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對于八卦,人們總是熱……
對于八卦, 人們總是熱衷于討論,尤其是像皇室的八卦,作為這個朝代最尊貴之人, 他們的八卦最是值得百姓們津津樂道。
知曉茅榮軒即將要去邊疆消息的百姓們甚至懷疑是不是茅榮軒腦袋進了水,才放著京城的繁華不享受,非要想不開去邊疆吃苦。
當然,罔議皇室的罪名是他們小老百姓承擔不起的, 他們也只敢在四下說說, 過過嘴癮。
為何茅榮軒非要去邊疆, 死活不愿留在京城,不為別的,只因茅榮軒在京城一日,太后能催著茅榮軒結婚一日。
茅榮軒與現在多子多福的觀念不太一樣,似乎是因為被皇兄重用的原因,茅榮軒現在急切的想享受一個人的時光。
所以對太后想讓他娶王妃的念頭很是不愿, 茅榮軒不愿, 但太后急著見茅榮軒的孩子,便又開始催促。茅榮軒不愿。
惡性循環之下,茅榮軒越來越不愿進宮。
眼見著茅榮軒即將弱冠, 太后見茅榮軒絲毫沒有娶妻的念頭, 便越來越急, 只好著人傳喚他進宮。
在這個以孝治天下的時代, 茅榮軒又不得不從。
對于太后催茅榮軒娶妻的念頭, 起初,茅榮郅還興致勃勃的看親弟弟的笑話,可時間久了,太后也會連著自己一起數落, 說自己后宮子嗣不豐。
久而久之,茅榮郅便有些頭疼。
眼見著茅榮軒再有大半年就要行弱冠禮了,太后是越發急躁,說什么也要在茅榮軒弱冠之前讓他娶上王妃。
一個不愿意娶妻,一個著急成親,二人觀念不同,自然就有了爭執,時間久了,不利于母子感情。
茅榮郅私底下也試圖勸茅榮軒,讓他娶一個世家出身的妻子,不為別的,就算是能堵的住母后的嘴也好。
若是沒遇到葉胥之前,茅榮軒應當也會依照太后的意見,娶一個妻子,在家供著。
可是自從見過葉胥和陶青夫夫之間的相處方式后,茅榮軒覺得此生遇到一個知心人,相配相伴,也不枉這一生。
因為茅榮軒之前見的不是先皇那個色欲熏心之人,就是茅榮郅這種為了平衡朝堂而不得不娶了不少大臣的子女在后宮。
茅榮軒所見的夫妻一人,要么是為了利益,要么是為了個人的一己私欲。
像是陶青和葉胥這般恩愛的,他是第一次見。
茅榮軒第一次見二人的相處方式后,便推翻了自己之前所有的構思,他不禁開始反思,若是自己真的依照母后的意愿,娶了一個世家子女在家中,似乎對那人來說也不公平。
想明白之后,茅榮軒便覺得這世家子女都是按照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沒有什么新意,便不愿隨便找人湊合。
又因太后實在是逼得太緊,弄得茅榮軒有了遠離京城的想法。
茅榮郅也能大概知曉茅榮軒心中的想法,既然他有想出去躲一躲的念頭,他這個當哥哥的,便如了他的愿。
茅榮軒自然不能私自去邊疆,但為了讓茅榮軒能如愿,茅榮郅不得不想了個由頭,說是讓茅榮軒犒勞士兵堅守邊疆的功勞。
這個說法也是茅榮郅想了許久才想到的,茅榮郅自然知曉茅榮軒幾斤幾兩,若是說讓他查貪官什么的,茅榮軒熟練,可是若是真的讓他帶兵打仗,茅榮軒自然是沒有久居沙場的將軍來的熟練。
于是,駐守在邊疆十幾年的鄒將軍突然就收到快馬加鞭的圣旨說瑄王要來邊疆慰問士兵。
收到圣旨后,宣讀人還遞給了鄒將軍一封信,說是皇上親自寫給他的。
等人走后,鄒將軍打開信后,便知曉茅榮軒此次前來的用意。
說明白了,就是來送糧草和補給的,順便來此待幾天。
對此,鄒將軍表示:只要不是來戰場上瞎指揮的,就算是來十個瑄王,他也能伺候的好好的。
若是最后鄒將軍知曉,茅榮軒回京城把自己的小兒子也拐走了,會不會像現在這般豁達。
在茅榮郅的安排下,茅榮軒實現了遠離京城的愿望。
茅榮軒這一待就是五年,在這五年里,茅榮軒可以說是樂不思蜀,不僅娶了鄒將軍家的小公子,還生了兩個可愛的孩子。
茅榮軒在邊疆待的很是愜意,在這里,他不用整日不著家,為皇兄處理秘事,也不用整日聽母后的嘮叨。
到此,茅榮軒很是滿意,終于體會到了一個親王應該有的待遇。
雖說這邊疆確實是不如京城來的方便,但茅榮軒也就在物質上覺得邊疆不如京城。
在精神上,茅榮軒覺得這邊疆可是比京城好太多了。
最起碼在京城,當他走在大街上時,不會有人跟他打招呼;但在邊疆,每次他出門待著孩子閑逛時,就會有人跟他問好。
當然,茅榮軒承認,這些人都是看在他夫郎的面子上來的。
自葉胥去楚庭做官不久后,茅榮軒便計劃著逃離京城,所以說,滿打滿算,自葉胥走后,茅榮軒也不過是在京城待了四年的時間。
若不是太后急著見孫子,茅榮軒可能現在也不會回來,茅榮軒自認為已經同鄒將軍是一家人了。
若不是茅榮軒已經上了皇室的宗譜,他恨不得直接入贅,上了鄒將軍家的族譜。
值得茅榮軒慶幸的是:就算他進了皇室宗譜,鄒星淵也一樣上了玉碟的。
當已經娶妻生子回來的茅榮軒再次被他哥召喚回京,茅榮軒有些心虛,原本只是說好了在邊疆小待一陣的他,竟然待了五年。
所以當皇上下旨要茅榮軒回京時,茅榮軒根本不敢有任何的抱怨,麻溜的將東西收拾好,便回了京。
時隔五年,茅榮軒再次過上了晝伏夜歸的生活,強度與之前相比過猶不及,茅榮軒對此竟然有些懷念。
許是許久沒有這般忙碌了,茅榮軒只覺得筋骨都有些松散了。
當茅榮軒忙得不著家時,便聽到葉胥要回京的消息,當時的茅榮軒開心的非要拉著鄒星淵小酌一杯。
被正在練武的鄒星淵拒絕了,被拒絕茅榮軒的積極性絲毫沒有被打消。
既然夫郎不陪著自己,茅榮軒就帶著小廝去外面吃。
對于葉胥的歸京,為何茅榮軒這般興奮,因為在茅榮軒的心中,葉胥能稱得上是自己的救星,葉胥在京城那段時間,他的工作量有明顯的下滑。
也因此,茅榮軒在那段時間是第一次體會到了一個王爺該有的待遇。
對此,每當茅榮軒被迫做事時,總是懷念那獨屬于他一個閑散王爺應該有待遇的時光。
把葉胥視為救世主的茅榮軒可能怎么都沒有想到,現在的葉胥同之前那個初入官場的小白不一樣,如今的葉胥是在地方做了九年的官。
雖說在地方不像是在京城這里有人管束,可在地方,葉胥能看到許多國家律法的不足之處。
也更能接觸到底層的勞動人民,自然對百姓們的生活,有一個最起碼的了解。
在地方,葉胥能想出這么多的方法,提高百姓們的生活質量,到了京城后,葉胥自然也會全心全意的為百姓做事。
葉胥此次歸來,若是真的得到了皇上的重用,也許身為茅榮郅親弟弟的茅榮軒會更忙。
可現在的茅榮軒并不知曉葉胥這次回來心里的打算,還依舊把葉胥看做自己能休息的唯一希望。
若是說未去邊疆之前茅榮軒還有心做事,可現在有夫郎和孩子的茅榮軒一心只想待在家中,陪著夫郎和孩子。
即使,鄒星淵和小家伙并不需要他的陪伴。
鄒星淵只覺得茅榮軒的陪伴有些礙事,因為茅榮軒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和自己黏在一起。
即使他在練武時,茅榮軒也會坐在一旁靜靜地等他練完。
當他陪著小家伙時,茅榮軒也跟著自己。
對此,鄒星淵很是含蓄的表示:你是不是要上朝。
聽完這話的茅榮軒安分了兩天,兩天后,依舊粘著他。
總之,茅榮軒就算是被鄒星淵嫌棄的待在家里,也不愿出去走兩步。
仿佛外面有什么洪水猛獸一般,對于外面的世界,茅榮軒沒有絲毫興趣。
現在的茅榮軒一心只想陪在夫郎身邊。
外面的花花世界,茅榮軒在辦事時,已經見的差不多,反倒是對瑄王府似乎并沒有那么熟悉。
之前不待在府中,是因為沒有時間,府中也沒有什么好值得他留念的。現在待在府中,是因為府中有他心愛的人。
這次來拜訪葉胥,也是為了確保自己以后是否有大把的時間待在家中。
茅榮軒見自己問不出什么東西,也不氣餒,繼續打聽道:“那葉兄下一步要在何處任職?”
葉胥見茅榮軒似乎對自己的官職很是上心,好些奇怪。
望著眼中閃著奇異希望的茅榮軒,葉胥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但也沒有隱瞞,道:“皇上下旨,我過兩日應當是去戶部報道。”
“戶部,前些日子好似確實有一個戶部侍郎自請乞骸骨。看來依皇兄的意思,是想讓你接替他的位子。”
茅榮軒說完,覺得似乎兄長讓葉胥做戶部侍郎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畢竟這朝堂上誰人不知,葉胥在地方干了這幾年,楚庭和營州的經濟都上來了不少。
現在的葉胥,能稱得上是個能人,哪個地方的官員都想讓他去任職。
雖說近幾年國庫不像是之前那般空虛,但同鼎盛時期相比,還差得遠。
皇上讓葉胥去戶部任職,應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許是皇上也希望現在的國庫能豐裕起來吧,畢竟旁邊有虎視眈眈的異族在蠢蠢欲動。
若是國庫充盈,打消異族躁動起來的心,也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事情。
但這些都不在他的擔心范圍內,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若是葉胥去戶部工作,那皇兄還會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嗎?
別到時候,他依舊像現在這般整日不著家的。
茅榮軒根本不敢想,自己以后還是這般,該如何。
這般想著,茅榮軒不禁悲從中來:看來他是注定一個勞碌命。
茅榮軒默默在心底吐槽:不是,誰好家人的皇室王爺是個勞碌命啊,難道王爺不都是混吃等死的。
難道不是每個親王都應該像他皇叔那般每日醉生夢死嗎?細看歷史,哪有親王像他這般忙碌。
茅榮軒在心中咆哮,他就不該奉旨回京,若是他拖延一些,說不定他還能在邊疆再享受幾年安逸的時光。
也好過現在這般整日忙。
雖說邊疆的各個條件都不如京城的好,可是他在待的邊疆自在。
第162章 他到邊疆一沒有母后整……
他到邊疆一沒有母后整日催婚, 二沒有皇兄整日奴役他。
茅榮軒初到邊疆時,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躺在搖椅上曬太陽的茅榮軒覺得, 他現在過的生活才是他身為一個王爺該有的生活。
這才是一個王爺該有的待遇。
等到茅榮軒與鄒星淵成婚后,茅榮軒只覺得這往后的日子也不過如此了。
這要是放在之前,他簡直不敢想,有朝一日, 他還能閑下來娶妻。
現在不僅不用整日做事, 晚上還有夫郎陪伴在身側, 日子過得真的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自茅榮軒給他哥寫信,說是自己在邊疆看上一個哥兒,自己非他不娶,現如今婚期已經定下來了。
讓他母后不必整日愁他的婚事。
茅榮郅見茅榮軒此次竟然這般離經叛道,竟然先斬后奏。
可是想起茅榮軒這些年來,一直在暗中為他做事, 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這般想著, 茅榮郅也就沒有計較茅榮軒這般肆意妄為,還轉而告訴太后這一好消息。
見皇兄對自己娶妻沒有什么意見,茅榮軒更加無法無天了。
成親后, 連每日一次的軍營也不去了, 整天就待在家中, 等著夫郎回家。
因著鄒星淵是皇上親封的四品武官, 每日都要到兵營上值。
所以懶散的茅榮軒就整日待在家中, 若實在是無聊了,便會去街上逛逛。
因著鄒將軍在邊疆的威望極高,身為鄒將軍唯一的哥兒,百姓們對鄒星淵的關注度自己也高。
知曉鄒星淵嫁給了茅榮軒后, 城中的百姓們看茅榮軒自然很是和藹。
有了鄒將軍的抵抗外敵,他們才能安然的在城中生活。
身為鄒將軍的夫婿,茅榮軒應當也是不錯,百姓們這樣認為。
所以每當茅榮軒出門,自然會有許多百姓給茅榮軒問好。
一般情況下,都是向茅榮軒問鄒將軍的好。
對此,茅榮軒很是樂意同百姓們聊天。
時間久了,茅榮軒也不遠整日待在府中,有事無事的便出來逛。
與茅榮軒整日閑的發毛不同,鄒星淵每日都很忙。
畢竟鄒星淵不像茅榮軒一般勵志做一條咸魚,鄒星淵整日不著家,不是在兵營練兵,就是在巡護城防。
日復一日,茅榮軒與鄒星淵在邊疆整整生活了五年。
這五年里,鄒星淵的好動硬生生的沒有影響到茅榮軒。
似乎是終于解脫了,茅榮軒整日不是吃,就是睡。
若是興致來了,還會去兵營巡視一番,說的是巡視,其實不過是換了一個由頭尋夫郎罷了。
當然,每次鄒星淵還是嫌棄茅榮軒,嫌棄茅榮軒來此耽誤自己的事。
對于事業心爆棚的鄒星淵來說,每次茅榮軒來此,爹爹都要讓自己去陪他。
這時,他就不得不放下手頭的事情,專心陪茅榮軒在兵營中“巡視”。
鄒星淵眼中的嫌棄過于明顯,對此,茅榮軒心中一清二楚。
但是他也無法,若是他不來兵營主動尋夫郎,就只能等晚上才能見到,于是,茅榮軒頂著鄒星淵的嫌棄。一如既往的去兵營尋夫郎。
茅榮軒的狗皮膏藥行為在次年終于有所緩解。
不為別的,因為鄒星淵生了個小家伙,自此,茅榮軒的注意力便從夫郎身上,轉移到了孩子身上。
若是條件允許,茅榮軒的注意力會一直在夫郎身上,可等生下孩子后,鄒星淵就又回了兵營。
留下一大一小父子兩人在家中,家中雖說是有仆人能照顧好孩子,但茅榮軒不太放心。
這畢竟是他們二人的第一個孩子,茅榮軒對此很是上心,凡事都力求親力親為,于是新手奶爸就上場了。
等到小家伙大了一些后,茅榮軒就不再是一人上街了,身后還跟著一個小尾巴。
許是繼承了茅榮軒的社牛,小家伙對于街上人的問好絲毫不怵,對于別人的回答,當真是游刃有余。
茅榮軒婚后整日在街上晃悠,也算是取得了成效。
時間久了,邊疆的百姓們都知曉鄒將軍家的小公子有一個王爺夫君,這消息不僅是耳聾的耄耋老人知曉,連五歲的孩童也知道。
有次,鄒星淵好不容易得了空,面容嚴肅的跟著他爹走在街上,五歲的稚童看著鄒星淵一個人,看似聲音很小,實則非常大的與同伴說道:“今日怎么不見小將軍的王爺夫君。”
往日這個時間,已經到了茅榮軒每日一逛的點了,今日不見茅榮軒的身影,著實是有些奇怪。
小孩子不懂得如何隱藏,自以為隱蔽的很好的回道:“可能小將軍把王爺夫君遺落在家了。”
鄒星淵此時面容緊繃,看起來像是沒有聽到孩童的童言童語,若是忽略了鄒星淵通紅的臉蛋的話,鄒將軍還以為鄒星淵真的這般鎮定。
而此時的茅榮軒正躺搖椅上悠閑自在的搖,一邊吃著點心,一邊喝著茶水,還時不時的能感受到遠方的風吹拂在臉上,好不愜意。
但鄒星淵急匆匆的腳步卻打破了獨屬于茅榮軒一人的悠閑。
吃飽喝足,無所事事的正在院中閉目養神的茅榮軒聽著熟悉的腳步聲,趕忙將蓋在臉上的書本拿下,睜開眼,便看到鄒星淵快速的往房中跑。
那架勢似乎是后面有什么人在攆似的。
這些時日,茅榮軒幾乎每天都出門,出門的次數太過頻繁,茅榮軒便想待在家中,自然不知曉今日鄒星淵在街上遇到的事情。
見鄒星淵這般行跡匆匆的模樣,茅榮軒還以為他遇到了什么事,當即從搖椅上下來,后腳跟著鄒星淵進了屋,獨留沒反應過來的搖椅吱吱呀呀的晃悠個不停。
急匆匆進了屋的茅榮軒一眼就看到鄒星淵小臉通紅,愣愣的坐在那發呆。
茅榮軒見此有些好奇,平日里那么機靈的一個人,現在竟呆愣愣的坐在那出神。
他第一次見鄒星淵這般,有些擔心又有些驚奇,生怕真的有人欺負了鄒星淵。
被鄒星淵這般呆愣愣的反應嚇到的茅榮軒根本沒有想過:鄒星淵是當今圣上親賜的四品校尉越騎,他親爹又是一品大將軍,在邊疆有有誰能欺負的了他。
就算鄒星淵身上無官職,憑借鄒將軍在邊疆的威望,這城中也找不出敢欺負鄒星淵的人,更何況,鄒星淵身上有官職。
若真的有人找事,那便是挑釁朝廷命官,這處罰還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被愛情蒙蔽雙眼的茅榮軒自以為夫郎身嬌體弱,一陣風都能將他吹到,根本沒有想那個深。
他只知曉鄒星淵方才急匆匆的跑回家,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事。
茅榮軒走到正出神的鄒星淵身前,滿臉關懷的問道:“今日怎的回來這么早?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其實茅榮軒更想說的是: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但如今理智回歸的茅榮軒想就算是有人欺負他夫郎,就算是鄒星淵不計較,那他的大舅哥也不會放過此人。
更何況在岳父的眼皮子底下,更不會有人如此放肆。
茅榮軒越是關心,鄒星淵的小臉紅的越狠。
茅榮軒這般關心,好似真的應了方才街上稚童的話,自己將茅榮軒遺落在家。
茅榮軒看著鄒星淵越來越紅的小臉很是奇怪,明明他不似京城家的公子和姑娘一般白皙,許是久居沙場的緣故,鄒星淵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
對此,茅榮軒表示:他愛的就是鄒星淵這種健康美,與那些世家子弟,動不動就咳嗽的模樣大不相同。
因著鄒星淵小麥色的皮膚,就算是臉紅,也不太明顯,若是不認真看,壓根看不出來鄒星淵在害羞。
但與他生活在一起這么久的茅榮軒對鄒星淵害羞的表現很是了解,見鄒星淵這般反應,茅榮軒便知曉應當是沒什么大事。
原本茅榮軒提著的心,漸漸的放了下來,悠閑的坐在鄒星淵身側,順勢倚在鄒星淵身旁,坐在那靜靜地等著鄒星淵的答案。
現在的茅榮軒心中很是好奇,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能讓自己這個甚少害羞的夫郎竟然躲到家里來。
鄒星淵看著茅榮軒俊俏的面孔,不由得想起了方才那孩童說的話,本來不太明顯的臉,現在似乎更紅了一些。
按照方才那小童的意思,仿佛茅榮軒才是那個貌美如花的夫郎,自己是主外的一方。
茅榮軒見鄒星淵不開口,半是好奇,半是試探道:“夫郎既然不愿說,那定是收到了極大的羞辱,為夫這就去找岳父問個究竟,然后去為夫郎報仇。”
話音剛落,茅榮軒就真的站了起來,作勢要走,那架勢似乎是鄒星淵不說,自己非要去問個究竟。
聽到茅榮軒這話,原本縮頭當鵪鶉的鄒星淵終于有了反應,見茅榮軒真的要走,瞬時伸手拉住了茅榮軒的衣袖,攔住了他。
計謀得逞的茅榮軒背著鄒星淵,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嘴角,轉而一臉認真的看著鄒星淵。
很是體貼的說道:“夫郎不必攔我,既然夫郎不愿說,那定是那登徒子地位尊貴,便由我親自出馬,我還不信,這世上能有比我這個親王地位更加高貴之人。”
茅榮軒這架勢,似乎認定了鄒星淵被人占了便宜,若真的讓茅榮軒去找爹爹,最后豈不是會鬧出笑話。
這般想著,鄒星淵更是不能讓茅榮軒走了,緊緊的拉著他的衣袖不放手。
鄒星淵方才之所以不愿說,是因為臉皮薄。
雖說他自小在兵營中長大,跟著一些糙漢子長在一起的,可兵營中的士兵,因著自己的身份,并不會說些粗話。
平日里大家也會善意的調笑他幾句,可那時他并未成親,也聽不懂他們話里的深意,自然不會將那些善意的調笑放進心里。
可現如今他已經成親了,自然不像之前那般懵懂,現在竟然被稚童在街上調笑,這讓本就臉皮薄的鄒星淵羞憤的要死。
他又怎愿將事情的原委說出來。
雖說他在城中的知名度不如父親和哥哥,可因為身份的原因,不少婦人家和哥兒都認識他。
這下好了,等到了明日,可能整個城鎮的夫郎和夫人都知曉他府中藏著一個俊俏的王爺夫君。
被拉住衣袖的茅榮軒見鄒星淵這般久還不出聲,只好加重了砝碼,像模像樣的抽了抽衣袖。
原本還在猶豫的鄒星淵見茅榮軒真的要去找父親詢問一番,若真的讓茅榮軒去了,那他才是真正的羞憤至死。
在茅榮軒不斷加碼下,鄒星淵終于開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163章 幸虧茅榮軒自小習武,……
幸虧茅榮軒自小習武, 練就了一雙好耳力,若是尋常人定然是聽不到鄒星淵此時聲若蠅蚊的在說什么。
聽清楚鄒星淵說了什么的茅榮軒,不由得有些好笑, 覺得自己若是真的想聽到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是要再加一把火。
鄒星淵此時心里很是矛盾,既不好意思將事情的原委說出,但看茅榮軒的架勢, 若是他不說出事情的真相, 茅榮軒似乎真的是打算向父親尋個真相。
若真的到了那個時候, 他可是要比現在丟臉的多了。
茅榮軒為了做戲讓鄒星淵告訴自己,今日的定力與往日相比似乎好了不少,就站在那,作勢要走,因為衣袖被拽著,所以無法直接離開的樣子。
茅榮軒演技滿滿, 見這么久了鄒星淵還是不愿說, 便抬手攏了攏袖子。
拉住衣袖的鄒星淵察覺到手中的布料在減少,察覺到茅榮軒要走,下意識的用了巧勁想攔住他。
而茅榮軒此時沒有防備, 就這般被鄒星淵拉到了他的腿上。
茅榮軒坐在鄒星淵腿上時, 還一臉懵。
不是, 難道現在不是討論他夫郎為何臉紅嗎?
怎的就變成了他坐在夫郎懷中了?
依照他在擠出來的時間看的話本來看, 難道這個時候不該是他夫郎坐在他懷中嗎?然后他們二人含情脈脈, 場面很是唯美,之后,他們便會情不自禁的親上去,之后便是不能寫的畫面。
茅榮軒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現在的場面, 現在是不是與話本里面說的有些出入。
鄒星淵似乎也沒有反應過來,他有些不明白,方才他明明沒有用太大的力氣,怎的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
鄒星淵實在是沒有想到茅榮軒現在竟然這般“嬌”。
畢竟鄒星淵對茅榮軒的武藝也算是心里有數,若非茅榮軒的身手不夠,茅榮郅也不會逮著茅榮軒“重用”。
之前茅榮軒到邊疆個把月后,實在是無聊,便總是纏著他,美其名曰切磋。
茅榮軒身為王爺,主動提的請求,再加上之前,鄒將軍囑咐過他們,茅榮軒如今是皇上最寵愛的王爺,他們不能怠慢。
故而,對于茅榮軒的請求,鄒星淵也不好拒絕,一來二去之下,二人便熟悉了起來,時間久了,就漸漸的產生了情愫。
鄒星淵在切磋時,很是認真,所以二人切磋時,一般來說是鄒星淵占的上風。
起初,鄒星淵還興致勃勃認真的同茅榮軒比試,因為茅榮軒的招式是他沒有見到過的,對于茅榮軒的切磋,鄒星淵每次都積極應對。
可時間久了,每次切磋大多是鄒星淵贏。漸漸地鄒星淵便對茅榮軒拉著他比試失去了興趣。
當然,每次都是鄒星淵贏,也是有茅榮軒放水的原因,為的就是挑起鄒星淵的積極性。
可誰知,鄒星淵不按常理出牌,覺得贏的次數多了,便覺得有些無聊,對于之后茅榮軒提出的切磋,他總會找各種各樣的接口推脫。
可就算表面上茅榮軒武藝不如鄒星淵,但也不至于鄒星淵輕輕一拉,茅榮軒就這般脆弱的坐到了自己的身上。
此時夫夫二人大眼瞪小眼,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名為尷尬的氛圍在其中。
茅榮軒驚愕的目光與鄒星淵錯愕的表情對上后,原本沉浸在話本里面說的都是假的的茅榮軒,瞬間柔弱的摟上了鄒星淵的脖頸。
裝模作樣的捏著嗓子道:“哎呀,夫郎這是作甚!”
