藤猛地轉頭看向他:“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松田陣平聳聳肩,“兇手很謹慎,特意挑了一個附近沒監控的大樓作案,當然會對那些臨近路段的監控了如指掌,怎么避開監控逃跑,他應該很熟。”
佐藤一愣:“那照你這么說,這條線索豈不是要斷了?”
“當然不是。”松田陣平坐直身體,神情認真了些,“西谷圭佑昨天晚上并沒有回家,而是去了他情人家里,第二天接到配合查案的通知,就直接從情人家里過來警察局。”
“從那里到警視廳的路不止一種,但他過來的時候恰好是下班晚高峰,想要避開擁堵路段,他能選擇的范圍就不大了。”
桌上恰好鋪著一張全市交通網,松田陣平用手指將那條路段點出。
“只要知道他會走哪條路,提前在他必經之路上埋伏好,就可以完成這次襲擊,唯一的問題是——”
松田陣平慢慢掀起眼皮,眼里的疲憊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睿智。
“誰會知道他要來警視廳的消息,什么時候來?畢竟,他這段時間可是一直待在他情人家里,沒見過任何人。”
佐藤美和子振奮起來:“所以——我們只要調查他從昨晚到現在跟什么人聯系過,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她立馬站起身:“我這就去聯系目暮警官!”
沒等她撥號鍵按下去,手機忽然毫無預兆地自動響了起來。
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正是她要找的目暮警官。
佐藤愣了下,連忙接起:“目暮警官,我正要找你,剛剛松田警官說……”
“佐藤——”目暮警官打斷了她的話,他的聲音隔著話筒傳來,卻依然能讓人感受到沉重。
佐藤止住話頭,心里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剛剛接到報案,在西谷圭佑家樓下發現了一具尸體,死者的照片我已經傳給你了,你盡快趕到案發現場跟高木他們會合,我隨后就到。”
那邊大概是很忙,沒等佐藤說話,電話就被掛斷,隔了幾秒又響了兩次短促的鈴聲。
是目暮警官發來的短消息。
佐藤深吸一口氣,點開目暮警官發來的那張照片。
迎面便是十分有沖擊力的畫面。
一個穿白裙的女孩仰面倒在血泊中,身上的衣服被鮮血浸透,黑色長發散亂披在肩上,遮住了一部分側臉。
乍一看上去,不像是案發現場照片,倒像是某種非主流藝術寫真。
佐藤剛看到便倒吸了一口冷氣,下意識抬頭去看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注意到她臉色不對,蹙眉問道:“怎么了?”
“目暮警官剛剛給我發了張照片,說是剛剛發現的尸體……”
“有新案子了?”松田陣平沒在意,“最近東京的犯罪率確實有點高……”
佐藤忽然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跟他開口,抿了抿唇將手機遞給他。
“你自己看吧。”
松田陣平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
目光剛剛落在屏幕上,他渾身的血液瞬間直沖大腦,帶著要沖破天靈蓋的架勢。
第43章 第43章我帶你去找他
像有人對著他的臉用力扇了一耳光,松田陣平耳邊嗡嗡作響,眼前也開始模糊。
余光中只能看到佐藤警官沖過來扶他,嘴唇一張一合說著什么,那些音符落在他耳中,卻不構成真正的含義。
松田陣平用力咬下舌尖,嘴里嘗到一絲鐵銹味,眼前才重新恢復清明,耳邊的嗡鳴聲也散去。
他立馬掏出手機,點開通訊錄,上面第一個就是藤井月。
他直接撥了過去。
佐藤美和子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有心想勸他,卻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電話響了很久,直到那邊傳來無人接聽的提示音。
松田陣平掛斷。
佐藤美和子趁機開口:“松田警官,我現在要去案發現場,你要不要……”
松田陣平又撥出第二次。
佐藤無奈地閉上嘴。
第二次依然是無人接聽。
佐藤:“松田警官……”
第三次、第四次……
佐藤美和子終于忍不住了,一把奪過他的手機:“夠了!”
她抓著松田陣平的肩膀吼道:“你這樣做除了浪費時間還有什么用?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抓到兇手,你總不想藤井小姐死不瞑目吧!”
不知道這句話中是哪個字刺激了松田陣平,他飄忽的眼神在佐藤身上定了幾秒,忽地將她推開。
佐藤愣愣地看著他:“你……”
松田陣平沒看她,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等等!”佐藤連忙跟上,“松田警官!你要去哪啊?”-
藤井月和柯南拎著一瓶醬油一包鹽進屋的時候,小蘭正對著桌上的手機出神。
見他倆回來,小蘭連忙對藤井月說:“小月姐,你的手機剛剛一直在響,我看了來電顯示,沒敢替你接……”
藤井月嗯了一聲,把調味料順手放桌上,脫下外套又開始系圍裙。
沒有要立刻去看手機的意思。
小蘭注意到,隱晦地提醒:“小月姐,剛剛這個人給你打了好幾通電話,會不會有什么急事啊?”
“啊?”藤井月這才拿起手機,順口解釋,“我平時幾乎不打電話,除了毛利老師也很少有人聯系我……”
她望著屏幕上四通未接來電出神。
柯南爬上椅子,湊頭過去看她的手機:“是誰打來的啊?”
小蘭忙制止他:“柯南!不可以這么沒禮貌。”
柯南看到屏幕的一瞬間也沉默了。
半晌,他開口問道:“小月姐姐,你欠了高利貸嗎?”
藤井月訕訕的:“……應該沒吧,我不記得了。”
——未接來電:來自聯系人“八百萬”
要不是看見這個名字,藤井月幾乎要忘了她手機里有松田陣平電話這件事。
這個號碼還是她高中畢業時存的,當然,也不是特意去要的,是她對著同學錄上的號碼自己敲進手機里的。
當時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件很隱秘的事,也不敢讓其他人知道,思來想去,最終在姓名那欄輸入“八百萬”,這樣她看到它就能想起松田陣平的臭臉,別人也不會猜到是誰。
當然,這個號碼自從存進她手機里以后,就再也沒有被撥出或接聽過,天長日久,藤井月也忘了它的存在。
她盯著屏幕發呆。
她存著松田陣平的電話是因為同學錄,但問題是,松田陣平怎么會有她的手機號碼?
她可不記得她給松田陣平填過類似的東西。
而且,她這些年還換過好幾次號碼,兩人重逢以后,也只加上了line,平時聯系都在那上面。
從來沒打過電話。
或者說是她想錯了,也許松田陣平也換了號碼,打電話來的人根本不是他?
她咬著嘴唇想。
柯南觀察了一會她風云變幻的臉色,忽然明白了什么。
“小月姐姐,你這不會是給誰存的外號吧?”他歪著頭,不是很明白她在糾結什么,“這個人給你打這么多電話,一定是有急事找你,你直接撥回去不就好了?”
打這么多電話……等等!柯南忽然想到了什么。
“這個【八百萬】不會是松田警官吧?”柯南指著屏幕上的文字,不可置信地問她。
藤井月回過神。
“這么明顯嗎?”她很震驚,“我當時還覺得自己是個小天才來著。”
“但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的手指點在屏幕上,卻沒有按下撥號鍵,“這個號碼是我高中畢業時存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用這個號碼……柯南!”
柯南拿過她的手機,眼疾手快地替她按下了撥號鍵。
“是不是松田警官,撥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等待對方接通的間隙,柯南對愣神的藤井月說:“小月姐姐,你這樣可不好哦。”
“明明知道對方會擔心你,還是一聲不吭就跑掉。”
他搖了搖頭。
“如果是為了驗證對方在意你的程度,這種做法,連小學生都不會用的。”
藤井月還在發愣,電話已經被接了起來。
“莫西莫西?”
兩人齊齊一怔,不是松田陣平,是個女聲……
柯南率先開口:“你好,請問這是松田陣平警官的電話嗎?”
“柯南?”
佐藤美和子聽出了他的聲音,剛想問藤井月的手機為什么會在柯南手里,轉而想到柯南大概是跟著目暮警官他們一起去了案發現場,才拿到了藤井月的手機。
她忙說:“柯南,目暮警官在你旁邊嗎?你把手機給目暮警官,我這邊出了點狀況,松田警官瘋了,我根本追不上他!”
柯南:“啊?”
電話開了免提,背景音里還能聽到汽車瘋狂鳴笛的聲音和佐藤警官的喊聲。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追捕犯人。
柯南跟藤井月面面相覷。
柯南:“發生什么事了佐藤警官?松田警官怎么了?”
佐藤美和子:“他聽說藤井小姐的地死訊后就沖出去了,我現在正在開車追他,總之……現在情況很復雜,他已經嚴重超速,我怕他現在神智不清醒會發生交通事故,柯南,我把定位發過去,你跟目暮警官說,請交管部門的同事來協助,合力攔下松田警官的車!”
柯南:“等、等下!”
他那如同精密儀器般的大腦一時也沒反應過來這么大的信息量。
他趕緊挑了幾個重要的說:“佐藤警官,我現在在毛利叔叔家,沒跟目暮警官他們在一起,還有……”
他轉頭看向一臉莫名其妙“被死亡”的藤井月,感到一頭霧水。
“小月姐姐沒死啊,她好好的跟我在一起呢。”
佐藤美和子的車吱嘎一聲停在路邊。
“你說什么?”她震驚地問,“那死的人是誰啊?”
……
放下電話,柯南幽幽地看向藤井月。
“小月姐姐……”
他語氣很奇怪,藤井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想說什么?”
“要不是你一直跟我待在一起,”他陰陽怪氣道,“我差點以為你背著我自己悄悄死了一下。”
藤井月受不了他這個語氣:“你想說什么就直說。”
柯南跳起來:“我就說你應該跟松田警官說一聲吧!你不聽我的,現在他看到死者照片,還以為那是你,在大馬路上發瘋呢,你說怎么辦?”
藤井月有些心虛:“那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啊。”
死掉的西谷圭佑的情人跟她有七分像,拍照還恰好是兩人最像的那個角度,目暮警官電
話里又沒說清,導致佐藤和松田都產生了誤會,而她又恰好跟柯南出去買醬油,忘帶手機沒接到松田陣平的電話……
這里面沒有一處是不巧合的,湊在一起搞成個大烏龍。
想到剛剛佐藤警官在電話里那些此起彼伏刺耳的鳴笛聲,藤井月越想越覺得危險。
她起身:“我去佐藤警官說的那附近找找他。”
柯南也抓起外套往身上套:“我跟你一起去!我讓博士來接我們。”
他沖正在廚房做飯的小蘭喊了句:“小蘭姐姐,我跟小月姐姐出去一趟。”
“哎?等下!柯南——”
小蘭出來時,只看到被關上的大門,原本在客廳里的兩個人已經不見蹤影-
車上,柯南一邊跟佐藤警官通話獲知對方現在的實時位置,一邊擺弄著一個系著粉紅色絲帶造型夸張的大喇叭。
藤井月看得一愣一愣:“你這是從哪拿的?”
柯南擺擺手,不以為意:“剛剛出門的時候順手把叔叔給洋子小姐演唱會準備的應援物帶上了。”
他隨意擺弄幾下,遞給藤井月:“這東西應該挺好操作的,小月姐姐,一會我們看到松田警官的車,你就拿這個喇叭喊他,告訴他你沒事,讓他停車。”
藤井月隨手接過,心里還擔心著松田陣平飆車會不會發生事故:“我們大概還要多久才能到啊?”
