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惡人青梅抬腿,分開。
狐城,少主寢宮。
青翡推開門,口中哼著不知名小曲,接著將手下拉著的人也拽進屋,反手關(guān)門落鎖。
“現(xiàn)在沒人打擾我們了。”她回身一推,將對方按在門上,歪頭笑了一下,“我們好好敘敘舊吧?”
念錦輕掙一下,卻被更大力按回去。她抬眼對上興趣盎然的綠眸,往日溫和的笑意早便斂去。
“阿翡,這可不是,敘舊的態(tài)度。”
青翡沒有答她的話,自顧自道:“龍族收到了你們狐族的來信。”
“要龍膠?可以。”
惡劣的笑容再一次浮現(xiàn):“先讓我看看你的尾巴。”
說著,她的手又要向后探去。
念錦迅速抬膝,頂向她側(cè)腰,想要撞開她。
青翡早有預(yù)料,伸到后方的手向下一攔,緊接著順勢穿過她膝彎,向上猛勾!
另一只胳膊肘也頂上對方肩膀,將念錦牢牢按在門邊。
念錦單腿受制,重心一時不穩(wěn),借著對方的力才勉強沒有倒下。
但這個姿勢,著實羞辱人。
她掐住青翡脖頸,用力收緊將她向外推,冷聲道:“放開。”
青翡抬起臂彎,帶著膝頭將腿抬得更高,分得更開,見對方隱忍地微皺眉,笑容更濃:
“啊呀,還疼呢?”
脖間壓迫感更重,牢牢扣住,似乎真想掐死她。青翡眼底微冷,勾著膝彎的手準(zhǔn)確摸上尾骨,接著,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按!
身下身體一瞬間繃緊,掐著她脖子的手松開,滑至肩膀,卻又死死抓著肩上衣物,維持身體不倒。
許多細(xì)密的汗泌出額間,顯然是疼到極點。
青翡欣賞著打量她忍耐的表情。
從小到大,這張臉在外妖面前,永遠(yuǎn)溫和又禮貌。
只有她見過,薄情的,陰狠的,冷漠的,還有動情的。
手指又輕輕在附近打轉(zhuǎn),似乎在安撫對方:
“母皇本是打算給你送來龍膠的,但是被我攔下了。”
“誰讓你騙我害我斷掉的尾巴,也算給你的教訓(xùn)。你看看,沒有我在,你被欺負(fù)成什么樣了?”
“阿念,這么多年不見我,你難道不會無聊,不會想我么?”
“”念錦緩慢抽氣,好半天才緩過來,聞言收緊手心,將手下衣物抓得皺巴巴一片。
想她?
她確實想,想讓她永遠(yuǎn)沒有機會,再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六十年前對青翡的懲罰還是太輕。
禁足百年?遠(yuǎn)遠(yuǎn)不夠。
最好讓她一輩子都待在龍族,再也出不來。
念錦閉上眼,掩去眼底算計,再睜開眼,已是一片順從的溫和。
“我知道了。”因為沒站穩(wěn),她略微踉蹌一下,“阿翡松手吧。”
“你剛剛在想什么?”青翡湊近,仔細(xì)打量她的表情,懷疑道,“是不是又在打些壞主意?”
指尖再次抵上凹下的殘骨,甜蜜嗓音隱約有警告之意:
“收收你的壞心思,我可不會輕易上你的當(dāng)了。”
“”念錦輕輕攬住她,以示自己的真誠,“我只是在想,怎么才能讓阿翡消氣。”
“作為賠罪,我將那塊龍銜蛇浮雕送與你,怎么樣?”
龍銜蛇浮雕?
青翡神情開始動搖,向她確認(rèn)道:“真的?”
念錦點頭:“阿翡不是一直很想要么?”
青翡確實很想要。
龍銜蛇,不就是她銜銀朧么?
如果念錦舍得把這個送她,勉強原諒一下她也不是不行。
想到這,她輕拍一下對方后腰,表明她暫且滿意這個提議。
接著又松開手,放下掛在她臂彎的長腿。
念錦輕笑一聲:“阿翡對西島島主,當(dāng)真是癡情一片。”
聽著像是在夸她,青翡嘴角還未來得及揚起,卻又聽對方繼續(xù)道:
“可我聽說,島主對阿翡依舊不理不睬,是么?”
眉毛擰起,本已退上一步的步子又壓上前:“嘲笑我?”
“自然不是。”念錦微微抬眼,繼續(xù)道,“我有辦法讓島主搭理阿翡,要聽聽看么?”
尖尖狐耳柔順著垂下,碰到身后的門下意識動了動,念錦調(diào)整站姿,神色如常,似乎真的只是好心。
“”青翡盯著狐耳,隨之目光又移到那張無害的臉上,“當(dāng)然要聽。”
“但在那之前”
她撐手?jǐn)r住對方,眉眼彎彎:“還有其它事,我需要阿念再幫幫我。”
“”念錦與她對視,少見得沒有說話。
她早有預(yù)料,若青翡不提這事,才是反常。
輕輕附在耳邊,龍角擦上狐耳,毛茸茸帶來些許癢意,青翡不緊不慢地開口:
“在南海的幾十年,我又學(xué)了幾種新的技巧”
“姐姐一時半會兒也不肯理我”
“阿念”她又捧起對方的臉,撒嬌道,“再幫幫我?
“阿念若愿意幫我,我便把龍膠給你,你不想讓尾巴長回來么?”
掌心附上尾骨,刻意夾起的嗓音更加甜美。
“龍膠就在我身上。”
“幫我,阿念。”
第62章 強制讓我看看你的尾巴
溫?zé)岬氖终聘糁挛铮瑢⑴鈧鞯轿膊浚晕⒕徑庖蛱弁炊嚲o的身體。
但那手下隱藏的欲。望,卻越過層層衣物,一分不差地,盡數(shù)傳遞給她。
耳邊音調(diào)放得又輕又軟:“阿念若是著急”
“我現(xiàn)在便可以將龍膠給你。”
“但是——”不等對方答話,她話鋒又一轉(zhuǎn),“阿念的狡猾,我是領(lǐng)教過的,所以”
“得由我來,幫你接尾。”
“現(xiàn)在,讓我看看你的尾巴吧?”
身后的掌心更熱,隱隱有再向下的趨勢。
哪是單純想要接尾。
念錦斂下雙目,在手掌到達目的地之前,屈下膝蓋,做出腿軟之狀,上身順勢下滑,向后一靠,將錯位的手掌牢牢夾在后腰與門之間。
雙手攀上對方肩膀,借腿軟之勢用力拽住,不讓她再進一步:
“近日諸多事宜需要準(zhǔn)備,阿翡所提,還需改日再議。”
“什么事?即位典禮么?”青翡顯然不打算輕易放棄,“這些事交給她們負(fù)責(zé)便是”
她忽然停了一下:“啊,還是說,阿念又做了什么見不得光的事,不能給她們知道?”
念錦神色如常:“阿翡多慮了。”
青翡思考片刻,自顧自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和念錦相識百年,念錦作為少主,下屬眾多,可也只養(yǎng)了兩條聽話的狗。
一只聽說死在了人族,另一只她到現(xiàn)在還沒見到。
“怎么不見墨岱?”嘴上問著,手上一邊用力將人撈起,“阿念這是腿軟了?可我還什么都沒碰呢?”
“既然如此,那我們?nèi)ゴ采险f吧?”
看似是征求意見,手下卻早已不容拒絕使勁,無視掙扎將人往寬榻上帶。
念錦掙脫不成,心中暗罵:到處發(fā)。情的蠢龍。
她早晚把她趕回龍族,永遠(yuǎn)別想出來。
面上卻做出半推半就的神情,仿佛推拒只是做做樣子。
若在此刻翻臉,先前做的努力全都會付諸東流,她狠下心送出的龍銜蛇浮雕,也不會再回到她手中。
青翡給她龍膠的要求,也只會更加過分
還不如,盡早接尾。
至于青翡,蠢龍一只,待尾巴痊愈,她有的機會是收拾她。
暗中咬牙,咽下這口惡氣,在青翡將她推倒在榻的瞬間,念錦化出原形,跳到寬榻的最里面,和對方隔著一臂距離,開口道:
“狐族之事,實在不便透露,希望阿翡理解。”
她坐在榻上,兩爪交于身前,狹長挑起的雙眼微微瞇起,好似在笑:“阿翡若愿意為我接尾,待典禮結(jié)束后,阿翡的要求我都可以接受。”
一束狐尾從半空落下,掉到床邊。
青翡低頭看那斷尾一眼,隨即抬頭,目光繞過她,落在身后的兩束狐尾上。
赤色狐尾蓬松又毛絨,接著輕輕一卷,盤在身側(cè)。
果然少了一條。
狐族百年才能長出一尾,這一斷,生生斷了念錦百年的修煉。
岑世聞,真是不得了。
以她對念錦的了解,她應(yīng)該對岑世聞恨之入骨才對,至今未有動靜,是在憋什么壞招?
青翡想不出,也不太關(guān)心,總之與她無關(guān)。
她現(xiàn)在更關(guān)心的是,念錦接受了她的提議。
“典禮結(jié)束之后?可以。”壓下內(nèi)心的蠢蠢欲動,她向狐貍招手,笑道,“早這樣多好,好啦,過來趴我腿上吧。”
另一只手掏出一墨藍(lán)小瓶,伸到狐貍面前晃幾下:“我來給你接尾。”
“”念錦向前邁幾步,伸爪攀上她的大腿,接著趴下,分開兩尾,露出殘缺的尾巴根。
“麻煩阿翡”話未說完,鉆心的疼痛自尾部傳來,將剩余話盡數(shù)截斷在喉嚨處,念錦疼地發(fā)抖,扭開她的手就要跑。
青翡連忙按住她后背,心虛解釋道:“等等阿念,這次我不是故意的。”
她又向尾巴骨瞥去一眼,疑惑道:“你的傷口怎么還沒好?”
不是已經(jīng)快六年了么?傷口怎么還在滲血?
爪子扣上大腿,念錦忍著疼,不想回答她。
青翡卻自己想明白了。
南海龍膠,可粘回世間萬物,創(chuàng)口越早,效果越好,念錦多半是為了保持創(chuàng)口,所以才一直不讓它好。
難怪過去那么久,還疼成那樣。
她自小怕疼,不能理解念錦的做法,只盯著傷口看,半天才冒出一句:
“那我就輕點吧。”
真是狠心的狐貍,對自己也這么狠。
不知出于什么樣的心理,青翡破天荒地認(rèn)真替她接好尾巴,沒再整幺蛾子。
涂完龍膠,她又按住要跑的念錦,另一只手親昵地揉上狐耳:“我接好啦,若是再斷,可就是真斷了呀,阿念要留心,別又去得罪岑世聞。”
“”念錦趴在她腿上,不搭理頭頂不知收斂的手,閉目養(yǎng)神。
她自然不會去得罪岑世聞,岑世聞仇家遍地,何必要她動手?
要去“得罪”岑世聞的另有其人。
她只需,繼任狐主,養(yǎng)好尾巴,坐看人魔相斗。
待雙方分出個你死我活,再給茍延殘喘的勝者沉重一擊,自此,普天之下,皆是她念錦的,囊中之物。
指尖游離到肚皮上,撓來撓去打斷她的思考,念錦甩一下尾巴,有些煩:“青龍,你別太過分。”
青翡手一頓,抓著手上暖融融的肚皮,直接將她翻過身:“過分?阿念這就翻臉不認(rèn)人了?”
念錦對她不再有事相求,語氣也冷淡起來:“典禮過后,我會來履行承諾,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先走了。”
她翻身跳下床,又變成人形,向門口走去。
青翡氣極,虧她剛才還心疼了一瞬,薄情寡義的狐貍,疼死都是活該!
“站住!”屋內(nèi)水珠迅速凝結(jié),自地上生出長串冰棘刺,逼地念錦又一步步退至榻邊。
青翡一把扯住她,猛地甩上榻,緊接著傾身壓上,掐著對方下巴迫使她抬頭,怒道:“又裝!剛剛你都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對不對?!”
她居然又被對方的演技騙去了!
念錦對上她的目光,不躲也不避:“對我動手,我會立刻把你逐出狐族。”
“逐我?”手指收緊,青翡眼底怒意更甚,“你敢!”
臉頰被掐,動彈不得,念錦只能從鼻孔發(fā)出一聲嗤笑:
“盡管試試。”
隨意又輕蔑的笑,徹底惹毛青翡,怒火燒掉幾乎所有理智,她不管不顧欺身向前,像咬住獵物一般,狠狠咬上對方脖頸。
狡猾的狐貍,就該受到教訓(xùn)!
一只手死死掐住她的脖頸,推她向外:“滾開、呃!松手!”
青翡不理,手指向丹田下,隔著衣服用力按幾下,頭頂立刻傳來忍耐的警告:
“再敢往下做,六十年前,便是前車之鑒!”
還敢提六十年前?怒意吞沒最后一絲理智,青翡拇指發(fā)力,發(fā)泄般猛地按了又松:
“我怕你威脅?!”
一絲冷笑劃過嘴角,念錦忍住一股股沖動,才要繼續(xù)激她,匆匆的敲門聲忽然急促響起:
“少主!少主!神女潭被人族闖進去了!”
念錦眉心一皺,神女潭?她們?nèi)ツ抢镒鍪裁矗?br />
不行,她必須去看看。
她猛地推身上人:“松手!松手!”
青翡氣得上頭,當(dāng)即對外吼道:“滾!”
管她神女潭還是神女山,今日就算皇天后土來了,也不能阻止她!
門外狐妖何時聽過青翡這般可怖的怒吼,嚇一大跳,連忙拍門:“少主?少主!少主沒事吧?!”
念錦不再收力,猛地將她掀過去,反手狠狠給她一巴掌。
啪!