原本一身正氣的鄒星淵被茅榮軒這般調戲,瞬間臉紅了起來。
若不是茅榮軒插科打諢,他都沒有想到這一層。
鄒星淵臉皮不如茅榮軒那般厚,被茅榮軒調戲了一番的鄒星淵只想逃離這個尷尬的場面,不知所措的想把身上人弄走,但見茅榮軒此時已經緊緊的抱住了他。
那架勢似乎一時半會根本不會讓他離開。
鄒星淵無奈的心中嘆氣,只好解釋方才的事來轉移話題,企圖用此方法,讓茅榮軒離開。
倒不是他非說不可,只是他怕若是自己不說些什么,可能整個下午他非要在床上度過不可。
“方才我同阿父上街巡邏時,碰到孩童在,在”
本是趴在夫郎身上的茅榮軒玩著鄒星淵散落下來的秀發,見鄒星淵竟這般支支吾吾的,便覺得這其中定是有他所感興趣的東西。
于是被挑起興趣的茅榮軒不復方才的不正經,瞬間直起身子與鄒星淵對視。
本就害羞的鄒星淵與茅榮軒玩味的眼神對上,更加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知曉夫郎臉皮薄,見鄒星淵這般,茅榮軒覺得自己好像做的有些過分,便拂了拂鄒星淵的后背,安慰道:“淵兒不愿說便不說吧。”
本就覺得難以啟齒的鄒星淵聽到茅榮軒這樣說,只覺得身上無形的壓力消失了不少,應道:“好。”
嗯?事情的發展好像有些不對勁了,他方才就是客氣一番,想以退為進來著,怎的這就真的就不打算說了。
茅榮軒見事情的發展出乎自己的意料。但對上鄒星淵如釋重負的表情,茅榮軒也就見好就收。
雖說他愛看夫郎手足無措的樣子,但他也不是什么壞胚,非要讓人為難。
若他真的想知曉事情的原委,到時直接找岳父詢問一番就好,方才這般只不過是見夫郎的反應太過招人了,他才忍不住的捉弄了一番。
見茅榮軒不再追究,鄒星淵悄悄的松了口氣,終于過去了。
想起往事,茅榮軒有些出神。
直到察覺有人碰了自己一下,他才回過神。
茅榮軒看著幾人一臉關心的看著自己,有些奇怪。
荀文林解釋道:“方才葉兄喚你,卻見王爺在發呆,沒有應承,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聽完荀文林的解釋,茅榮軒有些遮掩似的咳了一聲,道:“無事。”
不過是一個早上沒有見夫郎,有些想念罷了。
說完,茅榮軒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趕忙轉移話題的問道:“葉兄今日怎么沒去面圣?”
對上葉胥疑惑的表情,茅榮軒只想打自己一巴掌。瞧瞧他說的都是什么東西。
現下正是休沐的時間,近日來,官員的調動也要經過皇兄的手,幾日的勞累后,皇兄現在定是在休息。
葉胥見茅榮軒似乎有些不在狀態,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道:“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不如我們先用飯如何?”
聽到這話,茅榮軒和荀文林表情有些波動,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也不怪他們有反應,實在是因為葉胥離京這么久,這些年若是他們嘴饞想吃燒烤,都吃不到。
現在葉胥終于回來,如今有時間了,他們可得好好的吃上一頓。
正巧,葉胥在見到荀文林來時,就已經囑咐小廝去買食材。
不為別的,之前他們在京城讀書時,荀文林老是張羅著吃燒烤的事宜,對此,葉胥想文林兄定是喜愛燒烤。
這么多年沒有嘗到,應當是想念的。
至于為何葉胥如此篤定荀文林想念這一口,只不過是因為每次燒烤是他張羅的,
但對菜品的調味卻是葉胥一手包辦的。
每次葉胥調味時,荀文林都離得遠遠的,荀文林認為這燒烤的調味是葉家的機密,也是他們賺錢的機密。
身為君子,不可不經過別人的允許,就擅作主張的竊取他人的機密,如此這般,雖說他們之前總是聚在一起,可除了葉胥之外,他們就只負責吃,別的一概不管。
因此在葉胥離開的這幾年,他們對這一口確實想念的緊。
葉胥想:以自己對荀文林的了解,與其他們見面的第一次吃一些家常菜,還不如來一頓燒烤對荀文林的口。
這般想著,葉胥將荀文林一家應進院子后,便讓人著手開始買食材。
到后來眼看著客人來的越來越多,葉胥也就沒有時間交代小廝。那小廝是個機靈的,見人多,自作主張的買了不少食材。
于是時隔多年,還是在這個小院中,葉胥再次開始烤上了。
與之前不同的是,幾年前,他們還是未經科舉的舉子,現如今,他們各個都是在官場上身居要職。
葉胥他們幾人也不是不愿意動用小廝,只是覺得自己動手氛圍感比較足,好似他們又回到了幾年前的時光。
若是他們當個甩手掌柜,只負責吃,可能就變了味道。
之前他們幾人相約在這個小院時,每個人都要動手,不為別的,只因人手不夠,再者說,幾人齊上陣,他們也能趕快填飽肚子。
在場的大人,除了雅韻郡主之外,其余幾人均是吃過葉家的燒烤。
荀文林、茅榮軒和莘欣然三人都是吃過葉胥親手烤的,而盧棲尚未考中進士時,經常光顧葉家的燒烤店。
因著盧棲和葉家相熟,葉父總會單獨給盧棲留著。
這般看來,這葉家的燒烤確實吊人胃口。
這也是為何幾人聽說要吃燒烤,一時間,口水不聽話的開始在嘴巴里面分泌。
倒是雅韻郡主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吃法,在陶青和莘欣然二人合力的解釋下,雅韻郡主倒是對這種怪吃法有所了解。
莘欣然一邊給雅韻郡主解釋,一邊有些向往,仔細想來,他都快記不起這燒烤是什么味道了。
見莘欣然臉上的向往不似作偽,雅韻郡主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已經對這燒烤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等到下人將久不見天日的燒烤架抬出來時,在座的幾人的眼中瞬間亮起了光芒。
葉胥不知曉幾人的反應,無他,只因這小廝不知曉這調料如何調,現在只得由葉胥親自來,旁邊還有葉父在一旁幫忙。
因著食材已經串好了,他們幾人只好眼睜睜的看著葉父和葉胥在忙。
等東西弄好之后,葉胥和葉父又著手開始烤肉。
倒是葉歲錦和葉歲桉兩個小家伙看著父親架起的燒烤架有些好奇。
他們長這么大,竟還不知父親竟然還會燒烤。
這也不能怪小家伙們,畢竟之前他們能吃到燒烤都是在葉父開的酒樓中吃到的。
在他們的印象中,葉胥總是忙得腳不沾地,一心撲在政務上。
就算是有朝一日,有了些許的空閑時間,葉胥也會陪在阿姆身邊。
他們未曾見過葉胥下廚,便覺得葉胥不會。
所以,當兩個小家伙看著葉胥一副嫻熟的模樣,均是睜大了眼睛,心中很是好奇,他們怎么不知何時阿父竟然是大廚了。
看他這架勢,難不成這次要阿父親手烤?
見葉胥滿臉的認真,小家伙們心中的疑問只多不少。
第164章 可是,阿父真的會烤嗎……
可是, 阿父真的會烤嗎?他烤出來的東西當真能入口嗎?
小家伙自小被陶青教育,食物要熟了才能吃,質疑葉胥的手藝的小家伙們, 覺得阿父不一定能把東西弄熟,便不準備吃葉胥烤出來的。
對于小家伙心中對自己技術的質疑,葉胥全然不知,只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到手中的串串上面。
于是, 小院中, 葉氏父子二人一人一個燒烤架, 不時的翻動,刷油,動作十分嫻熟,看起來很是專業。
由于好奇而全程盯著葉胥動作的小家伙,見阿父竟然這般熟練,心中好奇, 阿父是何時練就的這般手法。
但對于葉胥遞過來的東西, 小家伙們禮貌的拒絕了,他們還是吃阿爺做的比較好,最起碼質量有保障。
兩個小家伙沒有吃過葉胥親自動手做出來的東西, 自然不敢吃葉胥烤出來的, 即使也許看起來很是專業。
小家伙乖乖的站在葉父的身后, 等葉父做好了后, 他們吃葉父親手做的。
院中的幾個小孩子見兩個小家伙站在葉父身后, 也都乖乖的站在葉父身后。
短短的一個上午的時間,小家伙們已經是非常熟悉了,見兩個小家伙站隊葉父,他們也跟著小家伙站隊。
對于第一次見到這種將食材串起來, 放在架子上烤的做法,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雖然他們都沒有試過這種吃法,但依葉歲桉和葉歲錦所言,他阿爺做的非常美味。
聽小家伙這樣說,他們都乖乖的排在葉父的身后。
至于為何不排在葉胥身旁,他們表示:葉歲錦和葉歲桉只是說他阿爺手藝高超,并未提及父親的手藝如何,想來定是不太理想。
小家伙們年紀還小,并不知曉葉父的手藝,也是葉胥教的。
葉父身邊圍滿了小孩子,而葉胥這邊,幾個大人依舊在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而陶青和莘欣然他們則是轉移到了院中說說笑笑。
他們對這烤串一竅不通,與其過去添亂,還不如在這安分的等著。
只等他們將東西烤好之后,端上來。
終于能吃上心心念念的烤串,幾個大人便閉上了嘴,專心用飯。
也不知下次他們再吃上烤串要等多久,許是下次休沐,也許是下下次休沐,這些他們都說不準。
一頓飯吃的是主賓盡歡,等飯后,幾人便相聚告辭,他們在葉家待了一整天,也是時候回去了。
由于這次休沐,正好趕上節日,時間相對來說長一些,葉胥也有空在家待上幾日。
因為這次是小家伙們第一次到京城,若是不出意外,他們會在京城待上好一段時間,為了讓小家伙們盡快熟悉,陶青現在有空便會帶著小家伙們熟悉一下京城的街道。
一般是哪里是賣小吃的,哪里開的是酒樓,胭脂水粉又是開在哪一條街。
所幸現在的京城與幾年前的相比,并沒有什么大的差異,如此,陶青才能簡單的為小家伙們介紹。
當然,對于熟悉街道這件事,對于時隔九年才回到京城的陶青來說,并沒有太容易。
雖說,京城沒有什么大的變化,但是對于之前不怎么出門的陶青來說,若是想完全的給小家伙們介紹,還是有些不太夠。
于是,在陶青第一次帶著小家伙們在京城逛,偶遇到莘欣然后,莘欣然聽了陶青的意思后,便自告奮勇的表示自己做這個向導。
一連幾天,葉胥在家根本見不到陶青和小家伙們的身影。
家中少了小家伙的身影,頓時少了不少生機。
家中也沒有陶青的身影,葉胥在思考,他是不是也要熟悉一下京城,畢竟他也有段時間不來京城了。
聽到陶青說,是由莘欣然帶著他們熟悉的,葉胥只能作罷。
知道陶青這般也是為了小家伙們提前適應京城才這般做的,葉胥也沒有說什么非要纏著他們,只是覺得一個人在家待著有些無聊罷了。
為了打發時間,也為了有些準備,葉胥便會時不時的到荀文林家中,向他打聽這戶部官員們的性情和處事風格,以防在官場中被人戴了高帽,穿小鞋之類的。
雖說荀文林現在不在戶部任職,但對于他在京城做官這么久,對于各個大人的行事風格總歸是有所耳聞。
比他這個剛回京城的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陶青帶著小家伙們熟悉京城,葉胥想方設法的打聽以后的同事如何,剩下的葉父和葉姆也沒閑著。
等荀文林幾人拜訪過后的第二天,葉父深覺現在這個院子壓根不夠他們住的。
若是只有他們一家人住,空間倒也是夠用,可若是家中來了客人,他們那個小院便顯得有些不夠看了。
葉胥在地方做官的那幾年,他們一家人住的都是楚庭或者營州的知府府或者是巡撫府,就算是他們之前住的縣令府,也比現在住的院子大。
他們一家人物欲不高,對于院子的大小,也沒有什么要求,可現在這院子明顯過小。
忽然間一家人拘在一個一院子中,倒是體會到了處處不便。
在地方做官的幾年,葉胥為官之地也沒什么相熟之人,加上葉胥對一些官場的往來并不怎么在意,并不需要什么人情往來,故而葉胥他們一家起初住的宅子不那么大,也是足夠的。
再者,葉胥他們一家人口簡單,并不像那些世家大族,人數眾多。
每當葉胥入住當地的府邸時,總會有空出來的院子。
現在葉胥他們一家歸了京,京中的一草一木不是地方所能比的。
雖說葉胥現在任職戶部侍郎,但朝廷并未賜府邸,也不像在地方那般,有專門的府邸。
再者,葉胥的好友大多在京城,這一來二去,人情往來少不了,他們之前住的小院子便顯得有些不夠用了。
買個大一些的宅子迫在眉睫。
因著葉胥和陶青他們二人都有正事要做,所以看房子買房子這事,葉父和葉姆便自覺的攬了下來。
在葉胥休沐的這幾天,葉父和葉姆跟著房牙接連看了好幾座宅子。
一番對比之下,他們敲定了一個地理位置優越,且離上朝也近的房子。
原本這般好的宅子是輪不到他們的,可宅子的主人似乎是急出,他們才撿了個便宜。
細問一下才知:當真是巧了,這座宅子正巧是自請乞骸骨的前戶部侍郎。
因著戶部侍郎準備告老還鄉,自己的孩子不爭氣,并未能有個好前程,若是將京城的宅子留著,可能也保不住,戶部侍郎一番合計,還不如變賣了的好。
又恰巧被想要買宅子的葉父和葉姆看上,葉胥對于葉父和葉姆的眼光很是放心,買房這事已經全權交給他們辦了。
等葉父和葉姆敲定之后,葉胥和陶青忙里偷閑看了一眼,覺得這房子不錯。
之后,葉父便將這宅子買了下來。
葉胥一家搬進來之后,見這院子與他們之前住的巡撫府別無二致,甚至比那里還要奢華。
葉胥在心中默默的想:若是只憑借戶部侍郎的俸祿,自是無法買下這么大的一座宅子,也不知這侍郎私底下私吞了多少錢財。
葉胥在家呆了幾天,大概對現如今這朝中的流派和戶部官員的處事風格和性情了解的差不多之后,也正好到了葉胥要去戶部赴職的時間了。
說來也巧,葉胥赴職的時間,正好趕上上朝的時間,以現在葉胥的品級,自然是有上朝的機會。
時隔多年,葉胥再一次開始早起上朝,這也是葉胥高中之后,第一次上朝。
之前因為品級不夠,葉胥雖說每日要去當值,也不過是在宮中當值,并沒有上朝的機會。
仔細說來,這也算是葉胥第一次身為官員上朝。
葉胥起床時,陶青睡得正香,許是昨夜鬧得久了,有些勞累,陶青并未醒來。
加上葉胥下意識的放輕了動作,自是沒有擾到陶青的清夢。
葉胥站在大殿上,低著頭,手持笏板,靜靜的聽著大臣和皇上的發言。
此時他的品級還未達到能親口參與皇上所要討論之事,能參與討論的一般都是從一品的各部院尚書和督察員左右督察史,像他這種侍郎品級的官員,總歸是不能越過尚書去參與討論。
況且,葉胥還尚未去戶部報道,他只知曉戶部主要是負責土地、賦稅、戶籍、財政收支等,但他并不曉得自己在戶部具體的事務,如此,葉胥就更加沒有立場去參與討論。
于是,葉胥只能做一個只會呼吸,充當人數的稻草人,靜等下朝。
葉胥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終于仙樂般的聲音,只聽那大太監高聲喊道:“退朝!”
葉胥從未有那一刻像今日這般喜歡這個大太監的,自上朝以來,葉胥從方才思索著笏板的材質,到不知陶青現在起了沒,以及戶部中午吃什么飯。
雖說葉胥跑神,但他的思想跨度極大,若是再不下朝,他可能要天馬行空的思索微分方程的推斷和擴展。
下朝之后,葉胥便自覺的到跟著戶部官員到戶部報道。
他的頂頭上司戶部尚書被皇上叫了過去,應當是有別的事宜不便在朝堂之上商量。葉胥想。
這般想著,葉胥很快便到了戶部辦公的地方。
等葉胥報道之后,便有人引著他去了他以后要辦公的地方,葉胥看著空落落的桌面,一時間竟不知該做些什么。
正當葉胥準備光明正大的摸魚時,便有人抱來了一摞公文,道:“葉侍郎,這是上一任侍郎石侍郎的公文,現如今,石侍郎已經告老還鄉,如今您來接替他的位置。”
像是怕葉胥多想,臨了,補充了一句道:“這是尚書大人的吩咐。”
“勞煩您了。”
等那人走后,葉胥看著快要比他還要高的公文,嘆了口氣,怎的會這般多。
葉胥無法,只好翻開了最上面的一本公文,發現這公文中大多是地方的賦稅之類的。
葉胥想:這之后是不是他要負責賦稅這一塊的內容了。
果然沒有摸魚成功,成功的看了一天公文的葉胥,終于熬到了下值的時間。
時間一到,葉胥毫不留念的離開了崗位,動作利落,不拖泥帶水,主打的就是不在這多浪費一秒鐘。
維持著一個姿勢的葉胥,整整坐了一天的時間,坐著還不清楚,此時站了起來,葉胥只覺腰酸腿疼,勞累至極。
強撐著坐上馬車之后,葉胥恨不得躺在馬車上睡一覺才好。
等到了家,就見陶青早已經在那等著他。
第165章 葉胥見陶青笑意盈盈的……
葉胥見陶青笑意盈盈的望著他, 只覺著一天的勞累似乎也值了。
葉胥快步上前拉過陶青的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陶青。
陶青被葉胥熱切的目光盯得有些害羞,象征性的扯了扯自己的手, 見確實沒有拉過來后,陶青就放棄掙扎了,任由葉胥牽著。
陶青抬頭想問一些葉胥第一天當值如何,卻見葉胥臉色有些不正常的紅。
原本有些羞怯的臉上瞬間被擔憂取代, 陶青語氣中都帶上了些急切:“這是怎么了?”
陶青撫上葉胥的臉, 關切的問道:“怎的臉色這般紅。”
聽陶青這樣講, 葉胥不自覺的摸了摸臉,他就說今日怎的下值回來覺得臉有些燙,原是發紅了。
為了不讓陶青擔心,葉胥安慰道:“許是坐的久了,有些累,就顯在臉上了。”
陶青見葉胥現在這般模樣, 確實是與之前在地方不同, 不由得擔心道:“怎會一直坐著,為何不站起來走走?”
葉胥聽到這話,有些意外, 是啊, 他怎么就沒有想到站起來走走呢。
許是當時他初次接觸到不同的公文, 只覺得新奇, 看的便有些入神。
當時確實是沒有什么感覺, 也不知為何等到了下值時,就覺得這般累。
見葉胥的臉色確實不如往日那般好,陶青便讓人囑咐后廚趕緊上菜,早早的用飯, 便能早些休息。
葉胥見陶青有些慌亂的囑咐下人做這做那,不由得心中一暖。
等下人走完了之后,葉胥再也沒有拘著自己了,伸手將陶青拉入懷中,抱住因害羞而想要掙扎的陶青道:“讓我抱一會兒。”
陶青聽葉胥語氣中有藏不住的疲憊,于是乖乖的任由葉胥抱著。
不知為何,陶青身上獨屬于他的清香,聞了之后,能讓他渾身放松下來。
原本還有些僵硬的陶青在葉胥平緩的呼吸下,也漸漸地放松了不少。
許是這段時間沒有親密過,突然被葉胥這般沒有預告的抱個滿懷,陶青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過了多久,趴在陶青身上深嗅氣息的葉胥,平靜了不少。
見葉胥緩了過來,陶青有些心疼的捧著葉胥的臉,道:“是不是你們上司為難你了?”
要不然今日歸家怎的像是被扒了一層皮似的這般累。
在葉胥埋在他身上猛吸的時間里,陶青想了許多,在他印象中,葉胥自做官起,就沒有像今日這般勞累的時候。
思來想去,除了上司刁難之外,他也想不出是何緣故。
葉胥有些好笑的看著陶青擔憂的表情,抬起手揉了揉因擔心而皺成一團的小臉,安撫道:“怎么會,只是許久沒有像今日這般正統的當值,忽然間這般,身體有些不適罷了。”
之前在地方做官時,雖說葉胥也時盡心盡力,但那時,他的上司并非像今日這般見得頻繁,官僚之間也不像今日這般錯綜復雜。
所以,在地方為官時,葉胥才這般自在。
若是想在家處理政務,便在府中;若是想在府衙處理,那便待在府衙。
在京城為官,不像地方那般自在。
多般無形的管束下來,葉胥自是覺得身心俱疲。
見陶青依舊擔心,葉胥安撫道:“夫郎不必擔心,這幾年,我為官多年的政績斐然,一般人是不會輕易找我的麻煩的。”
陶青不太懂官場上的你來我往,見葉胥這樣說,便覺得應當沒有什么大事,但面上還是有些不放心。
見陶青面色有所緩解,葉胥趕忙轉移話題,道:“也不知這晚飯好了沒有?”
聽到這話,陶青打算從葉胥身上下來,方才已經有人來了,看樣子應當是飯菜好了,既然葉胥已經緩了過來,可不能再讓葉父和葉姆等著自己了。
陶青準備下去,卻被葉胥摟緊了腰,陶青一臉疑惑的看著葉胥,不是說要去用飯,怎的還攔著他。
陶青眼中的疑惑很是明顯,葉胥對上陶青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習慣了。”
隨后松了手,雙腳終于碰地的陶青,只覺得渾身輕快,開口道:“方才已經有人來,看來是飯菜已經好了。”
葉胥很是自然的上前牽著陶青的手道:“那我們先去用膳。”
飯桌上,正用飯的葉胥見兩個小家伙似乎不像之前那般有活力,有些好奇,問道:“這是怎么了,是不是第一次來京城身體不適?怎的有些怏怏的?”
陶青見兩個小家伙確實有些不對勁,也擔憂的看著他們,等著小家伙們的答案。
小家伙們對視了一眼,想了想他們這般的原因,覺得不算事的葉歲桉沒有開口。
現在阿父剛歸京,身上有許多事務,這般小事不必麻煩阿父。
可對上阿父和阿姆這般關心的眼神,葉歲錦有些把持不住,開口道:“并非大事,只是我們許久沒有見到紀叔叔了。”
回京的這些時間沒人在一旁指導著習武,他們還有些不適,倒不是因為他們自己不會,只是感覺有紀修為在一旁指導著,會好一些。
想到前幾天,他們一如既往的洗漱好后,準備到花園練武,可左瞧右看,卻沒發現紀叔叔的身影,反應過來的小家伙們才想起原來紀叔叔現在已經不與他們住在一起了。
第一天還好,小家伙們還能適應,可一連幾天,都沒有看到紀修為的身影,小家伙們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念。
明明都是在京城,為何卻不能見面。
葉胥和陶青對視了一眼,他們想到了小家伙們水土不服,卻沒有想到竟是這個原因,他們之前還以為是小家伙們初到京城,身體不適。
葉胥解釋道:“你們紀叔叔原本就是圣上派去地方保護我們的安危。”
葉胥話題已經引出來了,確實有些久遠:“當年,圣上覺得楚庭路途遙遠,擔心阿父路上遭遇不測,便派紀叔叔保護我們的安危。”
“因著阿父在地方為官時間較長,他們便一直跟著我們,一直到你們長大。”
“后來,你們對習武感興趣,想著習武能強身健體,便讓你們紀叔叔教你們習武。”
“可現在我們一家人回了京,他們自然沒有緣由還保護我們一家了,再說,你們現在也算是有所成果,也沒了理由留下他們。”
葉胥話說完,小家伙們的有些失望,難道真的不能像之前在營州那般嗎?
小家伙們眼中的失望太過明顯,葉胥有些不忍,道:“不如我明日去問問他們的住所,等有時間了我們一起去拜訪他們一下如何?”
聽完葉胥的話,小家伙的原本黯然失色的眼眸瞬間明亮了起來,滿心歡喜道:“多謝阿父。”
葉胥見小家伙們不再似方才那般提不起精神,心情也明亮了許多,道:“先好好吃飯,等明日阿父去問問。”
陶青和葉父葉姆見小家伙們終于活潑了不少,心情也好轉了不少。
果然,還是小孩子能牽動大人的情緒。
葉胥看著飯桌上變動的情緒,有些好笑。
葉胥想:若紀修為他們真的是暗衛,或是執行的是見不得光的事情,這事還不一定能成功。想到這,葉胥有些憂愁。
為了不讓小家伙們太過期待,葉胥還是提前打了預防針道:“事情還不一定能成功,你們也要做好見不到他們的準備。”
畢竟他也是同紀修為他們一樣,受皇上的指派,凡事聽從皇上的指令。
指使皇上辦事?那可真是倒反天罡。
“好的,阿父。”雖然葉胥這樣說,可小家伙們臉上的歡喜確實沒有少。
認認真真的吃飯,等著接下來阿父帶來的好消息。
因為他們知曉,只要是阿父承諾過后的事情,一般都能做到。
葉胥想著,皇上沒有傳喚,他應當是沒有什么機會面圣,不如明日下值后,問一下瑄王。
打定了主意后,葉胥便給小家伙們夾菜,讓他們安心用飯。
若不出意外,明日應當是有機會見到紀修為他們的。
*
今日的葉胥也一直沉浸在公文之中,合上書之后,葉胥終于松了口氣。
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他終于把原屬于前任侍郎所負責的公文看完了,葉胥看著右手邊自己看完了的公文,只覺得成就感滿滿。
葉胥想:他終于能喘口氣了。
沒等葉胥大口喘氣時,就見之前的抱著一大摞公文的小廝又抱來了一摞公文,葉胥看著這么高的公文,心想:這也不知是哪個幸運兒,竟這般幸運,他看完這么多的公文就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葉胥有些不確定的看著小廝身后的兩人,心想:這么多,那豈不是要花上兩三個月。
被公文折磨了大半個月的葉胥將目光從那三個小廝身上移開。
這不是他所擔心的事情。
葉胥也并未多想,畢竟屬于他的事情,他已經做完了。
令葉胥意想不到的是,那小廝竟然徑直向自己走來,不知怎的,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葉胥有些不確定的往后面看了看,發現他后面并沒人。
當葉胥準備開口詢問,是不是他們走錯時,那小廝率先開口道:“葉大人,這是您的公文。”
葉胥:?
胡說,他的公文,他剛剛看完,現在就在他的右手邊。
這是什么東西,不是他的。
葉胥全身都在排斥著面前的小廝。
對上小廝不容置喙的眼神,葉胥有些絕望。
他不是已經將他負責的東西看完了?怎的還有這么多。
葉胥對此并沒有懷疑這是尚書大人的別有用意。
只是心中對上任的石侍郎佩服不已,這石侍郎真是有兩把刷子。
他看完之前那一摞,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現在又來這么多,也不知曉之前石侍郎是如何忙得過來的。
葉胥看著面前的三摞公文,眼前一黑。
那他豈不是來到戶部之后,除了看公文之外,什么事也沒做?
葉胥見那小廝還沒走,心中有些奇怪,以為他還有別的事要交代,道:“不知是否還有別的事?”
不等小廝開口,葉胥繼續道:“勞煩能幫我把這一摞搬到別處嗎?”
