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咳咳。”森枝千秋被左腿上劇烈的疼痛喚醒,到處彌漫的灰塵讓她不自覺咳起來。
滿地都是碎玻璃和大大小小的磚石,原本精致的石膏像等裝飾化作一地破爛不堪的垃圾。
她靠坐在墻角里,白色的長裙上一片殷紅。
之前爆炸的沖擊波讓她眼前一黑,不知已經過了多久。此刻只要左腿稍一用力,鉆心的痛感便會爬遍全身。
在即將倒塌的別墅里,腿又受了傷,簡直是雪上加霜。
森枝千秋掀開裙擺,小腿上數道血肉模糊的傷口,鮮血汩汩地從傷口冒出來。
只希望不要是骨折,傷到皮肉還能勉強走出去。如果是骨折,她將很難離開。
她努力不去想像那個結果,翻找身上僅剩的物品。
手摸向腰間的槍套,她才想起自己沒來得及將手槍放回去,一定是在剛剛尋找掩體的過程中丟失。手機也不見了。
想起警校里,鬼冢教官嚴厲的訓斥,命可以丟,槍也不能丟。一顆子彈至少能奪去一個人的生命。
對不起,降谷,她可能要害你挨處分了。
這種情況下,她根本沒法去找那把槍。
森枝千秋用衣服包裹住碎玻璃,劃開裙子,撕成長條,一層層包裹住傷口。沒有消毒,傷口容易感染,但至少可以止血。
等她將布條打好結,額間滲出細密的汗珠。
“哐當”一聲,樓上的一塊石板掉下來,地面輕輕震動了一下,接著是“噼里啪啦”的一堆碎石掉下來。
森枝千秋立刻護住眼睛。
必須要趕緊離開。
她慢慢扶著墻站起來,不小心左腿用了一點力,頓時疼得直抽氣,吸入灰塵之后,又被嗆得直咳嗽。
長這么大,她頭一次這么狼狽。她想找一根棍子支撐,可目之所及,全是各種破碎的物品。
*
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島上,降谷零看到的只是一座傾塌了一半的別墅廢墟。
怎么可能?琴酒的的速度不會比他更快。除非,來得不是琴酒。他還是晚了一步嗎?
旁邊的公安警察沮喪地向他匯報:“我們來的時候,這棟別墅已經遭受了轟炸。這里快要倒了。有3名同事剛進去,就被碎石砸到。我們聯系了消防員,他們會帶大型機器過來。”
說話間,一塊屋頂再也支撐不住,“轟隆”一聲,垮了下去。聽聲音,似乎沒有掉到地面。
降谷零心跳都要停了。再這樣等下去,整棟樓都要塌了。那么森枝……
他猛然沖進岌岌可危的別墅,不理會身后同事的驚叫。
“森枝!”他一邊喊一邊往里面走。
樓頂時不時有碎石掉下來,塵土飛揚。地上是裸露出鋼筋的混凝土塊和碎裂的磚石。
他抬頭看了一下滿是裂縫的天花板,避開中間,沿著墻邊走。小心地推開一間間門,他卻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所有人都躲到一起了嗎?
遠處地面一道銀光閃過,降谷零腳步停了一下,似乎是什么熟悉的東西。
他走近一看,是柯爾特轉輪手槍——他送給森枝防身用的那支。
警察對槍支看得比自己性命更重要。森枝絕不會忘記這點。
她的槍在這里,那她的人呢?
降谷零的手不自覺顫抖起來。
“森枝!”
虛弱的聲音從墻里傳來。“我在這里。”
森枝千秋沒想到會在這里聽到降谷零的聲音。
九州與東京相隔一千多公里,降谷零還在執行臥底任務。他怎么會出現在九州的島上?
即使是幻覺,她也下意識回應。
森枝千秋坐在一塊還算平整的石板上。這是她艱難移動之后的結果。僅僅幾步的距離,她就花費了不少時間和力氣。
當降谷零的身影從門口出現時,那一瞬間她有種落淚的沖動。
“你、你怎么會來?”
不是幻覺嗎?他真的來了。
看見森枝千秋好好地坐在那里,降谷零一直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一點:“我們先出去。”
他仔細打量森枝千秋,一向白里透紅的臉頰此刻雪白雪白的,緊抿的嘴唇也不像往常紅潤。藍色雙眸蒙上一層水霧,呆呆地看著他,似驚似喜。
淺卡其色風衣沾滿灰塵,白色長裙上深一塊淺一塊的污漬。
視線落到她小腿上的綁帶時,降谷零心頭一緊,蹲下身來。
白色的裙子邊緣呈現不規則撕裂痕跡,傷口的綁帶和裙子是同樣的布料。顯然是她隨手包扎的。
“還能走嗎?”
森枝千秋努力讓自己表現得若無其事:“有根棍子就行。”
降谷零伸手扶起森枝千秋的左臂:“沒有合適的工具,我扶著你走吧。”
森枝千秋垂眸。金發男人緊實的手臂用力地托著她。
明明之前他們還在冷戰,雖然是她單方面的。降谷零還是冒著巨大的風險進來找她。
她都已經決定放棄他了。
降谷零為什么會知道她有危險,又是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閉了閉眼,她將這些思緒全部壓回肚子里,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里不能再待了。
降谷零眼神在周圍掃了一圈:“我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影。”
森枝千秋眼神復雜:“我讓其他人都躲進酒窖里了。”
原來是因為公安的職責。她心里閃過一抹悵然。
降谷零給公安的同事發了一條短信,通知他們酒窖里有人。
森枝千秋借著降谷零的手臂,試探著邁出第一步,劇烈的疼痛襲來,她全身忍不住輕輕顫抖。
傷比自己預想得更重啊。
“很疼嗎?”降谷零立刻察覺了她的異樣。
森枝千秋嘴唇哆嗦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點疼。”
她臉上滲出無數細小的汗珠,嘴唇更白了。
降谷零蹲下身:“上來吧。”
“我……”森枝千秋遲疑了一下。她不想成為降谷零的累贅。
降谷零皺眉:“這樣是最快的。”
確實,她走得太慢了,這里隨時有倒塌
的風險,會連累降谷零。森枝千秋慢慢趴到降谷零背上,雙手扶在他肩膀上。
她不好意思貼得太近,上半身微微后仰。
降谷零小心地握住森枝千秋的大腿,避開觸碰她受傷的小腿,站起來。
隔著薄薄的棉質裙子,森枝千秋腿上的體溫傳到他手上,他的心跳陡然加速。這個動作太親密了,這是森枝猶豫的原因嗎?只是此刻沒有更好的辦法。
他小心地避開地上的碎石,往來時的路上走。
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過了一會兒,降谷零發現后背上卻沒有同樣的熱意,顯然森枝沒有靠在他身上。森枝在和他拉開距離嗎?
是因為那個小學同學,還是那個同樣金發紫眸的藤原愁?
他查過了,森枝和藤原愁的妹妹藤原沙繪是國中就很要好的閨蜜。森枝常常到藤原家玩,連他們家的司機都很熟悉。
上次出院,就是藤原家的司機來接的森枝。
她對藤原愁,究竟是什么想法?
“咚”地一聲巨響,前面大片天花板掉下來。
降谷零后退幾步,以免被飛濺的混凝土砸傷。
緊接著,“嘩啦啦”,不僅是二層,三、四層的屋頂也全部掉落。
“咳咳咳。”飛揚的塵土飄過來,讓森枝千秋忍不住咳嗽。待塵土落下,他們同時皺起了眉,大塊大塊的混凝土將前面的路封死了,前面沒法走了。
降谷零果斷轉身,尋找新的出口。
森枝千秋環視一圈,心里越來越沉。墻上的裂縫像真菌一樣蔓延,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坍塌。
她望著破開大口的樓頂,閉了閉眼,心下已經有了決斷。“降谷,放我下來吧?”
“怎么了?”降谷零跨過一堆看不出原形的碎片,奇怪道。
森枝千秋指著破漏的天花板道:“你看,二樓有光。現在最快出去的方法就是爬上二樓,從窗口跳下去。以你的技巧,絕對沒問題。”
這里層高才4米多,從二樓跳下去,對降谷零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降谷零不解:“怎么上去?這里又沒有樓梯?”
“那邊的混凝土上有裸露的鋼筋,只要放下我,你一定可以上去。”森枝千秋無所謂地笑笑。
降谷零心里一沉,“你說什么?”