前面開車的博士說:“我抄了條近路,這個時間車流少,大概再過五分鐘左右就能跟佐藤警官會合了。”
藤井月點了點頭,沒好意思讓博士把車再開快一點,只是整個人仍然很緊繃,抓著前座的座椅靠背,眼睛盯著前方的路況看,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柯南難得看到她這么憂心忡忡的樣子,安慰道:“別擔心,小月姐姐,聽說松田警官車技也很好的,而且我們就快追上他們了,一定不會有事的。”
藤井月僵硬地點點頭,但還沒等她說話,博士的車忽然停了下來。
后排的兩人由于慣性向前傾倒,柯南抱住博士的靠背探頭往前看:“發生什么事了博士?”
不用博士說,柯南和藤井月也透過車窗看見了外面的場景。
不知為何,前方的車隊忽然排起長龍,一輛挨著一輛,往前一望都看不到隊伍的盡頭。
“沒辦法了,換條路吧。”
博士說著,便要打方向盤想拐出這條路。柯南看了一圈,前后都是黑壓壓一片車,往哪一看都是成片亮起的紅色車尾燈,他們的車被夾在車流中間,想動都動不了。
他皺起眉:“按理來說,這個時間點,這條路不該這么堵才對啊。”
借著體型優勢,從后座爬到前排副駕,點開車載交通廣播,女主播溫柔的嗓音伴隨著電流聲緩緩流淌出來。
“米花大橋匯入口處隧道內發生一起車禍,造成嚴重交通擁堵,請前往xx區、xx區……的車主及時選擇其他路段繞行……再重復一遍,米花大橋匯入口隧道內發生一起車禍……”
柯南啪地一聲把廣播關掉,轉過頭對臉色煞白的藤井月冷靜地說:“堵車是因為前面發生車禍了,你別著急,我們現在下車,到后面那條路去攔車,繞路過去,不會多花多少時間的。”
藤井月死死揪著座墊,臉色蒼白地說:“柯南,你有多久沒跟佐藤警官聯系了?她現在還跟在松田警官車后面嗎?”
柯南抿了抿唇,藤井月能想到的,他也不是沒想過,只是心里下意識去否定那個最壞的結果。
柯南說:“小月姐姐,我現在給佐藤警官打電話,你冷靜。”
藤井月點點頭表示自己現在很冷靜。
電話只響了兩秒就被接通,聽背景音像是在一個很嘈雜的地方,柯南還沒開口,佐藤警官就先說話了:“柯南?你們到哪了?”
“我們被堵在路上了,就在米花大橋下面三菱加油站這里。”柯南說,“佐藤警官,你那邊怎么樣?還能看到松田警官的車嗎?”
佐藤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盤,發出尖銳的鳴笛聲,煩躁地說:“我也被堵在路上了,我們現在應該離得很近了。松田……我五分鐘前就把人追丟了,現在連他的車影子都看不到。”
柯南的心沉了下去:“那你追丟之前,看到松田警官的車上橋了嗎?”
佐藤一愣:“應該上橋了吧?那條路只有一個方向,不過我們都被堵在這里,他的車大概也動不了……”
柯南抬起頭,沉默地望向藤井月。
她臉上血色盡褪,嘴唇干燥開裂,兩只手死死絞在一起。
仿佛只要再給她施加一點壓力,這個女人就要碎成碎片。
柯南盯著她看了一會,果斷掛掉電話。
“與其坐在這里想東想西,不如親眼去看看。”
他拽住藤井月的手。
“走,我帶你去找他。”
第44章 第44章奔赴
柯南從博士的后備箱里拿出他那塊神奇的滑板,還有一雙輪滑鞋。
他擺弄了兩下說:“還好,滑板還有電。”
藤井月盯著那塊小小的板子,不可置信地說:“你要用這個帶我過去?”
她是見過柯南踩著這塊滑板上天入地的,但這個大小……帶個小孩子還行,要帶她一個大人,未免也太勉強了。
柯南:“對啊。”他完全沒覺得有什么不對,把輪滑鞋遞給她。
“你穿這個,我在前面開路,你跟著我就行,中間連根繩子。”
藤井月:“……”
時間緊急,又是為了幫她找人,顧不得吐槽他這個方案會把他們倆變成一個移動景點,藤井月默默穿上輪滑鞋。
兩個人就像游戲人物一樣,柯南在前邊開路,一路火花帶閃電,靈活地穿梭在靜止的車流中央。藤井月穩穩跟在他后面,聽風從耳畔呼嘯而過,偶爾有一些車主把頭從車窗里探出來,驚訝地看著兩人,甚至還有舉起手機拍照的。
“站穩了小月姐姐!”
前方傳來柯南的喊聲,藤井月壓低重心,配合著他的動作來了個急轉彎,一排排車輛被他們遠遠甩在后面,前方的景物急速變化,米花大橋已經近在眼前。
柯南喊:“我看見佐藤警官的車了!”
藤井月也看見了,佐藤警官的車非常好認,追捕犯人時能把車開成戰斗機,各方面性能都十分優越的車型,此刻也不得不縮在無數車子中間,動彈不得。
“對,我現在被堵在這里,預計還要半小時以上才能趕到……松田警官現在下落不明,我覺得……等等!”
佐藤美和子正坐在車里向目暮警官匯報現在的情況,柯南和藤井月從她車旁經過時,她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她從車窗中探出頭:“柯南!”
柯南沒回頭,風聲把他的話送到佐藤耳邊:“我們先去找松田警官——”
佐藤美和子呆呆地看著騰空而起的柯南,想說她已經找了交通部的同事來幫忙一起堵他的車,但兩人的速度太快,很快便消失在她視線里。
手機鈴聲響起,拉回了她的心神。
是交通部的同事打來的。
佐藤接起,聽了一會:“好,我知道了,沒事就好,那你先忙你的。”
她放下手機,看著旁邊多出來的那支屬于松田陣平的手機發呆。
交通很快便會回復正常,希望在那之前,柯南他們能找到松田警官吧-
過了隧道,就離事故發生地不遠了,兩人已經能看見閃爍的警笛和零星幾個在清理現場的警察。
“小月姐姐,前面就是事故現場了。”
柯南從滑板上下來,拉著幾乎快被風吹散架的藤井月往事故中心跑。
隔著幾十米的距離,兩輛事故車被圍在中央,一輛是輕型卡車,只看外觀損毀不算嚴重,但另一輛事故車幾乎就不能看了。
車頭被撞得全部癟下去,駕駛座被緊緊擠壓,氣囊像破敗的氣球被風吹得一鼓一鼓。車輛被損毀這么嚴重,難以想象上面坐著的司機會傷成什么樣。
藤井月緊緊攥住柯南的手,顫抖著說:“那輛車……是不是松田警官的車啊?”
這個距離看不清車牌號,柯南也不記得松田陣平開的什么車,只記得大概的車型和顏色,確實跟這輛幾近報廢的車有點像。
他用力扶住藤井月
的身體,用堅定的聲音跟她說:“別害怕,你留在這里,我去看看。”
“不!”藤井月拉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柯南看了她幾秒。
“好。”他說,“小月姐姐,如果實在撐不住,你可以閉上眼睛,我替你看。”
藤井月點點頭。
兩人互相支撐著朝那個方向走,還沒等柯南看清車牌號,兩人先被警察攔住了。
“等等!這里現在不能進……柯南?”
柯南眼神一亮:“由美警官!”
出現在事故現場的不是別人,正是佐藤找來幫忙圍堵松田的宮本由美。
她到了這附近,還沒見到松田的影子,就先遇上了車禍事故,只好先放下佐藤的事,報警、叫救護車、維持現場秩序……救護車把傷者拉走后,她剛松口氣,就看到企圖混進事故現場的圍觀群眾……
怎么一個兩個都這么不省心!
見宮本由美臉色不善,柯南立刻露出一個純真的笑臉。
“由美姐姐,我們是追著松田警官的車過來的,佐藤警官被堵在后面,我和小月姐姐先過來找他。”
“啊,你們也是被美和子拉來一起的啊。”宮本由美前后看了看密集的車輛,不由得抱怨道,“松田警官到底在搞什么啊,怎么突然染上飆車的愛好了,還要我們大晚上出來追他?”
柯南激動道:“這么說……發生車禍的不是松田警官的車子了?”
“當然不是。”宮本由美臉色奇怪地看向他,“雖然事故原因現在還沒有公布,但初步判斷是轎車司機酒后駕駛,美和子沒跟你們說嗎?”
柯南:“哈哈哈……不是就好,那我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工作了,再見由美姐姐!”
從包圍圈中掙脫出來,柯南松開拽著她的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終于放心了吧。”他瞥了一眼藤井月。
她蒼白了一晚上的臉色終于恢復了些許紅潤,像是回魂了。
柯南嘆了口氣:“走吧。”
“去哪?”藤井月的嗓音還沙啞著,知道車禍的司機不是松田陣平后,她的心放下了一半,但另一半還懸在半空。
“當然是陪你去找松田警官啊。”柯南一臉你在問什么廢話的表情,“不快點找到他,你今天晚上都不會安心的吧。”
藤井月:“……”
柯南抬起頭朝前方的車流看去,冷靜地分析:“我覺得松田警官被困在這里的可能性很大。佐藤警官車技很好,雖然把人追丟了,但一定不會離得太遠,他現在應該還在這座橋上。”
藤井月大腦還處于思考緩慢的狀態,聽見柯南的話,愣愣地問:“所以呢?”
“所以?”柯南回過頭,目光定在她身上。
“所以接下來就該靠你自己了,小月姐姐。”
……
“這樣真的行嗎柯南?”
藤井月手里被塞了一個巨大的喇叭,為難地看著柯南。
柯南用力點頭:“當然,這是現在能找到松田警官最快的辦法了。”
藤井月:“可是……”
柯南:“別可是了!你還想不想找人了?”
藤井月不說話了。
柯南:“想找人就按我說的辦。”
真是的,他都還沒嫌丟人呢。
依然是豎著的一字排開,柯南踩著滑板在前面滑,藤井月穿著輪滑鞋跟在后面跑。
但跟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柯南速度降了下來,慢慢悠悠像是在散步,而后方的藤井月……她舉著那個造型夸張的喇叭,左邊看看右邊再看看。兩人在車流中間一路暢通無阻,活像個移動的廣告車。
柯南:“小月姐姐,你打開喇叭喊啊!”
藤井月深吸一口氣,按下開關,一陣滋滋啦啦的電流聲后,喇叭像是恢復了正常。
她鼓起勇氣,對著喇叭大喊:“松田陣平——!!!!”
聲音響徹云霄,立刻吸引了附近所有車輛的注意力,本來在圍觀車禍的其他車主們也都降下車窗,朝聲音的來源看去。
前面不遠處的柯南被她震得差點一頭栽倒,頭毛根根豎起。
藤井月本人也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像玩具一樣的喇叭竟然有這么大威力。
隨著第一聲喊出去,心理防線也就突破了,她內心的羞恥感立刻被沖淡許多。
藤井月再接再厲,舉著喇叭又喊了第二聲。
“松田陣平——!!!!!!!”
但不知是不是她這次聲音喊的太大把這東西震壞了,喇叭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電流聲,聲音不大,剛好能被她和柯南兩人聽見。
還沒等藤井月研究出它出了什么毛病,它忽然就開始發瘋一樣自動播放。
“我愛你!!!你是世界上最閃耀的星星,我的心為你綻放!!!”
藤井月:“……”
柯南:“……”
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遭打個措手不及,齊齊目瞪口呆。
喇叭的發瘋還沒有結束。
“世界上有三種尺,直尺,三角尺,還有Iloveyouverymuch!!!”
