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吻痕“脫衣服咬里面?”……
噠、噠、噠
“……”何卿手指無意識地點著桌面,清脆聲響在安靜到壓抑的屋內顯得格外清晰。
自從她向虞向晴說完剛才的猜測后,屋里便一直保持著這詭異的安靜。
余光忍不住瞥向岑徵,期望她能說些什么緩和點氣氛,卻見對方眸光閃爍,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何卿心道不妙,又轉去看虞向晴。依舊冷漠的神情,何卿卻從中讀出一絲似有若無的思索。
她的心緩緩下沉。
壞了,這倆估計想一塊去了。
“……我話先說在前頭。”她打破寂靜,“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商討怎么對付魔尊,你們不要被私情影響判斷。”
“……”沉默許久,岑徵轉過頭看向窗外,避開她審視的目光。
虞向晴抬眼瞥她一眼,又緩緩收回目光,后傾靠住椅背:“那你說,如何對付?”
“岑家主曾與她交手,有多難纏,無需贅述。”
“若硬碰硬,與百年前處境,又有何異?”
她的語調依舊漠然,卻無端泄出幾分情緒。
“族姐靈識尚存,是最好的轉機。”
頓了頓,她轉向岑徵:“岑家主以為如何?”
“”岑徵又將頭轉回來,點頭贊同,“虞家主言之有理。”
“”何卿只覺得孤立無援。
她也有被這二人聯合排擠的一天。
沒等她要掙扎一番,岑徵繼續道:
“這幾年魔尊并未有太大動作,想來是硯冰的存在,讓她不敢輕舉妄動,隱患不除,她便無法專心對付人族。”
“魔族尋虞舟的目的大概便能猜出幾分。”
自然是以虞舟為要挾,逼出虞硯冰的靈識,強行抹殺,以除后顧之憂
以虞舟為挾?
岑徵緩緩蹙起眉,一絲疑惑在腦中悄然升起。
哪里不對。
硯冰與虞舟的關系,知道此事的人要么是少數世家之長,要么是宗門有資歷的長老,想要打聽也要費上很大一番功夫,魔族與人族斷聯百余年,她們怎么會知道?
誰告訴她們的?
人族?
還是妖族?
見她許久未出聲,另外兩人的目光均轉到她身上。
“怎么了?”
岑徵回過神。
“二位。”
她表情未變,語氣卻逐漸冷硬:
“在商討對付魔尊之前,還有另一件事”
“需要我們,先調查清楚。”
仔細擦拭好靈劍,虞舟將她端正擺好,放在桌臺上,接著后退一步,打量著這間居住近十年的屋子,心中生出幾分不舍。
結業大典過后,她便要離開宗門了。
十四年前,她和岑世聞一同拜入宗門,她還記得,當時宗主撫著她二人的頭,攛掇她們打了人生第一架。
在那之前,她便聽過岑世聞的兇名,聽說還未正式開始修行時,便已經把練氣的師姐打得嗷嗷哭。只是虞家守南,岑家守東,兩家相距甚遠,一直沒機會見這兇名遠揚的小魔頭。
真見了,才發現外人傳的真沒錯,目中無人,囂張又任性
還特別喜歡找她的茬。
有理沒理都要打上一架,硬生生叫她每隔一段時間都得抽空陪她打架。
鬧人得很。
結業之后,兩人各回各家,應是沒法再像以前那樣經常見面,不過,倒是可以偶爾結伴平平妖亂、闖闖秘境。
她師姐就是閑不下來的性子。
收回思緒,虞舟坐回桌上,翻開書本正要繼續看,忽聽得外面有人喚她——
“舟舟姐——!”
虞舟打開門,便見岑雨眠捧著幾冊書站在臺階下,看見她后將手中書本向前一遞:
“這些都是跟‘煉魔’以及‘煉魔師’有關的書,舟舟姐你看看?”
虞舟有些驚訝,她在宗門藏書閣找了幾天,也只找到兩本,眠眠居然捧了五本給她。
問眠眠果然是對的。
虞舟伸手接過,道完謝后側身讓出位置,對對方微微一笑:“眠眠進來吧,聽師姐說你在照顧岑長老,岑長老最近怎么樣?”
岑雨眠兩步踏上臺階,聞言向前一個趔趄,差點崴住腳。
“母、母親?她、她挺好的,今早還去找宗主商量事呢姐姐她跟你說什么了?”
虞舟將書擺在書架上,沒注意到她不太自在的神情,如實答道:“師姐說岑長老情緒不太好,我有些擔心,本想隨師姐一同去探望岑長老,但師姐有話單獨要說,我便沒跟去”
聽到這話,岑雨眠才悄悄松口氣。
看來虞舟還不知道。
這幾日她一直和母親待在一塊,母親的情緒確實不對勁。
比如將一些陳年舊物翻出來反復看,比如時不時對著一把佩劍發呆,又比如帶傷回岑家禁地
聯想到她之前調查的一些事,連蒙帶猜,倒是將母親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
佩劍,名喚絕塵,自打她記事以來便是無主之劍——至少她從未見過劍的主人。母親雖劍不離身,卻從未用過絕塵,就好像在替誰保管一樣。
陳年舊物,印象最深的是一塊玉佩,上面刻著“冰”字。
——虞硯冰,母親的好友。
古寧之變扭轉戰局的另一人,可惜天忌英才,中途隕落。
她又一查,才發現幾年前虞家被盜走的尸身,正是虞硯冰。
母親的心結,也一定與這位前輩有關。
她大著膽子說出自己的猜測,總算撬開了母親的心鎖。
然后震驚地得知,虞舟和虞硯冰居然是母女,虞舟還不知道。
而她母親擔憂的,正是如今的魔尊占著虞硯冰的身體,勢要卷土重來。
得知真相,又換她郁郁寡歡一整天。
替母親難過,更替虞舟難過。
所以更不能讓虞舟知道真相。
想到這,岑雨眠揉揉臉整理好表情,硬生生擠出招牌的明媚笑容,往桌邊一坐,翻著有關煉魔的書,跟對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聊著聊著,她的目光忽然落在虞舟的脖子上,似乎怕看錯了,又稍微湊近看上幾眼,遲疑著開口:
“舟舟姐,近日有什么蟲子咬你么?”
“蟲子 ?“虞舟愣住,“自然是沒有,怎么了?”
岑雨眠指著她的脖子:“這里的紅點點,看著像蟲子咬出的印子”
狹長的紅痕,什么樣的蟲子會咬出這樣的印子?
岑雨眠想了想,又覺得似乎不太對,區區小蟲,連她練氣期都能輕松應對,對虞舟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是蟲咬的,那會是什么?
她還想再仔細看,虞舟卻好似反應過來什么,一把捂住脖子,臉色漲得通紅:“沒事眠眠,不用管它”
“我們繼續看書吧”
岑雨眠只好收回目光,注意力卻遲遲收不回來。
她舟舟姐反應那么大,那個紅痕,肯定來歷不一般。
到底是什么呢
她涉獵廣泛無所不看,卻都是紙上談兵,又怎么會知道,那狹長紅印子,哪是什么蟲咬的。
分明是她姐昨夜在人身上,嘬一晚上嘬出來的吻痕。
罪魁禍首很快登門,見兩人其樂融融地看書,也擠到虞舟身邊坐著一起看。
余光忽然留意到對方的衣領似乎拉高不少,岑世聞忍不住伸手想要撫平它。
虞舟一把抓住她的手,瞪她:“師姐若想看,那邊有更大的位置,何必和我擠在一塊。”
她雙頰余紅還未散盡,勾得岑世聞心里癢癢的。
于是她反握住對方,語調放輕:“我就想和你擠一塊。”
尾音刻意放軟,聽起來無端帶著幾分繾綣。
聽見這話,岑雨眠終于覺出幾分不對,這氣氛怎么怪怪的?
她假裝看書,余光卻不住地往兩人身上瞟。
便見她姐姐像黏在虞舟身上一樣,眸中情緒直白又熱烈,好似想將對方融化。
岑雨眠幾時見過她姐姐這般模樣,當即在心里拍板——不對勁、一定不對勁!
她要去找母親告狀!
她姐一定對虞舟有不軌之心!
她迅速偷瞄虞舟的反應,若她有半點不愿,她立刻拉著人去告狀!
卻發現對方臉頰泛紅,微微嘆口氣,接著無聲地將書向岑世聞那邊推了推。
岑雨眠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多余。
她默默地合上書,拒絕虞舟的挽留,毫不留戀轉身離開。
她還是要向母親告狀!
眼見岑雨眠走遠,岑世聞又拉下虞舟故意提高的衣領:“拉這么高做什么?”她都咬不到了。
看清衣物下被遮擋的肌膚,她的手稍微頓了一下。
紅色的吻痕,在白凈的皮膚上尤為顯眼。
不知道是昨晚還是今早吻出來的印子。
岑世聞低下頭,親了它一下。
接著雙唇含住,輕輕嘬上一口。
察覺到脖間熟悉的濕濡感,虞舟連忙推開她的腦袋站起身,又想起剛才岑雨眠的話,神情微惱:
“師姐莫再胡來了,昨晚留下的印子至今未消,幾日后便是結業大典,眾目睽睽之下,師姐是想叫我出丑么?”
“”岑世聞歪頭想了想,也隨之站起身,勾住對方脖子將嘴唇湊上前,低聲道,“那不親脖子親嘴唇?”
“我到現在都很聽話,沒有不經過你同意親你不給我一些獎勵么?”
“”鼻尖抵鼻尖,灼熱吐息彼此交融,不分你我,虞舟一陣臉熱,“這不是師姐應該做的么?”
岑世聞舔了舔嘴唇,聞言點頭,身體貼得更近,呼吸燙人:“但是我想要獎勵”
像粘人的甩不掉的小狗,不知疲倦地在耳邊汪汪。
“我很聽話”
“沒有獎勵么”
“虞舟”
虞舟沒有辦法,湊上前去,堵住汪汪不停的嘴。
岑世聞捧著她的臉,深深地吻下去。
腰抵著桌邊,對方的腿抵在雙腿之間,不知擦到哪里,虞舟身體禁不住顫抖著呻。吟一聲,雙手勾住對方脖子,費力地仰起脖頸喘息:“等等等”
那嘴唇順著向下,滾燙柔軟又燙到頸間,隨后輕輕一吸,虞舟軟著身子推她,微微帶喘:“不許咬脖子”
“不許留下印子”
“”頸間炙熱的唇不舍地離開,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只剩涼意,虞舟身子發軟,又推了推她。
忽覺腰間一緊,緊接著,岑世聞單手將她抱到桌上,她仰著頭胡亂地親她,眼底一片迷蒙:
“不被她們看到,便好了么?”
靈活的手指滑到身后,勾著腰帶欲掉不掉。
灼熱的嘴唇隔著衣物吻上胸口,直直燙到心底。
“那我們脫衣服,咬里面?”
第52章 意亂別舔
腰帶,悄無聲息滑落地面。
沒等對方回答,岑世聞仰起臉,收緊雙臂,壓著身體又一次吻上去。
外衣松松垮垮搭在肩上,在混亂的擁抱親吻中褪至臂彎,灼人柔軟緊緊相逼,肆意妄為的舌頭纏著不放,后腦被按住,退無可退。
虞舟被吻得頭暈,失去支撐的雙腿不自覺攀上對方的腰,堪堪撐著才沒被壓倒在桌上。
呼吸被掠奪,難以喘息,虞舟才費勁地從唇間溢出幾聲悶哼,轉眼又被對方吞入口中,只余一片糾纏的水聲與低低的嗚咽。
“師、師姐師姐等等”
好不容易從滾燙的唇口間解放,虞舟仰起臉,躲過湊上前來的腦袋。
她的頭腦依舊發懵,還未從剛才激烈的吻中回過神來,只本能地按下對方的腦袋,胸口起伏,劇烈喘息著。
暗黑的房梁在水光中朦朧一片,虞舟閉上眼,某個難以言喻的地方涌起一陣異樣,讓她忍不住繃緊身體,微微戰栗。
好怪好奇怪的感覺
雙腿禁不住收緊,似乎這樣能止住那異樣的沖動,胸前腦袋不聽話地動來動去,似乎在不滿受制。
伸手環住對方的腦袋,虞舟又喘幾口氣,咽下難耐低。吟,才閉眼顫著聲安撫她:“師姐師姐別動”
“讓我讓我歇會兒”
她她現在好奇怪
胸口腦袋聽話地沒再亂動,虞舟才稍微放松下來,緩上幾口氣,忽覺身上衣物一松。
白色中衣松松地向下掉,與素青外衣一齊褪至臂彎,灼熱的手從后端滑進后腰,摸索著去解小衣的帶子。
半邊肩膀肌膚裸露在外,帶來幾分涼意,虞舟大腦反應一瞬,立刻捉住不安分的手,另一只手繞過對方脖子抬起下巴,啞著聲音質問:“師姐,師姐想做什么?”