第62章
“你一定可以爬上去找到出口。我等你找人來救我。”森枝千秋注視著降谷零金色的頭發。
灰塵將如太陽一般耀眼的金發蓋住大半,灰撲撲的,一點也看不出平時意氣風發的樣子。帶著她,只會害死降谷零。
“哐當”一聲響,不知哪里的天花板又塌了。
降谷零偏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森枝,你不相信我可以帶你出去嗎?”
森枝千秋也跟隨他的目光看去,除了早就倒塌的墻壁和揚起的飛塵,什么也看不到。
她的心一顫,雙手不自覺抓緊降谷零的衣服。
要想辦法說服降谷零,不能讓他繼續留在這里。
她目光搜尋一圈,看到左邊有一個兩面墻形成的小夾角,僅能勉強容納兩人站立。但也正因如此,危險度來得更低。除非樓上全部傾塌,不然這里還算安全。
“左邊那里應該是兩面承重墻,我在那里坐著等一段時間不會有問題的。這是最好的辦法。”
降谷零小心翼翼地跨過腳下的碎磚,抬頭看向樓頂:“相信我。我們還可以找其它的出口。”
他握著森枝千秋大腿的力度,沒有絲毫放松。
光線越來越暗,時不時傳來幾道碎石掉落的聲音。
森枝千秋的心臟隨著那聲音提起來,她深呼吸幾口氣,繼續開始說服降谷零。
“你的臥底身份更加重要。好不容易才獲得代號,你這樣會讓公安的心血全部白費。”
降谷零身體一頓。
森枝千秋將眼里的淚水逼回去,在他心里,果然還是任務更重要。心里雖然難掩酸澀,但又慶幸,只要降谷零肯離開就行。
“在你心里,我是會為了任務犧牲你的人嗎?”金發男人的話里帶著幾分受傷的意味。
不是嗎?你不是因為臥底任務才拒絕她嗎?森枝千秋壓下心里翻滾的思緒,竭力讓語氣平靜。
“任務才是最重要的。為了任務,我們的性命都可以犧牲。換我站在你的角度,這個時候應該出去尋找救援才是最好的辦法。”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冷酷:“身為警察,我們的生命不屬于自己。”
決定考警校時,她就有這個覺悟。
而降谷零,他早就做到了這一點。所以請他繼續這么做下去吧。
金發男人堅定地說:“我一定會帶著你出去的。不管是你的性命,還是臥底的身份,我都會守護好。”
森枝千秋咬住下唇,如果時間回到昨天,她聽到這句話,一定會氣得打他一頓,然后心軟地原諒他。如果畢業時,她聽到這句話,那就不會有這錯過的兩年。
但是沒有如果。她用近乎冷漠的語氣說:“我的性命就不用了。有人承諾過會守護我,如果他沒有做到,只能證明我眼光不行。”
只要他愿意離開,多傷人的話,她都能說。
金發男人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語氣卻仍舊堅決:“不管怎樣,我都不會丟下你。”
“轟隆”一聲巨響,前方整面墻倒塌下來,大片大片的碎磚淹沒了前方的路。
森枝千秋回頭看向那條通往二樓的廢墟,也是降谷零唯一的出路。
藍色的眼眸里滿是焦急,神色卻十分輕松:“你不用做到這個地步。萬一被誤會殉情就麻煩了,我可是有男朋友了。”
降谷零堅定地說:“我喜歡你。”
四周仿佛安靜下來。
這一刻,森枝千秋淚流滿面,兩年多前,她沒能聽到的那句告白,現在終于聽到了。
為什么是在這種時候?
淚水一滴滴落進降谷零的肩膀上,洇濕了大片衣服,滲進他皮膚里。
降谷零早就有心理準備。森枝不可能會一直在原地等他。
他只是遵從自己的內心。雖然時間地點不對,但他欠森枝一句告白。
察覺到肩膀上的濕意,降谷零才后知后覺地想到森枝在哭。
他將森枝千秋放在旁邊還算平整的石板路上。
森枝千秋的睫毛上掛滿了淚水,如同小草上的晨露。眼里的淚水混著臉上的灰塵流下來,像只委屈的小花貓。
降谷零蹲下身,視線與她齊平,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水:“你沒有喜歡別人對不對?對不起,是我說得太遲了。”
就算他的微表情識慌術及不上森枝,也能判斷出她剛才的話不是真的。
森枝只是為了讓他離開而氣他。真傻,他怎么會因為這種原因丟下她。
他越擦,森枝千秋淚水流得越快,最后忍不住罵道:“混蛋!”
“我是混蛋。”降谷零緊緊地抱住她。
他確實太混蛋了!讓她這么傷心。如果森枝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遇到危險,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森枝千秋終于伏在他肩膀上痛哭起來,似乎要將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相信我,我們會出去的。”降谷零撫摸著她凌亂的頭發,在她耳邊道。即使是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也會帶著森枝離開。
森枝千秋止住眼淚,聲音仍帶著哭腔:“我成了你的累贅。”
“怎么會呢?你是我的勇氣。”降谷零捧著她的臉,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那兩年里,他只要想著平安回來見她,不管再難,都會努力走下去。
幾乎所有的路都被堵死,降谷零回頭望著二樓那塊破開的屋頂,蹙眉,只能爬上去了。
他抽出森枝千秋風衣上的腰帶,將她綁在背上。
第63章
金發男人微微偏頭:“抱緊我。”
“嗯。”森枝千秋上半身不再別扭的后仰,整個人趴到降谷零背上,雙手緊
緊抱住他的肩膀。
金發男人一腳踩在碎裂的混凝土磚石上,并不結實的細碎磚石立刻向下滑落,幸好下方有一大塊實心的混凝土,他的腳只是輕微地陷了進去。
斜上方,一根彎曲的鋼筋從混凝土里露出來。
他試探地用手扯了扯,很結實。應該能承受他們兩人的重量。抓著鋼筋,他借力向上爬了一大步。凸起的磚塊蹭過他腿上,帶來些許疼痛。他毫不在意地繼續向上爬。
剛上去沒幾步,腳下的磚石松動,“嘩啦啦”地,一大片磚石同時滾落。他們也順著磚石滑下來。
金發男人側頭,眼看森枝即將挨到那根露出來的鋼筋。他立刻躬下身,放低重心,伸手抓住身邊大塊混凝土。
粗礪的混凝土瞬間磨破他的手掌,幸運的是身體不再下滑。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森枝千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順著廢墟往上爬,本就是一步險棋。她馬上回答:“我沒事。”
“不用擔心,至少知道那一塊不能走了。”降谷零笑著安慰她,改變方向,往右邊稍微陡峭一些的地方爬上去。
森枝千秋看到混凝土上的血跡,心跳都漏了一拍,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話咽了回去。既然降谷零不想讓她擔心,她也就沒必要問,反正他會逞強。
這次沒再出什么問題,他們順利地爬上二樓。
二樓的情況也沒多好,不少地板都掉了下去。降谷零循著光線,用力踩了一腳前方的地板,確實不會垮,才走上去。
光線也越來越暗,夜幕似乎已經降臨。森枝千秋心里隱隱擔憂。如果天完全黑下來,他們該怎么辦?
一陣嗡鳴聲由遠及近,森枝千秋望過去。半空中,黑色的無人機停在那里。
她驚喜地問:“叔叔,你來了?”叔叔的無人機能使用了?
無人機下方亮起燈,往前方飛去。
森枝千秋試探地問:“叔叔,你是說要我們跟上?”