“我今天吃了一個桃,你猜什么桃?愛你我在劫難逃!!!”
“世界上有好多種鴨,唐老鴨,達克鴨,小黃鴨,還有我好愛你鴨!!!”
……
藤井月嘴唇控制不住地哆嗦起來,手忙腳亂去按那個開關,因為手抖按了好幾下才徹底關上,耽誤的這幾秒鐘,喇叭又吐出了幾句她這輩子都不會講出口的愛語。
再抬頭時,毫不意外已經成為全場焦點,她這輩子都沒站在這么大的舞臺上被這么多人注視過。
藤井月看向柯南,表情都快哭出來了。
“這個喇叭……怎么還會自己說話啊?”
柯南:“……”
“用的還是我的聲音!”
柯南堪堪從剛剛的震撼中找回自己的神智,跟這有關的記憶瞬間回籠。
“哦,我想起來了,之前叔叔說想要一個會自動播放表白語的喇叭,我就找博士給他改裝了一下……”
博士大概是給它導入了網上那些表白語錄,至于聲音……原理大概就跟他的蝴蝶結變聲器差不多。
看著羞憤欲死的藤井月,柯南安慰道:“嗐,反正大家也不認識你,過不了幾天就忘了……”
話沒說完,被一個熟悉的男聲打斷。
“藤井月!”
聽到這個聲音,兩人猛地轉頭。
找了一晚上的松田陣平正從一輛車駕駛位出來,看起來像是聽到被喇叭的聲音吸引出來的。
他站在一片停駐的車流中央,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臉紅的能滴血的女孩身上。
是明亮的,鮮活的,富有生命力的她。
她還活著。
在感到劫后余生的慶幸的同時,松田陣平這一晚上被那張照片挑起的洶涌情緒,忽然就更加沸騰起來。
你明明好好的,為什么不接我的電話,為什么要挑動我的情緒,為什么又光明正大出現在這里來找我。
在我為你焦急驚慌情緒崩潰的時候,你又在哪,在干什么。
警視廳里,你寧愿信任那個眼鏡小鬼把一切都告訴他,都沒有跟我吐露過半個字。
究竟是怕我擔心,還是根本就不信任我。
無數情緒和想法充斥在松田陣平腦海中,兩人隔著車流無聲地對視著,松田陣平嘴唇緊緊抿著,只是看著她,遲遲沒有動作。
直到藤井月回過神來,驚喜地叫了一聲,眼神中驟然發出光芒。
松田陣平被那毫不掩飾的欣喜晃了眼,不由得一怔。
“松田——”
她叫著他的名字,跌跌撞撞地朝他跑去。在寒風呼嘯的夜幕下,在車水馬龍的大橋上,在這個彼此還各留了一步安全距離沒有被打破、方便對方隨時退出的時刻。
他的手僵硬地垂在身側,眼神緊緊盯著她朝他跑來的動作。
一步。
兩步。
……
每一個動作在他眼里都仿佛慢動作回放。
他看著看著,忽然回想起她對目暮警官講述的那些過往,又有些恨起自己這股沒來由的情緒。
明明想好了要循序漸進,明明勸過自己不要冒進,在她痛苦難過的那些年,你又為她做過什么呢,憑什么要求她無條件信任你。
她現在還好好站在這里,沒有被那些人逼瘋,沒有抑郁,沒有死掉,已經是她努力掙扎過的最好結果,再苛求什么,就太貪心了。
他聽到自己心臟瘋狂跳動的聲音、血液沸騰不止的聲音,內心深處有什么東西在叫囂著要沖破身體,回到歸屬于它的地方去。
在兩人距離只剩幾步遠的時候,松田陣平動了。
他張開手臂,做出一個要擁她入懷的姿勢。
剩下這幾步路,他打算自己走完。
他邁開腳步,也朝她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堅定。
但沒走兩步,就被她撲了個滿懷——她看到他張開雙臂的動作,想都沒想就撲了過來。
兩人撞個正著,她的鼻子直接撞上了他堅硬的胸膛,差點沒把她眼淚撞出來。而松田陣平被她一撲,也感到胸口一陣鈍痛,同時心里也有一塊被填滿了。
但兩人都管不了那么多了。
藤井月把腦袋埋在他胸口,又急又氣:“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渾身被他的氣息包圍,耳邊是他強有力的心跳。
突如其來的塵埃落定感讓藤井月這一路尋覓的積攢下的擔憂和恐懼情緒瞬間崩盤,她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語氣里的撒嬌和埋怨。
“我剛剛還以為你出事了!”她抬起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多大的人了,還學年輕人玩飆車,這么愛找刺激,當自己還是高中生嗎?”
這個時候所有的抱怨聽在松田陣平耳朵里,都是她滿滿的沒有宣之于口的擔心。
他笑了起來。
“怎么還賊喊捉賊?”
他將人圈在懷里,慢慢收緊自己的懷抱。感受到懷中人溫熱的體溫,他那顆瘋狂跳動的心才算是徹底安定下來。
“你才是嚇死我了。”
藤井月鼻子一酸,剛剛沒落下的淚差點又落下來。她慢慢抬起胳膊,輕輕環住對方的腰。
兩人就這么擁抱了半晌,直到——
松田陣平跟她身后被一路拖行過來的柯南對上視線。
后者正瘋狂解著他跟藤井月中間的那條繩子,越是著急越是解不開,只能在心里抱怨自己為什么要把繩子系這么緊。
兩人一時間都覺得十分尷尬。
柯南干笑了兩聲,用口型跟他說:“你們繼續,不用管我。”
第45章 第45章便宜兒子
“都在房間里悶了一天了,出來吃點東西吧。”
松田陣平一手端著碗,另一只手去拍床上那團把自己裹成一個球的人。
藤井月聽出他語氣中濃濃的笑意,一把掀開被子。
“你怎么能好像沒事人一樣?”她用眼神譴責他,“好像自己不是當事人一樣。”
昨晚她跟松田陣平在米花大橋上的那一幕被許多好事的車主拍下來發到了網上,由于不是跟拍,內容都十分零碎。
有拍到她和柯南雙人成行仿佛特工一樣靈活穿梭在塞滿車的街道上的,還有拍到他倆人形廣告車那一幕的,當然,重量級的喇叭尋人告白片段也沒有被放過。
熱度最高的,還要屬她最后奔向松田陣平,兩人擁抱的那一幕。
——如果她背后沒有拖著個里倒歪斜的柯南,這一幕一定非常浪漫。
有網友將這些零碎的片段拼湊起來,剪輯成視頻,視頻中男帥女美,在配上煽情的bgm和文字,即使不知道前因后果,廣大網友們也能腦補出了一段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
同時還有人認出了她曾是日賣電視臺新聞欄目的主持人,找出了她曾經在新聞直播中失態的那一幕,接著順藤摸瓜挖出她當時直播的新聞中殉職的警察,就是昨晚跟她擁抱的松田陣平警官。
網友:更好嗑了!
于是這事一時間在網上紅透了各大社交媒體,風頭甚至蓋過了社會新聞,引起廣泛熱議,哪怕她特意不去刷社交媒體,也能收到消息推送,評論區更是完全不敢點開看。
松田陣平笑:“不是把你拍得挺好看的,怎么還不滿意呢?”
藤井月怒而摔被:“丟人的又不是你,你當然不在乎!”
只要想到她一路上擔憂絕望的狀態、還有最后望著松田陣平那個飽含情意的眼神都被人拍了下來,還做成視頻循環播放,認識她不認識她的都被迫認識她了,自己隱藏多年的心意被放到網上被人反復觀賞,她的眼前就一黑又一黑。
簡直i人地獄。
松田陣平捉住她手攏在掌心里,笑得很欠揍:“我不是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友情出演了你視頻的男主角嗎?還沒找你收費呢,怎么還怨上我了呢?”
“你還想收費?”藤井月更生氣了,“要不是你出去飆車,我也不會出去找你,更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松田陣平慢悠悠地:“我可不是無目的的隨便飆車,是你們自己沒注意到那附近就是西谷圭佑家,非要跟在后面追我,我也沒辦法。”
是的,昨天追到松田陣平以后,柯南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那附近好像就是目暮警官提到的西谷圭佑情人家所在的公寓,也就是發現尸體的地方。
也就是說,松田陣平并不是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得知噩耗后的隨意發瘋,他是想盡快趕到案發現場確認情況。
只是他繞了條覺得不會堵車的路,所以大家都沒發現他的目的地,跟在后面追了他一晚上。
想到這個,藤井月又想去撞墻了。
松田陣平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說:“不過,我飆車跟你有什么關系,你干嘛出去找我?”
藤井月一愣,立馬反擊:“那我死不死跟你又有什么關系,你干嘛發瘋?”
“我不是說了嗎,”松田陣平盯著她的眼睛,語氣緩慢卻又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壓迫感,“我喜歡你啊。”
藤井月耳根一紅,訕訕地閉上嘴。
松田陣平卻沒打算放過她:“我喜歡你,才在意你的安危,那你呢?你為什么這么緊張我?”
她瞪著這個十年如一日惡劣的男人,心說你不是知道嗎,還來問我,松田陣平就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樣,補充道:“我想聽你親口說。”
她是想拒絕的。
她的感情本來就已經暴露個干凈,情書的事告訴他了,新聞直播視頻他看了,她辭職做偵探給他報仇的事更是一早就被扒干凈了,再加上昨天晚上那一出,她感覺自己在他面前幾乎就差拿個喇叭喊我喜歡你了。
——哦,昨天晚上那個喇叭也替她喊了。
總不能他說什么是什么,那以后豈不是得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
“我當然……”
目光接觸到松田陣平飽含著期待看著她的樣子,她又不自覺有點心軟。
算了……
她伸手囫圇揉了下他卷翹的頭毛,像呼嚕一只大狗狗那樣,嘴上似是漫不經心說著:“是啦是啦,喜歡你啦。”
松田陣平沒忍住翹起嘴角。
雖然那跟他想象中還有差距,但她這嘴硬心軟的樣子在他眼里也非常可愛。
親口承認了就行,也無所謂什么方式。
反正……以后時間還長,總會有機會的。
“行了。”他直起身,“那就別鬧別扭了,起來吃點東西吧。”
藤井月:“……”
不是……這就沒了?
她滿頭問號。
這種定情的時刻,難道不應該有一個更溫情或是……火熱的后續嗎?
她不理解。
但她也不好直白地提出來。
她這幅滿臉寫著懵的模樣大大取悅了松田陣平,他笑得很開懷:“你怎么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藤井月白了他一眼:“
你看錯了,快走開吧。”
“是嗎?我怎么好像看到某個人期待碎了一地的表情……”
一邊說一邊湊過來近距離看她。
藤井月情不自禁往后躲。
“小心!”
松田陣平眼疾手快扶住她的后腦,避免她的頭磕上床頭木板的結局,但同時,掌控權也徹底落到了他手里。
他托住她的頭,讓她無法再后退半分,兩人距離越來越近,藤井月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視線不自覺下移,挪到那張形狀好看的唇上。
就在這曖昧升溫的時刻,房門忽然被一把推開,柯南舉著平板,一臉郁悶地出現在門口。
“小月姐姐!”
他沉浸在剛剛看到的內容上,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破壞了什么氛圍。
兩個人迅速拉開距離。
藤井月故作鎮定地問:“怎么了柯南?”
“我在新聞里變成了你們倆的兒子!”
柯南捧著平板過來給她看,控制不住自己的吐槽欲:“竟然說我是你在他假死這幾年瞞著他剩的孩子,網友也說什么就信什么,怎么不想想,去掉懷孕生產的大半年時間,我是吃了生長激素嗎?我這兩年是吃了生長激素嗎?怎么一下子躥這么大?”