岑世聞渾身熱得要命,抬起眼,誠實答她:“親你,咬你”
“”虞舟咬住下唇,手向上移,蒙住她的眼,“那師姐脫我衣服做什么?”
她承受不住岑世聞的眼睛里面的情意,燙得她快要化掉了。
岑世聞微喘著繼續答她:“里面,她們看不見”
收緊后腰的手將人拉近,因著虞舟坐在桌上,她無需低頭,便抵上沒有衣物覆蓋的鎖骨,緊接著,輕柔地觸上薄薄的小衣,一陣劇烈的心跳自下傳來。
“不是么?”
心口一片潮。濕,過電般的感覺自尾骨直傳到后腦,軟了大半邊身子。
虞舟顫抖著縮起身體,無力推阻著對方腦袋,反駁的話到嘴邊也不成音調:
“師、姐不,別那、哈”
意亂情迷間,不安分的手再次游走到小衣帶子上,帶著衣物擦過光潔溫熱的肌。膚,激起一陣癢意。虞舟不適地繃緊后背,一絲理智堪堪回籠。
又是這樣被她師姐牽著鼻子走被欺負地喘不過氣
憑什么狼狽的總是她?
心里憋著氣,虞舟伸手扣住后方手腕,另一只手強行掰起岑世聞的下巴,壓抑著喘息,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就這樣,不許再脫了”
“不然,哪里都不許親”
“”嘴角自下拉扯出一道銀絲,岑世聞伸手擦了一下,被制住的手微微一動,立馬被按在桌上動不了。
她只好就著這別扭的姿勢,點下頭。
虞舟緩緩氣,又補充道:“只能咬肩膀,其它地方不能咬,知道了么?”
“”岑世聞仰頭看她,壓著聲音顯得有些可憐,“虞舟”
虞舟硬下心腸:“只能咬肩膀。”
再不約束她師姐,她只會做得越來越過分。
她才不會心軟。
似乎是看出她的決心,岑世聞垂下眼,不情不愿地點頭。
虞舟這才松開手。
見岑世聞立刻要再咬上來,虞舟又伸手捂住她的嘴。
對上對方疑惑的目光,她別過眼,忍著羞恥低聲道:
“去床上。”
桌子上實在是,很不舒服
天朗氣清,今日是辦典禮的好天氣。
一大早,祭壇處便來來往往、進進出出,捧香爐、擺祭品,為結業大典做準備。
岑世聞抱臂站在入口處,臭著一張臉,硬生生將這歡喜的氣氛打斷。
不知道又是誰惹惱了她。
岑雨眠見到她這幅樣子,將手里東西一放,把人拉到一邊,偷偷問她:“舟舟姐呢?”
岑世聞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岑雨眠早有預料,心里琢磨她興許是惱了虞舟,又壓著聲音道:“姐姐,你知道應該怎么‘做’么?”
紅意沿著脖子蔓延到耳邊,好一會兒,岑世聞瞪她:“和你有什么關系?”
大人的事小孩少打聽!
岑雨眠撇嘴,正要離開,岑世聞又喊住她:“站住。”
她的聲音有些不自在:“你的那些話本上面有寫么?”
岑雨眠轉過頭,得意地瞧著她。
“話本有什么用,我有更專業的!”
送走岑雨眠,岑世聞依舊靠在入口處的石壁上,在來往的人流中搜索那道身影。
最終,她的目光定在一處,淺笑的少年與三五好友談笑著走近,似乎是察覺到什么,一抬眼,便和她對上眼神。
接著像是被燙到一樣,迅速移開。
岑世聞忍不住磨了磨牙,腦中不自覺浮起對方在床上的情狀。
凌亂的、嗚咽的、迷蒙的、柔軟的
只咬肩膀她做不到。
做不到的后果,自然是事后被狠狠兇了一頓。
到今日也沒消氣。
待人走近,岑世聞上前攔住對方,聲音放輕:“不和我一起么?”
“”虞舟瞧她一眼,“師姐言而無信,我不和師姐一起。”
“”岑世聞低聲問,“我做的讓你不舒服么?”
虞舟臉猛然漲紅,匆匆向同行人道歉后,迅速拉走岑世聞,壓著聲音又羞又惱:“師姐!”
“真的不舒服么?”
虞舟收緊抓著對方的手:“不是這個問題。”
沒等兩人說清楚是什么問題,入口一陣騷動,兩人抬頭望去,便見何卿和岑虞二位家主有說有笑地走近。
虞舟松開她,轉頭又警告道:“師姐不許再亂說話!”
岑世聞伸手牽上她,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不說便不說,她們有的是時間說,只要虞舟別再不理她。
另一邊,岑徵瞧見她們,與周圍二人低語幾句,接著步子一轉,徑直向她們走來。
岑世聞才喊一聲母親,便見岑徵輕輕搭上虞舟肩膀,輕聲祝賀:“恭喜結丹。”
虞舟微微一愣,緊接著收回被牽住的手,彎腰行禮:“岑長老”
岑徵扶住她,看著出挑的少年,總是從容不迫的神情上,少見地浮現幾分悵然。
“有一件東西,是時候給你了。”
她取下身側佩劍,遞到虞舟手中。
“此劍,名喚絕塵。”
“可斬天地,破時空。”
“有朝一日她會見證你成為一方主宰。”
劍身嗡鳴不斷,似乎在贊同她的話。
岑世聞忍不住哼一聲打斷二人:“有她什么事?我見證不就好了?”
岑徵瞥她一眼,改口道:“你與她一同見證。”
岑世聞勉強同意這種說法,沒再吭聲,轉而去看虞舟。
虞舟摸上劍身,莫名的親切感與熟悉感讓她忍不住眼眶發熱。
她沒有去問為什么,也沒有執意推辭,只向后退一步,對岑徵深深行上一禮。
有些事,無言勝似有言。
岑徵很快離開,虞舟手持絕塵,微微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岑世聞只牽上她的手,破天荒地沒去打擾她。
絕塵也是上輩子在虞舟結丹時,由她母親給虞舟的。當時她只顧著耍自己才到手的步云槍,沒注意到她二人的談話。
也自然沒有察覺到虞舟莫名低落的情緒。
岑世聞緊了緊相牽的手,承諾道:“我會陪你走到最后。”
劍還會斷呢,但她可不會輕易死去,一把劍,難道還能比她厲害么?
更何況,人能做的事,可比劍多多了。
虞舟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聞言只點點頭。
人越來越多,今日結業的門生加上她二人一共五十人,其余的皆是送祝福的親友。岑世聞兇名在外,除了岑雨眠沒人特意來祝賀她,但虞舟可不一樣。
岑徵才離開不久,專門前來祝賀虞舟的人一波接著一波,叫得上名的、叫不上名的,嘰嘰喳喳,聽得岑世聞心煩意亂,只想把人通通趕走。
就在她忍無可忍之時,一道略微耳熟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傳來:
“虞舟師妹,恭喜結丹。”
幾人同時望過去,便見青年負著寬劍,笑著走過來:“雖然早先便恭喜過了,但再恭喜一遍也不為過。”
“邱白師姐!”
沒等岑世聞和虞舟要說話,原先圍在她二人身邊的少年們呼啦啦又圍上邱白,望著對方脖子上纏著的白布掩不住的擔憂。
“邱白師姐的脖子怎么了?”“受傷了么?”“傷的重么?”“要緊么?”
即便是她也頂不住這般熱情,邱白后退一步,微微搖頭:“小傷,師妹們不用擔心,我有話想和虞舟師妹單獨說,各位師妹能行個方便么?”
幾人體貼道:“當然!你們慢慢聊,我們去看看其她師姐!”
接著像熱情洋溢的小鳥,又嗚啦啦地飛到另一處。
岑世聞心里松一口氣,總算走了。
再不走就算虞舟在,她也要兇她們。
目光隨之落到邱白身上,在包裹白布的脖子上停留片刻,才抬眼看她,對方對上她的目光,沖她笑了笑:“岑師妹,也恭喜你。”
岑世聞微微點下頭,算是回應。
虞舟的目光也落到她的脖頸處,眉頭皺起:“師姐的脖子”
那白布纏了一道又一道,實在太過惹眼,若是小傷,多半吃些丹藥便好了,邱白甚至連簡單的點頭搖頭都有些滯澀,怎么
可能是她說的“小傷”。
明明上次在古寧遇見時,對方還好好的,幾日不見,怎么受這么重的傷?
邱白只笑笑,沒有多做解釋:“學藝不精罷了,師妹不必憂心。”
另一邊,何卿瞥向虞向晴,自從邱白出現,對方的目光便沒收回來過。
“怎么?心疼了?當初你那鞭子抽上去,可不比她現在脖子受的傷輕。”
虞向晴冷冷斜她一眼。
“閉嘴。”
何卿笑呵呵地摟住對方肩膀,安撫地拍拍:“別動怒別動怒,小舟結丹,應該高興才對。對了,不是說小瑛的心魔消失了么?你什么時候讓她回宗門?”
“小孩子年輕嘛,走點錯路很正常,喊回來不就好了?聽說小瑛回去還跟你吵了一架?你也該學學聽聽孩子們的想法了。”
“聽點孩子們的建議是好事,再過百年千年,這天下都是她們的天下,我們都是”
“再廢話,我立刻讓阿瑛回虞家。”
何卿一頓:“她已經回來了?”
居然瞞著她這個宗主!
虞向晴拍開她的手,向祭壇中央走去。
“時間差不多了,開始吧。”
結業大典流程并不繁瑣,很快便結束,熱鬧的人群卻遲遲沒有散去,岑世聞懶得和人打交道,典禮一結束便拉著虞舟要跑。
沒成想半路被宗主截住。
何卿對虞舟招手:“小舟過來一下,有件事要和你說。”
她注意到岑世聞頗為不樂意的模樣,頓了一下,又道:“你也過來聽聽。”
在兩人的注視下,她從懷中取出金色帛書,遞給虞舟:
“這是狐族送來的請柬。”
虞舟一愣,狐族的請柬?
金色帛書,那可是最高級別的禮遇。
沒等她接過,岑世聞先替她接下來,皺著眉展開在兩人面前。
果然是念錦送的。
大致意思是,她在人族這半年來,受到虞舟諸多照顧,心中感激,雖然因外界因素無法延續,但內心早已把當她摯友,這么多年不見,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羅里吧嗦看得岑世聞心里冒火,一目十行地略過不重要的內容,目光最終定在最后一行。
小小一行字,似乎被刻意加粗,重點強調。
“定于妖歷九千四百五十一年元月十五辦即位典禮,屆時請虞舟少俠前來觀禮。”
第53章 重逢去砸場子
“即位典禮?”岑世聞抬眼,看向何卿,“那狐貍動作這么快?”
狐君代為管理狐族不過兩年,她倒是心急,以她那點修為,能坐安穩么?
還是找到了撐腰的靠山?
頓了頓,又問:“狐主遭襲的原因還沒查出來么?”
旁的不說,跟念錦肯定脫不了干系。
上輩子被當刀使的是她,這輩子,會是誰?
“狐族瞞得嚴嚴實實,我們的手哪夠得著?”何卿道,“至于狐主心里有沒有數,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虞舟將帛書從頭至尾看完,才思索道:“元月十五,是一個月后。”
她抬頭問道:“宗主,除了我還有其她人么?”
“有。”何卿點頭。
“除了你,還有”
“我?”虞啟玉指著自己,微微睜大眼睛,“我、我么?”
“我、讓我去干嘛呀?”
岑世聞抖了抖何卿給她的另外一張帛書,扔給對方,讓她自己看。
虞啟玉手忙腳亂接過淺黃色的帛書,展開匆匆掃過,一眼便捕捉到重點——
“猶記啟玉對我狐族山水之地心馳神往,特借此機會,邀來一觀。”
她愣愣地撓了一下頭:“啊?心馳神往?”
她有么?什么時候的事?”
她又回憶片刻,發現似乎確有此事。
還是好幾年前在妖獸山和念錦組隊時,順口說的。
她不禁咋舌,好半天才道:“這都還記得。”
她是想去狐族玩一玩,但是眠眠之前總念叨念錦做的那些事,搞得她有點怕怕的。
她沒有得罪過對方吧?念錦記性這么好,是不是也很記仇?