葉胥想:搬來這么多,桌子上都沒位置了。
見那人應下,葉胥臉上瞬間換上了發自內心的微笑:“多謝。”
等人走后,葉胥只好認命的再次拿起最上面的一冊公文看。
他上次看的是關于全國的戶口、土地田畝數量以及其他各項收費開支,雖說他并未將全國各地的數量都記得一清二楚,但最起碼也算是有個具體的了解。
細細鉆研之后,才知曉,現在楚庭和營州的耕地比之前多了一倍還要多。
第166章 特別是楚庭最為明顯,……
特別是楚庭最為明顯, 耕地田畝數和人數都增長了不少。
葉胥看著手中的數據想,農耕時代,百姓能吃飽, 這人口自然有幅度。
飽暖思因欲(1),也不是亂說的。
葉胥心想:這都是那些出使海外的使臣帶來農作物的成果,若非如此,他就算是有萬般能耐, 也架不住條件的苛刻。
看了大半個月的公文, 葉胥也算是有所收獲, 例如:南方的土地肥沃,糧食收成確實是比北方好,且南方的農作物與北方不同。
而北方的降水不如南方充足,但北方自有一套種植體系,若是風調雨順,北方的百姓們倒也不至于餓肚子。
這半個月的時間里, 葉胥滿腦子都是南方、北方、土地、戶口, 就連在飯桌上,看著桌上的素菜,葉胥都要想一下, 這桌上的飯菜是產自哪里。
陶青見葉胥望著桌上的飯菜出神, 不好好用飯, 還以為葉胥是怎么了, 有些關心的問道:“夫君這是怎的了, 怎么好好的嘴巴都不動了。”
葉胥回過神,將心中所想道出:“我在想,這飯桌上的這些菜都是哪里產的?”
陶青聽完之后,心想:原來就這啊, 他還以為是葉胥官場上遇到了什么不易解決的事情,頓時心中松了一口氣。
放松下來的陶青噗嗤笑了一聲,道:“這些蔬菜,還能是哪里產的,定是這京城附近的農戶種的。”
“夫君這是怎么了,怎么想起問這個了?”問題這么天馬行空。
聽陶青的解釋后,葉胥才反應過來,確實如此,他們能吃到的飯菜除了這京城附近的農戶種植的,遠地方的事物他們也吃不到,就算是如今楚庭的特產,也是曬干了京城人才能吃到。
而現在出行,基本上是以馬車為主,葉胥看著桌上水靈靈的菜,自然不是曬干之后做出來的,那他們現在吃到的食物都是這附近農戶種出來的。
葉胥有些自嘲的揉了揉太陽穴想:他這是看公文看的“走火入魔”了?
*
葉胥看了小半本公文后,便下了值。
還沒進家門,就在家門口見到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家伙,看起來六七歲的樣子,在他家門站著,低著頭,走來走去,似乎在猶豫著什么。
葉胥走進,仔細觀察,就見這孩童身著一件紅色綢緞長衫,衫領上鑲嵌著金色的絲線,腰間系的是金色腰帶。衣擺處繡著精美的火焰圖案,就連頭上的發帶都是用金絲線繡的,與陶青的繡工不同,那發帶的繡樣栩栩如生,一眼就能看出是源于繡藝高超的繡娘之手。
葉胥上下打量這面前的孩童,心想:這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孩童,這孩童不好好的待在家中,為何會出現在他家門口。
這背上還背著一個像模像樣的小包袱,難不成是哪家的小孩子來投奔他們的。
倒是沒有聽葉父和葉姆說過什么他家除了陶青之外,有別的親戚。
之前葉父不是同家里人斷了來往,葉胥不確定的再次看了面前的孩子,心想:就算是來投奔他們的,也不應該讓一個孩子只身前來。
葉胥見那孩童在他家門口躊躇不定的模樣,顯然是有些焦慮。
沒弄清緣由的葉胥準備上前詢問一番,他走上前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那孩童似乎在想什么,葉胥的突然一拍,嚇得小家伙一跳。
葉胥見小家伙跳了起來,不由得彎了彎唇角,怕小家伙看出來,葉胥遮掩性的擋了擋嘴角。
見那孩童轉過身來,葉胥調整了一下情緒,而后蹲了下來,正準備發問,卻見那孩童先發制人問道:“你是何人?”
葉胥微怔,像是沒想到這孩童竟是個不怕人的,反應過來后,葉胥很有耐心的答道:“這是我家。”
葉胥說完,小家伙仔細打量了葉胥一番,似乎在確定葉胥的身份,見葉胥身穿緋紅色的官袍,年紀也不算大。
像是確定了葉胥的身份,那孩童的眼眸霎時間亮了不少,然后將背上的小包裹拿下來,像模像樣的行了禮。
葉胥見小家伙竟然給自己行這般大禮,急忙想將小家伙扶起來,他們無親無故的,他可受不起這般大禮,結果小家伙的下一句話,驚掉了葉胥的下巴。
在葉胥眼中奶都沒斷的孩童道:“岳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葉胥:?
葉胥想:許是今日看的公文太多,他腦袋竟然有些不清醒,怎的做了這樣一個沒頭沒尾的夢。
葉胥揉了揉眉頭,企圖讓自己清醒一些。睜開眼,卻見那孩童一臉期待的望著自己。
葉胥:嗯?還是不清醒嗎?
葉胥閉上眼,又睜開,正好對上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睛,見事情不像是假的,不由得開始有些頭疼。
葉胥無奈的嘆了口氣,將正跪在地上的小家伙扶了起來,小家伙就這般跪著也不像回事,還是站著說話較好,再者說,誰是牙都沒長齊小屁孩的岳父。
那小家伙卻執拗的很,像是葉胥不應這聲岳父,自己不起一樣,葉胥起初竟然沒有將小家伙拉起來。
見此,葉胥在心中冷笑一聲:小樣,你還能斗得過我,起不起來可不是你能決定的。
然后,葉胥一個巧勁將跪在地上的小家伙拉了起來。
廢話,就算這小家伙習過武,自然是斗不過已經成年的葉胥。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小家伙被葉胥拽起來的時候,還一臉懵,茫然的臉上寫滿了“我怎么站起來了?岳父還沒有答應自己入贅,他怎么能站起來呢?”
葉胥覺得面前的小屁孩很是麻煩,比兩個小家伙還要難搞。
此時葉胥很是平靜的問:“你是誰家的孩子?”
小孩見葉胥并未明確的表示愿意接納自己這個贅婿,積極表現自己,很是聽話,有問必答:“瑄王是我的父親。”
瑄王家的孩子,瑄王,那是老熟人了,葉胥想。
葉胥看著面前的小家伙,他家的孩子都長這么大了,都能拱自家的白菜了,葉胥在心中冷笑。
“那你不好好的待在瑄王府,怎的跑到我家門口,還狗狗祟祟的。”
小家伙以自己貧窮的學識想:他未來的岳父大人是不是說錯話了,但作為未被承認的準贅婿是不敢提出來的。
小家伙繼續唯唯諾諾的有問必答道:“桉桉說,你們家不外嫁,是要招婿的。”
葉胥見小家伙張了張口,還想說什么,不等小家伙將話說出口,就被葉胥叫停了。
葉胥看著面前的小人,心想:怎的這小家伙的話就這般的不動聽,什么叫桉桉,桉桉比這小屁孩大了兩三歲,按理說,也應當叫一聲哥哥。
怎么開口就是桉桉,年下不叫哥,是心思野嗎?
葉胥頓時不太想繼續問下去了,索性對背后的小廝使了個眼色,讓他去瑄王府叫人,把他家的孩子領回去。
小家伙現在滿腦子都是如何討好未來的老丈人。
見葉胥不說話,小家伙以為自己是通過了考核,眨著與茅榮軒如出一轍的眼睛,很是期待的望著葉胥道:“岳父大人,現在我能入贅了嗎?”
葉胥聽著小家伙的話,都快氣笑了,他家孩子現在還沒長大,就遭你這個字都認不齊的小家伙惦記了?
葉胥看著小家伙一邊滿是期待的看著他,還時不時的往他家門口看,那肚中的小九九昭然若揭。
葉胥看著小家伙白嫩臉蛋上沾染了些許污漬,心中嘆了口氣,瑄王府離他家府邸也不能算遠,可這段距離對短手短腳的小孩子來說,也不近。
也不知這小家伙一個人跑出來,花了多久才到他家門口。
想到這,葉胥有些心軟,再怎么說他也是個小孩子,自己與一幼童計較什么。真是昏了頭了。
看著面前的小家伙,葉胥一時間竟不知該感嘆是茅榮軒太過心大,任憑小家伙獨自一人走這么遠;還是該震驚于小家伙的膽子這般大,竟敢一個人跑到他家門口。
葉胥不知的是:小家伙作為瑄王的親子,而瑄王作為皇上最寵愛的親王,怎會讓小家伙沒有什么依仗。自回到京城后,茅榮郅就給茅榮軒的兩個孩子一人派了一個暗衛。
就算是他們獨自一人將京城逛個遍,也不會有什么人身安危。
葉胥看著小家伙的臟兮兮的模樣,想起了之前在楚庭時,葉歲桉和葉歲錦非要鬧著要去鄉下玩的時候。
當時,自己拗不過他們,抽空帶著他們去了鄉下,得了自由的小家伙們,痛痛快快的玩了一整天。
釋放天性的小家伙們,當時比面前的小家伙還要臟,面前的小家伙只是臉上灰撲撲的,衣服雖然有些褶皺,可總體上還算是能看的過去。
當時的小家伙們可不是這樣,不僅臉上全是泥巴,衣服上也是水漬和泥巴交織,若不是葉胥知曉小家伙們今日穿的是什么顏色的衣物,他還以為小家伙是哪里來的小乞丐,這般臟兮兮的。
許是知曉自己的模樣,小家伙們當時也是這般有些膽怯的看著自己。
同小家伙一起瘋玩的孩童,也是同小家伙一樣,弄的一身臟回了家,結果被家中長輩好一頓兇,甚至有些脾氣暴躁的長輩還動起了手。
親眼看到伙伴們的所面臨的結局,小家伙們害怕極了,平日里及其活潑的小家伙此時卻怯生生的看著他,看的葉胥剛要起來的怒火平息下去不少。
葉胥面上不動聲色,一臉嚴肅的望著小家伙。
小家伙對上葉胥的表情,心中自是害怕極了,心想:這下完了,阿父定是生氣了,他們不會的結局不會也像小伙伴那樣慘烈吧。
不久前凄慘的叫聲仿佛回蕩在耳邊,實在是害怕阿父也是這般對待他們小家伙們不知所措的望著葉胥。
葉胥見小家伙們睜著兩雙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像是知曉自己做錯了事,又害怕自己懲罰他們,葉胥心中有些好笑。
但是葉胥的嚴肅也就維持了幾秒,然后就破功了,溫聲對小家伙們道:“你們先去洗洗,將臉上的污漬洗掉,若不然依你們現在這個模樣,怎么回家。”
見自己沒有受到處罰,小家伙們當即歡天喜地的去里正家仔細的洗漱了一番。
葉胥想起當時小家伙們的表情,同面前這個小屁孩臉上的神情一模一樣。
葉胥當即有些心軟,不由得開始在心中唾棄自己:自己同一個小孩子計較什么,他就當自己是看在茅榮軒的面子上,也不應該讓小家伙站在他家府外。
第167章 葉胥有些不確定的仔細……
葉胥有些不確定的仔細看了一下小家伙的臉, 葉胥怕自己站著看的不清,又特地蹲了下去,葉胥從額頭瞧到下巴, 看著小家伙有些肉嘟嘟的小臉,葉胥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他想:這小家伙這般稚嫩,他家桉桉應當看不上吧!
葉胥心中有些不確定,但又怕小家伙喜歡比他小的。
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么的葉胥只覺自己是昏了頭了, 定是今日看的折子太雜, 他才這般頭腦不清晰。
他現在在這里做什么。這般認真作何?
再者說, 現在的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現在說著要做他家贅婿,說不定等到了明日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后了。
葉胥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他怎會與小孩子一般見識。
想通了之后的葉胥站起來,伸出手對小家伙道:“別在門口站著了,走, 同阿叔一起去家里坐坐。”
葉胥想:自從他回京之后, 還沒有見過茅榮軒的孩子,此時恰巧這孩子在自家門口,若是讓小家伙一直待在門口也不是個事。
還不如領小家伙進門看看, 就當是為了短暫的照看一下找不到家的孩子了, 葉胥在心中安慰自己。
小家伙見葉胥肯讓自己進葉府, 還以為是葉胥同意了自己入贅葉府的事情, 當即笑的眉不見眼。
伸出手, 牽住葉胥的手,葉胥見小家伙這般聽話,方才扭成一團的心思也緩解了不少,別的不說, 這小家伙倒是聽話。
葉胥牽著小家伙的手,進了府。為了照顧小孩子的節奏,葉胥只得將步子邁的小一些。
進了府的小家伙一臉新奇的到處亂看,似乎在提前熟悉自己未來生活的地方。
葉胥對小家伙的心中所想并不知曉,若是知曉了,也不知葉胥會不會后悔自己今日的行為。
葉胥見小家伙進了府之后就一陣亂看,不由得開始給小家伙介紹一番。
葉胥想:這都是看在茅榮軒的面子上,自己才這般做的。
葉胥抄小路,很快就牽著小家伙到了客堂,將小家伙安頓下來后,便吩咐下人去弄些點心過來。
葉胥見小家伙坐下來后,絲毫不見外的將背上的包袱卸了下來,那模樣似乎是將這里當成自己的家了。
若是這小家伙是自己的孩子,葉胥可能會驕傲一些,畢竟小家伙是個不怕人的,可這家伙是一心覬覦他家的小白菜,葉胥便有些頭疼。
茅祺瑞將沉重的包袱卸下之后,先是喝了口茶水解渴,然后便有模有樣的開始吃點心。
自下學之后,他便趕了過來,可累壞他了,他走了這么久,連口水都沒喝。
此時,正巧能解渴,茅祺瑞也沒有見外,反正以后都是自家人,不存在見外這一說。
葉胥見小家伙坐下之后,就吃喝不停,當即有些心疼,估計這孩子是渴的狠了。
沒等葉胥將椅子坐熱,就見陶青過來了,身后還跟著兩個小家伙。
葉胥余光撇見方才還吃的有模有樣的小家伙,瞬間乖巧的站了起來,眉頭一跳,只覺不好。
果不其然,沒等葉胥反應過來,就見那小家伙直沖葉歲桉的方向跑去。
小家伙的突然行動,不僅是葉胥沒想到,陶青和葉歲錦也沒想到,就連當事人葉歲桉也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
他只是聽府中的下人說阿父今日回來,帶了一個小孩子。
當時阿姆不放心,便想著過來看看,他也好奇:究竟是誰家的小孩子,竟然孤身一人來他家做客。
果然這京城確實是比營州有意思。
葉歲桉剛到客堂,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見一道紅影沖著自己跑來。
習武多年的葉歲桉條件反射的想將撲面而來的人影一腳踢出去。
最后還是他僅剩的理智保全了那道紅影。
在剛抬腿的前一刻,葉歲桉想:這是客人,不是賊人,不能應對待賊人的那套。
既然是來者是客,他自然是要禮儀周全,不能讓客人在他家受到傷害。
短短一息之間,那紅影快撲到他身上了,于是葉歲桉伸手接住了撲過來的紅影。
沒想到自己會被葉歲桉接住,意外之喜來的這般快,茅祺瑞很是歡喜。
被葉歲桉接住的茅祺瑞一臉興奮,脆生生的開口道:“我就知道桉桉哥哥能接住我。”
葉胥看著抱著自家白菜腰的小東西,只覺眼前一黑,且不論別的,就這差了一個頭的身高差來說,他不同意這門婚事。
這邊,葉歲桉聽到聲音之后,才看出懷中人是誰,有些不解道:“你現在此時不應該在王府嗎?怎會來我家做客?”
茅祺瑞搖了搖頭,解釋道:“不是,我今日前來是入贅,不是來做客的。”
茅祺瑞像是怕葉歲桉不相信,還指了指自己帶來的包袱。表明自己這次是認真的。
倒是葉歲桉,一言難盡的看著茅祺瑞。
他怎么是被阿父帶進來的,難不成還專門去宮門口蹲阿父了不成。
見阿父、阿姆還有他弟弟都一臉驚愕的看著自己,似乎是沒有想到事情竟然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陶青有些迷惑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很是不解的看著葉胥,那模樣似乎在問,現在這個場景是什么情況。
桉桉似乎還沒到該議親的年紀,怎么就開始有人自薦入贅了。
葉胥看著抱在一起的二人也是頭疼,他也不太清楚現在是什么情況,示意陶青繼續看。
他原本以為是瑄王家的小子單方面的愿意入贅,可誰知桉桉竟然同這小子很是熟稔。
葉胥想:事情有些棘手,若是他棒打鴛鴦,結果有些難看啊。
葉胥的眉毛能夾死一只蚊子。
而葉歲桉聽到茅祺瑞這般說,下意識的像葉胥和陶青的方向看了看,見葉胥眉頭皺的死緊,似乎是遇上了什么難題。
他阿姆則是一臉的茫然,好像沒有從如今的場面緩過來。
葉歲桉沒有從葉胥和陶青的表情中讀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將求救的目光轉向正在看好戲的弟弟。
葉歲錦對上葉歲桉的目光,毫無形象的攤了攤雙手,示意自己也無能為力。
這小子纏的是你,他也是第一次見這小子。
葉歲桉欲哭無淚,他也只是第二次見這小家伙,怎的就被纏上了。
葉歲桉察覺到小家伙死死的抱著自己的腰,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他只想立刻結束眼前的鬧劇。
葉歲桉盡量用最溫和的語氣道:“祺瑞,你現在年紀還小,還不懂情愛,況且現在你我二人都未到談婚論嫁的年紀,入贅這事現在還不急。”
茅祺瑞聽葉歲桉這樣說,當即反駁道:“可是阿父說,要自己抓取機會,若等我長大了,你招別的人入贅了,那之后,這葉府豈不是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葉歲桉以為這家伙小,好糊弄,誰知這小人竟然條理清晰,自有自己的一套歪理,葉歲桉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正當葉歲桉苦苦思索該如何讓小家伙放棄入贅的想法時,一道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茅祺瑞,你是不是又皮癢了?”
沒等葉歲桉反應過來,就感受到方才還像八爪魚一樣黏在自己身上的小身子抖了一下。
葉歲桉循著聲源望去,就見一個年輕的哥兒穿著勁裝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葉歲桉雖然不認識鄒星淵,但鄒星淵身上那就算滿身憤怒也擋不住的氣勢和中氣十足的聲音,葉歲桉對來人的身份也有了些許的猜測。
這得益于莘欣然這段時間將這京中的關系往來和世家主母給陶青掰碎了說。
恨不得時刻黏在陶青身邊的小家伙也聽了幾句。
自然對這個身上也會武的瑄王夫有些了解。
如果說葉歲桉僅憑自己的了解,有五分確定來人的身份。
若是加上方才一直賴在他懷中不走的人,這時竟然跑到他身后,尋求庇護的行為。葉歲桉心中對鄒星淵的身份有了七分的把握。
鄒星淵聽到管家說小兒子在葉家說是要入贅,當時只覺得荒謬,可現在一看,那管家的話似乎并沒有什么錯。
雖說對茅祺瑞這種隨處認妻的行為很是憤怒,但應當有的禮節,還是有的。
鄒星淵到了葉家客堂后,先是對著葉胥和陶青道歉,道:“給二位添麻煩了,小兒自幼頑皮,總是做出些令人汗顏的糗事,是我管教不嚴,望二位海涵,不要將小孩子的話放在心上。”
葉胥見鄒星淵這般著急的模樣,就猜到了這茅榮軒的小兒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仔細想來,他家的兩個孩子自幼乖巧,倒是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于是奇奇怪怪的攀比欲就這樣上來了。
此時的葉胥倒是忘了之前小家伙逮著人家孩子胖揍的行為了。
選擇性遺忘,甚至覺得自己更勝一籌的葉胥此時的心情很是不錯,說話也顯得格外寬宏大量了一些,葉胥無比真誠對鄒星淵說道:“能理解,小孩子都比較調皮。”
與葉胥客套了一番的鄒星淵決定帶茅祺瑞回家,等回到家之后再教育他。
鄒星淵見茅祺瑞此時還躲在葉歲桉的身后,火氣按耐不住的沖了上來,但見葉胥和陶青他們都在,自己也不好發火。
只好夾著嗓子用盡了畢生的溫柔對藏在身后的小家伙道:“瑞瑞,到阿姆這里來,現在時日也不早了,你父王還等著我們一同回家用晚膳。”
茅祺瑞方才聽到阿姆的聲音,心中暗叫不好,此時又見阿姆竟然這般同他說話,只覺自己若是真的回去了,定當會得好一頓教訓。
茅祺瑞自小便被阿姆教訓,平時的鄒星淵都是正常的教訓他,何時像這般恐怖。
茅祺瑞此時聽鄒星淵的語氣,就知曉這事不能善了,原本握住葉歲桉衣裳的手,更加用力了,任憑鄒星淵如何說,他就是不出來。
感受到身上衣服更加貼身了一些的葉歲桉,心如死灰,他實在是不想擋在姆子二人之間,做這個礙眼的人。
鄒星淵見茅祺瑞躲在葉歲桉身后不出來,只好忍著脾氣,帶著威脅的說道:“若是你今日不回家,那以后便別想著來葉府了。”
知子莫若母,茅祺瑞自小在鄒星淵的眼皮子底下長大,鄒星淵自然知曉這臭小子的三寸在何處。
見茅祺瑞這般重視葉歲桉,竟不惜入贅也要同葉歲桉在一起,鄒星淵便知曉葉歲桉在茅祺瑞心中的份量。
果不其然,聽到鄒星淵這樣說,原本還藏在葉歲桉身后不出來的茅祺瑞似乎有些猶豫,試探性的探出半個身子。
第168章 對鄒星淵討價還價道:……
對鄒星淵討價還價道:“那若是我今日聽話, 我明日能否入贅葉家?”
鄒星淵聽到小家伙的話,眼前一黑,他來時聽管家說小家伙非要入贅葉家, 當時他還以為是管家年紀大了,聽錯了話,現在看來,并非是管家的問題, 完全是小家伙的問題。
怪不得, 怪不得昨日這臭小子問入贅是何意思?當時他還好奇, 這小子是在何處聽到的入贅,當時他有些奇怪的看了這臭小子一眼,心中古怪,但當時的他沒有細想,還以為是小孩子的腦子中想的奇奇怪怪的。
雖說問題有些古怪,看著茅祺瑞眼中的求知欲, 鄒星淵想:這還是孩子第一次對學習上的問題有疑問, 不能打消孩子的求知欲,還是耐心的解釋道:“入贅如同女子嫁人是一樣的道理,如女子嫁人不同的是, 這入贅是要求成婚后, 男子到女方家中生活。”
若是鄒星淵知曉他昨日的解釋, 小家伙不僅全部聽進去了, 還急切的實施了, 鄒星淵寧愿小家伙整日不學無術,他也不愿這小子去禍害別人家的好兒郎。
接著,鄒星淵便聽茅祺瑞語不驚人死不休道:“這般是不是要求我以后要住在葉家了?”
此時正認真擦劍的鄒星淵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追問道:“你說什么?”
什么住在葉家?哪個葉家?是茅榮軒整日掛在嘴邊的那個葉嗎?
以往恨不得皮的上天入地的臭小子此時有些小女兒家的拘束, 扭扭捏捏道:“我想娶桉桉,可是桉桉說:他阿父說了他家只能入贅,不外嫁。”
茅祺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很是苦惱,覺得自己若是真的想同桉桉在一起,那必定是他以后要住在葉家的。
絲毫沒有察覺到來自阿姆身上的殺意,茅祺瑞繼續道:“這般看來,也就只有我入贅,才能成就這樁美事。”
沒等茅祺瑞暢享起自己美好的婚后未來,就感受到來自阿姆沉甸甸的愛。
鄒星淵聽完茅祺瑞的話就一陣火大,自己整天不學無術,還想著禍害葉大人家的好哥兒。
葉大人前些日子回京,不久前,葉家夫郎帶著他家的兩個哥兒在京中買東西,這些日子這京城中,誰人不知這葉家的兩個哥兒舉手投足之間很是得體,看起來就是識大體的好孩子。
現在他家這個滿腦子就只知道玩答得臭小子,竟然覬覦人家的孩子,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鄒星淵對茅祺瑞的尿性很是了解,深覺茅祺瑞配不上人家,想把茅祺瑞的這種想法扼殺在搖籃中。
再者說,茅祺瑞這小子整日不敢正事,想一出是一出的,但為了以防萬一,鄒星淵覺得還是要早日打消他這個想法為好。
看著茅祺瑞滿臉幸福的表情,鄒星淵只覺得一陣火大。覺得自己今天非要把茅祺瑞腦子中的水清干凈才好,讓他整日不想著讀書習武,滿腦子想一些美事。
然后鄒星淵毫不留情的用劍柄敲茅祺瑞的腦袋,忍無可忍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樣子,整日書不讀,武不習,整天帶著一群小子不是上樹掏鳥,就是去宮中耍橫。”
“這般的不務正業,你怎么配的上人葉家的小公子。”
可對葉歲桉一見鐘情的茅祺瑞才不管這些,此時的他已經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一門心思的想著該如何入贅葉家。
對于鄒星淵的教導,茅祺瑞是一個字也沒有聽見去。
鄒星淵見茅祺瑞沒有像之前那般吵吵鬧鬧的說自己非要去葉家,鄒星淵心中松了口氣,還以為茅祺瑞是忘記了這個念頭。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茅祺瑞還弄了個大的。
回到房間的茅祺瑞見阿姆不支持自己的這樁婚事,便自作主張,自己收拾了包裹,準備毛遂自薦,只身入贅葉家。
他收拾包袱的時候,專門將太后給他的小玩意裝上,太后給自己孫子的東西,自然是極其稀有且價值不菲的,茅祺瑞心中自然對這些東西的價值有所估量,才想著裝這些小東西。
茅祺瑞一邊收拾,一邊想:這些都是他的彩禮,彩禮越多,以后他才能在葉家站穩腳跟。
不得不說,茅祺瑞整日不干正事,倒是這些成親的事宜打聽的很是清楚。
晚膳時,茅祺瑞沒有鬧,鄒星淵還以為這次他真的是徹底忘記了,心中慶幸的想著:若是這臭小子真的連著鬧幾天,他還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索性這臭小子忘記了。
可誰知,這小子竟然憋了個大的。越想鄒星淵的怒氣越大。
畏畏縮縮探出頭的茅祺瑞從阿姆的眼中看出了殺意,嚇得趕忙縮在葉歲桉的身后。
不由得開始發愁,阿姆不支持他的姻緣該如何是好?若不然等他明日進宮,求太后賜婚?
這邊的鄒星淵并不知曉茅祺瑞的小腦袋瓜在想什么,此時的他只想將這丟人現眼的玩意捉回家。
鄒星淵看著縮在葉歲桉身后的茅榮軒,心想:就你這模樣還想娶人家哥兒。
鄒星淵看著眼前的場景,不由得眼前一黑:他此生的面子今日在葉家算是丟完了。
倒是葉胥,若有所思的看著躲在葉歲桉身后的茅祺瑞。
茅祺瑞現在這個模樣倒是給了葉胥啟發,他心想:以后若是招入贅,可不能招這種世家子弟,他怕桉桉的心眼玩不過這些心眼子比馬蜂窩還多的男子。
再者說,世家子弟定當會顧忌著面子,不會自降身份入贅。
況且,現在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眼前,以后可不能招世家子弟,身份越是尊貴,越是不行。
而此時的茅祺瑞還在思索自己該怎么做才能入贅葉家?