藤井月接過平板掃了一眼,立馬被雷得外焦里嫩。
《警察男友殉職,女主播獨自產子,三年后男友榮譽歸來,女主播攜子天橋追夫終獲美滿結局》
“這這這……”她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事情怎么能離譜到這個地步。
“小月姐姐,托你的福,我也變成名人了。”柯南瞟了她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
他又看向從剛剛就一直在笑,就沒想過要收斂的松田陣平,頓時覺得怎么看怎么礙眼起來。
他好心幫他們倆,結果卻得到這樣的結果,當事人還毫無歉意。
“農夫與蛇,”他無情開口,“東郭先生與狼……”
“放心吧,不會忘了你的。”松田陣平像擼狗頭一樣擼了兩下柯南的頭,表情十分愉悅,“便宜兒子。”
柯南頓時跳腳:“你說什么!!!!”
可惜身高差太多,他的頭被松田陣平一只手摁著,只能揮舞著手臂表達憤怒。
但力量相差太懸殊的時候,生氣都像是在賣萌。
柯南被氣的兩眼通紅,只聽松田陣平悠悠地說了一句:“這么抗拒干什么,我年齡上也夠資格做你爸了,你又不吃虧。”
第46章 第46章甜棗
柯南氣得胃疼。
但他沒法告訴松田陣平自己其實已經是個17歲的高中生了,就算你從高中時就開始努力,也不可能生出他這么大的孩子來。
藤井月咳了兩聲,及時轉移了話題:“說起來,昨天晚上的案子怎么樣了,找到嫌疑人了嗎?”
柯南嚴肅了幾分:“警方已經把西谷圭佑的太太西谷杏控制起來了,按照目前的狀況,西谷圭佑和他的情人先后死亡,她這個剛得知丈夫出軌的妻子是最有嫌疑的那個人。”
藤井月皺眉:“可是西谷杏她……”
柯南:“我知道,但目前為止沒有找到更有力的證據證明我們的推斷。”
他想了想說:“小月姐姐,其實按照這個思路來想,兇手如果是打算把有可能知道當年縱火案內情的人都殺掉,那你現在其實很危險,小忍姐姐最近也不在,我覺得你不如……”
松田陣平在一旁忽然出聲:“小忍……姐姐?”
藤井月一頓。
差點忘了這一茬,松田陣平還誤會著小忍的性別。
柯南停下,茫然地看向他:“怎么了?就是跟小月姐姐住在一起的那個姐姐,你沒見過嗎?”
同時他心里也對松田陣平升起一點鄙視之情。
你這也算曖昧對象?連人家的同居室友都不認識,還不如我呢。
松田陣平勾起一邊嘴角,看向藤井月。
意思是,解釋一下?
藤井月假裝沒看見:“哦,他見過,只是把小忍誤認為男人了。”
柯南:“……”
柯南:“???”
柯南大驚:“這是怎么做到的?雖然外表上是有點欺騙性,但仔細觀察一下就能得出正確的結論吧?”
藤井月贊同:“是吧?我也這么覺得。”
言下之意,是你自己眼神不好,跟我可沒關系。
松田陣平似笑非笑:“這就想把自己撇清了?”
藤井月狀似淡定地解釋:“我從來沒有說過小忍是男的,是你自己這么以為的。”
“哦,所以你任由我誤會,一聲不吭。”
藤井月決定先不說話。
松田陣平哼了聲:“前夫?”
藤井月:“……”
“對你很重要的人?”
藤井月:“這個是真的,小忍確實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松田陣平不說話,就那么盯著她,直把藤井月盯得心里發虛。
“好了嘛好了嘛,我承認,之前確實沒給你好好解釋,但那也是你先認錯性別太離譜了,更何況小忍還是我們的高中同學啊。”
“高中同學?”這下詫異的輪到松田陣平了。
他想了又想,還是沒在記憶中找到這個人。
“你等等,我去拿高中畢業照。”
藤井月:“不用麻煩了,小忍不在高中畢業照上,她只跟我們一起讀了高一就休學了。”
“休學了?”
柯南插嘴:“是啊,小忍姐姐就是當年火災案的受害人,想必經歷了那樣的事,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法上學了吧。”
松田陣平抿起唇。
他們提到的火災案,松田陣平不是沒有印象,事實上,這個案子在他高中時代還挺出名的。但偏偏那段時間,他因為家里有事沒去上學,也就錯過了這個案子的高潮。
等他回去的時候,這件事早就已經過去了。他又向來不是個愛關注閑事的性格,聽過就算了。
但現在回想起來,好像是自從他那次回去后,感受到了萩原研二的變化。
他那段時間莫名變得有些沉默寡言,松田陣平問起時卻被他打岔打了過去。萩原研二這個人,心思及其細膩,看起來很好說話,但骨子里卻異常堅定。要是想隱瞞一件事,任是誰都沒辦法從他嘴里問出一星半點。
松田陣平蹙著眉陷入回憶。
不僅僅是萩原研二的變化,要是他沒記錯的話,好像就是因為班級里少了一個人,班主任才要重新排座,萩原研二才會來拜托他跟藤井月坐到一起。而且從這之后,他跟藤井月的關系就莫名有種親近感。
本來看起來毫不相關的幾件事,就這么被一場火災聯系到了一起。
難道研二他……跟當年那場火災有什么淵源嗎?
“松田警官,你在想什么?”
柯南不知從什么時候湊到他面前,正一臉好奇地盯著他看:“你是想起什么線索了嗎?”
松田陣平收回思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倒是知道得多。”
柯南一愣,就看他看向藤井月,似是無意地說:“對了,研二那本書還在我那里,你要是現在沒事的話,跟我一起去取一趟?”
藤井月一頓。
“不用了。”她遲疑地說,“等你方便的時候再帶給我就行,我也不是很著急……”
“但是目暮警官那邊好像很著急要見當年火災案的受害人……”松田陣平平靜地說,“你不是說,受害人不一定會愿意配合嗎?那我覺得,那本書也許會有用處。”
藤井月愣住。
“什么書?”柯南看了看松田陣平,又看了看藤井月,這兩人忙著對視,沒人搭理他。
藤井月:“你想說什么?”
松田陣平聳肩:“隨便猜猜,錯了算我的。”
藤井月
深吸一口氣:“行,那走吧。”
柯南:“所以到底什么書啊你們倆有什么悄悄話要說嗎為什么不能帶上我啊……”
直到擺脫了柯南坐到車里,藤井月用抱歉的目光看向松田陣平,解釋道:“不好意思,這件事涉及到我朋友的隱私,所以我不能告訴你。”
松田陣平正伸手幫她系安全帶,聞言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下。
“知道,沒怪你。”
藤井月愣了下,忽然覺察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過分貼近了。
當然之前松田陣平也不是沒貼這么近過,但都是在某種特定情況下,現在就很……
自然。
沒有一點曖昧期的不自在感。
自然的仿佛相戀多年的男女朋友。
“你……”
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收回目光,正襟危坐,假裝對這種事也很平淡。
松田陣平看了她一眼,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我什么?”
藤井月搖頭:“沒什么,走吧。”
松田陣平歪著頭盯了她兩秒。
明明把所有心事都寫在臉上了,還要裝作無事發生,心虛的小表情跟以前一模一樣。
就很可愛。
他喉結不自覺滾了下。
但覺得現在不是什么好時機,車還停在路邊,這個時間大街上人來人往的,真要做點什么,別人一眼就發現了。
還是得找個方便的時候。
他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直起身子,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問她:“一會去一趟超市嗎?”
藤井月:“去超市干什么?你要買東西嗎?”
“我想你既然要搬到我那里去住一段時間,不如就把需要采購的東西一次性買齊。”松田陣平說,“我一個人住,東西都是單份的,牙刷杯子拖鞋這些……”
“等等等……”藤井月一臉懵逼地打斷他,“是我錯過了什么話題嗎?我什么時候說要搬過去跟你一起住了?”
松田陣平扭過頭:“那個眼鏡小鬼剛剛說的話你都沒聽進去嗎?”
“西谷圭佑等人接連遇害,在不確定兇手是不是沖著當年火災案知情者的身份來的情況下,你一個人住太危險了。”
“我可以搬到偵探事務所去跟毛利小姐一起擠一擠,而且……”她想了想,“小忍應該很快就要回來了,昨天我們倆打電話她還說這周末就到家。”
松田陣平皺眉:“你寧愿去麻煩別人,都不肯來拜托我?”
“我只是覺得,不用住多久的情況下,沒必要那么麻煩你。”藤井月認真解釋,“而且我不是第一次在偵探事務所住了,以前忙案子忙到太晚的時候,我經常在那留宿,東西都是現成的,所以……”
“但是你現在有男朋友了。”松田陣平定定地看著她。
藤井月忽地失聲。
松田陣平繼續說:“你有了男朋友,他還是個警察,這種時候不去拜托他反而舍近求遠去找外人來保護你,我覺得他會感到挺挫敗的,你覺得呢?”
藤井月訥訥的:“也、也對。”
面上是老實巴交的,內心是尖叫的。
啊啊啊啊就這樣承認了嗎!
明明兩個人還沒有說過類似“我們交往吧”這類的話吧,就默認在一起嗎是不是少點什么但這個時候提醒他好像也不太好算了那就先這樣吧……
不管心里閃過多少彈幕,但她面上依然是波瀾不驚的模樣,提醒他:“前面是紅燈。”
松田陣平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謝謝提醒。”
“不客氣。”
“但是前面我要右轉。”
“哦……”
松田陣平瞄了正襟危坐的她一眼:“怎么感覺你這么緊繃?”
藤井月淡定地整理了下耳邊的碎發:“有嗎?可能是昨晚沒睡好精神不振吧。”
“是嗎?”松田陣平輕笑一聲,“原來是這樣啊……”
“我還以為是因為我剛剛說的那句【男朋友】呢。”
藤井月咳了一聲:“沒有,你想多了。”
沉默兩秒,他才勉為其難吐出句:“行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藤井月干脆閉上眼裝閉目養神,一路上都沒有再跟他搭一句話。
又過了十幾分鐘,車子在一棟僻靜的高級公寓前緩緩停下。
松田陣平將車熄火:“到了,下車吧。”
藤井月睜開眼:“我就不上去了,你拿完東西我們直接走吧。”
松田陣平挑眉:“這可能是你這輩子唯一的一次突襲機會,不想上去參觀一下?”
藤井月假裝沒聽懂他什么意思:“畢竟是你的私人空間,我突然造訪也不太好。”
“而且……”她隱晦地提醒道,“如果我要借住一段時間的話,你正好可以提前整理一下不方便被我看到的私人物品。”
松田陣平似笑非笑:“你倒是正人君子。”
“但是——”他強調,“像這種突然襲擊,才是最能看得出一個人生活習慣的方式吧?”
藤井月:“……”
“比如,你可以看看房間整不整潔,家里有沒有成人漫畫,冰箱里裝的是新鮮蔬菜水果還是速食食品……”他給她舉例,“要是我是一個習慣邋遢、私生活混亂、完全沒有生活情調的男人,你不就可以提前避雷了?”他斜眼覷她。
藤井月被說的有點心動:“你說的……有道理。”
松田陣平:“……”
她解開安全帶:“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拉開車門就要下車,扭過頭發現松田陣平沒動,用眼神詢問他。
“我不過隨口一說,你還真帶著考察的打算來的?”