躊躇不定間,便聽虞舟對她道:“宗主特意讓我同師姐說,若不愿去,找個理由推辭掉也沒關系。”
虞啟玉捏著帛書有些猶豫,正要狠下心拒絕掉,忽然有人推門而進。
“推辭掉?干嘛要推辭,去啊!”
三人一齊看向門口,便見岑雨眠蹦跳著走進來,對她們揚起笑臉:“總算找到你們了。”
“我聽母親說了,你們要去狐族,所以我特意來找你們。”
她的眸底閃過一絲狡黠:“因為我也要去。”
“”岑世聞微挑起眉,“你又瞎湊什么熱鬧?”
岑雨眠昂起頭,有些得意道:“母親同意了。”
“更何況,沒有我,你們斗得過那個笑面狐么?”
“等等,等等等等”虞啟玉一下沒有反應過來,“你說‘你們’,除了我還有誰要去?”
岑雨眠向一旁努嘴:“舟舟姐她們啊。”
“”虞啟玉立即道:“那我去!”
早說啊!害她糾結半天。
有虞舟師妹她們在,她怕什么!
天塌下來有她倆頂著!
想了想又發覺有些奇怪,轉過去看岑世聞:“念錦還邀請了岑師妹么?”
她記得岑師妹可是生生截了人家一條尾巴,這還邀請她去,也太能忍氣吞聲了吧?
沒等虞舟回答她,岑雨眠搶話道:“你傻么,當然不是!她若真請姐姐去,叫其她狐知道,還怎么服她?”
“母親說了,我和姐姐的身份是人族來使,順道去恭喜恭喜人家。”她拍拍虞啟玉的肩膀,“你慌什么,她總不會對請去的客人做什么。”
虞啟玉懷疑地點點頭。
四人大致約好動身的日子,其余三人便離開虞啟玉的屋子。
才走到一半,虞舟忽然偏過頭,對岑雨眠輕輕問一句:“眠眠,你現在有時間么?”
岑雨眠眨眨眼:“有啊,怎么了?”
不等虞舟繼續委婉地表達,岑世聞直接問道:“你是不是有事沒告訴我們?”
岑雨眠確實是喜歡湊熱鬧的性子,要跟去狐族可以理解,但是母親為什么會隨她胡來?
一定有鬼。
岑雨眠左右望望,將兩人拉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悄聲道:“你們還記得那個石盤么?”
虞舟有些印象:“魔族用來尋人的那個么?”
岑雨眠點了點頭:“回來之后我去藏書閣,包括禁書室,把有關魔族的書翻了個遍也沒找到,結果你們猜怎么著?”
她停了一下,才繼續道:“那根本不是魔族的東西!”
聞言岑世聞眼底一動:“是妖族的?”
岑雨眠糾正她:“更準確的說,是狐族。”
“我把石盤拆開研究了里面的符刻,又去問了啟玉,查了許多資料,才做出初步猜想——”
“那個石盤,極有可能是狐族通天盤的仿品。”
“但它仿的似乎太過失敗,導致它只能感應特定生辰的人。我一直覺得它有些熟悉,沒想到它居然是仿品!”
通天盤是狐族神器,據說蘊含天道旨意,狐主做出的許多決策,都依賴于通天盤的指引,因而狐族才穩坐妖族之首。
虞舟隱約明白其中利害:“所以,我們此次前去,是為了確認?”
岑雨眠道:“那是其一。”
“舟舟姐,你們想想,若石盤真的是通天盤的仿品,為什么會出現在魔族手中?”
“通天盤那種神器,從來都是狐主才能接觸到,若不是狐主所為,還可能是誰?”
自然是——未來的狐主。
“若她真與魔族勾結,你們覺得,她這個狐主,還能繼續當么?”
岑世聞眼底微寒,冷笑一聲:“她狐族答應,人族可不會答應。”
人族與妖族是一致對魔的盟友,盟友想叛變怎么辦?
當然要狠狠打一頓。
那便意味著她們無須再對念錦客氣。
若狐族阻攔,一律按叛盟處理,魔族與人族,孰輕孰重,狐主也要好好掂量一番。
反應過來,岑世聞勾起唇角:“所以我們是過去,砸場子?”
岑雨眠想了想,拍板道:“可以這么說。”
又叮囑二人不要告訴虞啟玉,不然她又嚇得不敢去,她可還指望著她的符術派上用場呢。
聽完岑雨眠的話,岑世聞心里瞬間舒暢很多,當即道:“我們把動身日子提前,七日之后便出發。”
找事宜早不宜遲!
虞舟聞言無奈地搖頭,她師姐真是
一如既往。
岑雨眠自然沒有意見,才想回去通知虞啟玉,又像想起什么一樣補充道:“之前我們還猜想岑瀲怎么會再次修魔,想來也和念錦有關,她和魔族往來,八九不離十!”
談起岑瀲,虞舟忽然想起溫棠:“溫長老醒了么?”
岑雨眠搖頭表示不清楚,岑世聞牽起她的手:“我們再去杏林院看看。”
溫棠于她們有救命之恩,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感謝。
兩人別過岑雨眠,才至杏林院門口,便遇上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阿瑛師姐?”
青年轉過身,神色有瞬間的愣怔,接著微微牽起唇角,向她們道:
“師妹們,好久不見。”
“恭喜結丹。”
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虞舟點點頭:“師姐,歡迎回來。”
虞瑛似乎變了許多,又好像沒有變化,她的目光落在兩人相牽的手上,有片刻的了然,又抬眼,對岑世聞道:
“岑師妹,五年前誣陷你的事,對不起。”
岑世聞確實不太高興,若非虞瑛,虞舟不會回虞家,她也不會和虞舟分開這么久。但余光注意到虞舟欣喜的神情,她只收緊手心,道:
“算了。”
她和虞舟,日后還有很多五年、十年、百年、千年,永遠永遠。
她大人有大量,不計較。
杏林院不是敘舊的好地方,何況兩邊各懷心事,便只約好時間一聚,接著各自分開。
目送兩人離開,虞瑛站在門口依舊未動。
她聽說邱白受傷后,第一時間來到杏林院,可站在門口,她又不敢去見她。
明明那么想她。
向前走一步,又掙扎地向后退半步,最終狠下心,直直朝里走。
轉過拐角,猝不及防撞上一人,還沒來得及道歉,下一秒,腰被摟住,整個人落入一片微涼的懷抱。
熟悉的氣息包裹住她,混雜著輕微的草藥香,虞瑛鼻尖一酸,慢慢回抱住對方。
頭頂是熟悉的輕笑。
“在這等很久了。”
“站在門口想什么呢?”
“是在想我么?”
虞瑛才要回答,便覺抱著的人身體微轉,轉而靠在墻上,下巴微微仰起,望向她的眼底滿是笑意。
“阿瑛還記得接吻應該怎么接么?”
“我不會了教教我好么?”
邱白本比她高上一個額頭,可她倚靠在墻上,微微屈膝,看起來比她還要低上半個額頭。
虞瑛只需俯身,便能輕而易舉地吻上去。
“”她的目光落在紅潤的嘴唇上,低聲道,“學好了。”
閉上眼,俯下身。輕輕觸碰,伸出舌尖,慢慢試探。
接著是張嘴,勾纏、吮吸,舔舐
“唔。”身下傳來隱忍的低聲喘息,虞瑛微喘著停下,垂眼看向邱白頸間,伸手輕輕撫著。
“受傷了也不知道收斂一些。”
邱白捉住她的手,親了一下。
“阿瑛教得很好,看來我教給阿瑛的東西,都沒有忘。”
虞瑛臉色微紅,抽回手站起身:“起來。”
邱白依言站起,見對方情緒緩了過來,低聲問她:“打算回來了么?”
虞瑛點頭:“母親同意我回宗門。”
邱白笑著輕輕點下頭。
她了解家主大人的脾性,肯讓阿瑛回來,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我會努力,讓家主大人滿意。”
“”虞瑛撫上她的臉,“你不需要讓她滿意。”
她垂首啃一下對方的唇:“你只需要,讓我滿意。”
邱白微愣,而后失笑一聲。
“是。”
這個她可沒有教過
七日匆匆而過,前往狐族當日,岑徵與何卿一直將四人送到江邊,銀朧早便在那等著,看見來人有些驚訝。
“這倆,我猜到了。”她指指虞舟和岑世聞,隨后又指向岑雨眠和虞啟玉,“但她倆,跟去干嘛?”
岑雨眠答:“見世面!”
虞啟玉答:“玩!”
銀朧:
行吧。
一道霧江分南北,江以北為人族,江以南為妖族,過了江,便是妖族的領土。
何卿攬住銀朧將人帶到一旁又交代幾句,才揮揮手送五人上船。
霧江之上,一切飛行之物都會迷失方向,乘船最為穩妥。
江霧茫茫,故地又重游。
岑世聞牽上虞舟走至船頭,依稀亮光近在眼前。
上一次,她打過江,揍了狐主一頓,也算去過,這一次
自然,也是要去揍人!
第54章 食髓知味“我想,再親一次……
“我計劃橫掃狐族,這個游覽路線,你們看可行么?”
唰啦一聲,輿圖展開,彎月狀的版圖被草草畫上幾圈,虞啟玉拉著狐族接待的使者,真誠地發問。
幾人剛下船,如今才抵達接待的驛館,正要去各自的房間,聞言俱停下,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來使身上。
在妖族,化形的妖們傾向于留下明顯特征,彰顯身份的與眾不同,前來接待的使者身份顯然不低,露在外的狐耳色澤極好,亮麗又柔順,一看便是仔細打理過。
耳朵抖上幾下,狐族使者接過輿圖,大致掃過一眼,邊看邊答:“少俠的計劃,基本沒有問題。”
她的目光落到一處,停住片刻,將它展開給眾人看:“只是近期神女潭不對外開放,諸位興許要等下一次再來了。”
“不對外開放?”岑世聞打量著她的表情,開口問道,“為何?”
“”使者答她,“這是少主的吩咐,我等不敢妄加揣測。
“神女潭初春時節景色最美,島主與各位少俠也可過幾月再去。”
她后退一步對五人微微頷首:“諸位先在此歇息片刻,待我去稟報君上與少主,再來接各位。”
目送使者離開,岑雨眠又轉頭看向虞啟玉:“想不到你還做了計劃呢。”
來的時候不是不情不愿么,如今熱情倒是比誰都高漲。
“那當然!”虞啟玉低著頭看輿圖,答她,“來都來了,不都玩一遍,豈不是白來一趟?”
她嘆口氣:“神女潭為何不開放呢我還挺想去的”
那可是神女的眼淚啊。誰知道下一次還有沒有機會再過來。
若是可以,遠遠地望上一眼也行啊。
“眠眠,要不我們”心思一旦活絡起來,便再也壓不下去,她才抬起頭打算攛掇幾人同她一起,卻見她們徑直聊著天上樓。
她連忙跟上去,先湊到虞舟身邊,偷偷跟她咬耳朵:“師妹,聽說神女潭是天道之眼,天地相交之所,難得來一趟,不看多可惜。”
“雖說不對外開放,但若是跟少主提一嘴,她會不會給我們開個特例,同意我們去?”
她隱隱有預感,只要說動虞舟,其她人一定不成問題!
虞舟稍微偏過臉,一抬眼,便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眼底滿是期待
看來是真的很想去。
只可惜她們此次前來,有正事要辦。
眉頭微微蹙起,沒等她想好如何說,忽覺腰上一緊,一雙手箍緊她的腰將她往懷里帶,不耐煩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說話便說話,湊那么近做什么?”
突如其來的手穿
過她和虞舟中間,虞啟玉嚇得向后一個踉蹌,差點掉下臺階,還是銀朧伸手輕輕一扶,才穩住她的身形。
好不容易站定,她忍不住道:“我、我說悄悄話,湊近點不是很正常么?”
岑師妹怎么連這都要管?太霸道了吧!
岑世聞帶人向上走幾步臺階,才朝后涼涼地瞥她一眼:“有什么悄悄話,是我不能聽的?”
銀朧偷笑一聲,看熱鬧不嫌事大般接茬:“我也要聽,小啟玉也同我說說?”
岑雨眠看不下去了,伸手推最前面的兩人:“先去屋里,咱們先去屋里行么?”
堵在樓梯口叫什么事啊!
幸好這間驛站是專為接待狐族來使準備的,她們來得早,除了她們,暫且還沒有幾個人或妖。
各自去屋子里安頓好,岑雨眠悄悄出門,隨后溜進虞舟的屋里。
經過走廊時,隱隱有一股水意飄散在空中,岑雨眠吸吸鼻子,沒聞出來什么,便沒管,徑直推門而入。
才進門,便看見虞舟站在桌邊,而本不該出現在這的岑世聞,坐在一旁,扯著她的衣袖,不知道在做什么。
岑雨眠心里呵一聲,她就知道,她姐一定在虞舟的房間。
她轉身給房門落鎖,屋內的兩人見她進門,皆停下手上的動作。岑世聞最先問她:“怎么了?”
