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蜜瓜奶 撬開門直接闖了進來!
第二天, 溫春結束大學生涯的最后一節專業課,從教室出來,迎面就撞見靠在對面墻上的陸燾。
見到她,陸燾頓了一下, 摸摸鼻尖。
溫春已經懶得問他怎么知道她的課表的了, 眨眨眼, 朝大廳側面的自動販賣機走。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跟在后面,寸步不離。
“……”
販賣機的玻璃倒映出后邊那張欲言又止的臉,溫春嘆了口氣,轉身:“又怎么了?”
陸燾下意識笑了一下, 湊近了點兒。
“沒有, 就想來看看你!彼曇艮D小, “我昨天不是發了那個嘛, 怕你不高興。”
發的時候自作主張春光滿面,現在知道伏低做小了。
溫春其實沒什么感覺, 但對著這張臉,故意撤了一步:“知道我不高興你還發!
“包包……”陸燾可憐兮兮地上前。
“我知道你也想分,但就是不確定是不是需要人來推你一把嘛!彼瘴杖八晕伊x不容辭地來了!你看, 我已經當那么久起子了,再當個推手也沒差。”
“起子?”
哐當一聲, 剛剛點選的罐裝蜜瓜牛奶落了下來。
陸燾先一步彎腰,從兜里掏出鑰匙鏈——上面竟然還掛著一個狗爪子模樣的開瓶器。
這個罐子的拉環不好拉開, 他直接撬開蓋兒, 遞到溫春面前,轉了下鑰匙鏈的圓環,意有所指:“起子!
溫春抿了下唇。
“…用不上。”
陸燾的手指將罐身占據得滿滿當當, 她單手拖住底座,接了過來。
“我不用別人推,就是覺得這種事當面說清楚比較好!
陸燾哼了聲:“當面?你不知道,這種人很難纏的,當面被分手不知道有多可怕呢!
他揉揉眼睛,眼眶出來幾條紅血絲,突然趁溫春不備,捏住她外套兩腰側際的邊邊。
溫春脊背輕抖。
陸燾惡狠狠:“‘你敢離開老子?’”
“喏,當面說就這樣。”
“………”
溫春憋著氣揮開他:“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纏——”
她沒說完就及時打住,偷偷掀起眼皮,發現陸燾又在笑。
還頗有幾分自得:“是,他是不如我。”
“總而言之,不要小看男人的犯賤程度,尤其是被你喜歡過的男人,”陸燾一本正經,“誰舍得放開你?”
溫春不太自在地摸了下后頸,卻沒太信。
不管許望怎么想的,他就不是這種會死皮賴臉的家伙。
直到現在,也沒回昨晚最后那條消息。
告白時輕輕點頭,分手時默認不語,許望就是這樣的。
陸燾倚靠販賣機,把玩起子,目光流淌過她的臉。
“不信?”
“那打個賭吧!
他彎彎嘴角,收住起子雙手抱胸,微俯身貼過來。
“三天!
“三天之內,他要是主動來找你低頭……”
溫春想都不想:“三天怎么可能!
陸燾挑了下眉毛:“就三天,他要是找你,你親我,”他在溫春的虎視眈眈中遺憾改正,“你給我做頓好吃的吧,就當是慶賀我球賽奪魁!
溫春疑惑:“你決賽比了?”
“哦,還沒有,明天比!标憼c臭屁道,“反正肯定會贏的。”
瞧瞧這自信。
溫春呵了一聲:“賭就賭。那要是沒有呢?”
陸燾笑眼瞇瞇:“我親你一口呀。”
溫春:“滾。”
她抓了下手心:“如果沒有……”
“你,換個人‘演戲’吧?”