藤井月一頓:“那你都那么說了,我覺得提前看看也挺好的,要是不合適……”
“不合適你打算怎么樣?”他似笑非笑,“把我換了?”
她本能地閉上嘴,覺得這個時候不管怎么回答都對她沒什么好處,心里暗暗罵他釣魚執法。
她都說要尊重他私人空間了,他偏要誘惑她上去,那他都這么說了,她心動了想去看看不也很正常。
“你現在……”他瞇起眼睛,“是不是在心里罵我?”
藤井月立刻搖頭:“沒有,怎么會呢,你想多了。”
松田陣平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以前上學的時候,你每次想罵我又不敢罵,就是這幅表情。”
藤井月:“……那你怎么知道我想罵你?”
松田陣平哼了聲:“你的心思,我隨便看一眼你的表情都猜得出。”
藤井月:“……”
“不過你現在比以前多了個特權——”松田陣平說,“因為想罵的對象變成你男朋友了,所以你擁有可以想說什么就說什么的權利。”
哦豁。
藤井月來了些精神:“那我罵了你保證不生氣?”
松田陣平滾了下喉嚨:“生氣還是會生氣的,不過我可以教你個讓我不生氣的方法。”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會嗎?”
第47章 第47章沒眼光的渣男
藤井月最后是紅著臉跟他一起上去的。
開門之后,松田陣平先進去,從旁邊的鞋柜給她拿了雙一次性拖鞋,然后走到廚房去拿東西。
藤井月有些局促地站在客廳,盡量忍住好奇心沒讓眼神四處亂瞟。
雖然說是那樣說,但依照她現在跟松田陣平這個生疏的狀態,真讓她查崗一樣去看男朋友的家,她也做不到,過過嘴癮而已。
松田陣平端著水杯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像來做客的小學生一樣杵在客廳,不禁好奇:“你不坐下在那罰站嗎?”
藤井月矜持地掃了眼整潔的沙發,十分客氣地問了聲:“沙發是可以坐的嗎?”
松田陣平:“不能坐,是用來站的,你站上去吧。”
藤井月:“……”
她選了個靠邊的位置,輕輕坐了一半上去,腰板挺直,接過松田陣平遞給她的水杯時還說了聲謝謝。
松田陣平嘖了聲,將水杯收回。
她抓了個空,抬頭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他。
“你怎么回事?”他蹙著眉,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下,“你最好是在玩一種很新的情趣,不然我可真要生氣了。”
藤井月瞠目:“我這是尊重、尊重啊!”
“你先尊重一下我的新身份吧。”松田陣平沒好氣地說,“你知道川谷第
一次來我家都不會像你這樣嗎?”
“川谷教練還來過你家?”藤井月驚奇,“什么時候?”
“他經常過來……你這么驚訝干什么?”
“我是震驚你竟然會讓外人經常出入你的個人領域。”藤井月仿佛打開了新世界,“還是說我誤解了你們的關系?你們其實遠比表面看上去要更好,可以隨意進出對方的家,互穿衣服的那種鐵兄弟?”
“你一天天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松田陣平無語,“川谷是我前幾年在爆炸案中救下的一個無辜市民,后來他幫我打理店里的生意,看不得我一個人活得太糙,才自告奮勇每周過來幫我填滿冰箱。”
“所以你果然是速食咖啡走天下的那種人嘛!”藤井月想到剛剛在樓下的事,忍不住陰陽他,“所以怪不得不怕我上來查崗,原來是有田螺先生每周幫忙啊。”
松田陣平笑:“我想過你會吃醋,沒想過你會吃他的醋,吃一個胡子拉碴大老爺們的醋,你這是什么路數?”
藤井月抓住他話里的漏洞:“所以你想象中我會吃誰的醋?你還有什么風流債?”
松田陣平笑而不語。
“真有風流債啊你?”她的眼神變得犀利,用力拍了兩下沙發,“快點從實招來!”
松田陣平笑倒在沙發上。
等他笑夠了,再看女友的臉色,已經黑的不能看了。
他才悠悠地說:“我覺得,你這個遲鈍程度,基本就告別吃醋這件事了。”
藤井月豎眉:“你什么意思?”
“我相親被你撞見的時候,我以為你會吃醋,”松田陣平看了她一眼,“但是你沒有。”
“警視廳里到處都在傳我跟佐藤的時候,我以為你會吃醋,結果你也沒有。”
藤井月:“……”
“結果你現在告訴我,你因為川谷經常到我家里來,吃他的醋,你這個腦回路還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藤井月哼了聲:“那只能說明我火眼金睛,一眼就識別出了真嫂子……你干嘛?”
松田陣平捏著她的臉頰,強行中止了她未說完的話。
“提前防范,免得你說出更離譜的話。”
他松開手,藤井月往邊上坐了坐,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才不怕死地繼續說:“說老實話,我唯一吃過醋的,還是在我們上高中那時候。”
“高中?”松田陣平想了想,“這又是哪門子的鍋想甩我頭上?高中還有哪個女生比你跟我關系更好嗎?”
藤井月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說:“是萩原同學。”
松田陣平:“……”
“我那時候跟你做同桌嘛,除了萩原同學以外,我就再也沒見你跟哪個同學關系更好了,你們倆每天形影不離的,外人根本插不進去,所以我當時一度懷疑你們倆是不是有點什么……”
松田陣平氣笑了:“藤井月,你是不是想死?”
藤井月也不甘示弱:“松田陣平,你是不是心虛?”
“我心虛什么?”
“不心虛你為什么不讓我說?”
她挺直腰板,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么硬氣過。
松田陣平看得稀奇,于是點頭:“行,你接著說。”
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說出什么更離譜的來。
藤井月:“所以你之前,吃我和萩原同學醋的時候,你知道我當時在想什么嗎?”
松田陣平想起調查初期他找到萩原研二那本漫畫時的事,確實懷疑過兩人之間的關系,現在來看倒是自己當時關心則亂了,明明各方面證據都不充分就胡亂猜想,還拿到藤井月面前去問她,她當時恐怕也覺得莫名其妙吧。
他眉眼間帶上些笑意:“想什么?”
藤井月:“我滿腦子都是四個字。”
“倒反天罡!”
松田陣平:“……”
“所以我當時都不清楚,你到底是吃醋我可能有別的曖昧對象,還是吃醋萩原同學竟然瞞著你發展了別的親密關系……”
松田陣平捏住她嘴邊的肉,咬牙切齒道:“你真敢說啊!”
直到藤井月眨巴著眼睛表示求饒,他才松開手,哼了一聲從茶幾下面的抽屜中拿出一個小冊子模樣的東西。
“喏——”他把東西遞給她,“你要的東西。”
藤井月接過,大致掃了眼封面便翻開第一頁。
萩原研二清雋的字跡便隔了十年的時光,重新出現在面前。
藤井月抿著唇,盯著那字跡許久,半晌,才輕輕呼出一口氣。
“這段話是漫畫中的很出名的一段臺詞,看過這本漫畫的人都知道。”藤井月手指撩起紙頁,將漫畫輕輕往后翻動。
經年日久,漫畫的紙張有些薄脆,即便動作已經很小心,翻動時依然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像夏日的風吹過樹葉時發出的響聲,立刻便帶著兩人回到了那個暑熱、蟬鳴和冰汽水構成的夏天。
高一快要結束的暑假,臨近期末周,雖然酷熱的暑氣讓人心煩意亂,但對高中生來說,能快點結束考試迎接美妙的暑假才是他們最期待的。
地攤漫畫《青春少年志》大熱,由于價格便宜發行又頻繁,在學生群體中形成了一種“量大管飽”的口碑。
中村忍當時就是這本漫畫的忠實讀者,作為她的好友,藤井月不止一次聽她提起過這本漫畫里的情節。
所以當后來火災案發生后,萩原同學來問她小忍的愛好,藤井月率先想起來的就是這本漫畫。
“她的愛好嗎……她愛好還挺廣泛的,喜歡追劇、看漫畫、打游戲,要說最近的興趣,應該是那本地攤漫畫吧。”藤井月說。
萩原研二聽完,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漫畫嗎……我知道了,謝謝你藤井同學。”
在藤井月的思維觀念中,漫畫一般是比較宅或是性格內向的人會喜歡的,但看萩原研二的樣子,無論跟哪個都沾不上邊,他看起來就是熱愛社交的那類人,所以當后來他抱著一摞漫畫來找她,問她是不是這個時,藤井月是覺得震驚的。
更讓她震驚的是,整整幾十本漫畫,他只用了短短兩周就看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空閑時間全用來看漫畫了。
那段時間小忍在接受治療,生理和心理都遭到重大打擊,能多個人跟她一起開導小忍、陪她聊她最喜歡的漫畫,藤井月是高興的,更別說這個人還是萩原研二。
“我幫萩原同學遞過很多次的書和信,”藤井月緩緩說,“也不知道這本書當年為什么沒能送到他想送的人手里。”
松田陣平沉默半晌:“這些事,他從來沒跟我提起過。”
甚至要不是多年后跟藤井月重逢,他甚至不知道當年看似跟他們毫無關系的一場火災,竟然對萩原研二有著莫名重大的意義。
藤井月搖頭:“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當年……我知道的時候,他們關系已經很好了,但具體好到什么程度、為什么好,我就不清楚了。”
無論是當年的火災案,還是萩原研二已經去世多年,都不是她能跟小忍毫無負擔提起的話題,就算偶爾提到松田陣平,她們也會巧妙地繞過萩原研二。
她抬起頭:“那時候萩原同學主動拜托你跟我同桌,其實也是小忍拜托他這么做的,她大概是怕她不在的時候,我自己孤零零一個人,所以替我找了個同桌吧。”
松田陣平沉默兩秒,半開玩笑地說:“那這么說起來,我還得感謝她給我牽的紅線,這樣吧,下次見面,我讓她再多打幾拳好了。”
藤井月聞言笑了起來,剛剛沉悶的氣氛一掃而光。
“你大概不知道,她要是知道我們倆在一起了,沒準真的會來揍你。”
松田陣平:“啊?為什么?”
“因為當年我暗戀你未果,所以在我們倆的閨蜜視角來看,你其實是個……”藤井月斟酌了一下措辭,“沒眼光的渣男。”
松田陣平一愣,隨即大笑起來。
他笑得連肩膀都在抖,把藤井月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輕輕推了他一下:“別笑了你。”
松田陣平止住笑意,又問:“那她要是知道我現在變得比以前有眼光了,不是應該開心嗎?為什么會揍我?”
“她只會覺得你是找不到對象的大齡男青年,不得已只能吃回頭草的渣男。”
沒等“渣男”說話,藤井月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瘋狂震動起來 ,屏幕上閃爍跳動的名字,正是他們現在正在談論的小忍。
第48章 第48章見面
兩人對視一眼,藤井月伸出一根手指“噓——你別出聲,我接個電話。”
松田陣平抽了抽唇角。
怎么搞得好像兩個人在偷情一樣。
藤井月清了清嗓子,按了接聽。
“小忍?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
話沒說完,被對面的大嗓門匆匆打斷:“藤井月!你怎么回事!”
藤井月茫然:“我怎么了?”
“你竟然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偷跟野男人勾搭上了!”小忍的聲音夾雜著電流傳來,依然能聽出幾分痛心疾首,“你之前是怎么跟我說的?你太讓我失望了!”
藤井月:“啊?你在說什么啊?什么野男人……”
“你還裝!我都看到了!你敢說新聞上那個撲過去抱松田陣平的人不是你嗎?”