無人機上下擺動了幾下,像是在點頭。
“降谷,快跟上。”森枝千秋眼睛都亮了:“那是我叔叔研發的無人機,他一定在外面看著,給我們找出路。”
跟著無人機,他們很快看到外墻上破破爛爛的窗戶。
降谷零走到窗邊,無數道手電筒形成縱橫交錯的光源,清楚地看見一大群人正在窗臺下方鋪墊子。
見狀,降谷零蹲下身,將森枝千秋放在地上,解開腰帶。
森枝千秋這才看到他手掌上數道長短不一的傷口,鮮血混著沙子和灰塵,沾在他手上。
“你的手……”
聞言,降谷零彎起眼眸:“我沒事,小傷而已。”
他抱著森枝千秋的腰,從窗口跳下去。半空中,他調整好位置,利用自己的后背做森枝千秋的緩沖。
兩人摔在充氣墊子上,卸掉了大半沖擊力。
降谷零從墊子上爬起來,第一時間將森枝千秋抱起來:“急救人員到了嗎?這里有傷員。”
立即有公安警察上前,遞給降谷零與急救人員們同樣的帽子和口罩。降谷零的身份特殊,這里人員復雜,他們公安警察都不同程度地做了偽裝。
公安警察領著降谷零到急救車旁。
降谷零將森枝千秋放在急救床上。醫生解開森枝千秋腿上的布條,露出傷口。傷口表面的血液混合著沙子,已經凝固。
醫生看了眼森枝千秋,給她打了個預防針:“需要清創,有點疼。”
森枝千秋早有心理準備,點點頭。降谷零上前握住她的手。“疼的話,可以捏我。”
“你也太大驚小怪了。”森枝千秋嗔怪道。
她又不是小學生。
醫生直接將一大瓶酒精倒在森枝千秋的傷口上,拿著棉簽在傷口撥弄,沖洗沙子和灰塵。
“嘶!”森枝千秋眼前一黑,靈魂仿佛升華了。
她錯了,怎么會這么疼?一時倒是忘了捏降谷零。
“很疼嗎?”降谷零語氣里帶著擔心。
森枝千秋努力擠出微笑:“還行。”習慣了就還能忍。
“不用逞強。”降谷零輕輕捋了捋她雜亂的頭發。
森枝千秋舉起他小麥色的雙手:“你才逞強。醫生,你看看他的手。”
醫生用繃帶將森枝千秋腿上的傷口綁好,要求她去醫院做個檢查,看看是否有骨折。然后他同樣將一瓶酒精倒在降谷零手上,開始清創、包扎。
降谷零一聲沒吭。森枝千秋倒吸一口涼氣,只看著,她的傷口都感覺到了疼。
“咳咳。”剛剛那名公安警察故意咳了兩聲,敲了敲車門,焦急地看向降谷零。
降谷零會意,朝他點頭,正要下車。
“等等我!”森枝千秋單腳站起來。沙繪他們還在地窖里,她想知道救援情況。
“你坐好。”降谷零立刻扶住她。他看向車里的醫生,十分禮貌地說:“麻煩你下車等一下。”
醫生:……
請走醫生,那名公安警察立即上車,開始匯報。“藤原家的主理人要求和現場最高指揮聯系。他妹妹和保鏢們都在地下酒窖里。”
頓時,森枝千秋臉上浮現愧疚之色:“我來回電話吧。”
公安警察看了眼降谷零,見他輕輕點頭,忙撥通手機,遞到森枝千秋面前。
森枝千秋接過電話:“愁君,我是森枝千秋。很抱歉,是我連累了沙繪。我們會盡全力將沙繪救出來。”語氣十分低落。
藤原愁沒有說任何責怪她的話,只問他們需要什么。
她剛出來,還真不知道營救最缺什么。森枝千秋將手機還那名公安警察,垂下頭,心里閃過和閨蜜的點點滴滴。心臟像被一只大手緊緊攥住,悶得連呼吸都難受。
那名公安警察下車去往挖掘現場詢問。
車上只余他們兩人。
森枝千秋抬眸:“是那個組織派來的殺手嗎?為什么突然會追殺我?”
能調動直升機和機槍、炸。彈,不會是一般的犯罪集團。
“你上次指認的警察內應在醫院被殺了,應該是貝爾摩德動得手。”金發男人實話實說。
森枝千秋心里有點難過,她差點真的將克里絲~溫絲萊特當成朋友。
收斂起心神,她深吸一口氣:“所以,他們還會追殺我。”
有哪里不對?
為什么組織不等她回到東京再出手。組織里那么多狙擊手,取她性命易如反掌,她根本防不住。而且更加省力。
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她臉色變得蒼白:“我知道他們為什么急著殺我了。警察內部還有內應!”
組織不想冒一丁點風險。萬一她指認出那個內應,組織將會遭受重大損失。
“在消滅組織前,你絕對不能在人前露臉。”金發男人激動得抓住她的肩膀。
“小心你的手。”森枝千秋驚叫道:“你手上還有傷。”
剛剛才包扎好,萬一要再受一遍罪,該有多疼啊!
金發男人完全不在意手上的傷,神色凝重地看著她:“森枝,你真的不能……”
“我知道。如果我再次出現在人前,不僅僅是我,還會連累我父母朋友。”森枝千秋眼里閃過一抹心痛。她閉了閉眼,睜開眼睛時,眼里一片果決。
她想起剛才的電話,補充道:“愁君和沙繪是可以信賴的。”
金發男人神色復雜,不自覺問出聲:“你跟藤原愁……”
“啊?”森枝千秋困惑地抬頭看向降谷零,她和愁君怎么了?
口罩遮住了金發男人的大半臉,她只能看
見那雙紫灰色的眼睛里帶著一點郁悶。
森枝千秋很茫然。
“你對他……”金發男人頓了頓,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終于從降谷零話里品出了一絲酸味。森枝千秋無語,降谷零,你還跟警校時一樣別扭啊。有話就直接問啊!
“你在想什么呢?愁君對我來說,只是閨蜜哥哥而已。”
難道就因為他們都是混血,所以降谷零吃醋。天哪,混血雖然少見,她從小到大也遇見不少。
“你都稱呼他的名字。”降谷零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但語氣里仍帶著酸味。
森枝千秋哭笑不得:“我從國中就認識他,這么多年,還稱呼姓氏,也太生疏了吧。”
她還記得第一次在藤原家,叫了一聲藤原,兩兄妹同時看過來。大家都覺得尷尬,后來熟悉了,先后開始稱呼名字。
“千秋!”一道熟悉的男聲響起,車門被拉開。
“叔叔。”森枝千秋驚喜地轉頭,卻發現不止阿笠叔叔,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也在。
“你們怎么在……”
“我們還在想,你們什么時候能發現我們。”萩原研二笑著眨了下眼。
看上去像是zero告白成功了。
他掛斷zero的電話后,就直接和小陣平一起請假,聯系阿笠博士一起過來。阿笠博士知道森枝有危險,帶上了剛試飛成功的無人機。他們跟這里的警察們糾纏半天,終于獲得許可,進來幫忙。
松田陣平懶洋洋地雙手抱胸:“我們就是空氣。”
萩原研二手搭在他肩膀上:“別這么說,小陣平。”
這兩人跳下來之后,連半點眼神都沒看旁邊。雖然有光線太暗的原因,最大的原因,還是他們眼里只看得到彼此吧。
降谷零不好意思地掩唇輕咳一聲,手放到嘴邊才想起自己戴了口罩。
第64章
阿笠博士看著森枝千秋腿上的傷,心疼地對她噓寒問暖,完全沒注意萩原研二等人的眉眼官司。
“叔叔,我受到犯罪分子的追殺,以后要換個身份生活。你記得保密。”森枝千秋安慰完叔叔,說起最重要的事。
面前的幾個人都是可以信賴的。
阿笠博士緊張地問:“會有危險嗎?要不要我再給你一點東西防身?”
好東西她不嫌多。森枝千秋重重點頭:“要。越多越好!” :
她不介意叔叔手搓炸。彈。話說手搓炸。彈這種事,是不是萩原松田更擅長?被機槍和炸彈追殺而命懸一線的感覺,她一輩子都不會忘。
這個仇她一定要報!
“我會保護好森枝的。”金發男人站直身體,正義凜然地看向阿笠博士發表聲明。
萩原研二右手握拳,抵住嘴角,忍得全身顫抖。
zero這像是在警校宣誓,哪里像見家長?早知道他就教教zero了。
幸好阿笠博士性格和善,不在意這點。不過阿笠博士只是森枝的叔叔,還有森枝父母那關要過。
“啊?”阿笠博士不明所以。
森枝千秋原本蒼白的臉頰頓時飛來紅霞:“叔叔,這是我男朋友。”
告白之后,應該就算男朋友了吧!
一陣兵荒馬亂地解釋之后,阿笠博士震驚地看向降谷零,又看看森枝千秋。
這可是二十多年來,千秋第一次帶男朋友見他!