殊不知,自己已經第一個被葉胥剔除了。
葉胥見這局面有些僵持不下,開始和稀泥道:“現在天色也不早了,不如瑄王夫先在這用了晚飯如何?”
鄒星淵心中有些不愿在葉家用膳,不為別的,只因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家小的死皮賴臉的纏著人家兒子,自己還這般臉皮厚的在葉府用膳。
鄒星淵剛想推辭,就聽到不遠處一道歡快的聲音道:“好啊,我還從未吃過你們家的飯菜呢。”若是不合口味的話,他就當提前適應了。
原本推辭的話被迫咽入肚中,鄒星淵只好順著茅祺瑞的話道:“那就麻煩葉大人,葉夫郎了!”
葉胥見鄒星淵這般客氣,道:“瑄王夫客氣了,這是應當的。”
就算是看在茅榮軒王爺身份的面子上,留他的夫郎和孩子吃一頓飯也沒什么不可,更何況,茅榮軒整日不顧及身份的同他稱兄道弟。
不論是在哪個方面,他都應當留茅祺瑞和鄒星淵一頓飯吃,總歸也不是什么大事,多添兩雙筷子罷了。
鄒星淵也從葉胥這般疏離的態度中察覺到葉胥似乎并不看好這樁婚事。
鄒星淵雖然在心中覺得自家小子配不上葉家的哥兒,身為茅祺瑞的阿姆,若葉家當真有意,現在能促成一樁婚事,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葉胥這般態度,也只是為了面子上能過得去。
鄒星淵在心中嘆息:就算他有意與葉家結親,可看葉家的態度似乎并不太情愿,也不怪葉家不愿意,設身處地的想:若是他家有這般溫馨可人的哥兒,他也不愿將孩子嫁給茅祺瑞。
鄒星淵想起茅榮軒在家時常夸贊葉胥的話,不由得在心中嘆了口氣,這樣也好,他也覺得他這不省心的二兒子配不上人家。
鄒星淵看著行為舉止挑不出毛病的葉歲桉,又看著恨不得黏在葉歲桉身上沒頭沒腦的自家小子,心中嘆了口氣,也不知這小家伙何時才能長大。
要怪也只能怪長輩嬌慣,讓這小子養成這樣的性子。
鄒星淵在葉胥和陶青的指引下很快便到了他們用膳的地方,他們到時,葉父和葉姆已經入座了。
在葉家,似乎并沒有什么嚴格的等級概念。他家用飯時,一般都是誰收拾好了,便坐下,等一家人都坐下了,才會開飯。
鄒星淵到時,就見葉父和葉姆已經落座,鄒星淵當即對他們行了一個晚輩行禮道:“晚輩今日叨擾了。”
現在都這般晚了,他們還厚著臉皮在人家家中用飯。
葉姆見鄒星淵這般有禮,趕忙接道:“王夫客氣了。”
若真的按照禮節來說,應當是他一介白身給從一品誥命的鄒星淵行禮。
鄒星淵見葉姆面上有些不自在,便解釋道:“此時不論這些,這是在葉府,理應是我這個晚輩給長輩行禮。”
葉姆見鄒星淵這般說,當即道:“好孩子。”
葉姆對今日葉胥從府外領來一個小家伙的事情也是有所耳聞的,因為不久前門房來稟告過,說是府外有個孩童一直在徘徊,他們有些拿不定主意,是該將那孩子請進來,還是該驅趕。
但又見那孩童穿著不俗,又怕得罪不該得罪的人,便來請示一下主人家。
因陶青當時在后院,而葉姆當時在自己的院中待得無聊,恰好在府中閑逛,原本準備稟告陶青的下人,正好將此事稟告給了葉姆。
反正無論是葉姆還是陶青,在他們心中的地位都是一樣的,稟告誰效果都一樣。
葉姆聽完,沉思了片刻道:“那便不用管他,若他孩童真當有事,自會敲門。”
得了葉姆的命令,于是葉府門口的下人才由著茅祺瑞在他家門口徘徊不定。
原本葉姆以為這小孩子是個膽小的,時間久了,自會離去,可誰想,這孩子竟然被下值了的葉胥碰上,還給帶了回來。
葉姆知曉那孩子是與葉胥交好的瑄王的孩子后,心中便有了計較,猜想:許是那孩子聽家中的長輩說他們家的事情多了,孩子好奇心上來了,便獨身一人來了府中。
葉姆是萬萬想不到現在這京中的孩子這般早熟,茅祺瑞并非是因著崇拜才在他家門口不走,而是惦記上了他家的小白菜。
鄒星淵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覺得這樣一直站著也不是回事,便也跟著坐下了。
鄒星淵見熟稔的像在自家的茅祺瑞,不由得眉頭一陣抽搐,怎的這孩子就這般自來熟,根本不知矜持為何物?
當眾人都入座后,準備開飯時,又有下人來稟告,說是瑄王來了。
茅榮軒今日辦完了事,想回到府中與夫郎親熱一番,卻不見鄒星淵的身影,問了下人之后才知曉,原來是小家伙惹了禍,鄒星淵去擦尾巴。
茅榮軒心大想著:正好,他也許久沒有去過葉府了,也忘了問茅祺瑞是如何惹了葉家。
此時茅榮軒想著:他還能趁著這次機會去見見葉家的兩個小家伙。
茅榮軒在心中嘀咕:也不知葉胥是怎么養的,將兩個小家伙養的這般知禮,不像他家的兩個小子,一個一板一眼的,見他有一個不如意,就教訓他。
還有一個是過分活潑,整日不著家,不僅不著家,也不著學堂,不知整日在忙些什么。
還是哥兒稱心啊,茅榮軒在心中想:若不成,他將葉家的兩個哥兒認作干兒子算了。
這樣以后他去葉家,不僅能打著看干兒子的名頭,以后就算是蹭飯,也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此時,還不知曉自家的臭小子做了什么事的茅榮軒在心中美滋滋的想著,若是不出意外,不久以后,他能白得兩個兒子。
這樣想著,回到家,還沒來得及將椅子坐熱的茅榮軒,又急匆匆的趕往葉家。
茅榮軒見天色不早了,想著:說不定他還能趁此在葉家吃個晚飯。
也不知這葉府的晚飯是不是如同他家的燒烤一般美味,這般想著,茅榮軒便有些饞了。
下人這邊話音剛落,那邊,茅榮軒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葉兄,叨擾了。”
茅榮軒嘴上說著叨擾,可葉胥硬是從茅榮軒的聲音中聽出了隱隱的興奮。
葉胥見茅榮軒也來了,心想:你來的倒是巧了,若是再晚一分鐘,他們就要用飯了。
葉胥看著茅榮軒笑瞇瞇的模樣,不由得錘了茅榮軒一下,道:“你是不是算著時間來的。”
茅榮軒知曉葉胥這是在同他說玩笑,戲精的捂住被葉胥捶著的地方,道:“葉兄竟然這般不歡迎我嗎?”
葉胥剛想嗆回去,就見原本還有些熱鬧的桌上瞬間安靜了下來。
葉胥轉頭望去,就見桌上的幾人都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葉胥瞬間失聲。
茅榮軒見葉胥不說話,后知后覺的發現這偌大的地方,有些靜謐的可怕。
茅榮軒有些不確定的機械轉頭,就見桌上的五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他們。
饒是平日里自覺臉皮厚的茅榮軒此時也有些尷尬。
他方才見到葉胥之后,條件反射的不正經了一下,一時間竟忘了這是什么地方了。
茅榮軒有些生硬的轉移話題道:“都在啊,哈哈,著實是有些巧了。”
鄒星淵看著茅榮軒臉上拘謹的微笑,不由得替茅榮軒覺得尷尬,鄒星淵恨不得自己不認識站著的那個男人。鄒星淵尷尬的捂臉。
如今這般場景著實有些難為情。
茅榮軒開口后,桌上竟無一人搭話的,場面瞬間更加微妙了。
桌上的眾人像是第一次認識葉胥和茅榮軒一樣,尤其是葉父和葉姆。
在他們與茅榮軒接觸的這些時日里,茅榮軒都維持著皇家該有的體面,當時葉姆還感慨道:這王爺就是同他們老家出來的不一樣,與王爺交談,他們定是沒有感受到半分拘謹。
第169章 想來應當是王爺在照顧……
想來應當是王爺在照顧著他們罷了。
所以在葉父和葉姆的印象中, 像茅榮軒這般骨子中帶著些許高傲,卻從不會看輕人的行為,才像是皇家子弟該有的形象。
而此時的葉歲桉和葉歲錦更是意外, 他們何時見過這般活潑的阿父,一時間都有些呆住了。
在他們印象中,阿父都是沉穩,高大, 無所不能的形象。
而今日的葉胥這般如同少年一般與茅榮軒打打鬧鬧的形象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不得不說, 茅榮軒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短短的一刻鐘,他硬是憑著一己之力,轉變了之前眾人對葉胥和他的看法。
在座的眾人中,只有鄒星淵和陶青對二人的行為沒有什么意外,想來是與他們相處的久了,對于自己的枕邊人是什么模樣, 他們都心知肚明。
眼見著場面越來越不可控, 還是陶青最后開口打破了這個局面,陶青對著站著的二人道:“不如我們先坐下吃飯,有什么事, 等飯后再細聊。”
見有人遞了臺階, 茅榮軒和葉胥很有眼色的趕緊接住, 茅榮軒道:“葉夫郎說的對, 是這個理, 有什么事,等我們飯后說。”
葉胥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趕緊轉移話題,他有些受不住現在這個場面。
見茅榮軒這般說,葉胥面色如常, 動作很是麻利的拉開椅子坐下。
只當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茅榮軒同葉胥一樣,應下陶青的話之后,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恰巧就做到了茅祺瑞身邊,見茅祺瑞一直低著頭,不知在做什么,茅榮軒有些奇怪。
但終究是在別人家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回到家中再說也不遲。
茅榮軒不知,此時的茅祺瑞心中很是糾結:現在父王也來了,為何還是不提他入贅的事情。
等下人新上了一副新的碗筷之后,一桌人才開始用膳。
葉家晚上的飯菜與王府著實是沒有什么大的差異,若是非說有什么不同,那便是葉家的飯桌上多了一些小菜。
茅榮軒是第一次見這種小菜,覺得有些新鮮,用小碟子盛著,看起來紅彤彤的,也不知這味道嘗起來如何。
這般想著,茅榮軒便想嘗試一番,他想著:葉府的東西應當是沒有什么太過難吃的。
就算再難吃,應當也難吃不過餿了的饅頭和飯菜,那種東西他都能吃的下,就算這小菜再難吃,他自然也是能咽的下去。
抱著這樣的想法,茅榮軒面上從容不迫,實則心中異常激動的夾了一跟小咸菜,他這是又在葉家嘗到了一種新的菜品了嗎?
這般想著,茅榮軒嘗了一口夾到骨碟上的小菜,等小菜進入口中之后,茅榮軒只覺得這小菜嚼起來很是勁道,吃起來也是酸辣爽口。
細細品味之后,茅榮軒眼前一亮,趁著眾人認真吃飯時,悄咪咪的又夾了一筷子。
話說,食不過三,但現在在葉府,這般安全,自然是不用考慮這些瑣碎的事情。
在心中這樣安慰自己,于是茅榮軒很是心安理得的又夾了一筷子。
這頓飯茅榮軒吃的很是滿足。
他就知道葉家的飯菜定會給他一個驚喜,果不其然。
等飯后,茅榮軒準備帶著自家小子和夫郎回家時,誰知這不省心的小子不干了,非要鬧著留在葉家,無論怎么勸說都不肯走,說是要提前培養感情。
茅榮軒看著蘿卜頭大小的小毛孩,見這小子軟硬不吃,不由得換了一種方法,嗤笑道:“你知曉什么是感情?就非要鬧著跟人家培養感情。”
“還想跟人家桉桉培養感情,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自己整天想著逃課,在國子監也不認真讀書。整天也不認真習武,照你這樣發展下去,將來定是個紈绔子弟。”
末了,還不忘夸獎自己一番,繼續道:“若不是你有個背景強大的爹,你連見人家一面的資格都沒有。”
茅榮軒將茅祺瑞貶的一文不值,道:“現在竟然異想天開,想著入贅,就算是入贅,也輪不到你,你也不看看現在自己什么樣子。”
茅榮軒看著正在哭鬧的茅祺瑞,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也不知嬤嬤是怎么教的禮儀,怎的在別人家哭的這般不成樣子。
茅榮軒實在是看不下去茅祺瑞這般丟人現眼的樣子,將正準備在地上打滾的茅祺瑞領起來就上了馬車。
速度之快,壓根沒有給眾人一個反應的時間。
留在后面的鄒星淵對著葉胥和陶青一家人,有些不好意思道:“今日是小孩子不懂事,還望葉大人一家莫要介懷。”
葉胥見鄒星淵這般客氣,著實有些意外,道:“您多禮了,小孩子頑皮我們也能理解。”
等鄒星淵準備告辭時,陶青遞來一個油紙包,鄒星淵見那油紙包鼓囊囊的,有些不解,也有些意外。
見鄒星淵臉上的疑惑太過明顯,陶青解釋道:“這是今日桌上的小菜,我見孩子愛吃,便想著也讓府中的另一個孩子也嘗嘗。”
說著,陶青遞來一張紙,道:“這是小菜的做法,若是以后小家伙嘴饞,想吃,王夫便可讓家中的廚子,按照上面的做法來。”
鄒星淵對陶琴的做法很是意外,他今日飯桌上也覺得這道小菜甚是可口,因著禮節,也沒敢多吃幾口。
飯畢他還在想,也不知這以后還能不能吃到這般可口的小菜了。
現在他這一瞌睡,那邊就有人送了枕頭過來,鄒星淵沒想到陶青竟然這般細心,注意到了他們在飯桌上的行為。
鄒星淵見陶青竟然把小菜的單子都給了自己,不由得看了葉胥一眼,見葉胥面色如常,像是知曉陶青的行為。
鄒星淵心想:怪不得茅榮軒對葉胥這般贊不絕口,看來還是有原因的。
鄒星淵接過遞過來的單子后,很是感激道:“多謝葉夫郎,葉大人。”
拜謝過葉胥一家后,鄒星淵便坐上了馬車,看著遠去的馬車,陶青便帶著兩個小家伙回了府,葉胥跟在他們身后。
陶青走在前面,想著茅祺瑞今日的舉動,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心想:果然是小孩子,才這般淘氣。
跟過來的葉胥見陶青心情大好,好奇的上前問道:“青兒今日心情很好?”
陶青扭頭看葉胥,想著茅祺瑞今日在他府中的行為,忍不住的捂嘴笑道:“是啊,倒是許久沒有見到這樣鮮明活潑的孩子了。”
葉胥面無表情,對陶青的話,心中還是有些贊同的。
他想:茅祺瑞那孩子確實不錯,若是那小子不覬覦他家桉桉就更好了。
陶青見葉胥表情有些冷淡,便知曉葉胥在想什么,安慰道:“只不過是小孩子們之間的鬧家家罷了,怎的你還當真了?”
葉胥有些奇怪的看了陶青一眼,不明白陶青為何這樣說,道:“看樣子這小子現在當真了,就怕他長大也忘不了。”
陶青見葉胥在那嘆息,思索道:“若是那小家伙長大后,還對桉桉念念不忘,倒也不失為是一樁好事。”
葉胥見陶青竟然有這樣的想法,有些奇怪,疑惑的問道:“為何這樣說?”
陶青道:“容易得到的東西,大多不會珍惜;若是惦記有些年頭的事情,有朝一日夢想成真了,定會萬分珍惜,好好對待。”
葉胥想:確實是這個道理,所以說人性本賤。
見陶青似乎不太排斥,葉胥心中有些不大對,像是非要把陶青拉到自己的戰隊中一般,繼續道:“可是那小子年紀比桉桉小這么多,恐怕以后不會是個沉穩的性子。”
陶青瞥了一眼葉胥,似乎在嫌棄葉胥的話有些多了,繼續道:“那你怎知幾年后的小家伙不會沉穩。”
葉胥振振有詞道:“七歲看老。現如今這小子這般浮躁,以后也定是這個性子。”
陶青算是看出來了,葉胥這是單純的看人家不舒服,況且以后的事情,誰能說得準。
見葉胥這般斤斤計較,陶青索性便不與他說話了。
葉胥見陶青不愿搭理他,他也絲毫不氣餒,轉頭去問當事人的意見,他覺得現在這個事,他們的意見并不重要,主要是桉桉對茅祺瑞的印象如何。
葉胥似乎將這件事情當真了,陶青見葉胥竟然去問桉桉,不知葉胥是怎么想的,便不去管他,等他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了。這樣現在想著,陶青任由葉胥折騰。
陶青現在絲毫不懂一個老父親見自家的白菜即將被拱的焦急。
這邊,葉胥轉頭對跟在他們身后的葉歲桉道:“桉桉,你覺得今天來的那小子怎么樣?”
葉歲桉對葉胥突如其來的發問有些懵,似乎沒想到方才阿父和阿姆還在交談,怎的突然間阿父就同他說話了。
但好孩子的葉歲桉還是乖乖的回答老父親的疑問道:“阿父不是說以后要招婿嗎?”
葉胥聽到葉歲桉這樣說,瞬間豁然開朗,確實是這個道理,但仔細思索一下,葉胥原本舒展開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葉歲桉的回答大大的安撫了葉胥的焦慮,原本按照葉胥的計劃來說,自然是不成婚最好,如此這般,兩個小家伙自然不受太過的約束,自由自在的就好。
可葉胥仔細一想:按現在的世道來看的話,這種情況似乎不太可能實現。
左右都不行,沒有找到完美解決方案的葉胥有些發愁。
陶青和葉胥并排走,兩個小家伙亦步亦趨的跟在二人身后,到最后,不知是不是兩個小家伙有意為之,漸漸的,兩個大人與小家伙們之間的距離便拉開了。
不知何時,葉歲錦拉著葉歲桉的手,不讓他再這般緊貼著前面的二人。
葉歲桉知曉葉歲錦可能有話要問,便隨著葉歲錦的腳步,越走越慢,直到與他們拉開距離。
葉歲錦見陶青和葉胥走遠了,像是怕被旁人聽到,葉歲錦小聲的問葉歲桉道:“你是何時與那茅祺瑞認識的?”
見葉歲錦這樣問,葉歲桉也沒有瞞著,道:“前些日子,你同阿姆一起去荀永康家時,我在家無聊,去街上逛了逛,在街上遇到的茅祺瑞。”
聽葉歲桉這樣說,葉歲錦倒是有些印象,當時阿姆與莘阿伯約好了,阿姆臨去前,問他們二人想不想去荀家。
閑不住的葉歲錦當即表示自己愿意去,倒是當時葉歲桉不太想去,陶青見葉歲桉興致缺缺,便沒有強迫他。
等陶青和葉歲錦一起走了之后,恰巧葉姆準備上街瞧瞧,來到京城后,葉姆還沒有出去看過,便想著出去看看。
知曉前些日子陶青帶兩個小家伙熟悉京城,想著他們對京城較為熟悉。
又見葉歲桉在家,便想著讓葉歲桉同他一起。
第170章 葉姆來問他意見時,葉……
葉姆來問他意見時, 葉歲桉想著,反正在家待著也無事,便同意了葉姆的提議:一起去街上逛逛。
葉歲桉便是在街上遇到的茅祺瑞。
當時葉歲桉同葉姆逛的時間有些久了, 有些口渴,便準備找個茶樓稍作歇息。
等進了茶樓后,葉姆隨便找了個地方,帶著葉歲桉坐下了。
因著是只想歇一下腳, 葉姆便沒有去雅間, 向小二要了壺茶水, 上了一些點心。
葉歲桉和葉姆邊喝著茶水,邊聽說書人說書。
葉歲桉之前和陶青和莘欣然來過這里一次,那時說書人說的故事還不是這一個。
因著說書人聲音抑揚頓挫,說到激動之處,恨不得站起來高亢激昂,讓葉歲桉和葉姆這兩個沒怎么聽過說書的人, 聽的入神。
伴隨著說書人的“欲知后事如何, 且聽下回分曉”的話音落下,葉姆和葉歲桉才緩過神來。
緩過神的二人這才想起他們來這里只是為了歇腳解渴,二人這才端起茶杯。
葉歲桉正喝水解渴, 突然間瞥見有道身影從他身邊竄了過去, 察覺到有陣風過去后, 葉歲桉一臉懵, 像是有些不確定的左右看了一下, 卻見左右桌都面色如常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葉歲桉便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低頭認真的喝茶解渴。
等葉歲桉同葉姆一起出來時,沒走多遠,葉歲桉便被一個小家伙攔住了腳步。
葉歲桉低頭看著眼前人, 見這小孩子面生,很是不解為何這小家伙攔著自己,有些奇怪的問道:“小弟弟,你怎么了?”
葉歲桉以為茅祺瑞攔著自己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倒也沒有第一時間驅趕。
可誰知,葉歲桉等了許久,也不見那孩子說話,葉歲桉有些奇怪,便蹲下,又問了一遍。
見那小孩還是不說話,葉歲桉與那小家伙的目光對上,卻見小家伙的臉蛋慢慢的從脖子紅到了耳尖。
葉歲桉看到這些奇怪,他倒是從未見過這般奇怪的現象,竟有人能從脖子一直慢慢的紅到耳尖,不由得多瞧了幾眼。
于是茅祺瑞的臉紅的更狠了一些。
葉歲桉越看越覺得有趣,但顯然現在他沒有時間好奇為何這般。
他今日的任務是陪著葉姆一起熟悉京中的街道,買些東西。
葉歲桉雖然心中很是不解,為何這小家伙攔著自己,可是見這么長時間,眼前的小孩也不說話,還以為是茅祺瑞的惡作劇,便準備跟著葉姆繼續逛。
葉姆這還是第一次來京城,葉歲桉自然想陪著葉姆逛逛,而不是將時間浪費在一個不說話的小孩子身上。
見葉歲桉要走,茅祺瑞有些著急,一改方才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模樣,竟主動伸手拉住葉歲桉的衣服,紅著小臉,像是鼓足了勇氣,對葉歲桉道:“你長得好看,以后我能娶你嗎?”
葉歲桉:?
什么情況?
葉歲桉見剛到他胸口的小家伙,懵了一瞬后,瞬間反應過來,以為是茅祺瑞在開玩笑,心中不是很認同,便有些認真的同茅祺瑞說道:“玩笑可不是隨便開的。”
“況且,我阿父說了,我家的孩子不嫁人,只招婿。”
不知曉何為招婿的茅祺瑞聽到這里愣了一下,顯然葉歲桉的話觸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
此時的茅祺瑞無比后悔為何夫子授課時,自己沒有認真聽,若不然現在他定是能聽懂面前這個如同仙人般的小哥。
茅祺瑞顯然不知,課上夫子教授的都是圣人先賢留下的豐功偉績、人生哲理、為官之道這些內容。
課上的夫子當然不會教授他們何為入贅,三書六聘是什么。
見茅祺瑞不說話,葉歲桉伸手摸了摸茅祺瑞的頭,只當茅祺瑞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便跟著葉姆走了,回到家之后,葉歲桉便將這個小插曲拋之腦后。
可誰知,這小家伙今日竟然跑到了他家,口口聲聲說要入贅。
葉歲桉不知道小家伙是如何得知他家在哪,也不知曉為何這小家伙單單看上他了。
葉歲錦聽完葉歲桉的話,看著葉歲桉憂愁的小臉沉默了一下,心想:難道是那小子看上了他哥的臉?
他哥這張臉自小便吸引了不少心懷不軌的小子,若不是他將那些臭小子打跑,說不定現在他哥已經定了娃娃親了。
是的,在葉歲錦的眼中,他哥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公子,最會被油嘴滑舌的小子帶跑了。
于是葉歲錦硬生生的憑著一身武力將那些企圖靠近他哥的小子打的屁滾尿流。
當然,由于二人長著一樣的臉,打跑覬覦葉歲桉美色臭小子的同時,同時也打跑了看上他的小孩子。
此時的葉歲錦很是焦慮,現在怎么辦,難不成也把瑄王家的臭小子也打一頓。
葉歲桉看著現在急的團團轉的葉歲錦很是不解,于是他靜靜的看著葉歲錦在原地轉圈。
對于茅祺瑞是看上了葉歲桉的哪個方面,他們都不得而知。
而此時的瑄王府中,茅榮軒和鄒星淵看著坐在椅子上的茅祺瑞一言不發。
茅祺瑞感受到二人身上的威壓,遲鈍的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
他膽怯的抬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見二人臉上的表情嚴肅,眼刀恨不得殺了自己。茅祺瑞瑟瑟發抖。
而坐在一旁的茅祺澤對現在的場面很是奇怪。
先是晚膳時,他們三人不在家用膳,反倒是跑到葉府用飯這一現象就很是奇怪。
更奇怪的是:他們三人自下了馬車回來后,就一言不發,嚴格來說是父王和姆后表情嚴肅,一言不發。
跟在他們身后的小弟邁著腿狂跑才能跟上二人的步伐,根本沒有開口說話的時間。
茅祺澤在他們三人回來后,就向茅祺瑞和鄒星淵問好:“父王、姆后,你們回來了。”
茅榮軒和鄒星淵看著自家穩重的長子,有些心塞,若是他們兄弟二人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讓過度古板的長子和過分活潑的次子中和一下,若是說有個標板的話,他看葉家的那兩個孩子的性格就不錯。
看起來就很是喜人。
想到這里,茅榮軒不由得一陣心塞,顯然是想到了茅祺瑞在葉家干的丟人現眼的糗事。
看著板著一張臉,卻透著關心的大兒子,茅榮軒還是緩和了一下面容,準備伸手捏一下老大帶著些許肉的臉蛋寬慰一下自己被小兒子傷透的心。
像是察覺到不靠譜的父王想做什么,茅祺澤不動聲色的后退了一步,茅榮軒看到他的小動作,不由得一怔,但也沒有失望,他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茅榮軒的心態很好,很快便反客為主,怕下一刻茅祺澤倒反天罡的開始對自己說教,他趕忙轉移話題道:“不知今日澤兒的功課如何?”