陸燾的笑容僵在臉上。
不遠處的大廳時不時有學生走過,鞋履摩擦在光滑的地面,偶爾會落下刺耳的聲音。
溫春沒有辦法面對他,手心越來越燙,面容卻故意擺得很冷。
“我走了!彼椭^,細聲補充:“…決賽加油。”
側邊就有道緊閉的小門,溫春攥著蜜瓜奶匆匆前行,到了門前,卻發現需要刷卡才能開。
校園卡在包里,她不大順暢地單手拉拉鏈,一只手忽然從側面伸向視野前方。
靠近他手臂的那一側耳畔瞬間涌來更熱的溫度。
“滴!
陸燾刷開門,手里捏著屬于他的校園卡。
是一張舊款的卡,兩年前就已經換代。如果近期丟卡后去補辦翻新,絕不會是這種樣式。
“我會拿著金牌和獎杯來找你。”
他輕輕說,“到時候合張照吧?我們還沒有合影過呢!
說罷把門拉開,目送溫春離開。
事實證明,陸燾這人是有點邪門在身上的。
別說三天,就翌日傍晚,溫春走出宿舍樓,許望等在門口的枝椏下。
她愣了片刻,轉身朝側面走,被他攔了下來。
溫春掙開他想要牽過來的手:“我們已經分手了!
“誰說的?”
溫春驚訝地看向他。
許望:“那條消息不是你發的。”
溫春不可置信:“那上面那條呢?你要裝作沒看見嗎!
“許望,”她正式地說,“我發也是一樣的!
許望指尖顫抖,嘴唇動了動。
他的面色一向是冷的,高傲的,此刻更甚,卻在堅冰下透出一絲碎裂。
“你會和他聯姻嗎?”
許望:“和陸燾。”
溫春皺眉:“你想說什么。”
“沒什么!
許望深吸一口氣:“你和他聯姻,和我談戀愛,像他上次說的那樣,也可以。”
溫春驚了。
“不談戀愛……沒有名分,也可以!
許望低下頭,聲音嘶。骸岸伎梢浴!
溫春默了幾秒,鼻腔泄出聲毫無喜意的笑:“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喜歡我喜歡到快瘋掉了。但我從來都感受不到。”
許望不置可否,二人又回到上次最后被中斷的僵持。
溫春如今已經平靜下來,只剩下一點疑惑。
“當年的信,我大言不慚地猜測一下,你并沒有丟掉,對嗎?”
“可以還給我嗎?”
許望的手收在那件灰色大衣的口袋里,無聲攥緊。
因為連日飄雪,天氣早已轉冷,這件大衣在如今的天氣已經有些單薄。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像被時間牽絆的不合時宜的雕塑。
過了好一會兒,才從書包里取出一個文件夾。
溫春知道這個文件夾。
她以前總弄丟檔案,還是偷偷跟他學的,把紙質資料都分門別類收納進文件夾里。
不常用的、近期要用的、重要的卻需要塵封保存的,都放在不同的地方。
許望從最里面那一欄取出一沓信紙,邊緣已經泛黃,但紙張非常平整,有被統一壓過的痕跡。
溫春閉了閉眼,從他手里抽出數張信件。
“你當年就知道是我寫的!彼ы,“你怎么會知道?”
許望:“如果我告訴你,你能把我從黑名單里放出來么?”
溫春沒回答。
許望和她僵持了半晌,轉開眼。
“你的字!
“我幫老師改其他班的卷子,見過。”
國際高中的學生從小接受熏陶,即便中文不好,雅思7分也是平均水準;英文寫得再爛,也比較從容,溫春的作文在一眾卷面中格格不入,用一起閱卷的同學的話來說,宛如操著一口印度英語闖入好萊塢。再一看試卷上的漢語,寫得也是豆腐渣工程。
他沒這么說,但溫春猜了個差不多,抽了抽嘴角。
她微微對折信件,又攤開:“那他們拆我的信,你生氣,是因為我?”