她的聲音太大,隔著聽筒都傳到了松田陣平耳朵里。
藤井月有些尷尬地看了他一眼,捂著話筒轉身。
“你先等一下,我找個安靜的地方跟你說。”
對面警覺:“等下!你現在是不是跟松田陣平在一起?”
藤井月:“怎么會,我現在在工作……”
松田陣平適時地咳嗽了一聲。
藤井月立馬怒目而視,他立即舉起雙手,表情十分無辜,像是在說“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小忍:“!!我都聽到他的聲音了!你還騙我!”
藤井月把電話拿遠,揉了揉被震疼的耳朵,等對面平復下來才說:“對不起嘛,但這件事說來話長,等你回來我當面跟你解釋。”
小忍冷哼一聲:“行啊,我馬上就到家了,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要跟我說你倆之前有什么誤會之類的,這種我統一認為是他在騙你或是你在騙我!”
藤井月:“……你要到家啦?那我一會回去找你,我們當面再聊,先這樣。”
藤井月掛了電話,發現松田陣平正抱著手臂打量她,也不知道看了觀察了多久。
“怎么了?”
“我現在很好奇……”松田陣平幽幽地說,“你們倆平時都說我什么。”
藤井月狀似淡定地攏了攏頭發:“也沒什么,只是從閨蜜視角來看,天生覺得任何人都配不上自己的朋友。”
松田陣平挑眉:“所以我到底做過什么,讓你們以為我是渣男?”
“都是誤會,不值得一提……”
“我的名譽都被污蔑成這樣了,我還不能了解一下原因嗎?”松田陣平用譴責的目光看著她,“還是說,是你在她面前杜撰了我什么謠言,讓人家對我的人品產生了誤解。”
藤井月反駁:“我怎么可能……”
“你又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前科,”松田陣平悠悠地說,“你說對吧,青梅竹馬?”
藤井月:“……”
“這個事你要說多久啊?”藤井月不滿,“我都說了嘛,當時只是為了敷衍柯南隨口說的,你就不能把它忘了嗎?”
“我看你不像是隨口說的,倒像是……”他看了她一眼,“蓄謀已久。”
藤井月:“……”
“那是你早就想好的解釋吧?”松田陣平說,“說來讓我聽聽,你還【隨口】說過關于我什么事?”
藤井月搖頭:“沒什么,真沒什么了。”
“那你的朋友……”松田陣平一臉別想蒙我的模樣,“為什么對我意見這么大?”
藤井月語塞。
松田陣平哼了一聲:“不說是吧,那我就只能自己去問她了……”
“行行行!我告訴你行了吧。”
藤井月嘆了口氣。
“我不是說過,我當初以為你對萩原同學……有想法嗎,所以……”
松田陣平腦門上的青筋一跳一跳:“你說點人能聽的。”
她聳聳肩:“是你非要聽的。”
他耐著性子:“行,你繼續說。”
“所以我就跟小忍研究了一下,我們一致覺得——”她停頓了下,視線先往旁邊不著痕跡地掃了兩眼,確認了自己一會的逃跑路線,才謹慎開口。
“我們覺得,萩原同學一看就是很直的類型,所以你可能是對自己的竹馬見色起意,但又苦于身份和性別不好開口,只能每天看著他像花蝴蝶一樣穿梭于人群中,愛而不得,所以才總是這么臭臉。”
“至于ktv那次的表白事件,可能是你為了刺激萩原同學的危險之舉,我只是被你當成了筏子。”
松田陣平:“……”
他嘆為觀止:“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不過現在都清楚了,都是誤會嘛。”藤井月一邊說一邊后退,“我先回去一趟,不用送我了,我會幫你跟小忍解釋一下的……”
沒走出幾步,肩忽地被他摟住,松田陣平用力一拽,她控制不住地朝他的方向傾倒。
“毀了我的名譽還想跑?”松田陣平哼了一聲,“走,我跟你一起回去。”
“正好我也早就想跟你這位朋友,再會一次了。”-
車子穩穩在小巷口停住。
藤井月拿起手挎包,猶豫著又看了眼駕駛座的松田陣平,后者正給車熄火,解安全帶,架勢就是一定要跟她走這一趟。
她決定努力最后一次:“松田——其實我覺得,你也沒必要非得這時候見到小忍,她現在肯定看你不順眼,不如讓我先給她打個預防針,你再跟她見面也不遲。”
松田陣平沒理她這番說辭:“下車,走。”
藤井月嘆了口氣,該說的自己都已經說過了,他一意孤行,一會如果出現什么后果,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
“你還敢出現?!!”
玄關處,已經提前一步到家的小忍目瞪口呆的看著門口的男人,手里拿著一罐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冰汽水,正捏得滋滋作響。
藤井月見狀不對,立刻上前一步插在兩人中間,試圖打圓場:“那個小忍……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這么快就到家了?”
松田陣平毫不在意地撩了下劉海說:“我覺得你對我可能有一些誤會,所以我今天特意過來找你談談……”
小忍咬牙切齒地說:“誤會?什么誤會?我們倆唯一的誤會就是我沒有在上個月見到你那天晚上就把你一拳打爆!”
藤井月夾在中間,弱弱地說:“小忍不如我們進去再說呢?”
她上前一步,湊到小忍耳邊:“注意你的行為,他現在是警察,你打人算襲警。”
小忍:“……”
她瞪著松田陣平半晌,才捏著鼻子勉強說了句:“你先進來吧。”
松田陣平頷首,很有涵養的在門口換了鞋,頂著小忍看仇人的目光,施施然走了進去。
直到他消失在兩人視線中,藤井月才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氣,推著小忍進了屋。
她不敢把兩人獨自扔在屋里獨處太久,隨手翻出兩個茶包泡上茶,就迅速端著回到客廳。
兩人正如楚河漢界般涇渭分明,分坐在餐桌的兩端。
松田陣平雙腿優雅的交疊在一起,手肘放在桌上,兩只手輕輕搭在一起。
而對面的小忍,抱著手臂,斗雞一般瞪著他,空氣中火藥味極重,氣氛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藤井月把托盤放在桌上,分別給兩人上了茶,坐在餐桌中間,抿著唇,視線在兩人臉上環視。
小忍先開了口:“你今天來是以什么身份來的?”
松田陣平:“嗯?”
小忍:“是現任警察,還是她的男朋友?”她手指向藤井月。
松田陣平:“是你朋友的現任男朋友。”
小忍咬著牙:“那你既然這么說,我要是今天把你打個半殘,應該也不算襲警了?”
松田陣平矜持地說:“前提是你有那個能力的話。”
之前在小巷里那次倉促的見面,他是一時沒有防備才被小忍得了手,真要打起來的話,就算對方是職業拳擊手,他也不見得落下風。
小忍陰惻惻一笑:“是嗎?你還真自信,
那要不要試試……”
“啊啊啊啊啊!”藤井月忽然大叫起來,打破了室內火藥味極濃的氣氛。
然而叫完把兩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她身上之后,她也沒想出什么能緩和氣氛的話題,急中生智說:“快到吃飯的時間了吧,正好冰箱里還有新鮮牛肉,我去做飯,松田你來幫我打下手吧。”
松田陣平聞言便站起身:“行……”
“等下!”小忍忽地出聲。
她遲疑著站起來:“你要下廚?”
別開玩笑了,藤井月的廚藝,只能達到“吃不死”這個水平,再多就不能要求她了。冰箱里那塊牛肉可是她千里迢迢從京都帶回來的上等和牛,要是給她做豈不是要糟蹋了。
小忍當機立斷:“你歇著,我來做,松田給我打下手。”
松田陣平雖然一頭霧水,但別說給誰打下手,就算讓他做都無所謂,于是也沒有發表什么意見。
但藤井月不行,她提出做飯是為了暫時把這兩人分開,要是讓松田去給小忍打下手,兩人真的不會在廚房就打起來嗎,廚房里正好兩把菜刀,一把切菜,一把切肉,倒是順手……
想到這個后果,她果斷搖頭:“不用了,你打比賽那么辛苦還不忘給我帶和牛,回來還要親自下廚做飯的話也太可憐了,讓我給你做頓飯好了,正好我最近的廚藝有點進步,你可以檢驗一下,再說還有松田看著呢,他廚藝很好的。”
小忍用懷疑的目光把松田陣平上下打量一遍,從鼻子發出哼聲:“就他?還會做飯?”
松田陣平微笑:“說笑了,獨居這么多年,廚藝還是能養活自己的。”
小忍看了他半天,才勉強說了句:“那行吧,正好讓我看看你的廚藝水平如何。”
要是比不上她,那她怎么放心把小月交給他。
“不過——”她揚起下巴,“你們倆要是敢毀了我花大價錢買回來的牛肉,就自己看著辦。”
第49章 第49章袒露
“啊你把火關小一點,攻略上說焯水要開小火的……”
“好像還沒完全熟,不要這么快撈出來吧……”
“接下來要干什么來著,你等下,我先去看看手機……”
松田陣平額上的青筋幾乎要具象化。
不大的廚房里,擠了兩個人,本就轉不開身,偏偏藤井月還來回打轉,不是在瞎指揮就是在自說自話,自告奮勇要幫他,偏偏幫的還是倒忙。
松田陣平忍不住開口:“你要不然去外面待著呢?這里暫時用不上你。”
她想要幫忙的心是好的,但做飯這種事,也是需要天賦的,就有些人哪怕步驟和調味料全對,做出來的料理也像是天生比別人少點什么。
他自認為提醒得很是委婉了,但藤井月像是聽不懂一樣,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怎么行,我要指導你做的呀,沒有我,誰給你查攻略?”
松田陣平耐著性子說:“我會處理一塊牛肉還是會的,暫時用不上你的攻略。”
藤井月搖頭拒絕:“我雖然不怎么下廚,但常識還是有的,這肉一看就很貴,我得盯著點你,不然把肉做毀了,小忍可是要生氣的,她最氣浪費食物的人了。”
松田陣平:“……”
他很想說,剛剛要不是他力挽狂瀾,這塊上好的牛肉在焯水那一步就要毀了,她到底是哪來的底氣在這里說自己有【常識】的。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給她找點別的事做。
“你去看看冰箱里有沒有蔥和蒜,幫忙剝一點,一會做菜用得上。”
藤井月回頭看了眼冰箱,遲疑了幾秒說:“有,但還是你去吧,我在這看著鍋。”
松田陣平:“……鍋不用看,牛肉不會自己閑著沒事自殺,不想剝蒜的話不然你去把土豆剝皮切塊呢?”
藤井月面露難色:“我不喜歡吃土豆,所以這次的配菜沒有準備土豆。”
松田陣平:“……那你去給西紅柿去皮好了。”
她終于感覺到有什么不對來:“你為什么總是想指使我干活?不是你來給我打下手嗎?”
松田陣平:“但是你現在不是沒什么事做嗎,而且說要展示一下廚藝的也是你,我認為,刀工是最能體現一個人廚藝嫻熟程度的技藝。”
刀工稀爛的藤井月:“……”
她不滿:“你這就有些片面了,你知道酒店里那些五星級大廚都是有徒弟幫忙的,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去做這些小事,但是這能說他們廚藝就不好了嗎?不能啊……”
松田陣平忍不住了:“他們只是不做,不是不會,說這么多,你該不會根本不擅長用刀吧?”
要真是這樣,那他還真不敢放心讓她去切菜。
他揉了揉眉心,認命道:“算了,你在這里看著鍋好了,我去切土豆。”
藤井月:“你等一下!”
“又怎么了?”