響亮的一巴掌后,念錦閉了閉眼,掩去眼底煩躁,接著迅速起身下榻。
她本有機會借此趕走青翡,可神女潭那邊,無論那位有沒有被發(fā)現(xiàn),她都必須去一趟。
至于青翡,她有的是時間再教訓(xùn)。
不再耽誤時間,她抹掉脖上水漬,整理好表情,徑直向門口走去。
青翡被打懵在原地,摸著臉一動不動,沒有再攔她-
“你怎么不攔著她點!”
“我攔?”虞啟玉瞪大雙眼,“我哪有那本事攔啊!”
“你看看,”她指著墻壁上巨大的豁口,“我拿什么攔?你姐那一槍過來,我忙著拉你躲遠(yuǎn)點呢,不然我倆能安然無恙站這聊天?”
“”岑雨眠不想理她,伸頭看向打到洞外的兩人,“這下好了,被狐族發(fā)現(xiàn)了吧?你趕緊想想怎么圓回來吧,念錦能聽進你的話。”
“念錦聽進我的話?為什么?”
“還能是為什么?”岑雨眠瞥她一眼,也就傻成她這樣,才能自個兒往潭水里跳。
嘴上卻道:“因為你沒得罪過她!”
她又隨口問道:“對了,你在這里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事么?”
她還是好奇念錦為何對外關(guān)閉神女潭,難道這神女潭里有她的秘密么?
“說起這個,確實是有。”虞啟玉才想起埋怨她,“我早便想說了,但每次說到,都會你們打斷。”
“是么?”岑雨眠沒有印象,剛剛只顧著生氣了,她示意對方繼續(xù),“那你說吧,我現(xiàn)在聽著。”
虞啟玉又掃視洞穴一圈,答她:“在你們來之前,我好像還遇到了其她人。”
“其她人?”岑雨眠下意識向外看去,“是墨岱么?”
“不對。”她又否定這個猜想,“你可打不過她。”
虞啟玉:
道理是這樣的,但是從眠眠嘴里說出來也太無情了。
她蔫了一小會,又重新振作起來:“我不知道是誰,一點氣息都沒有,嚇我一跳,我扔了幾張符她就跑了,似乎很怕我的符。眠眠,你有什么頭緒么?”
岑雨眠才要干脆地說沒有,忽然發(fā)現(xiàn)對方的表達似乎有些問題:
“什么叫很怕你的符?”
“就是很怕?”虞啟玉仔細(xì)想了一會,“她的實力比我要高上許多,畢竟我一點氣息也沒察覺到,但是她非常忌憚我扔過去的符,所以才跑了。”
“怕符箓怕成這樣,我倒是第一次見,眠眠你見多識廣,沒有點頭緒么?”
“”岑雨眠答她,“有點,但不多。”
好像有聽舟舟姐說過,回頭再問問去。
洞內(nèi)兩人聊著天,洞外兩人打著架,很快,一道流光閃過,念錦伴著狐君停在半空,終于攔住打得激烈的兩人。
岑雨眠見到此景,立刻拉著虞啟玉走到洞邊,拍她的肩道:
“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啟玉,到你出場的時候了!”
第63章 拉幫結(jié)派我們聯(lián)合!
話這么說,但虞啟玉心里還是犯怵。
尤其是對上兩張整齊一致的笑臉,更是沒底。
她硬著頭皮連說帶比劃,表明自己是意外發(fā)現(xiàn)瀑布后的別有洞天,出于好奇走進去,又意外掉潭水里,這才引她人來救,完全沒有強闖的意思。
她以為還要經(jīng)歷一番問詢,忐忑地等候發(fā)落,沒想到對方聽完后,竟只是笑了一下:
“啟玉既然對神女潭有意,何不早點說?”
“狐族關(guān)閉神女潭,是出于安全考慮,待典禮過后,自會重新開放。啟玉若是等不到那時,明日我便派下屬領(lǐng)各位在神女潭游一番,如何?”
虞啟玉愣住,就這么簡單?
“啟玉是我族貴客,”念錦柔聲繼續(xù)道,“有要求盡管提便是,狐族定當(dāng)盡力滿足。”
“是么,母君?”
狐君猶豫一瞬,微微點頭:“自然。”
虞啟玉也只好點頭,又覺得說什么似乎都不合適,只老實地站在一旁,沒話找話,干巴巴地說幾句感謝話。
岑雨眠奇怪地看向狐君,是錯覺么?這狐君好像沒什么主見?
注意到她的目光,念錦笑著轉(zhuǎn)過臉,對她頷首示意:“眠眠也是。”
岑雨眠沒來得及答她,一道嗤笑不客氣地打斷她。
“裝模作樣。”
岑雨眠:
差點忘了還有她姐這個不穩(wěn)定因素。
她連忙提高音調(diào),試圖掩蓋剛才的不友好:
“狐族好客,早有耳聞!狐君和少主不怪我們行事莽撞,便已十分感激,不敢有別的要求。”
“神女潭確實是無意撞見,我們也沒想到瀑布后可以通向潭里,興許守衛(wèi)此處的人、啊不,妖也不知道,還請狐君和少主莫要問責(zé)她。”
話音落下,一眾目光也隨之移到墨岱身上。
岑雨眠的話反而提醒了她們。
墨岱單膝跪下,低頭請罪:“屬下疏忽,請少主責(zé)罰!”
“”念錦輕輕瞥去一眼,“既然眠眠為你求情,這次便不罰你。”
“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墨岱不做爭辯,低聲應(yīng)是,因她垂著頭,岑雨眠看不見她的表情。
這話她自然是故意這樣說的。
墨岱不知道?可能性,當(dāng)然很低。狐族守衛(wèi)神女潭數(shù)千年,哪里長根草都該記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會不知道瀑布之后有洞口?
至于是真疏忽還是假疏忽,岑雨眠不好確定。
若是真疏忽便罷了,若是假疏忽便是故意留了漏洞,讓人溜進。
可念錦想讓誰溜進?照結(jié)果來說,難道是啟玉?可她怎么會猜到啟玉想進神女潭?
若不是啟玉,還有可能是誰?對方現(xiàn)在會在哪?是已經(jīng)進了潭,還是沒進?
倘若沒進,照今日的陣仗,想必日后也沒法再鉆漏洞,若已經(jīng)進了現(xiàn)在很有可能,還在洞中。
前不久虞啟玉的話浮現(xiàn)在腦中,岑雨眠猛然抬頭望向?qū)Ψ健?br />
莫非是怕啟玉符箓的那個人?
“若諸位沒有其它問題,我便派下屬將各位送回驛館。”念錦的聲音再次響起,狐轎隨之從半空落下,狐族使者躬身請三人上轎。
虞啟玉才踏出一步,岑雨眠一把拉住她,抬高聲音道:“等一下!”
念錦轉(zhuǎn)身的動作一頓,問道:“眠眠還有什么事?”
抬腳要走的岑世聞也停住腳步,皺了皺眉,又想起臨行前虞舟的叮囑,耐著性子負(fù)槍立于一側(cè),向岑雨眠投去詢問的目光。
岑雨眠眼神示意她別擔(dān)心,朝念錦和狐君行了一禮:
“啟玉在洞內(nèi)曾受到一人襲擊,雖然她并未因此受傷,但若是我們沒有及時趕到,結(jié)果如何也未可知,因此,還請狐君與少主,給人族一個說法。”
“襲擊?”狐君有些疑惑,隨即目光轉(zhuǎn)向墨岱,“你可知曉此事?”
墨岱垂首搖頭。
念錦低頭拉了拉自己衣領(lǐng),聞言輕聲道:“再想想。”
“”墨岱沉默片刻,答她,“回少主,確無此事。”
“除了岑少俠一行人,洞內(nèi)再無其她人蹤跡。”
岑雨眠心道:聽你說有什么用,你說沒有便沒有了么?
她看向狐君與念錦:“既然我們能進去,那其她人也有可能鉆空隙進去。神女潭內(nèi)路況錯綜復(fù)雜,沒留意到也無可厚非。”
“神女潭的入口有守衛(wèi)把守,潛入者興許還在洞中。可以請狐族,再仔細(xì)搜查一遍神女潭么?”
“”念錦繼續(xù)理衣領(lǐng),吩咐道,“讓守衛(wèi)守好所有洞口,若有可疑身影出現(xiàn),立刻拿下。”
終于理好衣領(lǐng),她抬起頭,對岑雨眠微微一笑:“若眠眠還不放心,便與我一同進去確認(rèn),如何?”
岑雨眠掃一眼刻意拉高的領(lǐng)子,一閃而逝的咬痕仿佛只是她花了眼。她暗自搖頭,把無關(guān)緊要的事趕出腦海,也回之燦爛的微笑:
“好呀!”
她幾步上前與念錦并肩,解釋道:“少主莫怪,只是啟玉與我感情甚好,我擔(dān)心那人日后報復(fù),這才出此下策,希望少主不要誤會。”
“眠眠言重了,人族是狐族最重要的盟友,啟玉的安危,狐族也十分掛心,自然不能敷衍對待。”
被再三提起的虞啟玉:
惶恐惶恐。
眼見兩人并肩走進岑世聞一槍搗出的洞口,她悄悄挪到
岑世聞身邊,小聲問對方:“能行么?”
放眠眠和念錦兩個人待在一起,能行么?
岑世聞盯著離去的兩道背影,好一會兒才回道:“等她便是。”
她妹妹主意多的是,不至于連個狐貍都應(yīng)付不了。
“你被襲擊又是怎么回事?”
虞啟玉連忙將經(jīng)過又說一遍,考慮到無關(guān)人等在場,她沒說對方怕符箓這個特點,只簡單說明兩人打了一架,最后對方跑了,完了撓撓頭道:
“當(dāng)時洞內(nèi)太黑,我看不清她的長相,但是應(yīng)該挺高的反正比我高,洞里太繞我很快就轉(zhuǎn)暈了,之后再沒碰見過她。”
信息有限,岑世聞也沒什么頭緒,只是她忽然想起那略微熟悉的氣息,隱隱有不好的預(yù)感。
她熟悉的,除了人族和妖族的幾位,還能有誰?
“師姐!”
突如其來的呼喊打斷她的回憶,岑世聞轉(zhuǎn)眼把這事拋之腦后,立刻循聲奔去。
半空中,虞舟御劍匆匆而來,銀朧緊隨她身側(cè),才一落地,立馬被抱個滿懷。
“總算來了,”岑世聞對著近處的脖頸親一口,“這里無聊死了。”
虞舟推開她腦袋,抬眼見虞啟玉全須全尾地站在不遠(yuǎn)處,才松一口氣:
“啟玉沒事便好眠眠呢?”
岑世聞把事情大致概括一遍,最后總結(jié)道:“我們現(xiàn)在在外面等著便好。”
銀朧走至狐君近前,與她搭話,聞言對狐君微微笑道:“狐族少主年少有為,難怪狐主放心傳位于她。”
狐君看向豁口處,不知在想什么:“念兒自小便聰明,此次即位,也是眾望所歸。”
“眾望所歸”銀朧咀嚼著這幾個字,又笑一下,“狐主與狐君,對少主確實是寄予厚望。”
狐君又收回目光,只淡淡一笑,沒有回話。
沉默片刻,銀朧又問道:“狐主如今身體如何?”
“仍在慢慢恢復(fù)。皎月喜靜,幾位的拜訪請求,恕我暫不能答應(yīng)。”
銀朧遺憾搖頭:“只愿狐主早日恢復(fù)。”
又客氣幾句,豁口處忽然冒出兩人身影,其中一人向下?lián)]手:
“舟舟姐——!”
虞舟連忙回應(yīng),才要上去接她,對方身側(cè)那道身影直接將她一并帶下來。
“阿虞少俠。”瞧見岑世聞難看得可以的臉色,念錦識趣地?fù)Q種稱呼,“我們暫時還未發(fā)現(xiàn)其她人的蹤跡。”
虞舟看向岑雨眠,見她點頭,才略微放心:“既是如此,我們便不多打擾。”
她歉然道:“給少主與狐君帶來麻煩了。”
念錦體貼地?fù)u頭,又提醒她們:“近日神女潭會嚴(yán)加看守,若發(fā)現(xiàn)可疑的妖或人,定會及時知會各位,也請各位莫再隨意行動。”
她又像是想到什么,轉(zhuǎn)頭向虞啟玉道:“啟玉若想再游神女潭,和我說便是,我讓墨岱”
沒等她說完,虞啟玉連忙擺手:“不必不必!多謝少主好意!我還有其它計劃!神女潭只是我計劃的一小部分!給少主帶來這么多麻煩,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下次絕不會”
生怕念錦又要給她令牌,虞啟玉做足保證,直到岑雨眠扯她一下,才住嘴。
最后念錦面帶微笑,送走眾人。
回到驛館,銀朧再次升起小結(jié)界,四雙眼睛齊刷刷看向岑雨眠:
“情況怎么樣?”
岑雨眠如實答道:“確實沒見到人影。”
虞啟玉開始懷疑自己:“難不成是我在做夢?”
“也不一定,說不定是墨岱在遇到我們之前,便已經(jīng)把潛入者帶到了洞外呢?”
銀朧問:“念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沒什么,很正常的反應(yīng)。”岑雨眠搖頭,念錦還挺會偽裝的,若非之前經(jīng)歷的種種,她都會被她的體貼給騙過去。
“非要說的話,她脖子上好像有一處咬痕,挺重的,我只瞥見一眼,不知道是什么咬的。”
咬痕?
“那不重要。”岑世聞道,管她人咬的狗咬的,和她們有什么關(guān)系?
“先說正事。”
岑雨眠點頭,忽然啊了一聲:“對了舟舟姐,關(guān)于神女潭襲擊者的情況,還有一個信息”
聽完她的話,虞舟愣了一下:“懼怕符箓?”
她仔細(xì)回憶一番,蹙眉道:“我有印象。”
“眠眠你還記得你給我的關(guān)于煉魔的書么?”
岑雨眠瞪大眼睛,難道
虞舟對上她的目光,肯定點頭:“上面說,符箓能夠消解不斷再生的煉魔,是煉魔師的天敵。”
煉魔師那不就是
啪!