許望眸光顫動。
高中時的許望在人群擁簇里告訴自己,生氣只是出于對普通同學的尊重。會演奏鋼琴曲,只是因為那首曲子有名,彈完留在臺上講話,是為班級節目拉票。
就連罵那些人嘴賤,出手教訓,也是不愿同笑名遠揚的女生傳緋聞。
但他現在想起來,對其他真正的“普通同學”的告白信,他的處理辦法是看完直接扔進垃圾桶。
所謂緋聞,只存在于隨口一提,根本沒人在意,除了許望自己。
天色由藍轉黑,一盞盞路燈亮起來。
許望的影子在光照下無所遁形。
他像在回答,也像自語:“是!
“是因為你!
“上去彈那首鋼琴曲,也不是巧合,是因為我的信?”
“是。”
“你在舞臺上說的那些話,也是說給我聽的?”
“是!
溫春又一次說:“你喜歡我!
“………是。”
許望看向她,喉嚨發痛。
太遲了。
“喜歡你。”
溫春點點頭:“知道了!
她又一次露出那種十分釋然的微笑。
許望的心臟猛然下墜,下意識伸出手,二人中卻隔著一封封薄薄的紙片。
晚風吹起來,信紙的角被嘩啦啦地拂起。
溫春眸光遙遠,滿足道:“我就當你是說給16歲的溫春聽的。”
“不敢想要是當年她真的知道這件事,會有多開心!
她眷戀地回憶起那個偷偷寫信的自己,撫摸信件,同時展顏:“畢竟,她是真的很喜歡你!
…
不遠處的路燈下,深藍浸沒橘黃。
陸燾抱著獎杯,手里的彩票被攥成一團,胸前還掛著塊閃閃泛光的金牌,遙遠地看見女孩臉上溫柔的笑容。
那雙吊梢眼里有許多情愫,他沒見過。
風吹動干枯的草叢。
手指被凍得僵硬,陸燾面無表情地在燈下佇立。
雪又下起來。
陰魂不散。
“……下下下。”
他轉身,踢了腳路燈,低聲呢喃。
“下你大爺的下!
冰冷的光線給長身鍍上一層虛化的影,逐漸模糊,不見。
草木斑駁,對角線的位置,溫春稍稍抬了抬下巴。
“但是,22歲的溫春不滿足于此!
她微微瞇起眼:“就當我也變得有點自戀了吧!
“我覺得,我算是一個還不錯的人!
“我的喜歡也還算珍貴!
不知想到什么,她勾了勾唇。
“我不用去努力,勉強,去‘配得上’誰,”溫春輕輕地呼吸,白霧驅散寒冷空氣,“也不用一次次反復猜測對方喜不喜歡我,為什么要忽遠忽近!
頭頂有一兩顆星星,璀璨,照亮即將深黑的天空,卻明明滅滅。
她眺望不遠處長明起來的路燈,橘黃光束映著絲絲白茫茫的雪線,再下面,草叢外有些空蕩。
溫春眨了下眼睛,捏緊信紙,說:“你不敢承認喜歡我,不是我的問題,是你配不上我那樣的喜歡。我也倦了,許望,我不喜歡你了!
許望紅了眼圈,面如死寂。
溫春打開手機,當著他的面,把人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他這才有點活過來的跡象。
剛抬起手,溫春編輯消息,按下發送。
【分手吧。】
“這次是我發的!
她再度笑了笑,漸行漸遠。
一直到從圖書館出來,重新回到宿舍,許望還坐在外面的長椅。
溫春停在原地,遠遠看了一眼,邊轉身邊給家里的司機發消息。
她回到家,把手機開成勿擾模式,意料之中沒有睡好,翻來覆去,想的不僅僅是剛才分手的事。
直到天色長亮,溫春按掉鬧鐘,又賴了一會兒,起床去洗漱。
水花聲里似乎還夾雜了其他的聲響。
她蹙眉,關掉水龍頭,仔細聽了聽,朝玄關走去。
大門又被叩了一下。
媽媽出差去了,保姆今天不會上門,真來了也有專門的通道,不會走大門。
溫春眉心一跳,猶疑地上前。
她按了下電子屏的按鈕,里面彈出一個毛茸茸的頭頂。
——只有頭頂,頭發還亂糟糟的。
溫春立馬打開門,陸燾有沙發不坐,靠著墻癱坐在地上,一身酒氣,醉眼迷離地抬起眼皮。
更奇異的是他穿了身本應優雅的西裝,卻沒好好系領帶,深藍條紋松垮垮地耷拉在兩邊,襯衫的扣子也亂扣一通,看上去頹廢又懶散。
他們相顧有那么一兩分鐘,陸燾先開口:“我昨晚沒回家。”
看得出來。
這是奪冠了太高興,去哪里鬼混了么。
溫春:“……哦!