三人在來之前便約好了,前幾日不打草驚蛇,等將情況摸清楚后再動手,因此岑雨眠過來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岑世聞一定要管好自己的暴脾氣。
“說話難聽些沒什么。”岑雨眠對她的要求并不高,“一定、一定,不要動手。”
她可不想半路被狐族趕回去。
岑世聞哼一聲,手指旁若無人地伸入虞舟袖口,在腕口輕輕打轉:“我可不能保證。”
岑雨眠早有預料,抬眼向虞舟使眼色,虞舟接收到她的訊息,手腕一翻,捉住對方不安分的手。
“師姐若無法保證,還是在驛館等我們回來最好。”
“”岑世聞仰臉看她,“若我能做到,有獎勵么?”
虞舟頭都大了,自打她同意給獎勵后,每提出一個要求,岑世聞便在耳邊獎勵獎勵個不停,這哪是約束她,分明是給自己找罪受。
她壓低聲音問:“師姐想做什么?”
“”岑世聞舔舔牙齒,站起身湊到她耳邊,也壓著聲音道,“我想,再親一次胸口。”
“可以么?”
離得稍微有些遠,岑世聞又刻意將聲音壓得很低,岑雨眠沒有聽清,只隱隱約約聽到一個“親”字,緊接著便見她舟舟姐從脖頸到臉熟個透頂,雙手不自覺護住前方,紅著臉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虞舟咬著牙瞪她:“師姐上次可沒有經過我的允許。”
岑世聞很干脆地道歉,并保證:“那我今日不僅不揍她,也不罵她,怎么樣?”
岑雨眠簡直大開眼界,她姐姐什么時候這么聽話過?
舟舟姐到底怎么做到的?!
她才豎起耳朵想仔細聽,隔壁屋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吵鬧聲,隱隱混雜著“滾出去”的怒吼,再一陣噼里啪啦東西摔落地的凌亂聲。
討價還價的兩人也停下來,彼此對視一眼。
隔壁是銀朧的屋子。
岑雨眠一時間也顧不上兩人要說什么,連忙開門向隔壁望去,眼睜睜見一道綠衣身影從隔壁摔出,哐地掛上走廊圍欄,好半天才哼哼唧唧地爬起身。
“姐姐~”她的嗓音甜地像春日的花蜜,卻又自帶一股清新的水汽,才沒有過于甜膩,“你摔得我好疼啊”
銀朧的怒吼自屋里傳出:“滾!別來煩我!”
她沒有被這糟糕的態度打擊到,只歪頭理了理凌亂的衣衫,理到一半忽然瞧見探頭探腦的三人,友好地向她們打招呼:
“你們好呀。”
“你們就是和姐姐一同過來的后輩么?”
岑雨眠愣愣點頭,虞舟遲疑地點頭,岑世聞沒有點頭,反而皺著眉看她。
她的目光順著對方的臉向上,最終落在額頭兩邊,微微凸起的龍角上。
對方向她們走近幾步。
“自我介紹一下。”龍女彎起眉眼,翡翠般的眸子清澈透亮,襯得兩邊淚痣般的青鱗越發明麗,“我叫青翡。”
“非要說的話,興許是姐姐的,前前床、伴?”
門哐地一聲打開,銀朧撐著門框,語帶警告:
“青龍,滾遠點。”
青翡神色委屈:“若非念錦即位,母皇才不會允許我來陸地,姐姐,我好不容易見你一面,你這般冷漠,實在叫我很傷心。”
銀朧沒理她,轉而對扒在門口看戲的三人道:“看什么熱鬧呢,都給我回去。”
岑世聞沒動,她又上下打量對方幾眼,不確定這條青龍是不是上輩子被她抽筋的那位。
上輩子妖獸暴亂,爭奪西島歸屬,為首的,便是一條青龍。
她當時還納悶,龍族久居南海,西島離得這么遠,她不好好在南海待著,跟其她妖瞎湊什么熱鬧。
納悶歸納悶,手上一點沒留情,龍筋一抽,再把龍往南海一扔,讓龍王自己操心她女兒去。
青翡對上她的目光,也打量著她:“你便是岑世聞么?”
“聽說你斷了念錦一條尾巴。”她發自內心地夸贊道,“真厲害。”
“待會我要好好嘲笑她。”
沒等銀朧再次發火,岑世聞所在屋子的另一間隔壁忽然開門,虞啟玉雀躍的聲音仿佛躍動的清泉,瞬間沖淡走廊上劍拔弩張的氛圍。
“眠眠眠眠,我想到辦法了!你看這條河!它正好通向咦?”聲音戛然而止,眼前的場景讓虞啟玉有些發懵。
看戲的師妹們,憤怒的島主,還有一個陌生的龍女?
“你們都在走廊上干什么?”
無人回答她的問題。
岑世聞又瞥一眼青翡,接著拉上虞舟退回屋內。
她和虞舟還沒商量好呢,可不能讓她們壞了她的好事。
岑雨眠見狀悄悄挪到虞啟玉身邊,拉著她又回到屋里。
這青翡一看便和銀朧有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恨情仇,還是留空間讓她們自己處理好了。
眼見一個個都縮回腦袋,銀朧冷冷掃青翡一眼,利落地關上門。
青翡站在門口甜甜地喚她:“姐姐,我就在你的隔壁,如果姐姐需要我,只要敲敲門勾勾手,我就過來啦。”
她伸出手指,在門框上輕輕地刮上幾下:“畢竟姐姐是一個人來的,對么?”
回答她的是意料之中的——
“滾!”
沒過多久,狐族使者再次來到驛館,準備帶五人去見狐君與念錦。
聽到幾人談話,青翡也要一起去。
見銀朧肉眼可見的拒絕,趁狐族使者不注意,她偷偷湊到銀朧身邊,小聲耳語:
“姐姐不是擔心念錦為難岑世聞么?若姐姐許我跟去”
“我保證,不會讓念錦動她一根手指頭,怎么樣?”
第55章 兩情相悅“我們是兩情相……
“不怎么樣。”
“為什么!”
虞啟玉怪叫一聲,惹得狐族使者向她望去,她連忙緘口,偷摸著將岑雨眠拉至一旁,繼續小聲商量:
“我研究好了,這條河道經過神女洞底和潭水相連,我們到時只劃到附近,在外面看上幾眼,又不進去里面,這還不成么?”
“反正我們也沒有其它要做的事”虞啟玉小心瞧一眼使者,將聲音壓得更低,只余氣音,“而且我也不
太想經常和念錦打交道,只要我們在外面玩得久,不就沒有機會見到她了么?”
“還是說你有私人安排,不方便和我一起?”
岑雨眠:
私人安排倒也算有。
如果偷通天盤也算安排的話。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虞啟玉遺憾嘆氣,“那我只能自己去了。”
她在心里再次數一遍:岑師妹和虞舟師妹似乎對神女潭不感興趣,島主麻煩纏身,眠眠又有自己的小秘密。
來時和和美美的五人,如今居然找不到能與她同行之人。
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岑雨眠欲言又止瞧她一眼。
她也就這會兒有心情想著玩,等見完念錦后把實情告訴她
罷了,先讓她玩一日,初來乍到不適合動手,正好借此放松狐族的警惕。
于是她勉強點頭:“行了,知道了。”
虞啟玉面上一喜,只當是她成功說動對方,高興地挽著她的胳膊便要出門,才走出幾步,向四周掃一圈才反應過來:
“虞舟師妹她們怎么還沒下來?”
糾纏的銀朧青翡二妖也隨之停下,銀朧順勢打掉對方拉住她的手,抬頭看向二樓。
二樓虞舟屋前,狐族使者在門口喚一聲,接著抬手便欲敲門。
手指落上去的前一瞬,門身猛地一震,咚的一聲夾雜著幾句悶哼自門后傳來,緊接著,微啞的嗓音響起:
“稍等我們,馬上出去。”
聲音刻意壓的很低,卻依舊聽得出氣息似乎不是很穩。
另有一道低喘不遮也不掩:“虞舟唔!嘶”
門身隨之晃動數秒才停,原先那道聲音輕喘幾下,又咳一聲:“師姐,清醒些了么?”
“點頭,我便松手。”
一陣靜默,好一會兒,才轉為窸窸窣窣聲,似乎是在整理衣物。
很快,門從里打開,總是溫潤有禮的少年手持佩劍先行走出,眉間隱隱可見一絲無奈。
見使者依舊候在門口,她微微躬身,歉然道: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
使者彎腰還禮,良好的教養讓她什么都沒問,目光越過對方落在她的身后。
一身黑衣的少年摸著嘴角跟在后面,聽到聲音隨之抬起頭。
她的臉頰兩邊似乎被捏出兩道紅痕,嘴唇微腫,再仔細一瞧,唇角好像也破了一個口子。
目光向上,對方眼中的攻擊性讓狐族使者忍不住后退一步,下意識低下頭別開眼,不再敢看她。
“二位少俠,若是準備好,我們便出發吧。”
見對方識趣地移開目光,岑世聞哼一聲,快步追上虞舟。
腿還微微發軟,虞舟暗自深呼吸一口氣,穩著步子下樓。
嘴巴依舊有些發麻
她的師姐,越來越會接吻了。
知道換氣不說,連技巧也比之前嫻熟很多
難道有特意學過么?
她忍不住向后瞪對方一眼:學那些有什么用?約束自己這一點,才是她最該需要學的。
目光落到顯眼的兩道紅痕上,虞舟停在樓梯上,等對方走近才低聲道:“這次權當是給師姐的教訓”
“再有下次,可不止這么簡單掐幾下臉便罷了。”
“師姐知道了么?”
“”岑世聞舔一下破皮的嘴角,有些輕微的刺痛。
“知道了。”
下次還敢。
見對方順從地垂下眼,虞舟將信將疑地相信了她的反省,繼續下樓。
剛才那番動靜,再加上兩人臉上殘留的曖。昧痕跡,眾人哪還不知道她們在門后做的什么。
虞啟玉兩眼呆滯,語無倫次地向岑雨眠亂比劃:“你、我,她、她們、在、親、親?”
虞舟師妹?虞舟師妹?和岑世聞?和岑世聞??!
怎么會這樣?!!
可疑的片段閃過腦海,難道難道上次喝酒時
她們不是喝了一晚酒,而是親了一晚上么???
怎么會這樣!!
邱白姐和虞瑛師姐便罷了,虞舟師妹怎么會和岑世聞親到一起啊??!
虞啟玉簡直要抓狂了,若是家主大人知道這件事家主大人知道這件事
全都完蛋!!
虞瑛師姐她倆便是前車之鑒!
虞舟師妹那么聰明的一個人,怎么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呢!
不等兩人下樓,她一個箭步沖上幾層臺階,火速將虞舟拉到一邊,壓著聲音惡狠狠問對方:“怎么回事!”
眼神制止住要跟上來的岑世聞,虞舟轉回頭,對上虞啟玉故作兇狠的眼神,忍不住失笑一聲。
“一切正如師姐所見,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間同師姐你坦白,并非是刻意瞞著師”
“我沒說這個!”虞啟玉打斷她,又轉頭瞧一眼好像用鼻孔朝她的岑世聞,“岑、岑世聞!是不是她強迫的你?師妹你說實話,雖然我現在打不過她,我和你一起總能揍得過!”
“”岑世聞在不遠處潑她冷水,“你只會拖虞舟后腿。”還不如她跟虞舟單獨打。
虞舟瞪她一眼,轉過去安撫虞啟玉:“沒有強迫我,我們是”
“兩情相悅。”
虞啟玉更要哭了:“那、那家主大人那邊怎么辦”
她不想再見她的師妹挨鞭子。
六年前的場景,她至今都忘不了。
岑雨眠也湊過來,聞言輕輕踢她一腳:“不讓她知道不就好了?哭什么!”再不濟還有她母親呢,有她在,斷然不會讓兩人受罰。
虞啟玉吸吸鼻子,抹著眼淚向兩人保證絕對不會說漏嘴。
岑世聞被剛才一句“兩情相悅”哄開心半天,又聽她們提到虞向晴,腦中難免回想起一些不愉快的舊事。
虞向晴一向不喜歡虞舟和她走得近。
無怪她們有這個擔憂。
但是那又怎樣?