茅祺澤原本剛想說自己現在年紀大了,父親不能再像往常那般捏自己,這樣不合常理,也不合皇家的氣度,卻見父王關心自己,他一板一眼的回道:“回父王,今日上的騎行課,夫子只是講了一下技巧,并沒有講授什么。”
“這樣啊。”茅榮軒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進去了。
反正他方才這樣也只是為了轉移茅祺澤的話題,所以茅榮軒對于這個話題便沒有深入。
騎行課還能將什么,無外乎是一些訓馬的技巧,或者是怎樣射箭。
而跟在他們身后的茅祺瑞一直在找機會企圖溜走,見茅榮軒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他的腳尖剛換了個方向,準備趁著父王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悄悄溜走時。被人抓住了領子。
茅祺瑞扭頭一看,就見鄒星淵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茅祺瑞痛心疾首,自己怎么把阿姆忘了。
茅祺瑞對上鄒星淵的眼神,討好的對著他笑了笑,生怕鄒星淵知曉自己的想法,解釋道:“阿姆,我想去如廁。”
像是為了表現出自己真的很急,他還像模像樣的捂住下身。
鄒星淵盯著茅祺瑞端詳了片刻,冷聲道:“等會再去,馬上還有要事需要你做。”
茅祺瑞聽到這,欲哭無淚,他就知道自己今天這一頓是逃不過去了。
焉頭焉腦跟在他們身后。
等終于到了大堂,茅祺瑞剛到,便被夫夫二人合力按在了椅子上,而后一言不發圍著他,嚇得茅祺瑞也不敢做聲。
生怕自己一句話說錯,就迎來一頓混合雙打。
見場面一直這樣僵持著,一直靜觀局面的茅祺澤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便開口打破了這個局面。
“阿姆,小弟這是又闖了什么禍。”這次竟然連父王都出動了。
茅祺瑞見茅祺澤這樣說,有些幽怨的看著他,為何一張嘴就說我闖禍了。
對上茅祺瑞帶著譴責的目光,茅祺澤有些心虛的避開了,不怪他這樣問,實在是小弟總是闖禍,時間久了,他自然以為是這樣。
況且,他看現在也確實是小弟闖了禍。
見茅祺澤這樣問,鄒星淵顯然還在氣頭上,臉色并不好看,回道:“你問他自己。”
茅祺澤再次將目光轉移到茅祺瑞臉上,茅祺瑞對上他哥疑問的眼神,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覺得自己去入贅,應當不能算得上是闖禍啊。
但對上茅榮軒和鄒星淵氣的透紅的面孔,茅祺瑞又覺得事情好像不是這樣。
他有些猶豫的開口解釋道:“我今日要入贅葉家,可是阿父和阿姆不同意。”
聽到茅祺瑞的話,茅祺澤連一貫維持著古板的面部管理都丟失了,長大了嘴巴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似乎是沒有想到茅祺瑞竟然干出這種事情。
茅祺澤偷偷瞧了一眼此時他父王和姆后的表情,果不其然,更黑了一些。
心想:怪不得父王和姆后這般,若是換成他來,他許是會比他們更過分一些。
若是不讓小弟長個記性,那算是他心慈手軟。
總之不會是像現在這般,單單的讓小弟能完整的坐在這反思自己錯在何處了。
也不怪茅祺澤這樣想,實在是茅祺瑞做事太過離經叛道。
好好的親王嫡次子不做,非要跑到一個從二品官員家中當上門女婿,換成誰,都會血壓飆升。
若是換成別人,他們甚至覺得茅榮軒和鄒星淵的處理方法太過和諧。
茅祺瑞此時顯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何處,無辜的坐在椅子上,對上氣的快要噴火的二人,獨自煎熬著。
茅榮軒見時機差不多了,問道:“你可知自己錯在何處?”
壓根不覺得自己錯了的茅祺瑞大言不慚的說道:“沒有入贅成功。”
第171章 然后他就收到了來自茅……
然后他就收到了來自茅祺澤一言難盡的表情, 還有茅榮軒那恨鐵不成鋼以及鄒星淵不敢置信的神情。
茅祺瑞從幾人的表情中,也知曉自己可能說錯話了。
此時的他有些絕望,他只想快速結束現在這個局面, 實在是太過煎熬了,要是打,就趕緊打吧,他有些受不住這般小火慢熬的痛苦了。
他現在壓根不想說什么, 只想得到異常痛痛快快的打。
等茅祺瑞睜開眼時, 就見此時的局面已經發生了變化, 鄒星淵舉起了拳頭,茅祺澤驚掉了下巴,茅榮軒的眉頭皺的更狠了。
眼看著鄒星淵的拳頭快要落在茅祺瑞的身上,還是茅祺澤率先反應過來,眼疾手快,成功的攔住了鄒星淵那即將落在茅祺瑞身上的拳頭。
茅祺澤此時拋棄了他那整天板著的小臉, 用盡全力的抱住鄒星淵的手臂, 聲音懇切的替茅祺瑞求情道:“阿姆,小弟年紀小,不曉事, 我們先問一下他事情的原委, 再做打算。”
茅祺澤加重了力氣抱住鄒星淵, 生怕他真的動手, 勸道:“武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被茅祺瑞一句話成功激起怒火的鄒星淵被茅祺澤抱著, 也恢復了些理智,見此時茅祺澤竟然罕見的拋去了他那整日端著的君子之儀有些意外。
但細細想來,覺得茅祺澤的話確實有些道理,便冷哼了一聲, 放下手臂。
被三人圍著的茅祺瑞害怕的坐在椅子上,他只覺得平日里很是舒服的椅子,今日卻像是有釘子在上面,他根本坐不住。
現在的他已經被剛才鄒星淵舉起的手臂嚇破了膽,腦海中想起了往日被鄒星淵拳頭支配的恐懼。
瞬間忘記了方才大義凜然的表示想要異常酣暢淋漓的打的事情了。
見鄒星淵收起了手臂,茅祺瑞頗有些切后余生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像是在安慰方才被嚇跳的心臟。
方才見阿姆提起胳膊準備揍他時,他根本來不及跑,只得抱住腦袋,心中祈禱阿姆能看在自己是親生兒子的份上,放輕些力氣。
沒成想,在哥哥的勸阻下,阿姆今日不像往常那般,給自己一個深刻的記憶。
見想象中的拳腳沒有落在自己身上,茅祺瑞自以為悄悄的撇開了一只眼,發現此時他的親哥正在死命的抱住阿姆的胳膊,還不死心的勸說阿姆。
此時些許狼狽的茅祺澤在茅祺瑞眼中是無比的高大,他從未有那一刻覺得他哥是如此的親切,除了此時。
見阿姆給自己一個新的機會,茅祺瑞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實在是真的不知今日他做錯了何事。
見茅祺瑞不說話,茅榮軒只覺得心累,也不知之前母后是怎么把他和皇兄二人撫養長大的。
他疲憊的揉了揉眉頭,上前道:“你不知你今日錯在何處?”
茅祺瑞聽著阿父的話,有些猶豫,之后膽怯的看了一眼鄒星淵,但他又怕說真話,會被阿姆打。
見此時阿姆的手臂正被哥哥抱著,他想:現在就算是他實話實說,阿姆應當也不能打他了。
想通了之后,茅祺瑞聲音響亮,很是肯定的說道:“是的,父王,我覺得我今日沒有做錯,只”是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錯。
這不就是阿父之前常說的嗎?
沒等茅祺瑞將話說完,鄒星淵的大耳巴子就上來了,打在了茅祺瑞的背上。
茅祺瑞一怔,似乎沒想到阿姆被哥哥纏著還能打他,他強忍著眼淚絕堤的沖動,定眼一瞧,發現原來阿姆打他的是左手,右臂被哥哥抱著。
弄清事情原委的茅祺瑞都快哭了,似乎是沒想到事情還能這樣發展。
鄒星淵是武將世家出身,自小心中便沒有這些彎彎繞繞,若是做錯了事,也是被鄒將軍毫不留情的處置。
今日他見茅祺瑞竟然死不知改,再也控制不住的想教訓一下他。
鄒星淵怕以現在這個架勢下去,茅祺瑞以后釀成大禍。
他現在敢跑到人家官員家中自請入贅,等長大了,他就敢強搶好人家的兒郎,實在是不教訓不行。
茅榮軒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似乎也沒想到事情是這個走向,見鄒星淵真的揍了茅祺瑞他還是有些意外的。
雖說之前鄒星淵總是口頭嚇唬茅祺瑞,但他卻從未見過鄒星淵真的懲罰這小子。
茅榮軒心中有些怕鄒星淵把小家伙打壞了,見茅祺瑞面上的委屈不死作假,茅榮軒有些心疼。
余光卻瞥見鄒星淵的面色如常,心想:他下手時,心中應當是有分寸。
鄒星淵確實沒有用力,只是那聲音聽著響,其實落在身上并不痛。
畢竟茅祺瑞是小孩子,調皮一些,他也能理解,但也不能任由他這般,他這次只是為了給他一個教訓,又不是真的要把小家伙打壞。
茅祺瑞之所以這般委屈,實在是事情沒有按照他想象的那樣發展,與其說是被痛哭的,不如說是委屈的哭的。
眼見蓄存在茅祺瑞眼中的眼淚要掉下來了,茅榮軒很有經驗的上前捂住了茅祺瑞張開的嘴巴。
茅榮軒見自己還沒有所動作,這家伙竟然要哭,幾年前,魔音貫耳的威力尚在眼前。
為了讓自己的耳朵清凈一些,茅榮軒趕緊捂住了茅祺瑞的嘴巴,免得他哭出聲來,讓人痛不欲生。
被人打斷施法的茅祺瑞有些疑惑,眨巴著含著眼淚的眼睛,有些不解的看著茅榮軒,那模樣似乎在問:怎么了?
茅榮軒有些頭疼,他就怕小孩子哭,之前在邊疆時,鄒星淵去兵營上值,都是他親自帶兩個小家伙。讓別人帶,他不放心。
也就是在那時,他切身體會到了小孩子的威力,被兩個小家伙的哭聲折磨了好幾年的茅榮軒一看到小家伙張嘴,就想捂,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
茅榮軒嘗試著與小家伙商量:“若是你承諾等會我松手,你不哭,我便放手。”
看到小家伙點頭,茅榮軒才放心的松手。
此時茅榮軒有些心累,他只想哄好坐在椅子上的小家伙。
看著被迫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小蘿卜頭,茅榮軒竟然有一瞬間的心軟,畢竟這小家伙是他一手帶大的,感情更加深厚一些。
還是回到京城之后,他重新忙起來,帶孩子的事情便交給了鄒星淵。
況且,現在小家伙們都大了,自然鄒星淵不能體會到來自魔音貫耳的威力。
所以鄒星淵才會疑惑為何茅榮軒要捂住小家伙的嘴,還和他商量著來。
茅榮軒聲音放輕了不少,道:“方才為何要哭?”
茅祺瑞心中只覺得委屈,但心中扭扭捏捏的不愿承認自己是被阿姆方才那不輕不重的一巴掌打哭的,只好抱著胳膊不說話,自顧自的生悶氣。
茅榮軒見他不說話,知曉小家伙不愿說,繼續道:“阿父不是怪你,只是你今日的做法實在是太過魯莽。”
茅祺瑞回到府中后,通過茅榮軒和鄒星淵的行為也知曉自己今日的做事方式不對,卻不知哪里不對,想等茅榮軒說那些錯了。
神色認真的看著茅榮軒,等著他的后文。
茅榮軒見茅祺瑞臉蛋上掛著淚珠,呆呆的望著自己,茅榮軒便覺得自己是說到了小家伙的心坎上了。
親自養了小家伙這么久,茅榮軒自然知曉該如何拿捏他,繼續道:“若是你真的喜歡葉家的小哥兒,便不該這般輕率的背著包裹去人家,若是真的想去拜訪,首先應該下拜帖,而你卻鬼鬼祟祟的在人家門口。”
最后,茅榮軒終于說到了小家伙的心坎上:“最佳的做法,便是尋到你阿姆或是我,讓我們大人去處理。”
“無論是不是要結為親家,就算是普通的拜訪,你也應當讓大人先來,你現在年級太小,還不到擅作主張的時候。”
茅榮軒一邊盯著小家伙的神情,一邊繼續道:“實在不行。若是你真心想成事,也應當先問一下人家小哥兒的意見。”
“最下等的做法,便是像你這般,不考慮一下后果,就魯莽的跑到人家家中,口口聲聲說自己要入贅。”
“暫且不說人家是不是真的要招婿,你這種不考慮后果的行為,就算人家小哥兒要嫁人,也不會找一個像你這般的。”
“你這般魯莽,只會生事,人家孩子嫁給你,弄不好可能會性命不保。”
然后茅榮軒給他解釋他為何不對:“你可知為何你在葉府門口,人家沒有趕你。”
見小家伙搖了搖頭,茅榮軒解釋道:“還不是因為你的身份,你有個身為親王的阿父,若是你是個小乞兒。葉府定不會留你在門口晃悠。”
茅榮軒去葉府之前,自然是詢問保護小家伙的暗衛,都發生了什么事情,將前因后果弄清之后,茅榮軒才去了葉府。
茅榮軒見茅祺瑞低頭思索的模樣,便知曉小家伙聽進去了,適時加了一把火道:“你此時一事無成,人家葉家為何會要你入贅,況且,你做事沒有大局觀,僅憑這一點,葉家也不會要你。”
最后,茅榮軒總結道:“你除了一個親王嫡子的身份,什么也不是。”
小家伙被茅榮軒貶的一無是處,茅祺瑞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茅榮軒顯然不會這么輕易的放過小家伙,還在繼續“與其要一個什么也不會的紈绔,他們還不如招一個家室清白,但富有才華的人。”
“葉家是何等精明,與其招一個不穩定因素,還不如招一個以后有所作為的男子入贅。”
茅榮軒悄悄的瞅了茅祺瑞一眼,也不管茅祺瑞能不能聽進去,繼續分析道:“一個沒有背景的入贅男子,到時候若是在葉家受了委屈,也沒有人在背后撐腰,他家中無權勢可依,有了葉家這棵大樹,定會牢牢抓住。”
“一個世家的紈绔子弟,不給葉家小哥兒臉子就不錯了,畢竟就算是葉家,也不敢與皇家子弟臉色看。”
“若是你,你會選哪一個?”
經過茅榮軒的一通分析,茅祺瑞的小臉煞白,若是他,他定不會選擇自己。
茅祺瑞欲哭無淚,有些無措的搓著雙手,心中無望,照阿父這樣說,那他豈不是與葉歲桉沒有機會了。
見自家傻孩子白著一張小臉,嚇得狠了,茅榮軒不動聲色的安慰道:“那葉家為何會上門招婿,你可曾思考過?”
茅祺瑞木訥的搖了搖頭,他當時聽葉歲桉說他家只招婿時,雖然心中疑惑,但他當時滿腦子的都是何為招婿,夫子課上沒說。
當時的他只顧著悔恨自己不認真讀書,并未多想。
第172章 茅榮軒解答了他的疑問……
茅榮軒解答了他的疑問道:“那還不是因為, 葉家怕他捧在掌心長大的小哥兒嫁出去之后受苦。”
茅祺瑞聽到這之后,趕忙表忠心道:“我定是不會讓桉桉受苦的。”
茅榮軒見小家伙這樣說,有些意外, 這小家伙到現在連字都認不齊,知道什么是情愛?
又一想:你現在和我說有什么用,你的決心要讓葉胥知道,還得讓他相信。
但茅榮軒接面上確實不屑道:“你說你不會欺負人家, 你上下嘴皮子一碰, 輕易許諾, 人家就相信你了,這世上,最可笑的便是海誓山盟。”
見阿父不相信自己,茅祺瑞急得抓耳撓腮。
茅榮軒見自家孩子這般耐不住性子,心中嘆氣。
畢竟是自己一手養成的孩子,茅榮軒也沒有繞彎子, 給小家伙指了條明路道:“若是你真的想與葉家的小哥兒成事。阿父給你幾個建議。”
茅祺瑞對茅榮軒很是信任, 見茅榮軒這樣說,他當即坐直了身子,認真傾聽。
茅榮軒當做沒看見小家伙的動作, 道:“首先, 便是不能再像現在這般, 整天混吃等死, 其次就是要讓葉家看到你的誠意。”
“口說無憑, 自然是行動最能打動人心。”
茅祺瑞懵懵懂懂的將茅榮軒的話聽了進去。
雖然他不是太能聽懂其中的意思,但還是嚴格按照茅榮軒的要求來。
于是自今日起,茅祺瑞一改往常京中小霸王的形象,在國子監認真刻苦的讀書。
惹得國子監的夫子都意外的多看了幾眼茅祺瑞, 也不知平日里慣常在課上搗亂的孩子,近日怎的這般刻苦,若是他們不知曉他的身份,還以為這家伙是要考科舉呢。
茅祺瑞認真貫徹茅榮軒的話,具體體現在:若是太后遇到什么新奇的小玩意給他,他轉手就送到葉府。
若是問為何太后如此疼愛茅祺瑞,那是因為在她最困難的時候,身邊只有年幼的茅榮軒陪著他。
太后自然對她的這個幼子感情不同,而茅榮軒成親時,先斬后奏,在邊疆成親后,才寫了封信回來。
太后心中有遺憾,而茅祺澤是個小古板,見到太后,只會一板一眼的請安問好,而年紀最小,會哄太后開心的茅祺瑞自然更得太后的歡心。
如此,太后若是得到了什么新鮮的事物,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茅祺瑞。
對于茅祺瑞隔段時間便送來的一些小東西的行為,剛開始的時候,葉胥很是疑惑。
他們不是已經暗中拒了這樁小家伙胡鬧的事情了?怎的又來送東西。
葉胥心中不解找上了茅榮軒問緣由,知曉是小孩子之間的打打鬧鬧,葉胥也不管了,也就隨他們去了。
心想:他一個大人,摻和小孩子之間的事情算什么,若是桉桉真的對那家伙有意,也不是他們能攔的了的。
于是茅祺瑞的自薦上門的風波就這樣輕飄飄的揭過去了。
*
若是問現在這京城,過得最是滋潤的誰?那當數是陶青了,家中的事務不用他操心,有葉姆給他擔著,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情做,也不會像小時候那般,常常纏著他。
想換換心情的陶青,便有事無事就喚莘欣然出來逛。
而莘欣然同雅韻郡主較為相熟,平日里也會叫上雅韻郡主,于是大多數都是三人一起,時間久了,陶青也同雅韻郡主相熟了起來。
與陶青這般貴婦人的悠然自得的生活不同,葉胥從入職到現在,一直在看公文,自從葉胥馬不停歇的將那小廝送來的三摞公文看完之后,那小廝不知從哪里又弄來了一堆公文。
看的現在葉胥想到書冊就生理不適的想吐,葉胥見其他同僚整日在上值期間閑的看品茗、讀書,葉胥就忍不住又一次在心中感慨同人不同命。
但葉胥自然也是有所收獲,他從這些公文中看出了一些不合理之處。
例如,現在的賦稅竟然有人頭稅。葉胥疑惑,有了人頭稅,這人口還怎么上去。
還有就是荒地,朝廷律法規定:若是百姓無良田,想要開荒,這稅收竟是從開荒的第一年就要交。
葉胥不解,這種不合理的政策,為何會一直執行?直到葉胥看到了往年的賬本,看了國庫的支出和收入,明顯的赤字危機讓葉胥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看了這么久的公文,葉胥對一些看起來不是很合理的政策有了大概的了解。
忙里偷閑的葉胥有時也會在心中好奇:為何他會一直看賬本或者公文。
難不成他在戶部任職的這些年,除了看公文之外,沒別的事情要做?
他也曾經旁敲側擊的問過來送公文的小廝,那小廝也不知其中的原委,只是說這是上頭的意思。
葉胥心中疑惑。他想:自己似乎沒有與戶部尚書有什么來往,為何戶部尚書一直讓自己看公文,而不是交代事情做。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葉胥也問了一下同僚。
因原來現在正是他們清閑的時候,等到了麥收季節之后,或者年前這種關鍵時間點,才是他們忙的時候。
而此時的同僚正吃著前些日子京城剛開酒樓中買來的雞蛋糕,好不愜意。
葉胥看著同僚桌上五花八門的書籍,葉胥眼中時藏不住的羨慕。
聽同僚的意思,他們也不知曉為何這般,因為他們上值后,便有師傅教他們如何做。
未曾像葉胥這般,上來就看公文,除了看公文之外,沒有別的事情做。
葉胥終于熬到了年后,戶部也忙了起來,當然,已經將送過來的公文看完之后的葉胥也開始收到了上頭的指派。
不出所料,是讓葉胥統計一下今年交上來稅收。
由于這是葉胥入職以來的第一件正事,葉胥自然用心。
葉胥統計之后發現:除了商人的賦稅和百姓們上交的糧稅之外,占大頭的竟是人頭稅。
葉胥查了一下數據,發現今年的人口增長并不多,其中占大頭的就是他曾任職的地方。
葉胥看著手中的數據有些發愁,但他也無計可施。
葉胥看著手中的賬本,想著,怪不得朝廷不愿取消人頭稅,原來關鍵在這。
對于現在這個情況,葉胥也沒有辦法,畢竟若是想解決眼前的情況,必定是要做出一些改變,可政策的改革也不是他一個人說的算。
這自然是要請示皇上,還要一層一層的推進,向下實施。
葉胥在戶部待了兩年的時間,這期間,葉胥就像是一個不穩定因子,不是負責戶籍,就是被上頭拉去處理財政支出,或者是熟悉關于土地的一些事務。
葉胥身為戶部侍郎,自然是要聽尚書的意思行事。
于是,在戶部尚書有意無意的暗示下,葉胥竟然將戶部的全部事務了解的差不多。
后知后覺意識到這個事實時,葉胥也很意外。
意外將戶部的各項事務熟悉完的葉胥,在心中美滋滋的想:怎的讓我掌握這么多,難不成是想培養我為下一任戶部尚書。
葉胥想起滿頭華發的戶部尚書,又道: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晚上躺在床上的葉胥覺得驚喜確實來的有些突然,難不成他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要當上尚書了?
當葉胥滿心歡喜的以為自己是下任接班人時,葉胥的調任下來了。
葉胥接到圣旨的那天,整個人都是懵的,他滿打滿算也不過是在戶部做了兩年,這不是不符合三年一調任的條件。
怎的就讓他調任了,葉胥在心中嘀咕:這吏部的官員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都是尸位素餐的關系戶?
況且,他也沒有聽說戶部尚書有告老還鄉的打算,怎的他的調任竟來的這般突兀。
葉胥到現在還沒明白,升任和調任的區別。
不是葉胥沒明白,只是他不愿相信罷了。
葉胥心中的疑惑無人能解,他只好乖乖跪下接旨。
宣旨的太監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堆,就一個意思,葉胥是調任,調到了工部,做工部侍郎。
等太監走后,葉胥看著手中的圣旨發愣,怎的把他從戶部調到工部是什么意思,不都是侍郎嗎?
他這剛在戶部熟悉起來,就把他調走,是個什么意思,葉胥在心中無聲的吶喊。
但也無法,圣命不可違,次日,葉胥只好捏著鼻子的去吏部赴任。
葉胥此時還沒有從他熟悉的象羅塔中抽離起來,不僅是他沒有出來,連他戶部的同僚也沒有。
在他們中午吃飯時,他熟悉的戶部同僚前來詢問:“葉大人,今日怎么沒有在戶部見到你?”
葉胥見到來人知曉是他在戶部一起摸魚的同僚,沒由來的一陣傷感,也不知到了工部后他是不是也要看上三四個月的公文。
葉胥先是輕嘆了一聲,有力無氣的回道:“換部門了。”
“嗯?”那人似乎很是不解。
“在下以后便是工部的人了。”葉胥解釋道。
“嗯!”那人驚嘆,似乎沒想到葉胥竟然放出了這么一個驚人的消息。
這朝中誰人不知戶部的油水足,最苦的便是工部,若是說戶部是官家小姐,那工部便是那碼頭上面的小工。
戶部里面的官員整日在宮中做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工部卻是相反,工部的官員從上到下,就沒有坐熱過板凳,不是琢磨水利,就是在管理交通。
現在葉胥卻說他放棄了戶部,被調到了工部任職。
那人以為是葉胥暗中得罪了什么不該得罪的人,很是意外。
聽到葉胥這樣說,那官員的眼中似乎很是不解,問道:“好端端的怎么會被調到工部?”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相處了這么久,葉胥自然明白他話中未言明的意思,道:“我也不知,昨日圣旨下來,調我去工部。”
那人也不解,皺著眉頭思索,他為官了這么多年,卻從未聽說過兩年之后調任的。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那人望向葉胥時,眼中的驚愕更明顯了,難道葉胥得罪了皇上?