陸燾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盯得溫春都有點發毛,才撐著沙發起身。
“衣服是我發小的,昨晚他還有事,把我接走后放在他離酒吧最近的房子里就走了!
果然是去酒吧。
陸燾扯了下襯衫領口:“借我用下浴室?我真的好臭!
你在人家家里怎么不洗?
溫春腹誹完,見他面色蒼白,眼周還染著些紅,只好繃著手背拉開門。
陸燾扯了下嘴角,毫不猶豫地進來,行動時還避開了她。
他突然怪講究客氣的,主動提議使用保姆房里的淋浴。溫春打開窗戶,把一身正裝掛起來通風,淡雅的香氛頃刻便戰勝酒精味道。
她在外面玩了會兒手機,吹風機呼呼地響起來,緊接著是開關門的聲音。
室內溫暖,陸燾沒穿外套,襯衫的扣子只扣了底下幾顆。
洗完澡的陸燾又回歸了往昔意氣風發的神氣勁兒,大馬金刀地往她旁邊一坐,黏糊糊靠過來:“溫大廚~”
“我打贏了!
他把唯一扣好的那塊襯衫布料也掀起來,露出塊塊分明的腹肌。
陸燾用手輕輕摸著腹部,沖溫春眨巴眨巴眼睛:“也餓了!
溫春倉促地收回眼,正襟危坐,卻轉瞬就放松下來。
她想起剛才一關掉勿擾模式彈出來的無數消息和未接來電,以及等他洗澡時,郵箱里收到的視頻文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餓了?”
陸燾小鵝啄米點頭:“嗯嗯,真的好餓。”
溫春看也不看他,點點手機,視頻開始播放。
“命運就算黃油曲奇,命運就算冰糖雪梨,命運就算教會你我怎么煮咖喱,白天土豆泥,晚上吃炸雞,我和你一生相伴冰淇淋~~”
紅綠燈光交織的酒吧里,喝醉的陸燾抓著一個空酒瓶唱改編版《紅日》。
一曲高歌畢,錄像的男聲冰冷道:“你走不走!
陸燾吸了吸鼻子:“別管我,我心里難受。我要買醉!
“……”
“我數到三。”
陸燾放下酒瓶,醉倒在座位:“那你等我吃完最后一口火雞面,不能浪費糧食。”
可以聽出錄視頻的人深深呼吸了一下。
他極力克制隱忍,問身旁的其他人:“他又在鬧哪出?”
“不知道啊,燾哥吃飯時候還好好的,吃完出門刮彩票中了一萬塊,說要給別人展示就先離開了一會兒,回來后就這樣了!
“本來今晚也沒打算喝酒,你最知道燾哥的,他來bar都是純吃小吃和簡餐,今天不曉得啥原因喝這么大!迸赃吶藝K了一聲,“眼睛都喝紅了!
“彩票!”陸燾從二人的對話中捕捉到關鍵詞,啪的一聲把佐餐用的白水放到桌上,兩只狗狗眼水汪得宛如晶瑩的荷包蛋,“別和我提彩票,肯定就是因為那一萬塊錢,我的運氣都花在這沒用的上面了……”
“這火雞面也不好吃,”他推了下空蕩蕩的盤子,開始哀嚎,“難吃死了!”