她們是“兩情相悅”,誰都管不著。
幾米之外,青翡目露羨慕,順勢湊近銀朧蹭她的肩膀:“姐姐,我也想親你”
銀朧一把推開她:“滾遠點。”
她轉向狐族使者:“既然人齊了,那便出發吧。”
使者垂首應一聲,帶幾人才出驛館,卻見青龍也眼巴巴跟上來。
銀朧眉心一跳:“我可沒允許你一起過去。”
“姐姐沒有把握好機會。”青翡笑了一下,“但是沒關系,我可以親自把機會再送上門。”
“使者大人,我可以和她們一起去見狐君么?”
“”使者依舊維持著良好的風范,答她,“青翡殿下若是想去,屬下自然不能阻止。”
青翡謝過她,迎著銀朧沉沉目光登上狐轎,沖她展顏一笑:“我也很久沒見念錦啦,如果能早點見她當然很好啦。”
“說起來,還真有點想她呢”-
“阿嚏。”
輕揉鼻子緩解癢意,面前的畫作灑上墨點,念錦動作微頓,隨后輕輕擱下筆,將畫紙折上幾折,緊接著刺啦一聲,撕成兩半。
“真可惜,明明畫了那么久。”
念錦向出聲處望去,笑著搖搖頭:“沒用的東西扔掉,一點也不會可惜。”
片刻的沉默,原先的聲音才低笑一聲:“說的也是。”
屋內又陷入安靜,念錦才又攤開一張畫布,便聽得外面喚她:
“少主,人族的客人們到了。”
念錦才應一聲,提筆要繼續畫,那聲音頓了頓,繼續道:“龍族的青翡殿下,也一并跟了過來。”
“”毛筆懸停半空,筆尖處凝成墨珠,滴答墜落畫布,暈開一片墨色,念錦神色不變,“我知道了。”
隨意畫上兩筆后,她擱下毛筆,向著臥在軟榻上的狐妖邀請道:
“母君,同我一起,去見見她們吧?”
第56章 調戲一點點吃醋也是吃醋
狐族與人族的建筑風格有很大不同。相較于人族井然有序、錯落有致的屋樓,狐界放眼望去俱是秀美山川,只在最高處的山頭坐落一座恢宏宮
殿。
“那你們都住哪?”
狐族使者看向虞啟玉,回她的話:“未能化形的小妖,與喜靜的族妖,一般更愿居于自己的洞穴中。化形的妖,愿意離主上近些,大多會落戶于狐城。”
“狐城”岑雨眠在心里默默記下這些方位,指著最高山頭問,“狐主她們都住在那么?”
恰巧狐轎經過一簾瀑布,轟隆隆的落瀑聲蓋住了使者的聲音,直到離得遠些,岑雨眠才聽清她的話:
“和少主如今都在狐城,諸位待會便能見到。”
岑雨眠點頭,撐著下巴從半空中向下望。半敞的轎子不遮視野,綿延起伏的綠意鋪滿眼簾,郁郁蔥蔥,蒼翠勁秀,一派生機盎然。
虞啟玉扒在轎邊扶手上,深深吸上一口氣。
“真美,我想現在就跳下去。”
話音剛落,便聽噗嗤一聲,龍女愉悅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姐姐,你的后輩真有意思。”
銀朧的冷笑隨之傳來:“再敢靠過來,立馬把你扔下去。”
虞啟玉一邊豎起耳朵聽,一邊小心地挪過去問岑雨眠:“眠眠,那個龍女到底怎么回事?島主這么討厭她,她怎么還樂呵呵的?”
岑雨眠也注意著后面的動靜,聞言小聲答她:“我好像想起一件事,你記不記得,幾十年前有個龍女,生剜好幾位人族修士的眼角,百年內不允許踏入人族和西島,是不是就是她?”
虞啟玉瞪大雙眼,連忙摸了摸自己眼角:“眼角?不是眼睛?”
得到岑雨眠的否定答復,虞啟玉倒吸一口氣:真是聞所未聞!
好好一青龍,眼睛比翡翠還好看,剜人眼睛、不是,剜人眼角干嘛?
顯然岑雨眠也不知道,她余光瞥一眼銀朧,對方冷漠的神情中帶著一絲防備,不似作偽。
銀朧或許知道些什么,只可惜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她還是繼續看風景吧。
不一會兒,精巧的山中之城落入眼底,使者提醒道:“諸位,我們快要到狐城了。”
說話間。狐轎又經過一道瀑布,恢弘落瀑送來清新的水汽,細膩的水珠在日光下反射出炫目虹光,很快在半空架起一道雙色霓虹,一時間吸引了所有目光。
就連岑世聞因要見念錦升起的幾分火氣,也因此緩和不少。
她扣上虞舟的手,握在雙手中,湊到對方耳邊道:“待會不許松開我的手。”
虞舟才猶豫著打算搖頭,忽覺耳垂一熱,毛茸茸的腦袋又蹭上來,對著耳垂輕舔一下:“好不好?”
“”癢意讓虞舟忍不住別開腦袋,伸出自由的那只手抵住她的嘴唇,“師姐。”
“這樣嚴肅的場合,牽手實在不妥。”
“還有,不許裝乖。”
吃了幾次悶虧,她終于發現,岑世聞嘴上說著什么都聽,嘴上做的,卻完全不是說的那樣。
偏偏她每次都聽信了。
岑世聞抬眼望她:“我沒有。”
狐轎逐漸降落,虞舟沒時間和她細細爭辯,只道:“師姐若不同意,回去后,什么都不許做。”
岑世聞微微挑起一邊眉,正要應下來然后陽奉陰違,又聽虞舟靠近放話道:“這次我不會心軟,師姐若不守約,盡管試試看。”
狐轎輕輕落下,虞舟說完,伸手捏一下她的臉當做警告,接著率先下了轎。
拉扯感一閃而逝,岑世聞摸了摸臉,微微愣神后,很快下轎跟上對方,與她并肩。
“不牽就不牽。”她靠近點還不行么?
頓了頓,她掃視一圈前來迎接的狐族,輕嗤道:“膽小鬼,派了三個元嬰期的過來,是怕我再斷她一條尾巴么?”
她更想直接斷她的狐貍腦袋。
聽見這話,三個狐妖紛紛面露怒色,更有脾氣壓不住的想要上前,卻被同伴拉住。虞舟向前一步擋住她們的目光,抽空瞪岑世聞一眼,才攔住路與她們交談。
岑世聞撇撇嘴,隨后將雙手抱在胸前,不再言語。
早知道當初只答應不揍上去,非要多嘴那一句,現在反倒連話也不能說了。
罷了,反正在這里吃的虧,她要在床上狠狠賺回來。
想到這,她終于將目光移走,開始打量這座山中城。
狐城的構造和一般人族城鎮很相似,但出于地形的原因,各式各樣的房屋好似坐落崖邊。此時正是下午,或許是聽到外面動靜,窗子一個接一個推開,從中探出好幾個腦袋,毛茸茸的狐耳好奇地抖動著。
看見陌生的人族面孔,遠遠的,狐妖們便明目張膽地彼此討論。
“那些都是少主的客人?都是沒見過的生面孔呀哎呦,那黑衣少年臉色怎么這般難看,白瞎這張好臉,哎呀,她看過來了,哎呀呀,還瞪我!”
夸張的語氣引得不少狐都去看場中唯一黑衣的少年,調笑聲此起彼伏。
“還真是!這么兇做什么?莫非是我們哪里招待不周,惱了小少俠?少俠莫氣,來跟姐姐說,姐姐替大家好好給你賠個不是!”
“你那是要賠不是么?你那分明是要人家賠進來!”
“姐姐莫要亂說,若叫人家聽進去了,下次可就不來了!”
“那不成那不成!我們狐族可是好地方,族里的姐姐妹妹們最是一副熱心腸,小少俠要多來找姐姐們玩兒呀!”
又是一陣雀躍的嬉笑聲。
岑世聞嘖了一聲。
好煩人的狐妖,好想揍她們。
忍了忍,岑世聞收回眼神,打算快步離開,忽聽得一道調笑聲追著問:
“小少俠叫什么名字呀?來日姐妹們去人族,可要找小少俠一同玩兒呀~”
岑世聞站定,向著發聲處望去,嘴角牽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我的名字?”
念錦斷尾一事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她倒是想知道,這些狐得知她的名字后,會是什么反應。
問她的狐妖似是沒想到她真的有回應,微愣片刻,不自覺點下頭。
岑世聞正要開口,一道聲音打斷她:
“師姐。”
一回頭,便見虞舟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另一邊,銀朧代替她與使者們聊得其樂融融。
岑世聞微頓,才道:“連名字都不能說?”
虞舟抬頭對窗前的狐妖們頷首示意,聞言道:“師姐最好不要另生事端。”
“”岑世聞眨眨眼,問道,“你不生氣么?”
虞舟回頭望向她,似是有些不解。
對上她的雙眼,岑世聞繼續道:“她們分明就是在調戲我,你不生氣?”
“”眉頭輕蹙,虞舟拉走她,誠實道,“一點點。”
“只有一點點么?”
“玩笑之話,不可當真。”
“哦”岑世聞點點頭,忽然在兩人身前展開手心,“牽手么?”
手心向上,五指分開,虞舟稍稍猶豫一瞬,抬手放了上去。
岑世聞唇角微勾,也不管上方大呼小叫的狐妖們,收緊手指低頭親了一下。
一點點?一點點吃醋也是吃醋。
兩人手牽手走遠,狐妖們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紛紛發出一片失望的嘆息聲。
“啊呀,原來有主了呀,姐姐我難得春心萌動一次,真可惜。”
“你可算了!剛剛那小少俠還向我們打招呼呢,趕緊把你春心收一收,人家感情好著呢,哪把我們放心上哎呦!”
前一位狐妖惱地向她丟塊不知什么小物件,正好砸到腦袋,引得她痛呼出聲,一時間,此起彼伏的笑聲回蕩在山間。
忽然,一狐止住笑臉,望著下方某處奇道:
“你們瞧,那是龍族的
小殿下么?幾十年沒見,還是這么有活力呀。”
其余狐看去,紛紛應是。
“看來小殿下的禁足是解了么?”
“即便是沒解,少主和小殿下自小玩到大,感情自然深厚,少主的即位典禮,怎么會不來呢?不過人族和西島的限制令怕是還沒到吧?”
“西島島主也在你們看小殿下那不值錢的樣子,真是沒眼看。”
她們聲音沒有刻意壓住,自然沒有逃過一行人的耳朵。
青翡幾步追上銀朧與她并肩,翡翠眸子里盛滿了委屈:“姐姐,她們說我不值錢呢。”
銀朧懶得理她。
身邊的狐族使者及時解圍:“殿下,島主,我們就要到了。”
青翡悶悶哦一聲。
生怕再生事端,狐族的使者們沒再耽誤,很快便到了主殿。進主殿后,一位使者先進內殿通報,幾人原地落座。通報使者的身影剛消失,青翡便站起,和使者小聲耳語幾句,緊接著也進了內殿。
她對這里熟悉地如在自己家,才拐過拐角,便迎面遇上一前一后的兩妖。
狐君,還有念錦。
她先乖巧地向前面的狐君行上一禮,然后笑意盈盈地轉向念錦。
“好久不見,阿念。”
“”念錦微微抬眼,臉上隨之浮起一抹完美的微笑,“好久不見,阿翡。”
青翡緩步走近,張開懷抱,好朋友似的擁住她,接著湊近毛茸茸的狐耳,熟稔得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
“我回來了。”
在狐君看不到的地方,指尖卻順著脊背滑向下,來到尾骨——那里有一塊殘缺還未補全,緊接著——
惡劣地按下去。
聲音依舊甜的如同摻了蜜,語氣親密得過分:
“阿念,我不在的日子里”
“你,睡得安穩么?”
第57章 美人計別吵,我在思考
——誆我對人族修士下手,害我被罰被禁足。
——你,睡得安穩么?
隱痛順著尾骨攀上脊背,耳畔甜蜜卻好似毫無察覺,手下依舊不緊不慢地在附近打轉。
念錦神色不變,輕聲回她:
“托阿翡的福”
“自然是,夜夜好夢。”
她伸出手回摟住對方,仿佛按住尾骨羞辱她的不是她,語調一如既往的溫和:“你回來了,我很高興。”
真摯的語氣不似作假,青翡手指微頓,心里升起一絲動搖。
難道錯怪她了?
只是愣神的功夫,念錦便松開手,心底的那一瞬動搖讓青翡也不自覺松幾分手勁,很快便被念錦不動聲色地掙脫開。
“母君,”念錦向狐君靠近幾步,“我們走吧。”
青翡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伸手要去抓她衣袖,卻撲個空。
她又向前幾步,才抓住對方收緊手,忍不住有些生氣:“阿念是要將我扔這里么?”