那怎么不是誅九族,反倒變成了去工部任職。
不止他疑惑,葉胥也很疑惑,好端端的為何要調他去工部,明明他都熟悉了戶部的章程,眼看著能閑起來了,卻被調到忙的不著家的工部。
若是早知道是這個情況,他還不如一開始就在暗中熟悉工部的事宜,這樣也不用他今天一上午都在熟悉官員。
按照工部官員的說法是:在他們工部,每個人都是要相互熟悉,畢竟誰也不知,何時能用上他人的手藝。
畢竟他們堅信,能到工部任職的都是身上有真才實學的。
第173章 所以,在工部,也是六……
所以, 在工部,也是六部中唯一不靠勾心斗角,憑著自己的真才實學和頂頭上司的賞識升官的部門。
不為別的, 只因工部尚書是清貧學子爬上來,六部尚書中唯一一個當今圣上提拔上來的官員。
葉胥第一次上朝時,多看了幾眼工部尚書,只因在幾位白發老人之中, 他是唯一一個頭發烏黑的尚書, 實在是過于突出。
葉胥好奇, 多看了幾眼,沒成想,現在這唯一年輕的尚書,竟然成了他的上司。
葉胥想著工部尚書的滿頭烏發,頓時喪失了斗志,就算是他萬般努力, 也沒有機會成為工部尚書, 也不知這以后是他先辭官還是工部尚書先升天。
既然現在不能摸魚,那就好好干。葉胥想。
倒也不愿他在戶部整日想著摸魚,葉胥在收到調令的第一天, 他也是滿懷斗志, 想著在戶部干出一番成就, 實在是戶部的工作環境太過懶散。
作為六部中唯一一個掌管銀子的部門, 他在戶部工作時, 很是悠閑,時間長了,就喪失了斗志。
而工部卻不一樣,作為國家的技術部門, 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屬于自己的項目,若不是可以關注某人的去向,根本找不到人。
工部的官員們,不是在做圖紙,就是下去在搗鼓一些利民利國的事情。
因此,身為工部的一份子,入職不到三天葉胥就忙的腳不沾地。
葉胥覺得自己在戶部時,把屬于工部的閑暇時光,一并休完了。
忙了這些天,躺在床上的葉胥甚至開始有些想念自己在戶部任職時,品茗賞畫的日子了。
現在想來,當時他在戶部時,除了坐著看公文之外,好像并沒有什么體力活,不像現在這般不僅要自己畫圖紙,還要自己動手做。
當時的他是怎么想的,整天覺得自己看公文沒勁,著實有些大材小用,若是自己有穿梭時光的能力,他高低要給當時的自己一巴掌,打醒之前那個無比興奮的自己。
讓你想干事,好了,現在事情有了,累的飯都來不及吃。
*
因為葉胥怕別人弄壞了自己的成果,免得功虧一簣,只要是葉胥負責的東西,他全是親自動手。
葉胥靠著自己強大的動手能力和在后世接受到的知識,生產了一些現如今沒有的器具。
例如紡機車,犁具,蟲梳,不僅如此,葉胥還改良了水車。
他生產出的這些農具,實驗之后,發現確實大大的提高了糧食的產量,也減少了百姓們的勞動,很快便推廣了下去。
在交通上,葉胥把現代生活中常見的水泥也生產出來了。
因著時間有限,工部也只是把京城附近的道路休整了一番,至于茅榮郅決定全國推廣下去,那就不是他該負責的了。
因此,葉胥在工部官員中,也是很有威望的,不僅是葉胥滿腦子的奇思妙想,還有是葉胥從不吝嗇自己的想法。
不為別的,因為只要是別的官員在技術上卡殼了,一般都會去找葉胥,葉胥也會毫無保留的說出自己的建議。
根據葉胥的建議進行更改,項目的成功率大大提高了不少。所以葉胥也是工部官員中人際關系最好的一個。
葉胥在工部的一番舉措,自然瞞不過工部尚書的眼睛,想起之前陛下與自己的對話,他心中嘆了口氣:若是這樣的人才能一直留在工部該多好。
雖然知曉葉胥不可能一直留在工部,但工部尚書也沒有苛責葉胥。
畢竟這樣一個人才好好用的話,能給國家帶來不少妙處。
他是寒門出身,身后沒有世家大族撐腰,讀書做官也是為了百姓。
現在遇上同是窮苦出身的葉胥,工部尚書自然起了惜才之心。
總之,葉胥在工部的表現不止是工部的官員滿心歡喜,皇上也滿意。
茅榮郅看著今年因著稅收而充裕不少的國庫,連著幾天嘴角的笑容都沒有消下去。
雖說身為天子,應當隱藏自己的情緒,可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將國庫填個半滿,茅榮郅著實是忍不住。
這還是他踐祚以來,第一次見國庫有這么多銀子。
茅榮郅此時腰桿也硬了不少,心想:這下就算是邊疆有異動,他們也算是有還擊的底氣了。
葉胥在工部任職,大多數人都很是滿意,唯有陶青這個枕邊人,看著葉胥眼下的烏黑,一臉心疼。
彥夜時分,萬籟無聲,陶青手執燈籠,散著烏發,披著外衣,放輕了力道,推開書房的門后,就見葉胥依舊點著蠟燭,神情專注的在紙上寫寫畫畫。
連陶青推門而入都不知曉。
陶青見葉胥晚膳時,只是隨意扒拉了幾口,就一直待在書房,很是擔心,生怕葉胥的身體出個什么好歹。
眼下已經是夜闌人靜之夕,葉胥竟然還沒有入睡,他有些不放心。
方才陶青去兩個小家伙的房中,見小家伙們已然熟睡,才來書房。
見葉胥今日連自己到書房都沒有發現,便將手中的大衣披在了葉胥的肩上。
葉胥察覺到肩上傳來的觸感,手上的動作一頓,轉頭就看到了抓住大衣的手,他撫上陶青的手,輕聲道:“怎的還不睡?”
陶青聽到葉胥關心的話語,垂眸不語,似乎在賭氣。
見陶青不說話,葉胥心中了然,很是自覺將手中的炭筆放下,抱起身后的陶青,道:“那我們先就寢。”
陶青雙手摟住葉胥的脖頸,像是滿意,但有些羞澀道:“嗯。”
葉胥輕笑,惹得陶青紅了耳尖。
葉胥躺在床上,不到一刻鐘,便呼吸平緩,陶青借著不甚明亮的燭光,看到葉胥疲憊的面容,不由得有些發愁。
自葉胥去工部任職之后,便整天忙得沾床即睡,也不知這工部怎的就這般勞累。
陶青不懂朝中的事情,便向莘欣然打聽,過了兩天之后,莘欣然卻說,荀文林也不知為何葉胥的職務跳動這般大。
也是陶青問錯了人,若是陶青向鄒星淵請教,些許有些眉頭。
可鄒星淵與朝中的官眷不熟,整日在瑄王府中,也不出門,自然與陶青不相熟。
自葉胥在工部任職后,小家伙們便許久沒有見過阿父了,心中自然有些想念。
所以昨日他見兩個小家伙想去尋葉胥,便允了小家伙們的提議。
他心中知曉小家伙們在葉胥心中的地位,知曉葉胥不會拒了小家伙們的請求。
陶青想著:葉胥應當能借著這個機會休息一下。
誰知,等陶青去時,卻發現葉胥已經趴在書案上睡著了。
而兩個小家伙乖乖的在書房中一人捧著一本書看,并沒有出聲打擾葉胥。
終是沒有忍住,陶青上前用手指輕描葉胥臉上的輪廓,眼中既是心疼又是無奈,也不知這工部的事務怎的這般多,竟累的趴在桌子上便睡了。
許是葉胥的在工部的表現極好,他只是在工部待了一年半的時間后,一道圣旨下來,葉胥便被派到了兵部。
葉胥看著手中的圣旨,眼中的茫然很是明顯,似乎不知為何自己在工部做的好好的,又被調到了兵部。
明明他將手中的事情完成的極好,現在京城的主道也變成了水泥地,無論何時,京城都是干凈整潔的。
暴雨時節后,也不用擔心京外百姓把主干大道弄得泥濘一片。
葉胥自覺在工部干的尚可,怎的又被派到了兵部,他滿心疑惑。
葉胥回想起自己回到京城任職后,部門的調動,心中不由得猜想:該不會自己在兵部做了一段時間之后,還會被調到別的部門。
此時葉胥心中的猜想無人可知,也無實可證。
于是當在葉胥在兵部兢兢業業的做了三年后,再次被調到禮部時,葉胥已經調整好了心態。
收到圣旨時的葉胥面上波瀾不驚,心中靜如止水,反正已經猜到了的結局,他絲毫不意外。
沒事,反正都是做官,只要能做些實事,在哪都一樣個屁。
到了禮部,他還要重新適應,重新面對不同性格的人,適應不同性格的頂頭上司。
葉胥心中無聲的反抗無人知曉。
*
若是問為何這次葉胥在兵部做了這么久,實在是葉胥這人對兵械的管理自有一套章法,兵部尚書遇到一個對兵器制造有想法的人,自然是捧在手心里,不愿放開。
茅榮郅兩年前就想把葉胥調到別的部門重新掌握一下禮部的流程,可兵部尚書死活不放人。
他還在茅榮郅面前口口聲聲的保證:葉胥在兵部待的越久,越能想出新的武器制造。
茅榮郅聽過之后,想起葉胥之前為官的事跡,覺得有道理,于是便允了兵部尚書的提議。
葉胥為官十幾載,也不過是文官,均是與公文打交道。
來到兵部之后,面對一些身強體壯的武官和眼花繚亂的冷兵器,葉胥花了好一段時間適應。
因為葉胥按照之前文官的那一套,同僚說一句話,自己還要思索一下,這話中的深意與武官相處。
結果可想而知,鬧了不少笑話。可武官與文官不同,肚子中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他們是有什么就說什么。
使得葉胥之前的那一套不太好用,花了小半個月,葉胥摸清了兵部官員的處事風格后,葉胥在兵部的生活便游刃有余了起來。
除了兵部尚書是個滑不溜汣的老狐貍外,其他的官員都是一根腸子通大腦。
兵部的官員們都是實打實的功績,心中除了領兵打仗外,沒有太多的花花腸子。
葉胥與他們相處起來,自然輕松了不少。
剛進兵部時,葉胥就被兵部尚書派到了兵械管理那,原因很簡單,兵部尚書明確的告訴葉胥道:既然你在工部能想出那么多新點子,那同樣也一定也能制造出威力更大的武器。
葉胥想起自己不久前看到這次邊疆沖突,我方人員的傷亡,他頓時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更重了一些。
進了兵部的武器庫,了解了現如今兵器發展的水平,葉胥在此的基礎上,稍稍的改進了一下,提高了這些武器的殺傷力。
力求能在最小的限度內,給敵人造成最大的傷害。
雖說葉胥將心思全部放到了武器的制造上面,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線,至少像是熱武器的東西,葉胥沒有生產出來。
因著熱武器的殺傷力不是現在這個時代該有的,為了尊重現有的制造技術,葉胥制造兵器時,自然是圍繞著冷兵器。
既然是冷兵器時代,那就不要打破現在這個安定的局面,畢竟千年之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第174章 畢竟熱武器的威力別人……
畢竟熱武器的威力別人不知, 葉胥可是心底明清。
于是在葉胥負責兵械管理時期,邊疆官兵們的傷亡下降了不少。
兵部尚書看著手中底下官員遞上來的折子,看到將士傷亡下降明顯時, 心中大喜,心想:他果然沒有看錯,葉胥這小子心中的鬼點子確實不少。
隨即將這一消息寫折子稟告給皇上。
將士們的傷亡這般低,保護的可能不僅僅是一個家庭的希望, 還是國家富強的底子。
等葉胥到禮部任職后, 有兵部的同僚關心的問道:“葉大人, 今日怎么沒見你上值?”
葉胥抬眼看那人臉上的神情,瞬間就想起了自己之前從戶部調到工部,又從工部調到兵部上值的第一天。
那時也像這般,有之前的同僚前來詢問自己,為何一上午不見自己。
葉胥只好與之前那般回道:“以后我便要在禮部任職了。”
兵部的官員似乎沒有那么多的心眼,與之前的官僚別出無二的問道:“為何調到了禮部?”
現在算算, 葉胥在兵部待夠了三年, 是應該調任,可按著葉胥在兵部取得的成就,理應升職, 怎的被調到了禮部。
葉胥心想:現在只是被調到了禮部, 可能等他在禮部待上幾年后, 下一個就是刑部了也說不定。
葉胥對于自己在別的部門干不長久的原因, 自己也不知曉, 只好搪塞道:“圣旨下來了,說要去禮部任職。”
“原來是這樣。”那官員有些憨厚的撓了撓后腦勺。
兵部的官員不會說一些場面話,只是坐在葉胥身側用飯。
既使這人不說,葉胥也知曉他是什么意思。
葉胥心中嘆息,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這般不長久,總是換來換去的。
禮部的事宜與之前幾個部門要無聊的多,因著明年才是科舉,現在屬于仲夏時節,因此屬于科舉的事宜,現在開始準備太早。
而由于先帝的荒淫無道,百姓民不聊生,所以,現如今國家的實力并沒有達到讓附近國家進行朝拜的地步,對于外交的事宜,禮部自然不用準備。
現如今皇子和公主的年紀都沒有達到成婚的地步,如此這樣,禮部就又少了一項事宜。
況且,現如今天下太平,國泰民安,并沒有大型祭祀要舉辦。這般算下去,整個禮部都無比悠閑。
因此,輾轉了這么多部門,只有禮部是最悠閑的。
葉胥上任之后,與禮部官員一樣,整天摸魚,對于葉胥并不擔心被上司發現,因為葉胥發現禮部尚書在小憩。
頂頭上司都這般,他們下面的官員自然是學的有模有樣。
其實葉胥也不想這般的,畢竟他之前在兵部忙得不可開交。現如今突然閑了下來,他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
葉胥并沒有在禮部閑多久,就又忙了起來,因為次年二月便是會試。
由于現在禮部的人員都比較閑散,不知是不是因為葉胥是新來的,還是別的什么原因,禮部尚書竟然讓葉胥一個新手參與今年科舉考試準備工作。
葉胥對此很是震驚,著實是沒有想到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這般草率的交給他一個新人。
葉胥起初還以為這般有關國家社稷的事情,應當找一些資歷老的官員來。
既然任務已經分配下來了,葉胥只好捏著鼻子悶頭干。
于是葉胥又開啟了忙忙碌碌的生活。
往日里,葉胥一到家,陶青定然是在家中等著他,若是兩個小家伙有空,也會跟著陶青一起等他下值回來。
可今日葉胥到家時,發現家中的氛圍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暫且不說陶青今日竟然破天荒的沒有等他,就連平日里在院中忙碌的小廝們也不見身影。
但空氣中洋溢著的歡喜是藏不住的。
葉胥心中好奇:難不成是家中來親戚了,怎的這般喜氣洋洋的。
葉胥懷揣著好奇心,踱步走進才發現:他們一大家子都圍著一個及冠的少年說話。
尤其是陶青,陶青還拉著那人的手,眼眶紅紅的,但臉上還是能看出歡喜。
但葉胥的注意力停在陶青竟然拉別的男子的手上,方才漫不經心的眼睛瞬間變得犀利了起來。
葉胥此時心中別無他想,他只想弄清這少年的身份,這究竟是何人。
竟然被他夫郎拉著手,這還不算是重點,重點是這男子竟然不躲開,難道他不知曉男子和哥兒授受不親嗎?
葉胥心中氣急,但還是忍著性子,觀察具體的情況。
等葉胥走進,沉浸在情緒中的陶青并沒有發現,還拉著那男子的手說著什么。
還是葉歲桉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轉頭就看到了走進的阿父。
葉歲桉驚喜的喚了一聲阿父,葉胥點了點頭。目光繼續盯著那少年。
陶青聽到聲音后,發現是葉胥下值回家了,拉過葉胥給他介紹來人道:“這是我阿弟,他明年春天要參加會試,便提前來了。”
葉胥一聽,原來是小舅子,怎么不早說,差一點就鬧出一場烏龍。
葉胥的眼神瞬間變得溫和了不少,又恢復了那副溫潤的模樣,開口道:“小廷竟然這般大了。”
然后像是很貼心的對陶青道:“既然弟弟來了,給他安排院子了嗎?”
補充道:“要一個安靜些的院子,有助于他復習功課。”
陶青點頭,示意自己知曉道:“院子已經安排好了,小廷的東西已經放到院子中了。”
“我們兄弟倆許久未見,此時說說話。”
葉胥也沒有打擾他們兄弟二人話家常的時間,畢竟陶青這么多年沒有見過陶父陶姆,心中萬般想念。
現在在京城能見到陶廷,陶青定然心中萬分歡喜,現在既然有時間了,葉胥也不準備打擾他們兄弟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時間。
之前葉胥在外地為官,因為回家的路途遙遠,陶青一次也沒有回家看過。
之前原本打算回京的路上到老家看一眼他們,可回京的時間太趕,根本來不及回家見一眼陶父陶姆他們。
等回京后,葉胥也沒個安定的時候,隔個兩三年,就會有職位的變動。
因此,陶青既使心中萬般想念,也沒有時間回過一次家。
雖然陶青時常與他們寫信,沒有斷了聯系,可寫信自然不如相見來的真實。
現在陶廷來京考試,他們才有機會見上一面。
葉胥見兄弟二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便轉身離開,給他們獨立的空間。
臨走時,還把兩個小家伙帶走了,他怕小家伙留在這里問東問西的,打亂陶青想說的話。
葉胥走了一段路后,才反應過來,既然陶廷要參加此次的科舉考試,那這次的禮部尚書交代的事情,他應當是沒有資格參加的。
葉胥回過神之后,想著:幸好禮部準備的比較早,這才剛剛開始,若是陶廷真的年后來,還不知他能不能參加今年的考試呢。
葉胥想起來就一陣后怕,還好發現的早。
想著:等明日上值后,他便同禮部尚書說明這一事實。
既然陶廷參加此次科舉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身為陶廷的親人自然是沒有機會參與這次的準備事宜。
葉胥心中納悶:也不知這禮部怎么搞的,他不知曉自己有親人要參加這次的科舉,難不成禮部的人還不知曉嗎?怎么犯這么低級的錯誤。
同時葉胥還有些暗爽,那這般看來,他豈不是又能悠閑一陣子。
葉胥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后廚,順便交代他們晚膳準備豐盛些,今天有重要客人來。
后廚聽到葉胥的話點了點頭,他們早就收到了消息,說是主姆的弟弟來京城參加科舉,葉姆已經同他們交代過了要好好準備晚膳。
葉胥見伙夫們忙得不可開交,也不打算在這里添亂,轉身離開了此地。
轉身后,葉胥發現兩個小家伙竟然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他方才在想事情,便沒有注意到兩個小家伙的腳步聲。
他還以為小家伙們跟著他出客堂后,便離開了呢,誰承想,竟然一直跟著自己。
葉胥見兩個小家伙低著頭不說話,就知曉他們定是有話要說,問道:“怎么了?”
葉歲桉首先開口道:“阿父,我們為何從未見過舅舅?”
葉胥知曉小家伙們話中的意思,應當是為何他們之前沒見過舅舅,可是到了京城后,為何等到現在才見到。
葉胥解釋道:“你們舅舅按理說應當幾年前就該來的,可是前幾年他感染了風寒,一直未好,便錯過了當年的考試,等休整好了后,又重整旗鼓,準備今年參加考試。”
看著小家伙們低著頭不說話,葉胥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想這么多,愁眉苦臉的,別到時候比阿父還要顯老。”
葉胥的話成功的得到了兩個小家伙的白眼。
葉胥無奈的笑笑。
見小家伙們對陶廷很是關心,葉胥心想:果然血緣關系是最割舍不了的,即使他們從未見過。
臨睡前,葉胥攬著陶青,心中對于陶廷今日到他們府上的行為很是不解,問道:“小廷何時寫信說要來,我怎么不知曉這件事?”
陶青今日見到了弟弟,情緒波動有些大,此時有些昏昏欲睡,聽到葉胥這樣說,他強撐著回道:“我前些日子告訴你了,許是你沒聽清。”
說完,陶青也不管葉胥,換了個姿勢,準備入睡。
葉胥見陶青這般困頓,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
葉胥躺在床上,聽著懷中人平緩的呼吸聲,腦中不斷思索,到底什么時候說的陶廷要來。弄不清楚情況,葉胥心中癢癢的。
許是在禮部太閑,意見微小的事情,葉胥都刨根問底的想知曉原委。
可惜當事人已經睡著了,葉胥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出,是什么時候陶廷說要參加此次的科舉。
許是當時的自己也像陶青這般困頓吧,只是胡亂應了一聲。
葉胥心中沒有答案,只好安慰自己,定是自己在兵部忙著改造武器時,若不然憑著在禮部的悠閑時光,他定是有時間將事情問個清楚。
葉胥在心中嘆息,若是知曉陶廷要參加這次的考試,當時禮部尚書讓自己接手這件事時,他就推辭了。
事情總歸已經定型了,葉胥索性不想了。
等次日葉胥上值時,第一件事便是與禮部尚書說自己不便負責這次的科舉。
禮部尚書對于葉胥這種突然反悔的行為很是不解,按照常理來說,這般好的事情,別的官員都是搶著做,怎的到了葉胥這里,卻是推辭。
第175章 于是他面上的疑惑很是……
于是他面上的疑惑很是明顯, 問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煩,怎的之前還答應的好好的,今日就反悔了”
見禮部尚書并未說要追究責任, 葉胥心中松了口氣。
對著禮部尚書行禮說明緣由:“家夫的弟弟今年要參加科舉,此事下官先前不知,昨日下值歸家時,見到夫弟, 才知曉此事。”
知曉緣由后的禮部尚書也沒有說什么, 心想:是他心急了, 沒有弄清今年的科舉是否有他的親屬,便將此事交給他辦理。
與此同時,他心想:日后皇上若是問起來,這也不能怪他沒有上心,若是怪,只能說是不巧。
他心中周轉了一番, 面上表情不變, 順了順白須道:“原是這般,那你確實不能負責這次的科舉事宜。”
“既是這般,那本官再找人吧。”
葉胥應好, 然后便回到位置上, 正大光明的翻書看。
實在是不巧, 他原本也想為禮部做出一些貢獻, 體現自己的價值, 可實在是這時間湊得巧,可惜了他一身的能力無處可使,葉胥心中暗喜。
雖說葉胥躲過了這次科舉,可沒有躲過今年除夕之前的祭祖。
按照祖制, 每年除夕前,皇上都要帶著宗室領頭祭拜祖先,稟告祖先今年的功績,總結去歲的事跡,并祈禱來年風調雨順。
往年這個時候,禮部都是要早早的開始準備,原本禮部尚書準備讓之前那班人馬繼續按照往年的流程來。
可是葉胥此次不能參加今年的科舉,只好將負責祭祖的人員調到科舉,讓葉胥填補祭祖的空缺。
總之,臨近年關這幾個月也是禮部最是忙碌的時候。就連平日與葉胥一起聊閑話的官僚此時也忙了起來。
因著此次祭祖按照往年的流程來,雖說是忙碌了些,但因為有標準答案可以照抄,不怕生出什么事了,葉胥也能忙里偷閑。
倒是陶廷,從到了京城后,就一直悶在院中不出來,陶青有些擔心,生怕陶廷熬壞了身子。
又恰逢葉胥休沐時間,二人一合計,一家人便準備去外面吃一頓。
倒不是說家中的伙夫手藝不行,只是葉胥想:陶廷畢竟是第一次來京城,一直待在院子里溫書也不行,最起碼要換個腦子,出去看看。
正好他們一家人也許久沒有出去吃上一頓,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一起去吃上一頓也不錯。
于是葉胥便領著一大家子去了京城最大的酒樓。
倒不是說不想去葉父開的酒樓,只是身為葉胥的小舅子,陶廷定是已經將他家的特色食品吃了個遍,就算是老家的小店沒有的,這些日子在家,葉父應該也讓陶廷吃了個遍。
與其讓他去自家的酒樓,吃老幾樣,還不如帶他去吃京城中最具有特色的美食,還能讓陶廷嘗個鮮。
事情定下來之后,一群人便決定出發。
葉胥本來是想坐馬車去,可陶青覺得還是走路去為好,走路去還能感受一下京城的風土人情,順便還能放松一下。
問了陶廷的意見,陶廷也愿意走路去,眾人最終還是遵循了陶廷的建議。
畢竟這次出去,也算是給陶廷接風,自然是以陶廷的意愿為先。
葉胥和陶廷走在前面,陶青和兩個小家伙走在中間,葉父和葉姆在后面收尾。
葉胥和陶廷走在最前面開路,陶廷時不時的會問一下葉胥當今時政上面的內容,以及葉胥之前在地方上面的見識等內容。
葉胥都事無巨細的告知他,葉胥也經歷過科舉,知曉科舉并非單單考試文章,還有可能涉及政治、歷史、外交、風土人情等方方面面。
于是葉胥也會把自己這段時間在各個部門任職的經歷告訴陶廷,并告知他今年考題最有可能考試那個方面等問題。
葉胥將自己掌握到的內容事無巨細的全部都告訴了陶廷。
對于葉胥傾囊相授的行為,陶廷也聽的認真,他們邊說邊走,很快便到了地方。
葉胥這才停了話題,葉胥帶著一家人進了大堂后,還未開口,便有小二上前來,畢恭畢敬道:“葉大人可是要廂房?”
葉胥聞言道:“麻煩了。”
小二見葉胥這般客氣,似乎并不意外,回道:“葉大人還是這般客氣。”
小二嘴上應和葉胥的話,但腳下的動作卻沒停,走在前面為他們引路。
跟在葉胥身后的陶廷目睹了全過程,似乎很是意外,沒想到這酒樓的小二竟然與葉胥這般相熟。
還是一旁的陶青解了陶廷心中的疑惑道:“這酒樓是瑄王殿下手下的鋪子。”
“瑄王殿下與你哥關系匪淺,每次你哥來時,都會有小二引著進廂房。”
因著自葉胥娶了陶青之后,陶廷便一口一個哥的叫葉胥,陶青平日里說話也按照陶廷的稱呼喚葉胥。
陶青見陶廷點頭,繼續道:“好像是你哥之前給了瑄王幾個飯菜的方子,所以每次我們來這酒樓吃飯,掌柜的都會有空廂房留給我們。”
聽了陶青的話,陶廷很是意外。他在老家時,也只是聽說葉胥在政績上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是他沒想到葉胥竟然與瑄王關系這么好。
陶廷面上的意外太過明顯,似乎沒有想到葉胥竟然在京城混得如魚得水。
在小二的引領下,他們一家人很快就到了廂房,等小二拿出菜單時,葉胥將菜單遞給了陶廷。
既然他們這次來是想讓陶廷嘗一下京城的美食,自然是以陶廷的意見為先。
陶廷接過葉胥遞來的木板,有些不解,似乎不明白這是何意?
葉胥解釋:“這上面是酒樓中的飯菜,你想吃什么便點什么。”
陶廷低頭看,才發現原來這木板上竟然有字,上面寫了一些菜品,而后跟著的便是價錢。
葉胥見陶廷看著菜單出神,以為是陶廷初來乍到,不知該吃什么好,便將目光移向陶青。
陶青自小看著陶廷長大,知曉陶廷的口味,估摸著點了幾個菜,小二點頭應是。
隨后葉胥又補充了幾個平日里他們喜歡吃的菜和酒樓的招牌菜后,小二表示自己記住后,便下去了。
小二下去之后,葉胥便思索了起來:陶廷自來到京城后,便一直待在家中,葉胥生怕他憋出個好歹來,便想著若不然趁現在天氣適宜,出去秋游?
葉胥問過陶廷的意見后,便想著明日該怎么安排好。
當葉胥在腦中思索明日去哪里比較好時,便聽到了敲門聲,他還以為是小二上菜來了,心中好奇:今日這菜怎的這般快。
葉胥道:“進。”
然后陶廷便發現進來了一個男子,那男子渾身氣度懶散。瞇著一雙桃花眼,但仔細一瞧,似乎又有些不同。
只見那男子身穿暗紫彩條斜紋經錦鶴氅,一條暗金黃色虎紋金帶系在腰間,有雙炯炯有神的朗目,嘴角還帶著些若有若無的笑意。
陶廷有些好奇,但這人明顯就是來找他哥的,所以陶廷并沒有出聲,準備靜觀其變。
葉胥見來人是茅榮軒,有些意外,他還以為依著茅榮軒的性子,寧愿待在府中,也不愿出來呢,沒成想,今日他們一家人只是出來用飯,竟然這般巧,竟然碰上了。
茅榮軒這些日子終于得了空,想在酒樓用飯,他剛坐下,便聽說葉胥帶著一家人來酒樓用飯。
茅榮軒心想:葉胥來用飯有什么好稀奇的,就算是他皇兄,也是要食五谷雜糧,更何況是他葉胥。
引起茅榮軒注意的是下一句,葉胥竟帶了一位書生模樣的男子。
葉胥自來到京城后,便沒有什么親人,今日這人定是葉胥的親屬,茅榮軒心中很是好奇這人的身份,便來一探究竟。
沒等葉胥開口,茅榮軒很是熟稔的說道:“葉兄今日怎的有空到酒樓用飯了?”
葉胥也沒有藏著掖著,畢竟陶廷也算是自己半個弟弟了,如實說道:“夫弟要參加這次的科舉,我見他整日在院子里溫書,怕他繃得太緊,便想讓他體驗一下京城的風土人情。”
“思來想去,還是你手下的酒樓最能代表京城的風味,便帶著他來了。”
“這不就碰上你了!”