“難吃你還吃得這么干凈!
“嗚嗚……”
“……嘖。那你想吃什么!
“牛角包。”陸燾抬眸,“我要吃牛角包。今天吃不到牛角包我就不走了!
等別人以驚人的速度真的給他買來牛角包,陸燾氣哼哼地大著舌頭:“不吃!飽了!這不是我的牛角包!”
拍攝者忍無可忍地叫人提著這個醉鬼離開。
錄像中斷。
陸燾雙手捂著臉蛋,修長的手指下面色通紅。
溫春好稀罕地瞧了他一眼:“你也會臉紅呢?”
她想起之前剛認識的時候,陸燾開著法拉利,極其鄙夷地吐槽人家大爺因為老婆跑了去買醉有多沒出息,張口閉口都是“天涯何處無芳草”“此處不留爺,爺自有出路”,那叫一灑脫。
想到最后,卻又愣住。
那天好像就是他第一次……“表白”。
陸燾分開手指,指縫間露出一只眼睛,委委屈屈地望她。
“又沒有說錯!
“那本來就不是我的牛角包。”
溫春一頓,把手機按滅,轉開臉起身。
她也摸了下臉,背對著他離開。
陸燾即刻起來跟上:“你去哪?”
“你不是餓了?”
溫春:“…正好我也沒吃早點!
陸燾在原地愣了兩秒,陽光燦爛地向她小跑。
到了廚房,他十分殷勤地給溫春遞圍裙,差點沒親自幫她系上,整個做飯過程都像只尾巴繞著溫春轉悠,美其名曰“欣賞”。
“你好厲害呀,神廚小包包!”陸燾連切個蘑菇這樣的犄角旮旯都不放過,“這刀工真是絕了。不像我,怎么學做飯都學不會,我的廚藝取決于超市里速食和預制自加熱菜的工藝。”
“……這有什么難的。”
溫春實在沒想到做個菜都能被吹得如此天上有地下無,臉微微紅,都沒眼看旁邊熾熱的視線。
她低著腦袋狂壓嘴角,有韻律地起鍋燒油,下油時用的是專門購買的小噴壺,果不其然又被陸燾亮著眼睛捧了一番場。
“當然難。”陸燾振振有詞,“我就做不好飯,照著食譜的步驟來都弄不對!
“關鍵網上那些做菜教程就離譜,有的‘一勺’是一湯匙,有的是滿滿一大勺,都不寫清楚,還有的直接說‘適量’,我要是知道適量是多少量,還用上網搜教程么?”
“還有我這人思維比較跳,做菜就喜歡靈機一動,沒這個就放點兒那個!
鍋里又下了雞肉,油星兒逐漸冒起來,他用鍋蓋幫溫春擋著,“我覺得也沒差啊,做出來簡直就是一坨……”
溫春好笑地搖了搖頭:“是挺像你能做出來的事兒!
她最后做了一鍋口蘑鮮雞湯面,濃郁的清鮮香氣飄逸滿室,金燦燦的雞湯冒著令人幸福的熱氣。
“不喜歡也將就吃吧!
溫春和陸燾都是無辣不歡的人,但一個晚睡,一個宿醉,得吃的清淡點。
她說完不由微微震驚,沒想到不知不覺中已經如此了解他的口味。
都是因為這個人。慣會嬉皮笑臉地貼過來,自然而然就融入別人的生活圈子,讓人卸下防備。
再加上臉長得那么嫩,性格也小學生,哪哪都……
溫春忽然鬼使神差地掃了一眼桌子下面。
…
也并不是哪里都小學生。
根本就……
她慌亂地挪開眼睛,一眼就瞥見不遠處的大號保溫杯,差點沒把筷子摔到地上。
好在陸燾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小動作,只是捧著碗喃喃:“怎么會不喜歡。”
他埋頭吃了好幾口,鄭重其事道:“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面!