不對,這不是帶男朋友見他,而是被他撞見。但也是千秋頭一次承認的男朋友。
看著帽子口罩下男人露出來的一點金發,他記起在無人機視頻畫面里看到的場景,金發男人背著千秋小心翼翼地走在隨時可能坍塌的別墅里。
怪不得他們跳下來時,金發男人墊在下面。
降谷零需要盡快趕回東京,他隱晦地看了眼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會意,找個理由拉走阿笠博士,將空間留給這對新誕生的小情侶。
周圍所有人都離開,森枝千秋反而有點不好意思看向降谷零。
“保護好自己。”降谷零從懷里掏出那把柯爾特手。槍,放在森枝千秋手上。
森枝千秋捧著手槍,驚喜道:“我還以為找不到了,要連累你寫檢討。”
原本冰冷的手。槍沾上降谷零的體溫,也變得溫暖。就像他這個人,不知不覺就用溫柔沁透她。
現在想想,兩年多前,她的感覺沒錯,降谷零一直在關注她。
他們對練之后,降谷零滿頭大汗地送來傷藥。射擊課時,降谷零細心地糾正她的姿勢。……
此時不是時候,下次有空,她一定要問清楚,降谷零到底什么開始喜歡她的。
“那種時候,你還擔心這個?”降谷零用手指抹了抹她臉上的灰塵。
看見男人手心的紗布,森枝千秋擔憂:“你的手,沒關系嗎?”
不僅僅是傷口疼,還容易被組織懷疑。
“我就說跟萊伊打了一架。”降谷零鄭重地說,似乎真準備這么干。
森枝千秋瞬間被他逗笑:“你不準備跟他合作嗎?”
他可是FBI。雙方合作利大于弊。
“合作不代表要關系好。組織更喜歡看我們合不來。”降谷零掏出手機,遞給她看。
是諸伏景光發來短信,{波本,朗姆問我,你和萊伊在干什么。萊伊說朗姆也問他,我和你在干什么。我們的回答是,都在各自房間待著。}
森枝千秋睜大眼睛:“他不會問你,蘇格蘭和萊伊在干什么吧?”
這種手段,她早就不用了。朗姆一定是個中老年人,只有老人才會用這種老套的手段。
金發男人彎起眼睛:“不錯。”
森枝千秋若有所思:“多搜集一點朗姆的情報,我幫你給他做個側寫。”
喜歡玩權術平衡這套,證明朗姆在高位很多年了。
離別的時候到了,金發男人包著紗布的拂過森枝千秋亞麻色的頭發。“我要回東京了。你變裝之后,去醫院檢查一下。再見。”
額頭上一陣輕輕的癢意,森枝千秋剛剛感覺到,就消散了。金發男人跳下車,回頭朝她笑著擺擺手。
森枝千秋困惑地望著降谷零的背影,不對,這跟他們之前的相處方式也沒區別啊?
*
森枝千秋需要換個身份的事,關系重大。為了保障她的安全,只能讓極少數人知道。搜查一課的松本管理官是必須要商議的人。
公安基地辦公室里,氣氛出乎意外地僵硬。
松本管理官和黑田警視兩張同樣嚴肅的國字臉看著對方,互不相讓。
“森枝警官就算隱藏身份也能再次入職搜查一課。”
黑田警視:“朝夕相處,一定會有警察發現不對,那樣容易再次暴露她的身份。”
松本管理官:“她也可以在搜查一課執行隱密任務。”
黑田警視:“搜查一課的隱密任務不多,我們公安幾乎全是隱密任務。”
“……”
最終,松本管理官被說服了。
他沉著臉跟黑田警視握手:“森枝警官只是因故借調到公安,并不是公安的人。消滅那個組織以后,她還是我們搜查一課的人。”
森枝千秋提出,用自己身受重傷,在醫院治療的情報釣出內部的叛徒。只要給出10個不同的地址,就能從10個人中鎖定對方。
方法雖老,試試又何妨。
松本管理官和黑田警視贊同。不過細節處還需要他們再商議。
臨走時,松本管理官深深看了一眼森枝千秋:“我們等你回來。”
森枝千秋感動得淚眼汪汪。這個領導跟定了!
她給降谷零打電話說兩位大佬的決定。
降谷零:“沒想到松本管理官無論無何都不肯放你調來公安。”
森枝千秋輕哼一聲:“要是換做松本管理官把你拉進搜查一課,你看黑田警視會不會找他拼命。”
每個部門的領導都有非常看重的下屬,特別是這個下屬有能力、能干活。松本管理官本就很欣賞她。可惜她一片光輝燦爛的升職之路就這樣被打斷了。
犯罪組織實在是可恨!
*
警方利用森枝千秋重傷住院的消息順利釣出另一個叛徒。很快給她舉辦了葬禮。
只有這樣,組織才不會繼續追殺她。
組織成員聚會的酒吧里,降谷零對報紙上森枝千秋犧牲的消息,面露遺憾。“可惜了,我好不容易才釣上鉤的。”
其他不知內情的成員不太在意。貝爾摩德多看了他
幾眼,沒發現什么問題。
降谷零離開酒吧,去往和森枝千秋約定的地方。
藍眸少女穿著一身高中校服——襯衫和短裙,獨自坐在公園長椅上。
第65章
在一片綠意盎然的樹下,少女白里透粉的手指翻著詩集,初夏的暖陽灑在少女身上,恬靜而美好。
金發男人眼前的畫面和兩年前警校里的畫面重疊。
兩年前的夏日,亞麻色頭發的森枝千秋坐在樹下的長椅上看書,斑斑點點的陽光落在她身上。
輕風拂過她的發絲,每一根頭發都閃著耀眼的光澤。
即使臉不一樣,他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來了。
金發男人一時失去了語言能力,小麥色的耳朵慢慢紅了,一步步靠近她。
他站在少女面前。
“你怎么認出我的?”藍眸少女抬起頭,帶著嬰兒肥的臉頰微微鼓起,眼神里帶著好奇。
金發男人低頭看著她:“你今天怎么……穿成這樣?”
森枝千秋合上詩集,隨手放在長椅上,長椅上還有一個兔子造型的雙肩包,旁邊是一根拐杖。
“我在論壇上看到有個高中生在網上求購炸。彈,跟他聊了聊。那個男生遭受了嚴重的校園霸凌,想買炸。彈干掉欺負他的高年級男生。我就易容成高中女生接觸他。”
養傷實在太無聊了,黑田警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給她任務,她就自己找點事做。
不能輕易地用警察身份去找那名高中生,萬一他有更過激的行為,就麻煩了。
在書店見面時,她都不用裝,柱著拐杖艱難地走了兩步,男生就立刻卸下了防備。
和男生交流的時間長了點,她沒來得及更換易容和衣服。
金發男人蹲下身,盯著她腿上的紗布,蹙起眉:“腿不疼了嗎?這么急著開始工作?”
“傷勢剛好可以勾起對方的同情心,事半功倍。我們走吧,這里不適合多待。”森枝千秋裝好書本,站起來,有點得意地笑道。
相比之下,無聊更痛苦。
金發男人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不要逞強。”
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服,男人手心的溫度立刻滲了進來,貼在她皮膚上。熱意從胳膊悄悄向上蔓延。
森枝千秋垂眸,有點小得意,這還差不多。
很快,金發男人就松開手。森枝千秋胳膊上的熱意立刻褪去。
她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就這?
不合格!
下一秒,金發男人利落地解開身上的西裝外套,彎下腰,雙臂似要環住她。屬于成年男人的氣息縈繞在她周身。
好近,心跳不聽使喚地撲通撲通跳起來。
金發男人將外套系在她腰間,隨后站起身來。
森枝千秋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金發男人已經雙手將她橫抱起。
“誒?”失去支撐,她下意識抱住金發男人的脖子。男人上身只余一件白色襯衫,她能感覺到身體接觸的地方,那一層結實的肌肉。
這就是女朋友的待遇嗎?
“抱歉,之前沒有時間照顧你。”金發男人臉上帶著愧色。
男人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的頭頂,森枝千秋努力忽視頭皮發麻的感覺,無所謂地說:“之前有護士小姐照顧我,我可以生活自理之后,才讓她離開的。”
警方還不至于不管她。只是對著護士需要24小時易容,她嫌悶得慌。
金發男人抱著她大步走向自己的汽車。
行動之間,她清楚地感覺身體貼著男人的肌肉微微移動。頓時臉頰發燙,要不是有易容,一定紅成蘋果了。
好在降谷零將她放在車上后,沒有其它動作了。
一路上,降谷零沒怎么說話,森枝千秋以為他想專心開車,也沒有主動聊天。
森枝千秋:怎么感覺還是怪怪的?