她用狐疑的眼神看了他一會,覺得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就是在看不起自己的廚藝。
她不想用刀是一回事,但松田陣平看不起她主動讓她做沒技術含量的活是另一回事。
這剛在一起沒幾個小時,可不能開始就被他看扁了。
藤井月眼神示意他:“你在這看著鍋,我去切土豆。”
松田陣平懷疑:“你行嗎?”
這無疑又是在火上澆了一把油,藤井月本來還對用刀這件事有點陰影,聽了他這話突然涌上一股勇氣,登時熱血沸騰起來:“今天就讓你看看我行不行!”
她三步并作兩步,雄赳赳氣昂昂地從柜子底部拿出幾個大個頭馬鈴薯,又極其倨傲地看了松田陣平一眼,在對方復雜的目光中,“啪”地一聲打開水龍頭,囫圇沖洗起上面的泥土來。
直到把幾個土豆洗成仿佛要去參加馬鈴薯屆的選美大賽的水準,她才堪堪停止禍害這幾顆可憐的土豆,“啪”地往案板上一放,抄起刀就要切。
“等等——!”
松田陣平立即發出一陣高分貝的聲音,嚇得她差點當場就把那顆土豆就地正法。
她不滿地抬起頭:“又怎么了你?”
松田陣平指著那顆土豆:“抱歉,提前問一句,你喜歡吃帶皮土豆嗎?”
藤井月:“……”
她看了看刀下的小可憐,沉默半晌。
松田陣平謹慎地問:“還是說你為了展現自己精湛的刀工,決定先切塊再削皮?”
藤井月“啪”地一聲把刀砍在案板上:“我只是先擺個樣子出來,要你多嘴?”
松田陣平沉默地盯著那俏生生立在案板上的刀,刀工怎么樣不好說,手勁倒是挺大,拳擊沒白練。
“行,那你繼續。”他抱起手臂,本來打算去冰箱里找找還有什么食材,此刻也歇了心思,駐守廚房確實是個重要的工作,這里一刻也離不得人。
食材本身確實不會自殺,但耐不住總有刁民想害它們。
藤井刁民月哼了一聲,又彎下腰從柜子里翻出一個削皮器。
這東西還是她在網上買的,買回來后一次沒用過,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她盯著那個造型奇怪的削皮神器看了一會,遲疑著把土豆放上去,搖動轉桿。
應該是這么用的吧……
土豆在上面滾了個圈,又圓潤地滾下來,以自由落體之勢完美降落在案板上,大頭朝上,面對著她來了個完美的謝幕禮。
“啪啪啪……”
旁邊響起松田陣平的掌聲。
“精彩,真是精彩。”他稱贊道,“不愧是五星級大廚,削皮前還要讓土豆做個運動,增加其口感,這種細節也只有大廚才能注意到了。”
藤井月:“……”
松田陣平好奇地看向她那個削皮器:“現在廚具行業都內卷到這種程度了嗎?連食材按摩/器都設計出來了?除了你還有其他消費者嗎?”
他這話問得
語氣太真誠,以至于藤井月一時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心這么覺得,還是單純在陰陽怪氣她。
藤井月瞪著他看了一會,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說:“這是個削皮器。”
松田陣平:“哦?”
他又盯著那個玩意看了一會,仿佛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原來是削皮器啊~”
藤井月忍氣吞聲:“嗯,不過不怎么好用,看來科技還是代替不了人類……”
在她說話的時候,松田陣平伸手,將土豆調了個個放上去,轉動搖桿,土豆皮便轉著圈被刀片帶下來,輕飄飄落在案板上。
藤井月:“……”
松田陣平拿起削完的土豆,贊美道:“不愧是大廚,買的廚具就是好用,一會記得把鏈接推給我。”
藤井月這下確定了,這小子就是在陰陽她。
她立馬甩手不干了:“你明明知道怎么用,還看著我出丑?”
松田陣平大驚失色:“我以為你只是先擺個樣子出來,不是不要我多嘴?”
藤井月咬著牙:“行,松田陣平,你真是……很好。”
一會他要是跟小忍打起來,她一定不會再拉架。
她冷笑道:“農夫與蛇,東郭先生與狼,可惡的松田陣平和好心的我。”
松田陣平:“說反了,是好心的你和可惡的松田陣平。”
藤井月把手套摘下來,扔在案板上,冷冷地說:“既然你這么厲害,想必也不需要我幫忙,自己在這干吧。”
松田陣平松了口氣:“行,那你進屋歇著吧……”
“記得,是你不要我下廚的,以后無論什么情況下,就算你出警受傷,躺床上動不了,或者喝得酩酊大醉回來,我都不會下廚房給你沖一碗蜂蜜水。”
藤井月用眼神沖他比了個中指,瞪他一眼便轉身走了。
她怒氣沖沖回到客廳,小忍正在看電視上的拳擊比賽回放,見她這樣,伸著脖子朝廚房看了眼:“你怎么出來了?松田呢?”
藤井月在她對面坐下:“他不需要我幫忙,打算自己大展身手。”
小忍聞言,為自己的牛肉暗自松了口氣,看她不是很開心的樣子便安慰她:“那就讓他自己做嘛,這樣以后你們倆個人生活在一起,你就可以順理成章把做飯的活都推給他了。”
藤井月失笑:“你想得未免也太遠了吧,剛剛還要跟他打架呢,這才多久,就迫不急待想把我推出去了?”
小忍斜她一眼:“說得好像我不同意,你就能跟他分手一樣。”
“行了,正好他現在不在,說說吧,”小忍清了清嗓子,“你們倆是怎么在一起的?我明明記得我走之前,你還信誓旦旦跟我說不會跟他在一起呢?”
藤井月咳了一聲,把目光投向別處:“這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
小忍:“沒事,我今天有的是時間,可以聽你慢慢說。”
“……我們還是先來說點更重要的事吧。”藤井月起身,從包里拿出萩原研二那本書,遞給她,“你看看。”
小忍莫名其妙接過來,眼神接觸到書的封面時就愣了下:“這是……”
藤井月示意她:“翻開看看。”
小忍動了動嘴唇,沉默了一會,把書還給她:“還是算了……”
藤井月沒接,堅持道:“打開看看吧,萩原同學有話留給你,看完之后,不論你是想留存還是還給他,都隨你心情。”
空氣靜默良久,才響起書頁翻動的聲音,不知是因為書頁粘連還是手不穩,她捻了好久才捻出第一頁。
然后,她低著頭沉默了很久。
藤井月也沒說話,陪她一起安安靜靜消化了一會,直到小忍抬起頭望向她,才開口解釋。
“這是萩原同學的遺物,之前一直由他姐姐保管,松田把它帶了出來,我想,這個書應該是他想要給你的,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沒有送到你手中。”
小忍垂下眼皮。
“我知道是為什么。”
她深吸一口氣,把書合上。
“這本是漫畫大結局篇的上冊,當初在這冊刊載出來之前,我們就鬧掰了。”
藤井月愣了愣,這是這些年以來,小忍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萩原研二這個人,剛開口就是這么大的信息量。
“你們兩個……”她試探著問,“當初是……”
小忍知道她在想什么,搖了搖頭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倆沒什么曖昧關系,充其量只能算是……他覺得他是那個害我受傷的罪魁禍首,感到愧疚才這么安慰我吧。”
火災案。
藤井月的心提了起來。
“既然你提到了這件事,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說。”藤井月頓了頓,“西谷圭佑和今井佳子死了。”
小忍愣了愣,騰地站了起來:“你說什么?他不是剛給你發請柬邀請你去同學會嗎?怎么突然死了?”
沒等藤井月回答,她忽然想起這房子里還有第三個人在,偏偏這人還是個警察。
她隱晦地往廚房的方向看了眼,見沒什么異狀才松了口氣,壓低了聲音問她:“小月,你老實跟我說,這件事跟你沒關系吧?”
第50章 第50章懷疑
藤井月無奈:“當然沒有,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法外狂徒的形象啊?”
小忍悻悻坐下:“不是就好,我就是覺得太巧了,你前腳剛參加完同學會,后腳他就出事了,他是被誰殺的?”
“還不知道,不過警方猜測,殺他的人很可能是沖著當年的火災案去的。”
小忍愣住。
藤井月:“我想跟你說的就是這件事,警方已經知道了火災案的事,所以可能很快要找你詢問當年的一些細節。”
“隔了這么多年,這件事怎么又會被翻出來?”小忍豎起眉,眼里不耐煩的情緒很明顯。
藤井月靜了靜。
“抱歉,是因為我在同學會上找到了當年的目擊者——今井佳子。”她看著小忍,“她那時候曾經見過西谷圭佑從德育樓走出來。”
“但是那天晚上我跟她分開后沒多久,她就被殺了。”
小忍想了很久才勉強從記憶中扒拉出這個人:“哦,就是那個天天跟在山田杏屁股后面轉,欺負你的那個臭丫頭?她被殺了?被誰殺了?怎么能確定跟這件事有關系?”
小忍冷哼一聲:“她人品這么差勁,說不定是得罪了別的什么人,才被對方尋仇了。”
藤井月:“本來是不確定的,但警方傳喚西谷圭佑接受調查,西谷圭佑在路上遭到了伏擊,送醫后不治身亡,而警方那邊剛剛鎖定了前天晚上一直跟他待在一起的情人,還沒來得及傳喚她,人就又被殺了。”
小忍驚駭:“這件事這么嚴重?竟然死了這么多人!”
頓了頓,她忽然又想起一個問題:“所以你去同學會就是為了見她?你怎么知道她是當年案件的目擊證人?”
這個問題,藤井月在跟她提起前就已經想好了要怎么回答。
她冷靜地說:“前段時間柳原奈美出事以后,我媽來找過我一次,要求我幫柳原奈美頂罪。”
果不其然,小忍一聽就炸了:“什么?還有這種事?!你怎么不早說,你不好動手,我可以幫你教訓她啊!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哪有這樣當媽的!”
藤井月:“所以我沒有答應,她就灰溜溜走了。”
小忍哼了一聲,還是覺得氣不順:“應該找個機會趁她落單的時候蒙頭揍上一頓的。”
藤井月失笑:“好了,她這些年不就這樣嗎,我都已經習慣了,我們說回正題。”
“哦對,你接著說,你是怎么知道今井佳子的事的?”
“是我媽媽在言語中不小心透漏出了一點信息,不過我也只是懷疑,才打算去同學會碰碰運氣,沒想到試探一下,她就一股腦都說出來了。”
小忍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按理來說,柳原奈美做下的事情,柳原明知道還情有可原,但她絕不可能對你媽媽說,她是怎么知道的?”
藤井月聳肩:“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也許是她跟柳原明生活這些年中偶然發現了什么端倪,她只是看起來愚蠢,別把她當成什么等閑之輩。”
小忍嘆了口氣:“好吧,不過警方就算問我,我也提供不了什么線索,我能說的,當年都跟警方說過了。”
藤井月靜了靜。
“小忍,”她開口道,“你把實情說出來吧,不要
顧慮我,我都這么大人了,不論是什么事,都傷害不到我了,我也不想因為我的關系,讓壞人一直逍遙法外。”
小忍停頓兩秒,哈哈笑了幾聲:“我說的就是實情啊。”
藤井月抬頭:“起碼在柳原奈美的事情上,你撒謊了,你那個時候為什么沒有把柳原奈美供出來?”
小忍嘆氣:“我說了,但是我沒有證據,警方也不能因為我是受害者,僅憑我一面之詞,就斷她的罪。”
藤井月:“可是……”
她話沒說完,突然噤聲。
松田陣平端著兩盤菜從廚房里走出來。
小忍回過頭:“這么快做好了?”