可惡,又被騙了,她就該再使些勁,好好教訓她!
可如今在狐君眼底下,她卻也不能像剛才那樣肆意妄為,只能不斷收緊攥住對方手腕的手心。
狐君見狀彎起眼睛,眉眼間與念錦如出一轍的溫和:“既然你二人許久未見,你也可先與小青翡敘敘舊,人族那邊,讓她們等著便好。”
念錦抬眼,眼尾微微上挑:“既是敘舊,短短數分鐘如何能夠?”
“還是等會完客人,時間充裕后,再敘舊也不遲,母君以為呢?”
狐君猶豫片刻,點頭:“倒是有道理。”
“既然如此,小青翡便和我們一同去大殿見人族來使,待結束后,再與念兒好好敘敘,如何?”
“”青翡沒有看她,反而抬頭盯著微瞇的狐貍眼,嘴角翹起,甜甜笑道,“聽狐君的。”
來日方長,她自然不用著急。
狐族就這么大,小狐貍又能逃到哪里去?-
“當然是哪里都去!”
大殿中,虞啟玉正與狐族使者聊得興高采烈:
“使者大人你看,這是我做的游覽計劃,是不是很全面?我可是做了足足五天的計劃!對你們狐族的各處美景了如指掌!對了使者大人,我們來時經過了兩道瀑布,待會回去的時候能送我下去啊?不能么?唉好吧,沒事沒事我可以理解,哈哈下次有機會一定一定!”
岑世聞掏掏耳朵,問虞舟:“不能叫她閉嘴么?”
虞舟低聲道:“師姐莫惱,啟玉師姐生性如此,習慣”便好。
話未說完,只聽一陣腳步聲走近,緊接著,比身影先到人前的,是一句如沐春風的問候:
“諸位,別來無恙。”
熟悉的身影從內殿走出,一時間吸引走所有人注意力,虞啟玉也停下叨叨不停的嘴看過去,大殿陷入短暫的安靜。
狐君走到主位,念錦居于下位,依次落座。
青翡跟在身后,蹦跳著坐到銀朧身邊。
銀朧瞥她一眼,又收回目光,接著取出乾坤袋一揮手,兩口箱子便出現在大殿眾人面前。
一片安靜中,她先問候一遍狐君與念錦,接著指向兩份禮道:
“第一份,是聽聞狐主受傷至今未愈,為此西島備上薄禮,皆為稀世藥材,期待狐主早日恢復。”
她又道:“另一份,自然是恭祝念錦少主登位之禮,少主年紀輕輕,便能堪此大任,實在叫我刮目相看。”
又說了幾句漂亮話,銀朧淺笑示意,狐君點點頭:“島主有心了。”
岑雨眠有樣學樣,也將人族準備的禮送過去,狐君照例感謝。
岑世聞坐在邊上,微鎖眉心,打量著兩張極為相像的臉。
就連此刻的神情,也幾乎一模一樣——
一樣的無害,友好。
人族和西島送了兩份禮,自然不是財大氣粗覺得資源多的慌,平白無故要送給狐族。
也不是真的關心狐主身體或真心夸贊下一任狐主青年才俊、年少有為。
而是暗中提醒狐君——
狐主遭襲,與念錦脫不了干系。
這狐君到底聽懂沒?
岑世聞左右看那張臉不爽得很,如今還擺上兩張,更是手癢。
余光瞥見虞舟向她遞來的安撫眼神,暗自嘖一聲,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兩張討厭的臉。
好,她忍。
不知為何,狐君似乎急于結束這次會見,在念錦和虞舟簡單聊幾句后,便匆匆結束了會面,打算送走眾人。
青翡自覺留下,念錦又走到銀朧那與她交談幾句,岑世聞一刻不想多待,拽上虞舟轉身就走。
岑雨眠和虞啟玉自然跟上她倆。
上狐轎時,虞啟玉大大松了一口氣,一幅心有余悸的模樣:“終于結束了,總感覺今日少主心情不是很好,嚇得我都不敢說話了。”
狐族使者撫摸拉轎巨狐的動作一頓,疑惑道:“是么?可我覺得與往常少主沒有什么區別。”
虞啟玉擺手:“不不不,那是表情,我說的是氣呃就是那種,一個人的周身那種表現出來的,氣。嗯反正你們少主心情估計不太好,難道是因為我們么?”
可就連岑世聞也安靜地從頭坐到尾,還有誰惹念錦那么不高興?
總不至于是她吧?
實在想不通,于是作罷,老實地坐在狐轎上等銀朧來一起離開,直到另一位狐族的使者,手持一樣紅布包裹的方塊,遞給虞啟玉:
“啟玉少俠,這是少主吩咐給你的。”
虞啟玉愣了一下:“我?”
她接過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塊令牌。
使者繼續道:“少主聽說啟玉少俠做了詳細的游覽計劃,有這塊令牌在,少俠在狐族所有開放景點,都能過暢行
無阻,不至于耽誤了少俠的計劃。”
“其實不”
“少主說若啟玉少俠不接受,便是在怪她的不辭而別,日后會另尋時機向少俠道歉。”
“”虞啟玉張張嘴,結結巴巴道,“那、替、替我謝謝你們少主”
她前不久還偷偷嘴過念錦,這會兒忽然有些不太好意思。
果然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收好令牌,她在位置上有些坐立不安。
唉,下次少說點念錦壞話好了。
岑雨眠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不免感嘆念錦的手段。
她們這一行人里,對念錦討厭的討厭,提防的提防,看戲的看戲,也就虞啟玉天真得可以,最好哄。
見對方動來動去如坐針氈,岑雨眠忍不住踢她一腳:“出息。”
小恩小惠就給收買了,一塊令牌,能廢她念錦多少事,換虞啟玉在這良心難安,綽綽有余。
虞啟玉嘆氣:“道理我都懂,我這不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嘛眠眠你別瞪我,我還回去還不行么?”
她正要起身下轎,岑雨眠喊住她:“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她沒有讓虞啟玉留下令牌,雖然令牌或許會讓她們的行動更方便,但對于虞啟玉來說,心境明達才是更重要的事。
符修修行之路,這種考驗隨處可見。
但是虞啟玉可對付不來念錦,她得盯著點。
她倆才下轎,正巧銀朧出大殿,看見她們目露詫異:“你們還有什么事?”
岑雨眠指指虞啟玉手中的令牌:“還人情債呢。”
銀朧了然地點頭:“好,去吧,快去快回。”
兩人進大殿,發現狐君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大殿中只剩青翡和念錦兩人。
青翡拉著念錦似乎正打算離開,見到她倆動作一頓。
“啊,我記得你們,”她松開念錦,回憶道,“眠眠,還有啟玉,對么?”
她轉向虞啟玉,眼角青鱗襯得笑容更加明媚:“你很好玩,我還挺喜歡你的。”
虞啟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呃,謝謝?”
“我聽到你們談論我啦,我確實是六十年前的那個青龍,但是那是誤會”她看一眼念錦,又微微一笑,“我正打算找罪魁禍首好好算賬呢。”
岑雨眠順著她的目光去看念錦,卻發現對方毫不在意,淺笑著問虞啟玉:“啟玉有收到令牌么?”
虞啟玉點點頭,老實道:“少主還是收回去吧,我、呃,我用不上”
說完她把紅布包著的令牌遞了回去。
念錦雙手握住她的手,將令牌牢牢握在對方手中:“啟玉何必推辭,總有用上的時候。”
虞啟玉抽了一下手,沒抽出來。
“那個,少主,我真用不上,我就隨便轉轉”
再抽,還是沒抽出來。
岑雨眠見狀將手放在念錦手上方,接著輕推一下,笑道:“少主還是收回去吧,我們相信以狐族待客之道,即便是沒有少主的令牌,也能讓客人有賓至如歸的溫暖。還是說”
“狐族會對沒有令牌的客人有所怠慢呢?”
念錦抬眼,第一次拿正眼瞧眼前這位還未筑基的少年。
岑雨眠
她忽然輕笑一聲。
難怪人族會派她過來。
岑家,倒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未等她要收回手,手上猛然一重,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疊在最上方,向她們笑盈盈道:
“你們把手疊起來,怎么不帶我?”
被她按在手下的岑雨眠:
神經病吧?
念錦最早松開手,對虞啟玉歉然道:“抱歉啟玉,是在下疏忽,讓啟玉為難了。”
她一松手,岑雨眠和虞啟玉也都收回手。虞啟玉悄悄放下心,聞言連忙搖頭:“少主言重了。”
她又將令牌遞出去,這次念錦接下來,抬頭對她道:“若是啟玉在狐族遇到問題,盡管再來找在下便是。”
她微停片刻,又向岑雨眠一笑:“眠眠也是。”
岑雨眠隨便應了下來,向兩人告辭后拉著虞啟玉利索離開。
兩人走出一段距離,虞啟玉才呼出一口氣:“總算還回去了,哎呀我腦門都緊張出汗了,手心也是。念錦她怎么手勁兒那么大?我手一點也抽不出來。”
岑雨眠低頭沉思,沒有理她。
虞啟玉左右望望,壓低聲音問道:“眠眠,狐主受襲真的是念錦做的么?她、她真的有這么心狠么?那可是她的母親啊,會不會有其它原因?”
岑雨眠推走她的腦袋:“別吵,我在思考呢。”
頓了頓,她又抬頭,彈一下對方的腦門:“清醒點!信我還是信她?”
她岑雨眠什么時候說沒有把握的話!
虞啟玉疼地向后一仰,投降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有些難以相信,明明看起來很體貼的人”
“看起來好的人多了去了,不見得都是好人。”岑雨眠道,“看起來不好的人,也未必就是壞人。”
“對某個人好不見得就是好人,對某個人不好未必就是壞人。”
“人復雜著呢,哪是幾句話便能說清楚的?”岑雨眠嘲笑她,“虧你還比我大那么多歲,這點道理都不明白么?”
虞啟玉摸摸腦門,好不容易理解這繞口令一般的話,才點頭:“明白倒是明白”
雖然也沒有那么明白。
算了,既然把令牌還給念錦,她以后也不會和她有太多瓜葛,順其自然吧。
她一向拿得起放得下,狐轎行駛至半空后,她便完全把這點糾結拋到腦后,掏出輿圖準備實施自己的游覽路線。
岑雨眠坐在她身邊,有一搭沒一搭敷衍著她的話,腦中依舊在思索。
青翡和念錦她倆到底什么關系?兩人很熟么?
依照她的觀察來看,青翡似乎對狐城和主殿都很熟悉,若是可以,能不能想辦法從她嘴里套些話呢?
從青翡嘴里套話的最佳人選
岑雨眠轉身扒在座位上,直勾勾向后盯著看。
銀朧本在無聊地看著風景,余光注意到她毫不避諱的目光,眉梢輕挑:“怎么了?”
岑雨眠沖她眨眨眼:“島主,臨行前我們宗主叮囑我們,遇到問題要和您一起商量,遇到困難也要及時向您求助。”
“她說島主您,自小潛心修行、實力強大,讓我們向您學習,說您對小輩們更是春風化雨,從不讓小輩為難。”
“”銀朧壓了壓嘴角,面無表情道,“什么事?”
岑雨眠眼睛一亮,有戲!
她連忙跨過礙事的座位挪到銀朧身邊,小聲道:
“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能請您使一下美人計么?”
銀朧才要點下不管什么要求都要點的頭,聽清話后腦袋一頓
什么計?
第58章 蒙眼play喜歡你
“找青翡套話?你們想知道什么?”
驛館內,一道結界籠罩在銀朧的屋內隔開外界喧囂。銀朧懶懶地靠在椅背上,饒有興趣地打量眼前三個小輩。
何卿果然有事情瞞著她。
她就知道,人族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調查狐族。
她倒想看看,這幾個不省心的小輩,又會在狐族翻出什么風浪來。
在她面前,除了一無所知的虞啟玉不在場,其余三人坐在桌前,神色各異。
岑世聞最先斜一眼岑雨眠:“美人計?虧你想得出來。”
她還當是什么好計劃,一回到驛館便把她們拉過來。
她對銀朧和青翡的愛恨情仇不感興趣,只抽空又回憶一番上輩子的記憶。
若那群狐妖沒說錯的話,那條青龍,多半便是被她抽過龍筋的那位,龍族的小殿下。
放著好好的龍族小殿下不當,非跟著其她妖瞎摻和西島的事,若不是看在龍王的面子上,她連尸身都不會還給南海。
若青翡這次還打算走上輩子的老路,她當然不介意再抽一次龍筋,送給岑徵當腰帶使。
她可不希望銀朧真和青翡生了感情,到時來壞她的事。
沒等她出言反對,坐她身側的虞舟也向岑雨眠道:“眠眠,青翡立場不明,先不論是否能從她口中問
出消息,即便問出了,消息真假,我們又如何分辨?”