路過的車里,剛執行完任務的基安蒂不敢置信,她眼睛花了嗎?那不是波本嗎?波本懷里的女孩子穿著高中生的校服?對方滿18歲了嗎?
她揉揉眼睛,再睜開,正好看到波本將藍眸女孩放進自己車里。
知道波本為了情報,不惜對警視廳的女警使用蜂蜜陷阱,沒想到連未成年人都不放過!
她的同事們果然都是人渣!
*
安全屋里,降谷零小心地將森枝千秋放在沙發上。“你可以把易容卸下來了。”
森枝千秋輕輕撕下臉上的易容,環視一圈,屋內所有擺設都和上次的一樣,甚至那瓶她喝過的波本酒都擺在老地方。
屋內沒有灰塵,灰色的地毯連一根頭發都沒有,干凈得不像長時間沒有人住過的樣子。
降谷零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怎么,我的易容不好嗎?”森枝千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降谷零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過了好一會才道:“你剛才看上去像未成年。”
森枝千秋小聲嘟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長什么樣?”
難道剛才降谷零沒和她聊天的原因不是想專心開車,是因為她的易容?道德感未免太強了。
“我去給你做點有營養的菜,好好補補。你都瘦了。”降谷零甩下這句話,匆匆去了廚房。
廚房的燈光將金發男人的頭發照得更加閃亮,他卷起襯衫,露出手臂上結實的肌肉,穿上圍裙,開始切菜。青椒被他切成均勻的大小。
森枝千秋欣賞了一會才想起來一個問題,降谷零為什么知道她瘦了?
受傷了不能鍛煉,瘦是很正常的事。但是降谷零就憑上次背過她,就能發現嗎?
公安都學些什么啊!
第66章
干坐著等太無聊了,森枝千秋打開自己的雙肩包,伸手從手槍、煙霧彈等東西里翻出詩集。
為了和那名高中生套近乎,今天在書店特意挑的。她仔細選的《雪萊詩集》,而不是容易致郁的俳句。
直到雞湯的香氣從廚房里飄來,森枝千秋震驚,原來不止是三明治,降谷零真的很會做飯。
不是說只有諸伏會做飯嗎?公安也太能鍛煉人了。
金發男人將土豆牛肉、咖喱雞肉和雞湯端上餐桌。紫灰色的眼睛含笑看著她:“試試看喜歡哪道?”
森枝千秋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雞湯表面沒有金黃的油脂。他居然還記得吸油。
“我開動啦!”森枝千秋夾了一筷子牛肉,很軟爛。比起自己這些天常去的餐廳還要美味。
她豎起大拇指:“完全是可以當大廚的水平!”
金發男人給她舀了一碗雞湯:“再嘗嘗這個?”
“好香。”森枝千秋一點也不吝嗇夸贊。降谷零全程笑盈盈地看著她吃飯。
飯后,森枝千秋坐在沙發上繼續看書。
“吃點水果吧。”降谷零端著一盤水果過來,放在茶幾上。
蘋果切成小塊,上面插著牙簽。剝好皮的柚子肉上,一絲白膜也看不見。紅彤彤的草莓摘了葉子,上面沾著幾滴水珠。
森枝千秋沉默,這也太精致了!她向來是直接啃蘋果的。
降谷零沒有離開,低頭看著她:“你留這里,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下垂的雙眼分外真摯。
“我沒帶換洗衣服。”森枝千秋頭跳快了一瞬,不太堅定地找了個理由。這里有點偏了,不方便她去市中心。
降谷零點點頭:“我去幫你拿衣服,好好休息。”
等等,她要的不是這個。森枝千秋立即提議:“既然你想照顧我,應該搬到我的安全屋。”
“可
以。“話一說完,降谷零就開始收拾行李。
望著金發男人忙碌的背影,森枝千秋:怎么感覺他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
森枝千秋的安全屋里。
金發男人用保鮮膜一圈圈包住森枝千秋腿上的傷,防止她的傷口被水淋濕。
森枝千秋肌肉微微崩緊。
她已經極力忽視那雙帶著薄繭的手一遍又一遍撫上小腿所帶來的癢意。
這是男朋友應該做的!
金發男人扶著她來到浴室。“有事叫我。”
浴室里放了一高一矮兩個凳子。一個她用來坐,一個用來放腳。
森枝千秋略微有點不好意思:“知道了。”
之前護士小姐在,她還覺得別扭。現在換成降谷零,她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別扭。
洗完澡,她換了一套最保守的家居服,有些憂愁地摸摸頭發。
金發男人只掃了她一眼,立即道:“你洗頭發太不方便了,我來幫你洗頭發吧。”
確實很艱難。森枝千秋承認。她臉上有易容,又不能讓理發店幫忙洗。之前有護士小姐幫忙還好,護士小姐離開之后,她每次洗頭發都很辛苦。
降谷零給沙發鋪上隔水墊,又拿來毛巾之類的。
森枝千秋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溫熱的水流淋濕她的頭發,幾根手指輕柔地插。入發間,充當發梳,輕輕梳開亞麻色的頭發。
不知是水太熱,還是男人手掌自帶的熱度。她清楚的感覺到對方手指一點點從頭皮劃過,身體忍不住輕顫。
“力道大了嗎?”金發男人立刻問。
森枝千秋睜開眼睛,正對上金發男人溫柔的神色:“沒、沒有。很好。”
這么輕的動作,簡直把她當成易碎品。她反而希望對方力道大一點。
金發男人不緊不慢地給她的頭發抹上泡沫,細致地避開她的耳朵。一圈一圈的揉搓她的頭發。
等洗完頭發,森枝千秋的耳朵也完全紅了。
她頭一次體驗到如此細致的照顧,還是被新鮮出爐的男朋友。
*
森枝千秋換上高中制服。站在客廳的全身鏡前,鏡子里女人略顯成熟的臉和身上的衣服微微有點不和諧。
她翻出易容用的材料,準備給自己再次易容。
“怎么又穿成這樣?”金發男人端著切好的橙子從廚房走出來,蹙眉。
“我今天約了那名高中生見面。”森枝千秋信心滿滿:“我今天好好教他怎么對付學校里的霸凌和孤立。感覺我再開解幾遍,他就能走出陰影。”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拯救一個即將犯罪的少年,也救了不知多少未知的受害者。
金發男人放下橙子,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她,眼神變得幽深:“你知道那個男生的想法嗎?”
“什么?”森枝千秋不理解他突然說到這個問題。
“在學校沒有人理解,也沒有人幫助。但是一時沖動在網上發的貼子被同齡女生看到,細心鼓勵。一次次約他見面,一次次開導他。”金發男人臉色暗下來,一步步走近她。
森枝千秋訝異地抬眸,水汪汪的藍眼睛看著金發男人不太高興的臉。
怎么了?他生氣了?
“你知道他會怎么想嗎?”金發男人輕聲道。
森枝千秋茫然,怎么想?
似乎看懂她的表情,金發男人重重地說:“他會喜歡上你,把你當成唯一的救贖。”
森枝千秋不相信,喜歡?救贖?這也太夸張了。
“你有一點自己是我女朋友的自覺性嗎?”金發男人紫灰色的眼睛深深凝視著她。
森枝千秋想大聲抗議,她哪里沒有自覺性了,都讓你貼身照顧了!
下一秒,金發男人已經靠了過來,一只胳膊攬住她的腰,動作帶著極強的侵略性。
空氣似乎在此刻變得黏膩。
森枝千秋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呼吸不由得加快,胸腔里心跳也咚咚地響起來。
她后知后覺地發現,降谷零在吃醋,吃一個高中生的醋。
咽了咽口水,她想說點什么。
金發男人低頭覆上她的唇,不同于那次在公園里的唇角相依。男人的舌尖緊緊糾纏住她,不容躲避。
她輕聲的嗚咽被男人全數吞下。
濕熱的鼻息盡數灑在她臉上,臉上的熱意迅速上升,大腦暈乎乎的。
……
她維持單腳站立的腿,使不上勁,身體不由得倒向男人懷里。
仿佛羊入虎口,男人將她抱得更緊,兩人之間不留一絲縫隙。
她嘴唇發麻,面前的男人卻沒有絲毫放開的打算。
第67章
“放開……嗚……”森枝千秋掙扎地溢出一點聲音。
金發男人左手扶在她腦后,不容許她逃開,一點一點地探尋她每一個角落,動作溫柔,卻霸道地奪走她未盡的話語。
大腦燒得厲害,她憑借本能抓緊金發男人肩膀上的衣服。金發男人像是受到鼓勵,動作變得激烈,向她索取更多。
她被迫仰起頭,藍色的雙眸失去焦距,蒙上一層淡淡的霧氣,一片迷離。
腿軟得完全沒有力氣,全靠男人摟在她腰間的手臂才能維持站立。
她迷迷糊糊地想,這才是真正的接吻嗎?