不等眾人消化這句話,清脆的巨大聲響打斷幾人談話,像是有瓷器摔碎到地上,緊接著,咚咚咚沉重的腳步上樓,朝她們這一側(cè)而來,越來越近。
驛館目前沒多少人或妖在,又住在她們這一側(cè),大概率是青翡。
虞啟玉離門近,悄悄伸頭向外看一眼:
“果然是青翡,她朝我們這里來嗯?她臉怎么了?好紅好大一個巴掌印。”
巴掌印?狐族境內(nèi)還有誰敢給龍族小殿下甩巴掌?
聯(lián)想到念錦脖子上的咬痕,岑雨眠立刻對虞啟玉使眼色:
“把她拉進來,問問她!”-
目送麻煩的人族遠(yuǎn)去,念錦向狐君道:
“母君,神女潭內(nèi)較為凌亂,還需仔細(xì)打理,母君先行回去,待我處理好相關(guān)事宜,隨后便到。”
狐君輕輕點頭:“辛苦念兒。”
轉(zhuǎn)身離去之際,她猶豫道:“我打算去看看你的母親。”
“”念錦道,“我與母君一同去,母君稍等我片刻便好。”
“好。”
穿過錯雜的洞窟,墨岱領(lǐng)著念錦走出神女潭,又繞過數(shù)片灌木,才來到一處偏僻林地。
聽到動靜,坐著的人抬起頭,露出一雙血色眸子。
她的雙臂上有未曾修復(fù)的洞眼,正向外不斷冒血,可她似是不覺,只使勁地按住傷口,想把它修復(fù)。
“蒼洺。”念錦走近,“你還是來了。”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
“你現(xiàn)在,需要我的幫助。”
第64章 正事正事要在床上做
蒼洺警惕地望著她:“你沒告訴我,人族有符修也會來。”
念錦搜集過許多魔族資料,自然也清楚,修習(xí)符箓的修士,是煉魔師的天敵。
尤其是,蒼洺本身就是煉魔。
她隔著一段距離站定,向?qū)Ψ捷p聲解釋:“那名符修,我不知道她會來。”
“我只邀請了虞舟,同你猜測岑世聞會一并跟來,你若想見她,這是最好的機會。至于那名符修”
“你若擔(dān)心,我會幫你解決她。”
“”對方神情真摯,態(tài)度友好,比岑世聞不知好到哪里去,蒼洺慢慢放下心來。
她低頭看著絲毫沒有恢復(fù)跡象的手臂,問道:“她們發(fā)現(xiàn)我了么?”
“我讓墨岱將所有痕跡都掩去了,她們不會發(fā)現(xiàn)。”
蒼洺點頭,隨之又抬起頭,有些疑惑:“你為什么要幫我?”
她與岑世聞,是私人恩怨,犯不著念錦頂著被人族發(fā)現(xiàn)的風(fēng)險幫她。
“尊上于我有恩,只是這點小事,我還是能辦到的。”念錦道,“待事情辦成,回魔族后,還請?zhí)嫖以谧鹕厦媲埃嗾f好話。”
“若順利的話,你大可以將虞舟一并綁去,向尊上邀功。只不過她是我狐族請來的客人,請等人族離開狐族領(lǐng)地后,再動手。”
蒼洺對綁架虞舟不感興趣。
只有虞舟活著,她才不會被尊上拋棄。
放走岑世聞,已經(jīng)讓尊上對她頗有微詞,若躲在尊上識海中的人族靈識也被除去,她最后一點價值也無,尊上會毫不留情地舍棄她。
所以,她不能讓虞舟這么快被抓到。
可她和念錦還沒有熟到可以分享秘密的地步,聞言只是點頭表示知道,并未往心里去。
“神女潭已經(jīng)不能再待了,近日你先呆在這里,我會讓墨岱送材料給你修復(fù)身體。”
念錦打量一圈四周,安靜祥和,只有雀躍鳥鳴清脆悅耳,顯然妖跡罕至,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
她從懷中摸出
一小瓷瓶,對蒼洺道:“這里來往的妖較少,但偶爾也會有妖經(jīng)過,你的魔族樣貌太過明顯,這是用以偽裝的藥丸。若有妖問起,你便說在此處靜養(yǎng),不要挑起事端,以免節(jié)外生枝。”
蒼洺微愣,接下藥瓶,鄭重道謝:“今日搭救之恩,蒼洺絕不會忘。”
念錦輕笑一聲:“舉手之勞。”
離開之際,她又轉(zhuǎn)身提醒道:
“岑世聞常與虞舟形影不離,你若想對岑世聞動手,只有你一人,可不容易。”
由于剛才的種種照顧,蒼洺已對她逐漸打開心防,聞言如實道:“不必?fù)?dān)心,來狐族前,我特意將身體煅得更強大,如今已是接近元嬰期的實力,即便對上她二人想必也有些勝算”
她微頓片刻,才繼續(xù)道:“只是那名符修,便交給少主了。”
念錦含笑應(yīng)下,接著轉(zhuǎn)身,與墨岱快步離去。
走出一段距離后,一直沉默無聲的墨岱才壓低聲音發(fā)問:“少主,我們真要對人族的那符修”
念錦收起溫和的笑容,淡淡道:“你只需聽我的吩咐,我讓你做什么,再做什么。”
墨岱低聲應(yīng)是。
繞過不平的林地與灌木,念錦繼續(xù)向外走。
蒼洺的到來,自然在她預(yù)料之內(nèi),有岑世聞為餌,她一定會上鉤。
可惜提前讓她知道了虞啟玉的存在。
只要暫時不讓兩人見面,便不成問題。虞啟玉是她的后一步棋,至少得等蒼洺對上岑世聞,再有下一步。
希望如今的蒼洺真能如她所說,對上岑世聞與虞舟二人也有一戰(zhàn)之力。
余暉透過枝丫間縫隙,在地上投下點點光斑,念錦循著來路回到神女潭,又從中走出,來到神女潭外的瀑布前,狐君正在狐轎上等她。
她抬頭看了眼天色,接著整理好臉上表情,對一眾狐族守衛(wèi)低聲吩咐幾句,最后登上狐轎,微微頷首:“走吧。”
去見見,她那固執(zhí)的母親。
與此同時,驛館內(nèi)。
五人團團圍在桌前,圍觀岑雨眠給青翡上藥。
岑雨眠給對方涂完藥膏后,伸出手指,小心地輕戳一下,不出意外聽到一聲痛呼:
“好疼,眠眠你輕些。”
“你這是念錦打的么?”
青翡端坐座椅上,聞言猶豫一瞬,依舊點點頭。
在此之前她一直待在狐城,除了念錦,也沒有其她誰會給她甩巴掌。這些人族能猜出來,她倒是不意外。
虞啟玉對此十分理解:“念錦她手勁確實大。”
被握住抽都抽不出來,更別說扇人臉上,肯定疼,消腫都得消幾天。
“但是她打你干嘛?”
青翡小心地瞧一眼銀朧,不敢說實話,只含含糊糊答得驢頭不對馬嘴。
岑雨眠順著她的目光也瞟上銀朧,多少猜中幾分,忽然心生一計,拉上青翡道:“突然想起來,我屋里有藥效更好的藥膏,青翡姐姐我?guī)闳ピ囋嚕 ?br />
青翡正頂著銀朧審視的目光不敢說話,聽到這話立刻同意,跟在岑雨眠身后匆匆離開。
留下四人面面相覷。
“眠眠她想干嘛?她有藥膏怎么不早拿出來?”虞啟玉看不懂。
岑世聞也不明白岑雨眠想干嘛,但以她對她妹妹的了解,那笑瞇瞇的表情,分明是不安好心。
于是她向虞舟求證:“岑雨眠是不是又藏著壞主意呢?”
虞舟沒忍住笑出聲,搖頭道:“師姐不要這樣說眠眠。”
她想起先前提及的在念錦脖間的咬痕,又結(jié)合念錦給青翡的一巴掌,大概能猜出一些兩人的關(guān)系。
念錦的想法她無從得知,但青翡,總歸沒那么清白。
青翡從不掩飾對銀朧的好感,眠眠多半是想借此要挾她,從中打聽一些消息,這才避開島主,將人帶到自己屋。
她想了想,沒有細(xì)說,只道:“若是順利,狐族的消息,便無需麻煩島主了。”
銀朧輕挑眉梢,笑笑沒有說話,虞啟玉似懂非懂地點頭。
岑世聞歪頭靠在她身上,忽然想明白些什么,微微皺起眉。
青龍和那狐貍,似乎關(guān)系不淺。
現(xiàn)在想來,上輩子青龍參與妖獸暴亂,指不定和陰險狐貍有關(guān)
等等,若真是這樣,她是不是又被那該死的狐貍利用了?
岑世聞嘖一聲,強行把它甩到腦后,轉(zhuǎn)頭盯著虞舟認(rèn)真的側(cè)顏,勾住她的手便要一塊離開。
不管那倆穢氣玩意,她還有正事要做。
她可沒忘,若不是去救虞啟玉,她們現(xiàn)在
還在床上。
同銀朧告別,才踏出房門,銀朧一拍桌子,又迅速將她們喊回來:
“哎,等等等等,被青翡打岔差點忘了!”
“小啟玉在神女潭遇到的那個怕符箓的煉魔師,你們打算怎么辦?”
岑世聞生生止住邁出去的腳,聞言道:“她是沖我來的。”
煉魔師,除了蒼洺,她想不到其她人。
“不用管她,”她不在意道,“她敢來找,我便讓她有來無回。”
說完不多停留,牽上虞舟干脆離開。
虞舟的房間就在隔壁,岑世聞只轉(zhuǎn)個彎,便與對方走進,隨后關(guān)門,習(xí)慣性落鎖。
沒等她再習(xí)慣性親上,虞舟一個閃身,躲開她的嘴唇。
“師姐,先聊正事。”
銀朧和虞啟玉不知道兩人在魔族的細(xì)節(jié),但她可是清清楚楚。
“師姐不覺得奇怪么?”
岑世聞停住動作,舔一下嘴唇,點頭:“確實奇怪。”
虞舟松一口氣,才要繼續(xù)往下說,便聽岑世聞道:
“我剛剛也在想,我們還有正事沒做,正巧想一塊兒去了。這叫什么,心有靈犀是么?”
虞舟:
她伸手蒙住閃閃發(fā)光盯著她的雙眸,斥她道:“師姐要做的,可不是正事。”
“師姐不覺得,蒼洺出現(xiàn)在狐族很奇怪么?”
岑世聞?wù)UQ郏媒廾蠈Ψ绞中模骸拔冶容^奇怪她怎么還活著。”
放走“虞舟”,魔尊居然沒有殺她。
母親曾暗中告訴過她,魔族尋虞舟的目的——借虞舟逼出虞前輩的靈識,將她強行抹殺,她便再無后顧之憂。
放走虞舟,魔尊怎么可能不殺她?
即便魔尊知道真相,知曉蒼洺放走的不是真正的虞舟,但岑徵曾砍下魔尊腦袋,岑世聞不信她對放走仇人女兒的人那么寬容大度。
總之,無論魔尊是否知道被放走人的真實身份,在岑世聞的設(shè)想里,蒼洺都難逃一死。
可她不僅沒死,還追到狐族尋仇來了。
看來蒼洺在魔族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重要。
她如實告知虞舟自己的猜測:“魔尊十分看重那個煉魔師,興許是她有什么不一般的能力,可她對我沒有任何威脅。”
她拉下對方的手,在手心輕輕吻一下:“別擔(dān)心。”
虞舟無奈嘆氣,她師姐到處樹敵,叫她如何不擔(dān)心?
她與岑世聞的猜測,大致相似,雖不知魔尊找她目的為何,但魔尊為人,她卻是略有耳聞。
殘忍成性,卻對蒼洺網(wǎng)開一面,不得不讓人深思。
再者,蒼洺若是來尋仇,自然是做足了準(zhǔn)備,她師姐這般輕敵,實在不該。
可岑世聞又向上吻來,將她的話盡數(shù)堵回嘴里,很快,兩人又雙雙倒在床上。
虞舟仰面躺在床上,腦袋微微發(fā)暈,察覺到一雙手要解她衣物,立刻止住對方動作。
“不行,”她微喘幾下才繼續(xù)道,“師姐不可,萬一出了意外,如何及時應(yīng)對?”
“意外?”岑世聞俯身親她,含糊道,“哪有什么意外?”
無禮的舌頭和主人一樣不講理,蠻橫地不請自來,又像在自己家一般,恣意妄為地糾纏不休。
虞舟被她壓著親,解釋的句子斷斷續(xù)續(xù)傳出,非但沒有阻止對方,反而更給她乘虛而入的機會,吻得更深。
換氣的空隙,虞舟終于尋到機會,手臂向上一壓,與岑世聞拉出距離。
岑世聞悶哼一聲,拉長的曖。昧銀絲隨之?dāng)嚅_,掛到下巴上,涼絲絲的。
她垂下眼,黑漆漆的瞳孔中滿是繾綣情。欲:“怎么了?”
虞舟舌頭一陣麻意,一時說不出話來,見對方又要俯身壓下,手臂不覺用力攔住,好半天才緩過來,喘著氣道:
“師姐,形勢暫不明朗,還是警惕些為好。”
“”岑世聞不得不停住,暗自咬牙,“形勢怎么不明朗了?”
虞舟平復(fù)著喘息,聞言推開她起身,理好自己衣物后,又將對方的也理整齊,完全杜絕繼續(xù)下去的可能。
“蒼洺來狐族,多半有念錦的默許,這里又是狐族的領(lǐng)地,師姐萬不可掉以輕心。”
岑世聞:
該死的蒼洺!該死的狐貍!
從青翡那旁敲側(cè)擊出一些信息,岑雨眠才出門要找?guī)兹朔窒恚阋娝銡鉀_沖地提槍從虞舟房中出來。
她嚇一大跳,連忙上前問道:“姐姐你要去哪?”