她探脖看了一眼,勉強點評道:“賣相看著還……勉勉強強吧,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要看味道怎么樣。”
松田陣平言簡意賅:“那就嘗嘗看。”
他把菜放在桌上,招呼藤井月:“幫忙一起拿碗筷,可以開飯了。”
藤井月點頭:“好。”
她走到廚房,背對著飯廳的方向蹲下身去拿碗筷,手指觸碰到碗架邊緣的瞬間,才敢松口氣。
剛剛她看見松田陣平時,他已經邁進客廳了,也不知道兩人先前的對話,他聽了多久。
她定了定神,拿著碗筷回到飯廳,小忍正從儲物柜里翻著什么。
“找到了!”
“那不是你第一次優勝買的勝利酒嗎?”藤井月詫異,“怎么想起要拿它出來喝了?”
小忍沖她搖了搖酒瓶:“放著也是放著,這不是慶祝你脫單嘛。”
藤井月無奈:“下次再說吧,我們一會兒還要去警局,總不能帶著一身酒氣去。”
小忍想了想:“也對,那下次再說吧。”
家里沒有儲存太多食材,松田陣平就簡單,利用現有食材做了三菜一湯,滿滿幾盤擺擺在桌上,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小忍深吸一口氣:“聞起來倒是還不錯,可以打個80分吧。”
松田陣平不置可否。
藤井月和松田陣平分坐在餐桌兩端,小忍坐在中間,兩人都沒動筷,等著她夾第一筷子。
小忍先是夾起一塊牛肉,湊到鼻子邊聞了聞,才鄭重地放進嘴里。
藤井月也沒吃過松田陣平做的飯,緊張地盯著小忍的表情:“怎么樣?味道還可以嗎?”
小忍:“嗯……”
看起來正在品鑒中。
松田陣平倒是一臉淡然,沒有關注對方的評價,第一筷子先給藤井月加了一塊上好的牛腩:“別看了,快吃吧,你從早上到現在一直都沒吃飯。”
小忍把肉咽下去,咂了咂嘴:“還可以吧,勉強稱得上好吃,不過比起我來說還是差一點。”
藤井月放心了,小忍都這么說,那看來是好吃的。
她把肉塊放進嘴里。
三秒鐘過后,牛肉豐沛的汁水和融合了其他食材的香味在她味蕾上炸開。
藤井月:“!!!”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松田。
早知道他廚藝這么好,她哪里還需要去廚房幫忙。
“松田!”他眼神熱切的望著他,“真想不到你竟然還有這一手,真是深藏不露啊,這樣看來以后廚房的事都可以交給你了。”
小忍無聲地翻了個白眼:“我覺得以你的水平,想在這方面比過你還是蠻容易的。”
藤井月訕訕地:“我也沒有那么差吧,之前你受傷我照顧你那段時間,你不是也吃了一個月我做的飯?”
“我那是沒有選擇。”小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總不能吃一個月外賣。”
她看向松田陣平,十分鄭重地說:“說真的,松田,不要輕易嘗試吃她做的飯,那簡直是對舌頭的折磨。”
松田陣平臉上露出些笑意:“這么差嗎?說的我有點好奇了。”
“年輕人好奇心不要太重。”小忍語重心長,“小月做飯怎么說呢……也不能說是黑暗料理,但就是很奇怪,就比如說這道土豆燉牛肉吧——”
“如果讓她來做,土豆和牛肉就像是剛剛相親見了一面就匆匆結婚的陌生夫妻,下一秒就能手牽手去離婚。”
藤井月立即反駁:“我可沒有做過這道菜,你不要誹謗我。”
小忍面無表情看著她:“你連更簡單的咖喱牛肉都能做毀,我還能相信你什么?”
藤井月:“我都說了那是意外!意外!”
她倆斗嘴期間,松田陣平也沒吃,托著腮眼含笑意看著她們倆,更確切的說是看著藤井月。
小忍發現后忍不住吐槽:“嘖嘖……別盯了,她臉上又沒有花,我是不是不應該在這里,應該把空間留給你們倆?”
藤井月咳了一聲,夾了一筷子菜放她盤里:“吃飯吃飯!”
最后面帶警告看了松田陣平一眼,示意他別看了快吃飯。
松田陣平收回目光,悠然道:“只是覺得你這個樣子比較少見,我印象里你可不是這么活潑的人。”
小忍微微挺起胸膛,語氣頗為得意:“那當然,我跟小月可是二十幾年的朋友,你這個半路冒出來的男朋友當然比不上我。”
松田陣平笑而不語。
小忍清了清嗓子:“行了,現在可以說了嗎?你們倆到底是怎么回事?”
“兩情相悅,水到渠成。”
“剛在一起,純屬偶然。”
兩道聲音疊在一起,兩人同時頓了下,看向對方。
小忍挑眉:“要不要給你們點時間,先對一下口供?”
藤井月咳了一聲:“不用,其實就是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發現他當年其實也暗戀我,所以就……”
“那是暗戀嗎?”小忍抬高聲調,“你不是跟我說他當年對你很惡劣嗎?松田,你該不會是隨便找了個借口騙她的吧?”
松田陣平舉手:“我承認我當年表達好感的方式是有點幼稚,不過這不能全怪我一個人,她的理解能力也要負一部分責任。”
小忍點頭:“行,那你說說你的版本,今天給你沉冤昭雪。”
松田陣平:“她都跟你說了我什么惡劣的行徑?冷臉?”
小忍頷首:“這算一個。”
“我天生就這樣。”松田陣平解釋,“也不是特意針對她,而且我要是對她笑得像朵花一樣,那才更可怕吧?”
“行,那這條勉強解釋的通,下一條——”小忍想了想,“她還說你總瞪她。”
“我不是在瞪她,”松田陣平無奈,“那只是我的習慣性動作,盯著人看的時候配上冷臉看起來就像在瞪人吧。”
藤井月插嘴:“那你現在再做一次那個表情。”
小忍也點頭:“對,你現在再做一次,看看你是天生臭臉還是編出來騙我們的?”
松田陣平:“……”
面對女友越來有有如實質的目光,他無奈地解釋:“那個時候還是個毛頭小子嘛,我現在的性格跟那時候也不完全一樣,再那么做看起來也太欠打了。”
藤井月癟嘴,一副你猜我信不信的表情。
小忍:“嘖嘖,別解釋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那個時候不夠愛嘛。”
……
一頓飯就在這樣的氣氛中結束。
飯后,松田陣平主動去廚房洗碗。藤井月做飯的時候沒幫上忙,這時候也不好意思再坐著不動,于是也主動去幫他的忙。
松田陣平負責用洗碗劑將碗筷洗過第一遍,藤井月再用清水沖干凈,兩人分工明確,配合默契,一時間廚房里只有水流嘩啦啦的聲音,誰都沒有說話。
藤井月還在想著剛剛在客廳里的事,她不是很確定松田陣平有沒有聽見她跟小忍的對話,那里面關于柳原奈美的部分,是她還沒有跟警方說過的。
她稍微抬了抬眼,看向松田陣平。
男人正專注于手中的盤子上,神情專注得好像正在拆一顆炸彈,黑色劉海散落額前,微微遮住眼睛。
也只有這種時候的松田陣平看上去,還能看到當年的影子。
她正看得出神,冷不防松田陣平忽然開口:“都盯著我看半天了,有什么話想說劑直接說。”
藤井月回過神,神情不算自然地收
回視線:“沒有,看你洗碗這么認真,還以為在做什么大事呢。”
松田陣平輕笑:“洗碗不算大事,在你家里洗碗才算。”
藤井月撇嘴:“你現在的情話還真是張口就來。”
“這算情話嗎?我只是學會了誠實表達而已。”
藤井月哼了一聲,兩人又沉默幾秒。
“對了松田——”她盡量自然地提起這件事,“關于西谷圭佑和他的情人被殺一案,你有什么眉目嗎?”
松田陣平神情淡了些:“警方已經去查這兩人最近的通話記錄和行程安排了,目前還沒找到嫌疑人,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嗎?”他把一個洗好的盤子遞給她。
藤井月順手接過,抬起頭看著他:“關于這個,我的確有一點見解。”
“哦?說來聽聽。”
“你現在已經知道了萩原警官當年跟小忍的事,其實嚴格來說,這很符合他助人為樂的性格,但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么從來沒想過要把這件事告訴你呢?”
松田陣平頓住,轉過頭看向她。
藤井月還保持著剛剛接過盤子的動作沒動,目光清凌凌望著他,眼神清明一覽無余。
松田陣平沉默兩秒說:“這也沒什么奇怪的,我跟研二雖然是幼馴染,但也不是什么話都會跟對方說的,我也沒有告訴過他我喜歡你的事。”
“但這兩件事性質是不一樣的。”藤井月說,“你喜歡哪個女生,是你自己的心事,不愿意說給別人知道是正常的,但是萩原同學如果只是幫助一個不幸遭遇火災事件的女同學,這種事沒必要刻意隱瞞你吧,你從知道這件事以后,就一點都沒有過懷疑嗎?”
松田陣平瞇起眼:“你想說什么?”
藤井月:“我只是猜測,萩原同學有沒有可能知道當年火災案的內情……”
“沒可能。”松田陣平斬釘截鐵地說,“暫且不說他當年還只是個高中生,警方沒能調查出來的真相,他在沒有證據來源渠道的情況下獨自調查得出結論,這個可能性很小,而且以研二的為人,如果他真知道什么,一定會提供給警方。”
藤井月靜了靜。
“如果……他有別的苦衷呢?”
“你到底知道什么?”松田陣平不想再跟她打啞謎,干脆單刀直入地問,“你想通過研二這件事說明什么,直說就好了。”
“我想見萩原同學的姐姐,”藤井月干脆也直說了,“我覺得他可能會留下當年案件的一些關鍵證據。”
“所以你故意引導我往研二這邊想,就是想讓我幫你聯系他姐姐?”松田陣平擰起眉。
“可以嗎?”
“你找過去打算跟他姐姐怎么說呢?我覺得你弟弟手里可能有某個案件的關鍵性證據拜托讓我看一下他的遺物?”松田陣平表情很嚴肅,“他姐姐也是警察,你知道你這么說相當于在指控他故意隱瞞真相包庇兇手嗎?”
藤井月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我跟你一樣信任萩原警官的為人,就算他手上真的有證據,我也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松田陣平看了她半晌,轉過身,聲音冷淡:“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不過結果可能大概率要讓你失望,研二犧牲以后,他的東西是由我和他的家人一起整理的,沒有什么能稱得上證據的可疑物品。”
聽到他愿意幫忙,藤井月松了口氣:“謝謝。”
她看出松田陣平的不情愿,想了想又開口道:“我其實之前一直在糾結,是找你幫忙還是我私下里去接觸萩原姐姐。”
松田陣平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是嗎?那最后為什么又決定找我幫忙了呢?”
她誠實道:“因為我覺得,如果我私自去找她,被你知道了你一定會生氣。”
松田陣平嘲道:“難道我現在就不生氣了嗎?”
“我知道,所以我覺得你還是說出來比較好,一個人生悶氣對身體不好,而且也不利于情侶關系的維系。”藤井月說,“所以你為什么生氣?因為我懷疑萩原警官人品?”
松田陣平嘆了口氣:“不是。”
“如果這家伙現在好好站在這里,就算你指著他的鼻子質疑他,我也不會說什么。”
藤井月一愣。
“但是他已經去世了,沒辦法再站起來為自己說話、為自己辯護,在這種時候,如果我不維護他的人格,還有誰會為他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