說著,葉胥便看向了陶廷,茅榮軒順著葉胥的目光也看向了站起來的陶廷。
茅榮軒這才見到了讓他好奇的人物,他仔細一瞧發現,陶廷確實長得與陶青有五分相似。
葉胥給二人相互介紹:“小廷,這是瑄王。”
陶廷知曉茅榮軒身份后,并未與旁人一般諂媚,一板一眼的行了一個書生禮,道:“瑄王殿下金安!”
并非是陶廷不知曉禮儀,實在是他看葉胥與瑄王相熟的樣子,他不好行大禮。
茅榮軒見陶廷竟然這般知禮,心中也沒有絲毫意外,畢竟葉胥是個人精,他的夫弟應當也不差。
然后葉胥給茅榮軒介紹道:“這是我的夫弟,陶廷。”
茅榮軒對著陶廷點了點頭,隨即道:“既然你們有正事要做,那我也不便打擾。”
隨后大氣的表示:“既然是弟弟來了,那這頓飯就先記在我的賬上,就當這段接風宴我請了。”
葉胥見茅榮軒眼中的誠然,也沒有推辭道:“那便多謝殿下。”
茅榮軒點了點頭,然后離開了,他當時只是好奇與葉胥一家人一同前來的男子是誰,現在弄清楚之后,也不便多留。
他們一家人聚在一起,自己一個外人留在這也不像話。
時間過的很快,祭祖完成的很順利,葉胥提著的心終于放下去了,他也是第一次負責這般重要的事情,現在能無恙的完成,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樁心事。
葉胥接下來便能心安理得的在禮部打發時間。
隨著離會試的時間越來越近,家中的氣氛好像陡然緊張了不少。
時間到了會試這天,陶廷坐在葉家的馬車到了會試門口。
下了馬車后,寒風便往領口里鉆,吹的葉歲桉的鼻頭紅紅的。
春寒料峭,不算暖的天氣,除了葉胥要上值沒來外,一家人都來送陶廷。
見其他舉子在排隊時,陶青有些不放心的交代道:“晚上天寒,你記得把這件襖子穿上。”
陶廷看著陶青遞來的衣物,輕聲應好。
葉歲桉和葉歲錦見到襖子之后,才知曉原來之前阿姆是為舅舅縫的。
當時他們還打賭:這襖子定是為阿父縫的,葉歲桉非說不是,他一口篤定這襖子是阿姆為了舅舅縫的。
此時葉歲桉向葉歲錦使眼色,方才還興致勃勃的葉歲錦瞬間蔫了不少。
好吧,又把這個月的月例輸沒了。
第176章 陶青對陶廷很是不放心……
陶青對陶廷很是不放心, 生怕三年前的風寒留下了后遺癥在這幾日復發,站在陶廷面前喋喋不休的交代了不少。
直到所有的舉子要接受例行的檢查后,陶青還有些意猶未盡, 見前面確實已經開始動作,才不得不停下。
當陶廷準備去排隊時,兩個小家伙在身后開口道:“舅舅,你在考場上不要緊張, 若是這次不中, 可以等下次;實在不行, 可以托我阿父找個地方官職做做。”
陶廷對上小家伙認真的眼眸,輕笑了一聲,似乎并沒有把小家伙說自己考不中的話放在心上,而是道:“桉桉和錦兒的心意舅舅心領了,舅舅這次一定努力,爭取不麻煩你阿父。”
然后, 陶廷轉身跟在一群人身后排隊。
一家人看著陶廷慢慢的往前, 直到不見身影。
陶青望著已經關閉的大門,心中頓時萬分感慨,記憶中的陶廷, 似乎是那個永遠在他身后喊哥哥的小孩, 現在竟然已經成了舉人, 參加會試了。
這般想著, 陶青不禁感慨:時間過得竟然這般快, 似乎他對陶廷的記憶還留在小家伙挺直腰板,與葉胥對著干的場景。
想起葉胥,陶青的目光看向眼前快有他高的小家伙,雖然是在問他們, 但語氣卻很是篤定的問道:“方才那話,是不是你們阿父交代的。”
葉歲桉和葉歲錦今日每個人都穿了大氅,小臉被毛絨絨的狐貍毛圍著,看起來就很是乖巧。
對于陶青的發問,二人也沒有瞞著,乖巧道:“是昨日阿父特意交代的。”
見阿姆面上的疑惑很是明顯,葉歲桉解釋道:“阿父說,這些日子舅舅心中的壓力過大,怕他傷了身子,阿父才這般說的。”
怕陶青不理解自己的話,葉歲桉補充道:“這幾天一直到很晚,舅舅院子的燭火才滅。”
陶青點頭,這件事情他也知曉,葉歲桉繼續道:“阿父說,是舅舅的壓力太大,阿父怕舅舅在考場上出什么意外,才讓我這般說的。”
陶青看著面前小家伙認真的神情,不由得輕笑,開口道:“我又不會怪罪你阿父,怎的這般焦急。”。
葉歲桉也知曉是自己心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件事,當事人沒有在意,他自然不會多事,于是便牽著兩個小家伙上了馬車。
*
歷經三天兩夜,久閉的會試大門終于打開了,被關了三天的舉子們得以重見天日。
知曉今日是陶廷考完的日子,葉胥一家早早的就在會試門口等著。
見門內的舉子陸陸續續的都出來了,卻一直不見陶廷的身影,葉歲桉和葉歲錦不免有些焦急。
小家伙們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尤其是葉歲桉,他還以為是自己話傳的不夠到位,陶廷出了什么意外,不停地走來走去。
見小家伙這般心急,陶青還以為是葉歲桉想陶廷了,經歷過一次葉胥科舉的陶青安慰道:“不急,許是你們舅舅的座位離大門比較遠,出來的時間便比其他學子晚了些。”
見兩個小家伙看過來,陶青耐心的解釋道:“之前你阿父就是這般,許多學子都出來了,我卻不見你阿父的身影,當時我沒比你們大多少,不知事,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見小家伙聽的認真,陶青輕拍了一下小家伙的肩膀,以示安慰,道:“等過后我詢問緣由,你阿父說,他的考試位置離的遠,所以才出來的晚。”
見兩個小家伙看向自己,似乎在求證,葉胥點頭,道:“確實如此,雖然我也不知這座位是如何安排的,這座位本就有遠有近。”
“有坐的離大門近的,那必定有坐的遠的,當時不巧,為父便是坐的遠的那一類。”
“現在看來,你們舅舅應當也是坐的較遠的那一批。”
幾人說話期間注意力都在葉胥身上,還是葉歲錦眼尖,看到了剛才出門的陶廷,不由得有些激動,看著陶廷的身影,對著葉胥他們道:“你們看,舅舅出來了。”
葉歲錦的聲音瞬間將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不遠處的陶廷身上。
眾人確實是看到了陶廷的身影,只是陶廷走路不似平時那般平穩,有些搖晃。
葉胥見陶廷身形不穩,趕忙上前扶住他,陶廷身上有了依靠,蒼白的臉上漏出一個微笑以示安慰。
陶廷剛想說什么,陶青趕忙開口道:“有什么事,等回家之后再說,你現在先保存體力。”
說著,葉胥便將顆糖塞進了陶廷的口中,感受到嘴中的甜意,陶廷很是聽話的沒出聲。
對于這種事情,陶青有經驗,之前葉胥從考場出來時,也是這個模樣,回家洗了澡之后,然后睡了整整一天。
當時他還以為葉胥是身子出了什么問題,擔心的不行,六神無主的陶青便請了大夫,當大夫說葉胥只是有些勞累,睡著了后,陶青才放下心來。
大夫走后,陶青心想:這科舉可真是折磨人。
但是也沒辦法,這是他們讀書人唯一的出路了。
在葉胥的攙扶下,陶廷上了葉家的馬車。
等到了府上,陶青讓葉胥扶著陶廷去清洗一下。
因著有了經驗,陶青在出門的時候,便吩咐下人燒些熱水。
現在他們回來,正好能給陶廷用上。
葉胥沒進去多久,就出來了,陶青看到葉胥還有些意外,他看陶廷似乎比當時的葉胥還要虛弱,以為洗漱還要葉胥幫忙呢,沒成想葉胥竟然出來了。
葉胥似乎看出了陶青心中的想法,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解釋道:“小廷讓我出來的。”
陶青似乎想到了什么,開口道:“這樣也好。”
小廷自小便臉皮薄,是他關心則亂,沒有想到這一層。
隨即便吩咐下去,讓后廚煮些易消化的飯食,等著陶廷清洗完或者睡醒之后吃,見下人應承下來后,陶青便繼續忙活手中的事情。
葉胥見陶青此時竟然在縫小襖,心中很是不解:過些日子,天氣不就暖和起來了,怎的現在還在縫,難道此時不應該是準備初春時節的衣物嗎?
怎的本末倒置了?
葉胥心中這般想,便說了出來,陶青解釋道:“這不是兩個孩子鬧著要嗎?”
見葉胥似乎真的不知曉,陶青便說了其中的緣由道:“前幾日,小廷不是要考試,他身子弱,我便順手給他縫了件小襖,送他去考場那日,兩個小家伙看到了,鬧著也要。”
陶青語氣中雖然是對兩個孩子鬧著要的無奈,可語氣中的寵愛很是明顯,像是怕了小家伙們粘人的功夫道:“我怕我若是不給,到時候小家伙們還哭著鬧著要,反正現在我閑著也是閑著,便順手也給小家伙們縫了。”
葉胥想起已經快比陶青還要高的兩個小家伙,竟然哭著鬧著要小襖的場景,不由得一陣好笑,倒是像小家伙們能干出來的事情。
突然想到小家伙們也十四五了,好像到了要說親的年紀。
葉胥想起這個,心中一陣發酸,生怕有什么人家上來說親。
葉胥這般想著,旁敲側擊的打聽道:“這些日子可有什么人家上門來?”
陶青見葉胥這般問,有些好奇,想了一下,答道:“除了然然和雅韻郡主之外,瑄王夫有時也會來家中坐坐。”
葉胥見沒有什么媒人來家中提親,心中懸著的石頭放了下來。
可是他卻大意的忘了那個小時候哭著鬧著要入贅他家的小家伙。
與葉胥生活了這么些年,葉胥一個動作,陶青就知曉是什么意思,取笑道:“怎的,生怕小家伙們真的被嫁出去啊。”
對于陶青的調笑,葉胥似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反而坦蕩的承認道:“是啊,我確實怕哪個不長眼的小子,來家中提親。”
陶青給葉胥安了個定海神針,道:“你放心,兩個小家伙可是很聽你的話,將自己的姻緣摁殺在了搖籃里。”
“凡是人家對他有意思,他們一律以:‘阿父說了,我家哥兒不外嫁,只招婿。’的話拒絕。小家伙們這般說,使得原本對小家伙有些旖旎心思的人,便也放棄了。”
葉胥一想,也是,畢竟誰愿意放棄自家的祖業,入贅到別人家。
見葉胥一臉笑意,陶青繼續道:“你是不知曉,現在我們家的孩子,可是在京城出名了。”
“照現在這個場景發展下去,短時間內,你也不必擔心,你的心肝寶貝給別人娶了去。”
葉胥對兩個小家伙的行為很是認可,那驕傲的模樣,陶青根本看不下去。
見葉胥似乎有將兩個小家伙叫過來表揚一頓的想法,陶青有些憤怒的錘了葉胥一下。
道:“你若是真的把小家伙們喚過來表揚一頓,小家伙們再是這般下去,若是以后小家伙們身邊沒有個知心人,你可別在我面前愁眉苦臉。”
看著葉胥臉上的表情,陶青有些不忍,猶豫了片刻開口道:“你別以為小家伙只是在貴婦人這個圈里面的名聲不好,但在百姓的口中,他們的名聲可是好的不得了。”
“為何這樣說?”葉胥這些時間雖說在禮部很是悠閑,但這些官員并不會說這些事情,聽陶青這樣說,顯然是來了興趣。
見葉胥不似方才那般受打擊,陶青的嘴角微微上揚,解釋道:“桉桉和錦兒仗著自己會些功夫,遇到什么官家男子欺壓百姓的場面,便會出手,還口口聲聲說什么自己在伸張正義。”
葉胥聽完很是好奇:“為何這件事情,我從未聽過。”
陶青聽著葉胥的話,似乎很是無話可說,道:“這種事情,京兆尹來了也不好處理,畢竟都是官員家的孩子。若是一個處理不好,他豈不是兩頭得罪。”
說完似乎對葉胥這般簡單的事情都不理解有些意外,開口道:“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藏著掖著還不夠,怎么可能大肆張揚。”
葉胥很是驚奇:“為何不好處理,不都是官員的孩子。”
葉胥話音剛落,就有些后悔了,那官員家的孩子仗勢欺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被大肆宣揚了出去,那孩子以后得名聲豈不是臭了。
陶青似乎對葉胥這般對孩子不上心很是不滿,怎的這些事情葉胥一點也不知道。
但還是忍著脾氣繼續解釋道:“為何不好處理,還不是因為每次小家伙伸張正義時,瑄王家的那個小的在一旁加油打氣,等京兆尹來了,那小子把罪責全都攬到自己身上。”
第177章 陶青似乎對茅祺瑞這般……
陶青似乎對茅祺瑞這般縱容小家伙的行為很是不滿, 繼續道:“京兆尹見茅祺瑞把事情全部攬在自己身上,又怎敢輕易定罪。”
“現在京城誰人不知瑄王是皇上的親弟弟,還最得皇上的心, 再者說,瑄王家的小公子最受太后的喜愛,連我這個整日待在后院的人都知曉,更何況是京兆尹, 幾番權衡之下, 這件事情也就輕拿輕放了。”
“再者說那官員家的孩子是仗勢欺人, 本就站不住理,兩方人都不愿按重處理,所以事情就這般算了。”
葉胥聽完之后,恍然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道:“你說,最后京兆尹來了, 瑄王家的那小子把罪責全攬在自己身上了?”
陶青覺得自己方才說的很是明白, 怎的葉胥又問了一遍,有些疑惑的想著:怎的葉胥這般年紀不算老,好端端的就耳朵不好了, 但還是耐心的解釋道:“錦兒是這樣說的。”
葉胥似乎是又想起什么一樣, 開口道:“你方才說, 瑄王夫有時也會到家中坐坐?”
若是說方才陶青心中還疑惑葉胥是否是耳朵不好, 現在見葉胥又問了一遍, 心中基本上已經確定了葉胥耳朵不好,面上一片擔心,現在還沒老,就耳朵不好, 這以后在官場上還能走得遠嗎?
對于陶青心中的擔憂,葉胥不知,還在等著陶青的回答。
陶青見葉胥一直盯著自己,似乎在求一個答案,怕葉胥再次聽不清的陶青,便趴到葉胥的耳邊道:“確實如此。”
葉胥認真思索模式被陶青突然趴到他耳邊的動作弄得有些癢而突然中斷。
腦中的思路被打斷,頓時葉胥看向陶青的眼神都變了。
陶青被葉胥的眼神看的腰上一軟,有些臉紅:怎的好端端大白天用這種眼神看我,葉胥的眼神似乎讓陶青是想到了什么夜間活動,有些臉熱的躲避了葉胥的目光。
葉胥被陶青的目光看的一怔,本就有些旖旎的心思被陶青看的更加不可說了起來。
眼看著事態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起來,所幸葉胥還是有些理智的,知曉現在青天白日,是該做正事。
他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似乎在掩飾什么,試圖把自己拉回正軌,繼續道:“我記得瑄王夫之前好像不喜與京中的官眷來往。”
陶青想了一下,道:“確實如此。”
“既然如此,怎的突然間與我們走動了起來?”
陶青被葉胥這么一說,似乎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不確定的回道:“說不定是瑄王夫看在瑄王的面子上來坐坐也說不定。”
葉胥聽完搖了搖頭,皺著眉頭回道:“我覺得事情并非如此簡單,我記得瑄王曾說過,瑄王夫的性子薄淡,不太喜歡與人來往。”
陶青顯然被葉胥的話弄得一頭霧水,似乎不太明白,這其中有什么聯系。
葉胥繼續問,像是在確定什么,道:“這些日子,瑄王家的小公子是否還會往家中送東西。”
“確實會”
被葉胥這般仔細的詢問,陶青顯然是想到了什么,頓時瞪大了雙眼,像是求證般的看向葉胥道:“你是說,瑄王夫是在”
葉胥面色凝重,道:“也許事情就是你想的那般。”
葉胥這樣一說,陶青的面上也有些凝重,若以后瑄王府來提親,他們到時還真的不好拒絕。
若是到了最后,這樁婚事成了,到時候若是桉桉在王府受了什么委屈,他們也不知曉,更別提給小家伙鳴不平了。
陶青和葉胥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怎的好好的就和皇家子弟有了關聯。
見陶青一臉的擔心,葉胥還有些理智在,安慰道:“也說不定,我見桉桉似乎對那小子并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陶青被提醒后,才想起葉歲桉平日里的做法,道:“好像確實如此。”
葉歲桉平日里只是把茅祺瑞當做小跟班,也只是單純的把他當做小弟,與他并非有什么男女之情。
這般想著,陶青心里也有了些許安慰。
也不知是葉胥想到了什么嚴重的后果,下定心思道:“實在不行,大不了我提前辭官,等我們一家人回鄉之后,他們應當不會惦記桉桉了。”
葉胥這話也是安慰安慰陶青,他又何嘗不知,若真的被皇家看上,一道圣旨下來,除非是他們一家人搬到海外,若不然,他們定是要按照圣旨來。
圣命不可違。
更何況,茅祺瑞那小子還是太后的心尖,更不用說瑄王是現下皇上最寵愛的弟弟。
葉胥這般想著:只覺得這皇權確實有些太過無理,眼下一黑,只覺前途一片昏暗。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萎靡。
然后,陶青和葉胥便聽到兩道聲音一前一后的傳來:“阿父,阿姆。”
于是,方才恨不得抱頭痛哭一番的二人瞬間分開了,等二人端著假裝自己在做正事突然被打擾的神情循著聲源望去時,就見兩個小家伙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許是因為方才小家伙們回府之后進了院子,原本身上的大氅已經取了下來。
葉胥看向兩個小家伙的眼神中滿滿的父愛,當目光掃向小家伙身后的小子時,葉胥原本慈善的面孔便有些維持不住了。
尤其是看到身后小崽子望向葉歲桉時,眼神中的愛戀,葉胥沒有哪一刻像此時這般覺得自己的眼神好是一種累贅。
感受身邊人情緒變化的陶青在三個小輩看不見的地方狠狠的擰了一下葉胥。
葉胥痛的齜牙咧嘴的,望著越來越近的身影,葉胥勉強維持住了面部表情。
等葉歲桉和葉歲錦走了過來后,身后的小崽子也跟了過來,小崽子走近了之后,向二人問好:“葉叔叔,陶叔叔。”
雖說葉胥知曉眼前小崽子心懷不軌,但見小崽子竟然禮儀這般周全,他自然不能甘落下風,于是葉胥面無表情的點了下頭。
倒是陶青,不像是葉胥這般冷漠,開口關懷道:“小瑞都長這么高了,你阿姆現在在家可好啊,有些時日不見他了。”
茅祺瑞在陶青面前裝的很是乖巧,道:“阿姆這些日子正張羅著哥哥的婚事,有些忙。”
陶青知曉眼前的少年對葉歲桉有意,看向茅祺瑞的眼神都是岳姆看向自家小輩的眼神。
聽到茅祺瑞這般說,心中還有些驚奇道:“你哥哥都長這么大了,現在都已經開始說親了。”
茅祺瑞乖巧的回道:“哥哥如今快要及冠,阿姆便有些著急,忙著給哥哥相看人家。”
等二人寒暄完之后,葉歲桉才開口道:“阿姆,我們想出去看看。”
陶青知曉這些日子小家伙們一直困在家中。
因著陶廷在家溫書,小家伙們也日日待在家中,葉歲桉和葉歲錦是第一次見到阿姆口中的舅舅。
心中很是好奇,自然是時常待在家中,雖說大多數時間見不到,但若是運氣好的話,還是能在花園里見到陶廷。
陶廷見到兩個小家伙心中也是歡喜,時不時的跟二人說說話,說的都是一些家鄉的事物。
因著小家伙們自出生起,就沒有回到過老家。
因此,小家伙對陶廷口中的老家很是感興趣。
于是,將近有大半年的時間,小家伙都沒怎么出過府,一心待著府中,等著陶廷什么時候有時間了,陪他們說一說老家的風土人情與京中有什么不同。
許是茅祺瑞見葉歲桉許久不出門,按捺了小半年的心思終于忍不住了,今日擅自登門拜訪。
站在一側的茅祺瑞豎起耳朵聽陶青接下來的話。
*
不怪他這般不知禮節,擅自上門,只是他已經有小半年沒有見到葉歲桉了,實在是想念的緊。
之前每次他約葉歲桉出來,葉歲桉每次都要帶個小拖油瓶葉歲錦就算了,畢竟能見到葉歲桉,他也很是知足。
可是最近連著半年,他每次約葉歲桉出來時,葉歲桉總是說家中有事,不方便出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茅祺瑞的萬般打聽之下,才知:原來是葉歲桉那從未蒙面的舅舅要參加這次的科舉,葉歲桉才一直待在府中。
茅祺瑞第一次被拒,他還能安慰自己:許是要與舅舅聯絡感情,畢竟這么多年未見。
第二次被拒,茅祺瑞再次寬慰自己:許是兩次相隔的時間太短,桉桉對舅舅的新鮮感還在。由己及人,他第一次見到太后時,也是萬般歡喜,恨不得在宮中住下,一直陪著太后。
直到第三次、第四次被拒,茅祺瑞開始有些喪氣。
泄了氣的茅祺瑞做什么事情都像失了魂一般,原本他這般上進就是為了能讓葉叔叔高看自己一眼,進而他能順利入贅葉家。
可現在他連葉歲桉的面都見不到,他這般努力還有什么用。
茅祺瑞泄氣的太過明顯,惹得鄒星淵想不注意都難,見兒子整日這般垂頭喪氣,做事像是失了魂一樣,細細追問之下,知曉緣由的鄒星淵一改往日不出門的形象,向葉府遞了拜帖。
于是在這小半年里,葉歲桉的情況都是通過鄒星淵的口中傳遞給茅祺瑞。
因著前段時間,快到科舉的日子了,葉府上上下下都精神緊繃,生怕陶廷的身體再出個什么差錯,所以鄒星淵也不好上門添堵,只好歇了拜訪的心思。
于是,茅祺瑞唯一能得到葉歲桉消息的途徑也沒了。
忍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整日算著日子的茅祺瑞,知曉會試是在今日結束的茅祺瑞,終于鼓起了勇氣,登門邀請葉歲桉和葉歲錦出門游玩。
至于為何不單單邀請葉歲桉自己,是因為茅祺瑞覺得自己若是只邀請一個人的話,意圖太過明顯。
只是對上葉歲錦似笑非笑的眼神,茅祺瑞覺得自己的意圖好似藏的并不太好。
然后便有些苦惱,若是他的心思這般明顯,為何桉桉就是看不透?
茅祺瑞摒棄心中的雜念,專心致志的聽陶青的回話,只聽陶青道:“現下天氣多變,你們出去玩時,仔細著點,小心感染了風寒。”
見陶青同意,茅祺瑞心中大喜,這個結果不錯,也不枉他終于大膽了一次。
“孩兒會仔細著些的。”葉歲桉和葉歲錦聽到阿姆的叮囑,乖乖聽勸。
見葉歲桉和葉歲錦乖乖點頭,陶青揮了揮手道:“到了晚上,別忘記回家。”
“孩兒曉得。”
見二人將應下,陶青道:“那你們先去吧。”
等三人離開后,葉胥似乎對于陶青這般輕易將小家伙放走的行為有些不滿。
第178章 膽大包天的質問陶青道……
膽大包天的質問陶青道:“你就這般放心讓小家伙跟著那小崽子走了?”
陶青轉頭狠狠瞪了葉胥一眼, 道:“怎么說話呢?人家有名字,以后說話叫人家名字。”
未了,陶青解釋道:“說不定以后還是一家人呢。”
陶青的一句話, 讓本就心中不順暢的葉胥更加堵塞了,葉胥郁悶的不想說話,眼看著兒子要被人拐走了,夫郎還不站在自己這一邊。
被陶青教訓了一通的葉胥, 心中很是不服, 但礙于陶青一家之主的身份, 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表現出來。
待在府中的葉胥越想心中越是浮躁,覺得自己此時還是出去散散心為好。
與陶青說了一句后,便帶著小廝出門了。
小家伙們前腳剛走,葉胥后腳急匆匆的說要出門散心,陶青不用想也知道葉胥是去干什么了。
陶青想的沒錯,葉胥此時確實偷偷摸摸的跟在三人身后。
許是街上人來人往, 也可能是葉胥對于距離的控制把握的剛剛好, 三人中竟無一人發覺自己身后的小尾巴。
于是葉歲桉、葉歲錦和茅祺瑞三人漫無目的的走了一路,葉胥不死心的就跟了一路。
就等茅祺瑞心懷不軌,做出一些出舉的動作后, 自己從天而降, 將茅祺瑞的心思扼殺在搖籃中, 并說明自己不同意這樁婚事。
可葉胥跟了一路, 茅祺瑞都沒有做什么出舉的事情, 也不知茅祺瑞是怎么想的,他竟然乖乖的跟在兩個小家伙身后,若是他們買了什么東西,那家伙竟然任勞任怨的提著二人買的東西。
茅祺瑞挑不出錯的舉動, 讓剛開始斗志滿滿的葉胥有些郁悶。
終于,三人選了一個賣首飾的鋪子,進去了,葉胥自己不好出馬,怕被三人認出來,便讓身后的小廝前去看他們在鋪子中做了什么。
小廝領命,手腳麻利的進了鋪子,同時也不忘偽裝自己。
而進了鋪子的葉歲桉專心致志的挑選首飾,絲毫沒有給茅祺瑞一個眼神,還時不時的轉頭與葉歲錦探討。
“你看這個鐲子是否適合外婆?”