岑世聞冷笑一聲,頭也不回:
“干正事!”
形勢不明朗?
抓蒼洺,打狐貍,看形勢明不明朗!
第65章 別在山洞澀澀曖昧回聲,久久不散……
眼見她姐姐要奪門而出,岑雨眠立刻去虞舟屋,和出門的虞舟差點撞個滿懷。
虞舟及時扶她一把,越過走廊向下望去,便看到岑世聞的身影消失在驛館大門。
看起來憤怒又決絕。
“姐姐怎么了?”岑雨眠也向下望,一臉奇怪,剛剛不是好好的么?
“舟舟姐你們后來又談了什么?”
虞舟張張嘴,只道:“談到了煉魔師。”
她頓了一下,略過中間細(xì)節(jié),直接給出結(jié)論:“師姐應(yīng)是尋那煉魔師的蹤跡去了,我一并跟去看看。”
說完避開對方探究好奇的眼神,快步下樓。
岑雨眠自然沒有錯過她那可疑的停頓。
尋煉魔師?她姐可不是喜歡給自己找事的人,看舟舟姐那副難以啟齒的模樣,肯定是兩人感情生活有了分歧!
只將二人的話在腦中過了一圈,她便把真實情況猜個七七八八,略微思考片刻,立刻回身叫上虞啟玉,一塊兒去追兩人。
這個熱鬧她也要湊!
另一邊,岑世聞出了驛館,徑直向神女潭飛去,才落地,便聽身后腳踩草地的沙沙聲,她一回頭,絕塵歸鞘,虞舟正踏著步子向她走來。
見她停下,對方反而有些疑惑:“師姐怎么不走了?”
“”岑世聞側(cè)身給她讓位,別開臉去,語氣不太有底氣,“我以為你會怪我莽撞,叫我回去。”
虞舟與她并肩前行,聞言笑著看向她:“師姐對自己的認(rèn)知倒是清晰。”
“我若讓師姐回去,師姐會聽話么?”
“”岑世聞勾起她的手,收緊手心,低聲問道,“那我能親你么?”
虞舟收回自己的手,補充道:“沒有獎勵。”
“”
說話間,兩人已到神女潭的入口處,守在洞口的狐族守衛(wèi)迎上前,對著兩人輕輕頷首,接著讓開路,請她們進去。
“少主吩咐過,若幾位想再游神女潭,我們要好生接待。”
虞舟微愣,接著點頭謝她。
念錦做事果然滴水不漏,想必是料到她們會再來,特意做好安排。若真如此,神女潭里,怕是也不會留有任何痕跡。
但既然來了,還是探探再說。
正要與岑世聞一同進去,對方卻停在原地,像是下了什么決心,牽住她道:“回去么?”
“回去?”虞舟頓住腳步,這么突然?
岑世聞轉(zhuǎn)頭看她:“你若想讓我回去,我就會乖乖回去。”
她停一下,輕哼道:“沒有獎勵也會。”
“回么?”
“”虞舟忍不住笑一聲,扣住十指將她拉近,低聲道,“來都來了,進去看看?”
在守衛(wèi)莫名的目光,兩人一同走進洞內(nèi)。
第一次從神女潭的正門進,岑世聞放緩步子,將洞內(nèi)特征記在腦中。
神女潭內(nèi)錯綜復(fù)雜,仿若迷宮,萬一迷了路,那可就太丟人了。
牽手走出一段距離,岑世聞忽然道:“她奈何不了我。”
她刻意壓低聲音,可回聲在洞穴內(nèi)依舊久久不停。
待回聲止住,虞舟才輕聲道:“可我擔(dān)心師姐的安危。”
“師姐要找她,我不反對,但切不可輕敵冒進。”她拉著對方在石壁旁停下,“她在暗,我們在明,又并非在人族的領(lǐng)地,總要小心斟酌才是。”
“”岑世聞低下頭,“我知道了。”
見她垂頭似有悔改之意,虞舟抬起她的下巴,在昏暗的洞穴中,輕啄一下,緊接著立刻被緊追上來的唇舌壓到石壁上。
“師姐、輕一點唔!”
濕熱柔軟不住地吸吮,聞言輕咬住對方下唇,聲音有些含混不清:“你先開始的。”
洞內(nèi)回聲將曖。昧聲響放得越發(fā)大,聽得虞舟臉頰發(fā)燙。
她就不該,在洞內(nèi)挑起
水聲啾啾,伴著回音不斷的呻。吟低喘,在耳邊久久不散,似乎有無數(shù)人在身側(cè),做著同樣的事。
這種聯(lián)想讓虞舟羞恥萬分,她難堪地閉上眼,克制著微喘:
“唔哈啊師姐,別、別弄出聲音”
岑世聞輕舔她的耳垂,小聲爭辯:“我可沒有。”
耳畔壓抑的叫聲堪比情藥,火燒得更甚,岑世聞一路吻下,卻有一只手臂抵住她的下巴,抬起不讓她再向下。
“不行、不行”
胸前柔軟起伏,無端讓岑世聞想起幾個時辰前。
“下午的時候有咬疼你么?”
似乎有些紅腫充血。
“”虞舟別過臉去不肯回答,洞內(nèi)只留余音不斷。
岑世聞沒等到到回答,于是仰起臉,又吻上滾燙發(fā)熱的臉頰。
忽覺對方扶住她的臉,壓著聲音道:“下次,輕一些。”
岑世聞動作微頓,唇角不自覺勾起,語調(diào)輕輕,很聽話的:“好。”
她們,還有下次。
“下次小冊子,要一起看么?”指尖劃下,在腰際打圈,“我有很多事,都很好奇”
腰間陣陣癢意傳來,虞舟受不住地埋臉在她肩上,聞言摟緊她脖頸,好半天才點點頭。
岑世聞沒料到她答應(yīng)得這樣干脆,腦中瞬間憶起種種姿勢與要點,想到她要和虞舟一同做,一時間暈得找不著北,咬破舌尖才讓自己清醒一些。
該死,她必須先把礙事的煉魔師和狐貍解決掉!
她擁緊懷中人,安靜地抱上好一會兒,才舍得松開手。
“先查神女潭么?”
虞舟點頭同意,為避免迷路,兩人沒有分兩路,一齊將潭內(nèi)大致繞個遍,不出意外,無功而返。
出潭時,天色已晚,星河低垂,靜靜流淌,岑雨眠和虞啟玉正在洞外等她們。
見她們出來,岑雨眠拉一把和狐族守衛(wèi)聊得正歡的虞啟玉,向兩人招手:“舟舟姐!姐姐!”
礙于狐族在場,她沒有多說,只在回到驛館才道:“神女潭我跟著念錦看過了,沒什么有用的信息,若想找蒼洺的蹤跡,還是得以神女潭為中
心向外去找才行。”
虞啟玉插嘴道:“那么大地方,我們又不熟悉,怎么找?”
岑雨眠瞪她一眼讓她閉上嘴,從對方身上翻出輿圖擺在桌面,指著神女潭所在的山頭和周圍密林道:
“墨岱一直在和姐姐打架,所以在那之后她沒有時間去藏蒼洺,只會在之前。但蒼洺又和啟玉打過一架,時間便縮到這兩件事之間。”
“啟玉說,碰見蒼洺之后,她因為擔(dān)心我的安全一直在找人,遇到我們時,差不多只過去一炷香的時間。我想,墨岱只有這一炷香用來找地方再藏人。”
“那會兒我和姐姐在趕去的路上,沒聽到奇怪的動靜,這一片暫時不去看。”
她比劃著蓋住瀑布那側(cè)部分地方。
“神女潭最外圍是小妖們常住的地方,對于陌生的面孔應(yīng)該很警覺,可以去簡單問一下。若沒見過的話,蒼洺興許還沒穿過外圍去,范圍便會縮小很多。”
說著她在神女潭周圍比劃一個圈,抬頭向她們道:
“啟玉剛剛和守衛(wèi)聊天,守衛(wèi)說念錦去探望狐主去了,暫時沒法回來轉(zhuǎn)移人,如果我們要找人,現(xiàn)在可是最好的機會。”
那還有什么好說的?岑世聞當(dāng)即道:“現(xiàn)在便去。”
其余人沒有意見,她們沒有驚擾銀朧,悄悄地在虞啟玉房間計劃著。
“兵分兩路,”趕在岑世聞前,岑雨眠迅速分好隊伍,“我和舟舟姐一路,姐姐和啟玉一路。”
“”岑世聞斷然拒絕,“不行!”
這番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哪是她姐說不行便不行的?
岑雨眠熟練地向虞舟使眼色,虞舟自然明白,將岑世聞拉到一邊,一頓威逼利誘,終于讓她乖乖就范。
想起虞啟玉那喋喋不休的嘴,岑世聞的腦袋隱隱作痛。
煩死了,她寧愿自己一路!
幾人又交換一些信息,再次出驛館,在離神女潭不遠(yuǎn)處分開。
月黑風(fēng)高。
一切細(xì)小的聲音,在黑夜中都會被放大數(shù)倍,岑世聞瞥一眼識趣閉上嘴的虞啟玉,一馬當(dāng)先鉆進密林。
她緊盯著前方,一絲微小的動靜都逃不過她的眼睛,等到周圍全然寂靜無聲時,才停下環(huán)顧四周,后知后覺——
她好像,把虞啟玉甩后頭去了。
該死,只顧著朝前,忘了對方修為只有筑基,根本跟不上她。
岑世聞在心里罵她一句,轉(zhuǎn)過身往回走,尋人去。
另一邊。
溫柔月光傾灑而下,借著透進密林的些許月光,虞啟玉艱難分辨路邊被她刻上標(biāo)記的灌木。
這里居然已經(jīng)走過了么?
她暗自嘆一口氣,她不僅和岑世聞走散了,還迷路了。
這下眠眠回去肯定會狠狠罵她一頓。
不行,她身上還被眠眠寄予著保護岑師妹的厚望,她得趕緊走出去,找到岑師妹,萬一讓岑師妹先遇到那個煉魔師,那可怎么辦!
嘩啦、嘩啦。
才抬腳,一陣異響從不遠(yuǎn)處的灌木傳來,虞啟玉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
什么動靜?
她咽下因緊張分泌的唾液,停在原地,悄悄摸出一疊靈符壯膽。
烏云悄然遮住月光,又是一陣嘩啦聲,隨后一個腦袋從灌木后小心探出。
對方背著光,她只能看見一雙忌憚又畏懼的赤瞳。
捏緊靈符的手略微松幾分,又迅速捏緊,虞啟玉向前走上幾步,似乎是想確認(rèn)清楚。
紅紅的眼睛是,兔妖么?
第66章 激戰(zhàn)過來,坐我腿上
察覺到她的靠近,那黑影嗖地縮回灌木下,立刻想逃。
靈符迅速甩出,圍成符陣封鎖去路,逼得對方再從灌木之上冒頭,一雙赤眸憤恨地瞪過來。
虞啟玉被瞪得心里沒底,連忙停住腳步,出聲試圖安撫:
“別怕別怕,我、我又沒有惡意,呃行行行我不過去了,你也別跑行吧?我就有話想問問你”
清風(fēng)拂過,明月又自云層中冒頭,她伸著脖子向灌木里望了望,看清了耷拉在后的長長兔耳。
接著悄聲松一口氣,果然是兔妖。
聽兩位師妹說,那個魔族也是紅眼睛,她就說對方不該這么倒楣,哪有正巧給她碰上的?
既然是兔妖,那就好辦了!
她安心地收回符陣,很友好地向?qū)Ψ酱蛘泻簦骸澳銊e害怕,我只想問個路,因為我迷路了!”
“你們妖族都不準(zhǔn)備路標(biāo)之類的么?這種深山老林,幸好讓我碰到了你!這已經(jīng)是我第三次轉(zhuǎn)回這里了,我的方向感特別不好,又是晚上,什么也看不見,根本找不著路!你們不會有這種困擾么?還是說妖的方向感天生要好?啊不好意思扯遠(yuǎn)了,說正事說正事”
她掏出隨身攜帶的輿圖,接著展開,保持一個不遠(yuǎn)也不近的距離問對方:“請問我現(xiàn)在是在哪個位置呢?”
為方便對方看,她特意選月光照得到的地方,將輿圖往前送。
面上是十分誠摯的神情,不知道大晚上的對方能不能看見:
“謝謝你!”
“”那兔妖沒再跑,眼神卻依舊警惕,她只敷衍地掃一眼便答,“我不知道。”
“我來此處,是為靜養(yǎng),你若想出去,沿著東南方向一直走便是。”
東南?虞啟玉為難地?fù)项^,終于忍不住問:“東南方向在哪?”
“”兔妖給她指了方向,微停片刻,忌憚地盯著她,“現(xiàn)在我能走了么?”
虞啟玉猶豫著要不要離開,聞言愣了一下,這兔妖還怪禮貌的。
“當(dāng)然,謝”
剩下的“謝”字還沒說完,便見黑影唰得一下不見蹤影。
望著黑夜中迅疾消失的身影,虞啟玉懷疑地摸摸自己臉。
不愧是兔子,跑那么快。但是她有那么嚇人、啊不,嚇妖么?
罷了,還是先出去吧,若在回去路上遇到岑師妹最好,若遇不到
還是希望能遇到。
在心中又默默祈禱幾遍,虞啟玉收好靈符,向著兔妖指的方向一路奔去。
可惜皇天后土沒有眷顧她,直到她走出密林,也沒有再遇到岑世聞。
半月彎彎,高懸天際,一切都靜悄悄。
虞啟玉環(huán)視一圈,選中一顆最高的樹,放輕動作,小心地攀上,向遠(yuǎn)處眺望,試圖找到眼熟的身影。
唯有夜色如墨,依舊一無所獲。
沒等她想看得更仔細(xì)些,忽然間,一句小聲低語從身后附耳傳來:
“你在做什么?”