等金發男人耐心品嘗完后,終于舍得松開森枝千秋的唇,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仍像鋼鐵一樣緊緊禁錮著她。
男人身上的熱度燙得驚人。
森枝千秋大腦都快燒得宕機,身體還在發抖。她把頭埋在男人肩膀上,平復呼吸,假裝自己是一只鴕鳥。
直到發覺臉沒那么燙了,她才小聲說:“放開我。”
“讓我再抱一會。”金發男人的聲音有些啞。
森枝千秋剛離開男人的懷抱,立刻向旁邊倒去。她的腿軟得根本站不住。
“抱歉,忘了你的腿還沒好。”金發男人雙手抱起她,放到沙發上,蹲下。身,握住她的腳踝,仔細檢查:“腿疼嗎?”
“不、不疼。”森枝千秋的臉再次紅成蘋果。
她能說腿軟嗎?
只不過是接吻而已,為什么會腿軟?難道是站久了?
“叮。”她的手機短信音響了。
森枝千秋拿起一看,正是那名高中男發來的消息。
“你喜歡吃蛋糕嗎?我家附近有一家蛋糕店很有名。它家招牌是抹茶千層和芝士奶酪。”
想起降谷零之前說的話,她不由得有些心虛。真的會那樣嗎?
“他說了什么?”降谷零目光沉沉地盯著她的手機。
吃醋的男人真可怕。森枝千秋清了清嗓子,誠實道:“咳,他想給我買塊蛋糕。”
她看看時間:“糟糕,快來不及了。都怪你。”
打車過去怎么也要一個小時。她還要易容,肯定要遲到了。
“不會遲到的。”降谷零向她保證。
*
書店里,男高中生手上拿著書,心神卻全不在書上。他撫了下衣服上的褶皺,雙手緊張地握拳,一遍又一遍地看向門口。
終于,當藍眸少女出現在門口,男高中生眼睛瞬間亮了。等看到她身邊的黑皮男生,他臉上的笑容立刻凝固。
森枝千秋將自己身體上大部分力壓在降谷零身上,小步小步地移到男高中生面前。
“抱歉,我來遲了。”
降谷零抬起手腕,向她展示現在的時間:“我們沒有遲到。還早了3分鐘。”
要不是右腿疼,森枝千秋現在就想踹他一腳。
剛剛來的路上,降谷零簡直是把車技發揮到了極致,不停地超車加塞。嚇得她一路拉著車頂扶手,
下車時,她腿腳都是軟的。降谷零理所當然地抱起她,順便收獲一路目光。
她只能羞憤地把頭埋在降谷零懷里,裝作看不見。
別以為她察覺不到,降谷零眼里的笑都藏不住。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降谷零的臉皮這么厚!
快走到書店門口,她實在抵抗不了別人的眼
神,強烈要求自己走。降谷零這才放下她。
她憤憤地瞪了一眼降谷零。降谷零堅持要跟來,她只得幫降谷零一起易容。易容之后,降谷零換上棕色假發,除了膚色,與原先再無相似的地方。
降谷零扶著森枝千秋坐下來,親切地坐到男高中生的身邊:“聽我女朋友說,你遇到了校園霸凌,我教你幾招。如果他們有什么過激的暴力行為,你可以先悄悄收集證據報警。警方不會不管的。”
男高中生明顯沒有用心聽,偷偷地瞄森枝千秋。
不是吧?森枝千秋冷汗都要流出來了。瞥了眼降谷零,降谷零的假笑都要維持不住了。
“如果他們沒有太暴力的行為,你認準帶頭的人,狠狠逮著他打。記得不能打頭、胸這些危險的地方……”降谷零眼神中帶著一點冷意,笑容也變得冰涼。不知是想起了自己的經歷,還是因為男高中生的眼神太明顯。
挺不錯的辦法,一聽就是經驗之談。森枝千秋暗自點頭。校園霸凌一般都有小團體,只要把帶頭的打怕了,其他人都會一哄而散。
男高中生終于被降谷零的話吸引,專心聽他的建議。
森枝千秋在心里長舒一口氣。千萬不要再看她了,沒看到旁邊這位都要泡在醋缸里了!
臨走時,男高中生鼓起勇氣從書包里拿出一盒奶酪蛋糕,朝森枝千秋鞠躬:“非常感謝你能來見我。雖然你在短信里說不必了。但我還是想將這一份心意送給你。”
森枝千秋:謝謝,大可不必。
降谷零臉上的假笑裂開,雙眼似笑非笑地看著森枝千秋。
看什么看,一份謝禮而已。森枝千秋瞪了他一眼,伸手接過蛋糕,語重心長地對著男高中生說:“謝謝。每個人的生命都非常珍貴,你要好好珍惜自己。”
別動不動想著拼個魚死網破,還沒到那種境地。
*
回到安全屋,降谷零扯下易容,紫灰色的眸子意味深長地看著森枝千秋,臉上寫著“我沒說錯吧”幾個大字。
森枝千秋也扯下**,氣鼓鼓地哼了一聲,坐到沙發上,開始跟他翻舊帳。“你小時候遭受過校園霸凌?”
沒有事情能瞞過她的眼睛。
紫灰色的眸子眨了眨,降谷零不解地看著她,爽快承認:“對。”
呵,森枝千秋就知道自己沒猜錯:“解決辦法就是同他們打架?”
“是。”降谷零仍舊不解。
“那是不是有一個天使般的大姐姐細心安慰你,幫助你?”森枝千秋掃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地想,果然警校傳聞里他的初戀是醫生大姐姐,不是空穴來風。
受傷了,被醫生姐姐關心治療。這很合理!
“你在吃醋。”降谷零一臉恍然大悟。
他上前蹲在森枝千秋面前,認真地看著她。“艾琳娜醫生的診所離我所在的孤兒院很近,她和我一樣是混血兒。我常去她家診所治傷。”
森枝千秋雙手抱胸,偏過頭,不看他的臉。
原來真有這個人!
“她是宮野明美的媽媽。”降谷零輕輕嘆了一口氣,眼里劃過一絲哀傷。
“什么?”森枝千秋不自覺提高了音量。她上下打量降谷零一遍,你有戀母傾向嗎?
按宮野明美的年齡算,她媽媽在降谷零小時候不會太年輕。這個“醫生大姐姐”的年齡也太大了吧?很難不讓人懷疑。
金發男人彎腰湊近她,雙手撐在沙發上。“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森枝千秋再怎么神經大條也知道這話不能讓降谷零知道。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學心理的,下意識就開始分析,再正常不過。
但是,她也知道,幾乎所有人都討厭被人刺探心理。大部分人都忍受不了在她面前毫無隱私。
金發男人的眼神赤。裸。裸地注視著她。
出門前發生的擁吻浮現在她腦海里,頓時,臉燙得能煎雞蛋。她一時口干舌燥,不自覺舔了舔嘴角。
“這是邀請嗎?”金發男人臉上露出笑意,身體向前傾了傾,不等她回答,含住她的唇。
森枝千秋身體下意識往后仰。
金發男人得寸近尺地欺上前,將她推倒在沙發上,深深地吻上去,靈巧地撥開她的唇齒。
不同于下午輕柔的吻,似乎是這個姿勢更加方便男人進攻,這次的吻要激烈得多。
隨著一次次糾纏,男人將她的呼吸、聲音通通掠奪。
她覺得自己要喘不上氣了。男人的身體完全壓制著她,任何掙扎都顯得軟弱無力。她只能被動地承受。
但是太激烈了。
呼吸之間全是男人荷爾蒙的氣息。心跳快得不聽使喚。
男人捧著她的臉,帶著薄繭的手刮過她的臉頰,一點點移到耳朵上。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揉搓,酥麻感從耳朵直達大腦,在天靈蓋上炸開。
“嗚……”她懇求的嗚咽聲泄出來。
藍色的眼睛濕漉漉的。
男人依依不舍地放開她的唇,愛憐地親親她的唇角。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下一秒,耳垂被濕潤的嘴唇含住,鋒利的牙齒輕輕滑過。
溫熱的吐息噴在她耳朵上,令她頭皮發麻。
“不……”她不住地呢喃,大腦一片混沌,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
一陣又一陣陌生的快。感讓她身體不自覺崩緊。雙手緊緊拽住男人的衣服。
她身體輕輕發顫,止不住地喘息。
第68章
金發男人的呼吸聲也變得沉重。他松開森枝千秋的耳朵,安撫地吻了吻她的臉頰。
喘息慢慢平復,森枝千秋從快感的余韻里回過神來。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耳朵這么敏感,只是被親兩下,就會有感覺。金發男人仍在她身體上方,沒有壓到她,卻限制了她的行動。
男人有點重的呼吸聲傳入她的耳內。她只是缺少經驗,又不是傻,立刻明了對方的情況。
熟悉的姿勢讓她想起游輪上的那次,所以,那天降谷零不是想著給她一個教訓,而是想吻她!