“我們包包怎么長得這么漂亮,學習這么優秀,性格也這么好,連做飯都這么這么這么好吃。”
陸燾抬起眼,直勾勾地看她:“你真的有缺點嗎?”
溫春拿筷子的手又是一抖,順勢放下,喝了口湯。
湯匙貼近嘴唇,她的臉頰也被熱霧籠罩。
“哦對!
陸燾自問自答:“是有的!
“視力不太好!
“?”
溫春不樂意了:“我左眼4.8右眼5.0好嗎!
“沒有遠視眼嗎?”
她稍揚起下巴:“沒有!
陸燾抬了抬唇角:“是嗎!
“那為什么老是看不見我的喜歡!
“看見了也會以為是玩笑,對不對。”
溫春指腹收緊,咽下正欲出口的話。
緊張之時,陸燾忽然wink了一下。
他手撐著臉,抬起眉毛哼笑:“不過不管你看不看得見,我都喜歡你~”
溫春失語。
這人……
陸燾再接再厲,微微湊向前:“你昨天晚上被許望找上門了對吧?都聊了什么呀!
溫春緩緩放松緊貼瓷碗的手,和他對視幾息,垂下睫毛。
“那個人果然是你啊!
“什么?”陸燾輕怔。
溫春:“昨晚那個站路燈下鬼鬼祟祟的人,果然是你吧!
“你看見了?”陸燾睜大眼睛,這才放下筷子,手抵成拳假裝咳了一聲,“那你……”
“昂!睖卮哼B續眨眼,“不是非常確定!
此乃謊言。
隔老遠就望見他那個大獎杯,反著燦燦金光,想不注意到都難。
但是她還以為他會直接沖過來,發一頓瘋,把許望推開,一邊揚言自己是個起子一邊嚷嚷著未婚夫要上位什么的……
但那不是沒有么。
人的熱情都是有限的,何況溫春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忽視過他那么多次了。人家是貨真價實的萬人迷大少爺,早就沒必要一直熱臉貼冷屁股。等也等了,看也看了,喝點小酒,走了正好。
溫春低下眼,給碗里加了勺辣醬,攪合攪合還是覺得寡淡無味不好吃,于是打開做飯小游戲,邊吃邊玩。
結果頻頻失誤,把來買飯的顧客都氣跑了。
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比之前規律不少。
溫春手指戳點的節奏徹底被擾亂,屏幕中心直接彈出大大的“game over”。
陸燾剛好吃完,連湯都沒剩多少,擦擦嘴問:“誰呀?你媽媽?”
“不是!
溫春抿抿嘴,也擦了一下,快步去開門。
陸燾又一次跟緊她。
門外站著一個通身黑色的男性專送員,陸前任專送員端的是一副主人家的姿態,向對方道謝。
他接過溫春剛剛簽收的不透明大方盒,大門關合。
“蛋糕?”
陸燾念出單子上的字,瞬間緊張起來:“不是你的,我問過我媽你媽媽生日,也不在最近,那就是你爸爸的?”
“伯父要回來了嗎?”他趕緊對著門旁的鏡子檢查儀容儀表,“什么時候?我準備準備!
“……”
溫春提起被放下的蛋糕,重新朝廚房走,“不是!
“那是誰啊?”
陸燾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凝重:“也不是我的,不會是……”
他停頓一秒,咬牙道:“包包,你是不是把我的生日弄錯啦?”
溫春再次說:“不是。”
陸燾正對鏡子,親眼目睹自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瞇起眼眸,正要說話,溫春的聲音輕飄飄地傳過來。
“球賽不是贏了么,冠軍!
“你自己說的,要慶賀一下!
溫春別別扭扭地說完,沒聽見外面的動靜。
她心里有幾分異樣,放下盒子,走向廚房門口。
果不其然,緊促而響亮的腳步聲飛快襲來。
陸燾的身影須臾就闖入了視野。
溫春暗道不好,立刻握住門把手,終于趕在那只下一秒就要撲上來的犬科撞進來前關門、上鎖、背靠房門。
整個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做完甚至還能聽見清晰的心跳聲,和拍門的震天響此起彼伏。
陸燾:“包包,開一下門!