陰森森耳語如輕風(fēng)拂耳,卻讓人頭皮發(fā)麻。
虞啟玉腿一軟,差點直接栽下去。
一只手迅速抓住她的胳膊,才不至于讓她掉下去。虞啟玉抖抖索索地轉(zhuǎn)過頭,不出意外,對上沉沉雙眸,暗金色的瞳孔在黑夜中冷光閃爍。
她艱難地咽口唾沫,顫聲干笑兩下:
“賞、賞月?”-
“今夜是下弦月。”
岑雨眠仰著臉,穿過密林的層層枝葉費勁地看著:“亮面向東,彎面指西,我們現(xiàn)在在東面,沒有走錯。”
虞舟也抬頭道:“外圍的小妖們也問過了,沒見過深膚赤瞳的人,也沒有陌生的可疑身影出現(xiàn)過。”
“我們探查的這一半應(yīng)是沒有問題。”
只是密林地況復(fù)雜,是否有地洞這樣的藏身之處她們也不得而知。但時間有限,如今已是丑時,距她們進密林,大概過去了兩個時辰,再拖下去,恐被發(fā)現(xiàn),不好與狐族交代。
若抓到蒼洺還好,若抓不到,大半夜不休息反而鬼鬼祟祟跑去密林,傳出去丟人族臉面不說,狐族怕也會心生不滿,兩族信任更加岌岌可危。
魔族威脅當(dāng)前,這不是她們愿意看見的。
“不知師姐那里進展如何,”虞舟思索片刻,對岑雨眠道,“眠眠,先回去吧。”
即便暫且沒有抓住蒼洺也不要緊,她會護好她師姐,何況她們還有更重要的目的,若因此打草驚蛇,讓念錦加大防守,未免得不償失。
“好。”又轉(zhuǎn)一圈確定沒有問題,岑雨眠跟上虞舟,準(zhǔn)備一并離開。
希望啟玉和她姐姐那里,一切順利。
就在二人動身回程之際,似是察覺到不對勁,虞舟動作一頓,接著迅速拉上岑雨
眠閃身躲過,戒備地將她護在身后。
原本二人的位置,一道瘦削身影靜靜地立著,還維持著伸手的動作。
身影收回手,緩緩抬頭,漆黑的密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二位客人,何至于跑到這種地方?”
“還有一位客人在哪?”
虞舟輕皺起眉,墨岱怎么知道她們在這?
還有一位客人是什么意思?難道啟玉也被抓到了?她和師姐不在一起么?
沒等她想明白,遠(yuǎn)處驟然一聲巨響,驚地她身后的岑雨眠短促尖叫一聲。
緊接著,密林震蕩,鳥雀驚飛,靜謐的氛圍瞬間被打破。熟悉的靈力波動傳來,虞舟心中一驚——
是她的師姐!
和她打斗在一起的,又是誰?
來不及應(yīng)付墨岱,她帶著岑雨眠就要離開,墨岱卻悄無聲息攔住她的去路:“少俠要往哪里去?”
語氣冷硬,不留情面:“夜深了,還請兩位少俠回到驛館!”
絕塵出鞘,虞舟向前踏一步,眸底隱隱燒著火:“讓開。”
墨岱不為所動:“待將二位少俠送回驛館,我自會前去查探,狐族之事,不勞虞少俠掛心。”
聽到這話,岑雨眠暗自罵她,誰掛心你們狐族了!
這動靜,定是她姐和蒼洺打上了,啟玉不在,對上那無知無覺的不怕死傀儡,若她們不快些去支援,多半兇險。
墨岱自是樂意見到這種場面,她們是偷跑出來,只要狐族咬死不是故意放魔族進來,回頭頂多治墨岱一個失責(zé)之罪,換岑世聞身處險境綽綽有余!
岑雨眠心里生氣,也有些后悔:她只想著虞啟玉能助岑世聞抓蒼洺,卻沒想到兩人能走丟,更沒想到墨岱把虞啟玉給抓到了。
她們抓蒼洺不成,如今竟要把自己搭進去!
眼見虞舟就要動手,岑雨眠心中更急,腦袋轉(zhuǎn)得飛快,她們短時間內(nèi)制伏不了墨岱,可她姐那里越拖下去越危險!
她要想想怎么避免這一架!
墨岱眸底暗光閃爍,嚴(yán)陣以待:“幾位不待在驛館,出了任何問題,后果自負(fù)。”
這一聽就是想推卸責(zé)任。
虞舟沒有廢話,持劍便要出手,岑雨眠愣一瞬,捕捉到這話里漏洞,一拍腦袋立刻拉住她,對著墨岱倒打一耙:
“你還好意思說!”
“你以為驛館里就安全么?若不是狐族疏漏,放人進去欲行刺殺,我們何至于追到此處!”
墨岱厲聲打斷她:“胡說!她怎么可能會進去刺殺?她明明”還在修復(fù)身體!
話說一半,她忽然意識到什么,猛地閉上嘴。
“她明明什么?”岑雨眠抓住這點破綻緊追不放,“莫非你認(rèn)識刺殺的人?我知道了,你和她是一伙的!你現(xiàn)在阻攔我們,就是為了讓她刺殺成功!”
“胡說八道!”暗金色的瞳孔死死盯著她,語氣森然,“再亂說話,扯了你的舌頭!”
岑雨眠才不怕她:“好啊!你們狐族不僅派人刺殺我們,如今還明目張膽地說割我舌頭!”
“這是你主子念錦的意思么?看她平日里待人體貼細(xì)致,沒想到暗地里這般兇殘,放任手下的侍從肆意妄為,竟連人族來使都敢隨意!”
“閉嘴!”墨岱咬牙向前一步,“與少主無關(guān)!”
“與念錦無關(guān)?”岑雨眠躲在虞舟身后,不甘示弱瞪她,“既然這樣,那我們憑什么聽你的?”
“再說一遍——”
“讓開!”
噗呲——!
銀槍洞穿胸口,將人狠狠釘在樹干之上,岑世聞踏上槍身,一腳踢開伸來的血手,腳下用力踩住肩膀,力道之大,幾乎將骨頭碾碎。
她的身上有許多深淺不一的傷口,她卻沒空管,只再使出幾分力,咯嘣一聲,腳下的手無力垂下。
“再動,我會踩碎你的腦袋。”
“你踩不碎,剛剛不是已經(jīng)試過了么?”
之前卸掉的那只手又要去抓她的腳踝,岑世聞暗罵一聲,恨恨地狠踢對方腦袋一腳,才翻身躲過。
雖然蒼洺感知不到疼痛,她打爽了就行。
“驚喜么?再次見到我。”蒼洺活動著肩膀,細(xì)碎聲響在黑夜中尤為清晰,那是骨骼在生長,“本來這些材料,是為你準(zhǔn)備的,被我自己用了。”
她不顧插在胸口處的長槍,向前走著,直至將槍身染上血色,隨著啵的一聲,終于擺脫銀槍束縛。
她硬生生地用身體穿過了整個銀槍。
空洞的血口在愈合。
她沒有任何感覺,抬頭向著樹梢上的黑影道:“你愚弄了我,我很生氣,所以這一次,你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
“我會殺了你。”她停了一下,似乎有些可惜,“上等的材料已經(jīng)用完了,委屈你,用次一等的吧,但這都是你自找的。”
岑世聞懶得理她。
她的目光在對方的身體又掃幾下,最終定在雙臂上,有幾處傷口,自始至終都沒恢復(fù)過。
或許那便是虞啟玉的符箓,在對方身上留下的創(chuàng)口。
如果她向那幾處打,會有用么?
伸手,步云槍甩掉血漬,唰地飛回她手中,岑世聞?chuàng)]槍,幾排高木轟然倒地。
密林里到處是樹,太礙事,清一片空地好方便她施展。
槍如游龍,在暗夜中更是看不清蹤跡,毫不留情向手臂創(chuàng)口刺去!
蒼洺很快察覺到她的意圖,拉開與她的距離,手腕一甩,數(shù)道暗影從后背繞去,裹挾浩蕩魔氣,無孔不入。
岑世聞立刻收回長槍,狠狠劃開黑暗一口,魔氣口開的一瞬間,鋒利箭鏃猛然射入,直逼面門!
腰部發(fā)力,強行扭過身體,堪堪避開致命一擊,箭鏃卻順勢洞穿右肩,沖擊力帶起身體后飛,直至撞上樹。岑世聞咽下喉中腥氣,沒忍住咳出一口血。
凌厲勁風(fēng)又近在眼前,她旋起長槍擋下,卻抵不住它前赴后繼,鋪天蓋地的魔氣在夜色中更加濃郁,緊接著,狠狠向下壓來!
鐺鐺鐺——!
壓至面門的瞬間,熟悉劍影閃過,破開魔氣,蕩平箭鏃,靈力傾瀉而出,與魔氣相撞迸發(fā)刺目白光,緊接著——
轟——!
山林動蕩!
岑世聞只覺腰間一緊,一雙手牢牢摟住她,躲開撞來的余波。
再熟悉不過的茶香縈繞鼻尖,她也摟上對方脖頸,附耳幾句,便聽清潤嗓音低聲答她:“好。”
白光閃過,剛才兩人站立的地方已然一片一片廢墟,只有一道搖搖晃晃的身影,扶著同樣搖搖晃晃的腦袋,抬頭仰望。
“雖然我不想和你們兩個一起打,但那也沒辦法。”
不等她固定好腦袋,兩道寒光直直逼近,蒼洺迅速后退,撤到密林中,尋找掩體。
她得先讓身體愈合才行,只有密林會給她提供天然庇護。
岑世聞和虞舟對視一眼,自兩邊立刻追上。
看準(zhǔn)時機,虞舟猛然加速,靈劍脫手而出,岑世聞立刻接收到信息,對準(zhǔn)目標(biāo),猛地甩出銀槍!
嘣!咚!
銀槍與靈劍憑主人意念,躲過蒼洺射來箭鏃,一左一右釘住她雙臂,將她釘死在樹干上。
恰好釘在久不愈合的傷口上。
創(chuàng)口汩汩流血,遲遲不見恢復(fù)痕跡,若想掙開,這雙手臂定然要廢,蒼洺眉頭緊鎖,掙扎幾下,無果。在看到墨岱出現(xiàn)后,終于停止了掙扎。
岑世聞又咳一下,冷眼看著墨岱從暗處走出,諷道 :“狐族真是好手段,請到魔族來殺我,不知道的,還當(dāng)魔族才是狐族盟友。”
墨岱垂目不語。
多說多錯,她自剛才起,已然明白這個道理。
教會她這個道理的人自她身后探出腦袋,一路小跑到岑世聞身邊,好奇地上上下下打量著蒼洺:“原來煉魔師長這樣。”
岑世聞扯她的后領(lǐng)將人拎遠(yuǎn)點,盯著墨岱用縛魔索將對方捆得嚴(yán)嚴(yán)實實,才松手沒管她。
抓到蒼洺,下一步自然是,問責(zé)念錦
等等,她好像忘了什么事。
“虞啟玉呢?”
“哦,她被送回驛館了。”岑雨眠答她,指著前方墨岱,“她說的。”
岑世聞:
沒用的東西,這都能被逮到。
狐城偏殿。
一道身影立于明珠之下,仔細(xì)讀著半空中人族的來信。
“在此邀狐族,一致對魔。——何卿。”
隨著最后署名落下,靈力化成的字跡短暫停留片刻,隨之鉆入淺藍(lán)靈簡。念錦蓋上靈簡,指尖輕敲,垂眼思考。
一致對魔人族打算對魔族出手了么?
魔尊識海中殘存的靈識還未除去,人族如此快便作出決定,是否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
無論知曉與否,都必然是一場血戰(zhàn)。
她得想辦法說服母君,將對付魔族這件事全權(quán)交給她處理。
好在母君比母親好應(yīng)付多了,她那愚蠢怯懦又固執(zhí)的母親,只信天道,今日差點又讓她說服母君推遲典禮,她果然還是不能放她們二人單獨一起。
“少主!”焦急喊聲打斷她的思考,殿外的守衛(wèi)忽然匆匆跑進,壓著聲音向她通報,“人族使者聲稱抓到了一名魔族,墨岱大人目前將她押送到了地牢中,人族懷疑狐族與魔族勾結(jié),需要少主您給個說法。”
念錦緩緩皺起眉:“魔族?”
難道是蒼洺?
她被抓住了?真是蠢貨。
面上卻憂慮重重:“將她們請回去,具體事宜明日再議,告訴她們,狐族絕無可能與魔族勾結(jié)!”
守衛(wèi)應(yīng)聲退下,念錦攥緊靈簡,長長呼出一口氣。
她小看她們了。
事已至此,蒼洺無法再對岑世聞做什么,她反而要擔(dān)心,蒼洺會不會說出對她不利的事。
無用的棋子,轉(zhuǎn)眼便會化作催命符。
心念電轉(zhuǎn)間,她迅速做了決定——
不能留她。
人族派岑雨眠她們來狐族,顯然也沒安好心,她也得提前為自己找好退路。
“將龍族小殿下請去我的寢宮,”她吩咐門外另一個守衛(wèi),“告訴她,浮雕已備好,請她親自來取。”
她收好靈簡回到寢宮,吩咐下屬將龍銜蛇浮雕搬出,一邊欣賞一邊等著。
如此精美的浮雕,那只蠢龍卻只關(guān)注浮于表面的圖畫,真是暴殄天物。
很快,青翡頂著未散的掌印踏入她的寢宮,她的半邊臉還是有些紅腫,望向她的眼底余怒未消。
念錦裝沒看到,給她讓出位置,請她一并欣賞。
青翡可沒心思慢慢品鑒,她揮手將浮雕收入乾坤袋,轉(zhuǎn)頭盯著對方。
她不認(rèn)為念錦把她喊回來,只為給浮雕。
自然是,有求于她。
竟還敢裝出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
不等對方開口,青翡先冷笑一聲:“你以為,同樣的招數(shù),我還會受騙么?”