當時她一點防備都沒有。她立即雙手推著降谷零的胸膛:“你放開我。”
這個姿勢太危險了!
透過單薄的襯衫,她觸碰到男人結實的胸肌。
森枝千秋想捂臉,她說不是故意的,降谷零會信嗎?
金發男人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森枝千秋趕緊收回手。
“抱歉,我有點過火了。”降谷零的聲音略帶沙啞,慢慢站起來。
你知道就好。森枝千秋怒目而視。她身體有些發軟,完全使不上力。但她拉不下臉讓降谷零扶她起來,只得繼續躺著。
過了好一會兒,見她一直沒有起來,降谷零才后知后覺地上前扶著她坐起來。
藍眸女警看著他,臉色緋紅,眼神似嗔似怒。
他喉結動了動,艱難地說:“我先去洗澡。”
望著金發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森枝千秋茫然,洗澡要這么急嗎?
好半晌才意識到什么,她臉頰漲得通紅,捂住臉小聲說了一句:“混蛋!”
浴室里,金發男人站在花灑下,任憑水柱噴在臉上。他伸手胡亂搓了把臉。
水流淋濕了他金色的短發,順著發尾滴在小麥色的肩膀上。又和其它水珠匯合,從胸肌流向腹肌,隱入下方。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過了好一會,冰冷的浴室里才漸漸升騰起白色的霧氣。
*
收到新的任務,降谷零看著正在發消息的森枝千秋,囑咐道:“我要離開兩天,你好好照顧自己。”
“你去忙吧。我能照顧好自己。”森枝千秋放下手機抬頭。
她嘴角叼著一根牙簽,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盤切成小塊的蜜瓜。
現在她的腿離開拐杖也能走兩步,照顧自己不成問題。
降谷零上前摸摸她亞麻色的頭發:“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森枝千秋點點頭,心里卻想才怪,有什么事她肯定先聯系萩原他們。
似乎猜到她的想法,降谷零補了一句:“也可以聯系風見。他做事比較方便。”
森枝千秋幾乎要抬手發誓:“我真的知道了。”
降谷零這才放心離開。
聽見門鎖上的聲音,森枝千秋才放下手機。
自從那天差點走火之后,他們的相處方式又回到了以前。她反而感覺到有點別扭。
*
降谷零回了一趟威士忌組安全屋。
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都一臉古怪地看著他。
“出了什么事?”降谷零訝異地問。
諸伏景光同情地看著幼馴染:“沒什么,不過是最近組織里有一些傳言。”
他自然知道zero不會做那樣的事。
“哦,什么傳言?”降谷零挑眉。
諸伏景光還在想怎么委婉地告訴幼馴染,他的名聲沒了。
赤井秀一已經快他一步:“組織里傳你對未成年高中生下手。”
眼神和臉上倒是一派平靜,沒有絲毫嘲笑他的意思。
不少成員表示,波本實在是人渣。諸伏景光咽下了這句話,以免幼馴染心靈遭到重創。
公安怎么回事?就不能找個看起來年齡大一點的聯絡人嗎?實在不行,年紀大很多也行。總比對未成年人下手的傳言好聽一些。
降谷零:?
沒等降谷零反駁,赤井秀一轉開話題:“閑話說完了。我們來說正事吧。你們知道貝爾摩德的真實身份嗎?”
降谷零本想辯解兩句,聞言,不由得嚴肅起來,盯著赤井秀一:“交換條件?”
“幫明美和她妹妹脫離組織。貝爾摩德明面上的身份叫莎朗溫亞德,或者說她的女兒克里絲溫亞德。”赤井秀一神色不變,好像只是說了一句天氣很好。
降谷零瞳孔一縮:“她們是同一個人。”
他深吸一口氣:“我答應你。”
“我還以為你會討價還價。”這下輪到赤井秀一訝異了:“這個情報不值這么多。”
幫明美脫離組織還算簡單,重點是她妹妹宮野志保,那可是組織里的天才科學家。是組織里唯一能接手她父母的研究的人。
光靠FBI不行,他都做好了付出更多代價的準備。
降谷零只朝他冷冷一笑。
*
森枝千秋她向阿笠叔叔問起澤田弘樹的近況,弘樹知道她犧牲的消息后,入學了東大,要為警方研發一個幫助破案的系統。
弘樹對那個系統早有構想,只是之前還沒決定全身心投入研究。
唉,弘樹好不容易才能放松一下。
她將人送進帝丹,結果對方還沒好好享受童年,又因為她的假死而結束高中生活。
森枝千秋決定去東大看看弘樹。她不能在人前露面,易容之后在東大走走應該沒問題。
東大校園里,枝葉繁茂的古樹遮住了大部分陽光,只有些許斑駁的光點灑在路上。
遠遠的,她看見弘樹在和比他高一大截同學們說話。雙方臉上都帶著淺淺笑意,周圍的氛圍輕松。
她臉上也不禁浮起笑意,看來弘樹和同學相處得還行。
沒多久,同學們三三兩兩地結伴走了,澤田弘樹一個人留在原地。他神色落寞地看著花壇里飛舞的蝴蝶。
森枝千秋能理解弘樹的同學們,畢竟成年人可能要去打打球、喝點酒,不適合帶著未滿10歲的小孩子。哪怕是聊天,有弘樹在,也不太方便。
但是她仍為弘樹的精神狀況擔憂。人類是群居動物,缺少朋友之間的交流,對精神會是巨大創傷,特別是這類天才兒童。
她只能讓工藤新一有空找弘樹去玩。
路過一家點心店,森枝千秋掃了兩眼招牌。
“老板,來兩份銅鑼燒。”X2
和她同時開口的是一個熟悉的少年音。她轉過頭,對上黑羽快斗驚訝的眼神。
看到她的臉,黑羽快斗脫口而出:“森枝姐姐,你沒有……?”
森枝千秋動作熟練地捂住他的嘴巴。這小家伙跟工藤新一差不多高。
帶著黑羽快斗走到角落里,森枝千秋小聲問:“你怎么認出我來的?我的易容還挺好的啊?”
黑羽快斗掙開她的手:“你的聲音。”
森枝千秋恍然,原來破綻出在這里。她要帶變聲器!
“我的消息,千萬記得保密。”她轉念一想:“我有一個小朋友,他有點寂寞,你能偶爾去給他變個魔術,逗他開心嗎?完事我請你吃銅鑼燒。”
“當然可以。我的公主。”黑羽快斗右手放在肩膀處,朝她彎腰。
森枝千秋倒吸一口涼氣,要不要這么會撩啊?
和你長相一樣的那個小鬼工藤新一,還只會每天想著推理破案。人和人之間的區別可真大。
下一刻,黑羽快斗手一轉,手上就變出一朵紅玫瑰,遞給她。
森枝千秋失笑,接過來:“你平時都帶著玫瑰花嗎?”
“經常吧。”黑羽快斗聲音歡快。
森枝千秋想說,不要隨便亂撩女生,但眼前只是一個初中生。目的也只是逗身邊的人開心,便沒有打擊小孩。
她爽快地請黑羽快斗吃銅鑼燒。
*
“森枝,你在里面嗎?”