“包包,我們最好最好的包包……”
“溫春,溫春溫春溫春溫春!
“我餓了,我要吃蛋糕包包。”
小學生叫魂。
溫春哼了一聲,離開門板,檢查了一下門鎖,哼著小曲兒去接著拆蛋糕盒。
她剛切好一塊蛋糕,身后傳來零零碎碎的聲音。
…不對勁。
溫春蹙著眉轉過頭,卻見小半張校園卡被戳進門縫里,與此同時,門把手被不斷擰動。
門身逐漸搖晃起來,門板輕輕震動。
她目瞪口呆,放下蛋糕,屏息緊靠島臺。
剛想起來移動,哐的一聲,門被撬開了!
緊接著,校園卡被丟在地上。
陸燾凝眸勾唇,挽著袖子進門。
他不由分說地大步靠近,將溫春環在島臺一角,雙臂緊鎖住她。
“你怎么——”
“我怎么會開鎖?”他自得地掃開她身后的障礙物,把人扶到臺上坐穩,“上次開鎖師傅給我們開柜子就用的差不多的技巧,我看一眼就會了呀。”
溫春:?
做飯都學不會,凈學這些去了?這對么?
距離太近,他周身還滿是溫春給他拿的,她自用的洗護味道。
溫春攥緊手心,貼在光滑的大理石島臺。
“你先放開!
“不要!
陸燾又湊近了一點。
“包包。”
他用很輕的氣音說話,照例咬出這兩個音節,卻因為僅有氣流,沒有聲調,分辨不出是一聲,還是三聲。
“我真的好激動。”
“謝謝你的蛋糕!标憼c眸光涌動,“我知道這家店只接受12小時以上的定制,在你看見我拿獎杯去找你之前,就關注到我的隊贏了對不對?”
溫春摳摳手心。
“半個學校的同學都在發朋友圈慶祝,很難不知道!
陸燾也不介意這個答案,低低地笑了一聲,像吹滅蠟燭的小孩兒。
他轉動眼睛,突然摸了下鼻子,哼哼兩聲,稍微分開一點。
“我,那個,嗯。”
“球賽完了后,和隊友們都彼此抱了一下。”
“那個,”陸燾輕舔嘴唇,抬手整理頭發,“我隊友都是男的!
溫春本來還拳頭緊握,一下子就松開:“你在說什么廢話!
“也對哦!
陸燾又退了一厘米,抬起眼皮,雙眸明亮地看向她。
手臂微微張開。
“你,我也能,抱一下嗎?”
溫春又握了下拳。
她沒吭聲,耳朵對著他,從白皙過渡到淺粉。
陸燾:“你默認了!
說罷就直接抱了上來。
又不是沒有抱過,可是這次和上次完全不一樣。
這個擁抱非常用力,他幾乎是毫無縫隙地錮住溫春,仿佛要把她當作一只面包揉扁搓圓,融化進身體里面。
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來回磨蹭,還自以為遮掩地很好的,偷偷親了一下她的牛角編發。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變態還啃了一下。
溫春都能感受到他喉結的起伏。
心跳聲響徹耳畔,宛如夏日獨自漫步在校道時聽見的一聲接連一聲空調外機的轟響?隙ú皇撬。
記憶里綠樹燦光郁勃,又像分開時陸燾的眼睛。
他臉頰通紅,睫毛緩慢地眨動。
溫春無意識地咬住嘴唇內部,突然,小臂的肉被捏了一下。
陸燾迷戀上這種手感,沒忍住捏了第二下:“好軟哦。”
“恭喜你啊包包,現在bmi有22.6了吧?我們老了可以一起去夕陽紅旅行……”
溫春一把推開他的臉:“滾蛋。”