念錦順從地微微垂眼,再一抬眼,卻見對方甩袖往軟椅上一坐,輕踮起一膝頭伸向前方,靠著椅背,向她輕抬下巴:
“腿分開,坐我腿上。”
冷下來的嗓音不似先前一般裹著蜜糖,只剩潮濕糾纏的水意:
“先讓我看看,阿念的誠意。”
第67章 對峙眾所周知,三角形具有穩(wěn)定性
“絕對誠意滿滿。”
“”
潮濕的地牢內(nèi),煉魔師收回打量來人的目光,挪著位置離對方更遠(yuǎn):“人族的誠意,我不信。”
虞啟玉站在門口,聞言瞪眼:“憑啥啊?”她只要魔尊的消息,就能保對方不死,這還沒有誠意么?
蒼洺冷哼一聲,不答她話,余光見她似乎想進來,出聲警告她:“別過來。”
紅瞳中冷光閃爍,提防又警戒。
虞啟玉只好收回伸到半空的腳,伸頭又仔細(xì)盯著她看幾遍。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這個聲音和眼睛,和昨夜的兔妖怎么這么像?
蒼洺沒有回她,反而是看管的守衛(wèi)開口回答她的疑問:“我們在她身上搜出一瓶幻形丹,想必她是借此偽裝騙過了少俠的眼睛。”
虞啟玉恍然點頭,在門口停上片刻,接著裝作無事發(fā)生一般又想進去,卻被對方一個眼神瞪來,又尷尬收回腳站回原地。
她第一次親眼看見魔族,眼睛總控制不住地上上下下看,終于忍不住問道:“你要不要換身衣服?”
煉魔能自我痊愈,衣物可不行。對方血漬未干臟兮兮的不說,衣服也是千瘡百孔,大大小小的孔洞下,是與人族截然不同的深色皮膚。
“換衣服?”蒼洺舉起被縛住的雙手,嘲她,“怎么換?你幫我么?”
虞啟玉面上一喜,以為機會終于來了,立刻滿口答應(yīng),摩拳擦掌就要走進來,嚇得蒼洺立刻喝止:“站住!我不需要!”
她心里暗罵,這個人族腦子有問題么?好賴話都聽不出!
見她全身繃緊更加防備,虞啟玉只好又緩緩?fù)说介T口,撓撓頭,有些無從下手。
嚇成這樣,還真像小兔子。
她嘆一聲氣,眠眠怎么就把這種活派給她呢?她哪能問出什么有價值的信息?
誠心誠意的保證對方都不信,還有什么招使?
守衛(wèi)似乎看不下眼,低聲道:“啟玉少俠,審問這種事,還是交給我們吧。”
虞啟玉下意識看向她,臨行前和岑雨眠的談話又浮現(xiàn)在腦中:
“姐姐受傷了,舟舟姐在照顧她,而我要制定新的計劃,只有你閑人一個,不找你找誰?”
“新的計劃?我們還有舊計劃么?”
“那不是重點,”對方很快模糊掉不重要的事,叮囑道,“聽好,蒼洺的審問我們這邊一定要在場的,姐姐說她在魔尊面前都能說上話,魔尊的弱點,魔族和狐族來往的證據(jù),指不定她都知道呢,我們可不能全權(quán)交給念錦。”
“她能來狐族,少不了念錦從中幫襯,你想辦法讓她供出來,實在沒招你就軟化她的態(tài)度,拿你最擅長的,跟她嘮家常!等我這邊忙完,再去找你!”
“話是這樣說那萬一狐族不愿意,要趕我走怎么辦?
“那不簡單,你就說”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她沖守衛(wèi)連連擺手,“舉手之勞、舉手之勞!畢竟我是符修,萬一她有什么異動我也能解決,大家也放心一些。而且她的目標(biāo)是我?guī)熋茫挥卸⒕o她我才能放下心。”
“昨夜差點讓她得手,我實在是愧疚難當(dāng),只有守在這里心里才好受一些,我就說說話問她幾個問題,一定不給你們帶來麻煩!”
“可以理解。”守衛(wèi)了然點頭,繼續(xù)站崗,又見她也一直站著,于是搬來一張椅子給她,方便她候在這。
虞啟玉感動地向她道謝,坐下繼續(xù)沒話找話。
可任她磨破嘴皮,蒼洺依舊不肯開口,一出口便是“別過來”、“站住”、“離我遠(yuǎn)點”,她實在沒轍,忍不住向守衛(wèi)大吐苦水:
“按照計劃,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琉月山泡溫泉!你們?nèi)ミ^那里么?除了神女潭,那是我第二想去的地方,我來狐族就是為了這兩個地方!”
“收到請柬的時候,我日日盼望著今天,本來以為人抓到了也不會耽誤,結(jié)果她啥也不肯說!這讓我怎么交差?聊聊天都不行!我一個人自說自話不尷尬么?”
“我又沒對她干什么!雖然她手臂那里是我打出來的,但那不是她先想偷襲的我么?我還不能自保么?哪有她這樣的!”
“什么請柬?”
“不說話便罷了,好心給她換衣服也不依,我都答應(yīng)幫她換了還反悔,寧愿穿得破破爛爛的對了你們這里怎么不準(zhǔn)備囚服?跟人族不太一樣”
砰!
牢內(nèi)一聲響,虞啟玉連忙向里望去,入眼便是蒼洺死死瞪過來的眼神,一字一頓咬牙問她:“什、么、請、柬?!”
什么
什么請柬?她被嚇一下迅速回過神:“就是邀我來狐族觀禮的請柬啊。”
怎么突然反應(yīng)這么大?
“我還帶在身上了呢,你、你要看看么?”
說完她摸出帛書便大步踏進去,這次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沒等她走到近前,對方艱難站起身,向前去看帛書上的內(nèi)容。虞啟玉連忙又遞了遞,小心地瞅著她的臉色。
怎么回事?
剛才還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樣子,怎么聽到請柬臉色都變了?
她放輕語氣,生怕又嚇著對方:
“這個請柬,它有什么問題哎!哎!你別扔它啊!”
淺黃色帛書被揉皺一團狠狠扔到地上,蒼洺步子不穩(wěn),向后倒在墻上,念錦那日對她說的話浮于腦中。
她說,她不知道人族的符師會來。
她說,她只邀請了虞舟
她被騙了!
虞啟玉撿回帛書撫平收好,一抬頭,便見蒼洺臉上血色盡失,似乎遭受了天大的打擊。
她稍稍思考片刻,隨之精神一振,蒼洺是看了她的請柬才變成這樣,雖然不知道請柬有什么問題,但這一定是絕佳的突破口!
她一把抓住蒼洺胳膊,正要一鼓作氣問清楚,忽聽身后守衛(wèi)恭敬喊道:
“少主。”
念錦來了?虞啟玉連忙向外看去,陰暗的走道中,念錦折扇掩鼻緩步走近,在牢房門口保持著距離。
看清牢中情形,她的表情有些微妙。
“啟玉,”念錦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你抓著魔族的刺殺者是為何?”
口上問著,眼睛卻瞥向站崗的守衛(wèi),守衛(wèi)立刻上去附耳幾句,簡單將事情概括給她。
虞啟玉一下子松開手,手心盡是未干的血漬。
“也、沒什么,就聊著聊著有些激動”
她低頭看了看臟兮兮的手,試圖轉(zhuǎn)移話題:“少主,要不給她換身衣服?你們沒有囚服么?”
聽完守衛(wèi)報告,念錦才笑著在牢房門口站定:“地牢關(guān)的俱是妖族精怪,沒有囚服,待會我便讓守衛(wèi)備好衣物給她更換。”
她側(cè)開身子讓出空位:“牢內(nèi)臟亂,啟玉還是先出來吧。”
既然對方這樣說了,虞啟玉也不好強留,轉(zhuǎn)身就要走,一只冰涼的手卻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向后拽。
“你想知道什么?”蒼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虞啟玉一轉(zhuǎn)頭,卻見對方緊盯著念錦,話依舊是對她說的。
“我可以考慮告訴你一些,人族想知道的東西。”
牢房門口,念錦捏緊折扇,瞇眼掩起眼底的寒意。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啟玉,”她放輕聲音,又喚一遍,“還不出來么?”
虞啟玉動了動,腕上的手因此收得更緊。
“你不是有話要問我么?問啊。”
“啟玉,出來。”
“快問。”
虞啟玉:
眠眠救命啊!!
第68章 好好親“師姐有師姐的親法,我有我的……
“所以你后來問了么?”
“沒,我讓她挑一個最有價值的告訴我。”
“”把問題扔回去是吧?
“反正她也沒真打算告訴我,只是想要挾念錦而已,我又不是看不出來,若我真問了不該問的,被念錦盯上,那才是得不償失!”
岑雨眠點頭,關(guān)鍵時刻啟玉還是蠻靠譜的:“然后呢?”
“她倆瞪著眼達成了什么無聲協(xié)議,然后念錦進來拉我出去,我本來想留在門口的,硬被她拽到了主殿。哦,還看到了青翡。但我沒敢久待,便先回來把這些事告訴你。”
岑雨眠繼續(xù)點頭,她明白念錦為何不愿虞啟玉繼續(xù)待在地牢,蒼洺一旦和她反目,對她便是大大不利。
但蒼洺一時半會也不會出賣念錦,她若想順利回魔族,只能靠念錦,兩人恰好處于微妙的平衡點上。
她原本只想讓虞啟玉看著點蒼洺,別讓念錦偷偷把人放走或者直接滅口來著,沒想到真問出東西來了,這個消息,真是意外之喜。
難怪把毫不相關(guān)的啟玉也邀來狐族,原來指望她對付煉魔師呢。
利用蒼洺殺她姐姐,再借啟玉的手殺蒼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想通其中關(guān)竅,岑雨眠忍不住繼續(xù)后推,如今她們誤打誤撞抓到蒼洺,打亂了她的計劃,下一步,念錦會怎么做?
她在心中做幾番猜測,接著帶上畫好的圖紙,拉上虞啟玉,去隔壁找虞舟和岑世聞。
集思廣益嘛,當(dāng)然要聽聽她們的意見。
剛聽她說明來意,岑世聞便從床上坐起,不太在意道:“管她怎么做,按照原計劃便是。”
蒼洺的出現(xiàn)雖讓人意外,但改不了她們來的目的,魔族石盤與通天盤的聯(lián)系,比一百個蒼洺的指認(rèn)都有用。
管念錦做什么?
虞啟玉在一旁聽得云里霧里:“?什么原計劃?”
岑雨眠沒空和她細(xì)講,匆匆說一句“待會和你說”,便繼續(xù)對二人道:
“說起這個,我把狐城宮殿的大致布局畫出來了。青翡果然和狐族關(guān)系不淺,和狐主好像也很親近,宮殿幾乎被她逛了個遍。我大致排除一下,通天盤的位置,大概率在這兩個地方。”
她指向西北角和正西方向的兩棟建筑。
“照青翡的意思,這兩個地方被嚴(yán)格把守,她從來只能遠(yuǎn)望,一點靠近不了。通天盤是狐族的寶物,從不讓外族接觸,這兩個可能性很大。”
虞舟接下她的圖紙,仔細(xì)看上幾遍:“我先去探探。”
斂息丹還在她身上,她去探路最合適。
岑世聞微擰起眉,本想反對,向前探不小心扯到肩部傷口,忍不住輕嘶一聲,立刻引起三人注意。
“師姐不要亂動。”虞舟將圖紙還給岑雨眠,扶著她讓她躺下,岑世聞不想躺,仰著臉看她。
她如今受傷,除了虞舟,無人可用。
“”她只好道,“注意安全。”
虞舟笑著點頭:“好。”
她俯下身,似乎是想親下來,又意識到岑雨眠和虞啟玉在場,生生止住動作,臉上微微發(fā)紅:“師姐安心等我消息便是。”
岑世聞察覺到了,指尖慢慢撓她的手心,輕輕打著轉(zhuǎn),靠近壓低聲音道:“那等你回來能繼續(xù)做了么?”
“師姐傷還未好,不要亂動。”
“不妨事。”
“”虞舟咬唇,“到時再議。”
等兩人膩歪一會,岑雨眠才咳一聲,神情自若,繼續(xù)說正事:“但是有個問題,我得提前說一聲。”
余光瞥見虞啟玉看向兩人表情呆滯,上腳一踢,示意對方趕緊回神。
“那兩處地方除了外圍守衛(wèi),里面也少不了重重把守,更別說姐姐如今受了傷,硬搶的話,不太現(xiàn)實。”
“我跟啟玉也指望不上,所以我在想有沒有其它辦法,核實通天盤與石盤的關(guān)系。”
三人紛紛向她看去,見她似乎胸有成竹,岑世聞挑眉問道:“想到辦法了?”
岑雨眠答她:“當(dāng)然——還沒有!”
“我們現(xiàn)在太被動了,”她搖頭道,“狐族目前是念錦在做主,她定然防著我們,導(dǎo)致我們做什么都束手束腳的。狐君一點用不頂,她輕而易舉就能被念錦說服,不能指望。”
“我們得拉個人入局,而且,這個人在狐族的威望,還要能和念錦相抗衡。”
虞舟瞬間脫口而出:“狐主?”
岑雨眠肯定點頭:“對!”
沒有比這更好的人、呸,狐選了。
“狐主不是在養(yǎng)傷么?我們連見她一面都難。”想起屢次被拒的探望請求,岑世聞越發(fā)不爽,那只臭狐貍,果然不安好心。
“所以我們要讓她知道,有魔族混進來了,她遭襲和魔族脫不了干系,這她不至于不清楚吧?所以有關(guān)魔族的事,她一定會出面!”