森枝千秋正在午睡,聽到門外降谷零叫她的聲音。
她睡眼惺忪地回道:“我在。”
習慣了降谷零的投喂,這兩天,她向往常一樣出門吃飯,反倒有些不習慣。
她起床簡單收拾了自己,打開門。“任務完成了嗎?這么快就回來了。”
降谷零遞給她一杯剛榨好的果汁,紫灰色的眼睛彎了彎:“你這兩天玩得還開心嗎?”
“開心。”森枝千秋喝了一口果汁,才意識到降谷零的表情有哪里不對?
笑得好假,應該是很不高興。
她試探地問:“怎么?任務失敗了?”
“餐桌上的玫瑰花?”降谷零挑眉看她。
森枝千秋疑惑,怎么莫名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別人送的。”
一枝玫瑰花而已。
“是那個魔術師送的吧。你向他透露了自己還活著的消息。”降谷零肯定地說。
原來是這個原因。森枝千秋又喝了一口果汁,果斷承認錯誤:“我大意了。沒有用變聲器,讓他認出了我的聲音。”
幸好是快斗認出她。要是換成組織成員,她就危險了。以后出門,要把變聲器貼在脖子上。
用什么款式的項鏈遮擋一下呢?蕾絲還是寶石?要叔叔改造一下吧!
等她回過神來,降谷零已經快要貼在她身上,兩人之間早已超過了社交距離。
“怎么……嗚……”
金發男人攬住她的腰,深深地吻了上來。
森枝千秋手上的果汁還有一半,她小心地舉著杯子,想要將男人推開,至少讓她先放下杯子啊!
似乎是發現她的不專心,男人動作變得更具有侵略性,重重地吮吸。
森枝千秋手一抖,果汁杯掉到地上。
第69章
玻璃杯掉到地毯上,紅色的西瓜汁流出來,染紅了白色地毯。
它的主人此時無暇注意到這點。金發男人的吻比之前兇狠太多,森枝千秋被剝奪了一切注意力。
她完全說不出話來,連一聲即將溢出口的嗚咽都被男人吞掉。
金發男人時而吸吮著她的嘴唇,時而糾纏她的舌尖。
滾燙的熱意將她的大腦燒成一團漿糊,她沒辦法思考自己此時的處境,憑借本能揪著金發男人的衣服。
深藍色的襯衫被她捏皺得不成樣子。
森枝千秋快要喘不上氣了,極力想要掙脫。摟在她
腰間的手臂牢牢鉗制著她,不容許她后退。
她只能略微偏過頭,剛喘上氣。下一秒,便被金發男人追逐上,沉淪在下一個激烈的吻里。
等金發男人終于舍得放開她,她不住地喘息,身體止不住得微微顫抖。金發男人親親她的臉頰,左手撫摸著她的后背,右手仍禁錮在她腰間。
“你、你……”森枝千秋想要控訴他,卻說不出口。
金發男人貼在她耳邊說:“你是我的女朋友。”
溫熱的吐息灑在森枝千秋耳朵上,酥癢的感覺直達頭頂,白玉一樣的耳朵一點一點變紅。
她有些結巴:“我、我又沒說不是。”
“為什么要接受別人的花?”金發男人繼續貼在她耳邊問。
盡管耳朵敏。感得不行,森枝千秋卻不敢躲開。她敢肯定,自己要是躲開,降谷零絕對會像上次那樣直接含住。
搞了半天,原來降谷零是吃黑羽快斗的醋!就因為那支玫瑰花?
上次吃高中生的醋,這次是初中生,下次是不是小學生?
弘樹雖然是小學生的年紀,但已經是大學生了。他不會連這個也要吃醋吧?
“嗯~~?”降谷零不太有耐心地示意她回答。
森枝千秋這才想起來,她為了保護快斗的身份,沒告訴降谷零快斗現年13歲。
“他對誰都送玫瑰花。你難道沒遇到路上有魔術師送點小禮物嗎?我下次不接了。”
雖然是小孩子收到得比較多,但偶爾也會送給成年人。比如氣球、玩偶之類的。這很正常!
被快斗撩過的事,死也要保密。
降谷零看上去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點點頭。但他又問:“你跟誰走得比較近,讓貝爾摩德誤會?”
這是輪到降谷零翻舊帳了嗎?森枝千秋在心里嘆氣,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降谷零到底吃了多少次醋?
“貝爾摩德撞見了兩次我和萩原吃飯,可能是因此誤會了。”
“是萩原?”降谷零語氣有點微妙。
“當然。難道還能是松田?”森枝千秋提高了音量。
就憑她每次和松田小學生一樣吵架,想被誤會也難吧?
她不想猜來猜去,索性直接道:“你到底還有多少個問題,一次性問完吧。”
此言一出,降谷零臉色有點不自然,他停頓片刻,問道:“你真的對藤原愁沒有動心過嗎?”
哦,還有愁君。森枝千秋果斷道:“沒有。”
她以前怎么沒發現,降谷零極度缺乏安全感。
過了一會兒,她笑著補充:“你只見過愁君,所以才會這樣想。我那時見的,可不止他。當年愁君從小參加弓道部,認識了不少朋友。我第一次去藤原家,正好碰上他們弓道部集體去藤原家玩。一走進客廳,近10個不同類型的大帥哥們坐在客廳里。”
那時,她和沙繪熟悉沒多久,應邀去藤原家。
結果剛進門,一群五顏六色的發色和各種性格的大帥哥同時好奇地看過來。
互相介紹姓名后,大家都很友善地聊天。還教她怎么用弓箭。以后的日子里,再沒見過那樣的場面。
她那時還以為,大部分男生長大以后都會是帥哥。后來才知道那是極少數。
見降谷零不說話,森枝千秋抬頭吻上他的喉結。
情侶調情小技巧上說,任何男生都抗拒不了女朋友親吻喉結。
她也想試試是不是真的。
嘴唇貼上去的瞬間,降谷零的呼吸立即沉重起來。
……
直到被降谷零壓在柔軟的床上,森枝千秋都還沒反應過來。灼熱的吻落到耳邊,她睜大了眼睛。
別親耳朵啊!
耳垂上一陣濕潤,熟悉的酥麻感從耳垂上傳來,她的心跳不受控制般拼命跳動。
“降谷。”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有些緊張,卻沒想拒絕。叫他一聲,也只是想緩解一下心里的羞怯。
“叫我名字。”降谷零模糊不清的話和溫熱的氣息傳進她耳朵里。
森枝千秋身體顫抖了一下,呢喃道:“零。”
灼熱的吻從耳朵一路向下。
午后的陽光透過紗簾,將室內照得明亮。
森枝千秋臉頰上泛起一陣潮紅,眼神開始潰散,嘴角無意識地發出幾道呻。吟。
好熱、好燙!
金發男人含上她的唇,將那幾道溢出口的呻。吟全數吞下。
小麥色的寬大手掌和她十指交。叉,緊緊地扣住她的手。
聲音、動作都被剝奪,她只能全身戰栗地接受。
好不容易等到男人的唇移到耳垂,她啜泣道:“零,慢、慢點……”
藍色的雙眸噙滿淚花,沾濕了卷翹的睫毛,眼神失去了焦距。
聞言,金發男人反而加快了動作,嘴上也不停歇,時輕時重地吸吮她的耳朵。
“不……別……”像是無數朵煙花在腦海里炸響,森枝千秋全身肌肉崩緊,腳趾都蜷縮起來。
金發男人乘勝追機,直到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全是帶著哭腔的呻。吟。
……
金發男人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森枝千歲的后背,激起她一陣輕顫。
沉浸在余韻中的森枝千秋,眼尾發紅,軟綿綿地罵了一句:“混蛋!”
她早知道降谷零的掌控欲強,但是沒想到降谷零會這么過分,居然連掙扎的余地都不給她留。
“我去給你放洗澡水。”金發男人親了親森枝千秋被汗水打濕的額頭,起身離開。
森枝千秋感覺身體軟得厲害,眼睛半睜半閉,快要睡著。
剛才實在太激烈了。初次體驗雖然愉悅,可實在耗費體力。
她半點也不想動彈。
金發男人回到房里,看見灑落一地的衣服,一件件撿起來。森枝千秋的手機也掉在地上。他剛撿起來,正好來了一條短信。
“我哥問你喜歡什么類型的男生,他可以幫你介紹。”來信人是沙繪。
金發男人臉色一僵,想起之前千秋那句“近10個不同類型的大帥哥們”,手機差點讓他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