岑世聞暫時閉上嘴,很贊同地點頭。
還是虞舟有理有據。
岑雨眠回答她:“不管真假,先問出再說,至于其它,交給我便是!”
繼而又轉向銀朧道:“島主,我只要狐族各個主殿、副殿包括寢宮的方位便好,其它的島主看著辦。”
“如果我猜的沒錯,青翡和念錦興許打小便相識,島主可以從這方面挑起話頭。”
有了那些宮殿的方位,她便能大致推出念錦和狐主的日常活動與行程,再去找通天盤的位置,便會好找許多。
銀朧思索片刻,接著點點頭。只問這些,倒不算難。
“我可以幫你們,不過”
“你們得先告訴我,你們宗主此番派你們過來,到底要做什么?”
岑雨眠撓撓頭,猶豫道:“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可以過段時間再告訴島主么?”
銀朧笑了一下,真是機靈的小家伙,一點虧也吃不得。
“可以,那便等我替你們打探好消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岑雨眠連連點頭,虞舟微微蹙起眉思索一陣,最終也點下頭。
就在達成共識要各自分開時,岑世聞指尖輕輕敲下桌面,篤篤聲止住了正要離開的兩人。
“島主,你和那青龍是什么關系?”
她問的直接,沒有任何鋪墊,離她最近的虞舟也來不及阻止她。
“若島主和青龍聊天時,不小心讓青龍得知我們有計劃,青龍又告訴那狐貍,我們豈不是自投羅網么?”
銀朧挑眉,這個意思是
“不信任我?”
虞舟扯住岑世聞,眼神示意她別再說話,向銀朧道歉道:“島主大人,師姐并非有意質疑,只是出于疑惑,無心質問島主。”
銀朧沒有生氣,反而笑道:“我猜到你們會問我這個。”雖然沒猜到問的人是岑世聞。
“這也不是非藏不可的秘密,告訴你們也無妨。”
她抬手指指自己眼角:“你們看到青翡眼角的淚痣了么?”
“幾百年來,無論人或是妖,我只喜歡有淚痣的,因為那會挑起我的性。欲——總有人有一些特殊是癖好,不是么?”
“六十幾年前青翡還是我的”她瞧著眼前的少年們,斟酌著取一個好聽的詞,“伴侶。”
“但她出于妒忌,生剜其她人眼角,因此被人族和西島驅逐,這個你們也知道,所以”
銀朧輕笑一聲:“我和她,絕無可能。”
她笑瞇瞇地望向三人:“就是這樣,還有什么問題么?”
這番話勉強可以說服岑世聞,思考半晌,最終搖頭表示沒問題。
這樣看來,銀朧多半也不會幫青翡,那便夠了。
虞舟也沒有問題。
只是生剜眼角,雖不致命,卻也非常人能做出的事,她沒想到,青翡清甜的笑容下,竟也有如此心狠的手段。
岑雨眠同樣搖頭,搖到一半忽的想起大殿中青翡說的那些話,心想:若真是念錦誆騙青翡去做的這件事,那想必她們也并非表面那樣和諧。
至少念錦對青翡,定然心存芥蒂。
若真是如此能不能想個辦法,把青翡拉攏過來呢?
現有的信息并不能讓她立刻想出辦法,她也沒糾結,與另外兩人告別銀朧,拐個彎去喊虞啟玉實施游覽計劃。
虞啟玉歡天喜地地挽著她,一齊出了驛館。
而岑世聞牽上虞舟,理所當然地進了同一間屋。
一進門,岑世聞便將人壓在門上,摟著對方低頭便親上去。
另一只手順勢摸到門鎖,咔噠一聲落上鎖。
“說好的”她稍稍分開兩人的唇,給虞舟一絲喘息的空間,緊接著再次吻上去,“我要取獎勵了”
虞舟被她吻得措手不及,才要說出口的話轉眼便被對方吞入腹中。
一吻結束,嘴唇仍流連不肯離開。交纏的吐息中,岑世聞輕咬幾下柔軟的唇瓣,手指滑到身后的腰帶上,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
“我把腰帶解開?”
虞舟微喘著,聞言羞恥地閉上眼,有些難堪:“師姐不要問我唔”
岑世聞心跳亂得一塌糊涂,情不自禁又吻上去。
唇間的清甜惹得她不住地索取,不小心碰到不久前咬破的嘴角,微小的痛意讓她動作放緩,然后收回舌頭,壞心眼地咬住對方唇瓣。
虞舟不解地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人,說話有些聽不清:“師姐在做什么?”
“懲罰你,”岑世聞也含糊不清道,“我的嘴唇還有些疼”
“是你早上才咬的。”
“”虞舟別過臉解救出自己的嘴唇,“懲罰我?師姐倒是惡人先告狀。”
又伸手捂住追上來的嘴唇,另一只手將對方向外推了推。
岑世聞賴著不走,雙手摟住緊緊貼著她,另一邊,手指靈活地去解腰帶。
嘴巴被捂住也不老實,伸舌頭便舔對方的手心:
“你親親它,它就不疼了。”
腰帶掉落到地上,虞舟卻仍然沒有松手的跡象,岑世聞抬眼望她,聲音悶悶的:“不是可以親么?”
總是鋒利的、囂張的眉眼斂住鋒芒,低眉抬眼望過來,像是在認錯,虞舟差點又忍不住心軟松手。
好不容易狠下心,虞舟閉眼不去看她:“能親,但是有條件。”
岑世聞正疑惑是什么條件,便見對方不知從哪里拿出一條黑布,一抬手,覆在她的眼上,眼前瞬間一片漆黑。
黑布在腦后系緊,虞舟的聲音從極近的地方傳來:
“師姐必須蒙著布,聽我的話,不允許做過分的事,明白么?”
岑世聞舔舔嘴唇,點頭,循著聲音吻了過去。
不能視物,其余感官因而更加清晰。
溫熱的肌膚,擾亂的呼吸,相觸的柔軟,交纏的水聲,抑制的呻。吟
她的喉嚨更加干渴,不斷地咽下,卻總是止不住渴意。
忽然有小冊子的片段闖入腦海,岑世聞一只手下意識滑過腰腹,輕輕按上丹田,又向下
虞舟禁不住一抖,瞬間并攏雙腿,握住她的手,掙扎著出聲:“唔師姐別、別碰那”
只是輕輕一按,她差點腿軟地站不住
岑世聞看不見,可耳畔不連貫的低吟告訴她,應該碰。
于是她掙開手要繼續,虞舟卻一把推開她,喘著氣,氣息不穩,尾音微顫:
“師姐、師姐不守信,不許繼續”
說完便向屋里走。
岑世聞想去抓她,可她看不見,只能整個人撲過去,從后背將人抱住,妥協道:
“我知道了,我不碰那”
她從后吻住對方耳后,又摟上腰間,指尖順著向上:
“這里可以么?”
沒等虞舟開口,她先咬住滾燙耳廓,輕輕在耳邊道:“這里是答應過的不是么?”
手心輕覆,拇指慢慢打。轉,整片心口一陣酥麻感,虞舟說不出話來,只羞赧地咽下喘息與呻。吟,縱容對方剝下一件又一件衣物。
炙熱的手掌按在心口上,岑世聞附在她耳邊,低聲
喃喃:“心跳好快”
“我也是。”
她止不住地吻著她:“虞舟”
“我好喜歡你”
“好喜歡你”
一聲聲灼熱告白砸得虞舟心口不住地發顫,淚水不由得滑落眼眶,又被岑世聞從后面吻去。
“不要哭”
她兩指停頓下來,聽著克制的抽泣聲有些無所適從:“是我做的不對么?”
如何揉,如何按她明明是按照小冊子上做的哪里不對?
沒等她停下反省要如何改,虞舟忽然轉過身,捧著她的臉主動親上來。
“我也喜歡師姐。”
很喜歡、很喜歡。
第59章 心口吻吻胸口
虞舟臉皮薄,很少有這樣主動的時候。
即便有,也是咬她的嘴唇,咬她的舌頭,懲罰她,約束她。
而不是像這樣,摟住她的脖頸,貼上來,按住后腦,溫柔地輕舔、慢吸。
安靜的屋內,水聲更加清晰,情至深處的嗚咽在耳畔,岑世聞再難忍住,欺身向前,強勢搶回主導權。
她憑著記憶一路將人抱到床邊,接著壓著對方一齊倒在床上。
耳邊是隱忍的混亂喘息,岑世聞俯身,同樣混亂的心跳,隔著一層衣物,清晰劇烈地傳來。
唇舌描摹輪廓,輕輕掃過,緊接著,牙齒極輕地研。磨過去。
身下人迅速短促地嗚咽一聲,緊接著顫栗地伸手推她:
“很奇怪,師姐很、奇怪”
才哭過的嗓音帶著些許鼻音,岑世聞極少見虞舟掉眼淚,僅有的幾次都是在,做這些事。
她沒有理會推阻的手,舌尖輕勾,含糊著問她:“哪里?哪里奇怪?”
“師姐”虞舟忍不住抓住她的頭發,只覺得渾身癢得要命。
哪里都很奇怪
沒等她推開對方,溫熱悄然覆上,輕攏、慢壓,像被溫暖的火焰包裹著,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唔”虞舟緊閉雙眼,拼命咽下上涌的喘息,才不至于像剛才那樣叫出聲來。她熱得幾乎要暈過去,卻能清晰地感覺到身上各處的隱秘變化。
癢各處都在癢。
岑世聞雙眼被蒙,耳邊喘息越發動情,她輕輕貼住身下柔軟,啞著聲音道:“我喜歡聽你的聲音,讓我聽聽好不好?”
虞舟大腦反應一會才明白她說的話,滿臉通紅拒絕:“不唔!”
岑世聞選擇性地聽不見,自顧自地肆意壓過,虞舟禁不住低哼一聲,又抓緊毛茸茸的腦袋,卻情不自禁向前摟住對方。
少見的大膽主動,讓岑世聞一時暈了頭,她空閑的手繞到后面摟住,口中輕。吮,在對方動情呻。吟中,指。尖略微一勾,勾開小衣剩下的小帶子。
小衣凌。亂錯位,一塊被洇。濕的深色痕跡十分顯眼,很快被推到上方,鼻尖是對方身上淡淡的茶香,岑世聞俯身,流連茶野間,仔細采。摘。
另一邊也殷勤地來來回回,不知疲倦地拈起、落下。
虞舟猛然睜開眼,大腦略微反應過來后,雙頰漲紅,話都說不出。
她師姐怎么能、怎么能!
她好不容易提起力氣向后退,對方卻不依不饒,緊追不放,她只覺整個人仿佛置身于一片溫暖的海洋中。
像是有濕熱的海水,溫熱的火焰,一同包裹著她。虞舟渾身顫抖發軟,從未有過的神秘沖動,竟讓總是從容不迫的她生出一絲畏懼。
“啊!師姐,別咬”突然的輕微痛意惹得她繃緊后背,喘著氣胡亂推岑世聞的臉。
岑世聞被她手擾得沒法安心,輕吸一下才松開,一絲亮光從略微錯位的黑布中透進,但她依舊看不見虞舟。
可她可以想象出,對方滿面緋紅,眼角掛淚,眸中盡是水色,惹人垂憐的情狀
手心忍不住輕輕收緊,岑世聞潤了潤干渴的喉嚨,迎上對方的手。
布就要被拉掉了。
如果是虞舟拉掉的就等于她默許了。
反正怪不到她的頭上。
岑世聞舔舔嘴唇,打著小算盤將眼上的布靠的更近。
她想看,虞舟現在的模樣。
脖頸忽然一緊,下一瞬,一雙腿纏上她的腰,岑世聞沒提防悶哼一聲,趴倒在一片柔軟之上。
“嗚哈”
頭頂一片壓低的低。吟,岑世聞忍不住吻得更深,扣住她后腦的手,也將兩人距離拉近。
忽然,耳邊喘息變快,猛地變一下調后,全身瞬間軟下來,扣在頭上的手也無力滑下。
“哈哈唔”
動聽的喘息傳遍整間屋子,岑世聞準確吻住微張的唇,流連不斷,不知分寸。
“是這里么?”