三人俱垂頭思索,虞舟輕輕點了
下頭:
“可是我們還不知道狐主在何處休養(yǎng)。”
“沒事,這個我找青翡打聽到了。”岑雨眠從身上摸出輿圖,指著一處道,“琉月山后山,她在那里休養(yǎng)。”
瞧見虞啟玉忽然坐直身子,她補充一句:“不出意外的話,啟玉今日會在那里泡溫泉。”
“”岑世聞涼涼掃虞啟玉一眼,還挺會享受。
“不過她要去的地方在前山,狐主在后山,后山不對外開放。”
“我們可以先去前山看看情況,泡泡溫泉,順勢打探消息。”
聽到泡溫泉,虞啟玉眼睛噌的亮了,立刻雙手雙腳贊同:“我沒意見!!”
看完岑雨眠手中的輿圖,虞舟又低頭看一眼狐城宮殿平面圖:“在那之前,我先去那兩處地方探探通天盤的情況。”
岑世聞也沒有意見,于是約好時間,正要散開,岑雨眠又說要和虞舟單獨再說。
虞舟答應(yīng)下來,想了想,又對她小聲耳語幾句,岑雨眠了然點頭,拉上虞啟玉離開,臨走前又看岑世聞一眼。
虞啟玉還要喊虞舟,直接被岑雨眠毫不客氣拉走,不給她留說話機會。
真是沒有眼色,沒看到她舟舟姐要和姐姐做些少兒不宜的事么?
見兩人離開,岑世聞仰頭,將嘴唇送上前去:“想親我么?”
虞舟撫上她的臉,輕輕嗯了一聲。
隨后俯身,輕輕貼上送上門的唇瓣。
溫?zé)崛彳洠有些干燥,師姐應(yīng)多飲些水了。虞舟這樣想。
她按下下方蠢蠢欲動的手,微微分開兩人的唇,垂眼看向近在咫尺的雙眸:“師姐莫要亂動。”
岑世聞蜷起手指,主動湊向前,呼吸灼熱:“那你好好親。”
“”虞舟挑起她的下巴,“我怎么就沒好好親了?”
岑世聞輕舔一下,舔過按在唇上的指尖,有些挑釁的:“怎么也得,像我那樣吧?”
“像師姐那般?”潮濕熱意擦過指尖,虞舟略微使勁,抵在唇邊似乎想探進去,“師姐有師姐的親法,我有我的親法,不可以么?”
岑世聞張口,含住她的手指:“可以。”
“師妹的親法,是什么樣的?”
虞舟指尖一頓,緊接著難言的羞赧涌上面門,壓緊指下牙齒,想斥她又想不到理由,只好俯身堵住什么都要挑釁的嘴唇。
她從未想過岑世聞喚她師妹,會在這種時候
一定是,故意的。
她念著岑世聞肩上的傷,不敢動作太大,只輕捧對方的臉,溫柔地吮吸、舔。舐,岑世聞很快淪陷在這種溫柔中,少見地沒再亂動,只在情動之時伸手要摟她,卻沒留意牽動到肩上傷,疼得禁不住一僵。
察覺到她的異樣,虞舟停下,輕蹙眉心:“碰到傷口了么?”
“沒有,”岑世聞用沒受傷的手臂摟著她,仍留戀地蹭上她頸間,“再親會兒。”
虞舟看向肩上傷口,那里被蒼洺的箭鏃生生洞穿,仍在緩慢滲出血。
養(yǎng)好也要許多時日,不能再亂動了。
虞舟吻上她眉心,安撫她:“我先去找眠眠繼續(xù)商量事情,師姐先安心養(yǎng)傷,不要亂來。”
“小傷而已,愈合很快的。”岑世聞并不在意,修仙者受傷還不是家常便飯?她根本沒放心上。
“過些時日,我興許還能和你們一起泡溫泉。”
“”虞舟低聲道,“那師姐更要好好休息,好恢復(fù)得更快。”
“好。”不知想到什么,岑世聞忍不住又笑了,對著近處的臉頰輕咬一口,放輕聲音道,“我想和你一起泡。”
“不帶她倆。”
小孩就該和小孩一個池子。
“師姐說這個,還為時尚早。”虞舟沒有立即答應(yīng),她盯著紗布包住的肩膀,眼底化不去的心疼,“等師姐的傷好了再說。”
岑世聞才不管,在她的設(shè)想里,已經(jīng)美美和虞舟泡上溫泉、肌膚相親了。
于是她滿口答應(yīng),最終松手放對方離去。
虞啟玉偶爾也有點用處,她想。
誰說溫泉不好?這溫泉可太好了。
她就很喜歡。
第69章 計劃拉外援
虞舟悄無聲息離開驛館,一個半時辰后,又悄無聲息回到了驛館。
對上岑雨眠期盼的眸子,她遺憾搖頭:“兩個地方我都看了,但一進門便是層層結(jié)界,若強行闖入,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
那便意味著,她們必須想其它辦法得到通天盤。
雖是意料之內(nèi),但岑雨眠還是有些失望,無精打采地去將這個壞消息告訴其她兩個人。
在虞舟離開的這段時間,她把來狐族的目的告訴了虞啟玉,這會兒虞啟玉正生無可戀地趴在桌上,有些后悔為什么要聽岑雨眠的話來狐族。
“你若早些跟我說,我才不會跟來。”聽完岑雨眠的話,她略微松一口氣,又忍不住埋怨對方,“你們膽子也太大了,我就說岑師妹要跟來就罷了,你怎么也要跟來?我當(dāng)時就該想深一點,偷通天盤?真敢想!”
她費解地嘆氣:“事情怎么會變得這樣復(fù)雜?起初不就是一個結(jié)拜儀式么?到底為什么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樣?”
還把魔族也扯進來了,念錦到底在想什么??報復(fù)岑師妹么?至于做到這個地步?
“你以為那是想結(jié)拜么?”岑雨眠道,“念錦來人族就是懷著某種目的的,接近舟舟姐或是接近你也是一樣。當(dāng)然,還有虞瑛師姐。”
一開始只是她姐姐和念錦的私人恩怨,如今可不一樣了。
如今已是人族、魔族以及狐族長久以來的積怨。
拉魔族入伙,念錦莫非是想讓兩虎相斗,借機吞了人族和魔族么?
胃口倒是大,可她吞得明白么?單是魔尊,聽聞她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經(jīng)歷過一百多年前的失敗,如今只會更加狠辣謹(jǐn)慎。
與虎謀皮,焉有其利?
虞啟玉依舊沒想明白:“她來人族還有什么目的?不是說代表狐族來交流借鑒么?”
“即便她有目的,接近虞舟師妹和虞瑛師姐便夠了,找我做什么?”她一沒身份二沒背景三沒秘密,她能知道什么?
而她的兩位師姐師妹,一個是云隱宗的繼任者,一個是虞家繼任者,問她們還不夠么,有她什么事?
“啊,我想起來了,”她反應(yīng)了一下,“莫非因為我是符師?”
難道念錦這么早便盯上她了么?就為了讓她牽制蒼洺?若真如此,念錦能布這么遠(yuǎn)的局,心思也太深沉了
幸好她沒有出言不遜過應(yīng)該沒有吧?
“可能性不大。”沒等她仔細(xì)回憶當(dāng)時的細(xì)節(jié),岑雨眠開口打斷她,“五六年前魔族還亂著呢,蒼洺還不知道在哪游蕩,她念錦再怎么精于算計,也不能未卜先知吧?”
平心而論,念錦掌握人性,善于布局,也給她姐姐帶來了很多麻煩,是個棘手的對手。可她還是更相信,念錦接近啟玉,只是因為啟玉——是虞家人。
當(dāng)初念錦來訪云隱宗,宗主本打算讓她負(fù)責(zé)接洽,對方卻指名道姓要虞舟來,最后甚至提出要和虞舟結(jié)拜。
這本沒什么,虞舟美名在外,她完全能理解念錦的做法,可繼虞瑛和虞啟玉后,她敏銳地察覺到一些不對勁。
怎么都是虞家人?念錦對虞家人很感興趣么?
可念錦很快便回了狐族,她只能將疑惑埋在心底,直到聽聞虞家前輩虞硯冰的遺體被盜時,這絲疑惑又閃過腦海——兩者之間,會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么?
遺體是被魔族盜走的,魔族和狐族又會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么?
石盤出現(xiàn)時,她翻遍有關(guān)魔族書籍也沒找到相關(guān)記載,又是這絲懷疑,促使她再去翻狐族的古籍,才終于發(fā)現(xiàn)石盤和通天盤的聯(lián)系。
由此再逆推回去,念錦接近虞啟玉,更可能是因為她想從虞家人口中打探虞硯冰消息,再將消息告訴魔族,方便她們救出魔尊。
只是這番猜測,她只和母親說過,這會兒也并不打算詳細(xì)和虞啟玉說,只簡單叮囑幾句,便離開她的屋子。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虞啟玉沉沉嘆口氣。
距離她們來狐族也不過兩日,短短兩日,發(fā)生了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簡直度日如年,真不知后面還有什么等著她們。
連眠眠都不怕,她卻慌得要命,想想有點丟臉,白長那么多歲。
反正如今怎樣都沒法下賊船,不如想點開心的,比如
嗯泡溫泉?
又過五日,驛館來往的人和妖漸漸多起來,驛館也逐漸熱鬧起來。這日中午,虞舟和岑雨眠從狐城回到驛館,動作出奇一致地共同揉了揉眉心。
她們剛?cè)栘?zé)念錦魔族刺殺一事,不出所料,墨岱背下所有責(zé)任,被念錦罰去看守蒼洺,以“將功補過”,而蒼洺目前也選擇沉默,想必又和念錦達成了某種約定,以換自己生路。
“還是得找個人牽制念錦,”岑雨眠皺著臉,整個人都很不爽,“都是她說了算,那還有什么好玩的?”
虞舟無奈笑笑,眠眠的脾性,很多時候和她師姐,還是有不少相像之處的。
她邊上樓邊聽對方抱怨,忽覺樓梯一陣顫動,一抬頭便見青翡踏著大步咚咚咚下樓,眼眶紅紅,綠眸盈滿淚水,看到兩人也不說一句,徑直越過她們甩袖離開。
她和岑雨眠對視一眼,接著目光默契轉(zhuǎn)到銀朧門口,上前敲門。
“青翡?確實是我把她趕走的。”
聽完兩人說明來意,銀朧干脆地承認(rèn)。她的屋內(nèi)有股玉石粉屑的氣味,但是沒有打斗的痕跡,虞舟輕嗅一下,有些疑惑:“她怎么了?”
之前被銀朧趕的時候,也沒見這般委屈過。
銀朧似乎也聞到了這奇怪味道,走到窗邊開窗,聞言頓了一下,才笑道:“還能怎么?又來煩我,被我罵走了。”
見兩人明顯在嗅空氣中的味道,她輕揮手,將粉屑盡數(shù)揮到窗外:“別聞了,是浮雕的碎屑。對了,聽說你們要去泡溫泉?——小啟玉說的,你們都去么?”
兩人點頭,岑雨眠瞧著她的表情,好奇道:“浮雕?青翡帶來的么?她帶那個過來干嘛?”
“”銀朧輕攏一下頭發(fā),接著看向兩人,思索片刻,才對她們招手,“既然來了,那便坐下說。”
結(jié)界悄然升起,三人坐在桌前,銀朧也沒有廢話,只將事情簡單概括道:
“浮雕倒不重要,但青翡說的其它的話,讓我有些在意。”
“她向我打聽西島的事。”
虞舟一愣,西島?龍族難道也想要西島么?
“她以前從未與我談過西島的事,這般反常,有些奇怪,指不定是有妖向她說了什么。”
但這個妖是誰,她卻不得而知。
“我罵了她一頓,讓她不要找死,少打西島的主意,然后她便被我罵走了,事情大致便是這樣。”
兩三句話便能概括的事,其中信息量卻遠(yuǎn)遠(yuǎn)無法用兩三句話來衡量。
岑雨眠又捏一遍眉心,苦著臉道:“島主,能請您將這件事告訴宗主么?”
這可不是她們能出謀劃策的事。
銀朧說有妖對青翡說了什么是龍王么?莫非青翡來找銀朧便是為了西島?可她對銀朧的感情也不似作假,可若不是龍王又會是誰?
她心里有猜測,可那妖前幾天才扇青翡一巴掌,青翡不至于還聽她的話吧?
聽到她的請求,銀朧有些猶豫,好半天才道:“我將靈簡借與你們,你們自己同何卿說,若有其它的問題,一并說了,省的再三去問。”
于是由虞舟起草初稿,三人一同潤色,最后傳給何卿,很快便收到她的回信——
“已派長老前往龍族議事。狐族之事,量力而行,注意安全,切記切記。——何卿。”
得到答復(fù),兩人略微放下心來,她們告別銀朧,找到另外兩個交換了信息,開始確定下一步計劃。
“我們再去看看蒼洺,”一番討論后,首先確定執(zhí)行第一個計劃,“如果能從她嘴里撬出指認(rèn)念錦的證據(jù),我們便給狐君施壓,奪她念錦的權(quán)!”
這個計劃簡單易行動,自然成為了首選。于是在之后的幾日,除了岑世聞,另外三人變著法子要去地牢見蒼洺,卻全被念錦以各種理由攔下,氣得岑雨眠在連著幾日睡不著,翻來覆去想理由。
但典禮在即,留給她們的時間并不多,一旦念錦成為狐族新主,威望大漲,她們在狐族便會更加受限。
思及此,幾人不打算再拖下去,很快啟用另一個計劃。
去琉月山,拉外援。
于是,在晴朗明媚的下午,四人兩兩結(jié)伴,前往琉月山的前山。由于虞啟玉連著幾日在念錦面前喊要泡溫泉,念錦沒對幾人起疑心,為盡地主之誼,還為她們提供隱蔽性很好的私人湯池。
“確實很好,”虞啟玉一面轉(zhuǎn)悠一面點評道,“雖然說念錦的體貼是裝出來的,但她裝得真的很好。”
“”岑雨眠很想踹她一腳,“誰讓你脫衣服的?我們又不是真來泡溫泉的!”
“穿上,干活!”