葉歲錦盯著鐲子看了一會兒,因著不知陶姆長什么樣子,只好將雖未蒙面的外婆帶入了葉姆的身份,想了一會兒后,覺得其實還行。
見葉歲錦點頭,葉歲桉將手中的鐲子拿下,又開始挑選別的東西。
在此期間,茅祺瑞跟在葉歲桉的身后,也不出聲,只是葉歲桉走一步,茅祺瑞也跟著葉歲桉的步伐,慢慢的挪一步。
那小廝在一旁觀察了許久,見始終都是兩位小公子在交談,瑄王家的公子只充當一根會移動的柱子,不禁將心中的一顆大石落下。
若當真小公子與瑄王家的公子有肢體動作,他怕自己等會回去匯報時,老爺會忍不住發火,到時炮火會不會波及自己也說不定。
葉歲桉和葉歲錦買了一些首飾后,便離開了鋪子。
因著陶廷剛會試結束不久,若是發揮超常,有幸進了殿試,金榜題名。
那到時陶廷定會衣錦還鄉,未曾見過外婆一面的葉歲錦和葉歲桉想買些東西托回鄉的舅舅交給外婆。
讓外婆知曉,外孫心中還惦記著他這個從未見過的外婆。
若是條件允許,小家伙們還想回老家看一眼,看看那個阿父阿姆自小長大的地方是何模樣,是不是與他們在楚庭和營州的鄉下差不多。
葉胥見小家伙們離開了鋪子,又跟了上去,打定主意今日要找出那對葉歲桉心懷不軌小子的破綻。
早在小家伙去付錢時,小廝就已經離開,向葉胥稟告了自己方才的所見所聞。
葉胥聽完小廝的匯報,原本燥氣滿滿的心情平靜了不少,但面上還是有些,冷哼道:“還算那小子守禮節。”
出了鋪子們后的葉歲桉一行人,又朝著向前走,留在后面的葉胥鬼鬼祟祟的跟著。
葉胥的跟蹤大業并未完美落下帷幕,就中途被打斷。
當葉胥眼看著葉歲桉三人又進了一家鋪子時,剛準備讓小廝再去探時,就遇上了出門的荀文林。
當時的葉胥一門心思的吩咐小廝進去,未曾發現即將走近的荀文林。
還是荀文林上前,拍了拍葉胥的肩膀,葉胥才發現荀文林的到來。
于是葉胥的跟蹤大業只好就這樣被迫中止,但不死心的葉胥轉頭吩咐小廝道:“你繼續,等歸家后,便將事情詳細的匯報與我。”
見小廝點頭后,葉胥才若無其事的跟荀文林打招呼道:“荀兄怎的這個時候還在街上?”
荀文林看著日頭,現下已是午時,過不了多久,就該用午飯了,這個時候若是他出來用飯,應當也說的過去吧。
心中好奇,葉胥怎的這般問。
其實是葉胥被荀文林抓包了,有些不好意思,便隨口扯出一個話題。
即使荀文林不知曉葉胥做了什么,葉胥也有些站不住腳,畢竟,誰家好人家會一路跟著兒子游玩。
荀文林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解釋道:“家里的孩子想吃酸的,我便上街買些點心。”
葉胥聽完這話有些狐疑的看著荀文林,有些不確定道:“若是我沒有記錯,你家兩個孩子,小的也有十二歲了,怎的會鬧著吃酸的?”
聽完葉胥的話,荀文林面不改色的回道:“是肚子里的孩子想吃酸的。”
葉胥:?
肚子里的孩子,他記得莘欣然的年紀不小了吧,這是又懷上了?
像是知曉葉胥心中的疑問,荀文林趕忙轉移話題,道:“葉兄今日怎的有空在街上逛?”
葉胥見話題又拐了回來,有些心虛,還是找了個借口道:“今日想出門逛逛,看看這街上有沒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荀文林也沒多想,點頭道:“原是這般。”
既然二人好不容易碰上了面,自然是要小敘一番。
荀文林將點心遞給小廝后,囑咐道:“你先回府,將東西交給夫郎,告訴他我與葉兄小酌一番。”
見那小廝點頭,荀文林拉著葉胥走進了一座茶樓。
荀文林端著茶盞給葉胥倒茶,開口道:“我聽說今年你家有親人參加了此次的科舉?”
葉胥好奇:“你是如何得知的?”
他記得他沒有將陶廷要參加今年科舉的事情宣揚出去。
荀文林見葉胥似乎真的是好奇,不禁有些意外,道:“這朝堂上上下下,誰人不知禮部侍郎葉大人,因著今年有親人參加科舉,便主動把手中的事物交給了他人。”
“這般大公無私的事情,整個朝堂上上下下的官員,都已經知曉,你竟然不知?”
葉胥有些疑惑道:“這不是規定嗎?我這也是按照規矩行事。怎的就弄得朝堂皆知了?”
荀文林認真的看了葉胥一眼,似乎是想看透什么,葉胥被荀文林的眼神看的有些發毛,道:“你怎的這般看著我?”
荀文林解釋道:“我在想你是真的不知,還是裝的。”
“若是這屆科舉經由你手操辦,就算你不是此屆的主考官,若是以后這屆舉子真的在朝堂上有所作為,也不會針對于你,倘若你們之后站隊不同,他們也會看在你是今年科舉操辦人的面子上對你留有余地。”
葉胥也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實在有些震驚,原來這操辦科舉,竟然有這樣的好處。
荀文林感慨道:“我還以為你知曉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呢。”
這本就是約定俗成的事情。
葉胥聽聞后,端著茶,便品了起來,隨后感慨:這茶樓中的茶,確實不如自己買的好。
道:“即便是如此,我也不好壞了規矩。”
荀文林見葉胥竟然是這樣的反應,不由得好奇道:“那你在禮部的這段時間內,就沒人告知你這其中的規則嗎?”
經荀文林這么一問,葉胥想起來當時自己與禮部尚書說自己不能勝任此事時,禮部尚書臉上的震驚,當時他還好奇,自己不就是推脫了一樁事情,怎的這般震驚。
現在想來,正是因為禮部尚書知曉其中的潛規則,才會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
葉胥解釋道:“我當時剛接手,還沒來得及深入了解,便知曉家里人要參加此次的科舉。”
說完,葉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說起來,荀兄可能不信,若不是荀兄告知,葉某可能一直不知曉這其中的緣由。”
荀文林聽完有些好笑,心想:這么多年了,葉胥還是那個他記憶中帶著些耿直的葉胥。
荀文林安慰道:“也算不錯,最起碼這次祭祖也沒出什么岔子。”
葉胥道:“確實如此,當時為了確保祭祖的安全性,我親自找了負責此次安全的執金吾,恨不得一點一點的與他確認安保是否做的合理。”
荀文林見葉胥一臉的認真,道:“付出都是有回報的。”
葉胥點頭,確實如此。
眼看著就要到了午膳時間,葉胥道:“不如今日荀兄同我一起去吃個飯?”
荀文林想起像是想起了什么,猶豫了片刻道:“好。”
于是葉胥便帶著荀文林不出意外的去了葉父開的酒樓。
到了廂房,葉胥很是大方道:“荀兄,想吃什么盡管要,這頓我請客。”
荀文林見葉胥這般大方,也沒有推辭,點了自己愛吃的后,對葉胥道:“我方才想問,你那親戚是誰?”
在荀文林的印象中,葉胥家中好像沒什么親人。
葉胥道:“哦,你說這個啊,那是陶青的弟弟。”
“他原本是上次就準備進京趕考的,可當時除了些小意外,不小心感染了風寒。”
第179章 “無法,便只好參加這……
“無法, 便只好參加這次的考試。”
荀文林這才想起陶青還有一個弟弟,道:“原是這般。”
他就說,他記得葉胥家好似是沒有什么親戚的, 若是說是陶青的弟弟,那一切便說得通了。
葉胥與荀文林用過飯后,沒有多留,便回了府。
葉胥急匆匆的回到府中后的第一件事, 便是將今日同他一起出去的小廝喊來。
葉胥等了一會兒, 也不見人, 等人來后,卻說那小廝尚未歸府。
葉胥聽到這話,明顯一愣,似乎沒有想到竟是這個結果。
他皺眉問眼前人道:“那兩位小公子回來了嗎?”
下人恭敬的回道:“回大人,方才奴才問了,兩位小公子也尚未回府。”
書房里頓時一片靜謐, 空氣中似乎凝成了一片冰, 原本站在一旁的小廝額頭的冷汗都出來了,心中不免有些慶幸,還好方才他多問了一嘴, 問小公子是否歸來。
若是自己沒有多這一嘴, 若不然, 自己還要多跑一趟。
也不知葉胥最后想到了什么, 對那一直站著的下人擺了擺手, 道:“你先下去吧。”
那下人像是聽到了什么天籟似的,忙不迭的轉身就走。
等那下人離開后,葉思索了片刻后,離開書房, 去尋陶青。
葉胥找到陶青時,陶青正與陶廷在下棋。
葉胥見陶青這般認真,也不好中途打斷他,只好忍著心急默默的坐在旁邊等著陶青將這局下完。
葉胥瞅了一眼棋盤,發現這盤好像剛剛開始,也不知這局結束要到什么時候。
于是葉胥有些不甘的坐在陶青身側,盯著陶青的側臉,希望陶青能注意自己的到來。
可令葉胥失望的是:陶青并沒有發覺自己的到來,手執棋子懸在半空,在思索下顆棋子落在何處?
陶青不知曉葉胥的到來,可是坐在陶青對面的陶廷心中清楚,葉胥剛進來時,他抬眼就看到了葉胥。
陶廷那時剛想說話,就被葉胥一個動作制止了,也不知這兩口子在搞什么,陶廷見葉胥這般,也沒有主動開口。
葉胥就這般一動不動的坐在陶青身旁待了大概有一刻鐘的時間,最后發現陶青似乎真的沒有發現自己的到來,于是按捺不住的葉胥輕咳了一聲。
這時,陶青好像才發現自己身旁不知何時坐了個人。
陶青有些奇怪的看著葉胥道:“怎的你來的也不出聲。”
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被抱怨一通,原本有些生氣的葉胥,此時看向陶青的眼神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怨。
對上葉胥怨念的眼神,陶青后知后覺的有些理虧的,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道:“你何時來的?”
葉胥道:“一刻鐘前。”
見葉胥來了這么久,自己都沒有發覺,陶青腦中警鈴大作,他偷瞄了一眼葉胥,發現他的臉色并不好看。
見葉胥這般,陶青心中滿是凄涼:也不知自己明早還能不能起得來。
見葉胥一直盯著自己,企圖讓自己給個說法,陶青只好將矛頭對向陶廷,道:“怎的你哥來了,你也不告知我一聲?”
陶廷見陶青將矛頭指向自己,很是無辜,不知這二人的戰火怎的就轉向了自己,有些好笑的看著色厲內荏的陶青,替自己辯解道:“方才是哥不讓我開口的。”
陶廷看了會樂趣后,也不多待,生怕等會再波及到自己,道:“既然哥哥你們有正事要說,那我先告辭。”
葉胥點頭,陶青挽留。
不等陶青開口說話,陶廷很是麻利離開了,不敢在這里多待一秒,生怕自己再次被牽扯到。
陶青見陶廷離開的這般利落,心中不由得對這個弟弟有些怨言:他怎么能見死不救。
可陶青卻忘了,明明是他自己這么久沒有看到葉胥在先。
陶青轉頭對上葉胥的眼神,有些心虛,可他心知逃避也不是個辦法。
陶青只好轉移話題道:“你不是出去散心了?怎的這么快就回來了?”
說到這,葉胥有些站不住腳,生怕陶青知曉自己出去是偷偷摸摸的跟著兩個小家伙了,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只好撿能聽的說,道:“中途我遇到了荀兄,一起去吃了個飯,然后便回來了。”
說到荀文林,葉胥突然間想起了什么,道:“你的那個好友又有喜了。”
“你是說然然?”
“是,是荀兄親口告知我的。”
陶青聽到這個消息有些震驚,似乎沒想到莘欣然這個年紀竟然又有喜了,不過轉頭一想:這是一樁好事。
莘欣然前兩次添丁,他都不在身邊,當時他心中滿是遺憾,還好這次然然有喜,自己在京城。
陶青想著,明日他去荀府看望一下然然。
葉胥見陶青有些出神,知曉現在話題扯的有些遠,趕忙拉回來道:“你可知桉桉和錦兒從出門后,到現在都未歸家。”
陶青聽完有些奇怪,似乎在好奇:怎么孩子出去多久,還要管。對上葉胥認真的表情,陶青解釋道:“桉桉和錦兒已經許久未出府了,在外面待的有些久,也能理解。”
葉胥見陶青絲毫不慌,有些著急,繼續道:“可是桉桉是和茅祺瑞那小子一起出的門,這么久了,還未回來,你當真不急?”
葉胥企圖將事情說的重一些,試圖引起陶青的關注。
可是陶青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手中執著棋子,看向棋盤,不緊不慢道:“那又如何?”
陶青見葉胥臉上的緊張不似作假,放下手中的棋子,雙手放在葉胥的肩上,很是認真的安慰道:“雖說那孩子對桉桉是有些心思,可錦兒也在場,他就算是心中有些什么,看在錦兒還在的份上,他也不敢做。”
“再者說,就算是那孩子想做些什么,可你別忘了,桉桉和錦兒也算是習了這么多年的武,他們二人還打不過一個人嗎,那孩子也不能得逞?”
葉胥還是不放心道:“可是”
陶青打住:“別‘可是’了,你就算是不了解那孩子,你也應該對瑄王和瑄王夫有信心,相處了這么多年,你還對他們二人的性子沒個數嗎?依照他們二人的性子教出來的孩子,本性應當不壞。”
“你現在難道不應當擔心錦兒嗎?我們暫且不論桉桉以后是嫁人還是招婿,依照那孩子的架勢,就算是桉桉嫁人了,應當也不會過的差。”
葉胥有些猶豫的說道:“我知曉若是桉桉嫁給了那小子,定是不會過得差,可是若以后那小子劣根上來了,想要納妾呢。”
“我是怕那小子以后納妾,有了小妾之后,桉桉日子過得艱難。”
陶青挺葉胥這么說,還真的頓住了,按照葉胥的話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好像確實如此。
這世間的男子哪個有權有勢的不想納妾,更別說是親王的嫡子了。
怪只怪他身邊之人都是后院清凈,他就把男子能納妾這個事忘記了。
陶青想通之后,深覺葉胥說的有理,道:“既然如此,那以后桉桉還是招婿吧。”
說完,陶青繼續道:“你對兩個孩子的事情上點心,留意著有哪些適合,或者愿意上門做贅婿的。”
葉胥點頭應是。
又道:“你方才想說什么?為何讓我擔心錦兒?”
陶青嘆了口氣道:“我方才本想說,既然桉桉已經找到了歸宿,便想讓你留意著些適合錦兒的人選。”
葉胥點頭道:“他們二人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會時刻留意著些。”
陶青對葉胥的回答很是滿意。
*
正在陪葉歲桉的茅祺瑞不知曉,自己未來岳父的兩三句話,便將自己從葉歲桉未來配偶的行列踢了出去。
茅祺瑞若是知曉,豈不是要哭瞎了眼。
若是茅祺瑞知曉最后竟是這個結果,他還不如當時雙管齊下,不僅時常約葉歲桉出來游玩,培養感情,還會時不時的關心未來岳父,打好關系,以求能順利入贅葉家。
可是此時的茅祺瑞不知曉,正仰著脖子,好似蠻不講理的對京兆尹道:“是我打的。”
還放狠話道:“我不僅這次打,我以后見他欺負百姓一次,我就打一次,打到他再也不犯為止。”
對面的公子哥被茅祺瑞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氣死了。
雖說茅祺瑞是親王的嫡子,可是他的身份也不差,他從小到大就沒有吃過這種苦。被人摁在街上打的鼻青臉腫的。
他聽茅祺瑞這樣說,指著茅祺瑞就要開口,可是剛張開嘴,青腫的嘴角痛的他不得不再次合上。
而原本以為安分了小半年的茅祺瑞可能就此安分下去的京兆尹對著此情此景面上波瀾不驚,心中甚至想:這才對味。
似乎已經是習慣了眼前的場景,他有條不紊先是安慰面前看不出模樣的公子哥,然后安撫氣勢囂張的茅祺瑞,最后命人扶起方才被欺負的百姓。
等事情處理完了,葉歲桉突然覺得無趣,有些想回府了。
他們這次出來逛的時間本來就比較長,葉歲桉有些不想走了,而現在又碰到了這么個喪氣的玩意,使得葉歲桉不想在此多待一秒。
葉歲桉很是熟絡的對著葉歲錦道:“錦兒,你走了這般久是否覺得腿有些酸軟?”
葉歲錦聽到葉歲桉這個萬年不變的理由,心中默默吐槽:怎的就不能換個說法呢,你這樣說,顯得我很弱。
面上還是附和的點頭,道:“確實如此,這許久不出來,出來稍稍活動一下,便覺得腿腳有些酸軟。”
葉歲桉面上一喜,對于葉歲錦能瞬間理解他的意思很是滿意。
第180章 但還是強忍著歡喜,面……
但還是強忍著歡喜, 面上裝作沒事人的樣子,回道:“即是如此,那我們先回府休息了。”
茅祺瑞見他們兄弟二人一唱一和, 配合的很是默契,心中毫無意外,甚至還有些驚訝,葉歲桉今日竟然在外面玩了這么久。
然后像是習慣了一般道:“眼下天色也不早了, 既然如此, 那我們便就此告別。”
聽到這話, 葉歲桉連忙附和道:“告辭。”
與葉歲桉臉上高興的神情不同,葉歲錦很是奇怪的看了一眼茅祺瑞,心中很是疑惑:平日里這家伙死皮賴臉的要送他們回府,今日怎的這般好說話了。
茅祺瑞對上葉歲錦疑惑的眼神,有些躲閃,并沒有開口解答葉歲錦心中的疑惑, 說了聲告辭后, 便轉身離開了。
那著急的模樣,好似有什么東西在他身后跟著一樣。
其實也不是茅祺瑞今日不送他們回府,只是他突然間想了起來今日好像是他哥哥的生辰。
前些日子, 他阿姆便嘴中念叨著說要趁著他哥生辰宴, 給他哥挑選世子妃, 怎的今日他便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后了呢。
茅祺瑞想起他哥每次都會在他生辰時, 送的是他心心念念的生辰禮, 尤其是去年,他哥尋了許久,終于尋了一匹汗血寶馬時,他心中就一陣愧疚, 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巴掌,他怎么能忘記今天是什么日子呢。
茅祺瑞看了看天色,想:現在回去應當還不晚。
聽阿姆說,這些天阿父又被皇伯伯派去處理什么新的事情,茅祺瑞想,那他阿父今日上午應當也不在家,既然他父親沒有參加他哥哥的生辰宴,自己不參加應當也無事,反正是阿姆給哥哥安排的相親宴,他現在又不著急。
茅祺瑞現在著急回去吃一家人的團圓飯,他父親這幾日忙,那一家人的團圓飯應當是晚上才吃的。
等茅祺瑞緊趕慢趕終于到家時,正巧與忙了幾天終于將皇兄交代的事情完成的茅榮軒碰上。
與茅祺瑞這般著急忙慌的趕回家不同,茅榮軒是坐馬車回來的,他一個親王,怎么可能像茅祺瑞一樣,全靠雙腿趕回來。
剛下馬車的茅榮軒見茅祺瑞氣息不穩,衣角因方才跑的有些急還漂浮在空中,再看茅祺瑞額頭上的汗珠,茅榮軒了然,語氣篤定的問道:“你這是去約葉家的小公子去了?”
被茅榮軒揭穿,茅祺瑞沒有絲毫的扭捏,大方的承認道:“確實如此。”
茅榮軒也沒有深究,只是臉上有些不贊同,道:“我也不是說不讓你去跟人家聯絡感情,可凡事也要分清主次是不是。”
迎上茅祺瑞有些不解的目光,茅榮軒端起了父親的架子道:“你哥哥生辰這般大的事情,你怎么能到這個時間才回來。”
茅祺瑞被茅榮軒說的有些心虛,低頭認錯道:“孩兒曉得了。”
茅榮軒見茅祺瑞這般知禮,話音一轉,開始調侃道:“莫不是與葉家的小公子玩的太過開心,以至于忘記了你哥哥的生辰。”
被茅榮軒說中的茅祺瑞原本就因為自己忘記哥哥的生辰有些自責,被茅榮軒點破之后就更加心虛,頭越發低了。
見茅祺瑞這般,茅榮軒也知曉凡事應當有個度,終于大發慈悲的將這件事情揭過去了。
*
而這邊終于到家了的葉歲桉和葉歲錦,剛進了府門,還沒等二人邁進院子,就被一直站在院子充當柱子的葉胥抓了個正著。
葉胥從陶青那出來之后就一直待在院子中,等兩個小家伙回來,剛開始時,葉胥還有心情想:等小家伙們進了門,自己定是要好好的教訓他們一番。
可隨著時間越長,眼看不見小家伙們的身影的葉胥開始心急了起來。
當葉胥沒有耐心時,小家伙們終于到了家,于是便看到了一直站在院子里的葉胥,并成功的被嚇了一跳。
葉歲桉和葉歲錦進了門就見有個人影站在那,當即嚇得一個激靈。
看清了眼前人后,兩個小家伙后怕的拂了拂胸口,葉歲錦疑惑道:“阿父,你站在這里作甚?”
葉胥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快趕上自己的小家伙道:“你們今日做了什么?”
從未見過葉胥板著臉的小家伙們有些心慌,不知自己做了什么竟惹得一向好脾氣的阿父生氣了,心中有些害怕,誠實道:“我們也沒做什么,只是在街上玩了會兒。”
葉胥早在小家伙們準備回府時,便聽了小廝回來匯報的內容。
小廝與兩個小家伙們不同,知曉兩位小公子要回家,他當即便回了府,而葉歲桉和葉歲錦在路上走走停停,自然沒有小廝回來的快。
葉胥心中自然知曉小家伙們做了什么,但只要想到小家伙們竟然與茅祺瑞那個對桉桉有所圖的人,待在一起玩了那么久,心中就不舒服。
就好像是自己養了那么久的小白菜,被豬看上了,而小白菜還絲毫不知,每次都出去與豬游玩。
葉胥越想,臉上越是沒有表情,他繼續冷著臉給二人下命令道:“以后不可以這么晚歸家。”
葉胥說完,便離開了,留下兩個小家伙摸不著頭腦的站在那。
心想:阿父今日是怎么了,怎的像吃了炮仗一樣,火氣這般大。
他們不知道葉胥站在這里嚇他們一跳之后,就為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葉歲桉和葉歲錦想了片刻,也沒弄清楚葉胥想做什么,對視了一眼,紛紛搖頭。
等到了晚膳時間,葉歲桉和葉歲錦已經將不久前葉胥木著臉交代他們的事情忘了個干凈。
坐在桌子前,吃的很是認真,葉姆見小家伙今日吃的這般香,還給小家伙們每人都夾了菜,關心道:“吃慢點,仔細噎著。”
葉胥見埋頭吃飯的二人,心中覺得應當是小家伙們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便也沒有追問,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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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眨眼而逝,很快便到了出會試成績的時候。
這天,葉胥起床之后,陶青便派了小廝前去守著,葉胥見陶青竟然這么早就派人去了,有些奇怪的問道:“怎的這么早?”
陶青解釋道:“讓小廝早些去,能占個好位置。”
葉胥想:是這個道理。
然后問道:“那你給小廝賞錢了嗎?”
陶青道:“昨日便給了。”若不然,他怎么可能讓他這么早去。
昨日陶廷便想著去看榜。可陶青覺得看榜的人定是許多,到時候人群擁擠,若是陶廷被擠出個好歹來,那可是得不償失,便提前派人去了。
陶青今日隨著葉胥一同起來了,葉胥見狀,道:“現下還早,你再睡會。”
陶青搖了搖頭道:“我有些睡不著。”
葉胥知曉陶青是擔心陶廷的成績,道:“也行,你去花園走走,散散心。”
等葉胥上值之后,陶青沒在花園走多久,就看到了起床后的陶廷。
細問之下,才知曉陶廷準備去看榜,陶青拉住陶廷道:“我已經讓小廝提前在那守著了,等他回來了,你便知曉名次,也不急于這一時。”
陶廷有些不太情愿,覺得還是自己親自看了之后,心中才安穩。
陶青之前在與陶姆的信中知曉,陶廷之前感染了風寒,在床上躺了小半個月。
因此在陶青心中,陶廷的身子弱,于是他更不敢讓陶廷一個人去看榜。
在陶青的萬般勸說下,陶廷終于放棄了親自去看榜的想法,待在家中與陶青一起等小廝的消息。
陶廷和陶青緊張的連早膳都吃不下去,就坐在大堂上,等著小廝的消息。
坐在大堂中的二人心中很是緊張,尤其是當事人陶廷,生怕自己這次沒有考好,還要再等三年,心中緊張的陶廷又喝了一杯茶水。
看著上前來添水的丫鬟,陶廷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想去如廁。
等解決完生理后的陶廷回來后,一眼便看到了陶青。
陶青心中的緊張不比陶廷少,他覺得以陶廷現在的身子,不知能不能參加三年后的會試,陶廷的身體贏弱在陶青這里印象深刻,即便是陶廷參加完會試后,能面不改色的走出來,他還是覺得陶廷的身子弱。
當陶廷發現陶青好像比他還要緊張,因為此時陶青手中的帕子已經被他揉的不成樣子了,還時不時的望著府門的方向。
陶廷見他哥根本坐不住,像是那椅子上有釘子一般,陶青時不時的都要站起來看一下,生怕自己錯過了小廝的身影。
陶廷見陶青竟然緊張成這個樣子,心中的緊張竟然詭異的舒緩了一些。
他甚至還有心思調笑道:“哥哥,你怎的這般緊張,甚至比我這個當事人還要緊張。”
被陶廷說笑了一番,陶青臉上的表情并沒有緩和下來,瞪了一眼滿臉笑意的陶廷,緊繃著臉回道:“這怎么能不緊張,這可是事關你前途的大事。”
見陶廷此時還有心情說笑,陶青嚴肅的開始數落陶廷道:“都這個時候了,你怎的還有心思調笑。”
被陶青數落的陶廷不僅沒有將陶青的話聽進去,甚至還有心思開玩笑道:“原來這般緊張,怎的這比哥哥當時去書肆推薦自己的話本還要緊張嗎?”
陶青瞪了一眼不正經的陶廷,然后繼續盯著府門的方向,然后又派了小廝去看榜。
說到話本的事情,這是被陶廷無意間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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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陶青跟隨葉胥一起去地方為官時,掌柜的就沒有收到過陶青寫的話本了。
因此也書肆的收入也少了一筆,掌柜的收入也跟著減少。
所以當葉胥回京之后,知曉這個消息的掌柜的第一時間便找上了陶青,很是委婉的詢問他:是否可以繼續寫話本。
說來也巧,陶青在地方時,閑來無事,便會寫話本打發時間,積累了幾年的時間,陶青也寫了幾本。
陶青回京時,便帶上了這些年寫的話本,原本他是想等自己休整好之后去尋掌柜的,看看自己寫的這些能不能出版。
若是能出版,那自然很好,若是不能,陶青就準備當做紀念留下來。
之前的話本,是他和莘欣然一起寫的,能大賣,陶青覺得是他們二人共同的結果。
而他手里的這些是他自己構思,自己寫的,沒有其他人的參與,所以陶青并沒有把握自己寫的這些能被賣出去。
見掌柜的親自上門,陶青便將自己這些年來積攢的話本遞給了掌柜的,因為不確定里面的內容符不符合現如今京城人的口味。
陶青還給掌柜的打了一劑預防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