虞舟腦中暈乎乎一片,沒有力氣去阻止她,漂浮感讓她幾乎要無法思考,整個人軟綿綿的,哪怕是輕輕的觸碰,也讓她不住地顫抖,好半天才緩慢回過神來。
“夠了,師姐”她捉住對方的手,喘息幾下才提起些許力氣,止住對方的動作。
“”岑世聞摸索著撫上她的臉,妥協一步,輕聲請求道,“我想看你。”
虞舟臉頰發燙,好半天才極輕地嗯一聲。
岑世聞親她一下,才要伸手解開腦后黑布,虞舟卻按住她的手,接著伸到身后,拉了拉松散垂落的腰帶。
“師姐也得松開。”她說,“這樣,才公平。”
“這有何難。”岑世聞吻住她,極輕地哼笑一聲,“我自己來。”
她臉皮厚,因而毫無心理負擔,依言照做,最后將蒙住眼的礙事黑布一扯,又輕輕蓋在對方眼上。
不等虞舟有所反應,她指尖落下,語帶挑逗,輕聲問道:“要試試,蒙眼么?”
“或許是不一樣的感覺?”
便見本就紅透的臉頰,更是羞得無地自容。
岑世聞心跳更亂,才要再俯身吻去,虞舟忽然抬腿,一個借力將她翻過去,接著跨坐在她身上,黑布轉眼又蒙到她嘴上。
虞舟撐在她臉頰兩側,掌下按著黑布,有些惱她:“不準。”
“”岑世聞直勾勾盯著她看,接著指尖拭去水意,如愿見到對方蹙起眉,喘著氣,眼尾泛紅,眸中更加氤氳水汽,情動不自知的模樣。
她又略微抬腿,意有所指:“剛才舒服么?”
只是輕輕一抬腿,虞舟卻瞬間軟了腰,岑世聞順勢摟住她,挪開黑布吻上去,又蹭著亂咬。
虞舟被她咬得渾身戰栗,悶哼著問:“師姐都是,怎么學的這些”
“”沙啞的嗓音回答她,“岑雨眠給我的小冊子上寫的。”
屋內響起一陣清晰的吮。吸聲,然后聲音才繼續道:“改天我們可以一起研究”
指尖又劃過丹田向下,打著圈,激起一片癢意。
岑世聞罕見地拿出十二分的耐心,低聲誘惑:“或者,今日要先試試么?”
“”
或許是軀體。交疊的溫暖讓她也失了分寸,虞舟吻住她,用行動做出回答。
于是指尖勾起白色褻褲,輕輕向下扯去
“姐姐——!”
砰砰砰!
焦急喊聲如平地驚雷,瞬間驚醒深陷情亂的兩人。
虞舟只愣住一瞬,便迅速起身,拉上半褪的褻褲,拾起衣物遮住身上吻痕,還不忘將岑世聞的衣裳也扔給對方。
她簡單套好衣裳,匆匆下床:“我先去看看,師姐快些穿衣服。”
岑世聞捧著衣服愣愣坐起,肌。膚的溫暖轉瞬即逝,只余一片空蕩蕩的涼意。
怎么回事?
岑雨眠不是跟虞啟玉出去了么?
可惡,又壞
她好事!
她氣沖沖地幾下套好衣服下床,準備去問罪,才出內屋,便見虞舟將門打開,沒等她說話,岑雨眠急匆匆地拉住虞舟,滿臉著急:
“舟舟姐!不好了,啟玉她掉”
看到兩人衣衫不整又氣息不穩的樣子,一向伶牙俐齒的她難得卡了一下殼。
虞舟追問她:“啟玉怎么了?你們不是去玩了么?”
岑雨眠回過神,然后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道:“啟玉她、她”
“她掉神女潭里面了!”
第60章 神女潭3d迷宮(確信
“我們原本是按照啟玉計劃好的路線,穿過瀑布,逆著水流,從地下暗河進去,也確實順利進去了。”
奔去神女潭的路上,岑雨眠一邊趕路一邊簡單概括情況:
“但是進去之后還有石壁堵著,只有一條很窄的縫,勉強能側身穿過去,啟玉說她打頭陣,我就在她之后,一點點挪進去”
“結果我剛穿進去,才抬頭要找她,就看見她站在潭水邊,撲通一聲往下栽!”
“往潭水下喊她也不應,我又不會避水訣,等了一會她卻遲遲不上來,我就連忙找你們來了。”
說話間,她帶著岑世聞熟練避過人和妖,很快來到她和虞啟玉一起進入的那道瀑布附近。
轟隆隆的落瀑蓋住她的聲音,她只能略微提高聲音問岑世聞:“姐姐,我們真的不等島主和舟舟姐一起么?萬一里面真出了什么事”
“廢什么話。”岑世聞抬頭掃視一圈,肆意奔騰水汽撲面而來,臨到面前卻統統被擋下。
淡淡金光將兩人籠罩其內,岑世聞大致觀察完地形,率先提槍破開水簾走進去。
還不知道銀朧又跑去哪里逍遙去了,虞舟找她都得找上一會,再加上等她們來的功夫,她早便已經將虞啟玉從潭水里拎出來了。
注意到岑雨眠還有些猶豫,她慢下腳步喊她:“愣著干嘛?跟緊點。”
別找回一個又丟另一個。
在原地做個簡易標記后,岑雨眠才小跑跟著穿過水簾,指揮她姐道:“向右手邊走,一直往里,便是可以穿進去的縫了。”
“另一邊我們也看了,都是死路,只有那一條窄縫可以通過。”
岑世聞依言向右拐,果然在最里面發現一道狹長的窄縫,縫窄,但是很高,勉強可以通人。
她收槍艱難穿過窄縫,黑暗的穴。道內漸漸隱隱出現亮光。岑世聞心下奇怪,洞穴一般都暗無天日,這亮光是哪里來的?
腳上加快速度,很快,亮光近在眼前,岑世聞又踏出一步,終于擺脫礙事的狹窄石壁。
她先回頭將岑雨眠拉出來,才仰頭打量這間,巨大無比的洞廳。
幾乎是一眼望不見底,洞壁又有無數洞口通向其它地方,奇形怪狀的怪石或倒掛、或隨意傾倒在地,空蕩蕩的洞穴內一片寂靜,只能聽見細小的振翅聲與嘩嘩流水。
昏暗的洞廳內,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唯一光源處,也是洞內流水的匯集之地。
點點蔚藍星光會聚于潭水之上,濃郁的天道氣息以她為中心四散開,明明無風無雨,水波卻在有規律地輕輕蕩漾,如眼波流轉,溫柔又親近。
那便是,神女潭。
天地相交之所。
感受到丹田內金丹的微小起伏,岑世聞又向前走幾步,金丹果然更加的雀躍,甚至連境界都似乎有細小的上升。
不愧是天道之眼,只是氣息便抵她修煉數月。
她又掃視一圈,確定沒有其她人的氣息,才問岑雨眠:“虞啟玉便是從那里栽下去的么?”
岑雨眠點頭,指著暗河道:“我看它和潭水相連,本來想順著它找人,但是潭水太深了,不止連著這間洞廳的暗河,可能在我們腳下也有也說不定。”
“于是我猜啟玉可能到了其它洞,但我一個人哪找得完,我便來找你們了。”
岑世聞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便見一道暗河從潭水邊汩汩向下流,如同眼角滑落的淚水,悲憫,又神性。
她又走到潭邊向下望,幽深潭底神秘深邃,細碎閃光猶如星河,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其它。
要想迅速找到人,這潭底,她一定要探。
岑世聞抬頭望向岑雨眠:“你是在這等我,還是同我一起下去?”
岑雨眠迅速答她:“我和你一塊!”
這洞穴里還不知道有什么東西在,她可不敢一個人待在上面。
聞言岑世聞不再廢話,升起小結界,接著拉上岑雨眠一齊潛入潭水。
金光罩住兩人,將爭先恐后涌來的潭水隔絕在外。岑世聞取出明珠,明珠在水底只能發出有限的亮光,借著這微弱的光,岑世聞看清眼前景象。
光亮照耀處,大大小小的洞口像是沉默的巨口,無聲地與不速之客對峙。
洞口之后,想必便是另一處洞廳,看來這潭水,確實是通向其它洞穴的“廊道”。
意念控制避水結界劃過潭水,兩人由近及遠,依次將對應洞穴探查一遍,均一無所獲。
又一次無功而返,岑雨眠嘆著氣將洞口做好標記,跟在岑世聞身后,前往新的洞口。
將嘩啦嘩啦水流甩在身后,她仰頭向上望,便見她姐劃破細密星光,利落出潭。
她跟著浮上去,打算一同出水,腦袋還沒冒出水面,立刻被用力按下,力道之大,不容拒絕。
岑雨眠心口一驚。
難道這間洞穴,有人?
可除了啟玉,還有誰會在這里?狐族使者不是說這里不對外開放么?
隔著蕩漾的水波,岑雨眠費勁地去看她姐的表情,有些模糊,但很顯然,不是找到人的欣喜。
她膽戰心驚地守在潭水下,眼眶逐漸發熱。
虞啟玉難道真出事了么?
可惡,她就不該答應她來這里,就那點水平,亂跑什么?
潭水之上,岑世聞按下手下腦袋,站在原地沒有動。
目光迅速巡視一圈,將這間不大的洞穴盡收眼底。
這里,有打斗過的痕跡。
再細細感受,似乎還有一道略微熟悉的氣息,比虞啟玉還要強上幾分。
她熟悉的氣息?除了與她一同來狐族的四人,還有誰會在這?
忽然,細微的動靜傳到耳中,岑世聞向遠處洞口看去,又低頭掃一眼潭下的岑雨眠,片刻猶豫后,還是選擇跳下潭水潛伏。
她大可以直接過去一探究竟,但岑雨眠也在這,她不能離她太遠。
眼神示意對方不要發出聲音,頭頂腳步慢慢走近,岑世聞掐好時間,待人到近前,猛地躍出水面,舉槍橫掃!
伴隨一聲大叫,來人瞬間倒地。
看清來人,岑世聞一愣:
“怎么是你?”
那人面上的喜意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痛得亂飛的五官:“啊!岑師妹!你怎么下這么狠手!幸好我及時拿符擋了一下!疼死了”
她咬著牙,忍著疼意坐起身,問岑世聞她更關心的問題:
“嘶真疼,岑師妹你怎么在這?你們是也過來玩么?那虞舟師妹呢?啊,難道你們也走丟了么?哎其實我和眠眠也走丟了,我正到處找她呢。”
“我跟你說,這神女潭可不安全,走得人暈頭轉向不說,里頭還不知道有什么,我剛剛”
“虞啟玉!”
伴著嘩啦啦的水聲,一道氣沖沖的怒罵打斷她的話。
“你是不是有病!”
聽到這聲音,虞啟玉不怒反喜,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越過岑世聞向對方道:“眠眠!我找你半天!”
岑雨眠氣得想踹她:“還有臉說?你有病吧!閑的沒事跳水潭里干嘛!你要是死了也是活該!自己作的!”
被劈頭蓋臉一頓罵,虞啟玉縮縮脖子,等對方罵夠了才解釋道:“我也不是故意的,那只是意外,真的。”
“我當時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聽到有人在呼喚我,特別溫柔,然后等我反應過來,就已經在潭水里了。”
“但是潭底有很多洞口,我又不知道我是從
哪個洞口下來的,一直在找,還碰到”
一旁的岑世聞上下打量她幾遍,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出聲打斷她:“你要突破了?”
虞啟玉轉眼便把剛剛要說的話拋到腦后,眉梢盡是喜色:“沒錯!岑師妹真是好眼力!”
她興沖沖道:“這就是我一開始說的,聽到有人在喚我,醒來后便發覺修為上漲許多,我猜想興許是這里的天道氣息太濃郁,加深了我對天地的感知,我在這里畫符都比先前要輕松許多!若不是”
“行了別廢話了!”岑雨眠現在怎么看她怎么生氣,一點都不想聽她的長篇廢話,“趕緊出去!”
回去她就把她們的計劃告訴她,看她還往哪跑!
兩人打鬧著下潭,準備原路返回。
岑世聞目光落在兩人背影上,又想起剛才那道不明的熟悉氣息。
難道是虞啟玉?修為大漲,倒也對得上。
只是不知道這打斗痕跡是誰留下的,等出去再仔細問問虞啟玉。
見兩人已潛入潭底,岑世聞收回目光,也踏腳準備進去,一道陰冷氣息猶如鬼魅忽然出現在身后。
岑世聞眼神一凝,迅速轉身回擊!
鐺!
利爪與槍身撞擊出清脆聲響,與此同時,森然語氣響起:
“是誰?膽敢擅闖神女潭!”
回音在空曠洞穴間不斷回蕩,陰測測,更顯可怖。
暗金色的眼底是金屬般的冷硬,與那蒼白到病態的面孔尤不匹配。
這張臉,怪異得讓人印象深刻——
念錦的侍從,
墨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