第70章 陷阱顛倒黑白
四人分了兩路,計劃各自查前山的兩側(cè)。岑雨眠本想讓她和岑世聞一路,虞舟和虞啟玉一路,但因殘留的魔氣影響恢復(fù),她姐受的傷至今未好全,幾番思慮下,最終還是按照如今的隊分開。
水汽氤氳,混合著淡淡的硫磺味鉆入鼻腔,虞啟玉吸吸鼻子,頂著岑雨眠督促的目光,不情不愿地將解開的衣物重新系上。
“我只是有些熱了。”她嘴硬解釋道。
岑雨眠瞪她一眼,不跟她廢話,直接切入正題:“遇到不對勁便貼一道顯形符,避著點別的妖,先在把溫泉查一遍,然后先向上走。”
于是兩人將溫泉里外探查一遍,沒有異常,隨后岑雨眠轉(zhuǎn)身揮手,示意她跟上,干脆利落。
虞啟玉咂咂嘴,心道:眠眠這是被念錦氣到了,憋著股勁兒呢。
她摸摸身上靈符,連忙追上去。
青石板階濕漉漉地反著微光,山霧迷蒙,在林梢間織成半透的紗幔,視野有些受阻。
虞啟玉拍出靈符驅(qū)散霧氣,邊走邊感嘆:“這里靈力倒是很濃郁”
前山如此,想必后山也不會差,難怪狐主會在這里休養(yǎng)。
岑雨眠沒有回話,只點了點頭。虞啟玉跨大步向前,想和她并肩而行,不小心踩斷一截枯枝,驚起三兩鳥雀撲棱棱亂飛,嘩啦啦一片響,在幽靜的林間尤為明顯。
虞啟玉心虛抬頭,便見岑雨眠回身瞪她。
她雙手合十道歉,又趕忙小跑幾步追上對方。轉(zhuǎn)過掛著藤蘿的巖壁,兩人繼續(xù)向上,隱隱有調(diào)笑嬉鬧聲從下方飄來。
兩人撥開蕨叢向下望去,白霧蒸騰,人影晃動,似乎是其她在此泡溫泉的妖。
繞過便好。
岑雨眠收回目光正要繼續(xù)走,虞啟玉卻拉住她,仰頭四望,神色猶疑不定,低聲道:
“眠眠,我覺得,這里的靈力流動有點奇怪”
岑雨眠愣了一下,也停下仔細(xì)感受,依舊沒有收獲:“哪里奇怪?”
她對靈力波動沒有符師的感知力,這會兒也只能選擇相信虞啟玉。
“山里的靈力好像在往同一處匯聚,”虞啟玉道,“但是很緩慢,很難察覺也可能是我感覺錯了。”
“但是越向后山的方向走,靈力便越濃,比如這里,就比溫泉那里的靈力濃度高上不少。”
“像是被什么吸過去一樣。”
吸過去?“陣法么?”
虞啟玉點頭:“有可能。”
見岑雨眠迅速大步踏上臺階要走,她趕緊拉回對方:“哎!眠眠你別急,我們是不是得先分析一下,再有下一步對策?”
以往不都是這樣的么?
“”岑雨眠停住,深吸一口氣,又緩慢吐出,最后干脆坐在潮濕的石階上,扶著腦袋,閉目理清亂作一團的思緒。
被念錦連續(xù)壓制,她總是止不住地焦躁,可若太急于破局,計劃只會更加漏洞百出,她必須必須冷靜。
虞啟玉的聲音在頭頂繼續(xù)響著:“聚集靈力,一般考慮是聚靈陣,將周遭靈力匯聚到陣法附近。既然能覆蓋整座山,這個陣法應(yīng)該不小”
“循著靈力濃郁的方向找,便能找到陣法的大概位置,我們目前還要繼續(xù)往山上走。”
“大多數(shù)情況下,聚靈陣被布在修煉或者養(yǎng)傷的地方,我們宗門后山的閉關(guān)室就有啊,可能狐主也用它聚集靈力養(yǎng)傷呢。”
狐主用它養(yǎng)傷?
好不容易有機會取代狐主,念錦會這么好心?
當(dāng)然不會!
岑雨眠唰地睜開眼,站起身:“啟玉,你帶路。”
“我們?nèi)フ揖垤`陣。”
她倒要看看,這聚靈陣,到底聚成了什么!-
噗通!
落水聲響起,虞舟連忙回頭,池水蕩漾,岑世聞蹲在池水邊,手里拿著池邊石子,接著泄憤一般,又向里扔了一塊。
果然有些生氣了。虞舟摸摸嘴唇,上面還留著啃咬的觸感。
雖然她更重地咬回去便是了。
但若像那般親下去,這任務(wù),她們也別想再做了。
想了想,虞舟回到對方身邊,也蹲下。
“師姐生什么氣?是在氣我么?”
岑世聞迅速回答:“沒有。”
頓了一下,她又道:“沒有生氣。”
她轉(zhuǎn)頭看向虞舟,眉眼低垂,眸中盡是失落:“我只是,想和你更親密些。”可她最近總被拒絕。
她知道她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但她就是很想親近虞舟。
虞舟輕聲道:“師姐和我曾坦誠相待,還不夠親密么?”
“”她的目光一刻不離對方,岑世聞低聲道,“和你一起,我總覺得不夠。”
她總想更多、更多,直到完全屬于彼此,她也難以滿足。
“虞舟,”尾音很輕,像是擔(dān)心嚇到對方,“我喜歡你。”
清風(fēng)拂來,水面隨之漾起波紋。
“師姐說的,我都知道。”虞舟傾身向前,吻了吻她的鼻尖,“待此事結(jié)束后,我們再一同商量,好么?”
岑世聞仰臉吻上她,克制著含住雙唇描摹一遍又一遍,好半天才松開,答道:
“好。”
她站起身,將手中最后一塊石子甩手扔入池底,正待離開,忽然感受到什么,轉(zhuǎn)頭盯著湯池水,微鎖眉心。
水波漸漸歸于平靜,池底各色鵝卵石鋪陳開,錯落有致,位置卻和剛才似乎有些許不一樣。
泉水向上蒸騰著熱氣,視野模糊不清,岑世聞踩著池邊靠近,透過朦朧霧氣向池底望去:“不對勁,池底有東西。”
剛才的石子打下去的感覺,和前兩個明顯不一樣,前兩個是普通的清脆聲響,而這個打完還有其它聲音,似乎是石子倒塌,摩擦碰撞發(fā)出的。
她俯身便要去探探,虞舟攔住她,率先下池:“我來。”
說完,她便潛入池底,很快又浮上來。
她的神情困惑又不解:“師姐,池底有一個傳送陣。”
多半是剛才的石子恰好打到了陣法靈臺處,啟動了傳送陣,將底下部分鵝卵石送到了某處。
這里靈力濃郁,哪怕無需注入靈力,也能啟動傳送陣。
可是溫泉底下怎么會有傳送陣?又傳到哪里去?
岑世聞將她拉上來,拔出長槍,將池水卷到另一處,接著掀起池底鵝卵石,傳送陣便毫無遮擋地暴露在二人眼前。
占據(jù)池底一角的符陣,在霧氣中閃著微光。
虞舟飛身下去,又仔細(xì)辨認(rèn)一遍,確定那確實是傳送陣,而且似乎還是雙向的。
可為什么溫泉底下會有傳送陣?還恰巧被她們選中了,是巧合么?
信息有限,虞舟不好貿(mào)然做決定,打算將虞啟玉叫來再研究一下。
她從懷中掏出一張靈符——那是虞啟玉給她們用以聯(lián)絡(luò)的傳語符,接著引燃,心念微動,余燼在空中組成一句話:
“有發(fā)現(xiàn),速來。”
隨后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
“這里便是靈力最濃郁的地方了。”
被藤蔓覆蓋的隱蔽石窟內(nèi),石壁上刻滿古老符文,乍一看,很像聚靈陣。虞啟玉仔細(xì)辨認(rèn),篤定道:“但這不是聚靈陣。”
符文雖相似,但若是認(rèn)真比對,便會發(fā)現(xiàn)許多細(xì)節(jié),均不相同。
“比如這里,”她指著類似魚的圖案,“它的魚紋與聚靈陣的魚紋正好相反,啊,還有那里,也是反的眠眠你等等,我給你畫一下兩個版本的”
她取出朱砂筆和空白符箓,低頭刷刷幾下,兩道靈符便繪成:“原本魚紋的作用是過濾雜質(zhì),比如魔氣這些,如今紋路逆轉(zhuǎn),呃那它的作用也就變成了”
“——吸收魔氣。”
“還有這道蟬翼紋,五道紋將魔氣轉(zhuǎn)為靈力,但這是六道紋,作用是將部分靈力轉(zhuǎn)為魔氣,啊,那道長長的尾巴是用來掩飾魔氣的波動”
嘴上叭叭不停,筆下也刷刷不停。
聽著對方的講解,岑雨眠總算明白了,這根本不是聚靈陣,而是將靈力轉(zhuǎn)變成魔氣的,聚魔陣!
難怪狐主的傷勢至今未好,原來除了傷的重,還有這層原因在。長此以往狐主只會越來越虛弱,甚至,魔化、隕落。
虞啟玉的聲音漸漸低下去,顯然她也意識到了,她打了一個哆嗦,轉(zhuǎn)頭小聲問道:“眠眠,我們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若是念錦知道她們發(fā)現(xiàn)了這個,她們安然無恙地回去?
岑雨眠思索片刻,眼神逐漸堅定:“先去找姐姐,把這件事告訴她們。”
虞啟玉立刻道:“我這就咦?她們來消息了!”
看完靈符上的消息,兩人將石窟前藤蔓恢復(fù)原樣后,立刻往溫泉處趕,很快和另外兩人碰面。
兩邊各自交換情報,聽到傳送陣的消息,虞啟玉自告奮勇道:“我去看看!”
她可是專業(yè)的!
趁著虞啟玉下去,岑雨眠將她的打算告訴兩人:
“姐姐,你們能把那處的陣法毀了么?”聚魔陣絕不能留,多留一日,狐主便多一分危險。
“這邊的傳送陣,可以交給我們。”
岑世聞向下望去,有些不太信任虞啟玉:“你們能行么?”
“放心,”岑雨眠又恢復(fù)胸有成竹的模樣,“有我呢。”
岑世聞看向她,笑了一下,也沒有多說,拍拍對方腦袋道:“那便交給你們了。”
挫敗了好幾日,總算又提起干勁了。
向外走出幾步,虞舟又回頭叮囑道:“若不確定傳送點,等我們回來再一起進去,明白了么?”
岑雨眠滿口答應(yīng),和她們揮手告別,隨后也跳下池底,跑到虞啟玉身邊伸頭去看。
虞啟玉給她介紹道:“這是雙
向傳送陣,靈石便能啟動,這里靈力濃郁,甚至只需要一點靈力催動,我看這陣法還比較新,似乎是最近剛建不久的,而且很簡陋,不太穩(wěn)定,估計用幾次便壞了。”
“但是為什么要把傳送陣建在溫泉底下?萬一在泡溫泉的時候突然被傳送了怎么辦?誰會干這種缺德事?”
“這傳送陣到哪?”
虞啟玉感受片刻,答她:“七百里左右。”
以中心畫圓,七百里狐城便在這范圍里。
見她低頭沉思,虞啟玉抬腳向她征求意見:“要不,我去探探?”
既然是雙向的,回來也輕而易舉。但這傳送陣不夠穩(wěn)定,眠眠修為低,還是在原地等她為好。
岑雨眠愣了一下,點頭,又忍不住問:“你這次怎么這么積極?”
往常躲都來不及。
虞啟玉甩甩靈符,嘆了口氣:“趕鴨子上架,不積極不行啊!”
“”岑雨眠拉住她,叮囑道,“若遇到?jīng)]法解決的問題,想想我會怎么辦,實在不行想想念錦會怎么辦,知道了么?”
虞啟玉忍不住笑幾聲,而后揮手道:“走咯!”
白光一閃,對方的身影瞬間消失在眼前。
岑雨眠下意識向前一步,接著便望向狐城的方向。
希望一切順利。
虞啟玉睜開眼,入眼是一片陰暗潮濕的
牢房?怎么通向這里?
她很快便注意到倒在墻角的身影,悄聲走近,看清那人相貌不禁倒吸一口氣:蒼洺??她這是睡著了?
傳送陣居然通向蒼洺的牢房?念錦不會真想把蒼洺送走吧?可算被她逮到把柄了!
她起身正要悄悄離開,一道聲音突兀地響起:
“這是怎么回事?”
虞啟玉猛然轉(zhuǎn)頭,牢房外,一雙狐貍眼微微睜大,似乎很驚訝。
“啟玉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魔族的牢房里?”
“這個、我、我”虞啟玉懵了,念錦怎么也在?她也太倒楣了吧?
折扇嘩啦一拍,念錦恍然大悟道:“難道啟玉是想,放走魔族?”
虞啟玉:???怎么搶她詞啊!
她舉手以示無辜:“少主,我可以解釋。”
念錦搖頭:“事已至此,何必解釋?我知啟玉符術(shù)了得,避開守衛(wèi)建一個簡易的傳送陣也不在話下,難怪前幾日一直想再來這牢中我對啟玉一直信任有加,怎料到實在叫我傷心。”
她折扇掩鼻,不愿再說。
虞啟玉傻眼了,哪有這樣顛倒黑白的?!!
再不解釋,她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等等少主,這是個誤會!我不是來放她的,我是偶然發(fā)現(xiàn)這個傳送陣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傳到這里來了,少主若是不信,可以跟我去看看,正好這個是雙向的傳送陣”
“啟玉,”念錦打斷她,“既然不是”
“——殺了她,向我證明。”
虞啟玉愣住了:“啊?”
“這個魔族刺客沒有任何有用的消息,既然啟玉無意放走她,殺了她,也不會有損失,還是說啟玉其實,想放走她?”
話說的再明白不過,要么殺蒼洺,要么殺她。
寒意彌漫全身,虞啟玉僵硬地看向墻角的蒼洺。
她終于明白了。
——從始至終,這就是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